《糜烂病(gl骨)》 一站姐女   五月末,忽冷忽热,下着淅淅沥沥的雨。空气中混有淡淡的青草味。
  宋慊咬着根没点燃的劣质香烟,双手插兜,穿梭在破败的水泥墙之间。雨水从鬓角滴落,滑过苍白的脸颊再到纤长的脖颈,渗入衣襟,留在身上的触感像一条滑腻的蛇。
  这里矮小落魄的建筑是解放前的产物,一个颓废、格格不入得老破巷子贯穿在未完全蜕化的县城中,潮湿与糜乱是它的代名词。
  不知何人种植在路边的不知何名的树木与这条老巷一同年迈着,遮住了这里痛苦的人为数不多的日光与希冀,导致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的行尸走肉只能看到脚下的泥泞和沙砾。
  宋慊吐掉软掉的烟身,这条老巷带给她生命,也带给她贫穷与绝望。或许从她出生开始她的人生就如同布满霉菌的墙根一样徐徐腐化,如命中注定般一生潮湿。
  她推开一扇摇摇欲坠的铁门,俯身穿进散发着霉味的建筑之中,脚边有饿死的老鼠,还有被撑到近乎透明的黑色垃圾袋,底部一角露出一张带着黑色血迹的卫生巾。
  宋慊信步上楼,路过左邻右舍的贫穷与悲哀。201一个酗酒汉在打骂妻儿,402一对情人在白日宣淫。瓷碗与地面的碰撞声、女人的尖叫、肉体之间的拍打与痴男怨女的粗喘透过可笑的插销门到达她的耳畔。明明还隔着扇破门,宋慊却好似闻到了腥臊味。
  五楼的501是她可悲的栖息地,脏污到看不出本色的玄关垫子像她被折断的翅膀。这条巷子里这栋居民楼里的人注定只能低头看。
  她从裤兜里拿出钥匙插进生锈的门锁,向右转动两圈,左手使劲摁着把手,晃动两下门才会打开。
  一进门低劣的香水粉脂味扑面而来,宋慊不禁蹙眉看向在客厅穿着起球卷边吊带化妆的姐姐。这味道比起尸臭更能引起她的愠怒。
  她藏在被雨水浸染过的刘海后的双眸中酝酿着风暴,炙热的目光穿过堆积杂物的桌面与客厅中打着赤脚的宋承娣遥遥相望。
  宋慊凉薄道:“你要去站街吗?”
  宋承娣手一抖,塑料眼影盘“啪嗒”一声掉站地上,劣质的眼影块与凹槽分离,和她为数不多的自尊一起四分五裂七零八落。
  如果上天以恶意来衡量恶人的话,那宋承娣定是个十恶不赦罄竹难书者,年少的压抑与愤怨全无遗漏地发泄在这个明明比她小三岁却已然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妹妹身上。
  宋慊与她出生在一个贫穷县城中贫穷的家庭中,配备有所有重男轻女家庭中的最基本的特点。
  如果生命诞生在她的家庭那必定不幸一生,尤其是女娃。在三岁那年亲眼目睹一脸残忍的爹差点掐死包着头巾正在做月子的娘,大声叱责她的肚子不争气,有把的都生不出来。那天雨空濛,宋承娣抱着恰恰她一个臂弯大小的宋慊,从这天起,她往后的每一天都像在下雨。
  五岁,娘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走了,宋承娣站在窗前静默,怀中稍稍成长的宋慊扯着她的头发鬼嚎个不停。那毅然决然的朦胧背影像是剜下腐肉的菜刀,最后变成一生梦魇的血盆大口,她再也不能呼吸,她只能享受痛苦。
  宋慊对她来说是什么呢?是陈年旧伤的唯一慰藉,是沧海桑田中情绪的宣泄口。
  只是十五岁那年,酗酒的爹在凌晨误将姐俩的卧铺当作蹲坑儿,尿溅到承娣衣角,叛逆期的她当场跟这个血缘关系上的一级亲属骂起来了,什么肏屄烂屌的粗俗话骂尽,被宋清明那老腌臢人一巴掌扇昏过去,醒过来时就见宋清明拖拽着一丝不挂的宋慊要往外头走,喊她去当讨口子卖屄,承娣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扑过去生生咬下宋清明一块肉下来,宋清明这才发现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女儿也敢拿着菜刀跟他叫板了。
  晚上,宋慊拿着把大砍刀阴恻恻地站在宋清明那老腌臢人床边说要把扇姐巴掌的那只手给剁了,吓得宋清明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出家门再也没回过,听邻里说是跑去大城市给人做工去了。
  承娣这才意识到这世界上能与她相依为命的只有宋慊一个了,可在多年的怨怼仇恨之中她施予宋慊的打骂并不少于宋清明,在压抑悲催的日子中宋慊也变得愈发沉默寡言惜字如金,日子将就过了下去。
  承娣心里明白,宋慊对她的仇恨定然不比对宋清明和那个不知在哪的娘要少。她心里盘算着,哪怕自己活成一滩烂泥也要让宋慊读上书吃饱饭,最好年年给自己买上意外险,万一那天她滑稽可悲的生命结束在车辙上,宋慊也能过上好日子。
  所以她早早戳了学,在一家开在火车站旁的餐馆给人家洗碗,供宋慊读书,供姐俩活着。宋慊得闲时在一家纹身店做学徒,偶尔也能赚些零用。
  可少女心事如古城墙下的墓志铭般晦涩难懂,宋慊有了自己的心结,可她横僿不文不知如何开导也不知如何开口,也在忙碌中变得沉默。
  一月前,她因为宋慊在学校抽烟打架被老师喊去处理而旷了天工,被老板娘辞掉了,到现在也没找着新的工作,她今年也才满十八,没人肯要她,就那些站街的老娘们肯要,她这张脸是这条巷子里出了名的好看。
  楼下202那李寡妇就是个站街的三陪女,那天她早起出门买菜,碰上她们那些老娘们收工,看到李寡妇背回着一袋沉甸甸的红钞,那刻她心动了。她为此还多方打听,李寡妇笑着跟她讲,你是雏儿吧?要是雏儿的话价更高,上千上万都有可能。
  卖屄就卖屄吧,能让我妹宋慊过上好日子就行啦,她自暴自弃地想着。
  她偷摸着开始学风尘,喷刺鼻的劣质香水,往脸上抹油腻的脂膏。一开始,面对突然举止异常的姐姐宋慊只会淡漠地盯她一会然后移开目光,直到今天,楼下李寡妇给她接了个好客,听说是城南那边的暴发户,看到承娣照片后便指名道姓要点她,钱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她估摸着时间,宋慊今天要晚自习,大概十点回来,她跟宋慊班主任打了声招呼,让她转告宋慊自己今天有事不在家,准备九点左右出门,可没想到宋慊还在下午四点就回来了,还碰巧捉到准备去卖屄的自己。 第二章暴雨前夕   宋承娣默默看着玄关处一脸阴郁的妹妹,面色苍白,感觉心脏疼得痉挛,她总是以一种卑微、污秽的姐姐形象出现在宋慊面前,如曝晒在烈日炎炎之下的老鼠尸体。她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今天你不是要晚自习吗,怎的现在就回来了?”
  宋慊不应,紧抿着唇,阴沉沉地看了她一会便走进屋里头,迅速地脱下黏腻的校服,又从衣柜里取了件承娣洗发白的蓝色衬衫,拿了浴巾往浴室里钻。
  宋慊满脸阴翳地看着边角爬满水垢的镜子里只着一件黑色背心身材劲瘦的自己。她顶着为了方便打理而剪掉的男士头发,她那会想如果她变得像个男孩是不是可以让那些眼馋宋承娣的人滚远点,承娣却哭着扇她耳光骂她为什么这么傻;木条鞭打过的瘢痕从大臂一直蜿蜒到手背,最明显的是手腕处那道可怕狰狞的增生,被她用美术刀凶狠地摧残折磨过,疯狂的恨意与执念如海啸般波涛汹涌,在脑中放肆跳跃,她近乎癫狂般想是不是她死了,宋清明就不会再拽着姐姐到头发在大街上打骂,那样连带着宋承娣对她恨意少一些,不会无数次在黑夜中一边说着恨她一边试图掐死她。
  这道自戕失败留下的历史痕迹在那之后的无数夜晚中被宋承娣小心翼翼地抚摸,青春期中叛逆的她明明也是个需要被呵护的少女,却不得不为宋慊担当起既当父亲又当母亲的责任,这道伤疤也唤起了她早已抛之脑后的良知与姐姐的身份,但她又心甘情愿沉沦在家庭与宋慊带给她的一生歉疚。
  宋慊近乎颤抖着将耳骨钉取下,在三个月前她犯病时自己用曲别针扎的创口在流脓与流血之中反复折磨,耳骨钉的银针上满是干涸的血迹,若是不将创口堵塞,不出半月它又将再次愈合,她试图问自己那是否心里的创伤也能随之愈合。
  水,冰寒刺骨,不被人修缮的热水器早已报废,淋着冷水的感觉能让她在热血沸腾中短暂清醒。
  混有不少工业香精的茉莉花香在浴室中绽放,泡沫从头顶被冲刷到脚趾,再流进下水道继续冲刷着那些臭虫。在数不清的失眠夜晚中闻着承娣身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沐浴露味道,又在被自己不为人知的龌龊心事缠绕中辗转反侧。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宋慊从浴室出来,抬眼便见到承娣呆坐在沙发上默默流泪,劣质粉质早已被泪水化开,与她对视的承娣面容憔悴如秋天枯败的落叶。
  承娣呆望着五官清秀的妹妹,残留水珠的眼睫下的清冷双眸总让她午夜梦回母亲年轻的面庞。她如走肉行尸般起身,脱动着如同残废的笨重双腿向宋慊走去,和昔日每每等宋慊沐浴完一样,牵着她冰凉的指骨坐到沙发上,从电视柜里取出一瓶酒精和棉签,跪在沙发上给她的耳骨洞消毒。承娣潸然泪下,让她不要伤害自己,在这世上自己只有她了。大多数时候宋慊总是低眉缄默,所有的难耐酸涩都自己咽。
  在蘸上酒精的棉签将要触碰到宋慊的创口时,她轻轻握住了承娣的手腕,抬眼望着承娣泪流满面的面容,眸底的狠戾翻涌。
  承娣心下一惊,想收回手,宋慊却拽着不肯,僵持不下间她猛地夺过承娣手上的棉签摔在地上,恶狠狠道:“宋承娣,我真是恨透你了。”
  在姐俩十多年暗无天日沉沦堕落的岁月之中,“恨”常常只会出现在被疯狂恶意裹挟的宋承娣口中,这还是第一次,从宋慊唇齿间听到“恨”这一字。
  那些恶意中伤还是枉口拔舌再也无法伤害她了,她死也不想看见承娣在人前卑躬屈膝,雌伏男人身下,哪怕她只是想到,也足以让她头痛欲裂肝肠寸断,宁可去死。
  宋承娣泪流不止,手指摩挲着宋慊的后颈,安抚似的想让她消气。她倾诉着:“宋慊啊,我不知廉耻书也没念几句,不是一个好姐姐,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蟾宫折桂金榜题名,离开这里,去更大更远的地方,要是有朝一日能看到你长大成人,那你姐我死也无憾啦。”
  宋慊怒火中烧,极端的愤怒让她的额角的青筋跟着苦涩的心脏一并跳动。她只想让承娣不要为她累死累活,能像个其他十八岁的少女一样无忧无虑,可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换了番说辞。
  “谁让你为我做这些,谁又让你死了?”
  宋承娣心中苦涩,不同以往变得干瘦的手臂轻轻环住宋慊,她那小小的依偎在她臂弯的妹妹,一下就长这么大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甘之如饴……”
  宋慊不耐烦地挣脱她的怀抱,自顾自地走到餐桌旁坐下,拿出书包里的几迭卷子开始写,有种今天势必要盯着承娣不让她出门的架势。
  宋承娣看着一日比一日执拗的妹妹无奈地笑笑,拿出手机跟班主任替擅自离校的宋慊道歉,班主任了解她家的情况,表示理解。
  宋承娣绕过餐桌旁的宋慊走进厨房,开始着手今晚姐俩的晚饭。哪怕她手头再紧,她也从未克扣过宋慊的伙食,还有一天一杯的牛奶。最近宋慊个儿长得快,半夜会小腿抽筋疼醒来。
  承娣把饭菜端上来了时宋慊已经写完两张卷子,她胡乱地将试卷推至一旁,接过承娣递来的碗默默低头扒饭。承娣俯视着从这个视角着看上去很温顺的妹妹,凌乱的发丝搭在轮廓优秀的鼻梁上,哪怕是剪了短发,也无法遮掩五官的精致秀气和微微上挑的眼尾所呈现的媚色。
  宋承娣不禁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自言自语道:“把头发留长吧……”
  宋慊只是愣怔了片刻,并未抚去搭在头顶上柔软的手,继而低头吃饭。
  待她收拾餐桌,李寡妇便打电话过来催了,让她好好收拾,待会那暴发户在巷口接她。她瞥了眼无动于衷好似什么也没听到只顾着埋头写作业的妹妹,应了声便挂了。
  这几个小时里,宋承娣如坐针毡,而宋慊刷完了一张又一张的试卷,宋慊其实心底比谁都清楚,她有着比这个县城绝大多数人没有的学习天赋和耐力,是诞生在这个家庭想要远走高飞的必需品,也是多年风吹雨打风刀霜剑下雕琢出来的幸运物。
  李寡妇打了好几个电话来,根据电话那头宋承娣期期艾艾支支吾吾的样子猜出些什么,问道是不是不想干这票了,承娣没敢应声,挂了电话,可没想到那李寡妇上楼敲门来了,边敲边喊着:“承娣啊,这是个大生意啊,你看你这脸蛋子,哄那愣头青几句,可够供小慊安心读书一阵子,也不用去打暑假工啦,快开门呐!”
  承娣在门口踌躇不前,从三岁牙牙学语到往后十几年如一日的亦步亦趋,灰暗的天空乌云密布,被十八岁的她当面撕碎的尊严就化为倾盆大雨覆盖住了三岁时她对生命的所有夙愿。
  就在她真的再次决定当着妹妹的面将自己脸面踩在脚下,如同老太婆颤颤巍巍的手刚握上冰凉的门把手,打算迈出目的地是地狱深渊的一步,突然后颈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宋慊握住,“砰”地一声将她猛然抵在生锈的绿皮门上,承娣甚至清晰的闻到迫不及待钻进她鼻腔的铁锈味道。
  门与门框的剧烈碰撞给屋外头的李寡妇吓了一跳,她愣了一下,继续拍门道:“怎么了你?快点出来啊。”
  脸颊与绿皮门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只隔着一片铁皮的拍门声让她产生了些耳鸣,浑身血液被这措不及防的情况吓得倒流,但承娣还是清楚地听到宋慊贴在她耳边听上去没带一丝情绪却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你今天要是去了,我就杀了你,门外的那个也别想活了。” 第三章处女膜(h)   无论是自己向命运妥协的不甘还是又当了一次不称职的姐姐所产生的自责在宋慊冰冷的手伸进她吊带下摆贴在她侧腰上时戛然而止,因为握笔姿势不正确而留下一层薄茧的指腹所带来的触感有些粗砺,像在网上买的劣质束腰纱裙在腰间摩擦,有些疼,又有点痒。
  宋承娣的腰很软也很敏感,宋慊只是轻微摩挲,她的身子软得就像一滩烂泥,有气无力地被困在绿皮门和宋慊之间,门外李寡妇仍在坚持不懈地拍门,尖锐的嗓音从五楼荡到一楼,宋承娣感觉自己早聋了,耳膜被一只剧毒马蜂给冲破了,她只能感受到不停捏弄她腰部那只手的轻佻和自己被恐惧与焦虑支配而不停颤栗的身子,所有推拒的难耐的声音被扼杀于早已一败涂地的喉咙间。
  宋慊眼尾泛红,一只手从后扣住宋承娣的手紧紧贴在铁皮门上,另一只手掌摩挲她柔软似水的侧腰的力度加重,下身带着恶意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如枯枝摇摇欲坠的宋承娣。她咬着她的耳朵,用低沉性感具有成熟女性特征的声线轻声问道:“我所有竞赛奖金加起来有三千,够不够买你初夜?”
  这句话如五雷轰顶般砸在处境窘迫不堪的宋承娣头上,没有哪一刻比现在困兽般的她更能明白她这总是不善言辞的妹妹早已从那个青涩的姑娘长成如今心怀城府能压制住她的少女,得到解脱的脖颈僵硬地往后扭了一半,当承娣真正地与宋慊带有浓浓的充斥着对于性的欲望的桃花眼对视时,那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晴天霹雳。
  她正欲启齿说些什么,门外李寡妇的叫喊随着对门“吱呀”一声的打开停止,姐俩的邻居是一个邋遢埋汰的姓刘的中年光棍,只要在处于离他五米之内的距离就能闻到他身上不停散发的令人作呕的烟酒味与好似从未被洗刷过的油腻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刘光棍粗哑的声音在楼道中荡开,“李寡妇,今晚不去套男人的鸡巴在这鬼嚎什么?嘴这么闲要不要舔舔老子的宝贝?”
  轻浮、恶臭到极致的话语让宋承娣听得头皮发麻,胃中翻江倒海似的就要作呕。
  李寡妇闻言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狠狠剜他一眼唾骂道:“真是逼脸也不要一点,你那又黑又短的鸡巴留着肏狗吧。”李寡妇损完刘光棍转头对着这边屋里人讲,“宋承娣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你让我怎么跟人交差啊?早知道你那点脸面这么放不下我就不接这单了。”
  听屋里还是没动静,李寡妇叹了口气撩撩因常年染烫干燥如枯草的刘海踢踏着包浆的红色高跟鞋下楼去了。
  听着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渐远,宋慊因为性欲变得滚烫的身子又贴紧了承娣,咬着她的耳朵再次问着:“那个老男人能买你,我不能买你?”
  宋承娣颤栗着不敢作声,恐惧与愤怒姗姗来迟,火热的鼻息像火山喷发一样打在她的侧颈,从深深愧怍中缓过劲来的承娣才听懂宋慊作践她话语中莫可名状的畸形和变态。她突然猛烈挣扎起来,导致一直对拿捏他游刃有余的宋慊一时没控制好她,险些让她挣脱出来,可她显然低估了这个被她亲手喂养出来拥有着少年人的强健体魄的妹妹的力气之大,在短短几秒的时间宋承娣再次被压在铁门上。
  宋慊小心地拧着她胳膊,既要控制着不让她乱动又要防止弄疼她,这是她被暴雨似的愤怒怫郁与如潮汐般的强烈欲望驱使下的唯一清醒。
  一向自控力强得不像正常人的宋慊几乎要像蝴蝶破茧而出那样出乎意料的失控,她不用验证便知道自己的内裤肯定被自己的巴氏腺液浸湿了,今天自己必须要将宋承娣吞吃入腹,所有所有的爱恨情仇贪念嗔痴统统烟消云散,她只想和她姐推心置腹地进行特别特别深层次的交流。
  她恨不得现在就把宋承娣如猪剥皮般脱得干干净净然后认认真真地亲亲姐姐粉嫩的阴唇,那滋味定要比孙悟空偷摘下的蟠桃甜上千万倍,可一想到她浑身敏感得不行的姐姐怕是吻吻肚皮都要娇嗔个不停,要是让此时耳朵正在贴着她家大门偷听的该千刀万剐的刘光棍听了去,她怕是真的要杀人。
  刘光棍对承娣的心思早早被聪明过人的宋慊看破了,她总是使点小手段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这罪该万死的刘光棍的各种无事献殷勤挡回去,现在她心里又暗暗盘算着必定要将这贱人用点小诡计逼走。
  她生生忍着浑身的燥热以不容抗拒的命令式口吻对承娣道:“门外有人偷听,让他滚。”
  宋承娣被摁在门上动弹不得,耳朵也不得闲去听宋慊到底说了什么,大脑只余下宋慊那不安分的手指在腰间游走蹂躏的感觉。
  见承娣涨红着脸紧抿着唇不肯张嘴的模样,宋慊只好望梅止渴地舔舔唇,按耐不住躁动的手威胁似的向上游走,按着宋承娣线头脱落的内衣边缘摩挲。
  差点宕机的大脑在宋慊的威胁压迫下渐渐清明,慢慢地消化宋慊字里行间的意思,她呆滞吃力地转动瞳孔涣散的眼珠,被宋慊膝盖抵着的因为缺氧发麻的大腿脱了力,承娣整个人软绵绵地被宋慊接着跌在地上,两人不知觉之中把狭小的玄关处摆放在鞋柜上的一些瓶瓶罐罐连带着“噼里啪啦”滚了一地,这声响惊动了门外贴着门偷听的刘光棍。
  刘光棍跷蹊地将自己黢黑的脸颊和绿皮门分离,用不太灵光的脑子思忖了会,又一边鬼鬼祟祟地往猫眼偷瞄一边虚情假意地隔着铁门问道:“小宋,你没事吧?”
  可紧闭的铁门里头许久未传出动静,刘光棍再感到怪异也只得蹑手蹑脚地回自己屋里去。
  从被抵在门上再被宋慊搂抱哄骗着躺到床上的宋承娣在看到逆着光压在她身上被性欲焚烧着的宋慊眼尾动人的媚色后,嘶哑的嗓音终是冲破了被震惊至无言的喉咙,战战兢兢地往外吐,“宋慊,我是你姐姐。”
  “嗯,”宋慊应着,呼吸不稳,声线有些颤抖,她咽了咽唾沫,不疾不徐不矜不盈地诱哄着,“姐姐,我湿了,我想要你,教教我,帮帮我……”
  宋慊念书早,因宋清明不肯出她读幼儿园的费用以至于她没读幼儿园早早上了学堂,叛逆期在外天天鬼混的宋承娣故意骗她说她刚读书的时候还不会走路,是姐姐把她背在箩筐里徒步送她上学,长大了必须要给姐姐负责一辈子,她猜想是不是从这时就埋下了她注定要与宋承娣一辈子纠缠不休的伏笔?
  十二岁的宋慊被满裤子的经血吓得魂不附体,难得对她有好脸色的宋承娣一边笑她一边给她洗被血染红的内裤,还大度地告诉她卫生巾怎么贴,给她擦流出来的黏稠经血。宋慊默默看着浑身下上散发着母性光辉的承娣心里不知觉的藏下了龌龊之极的不堪心思。
  于是十五岁的宋慊撕碎了所有伪装光明正大地压在姐姐身上理直气壮地讨要承娣不曾传授给她的“性教育”。
  看着被欲火焚身的妹妹宋承娣未曾被他人触碰到阴唇不禁紧缩,她也曾趁宋慊不在家时一边偷偷看A片一边自慰,可理智又明晃晃告诉她她们是亲姐妹,流着同样龌龊的血液,她扪心自问难道宋慊不懂事她也要跟着不懂事吗?
  可这百无一用的理智在宋慊一步一步得逞的手指摁揉在她干瘪的乳头上时呗燃烧殆尽,宋慊虔诚地含住了她的朱唇。
  性欲的刺激从小腹直窜到头顶,宋承娣猛然惊醒,想推开宋慊的发软的手却被宋慊扣住与之十指相扣,双唇厮磨的温情脉脉在宋慊得知宋承娣有所抗拒后被撕得粉碎,她用力撬开承娣的齿关将舌头送入对方的口腔。
  宋慊不得要领地啃噬、吮吸着对方,承娣痛苦并快乐着承受着宋慊疯狂的攻城略地,两人激情的舌吻中津液从承娣嘴角溢出,从没有过性经验的两人牙齿被磕到生疼、舌根被吮得发麻都不肯与对方分离,直到宋承娣喘不过气来,跟安抚小狗一样用指腹捏了捏宋慊的后颈,亲得忘情的宋慊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姐姐的唇。
  总是板着脸不苟言笑的宋慊在性欲的支配下嘴角勾出一个魅惑的笑容,“好甜。”
  几乎没怎么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的承娣心一颤,她在被糜烂龌蹉的欲望驱使下立马缴械投降,她抬头吻吻宋慊还挂着津液的嘴角,柔声道:“去把灯关了,姐姐教你。”
  得到首肯的宋慊几乎没有犹豫立即把灯关了,然后像猛兽扑食一般压倒在承娣身上,将她的衣物带着内衣往一推,低头叼住了被她摁揉到充血挺立的乳头,宋承娣被刺激地猛然抬头,扯着宋慊的头发粗喘不止,初尝禁果的丫头片子总是不知轻重,对着她的乳头又啃又咬,甚至像婴儿一样叼着她的乳头吮吸。
  因为家中没有女性长辈,青春期的宋承娣几乎一直穿着不合适的胸衣,导致胸部发育得并不好看,这对青春期一直含胸驼背的宋承娣来说是自卑到在镜子中都不敢直视的伤痛,宋慊却如视珍宝般细细舔舐着,舌尖绕着乳晕按摩打圈,又如小孩吃糖般挑逗几下乳珠,断断续续的、如连珠断线般的呻吟擅自从承娣红唇皓齿中吐出,她垂眸便能看见宋慊溢满占有欲与腥风血雨的桃花眼。
  宋承娣逐渐放松下来,指甲插入宋慊发丝给有些躁动不安的宋慊顺毛,可这不知好歹的宋慊竟然得寸进尺,愈发用力吮吸着乳头。宋承娣被吸得脾气上来了些,拧着她的耳朵迫使宋慊抬起头,唇齿与乳头分离时还不合时宜地发出很色情的“啵”的一声。
  看着宋慊故意露出的略显无辜的神情,宋承娣被折腾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但嘴上还是不依不挠:“我又没有奶,乱咬什么?”
  宋慊似乎也是在肾上腺素的加持下神智不清了,有些诡异地问道:“是不是怀孕了就能有奶了?”
  宋承娣有些气笑了,也不顾上自己好不容易在宋慊面前扮起的年长宽容的姐姐形象,似是回到与人天天干仗敢跟宋清明叫板的那时候了,用极度刻薄嚣张跋扈的态度刺激着宋慊,“你个鸡巴没有的黄毛丫头,还想让你姐我怀孕产奶给你喝?”
  宋慊听了也不生气,反倒是邪淫地笑笑,“放心吧,我没有鸡巴也能让你爽翻天。”
  说完宋慊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绵密柔软的吻一直往下游走,宋慊顺带三下五除二剥去宋承娣的裤子与内裤。她享受着宋承娣兴奋的颤栗,吻至小腹,宋慊恶趣味地往承娣的耻毛上吹了口气,沉沦在快感中的承娣几乎要羞愤而死。
  宋慊向后退了几步,将承娣修长的双腿抬起,向外用力扒开,姐姐的阴部全貌毫无遮拦地展现在宋慊面前。
  宋慊兴奋地喘着粗气,那害羞地阴穴还在一汩汩向外吐着巴氏腺液,下一刻宋慊迫不及待地将唇与承娣粉嫩的阴唇贴合在一起,灵活的舌头在阴道里来回穿梭,带出更多的蜜液。
  灭顶的快感让宋承娣娇喘出声来,完全不顾脸面地喊宋慊再快点。
  宋慊一边用舌头舔舐阴穴一边用牙齿撕咬着小阴唇,舌头用力地碾过阴道口的最敏感处,宋慊大概吮吸啃咬了个几分钟,宋承娣突然大叫一声,蜜穴就潮吹了,大汩大汩的巴氏腺液喷到她的脸上。
  宋慊轻笑着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分泌液,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处在高潮之中全身泛红、盆底肌肉不断收缩的承娣。
  “爽吗?”宋慊邀功似的地摸了摸承娣的脸。
  高潮里意识模糊的宋承娣边喘边回答:“爽……爽死了!”
  秀气的脸上溅满淫液的宋慊在黑暗显得分外动人心魄,所有的理智早已被欲望吞没,她要拖着宋承娣一起在黑暗里沉沦。
  高潮过后的宋承娣瞳孔涣散神智不清,阴穴感到无比空虚地收缩着,在宋慊准备将手指插进阴道时宋承娣没由头地问了句:“我们在乱伦吗?”
  宋慊一愣,继而俯身吻了吻承娣汗涔涔的鬓发,温柔地回应道:“我们在直面内心的欲望。”
  宋承娣呆滞的目光看向宋慊,神经质地喃喃自语:“直面……欲望就对了,欲望……”
  宋慊看着无比勾人的姐姐咽了口唾沫,顺利地将手指插入阴穴。宋慊的手指又长又冰,像精心雕琢的玉势,指骨摩挲几下阴道内壁的皱褶一下就给肏开了,食指在温暖潮湿的阴道里随便抽插几下后就塞进第二个手指。
  塞进两个手指的宋慊抽插得仔细缓慢,肏得承娣下身又酸又爽,情到深处她还会用空出的那只手拉着姐姐的手让她也摸摸自己,明明身子软得像滩泥的宋承娣不知道又从哪里来的力气死活不肯。
  于是宋慊就生气了,一生气手指就不知轻重的猛烈抽插,宋承娣被浪潮般疯涌而来的快感折腾得受不了,只好隔着宋慊内裤施予她抚慰。
  插入第三根手指的时候就有些吃力了,宋承娣的阴道口酸酸胀胀的,宋慊的三根手指缓慢向前抽进,达到一个前所未及的深度。
  突然,宋慊的神情露出一丝狠戾,发狠似地往前一插,猛地冲破潜伏在阴道深处的处女膜,宋承娣疼得仰起脖颈,张着嘴大叫出声。
  刹那间窗外电闪雷鸣,滂沱大雨倾盆而下,冷漠无情地敲打摇动着腐朽的木窗,被风狠击的窗帘打在宋承娣脸上。
  掐住宋慊手臂的手指甲陷进肉里。
  他妈的。
  她的处女膜居然被宋慊这小畜生用手捅破了。 第四章算计   昨夜两人也是鬼迷心窍了折腾到了半夜,初次开荤两个人在性爱上都是青涩懵懂、粗鲁莽撞的,宋慊下手不知轻重也仗着年纪小不知节制,宋承娣在被强行破处后虽嘴上跟淬了毒似的骂她小畜生王八羔子,但到后头也是被日傻了,只顾着叫床,没个切实行动来抗拒宋慊的肏干,就纵容着她来。
  那些脏话实则到了宋慊耳边就变了味,宋慊总变态地感觉姐姐在跟自己撒娇调情,日得更起劲了。第一次尝试性爱的承娣身子敏感得跟含羞草似的,捏捏腰、亲亲脖子都能哼唧出声,要不是近年来总为妹妹劳命伤身的身子骨受不住,最后被宋慊几根手指就肏晕了过去,怕是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精力的宋慊又得拉着她继续纠缠下去。
  昏沉间,宋承娣身体力行地体会到了这个被她用心朝培夕溉的祖国的花朵的体力到底有多变态。
  这一夜也是荒唐过头了,宋慊醒来时还有些透支身体后的头疼后遗症,手臂也有点酸酸的。
  这个点比她平常的生物钟要晚了半个小时,她看了眼身侧昨夜被她折腾得要死要活的可怜兮兮的姐姐,脖颈、锁骨、腰间、大腿根部红得滴血吻痕与有些发紫的指印都是她昨晚如暴君般丧心病狂征伐过的证明。宋慊内心深处两种情绪同时萌发并交织起来,一个是对自己太过急躁沉不住气的自我谴责,一个是心里蛰伏已久如愿以偿的事后餍足。
  承娣本该要比这个祖国的花朵更早爬起来给她做早餐,但在这一夜激情四射的翻云覆雨后难得睡的很死。宋慊并不打算叫醒她,只想让这夜劳苦功高的姐姐睡个安稳觉。
  随后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厨艺白痴在换衣洗漱后亲临厨房煮了个鸡蛋当自己的早餐,又跑下楼买了份牛肉面给还睡得死死的姐姐当早餐,等她收拾好一切再次出门碰巧碰上了对门准备出门打牌的刘光棍。
  刘光棍佝偻着身子在原地顿了顿,看向她的眼神属实说不上的怪异,心里似是在想着什么。平常宋慊出门的时间要比刘光棍去打牌的时间早上半个多小时,按理说是难得碰上的。刘光棍收回畏畏缩缩的视线准备若无其事地下楼去,没成想那平日里冷若冰霜除非宋承娣在场不然不可能对他有好脸色的宋二丫竟然喊住了他,然后用一种皮笑肉不笑的吊诡神情跟他问好:“早上好啊。”
  刘光棍闻言手足无措地傻在原地,无处安放的手有些啼笑皆非地在裤腿上乱摸,他僵硬地挤出一个丑陋的笑容,“早……早上好。”
  宋慊的喉间几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嗤笑,状似百无聊赖的宋慊一边慢悠悠地下楼一边用淡漠的口吻漫不经心地说着:“刘叔,昨夜没睡好吧,我看你面黄肌瘦、印堂发黑、两眼无神、唇裂舌焦,恐怕不是长寿之相。”
  刘光棍听后先是一愣,随后怛然失色如五雷轰顶般吓得腿软,他们这老破巷子里的穷人最为古板封建最为信奉这种面相之说,这宋家二丫头也是住在这巷子里少之又少的读书人。他此时也是不顾这宋二丫平日里最为厌恶自己连忙凑到宋慊身旁焦急地问道:“那那那你说有什么办法、解决一下啊?”
  宋慊闻到他身上不断散发着的恶臭心生厌恶,不动声色地拉远了些距离。“我这也是看书上说的,要根治也得去医院看看。”
  刘光棍大惊失色僵在原地,嘴唇吓得惨白。
  刘光棍此人不务正业贪财好色嗜赌成性,这栋楼谁不知道他是个欠账不还,变成黑户、将自己爹娘赶出家门大逆不道六亲不认的窝囊废,哪能去医院上赶着自投罗网去?一个连身份证都早早失效的人不得被人民警察和他那些冤家债主给办了,他本就一辈子打算在这巷子牌馆这一亩三分地稀里糊涂地过着。可他依然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宋慊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往前走上学去了。
  这条老巷离她学校县一中只要两公里路程,走个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可历经昨晚那些脱离掌控的荒唐事后宋慊到学校的时候班里早读已经结束了,一部分人在补觉,一部分在吃早餐。
  宋慊走向自己的座位,她那平常总是乍乍乎乎大大咧咧的同桌王红梅突然回过头来,见到她时眼睛就亮晶晶的,招呼着她过来:“宋慊宋慊,楼下那高一尖子班的女生又给你送情书了,还给你带了早餐。”
  就算宋慊个子很高还剪了短发,那过于清秀的五官过于妩媚的桃花眼也不难看出她美人一个。在这个逐渐接触时尚潮流的小县城里老老实实穿着干净清爽的校服,不刻意追求特立独行穿着得体就很加分,更何况她年级第一的成绩和总是酷酷的不爱说话不滥交喜欢板着脸的性格,远远看上去尤其神秘有魅力。
  所以在学校里暗恋宋慊的人不少,男女都有,虽然不至于到万人追捧的地步,但悄无声息出现在课桌上的情书奶茶小零食都是常有的事,但学校里看不惯不喜欢她的人也不少,男生占大成,大概是因为她总是不屑一顾清高孤傲的态度。
  宋慊坐到座位上,娴熟地将未拆封的信件随意塞进课桌,用手肘将早餐推向王红梅的课桌,早已习以为常的王红梅笑嘻嘻着心安理得地接过早餐,“谢谢嗷!”
  宋慊低头拿出试卷开始做。吃早餐也不安分的王红梅突然又凑到她眼前来眨巴眨巴着眼问:“你昨晚熬夜了?眼下乌青。”
  宋慊有些厌烦地微微蹙眉,将她推远了些没回答。她总不能说自己跟亲姐滚床上大战三百回打炮去了。
  坐她俩前头一个长得像瘦猴子一个胖得滚圆的两个男生莫名其妙光明正大地开起了黄腔,言语轻浮神色轻佻,还时不时用芝麻粒大小的眼睛向后瞟,“咯咯咯”地笑,宋慊不以为然神色自若地写着题,只是王红梅有些被恶心到,拍着桌子怒瞪他俩骂道:“看你妈呢?老子剜了你的眼。”
  厚颜无耻的瘦猴和胖球不但不知收敛反而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瘦猴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用手挡着说: “我就说她和四一路那个鸡有点像。”
  胖球也怪笑着应和: “是吧是吧。”
  “操你妈的,老子要弄死你俩!”
  王红梅气急攻心,站起来就要拿笔扎他们,那两个就调戏般地笑着躲。
  “安静点!”
  坐在后头的班长似是忍耐到极点了,严肃的声音在教室着回荡着,甚至把一些还在眯觉的同学给喊醒了。
  瘦猴和胖球连忙端坐好,但两张臭嘴还是很小声地喋喋不休,“班长她哥是警察,你还天天去嫖娼,等会把你捉起来蹲牢子。”“你嘴巴有股鱼腥味,少吃点逼吧。”“滚你妈的……”
  宋慊突然停下笔,没缘由的说了句:“我之前看四一路那的理疗馆里面好像还有高中生在工作。”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后桌的班长能听到。
  王红梅一脸诧异地狐疑道:“真有高中生做这个?”
  前面的瘦猴跟打了鸡血一样转过身来表情浮夸地大吹大擂:“肯定有啊,隔壁班那个,我胡哥,都肏过好几个初中妹了。”
  王红梅一脸嫌弃地脖子后仰,“咦,好恶心。”
  胖球也转过来没眼力见但补刀: “一晚上全包八百,你也可以去接客。”
  “你妈逼!”
  三个人又夹枪带棒的你一句我一句拌起嘴来,最初提起这个话题的始作俑者却像个无事人般低头做自己的卷子。正如宋慊神机妙算的所料,坐在后桌的班长已经难以静下心来写作业了,满脑子都是瘦猴的话。
  第一节是极其枯燥晦涩的数学课,连一向精力旺盛的宋大学霸都有些昏昏欲睡。下课铃一响宋慊正准备趴下眯一会,王红梅却突然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肩膀然后指着窗外让她看,“楼下那个学妹来找你了嘞,还是个大美女。”
  宋慊顺着王红梅手指向的方向随意的瞥了一眼,一个化着点淡妆穿着白色洋裙亭亭玉立的可爱女生站在窗外,带有浓郁期盼和希冀的双眼望着宋慊所在的方向,手上还提着香甜可口的小小的草莓蛋糕,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班上一个暗恋她的男生带着酸意和羡慕的眼神看了眼宋慊。
  宋慊却不识好歹地毫无兴趣地收回目光,显得有些无情地淡漠道:“让她回去,就说我睡觉了。”
  王红梅怜香惜玉地“啧啧”两声,“她家可有钱了,还有一家婚庆公司,估计从小到大都没吃过多少苦,这会栽在你手头可不知道要伤心多久喽!”说完就准备起身去替宋慊将这漂亮女生打发了。
  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吃苦的宋慊突然道:“等等。”
  王红梅一顿,奇怪地歪头看向宋慊。此刻宋慊才算是以端正的态度看向门外的女生。
  女生红着脸看向向她投来目光的宋慊,露出一个迷人的、天真无邪的笑容。
  宋慊神色一黯,淡淡道:“我自己去。”
  女生看着起身向她走来的宋慊害羞地咬住下唇,宋慊向她笑笑,拉着她到楼道的角落去说话。
  本来满脸问号的王红梅立马冲到教室门口扒拉着门框伸长着脖子去偷看,原先死气沉沉的教室瞬间躁动起来,询问声八卦声此起彼伏,有些男生还拉开窗户探出头去看,连一向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班长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眼。
  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悄悄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见那可爱女生时不时害羞地抿着嘴微笑,王红梅惊得嘴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直到快上课的时候那漂亮的白得发光的学妹才满面红光雀跃的一步三回头地下楼去。
  目送学妹下楼后回到教室的宋慊无视那些带着八卦意味的打量视线若无其事地坐回座位。
  王红梅还在难以置信的震惊中久久不能平息,整个人浮躁不安,英语课上到一半的她终于忍不住发问:“你俩刚才讲啥啦?”
  宋慊目不转睛地看着黑板漫不经心道:“没什么。”
  见宋慊不愿意回答,王红梅不好也不敢多问,硬是生生忍着将满腹疑问烂在肚子里。
  只是她没想到,一件最最最让她震惊的事情在晚自习放学时发生。
  宋慊和那个学妹放学居然一起回家了!?
  王红梅看着渐行渐远的两道身影眼珠子都快弹出来,如雕塑般石化在原地。 第五章得逞   宋承娣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迟来的如被车轱辘轧过的酸痛感从腰背蔓延至全身,她迟眉顿眼地盯着天花板,昨日种种如如初春万物复苏般在她迟钝的大脑中渐渐苏醒,然后又变成滚烫的岩浆在她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
  妈的。
  她妹妹居然变成了一个死同性恋然后她居然跟自己的死同性恋妹妹乱伦了,承娣还依稀自己是如何在宋慊身下发情叫春又如何被宋慊的几根手指肏得颤抖潮吹。
  要不是现在手实在使不上力气,她恨不得坐起给自己甩两个大嘴巴,她那好不容易伪装的慈姐形象就这么轻易得被宋慊肏没了,她也是被自己不知廉耻的贪得无厌的屄控制了大脑,竟然把伦理道德统统当成垃圾一般踩在脚底碾压。真是罪该万死。
  宋慊这小兔崽子也不知道昨日是发了什么疯,真是狗胆包天地生生捅破了她的处女膜,宋慊淫笑着将沾满淫液还带着血丝的手伸到她面前的场景在承娣脑中挥之不去,她好像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腥臊味。
  沉迷在疯狂自我批判和对宋慊的唾骂中不可自拔的宋承娣突然停止了胡思乱想,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昨夜的快乐与泪水确实做不得假,她只得自认倒霉,这龌龊肮脏见不得台面的家庭里生出了两个同样见不得台面的龌龊东西,毕竟这一路走来在漫长黑夜中赤身裸体相互依偎取暖才熬到现在的两个人,只有像老鼠一样苟延残喘才能感受到微乎其微的生命的存在,在没有钱也没有爱的糜烂日子中也只有疯狂畸形的性才能让人热泪盈眶抛弃所有的苦楚和沉痛。
  不怪宋慊也不怪她,最该怪那个十恶不赦的宋清明和那个如今已经让她记不起样子的娘。
  昨夜宋慊这一出差不多把她的卖屄路给断了,她本就不是把贞洁当作多么多么重要的东西,要是连饭都吃不饱了这层膜在任何有点姿色的女人面前都会是一无是处,新时代新社会谁还会不考虑生计去博个烈女名头,无人在意也无人关心。
  现在她不是雏儿了价值要打个大折扣,况且她又不打算真的将这种难以启齿不光彩的事情当做自己的职业。
  她挣扎着起了床,到卫生间洗漱时看见自己脖颈锁骨处密密麻麻如红梅点点般的吻痕时脚底一滑,拖鞋差点掉进蹲坑里,她颤抖着抬起手顺着吻痕的走势用指尖轻轻抚摸着,竟然隐约萌生出了瘆人的眷恋思绪。温情算不上,她只觉得昨夜的风月像脱缰野马惊弓之鸟一般,不必怀恋细究。
  走到客厅的宋承娣看见了宋慊给她留在桌上已经坨掉的牛肉面,她发了很久的呆,然后默默坐下一口不剩地吃完了,也没尝出个什么味道来,现在的她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宋承娣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昨夜那番云雨实属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如今已经不再是小女孩的宋慊确实也不该再和她睡在一张床上了,更何况姐俩还发生了那样的龌龊行径,要旁人知道了这辈子就得被指着脊梁骨骂死去。
  所以宋承娣把那个她厌恶的、久久不曾踏足的主卧给收拾出来了,那是宋清明和她娘的卧室,自从宋清明滚出去后再也没人住过,床垫和桌角都积了灰,收拾还废了不少劲。
  等会她还得出门找工作,但她现在脖子上爬满了鲜红的吻痕,这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可她又想到宋慊下学期就到至关重要的高三了。
  这巷子里虽然热闹邻里都熟离学校也说不上很远,但她更想给宋慊找个更加安静、不会被这条老巷里一些奇怪的人影响的、更富有书香气的地方。学费、房租、生活费都足够让她绞尽脑汁头疼好一阵,她也不想让宋慊在暑假还要为自己的学费奔波劳碌,去那鱼龙混杂的纹身店打工。
  所以她在二十多度的天气裹了条围巾出门了。走到一楼时正巧遇到出门晒太阳的陈奶奶,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宋承娣,问道:“小宋啊,这天气你怎么还裹条围巾呢?不热呀?”
  宋承娣温和地笑着回应:“没事的陈奶奶,我昨天脖子被虫咬了,现在全是小红点,现在准备去医院看看。”
  陈奶奶听闻立马担忧起来,“喔唷,没事吧?最近潮得很嘞,家里要买点杀虫剂,要是没有的话来我家拿,可不要不好意思啊。”
  承娣立马毕恭毕敬地连连点头答应,用手轻轻拍了拍陈奶奶的肩膀乖顺道:“知道了陈奶奶,您保重身体。”
  陈奶奶立即喜笑颜开,“好嘞好嘞,乖孩子,路上注意安全哟!”
  宋承娣又是连连答应,寒暄几句低着头面红耳赤着走了,一个在这个天气带着围脖举止怪异的人在路上行走实在无法不做到不引人注目,所以这一路上不少人侧目打量她。
  这条巷子落魄到名字都没有,导航也无法精准定位到此处,住在里面并非都是一些在命运坎坷中挣扎的亡命之徒,还有像陈奶奶这样每日看上去乐呵呵的但实际上孤苦伶仃的小老太太。
  陈奶奶的儿女都在大城市打工,本来之前还有孙子陪着,后来孙子长大了要上学了,就被父母接走了,从此小老太太就孤身一人呆在这巷子里自娱自乐。
  于是乎一个乐观和善的留守老人和两个命运多舛的留守儿童之间产生了些微妙的共鸣。陈奶奶知晓姐俩的艰苦不易,在宋清明离开后还偶尔帮衬着姐俩,宋承娣自然像待亲奶奶一般对她敬重有加,宋慊虽然明面上没多看出来,但在她心里陈奶奶已经比这巷子里其他人所占的分量要重得多。
  而这一趟出门还是如宋承娣心里所想的一样毫无所获,像她这种空有外表、还要求高报酬且包餐的刚成年的姑娘挺难找到工作,一看就不靠谱不能干,那些肯招她的她又嫌工资低,大概真的只有夜店酒吧里的一些低俗场所才会给她开高价,但宋承娣不想再因为那样的事惹宋慊生气了。
  晚上八点宋承娣准备回去了,结果到巷口却遇上了行色匆忙健步如飞提着袋子往外走的李寡妇,承娣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对不住她,明明答应了却出尔反尔,正想喊住她跟她赔个不是,但李寡妇却皱着眉严肃地向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着她到黑暗处左右张望着观察四周是否有不认识的人经过。
  宋承娣被她这一举动整得一头雾水,“怎么了李姨?”
  确认四周安全的李寡妇拉着承娣的手,一双精明有神的眼睛盯着她悄声讲:“你可亏昨夜没跟我做那生意,你可是不知道,今晚四一路那些馆子被警察查了个天翻地覆呢!就你隔壁那个老刘,今晚在那叫鸡,才刚打上炮警察就闯进来了,逃跑的时候还把腿摔断了! ”
  李寡妇还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得亏今夜我接班晚,要不然我也得被捉了去。”
  宋承娣被震惊地说不出话,只听李寡妇又道:“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四一路那块的勾当一向做的隐秘,警局都有人帮着放哨,每次检查连个尾巴都摸不着,今个却好像下定决心似的要把那块地盘彻查干净,连证据也没有直接大肆搜查。”
  李寡妇叹声连连,“啧啧啧,我可没多久安生日子过了。”
  然后感叹完的李寡妇推着还在疑惑的宋承娣往家里走,边推边道:“小宋你赶紧回家吧,别让人看见你跟我在一块,我这阵子先去我表姐家避避风头。”
  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的宋承娣就被李寡妇推着往家走,再回头时,只见李寡妇“噔噔噔”拖拉着小高跟消失在转角,她只好忧心忡忡地回过身往家里走。
  话说这四一路是绍庆县家喻户晓的“盲人按摩推拿”一条街,从办起来到今都安然无恙,怎的今日就这般严抓,宋承娣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家就在附近吗?”宁欢欢乖巧可爱地歪头问向身侧身材高挑、浑身散发清冷气质的短发女生。此刻她俩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意味着即将分道扬镳。
  宋慊侧首看了眼右边的红路灯,“过了红绿灯就是了。”其实宋慊为了和宁欢欢假装顺路绕了个大圈,红绿灯过去还要走个三公里才到家。
  “那好吧,”宁欢欢撇撇嘴垂下眼睫似是为她们的分离感到失落,但随后又俏皮地朝她露出一个千娇百媚的笑容,提议道,“那明天我们也一起上学吧,我在这等你!”
  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中充满希冀,期待着宋慊的回答。
  宋慊答应了。她并非是为面子不好拒绝也并非怕宁欢欢失落而不忍拒绝,连宁欢欢这个名字她还是看情书上的落款才知晓的,只是十多年都在沉默寡言的她在心中有自己的小九九,一刻不停地顾虑算计着。
  宋慊敛起机敏凌厉的眼神,目送着宁欢欢那蹦蹦跳跳雀跃的背影走远,直到消失在她的眼帘后才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一进家门宋慊就看到瘦得形销骨立的姐姐手撑在桌上正在打盹,听见开门声响的那刻就被惊醒了,着急忙慌地站起来朝厨房走去,“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给你泡的牛奶都放凉了,我去你给热热。”
  她宋承娣又变回那个处处为她妹着想的知心宽容的姐姐了,丝毫看不见昨夜那放浪形骸桀骜不驯的模样。宋慊觉得很有意思,宋承娣这个人一直都很有意思,被自己亲妹妹破了处还能与她坦然以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她也有样学样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坐下接过姐姐热好的牛奶仰头乖乖喝完,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提昨夜的疯狂,为了打破尴尬局面,宋承娣突然问了她句:“今天四一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宋慊听后神色从容,一副置身事外事不关己地的样子,“我在学校没功夫打听这些事。”
  其实话一出口宋承娣就后悔了,不由得心虚起来,毕竟昨天宋慊对她要去卖屄的事情是动了真怒,她现在还想向在学校孜孜不倦心无旁骛认真读书打听那块的事,怕是总是对她小心眼的宋慊会觉着她还对这种非法勾当念念不忘,但事实上她并无此意。
  于是宋承娣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没其他意思,我只是问问。”
  面上毫无波澜的宋慊冷淡地“嗯”了一声。
  宋承娣悻悻地拿走宋慊喝空的玻璃杯去厨房洗了。当她洗完杯子放在橱柜上晾着后转身时被不知不觉站在厨房门口面色阴沉的宋慊给吓了一跳,她有些亏心地问她怎么了。
  “你要和我分床睡?”宋慊的话一字比一字冷,面色也愈发阴暗。
  刚才准备去洗漱的宋慊发现那紧闭的主卧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往里看去还能看见已经被换洗过的床单,她走到自己的卧室才发现宋承娣已经将她的东西搬走了,有些恼怒的宋慊没多想就气冲冲地找承娣兴师问罪来了。
  “哦,忘记跟你说了,”宋承娣假装忙慌地甩甩手上的水珠,然后随便找了块抹布绕过宋慊去擦餐桌,“你现在也不小了,和姐姐一直睡一张床也不方便,正好家里有两个房间,我就把我自己的东西搬到主卧去了。”
  宋慊却不听她解释,一意孤行地继续问她:“你嫌我恶心?想要远离我?”
  宋承娣斩钉截铁地否定道:“那怎么会!?”可是要问她由头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自是知道昨夜是错误是冲动,但要她拿这个去当成远离妹妹的理由她又说不出口,她就是个优柔寡断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人。
  宋慊见低着头沉默的宋承娣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自嘲意味的笑容,她自顾自地说道:“可我早就不小了。”她确实早就长大了,年幼的她可不会想到去和自己亲姐姐做爱。
  宋慊不留情面地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留下还试图苍白无力解释的宋承娣一人在原地。
  房门一关上,宋慊的所有暴虐阴暗的情绪暴露无遗,她看着空荡荡的床头心中涌起一团无名的怒火,额角青筋突突地跳着,宋承娣明明知道她一个人睡觉会做噩梦明明知道她没有她不行,却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地远离她。
  宋慊不受控制地挥手将门边的衣架推倒在地,屋内劈里啪啦的声音让站在门口惶惶不安的宋承娣不由得心头一紧,但又生生忍住想开门进去看看的想法,直到房内的粗喘逐渐停息她才黯然失色地离开。她这个妹妹总是喜怒无常偏激固执,什么都不跟她说,生气也是自己躲在房间里发泄,宋承娣在心底无声祈祷希望妹妹宋慊有朝一日也能够理解她身为长姐的难处。
  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呢,为什么总是在宋承娣面前控制不住自己呢?逐渐平复心情的宋慊在不停地问自己,她总是在宋承娣面前说翻脸就翻脸,也难怪宋承娣老是把她当小孩。
  但如果真的现实真的可以,她宁愿在宋承娣面前做一辈子的小孩,可在泥泞中结果的花的根茎注定比其他花朵坚韧,她也是有着早就超脱于同龄人的早熟。
  从她第一次来月经后她就开始为自己为宋承娣为姐俩的家开始去算计、去顾虑,她当然知道欠着一屁股债的刘光棍不可能去医院检查,但他又顾忌着害怕着她的话,就会选择去离这很近四一路的养疗馆,而许久未开荤又是好色之徒的他肯定会打上一炮。在学校,也是她故意将有学生卖淫的事情透露给班长,而正义凛然的班长势必会将此事告知她的警察哥哥,刘光棍被抓那是迟早的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只有着五成把握,但好像上天永远眷顾着出身卑微的她,从来没有她办不成的事。
  通过三言两语就搅得四一路天翻地覆就为了个刘光棍,真是四两拨千斤,宋慊自己都想笑自己了。总是保持沉默观察四周的宋慊好像比她的那些同学邻居更了解他们自己。
  唯有一人,唯有一人她永远看不清猜不透——正是此时睡在隔壁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的宋承娣。 第六章玩偶挂件   次日清晨,准时早起为妹妹做早餐的宋承娣发现宋慊和昨天一样早早就走了,但与之不同的今天宋慊赌气似的没给她留早餐,宋承娣心中冷笑随着她犟去,看这倔驴又要跟她闹多久。
  心里堵着气的宋承娣洗漱完到厨房给自己做早餐,结果看到明目张胆摆在橱柜上的一沓红钞直接两眼一黑,她赶紧拿起来数一数,正好三十张,承娣耳边不由自主地出现前天晚上宋慊咬着她耳朵说的那番话。
  “我所有的竞赛奖金加起来有三千,够不够买你初夜?”
  宋承娣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火冒三丈,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宋慊学校去把这死兔崽子揪出来揍一顿,真是赤裸裸地挑衅她姐在这个家的权威。她心想着难怪这王八羔子平常都要她温声细语地喊着起床,怎么现在就跟中邪似的起那么早,原来就是要给本来还心怀愧疚的宋承娣找不痛快,这下好了,她姐现在一点愧疚也不带的,怄了一肚子气。
  她在厨房一边徘徊一边痛骂着宋慊。
  但宋承娣这个死缺心眼的每次生气生着生着就把自己哄好了,这次也不例外。她给自己找了两个合适的理由来原谅宋慊了,一是宋慊还是小孩子心性,多让让她也无妨,这个理由真是百试不厌屡试不爽,每次都给她自己哄好了;第二个便是宋慊这死丫头正在叛逆期,爹不疼娘不养的,只有她姐这么一个人来疼她,自己退让几步又能怎样?毕竟这个家里必须要有一个人懂事。
  所以宋承娣就强颜欢笑地将这事当作没发生过了,把钱收好存着当宋慊下学期的学费,接着又在宋慊晚上放学回来时温良贤惠地给她妹宋慊泡牛奶喝,没成想宋慊这死丫头毫不领情地睨了她一眼,还“哼”了一声,害得她差点破功把宋慊吊起来抽屁股。
  不过好在之后宋慊也没再作妖给她找不痛快了,两个人都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段时间。
  但是这“相安无事”只是相对于姐俩的关系而言,其实这段时间她俩各自身上都发生了些事。
  宋慊背着她姐谈了个对象,而宋承娣在这段时间内找到了个报酬高待遇好的工作,是一家婚庆公司的花艺部,她也没想到居然会有正规公司肯招她,她是连高中文凭都没有的。不过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后她在花艺上也有些天赋,顺理成章地在公司安下脚来。
  “你你你......真和宁欢欢在一起了?”王红梅看着宋慊手里拿着宁欢欢亲手做的玩偶挂件蹭的一下站起来,惊得大叫一声,一下子没收住音量,惹得一些在休息的同学纷纷投来抱怨的目光,在课间巡逻的班主任恼火地训斥道:“王红梅你不休息还有人要休息,要嚷嚷出去嚷嚷。”
  王红梅尴尬得呲牙咧嘴,有些抱歉地看向周围同学,讪讪坐下。
  宋慊置若罔闻垂眸地打量着这个粉嫩的HelloKitty挂件,玩偶的背面还缝着宁欢欢的名字。玩偶做工很精细,宋慊似乎都能想到宁欢欢低头乖巧穿着针线的样子,不由得联想起以前宋承娣因为跟人打架被宋清明拖到巷子口打骂,事后自己则一言不发地低头一针一线给姐姐缝补被扯坏的衣裳,那时候身上没一块好皮的宋承娣枕在她的大腿上泪流不止。
  王红梅还在没完没了的问着:“你俩怎么就在一起了,一点风声也没有啊?”
  宋慊还是高冷地不回答她,只是默默将HelloKitty挂件挂在书包上。看见这一举动的王红梅不禁揶揄道:“这学妹看来是个高段位选手啊,竟然把我们宋大学霸收入囊中。”在此之前可从没见过宋慊收过谁的礼物,更别说谈恋爱了。
  宋慊闻言有些不适,冷冷地睨了她一眼,王红梅立即识趣地闭上正咧得灿烂的嘴正经起来。
  然后今天她和宁欢欢牵手了。
  宁欢欢的手很柔软很温暖,皮肤白皙细腻,不像宋承娣经年风吹雨打饱受摧残摸上去粗糙干瘦的手,指骨上还残有严冬造成的冻疮疤痕。
  人生真正的分水岭早就在娘胎里就被定下了。
  她垂眸看着宁欢欢嘴角带有羞涩笑意的面容,心中总是忍不住阴暗地想凭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那么大。
  今天没有晚自习,宋慊一路将宁欢欢送回家。宁欢欢告诉她,她的家其实离学校很远,放学一般会有叔叔开车接她回去,这几天是因为想和宋慊一起回家所以才没让叔叔来接。
  宋慊到后面才知道,她家远是因为有别墅的小区一般都离吵闹拥挤的县中心很远。所以她带了这个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坐了人生的第一次公交。正值放学高峰期,车内很挤,气味也很难闻,宁欢欢几乎贴在她的身上闻她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
  可能是第一次,宁欢欢竟然觉得挤公交很新颖很有安全感,宋慊只是淡漠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道讽刺的笑容,但宁欢欢好像没看出来,继而又拉着宋慊讲了好多好多话,讲她在国外旅游的奇遇,讲父母的溺爱,讲她害怕离开父母所以不肯去大城市念书等等等等。
  宋慊全程沉默不语,果然用爱和钱浇灌长大的孩子好像总是单纯美好、没心没肺的。
  历经半个多小时公交路途后,宁欢欢牵着她走在绿化建设优良、林荫密布的别墅区的人行道上,宋慊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四周的风景,看上去满不在乎、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但她总感觉她的脊梁在一点点变垮。
  从宋慊出生在那个垃圾遍地、虫蚁遍生的老破巷子开始,就注定了这辈子她和宁欢欢永远是两个世界的人,哪怕她最后踏出泥泞爬上高位,也改变不了她刻在骨子里的贫穷和自卑。
  她要多努力才能让她和姐姐过上这样的日子,还要走多远、拼多久才能让宋承娣活得不那么辛苦?
  走到离一个内设花园游泳池、外表采用欧式设计的别墅三十米的地方,宁欢欢停下了脚步,她挽着宋慊手腕在她耳边悄咪咪地说道:“不能再往前走,要是爸妈发现我们在谈恋爱就完啦!”
  宋慊松开她的手点头表示理解,宁欢欢又提议道:“周末你来我家玩吧?我爸妈都不在家。”
  宋慊拒绝了,她说自己周末还要去纹身店打工,宁欢欢显得有些失落,但过会她又嬉皮笑脸提议她去纹身店找宋慊。不论心中有多么不情愿的宋慊只好答应了。
  宋慊像往常一样目送着她回家的身影,可没走多远,宁欢欢又折回来,又快又轻地抱了宋慊一下便飞快的跑走了,跑到家门口时又忍不住咬着下唇回头看她一眼。
  宋慊仍站在那,朝她招手示意她回家。宁欢欢看不清她的神情,猜测着宋慊此时应该在对她笑吧。
  一走进家门饭菜香同她姐的吆喝就飘过来了,“你这死丫头又跑哪去了?饭菜都快凉了。”
  耳边熟悉的声音和眼前熟悉的杂乱落魄才让宋慊在宁欢欢家那边的不真实感统统烟消云散,她收回如柳絮纷飞的思绪,抬眼看向那道熟谙的瘦弱身影。
  “你怎么了,傻站那不动?”宋承娣一边脱下围巾一边招呼着宋慊过来,“来吃饭了,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宋慊听话地放下书包走过去坐好。她看着宋承娣为她做的一桌佳肴默不作声,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要出人头地,让宋承娣过上好日子,不要让她为自己再流眼泪,但她心底却偶尔会自甘堕落地想,如果和宋承娣一辈子在阴沟里纠缠到死,她也是愿意的。
  可她不想看见宋承娣那双总是泛着浓浓悲伤的眼睛。
  饭后,宋慊自觉地起身收拾餐桌去厨房洗碗,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宋承娣无意间瞥见了宋慊突然出现在书包上的精致的挂件,“诶,你什么时候买了个这个?”说着宋承娣就要伸手去摸。
  在厨房听见声响的宋慊立刻出声制止:“别碰!”
  宋承娣伸出的手被她一嗓子吓缩过去,她有些骇怪地看着行为举止哪哪都反常的宋慊,“不碰就不碰,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宋慊却陷入沉默,一向冷酷无情她竟然生出一丝好像被捉奸的奇妙感觉。
  宋承娣心里直觉这丫头片子心里又藏着事,不由得多看了那做工精致的Hellokitty挂件一眼。 第八章顾湘   宋承娣走进纹身店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随着她推开玻璃门转动的“吱呀”声,顾湘的注意力被转移过去,看见是宋承娣,轻佻地吹着口哨跟她打招呼:“好久没到你了,小承同志。”
  一直埋头扎美杜莎的宋慊终于抬起了头,看着逆光的姐姐,问道:“今天你不是说要很晚下班吗?”
  “那边要摆桌子,提前下班了,顺道过来接你。”宋承娣将门关上,正往里走了几步就突然瞥到了坐在工作台旁可爱漂亮穿着粉嫩洋裙的小姑娘,她脚步一顿,和腼腆的女孩两目相对,不知道为什么宋承娣心中莫名一颤。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顾湘纹个身也很不老实,对着宋承娣挤眉弄眼,“这位可是你家小宋的……嘶”可话到嘴边又拐了弯,“同学。”
  因为小家子气没好心的宋慊往她后腰刚纹好的美杜莎上喷了喷酒精,给她疼得呲牙咧嘴,怨气冲天地向后瞥了身后眉眼淡淡的宋慊。
  宁欢欢对着宋承娣莞尔一笑,甜甜地喊了一声姐姐好,宋承娣笑着对她微微颔首。女孩长相清纯甜美,眉眼弯弯像香甜的奶油化在嘴角,很难不让人对她心生好感。
  宋慊面不改色地摘下黑色橡胶手套,站起身带有警告意味地拍了拍顾湘被紧身皮裤包裹的翘臀,“好了,起来。”
  宋慊抱着纹身器械送到负责消毒的店员那,宋承娣在此时问她:“那你今晚回家吃饭吗?”
  宋慊放下所有纹身机械,抬起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淡淡地看着姐姐,“为什么不?”
  习惯了总是对她高高在上的妹妹的宋承娣将目光移向宁欢欢,“那同学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吃饭吧,我下厨。“
  宁欢欢期待地看了看宋慊,可她却没发现宋慊眼底一闪而过的隐晦不明的情绪。
  “方便吗?”虽然是回答宋承娣的话,但宁欢欢的目光总是飘忽在宋慊的脸上,但喜怒不形于色的宋慊却时时刻刻泰然自若,让人难辨情绪。
  “怎么会不方便呢?”宋承娣暗暗观察着女孩和妹妹之间的微妙氛围,心中生出一丝疑虑,但面上还是笑道,“等会一起……”
  “不方便。”
  宋承娣话还没说完却被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她抬眼看向自己没有人情味的妹妹,心想着这死丫头怎么不给面子,正思考着怎么缓解这尴尬的氛围,可宋慊接下来的话让她心中的疑虑被一点点放大了。
  “她家离这远,回家不方便。”宋慊丝毫不在乎她姐都快摆在脸上的猜忌,自顾自走到宁欢欢的身边,“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宁欢欢却有些着急了,她当然想跟着宋慊回家,了解宋慊的私生活,她拉着宋慊的衣角,几乎用有些乞求的声音轻声说道:“我可以让叔叔来接我,没什么不方便的。”
  看着女孩可怜兮兮的样子,宋承娣心中一种割裂的怪异感更强烈了。
  而在此时,高冷的宋慊才将目光实实在在地投到宁欢欢的脸上,以俯视的视角,像是神俯瞰众生的冷漠和对游戏人间的戏谑。
  不知是不是宁欢欢情商太低,永远看不出宋慊乍一看波澜不惊却别有深意的目光,反倒是旁边对宋慊较为熟悉的顾湘和宋承娣心中一紧。
  宋慊垂眸打量着面前仰视着她的美丽女孩,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她几乎都能想象到宁欢欢走在那条的颓垣败壁与破瓦残砾之中的小道时的惊愕失色,而她之前的“顺路”的谎言也不攻自破。
  她收回晦暗幽深的视线,正欲开口,从纹身椅爬起来的顾湘却突然道:“这样吧,过几天我的酒吧就开张了,今天我请大家下馆子,怎么样?”
  宋承娣意外地看向神采奕奕的顾湘,诧异道:“你的酒吧就开张了?恭喜啊。”
  “搞到笔赞助,提上日程了。”顾湘看向一旁的洋裙姑娘,对她眨眨眼,“小妹妹,你也一起来吧?”
  顾湘也是个隐藏富二代,因为父母不支持玩音乐一个赌气就跑到了县城里来。她比其他富二代更接地气,失意时可以随便找个长椅睡上一觉,开心时可以吃路边摊吃到肠胃炎,也比普通人更加放荡不羁,酷爱人体穿刺、纹身以及那些让人心惊胆战的极限运动。
  宁欢欢拘谨地看向带着眉钉、唇钉和脐钉的红棕发女人,哪怕心有不甘也只能懵懂而迟钝地点了点头。
  顾湘咬着下唇笑了笑,眼神中透露着狡黠的光芒。
  看着一路紧贴着宋慊的宁欢欢,宋承娣感觉周身的氛围诡异至极,这小姑娘无论从穿着打扮还是言谈举止来看都能看出来是在家娇生惯养的有钱人家的女儿,与宋慊这种天天摆着张臭脸不喜社交的人是不应该有任何瓜葛的,可从目前状况来看,这个姑娘和宋慊不但关系匪浅,她还十分依赖着宋慊。
  一个诡异且令她毛骨悚然的猜想在脑中突兀地出现,她看着双手插兜走在前头的妹妹隐约猜到了什么,震惊之余,她的心脏有种酥酥麻麻的奇异感觉,让她有些不舒服。
  此时顾湘突然贴了过来,搂着她的肩膀,亲密地将头埋在她脖颈处,“你身上好香啊,用的什么洗衣液?”
  宋承娣不习惯与人如此亲昵的距离,不动声色地和顾湘拉开了一些距离,“应该是今天插花时沾上的,跟洗衣液没关系。”
  顾湘看着默默与自己拉开距离的宋承娣,转移话题道:“那小姑娘看着和你妹妹关系不一般啊。”
  宋承娣硬着头皮回答道:“宋慊她要交什么朋友她自己决定就好了,我不会干预的。”
  “那女朋友呢?”
  “什么?”宋承娣装傻充愣地看着身侧的顾湘,而顾湘只是笑着看着她,不说话。
  不知道宋承娣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顾湘居然在她脸上找不到任何一丝对自己妹妹是同性恋的诧异,她只得见好就收地收回搭在宋承娣肩上的手,“开玩笑的。”因为再不收手的话,前面那个极端姐控估计又要生闷气,回家跟她姐窝里横。
  最后顾湘找了一家看上去吃一顿要窜一天的苍蝇馆子进去了,宋慊和宋承娣倒是无所谓,但宁欢欢养尊处优惯了,从来没来过这么脏乱差的餐馆,但看着已经迈进一只脚的宋慊,只能咬紧牙根跟着进去了。
  第一个翻开菜单的宋承娣直接两眼一黑,“什么回锅肉要九十八!?”
  坐她右边的宋慊拿过菜单一看,也是蹙起了眉头。
  而这时黑心老板已经给她们热心地上好了茶水,再看门口,那黑心老板娘的大块头儿子搬了个凳子守在在了门口。
  没客硬宰啊,宋承娣暗自腹诽。
  宁欢欢有些害怕地挽住了宋慊的手臂,宋慊面色不善地看着门口的大块头,准备起身带着一行人离开,但人傻钱多的顾湘却对这些逆天价格毫不肉疼,反倒乐呵乐呵地接过菜单道:“咱就吃这家,姐差这点钱?说不准还真是个隐藏的米其林餐厅。”
  然后顾老板霸气地点了四五个菜,那死黑心老板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结果事与愿违,大伙硬着头皮吃了几口那几道看上去都快烧糊的菜,差点哇哇吐一桌,难吃到像中毒了的顾湘朝黑心老板勾勾手,虚脱地喊道:“结账!”
  那黑心老板顿时喜笑颜开,拿着计算器一顿噼里啪啦,然后念出一个惊天数字:“二千五百二十九,老板您是扫码还是现金?”
  四人面色皆是一变。
  “什么?二千五百二十九?”本来还虚弱的顾湘立刻惊坐起,指着这些菜,“他妈的老子看着菜单点的,这些菜顶多五百多,你怎么算的二千多?”
  黑心老板讪笑着回答:“茶水费一位五百。”
  宋承娣冷笑道:“看来这茶里是掺了金子了。”
  顾湘无所畏惧地看着老板,试探道:“你不怕我报警?”
  黑心老板仍旧不卑不亢地回答她:“这只是我们店的规矩。”老板说完,守在门口的大块头突然走了过来,带着威胁的意味站到黑心老板的身后看着她们。
  桌上除了宁欢欢,瞬间都懂了黑心老板的言外之意,这家店敢这么猖狂背后一定有黑社会的势力。
  “好好好,”顾湘似是妥协地从兜里掏出六张红钞摆在桌上,“可我身上带有这么多,怎么办?”
  黑心老板的表情变得凶狠,“可以喊你们的朋友或者家属来付钱。”
  宋承娣有些恼怒,想和黑心老板据理力争,全程保持沉默的宋慊却安抚似的握住了她的手背,宋承娣看向妹妹冷静的样子,瞬间心有灵犀地明白了什么。
  顾湘挑起半边眉,问道:“现在我朋友们都不方便过来,我身上有些东西抵这两千块钱绰绰有余,你看这样行吗?”
  “那得先拿出来看看。”黑心老板向身后的大块头使了个眼色,大块头心神领会地打电话喊人来验货。
  霎时,顾湘的面色变得阴沉,从后腰掏出一把银色的柯尔特“啪”地一声摁在桌上,“这个,够不够?”
  在场所有人除了宋慊都被吓得够呛,宁欢欢更是紧紧靠着宋慊。
  黑心老板顿时被吓得面色煞白,身后的大块头也吓得不敢说话,餐馆内一时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只剩大块头贴在耳边的手机还在“喂喂喂”个不停。
  顾湘站起身,戏谑地看着额角冒出冷汗的老板,晃了晃手中的银枪,“老子就放在这,你敢拿吗?”
  缓过神来的黑心老板立刻哆哆嗦嗦地摇头,“不不不,您自便,您自便。”
  顾湘冷哼一声,将枪别进后腰,带着一行人声势浩荡地走出餐馆,临走前还将那六张红票解气地全部甩在黑心老板的脸上。
  宋慊带着怜悯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餐馆内被吓得魂飞魄散的两人,嘴角扯出一丝危险的冷笑,屋内两人被看的一怵。 第九章裂痕   宁欢欢是被三个人一起送回家的,她对刚才的事还心有余悸,她既怵惕顾湘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看她,但当顾湘目光投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又匆匆忙忙地移开目光,顾湘觉得挺有意思,如法炮制般挑逗着她几次,直到宋慊瞪了她一眼,才吹着口哨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快到家的宁欢欢路都有些不会走了,有些蠢笨地同手同脚,顾湘有些好笑地叫住了她:“小妹妹,今晚的事……”
  宁欢欢身子绷得笔直,跟军训似的一下转来,僵硬地发誓着:“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这样子怪逗的,顾湘一下子笑出声来,纹着玫瑰图案的手摸摸了她的头,笑道:“乖。”
  宁欢欢面部肌肉僵硬地笑了一下,然后三步作五步地快走回家。
  看见宁欢欢进了门,三人准备结伴离开。
  刚才顾湘掏枪那刹那确实把宋承娣吓着了,但也没有像宁欢欢那样怕得要死,相对于顾湘会把枪抵在她头上的可能,她更好奇这把枪的由来。宋承娣看着哼歌哼得挺欢的顾湘,若无其事地问了句:“你那把枪,真的?”
  顾湘侧首看了一眼她,漫不经心地说道:“假的。”说着她从腰后将枪取下,食指插进扳机孔光明正大地在监控下转了起来,“唬人的玩意,你看看,像真的不?”她转着转着将枪放到了宋承娣的手掌上,宋承娣将这把银色的柯尔特放在手上掂量掂量,她挑了挑柳叶眉,意味深长看了看身侧吊儿郎当的顾湘。
  这把枪无论从质感还是重量都不像是玩具枪,顾湘此时还在笑嘻嘻地看着她。宋承娣暗暗腹诽,死笑面虎。
  宋承娣突然起了挑逗她的心思,“不怕监控?”
  顾湘还装傻充愣着,“玩具枪怕个屌。”
  “玩具枪啊……”宋承娣露出狡黠的笑容,“那送给我?”
  听见这话的顾湘吓一踉跄差点摔个狗啃屎,她有些震惊地看向平常温温柔柔、柔柔弱弱的宋慊她姐,“你认真的?”
  “不乐意啊?”宋承娣坏笑着看她。
  顾湘也假笑着看着她,虽然心中已经咬牙切齿了。于是两个人就相顾着一直笑,直到宋承娣的面部肌肉都僵硬了,她就顺势将枪插回顾湘的后裤腰,“逗你的。”
  顾湘揉了揉发僵的苹果肌,心中翻了个青天大白眼,看来也是跟宋慊她姐接触不多,那弱柳扶风的样子全是假象,这姐俩本就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于是她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我朋友喊我去看月亮,先走一步。”
  宋承娣抬头看了眼暗无星月黑漆漆的天空,又看了看那早早溜之大吉的顾湘逍遥潇洒的背影。
  等聒噪吵闹的顾湘完全消失在夜色中,暗夜也回归于平静,这会她才将目光转移到身侧一路上被她刻意无视的妹妹身上,只见宋慊紧抿着唇,眉头微微蹙起,也故意不去看她姐地看着地面上路灯的影子,熟稔她妹的宋承娣看出来宋慊因为自己和顾湘一路一唱一和生了一肚子气,心里觉着她妹妹有时候还是有点小傲娇的,就犯贱似的去捏宋慊的脸,结果就是被毫不留情的打掉。
  回家的路上姐俩没说过一句话,宋慊闷头自己走着,宋承娣也识相地没去招惹她。
  直到宋承娣用钥匙拧开家门,打开客厅的灯后才转过头发现迟迟没迈进家门的妹妹,“杵那干嘛?进来啊。”
  楼道的声控灯被灰尘和蜘蛛网覆盖着,洒下灯光灰蒙蒙地落在宋慊的肩上,宋承娣看不见她鸭舌帽下的神情,却隐约看见妹妹紧绷的咬肌。
  “你不打算问些什么吗?”宋慊微微抬起脸,在微弱光线下的黑暗中与宋承娣相视,那幽晦深邃的眼眸中看不清她暗藏在心底的凉薄为愠怒。
  宋承娣看着一身冰寒宋慊,许久没有说话,只是心中五味杂陈,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
  她如鲠在喉放弃所有和妹妹敞开心扉的决定,她也清晰地明白从此以后她和宋慊之间将会横跨一道难以填补的沟渠。宋慊将会有前途无限万丈光芒的未来,是羽翼未丰的猎鹰,总有一天会翱翔于晴空万里的苍穹,而她只会变成寄生于妹妹翅膀上的寄生虫。
  最后她只能强硬地露出一个难看僵硬的微笑,像个胆小鬼把所有的抉择推向给妹妹,“我在等你自己说。”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但自私的她想问的问题特别多但又忐忑不安地害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想问刘光棍的事情和她有没有关系,发给老板娘的照片是不是她拍的,想问她自己的新工作是不是她在暗中推波助澜,想问她做这一切是不是为了自己,那今晚这个楚楚可怜让人心生保护欲的女孩又是谁?是不是她的女朋友,那她们那一夜痛苦与快乐的交织又算什么?
  她的妹妹是个哑巴而她是个胆小如鼠的不合格的姐姐,其实答案就近在眼前但她害怕阳光明媚,只会在漫漫长夜让所有的猜忌与悔恨将自己反复鞭尸。
  宋慊真的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姐姐,宋承娣也永远不会知道每当她自己享受痛苦时宋慊就会承受她痛苦的两倍,明明所有事都运筹帷幄掌控在自己手中,但她无法控制宋承娣的心中只有她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中不被她填满。
  “我给了你机会,”宋慊走进来“砰”地一声将门关上,然后与不敢看她的宋承娣擦肩而过,“你自己不要的。”
  总有一天她会将蜷缩在阴沟的宋承娣拖到晴空下将血淋淋的现实刨开给她看,告诉她她的妹妹就是这么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宋承娣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思忖良久,昔日抱团取暖的暗黑生活在脑子一闪而过,然后默默回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顾湘正一边吃早餐一边刷着微博,她突然看到一则新闻猛地站起身来,差点给自己呛死,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昨天她们被讹的那家餐馆被烧了,店内两人中度烧伤。
  “妈的,”顾湘破口大骂,立马掏出手机播出一个号码,响了三声那边才不疾不徐地接起,她愤愤道,“这事你干的?”
  只听那边宋慊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什么事?”
  顾湘气得脑子发晕,宋慊是什么货色她比她姐还清楚,“少他妈给老子装,我说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宋慊正慢条斯理地享用她姐给她做的爱心补偿早餐,是两个宋承娣亲自揉到小猪奶黄包和一杯浓厚香醇的水牛奶,她握着她奶奶留在这的老年机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是又怎样?”
  “你他妈想害死老子?”顾湘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道,“查到我们身上怎么办?”
  “怕什么?”宋慊慢悠悠地咬着奶黄包,“他们店的煤气本就有些问题,我只是做了些手脚,再说了,他们自己也经不起查,就算查出些什么,也不敢指认你。”
  “不是,”顾湘差点自己被宋慊绕进去了,她疑惑道,“本来就不是老子做的,指认我干嘛?”
  电流声中,宋慊在那头低低地笑了两声,大发慈悲地安抚她道:“放心吧,我做事比你洗脸都干净。”
  顾湘怒骂道:“滚你妈的!老子差点被吓死。”
  短暂的沉默过后,宋慊的平静声音从听筒传来,“要你昨天晚上你没带枪,该怎么办?”
  “那就喊我朋友来送钱啊。”顾湘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她刚说完就发现了不对。
  宋慊将最后一口牛奶饮尽,舔了舔嘴角,“你觉得,像这种贪得无厌的人得拿多少钱能摆平?”
  顾湘沉默了。
  人的贪欲总是欲壑难填,宋慊神色突然变得阴狠起来,她对着手机阴恻恻道:“你和那个女孩的死活我不在乎,要是我姐除了一点意外,我会让他们赔命。”
  说完宋慊就将电话挂了,听着耳边传来“滴”的一声,顾湘生气地将手机摔在桌上,有些心烦气躁地揉了揉自己的红棕色长发。 第十章逃婚   “小宋小宋,出大事了!”一个带着高度近视眼镜的女同事突然挤到宋承娣身边,一脸心急火燎地看着她道,“前几天我们公司不是接了个大客户吗?”
  “怎么了?”带着围裙正在修剪花枝的宋承娣抬起头,看向一脸心急火燎的同事,脑中不禁浮现出在礼堂的惊鸿一遇。
  女同事左右观望,遮遮掩掩地将手机递给她看,用气声说道,“新娘逃婚了!”
  “什么?”宋承娣诧异地微微瞪大双眸,连忙摘下手套接过女同事的手机定睛一看,只见公司总群的消息还在不断增加,全是在刷屏新娘逃婚的事情。
  宝陵吴彦祖:那新娘好像是大城市下嫁的,我几天前见过,长相气质不同凡人。
  不吃香菜:我听说这次新郎品行不咋样,是四一路常客了,订婚之后还想着嫖,结果被放鸽子了。
  .:6。
  何必、很在意:那个新郎发了好大一通火,给我设备砸得稀巴烂,但让他报警又支支吾吾不敢。
  丽丽:大城市的人怎么会下嫁到我大宝陵来啊,真是奇怪。
  V:我今天在现场,女方连着家属可是一个都没来!
  ……
  直到主管跳出来将工作群全员禁言并发了一句“今天的事一律不许外传,违者后果自负。”热闹的工作群才安静下来。
  宋承娣将手机还给同事,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可她却不知这这这份不安从何而来,只是女人那日别有深意的目光时不时浮现在她的眼前。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还记得那天下午,女人离开前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诡异到她潜意识中认为那如梦似幻、虚无缥缈的倩影只是一场午后白噪音中的一场梦。
  宋承娣十分确定自己在此之前从未见过这个女人,更何况以她如此窘迫卑微的身份也不可能会和这样的女人扯上关联,毋庸置疑,那个与众不同的身影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勾起她探索未知的欲望,可她从女人身上获取的莫名诡异的熟悉感又从何而来?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懵懂又朦胧的思绪贯彻宋承娣整个工作日直至她下班快走到家门,那令她魂牵梦绕的纤长倩影赫然出现在她门口,背后是深灰色的水泥墙,像方枘和圆凿,艺术家的摄影作品、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电影。女人白皙的手指之中夹着根昂贵细长的女士香烟,在烟雾缭绕的楼道之中以她双目相对,以一种宋承娣无法料想到的环境中与她再次相遇。
  “您?”宋承娣顿时哑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女人会出现在她家门前,诧异过后是无尽的疑虑。
  女人默然,只是将香烟摁灭在脏污的水泥墙上,动作娴熟,像是在每个午后黄昏的都会落寞地站在这片水泥墙前抽完半支香烟,然后再将剩下的半支摁灭。
  这片整个楼道中只能听到尼古丁与水泥墙摩挲的声音,烟雾散去,宋承娣又看见了那双悲戚的双眼。
  “您怎么在这?”宋承娣重新问她。
  只见女人嫣然一笑,仿佛压在她身上 所有沉痛与苦楚也被这一笑了却。她淡然道:“我逃婚了。”
  宋承娣没有回话,只是复杂地看着她。
  见宋承娣没有回话,女人料想她是早早知道了,于是她话锋一转,笑着看她,“先请我进去喝杯茶吧?”
  今天宋慊回来的早,正如她料想的一般,自从宁欢欢亲眼目睹了顾湘拔枪后,就有意无意地疏远了她些,没有宁欢欢恼人的纠缠宋慊的心情也比平常明亮些。
  可还没进家门,她就看见了家门旁水泥墙上被烟头摁出的黑点,宋慊狐疑着抬手摸了摸,这个黑点比平常烟头的直径要小一圈,像那种比较细支的女士香烟,她又用手指摩挲了一下黑点上残留的烟灰,是很细腻的白色,闻起来有淡淡的香味,一眼便知这支烟的昂贵程度。
  宋承娣是会抽烟的,但自从宋清明带着奶奶留下的钱一起跑了之后,她就戒烟了,是不可能去买这样昂贵的香烟,刘光棍就更不可能了,现在还因为小腿骨折在医院躺着,宋慊思忖着,除非有其他人来过,而且这个人的身价不低。
  宋慊不再多想,立刻掏出钥匙打开家门,随着一声突兀的“吱呀”声,沙发上两个貌美的女人跟着抬眼看过来。
  宋慊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宋承娣穿着她的紧身白色背心,身体微微前倾,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嘴上叼着根女士香烟,而她身前,一个肤如凝脂、明眸皓齿的女人为她点着烟。
  宋承娣就着女人点火的姿势猛吸了一口,烟头在光线昏暗的客厅里燃起光亮,已经很久没吸烟的宋承娣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吸入肺腑的烟雾很温和,不呛,喉间溢满淡淡的桂花香。
  宋承娣微张着嘴将烟雾往外送,烟雾弥漫中,她精神抖擞地笑了笑,用烟头遥遥指了指站在门口的宋慊,“那是我妹妹,宋慊。”她身侧的女人看着门口身型高挑的酷女孩,笑着和宋慊打招呼,“妹妹你好。”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宋慊心底不为人知暴戾突然随着血液涌上大脑,她克制住想把她姐烟摁灭的冲动,连一眼都没施舍给宋承娣身侧的女人,只是轻飘飘地问了句:“你朋友?”
  可开口的却不是宋承娣,而是为她点烟的那位气质高雅的女人,“算不上,我只是一个走投无路想要借宿几晚的人。”
  这时,宋慊才将目光投向那女人身上,那女人一头齐腰墨发如帘幕低垂,气质如兰温柔如水,宛如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从头到脚
  没一处无不在告示着她这个女人的金枝玉叶。
  宋慊目光沉沉,猛地将门关上,连牛奶都没喝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女人被这一举动震住了,然后暗含深意的看了眼身旁若无其事的宋承娣,幽幽道,“你妹妹脾性挺大。”
  “甭管她,每次不知道怎么就惹了她,”宋承娣起身弹了弹烟灰,“跟个闷棍似的。”
  女人挑眉看她,思忖片刻,耐人寻味地勾了勾唇角。
  宋承娣嘴上是这么说,可夜深后还是站在反锁的门前抓耳挠腮地想该怎么哄哄她的妹妹,因为主卧已经让给那个女人了。
  她踌躇良久,终于泄了气,准备今夜在沙发上将就一下,可还没迈出一步,面前的房门突然开了,随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握住她的手腕,强硬地将她拽了进去。
  宋承娣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还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张冰凉的唇就迫不及待地覆了上来,随之而来的舌头狠狠撬开她的牙关深入她的口腔,挑逗着她的上颚,与她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大脑混沌的宋承娣却条件反射似的猛地推开身前的少女,宋慊却借力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摔在床上,头晕目眩的宋承娣还没反应过来,宋慊便扑了上去压在她身上低头就要啃,宋承娣只好用手死死抵住她的嘴不让她亲,宋慊像个得不到糖就要整个糖果店的小孩似的就要去掀她姐的上衣,直到被她姐恼羞成怒地甩了一耳光才老实下来。
  “我又怎么惹你了?”宋承娣气喘吁吁地呵斥道。
  宋慊却垂着头不说话。她这个姐姐,总是说她不懂事不听话爱耍小脾气,可是宋承娣怎会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为什么闹别扭,她们在同一个昏暗的屋檐下度过了荏苒十五年,从那个记不清模样的娘抛弃她们后,是宋承娣垫着踮起脚尖为牙牙学语的她冲奶粉,给她换兜满的尿不湿,正如她学会喊的第一个称谓是姐姐,写下的第一个名字是宋承娣。
  宋承娣对她偏执、暴戾、狠毒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知肚明,却因为愧疚对此视而不见,甚至纵容她一步一步错下去。
  怎么不恨她呢?宋慊看向自己身上被宋承娣鞭打出来的伤痕。她恨不得和总被人觊觎的宋承娣一起去死。
  她知道宋承娣和她永远不会有朋友,从她们出生在这个潮湿寒酸的老巷中起就永远不会有朋友,只有回到这人人唾弃的处所中彼此才会敞开心扉。
  将心事告知他人就像是太阳蛮横地割开了血肉,一边淋血一边流血。
  “为什么要收留她?”宋慊埋在她的胸口闷闷地问道。
  宋承娣垂眸看着她的发旋,用手揉了揉,调侃道:“吃醋啦?”
  宋慊不说话,只是用手狠狠拧了一把她的大腿根。
  “嘶,”宋承娣痛得冷吸一口气,愤愤地推了一把她的头,“小王八蛋,你是我妹,这点醋也吃,那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和别人说话啦?”
  宋慊确实这么想,她只想和宋承娣一辈子在这间破屋里接吻做爱,只有彼此,直到死去,尸体也发烂发臭。她抬头看向怒气冲冲的姐姐,“没有姐姐会敞开腿让亲妹妹肏。”
  说到这宋承娣确实理亏,但她难得不肯妥协退让,带着幽怨的情绪反问宋慊:“那你女朋友知不知道你和你亲姐上过床?”带着酸意的、闷在心里许久的问题还给宋慊,哪怕她已经知道那女孩是她公司老总的千金,自己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是宋慊给她带来的。
  宋慊看着对她了如指掌的姐姐,不禁微微一笑。她们的关系,虽然看着是宋慊占居高位,但实际上宋承娣才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总是能用一句话、一个眼神打得她落花流水,让她彻夜难眠,与她亲近爱护她的同时又总是止不住的疏离她,这其中分寸的把握是宋承娣的绝学。
  宋慊忍不住亲了亲姐姐的唇,“我会处理好的。”
  由于已经感受到宋慊的手蠢蠢欲动地伸进了她的裤缘,宋承娣只好警告道:“没处理好之前,你可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宋慊咬咬牙,只好收回手,翻身从宋承娣身上下来。
  宋承娣起身关了灯,钻回到被褥里时宋慊只给她留了一个寂寞的背影,她有些忍俊不禁,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妹妹,像哄三岁因为妈妈离开而嚎啕大哭的宋慊那样轻声哄道:“她叫温寒,是大城市里的姑娘,因为父亲重病在床,被继母逼迫嫁给我们这的暴发户,所以婚礼当天她逃婚了,我觉着她可怜,想收留她一阵子。”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找上我,也许我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吧。”这样的理由未免太过牵强,宋承娣还有很多话没说,但点到为止是现下最好的决定了,温寒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她能知道的就是宋慊一定会自己去查明白的。
  况且温寒在她面前表现得过于游刃有余了,好像她们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了,提出的要求虽然荒唐至极却让她不忍心拒绝,不过来日方长,她一定会一点一点扒开迷雾。
  同为女性,她只是抱着一颗怜悯之心去同情她,对她伸出援手,哪怕这些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新郎一家要是找上门来她又当如何?这些不得而知。
  夜深人静时,宋慊感到口干舌燥,迷迷糊糊地醒了,她感觉到身侧有人在抚摸她手腕上的疤痕——那是她自戕失败残留下的历史痕迹。她依稀记得那时宋承娣哭成了泪人,一边背着她去医院一边念着对不起。
  她一时没动,直到手腕处感到一片温热,她才忍着口渴重新闭上了眼睛。
  因为宋承娣埋在她的手腕里,默默流泪。 第十二章围棋   服务生拿来白炽灯照在了棋盘上,马仔们将卡座围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脑袋像乌云密布一般挡住了酒吧里照射灯,刺眼的白炽灯在宋慊的眉眼中打下阴影,冷冽得像伊犁草原上的杏花谷。
  看清宋慊容貌的男人不由得一愣,有些惊愕地问道:“你是个姑娘?”酒吧的灯光晃眼,留着短发、眉眼透着英气的宋慊很容易被认成男生。
  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光头和刀疤脸再次将视线看向垂眸不语的少年身上,这样杂糅着妩媚的精致五官要是放在宋慊的脸上简直绝世无双,让人不禁幻想她的音容笑貌,阴柔之中透着狠戾,堪比上帝鬼斧神工的工艺品。
  顾湘蹙眉看着对面已经呆愣住的两个大汉,不满地出声道:“看够没?”
  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露出毫无破绽地一笑,双指夹起一枚黑子,堪堪落在棋盘上的天元之上,“不欺负高中生,让你一子。”
  顾湘不屑地翻个白眼,毒舌道:“真够装的。”
  男人不为所动,仍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不需要,各凭实力。”宋慊落子,紧挨着天元之位。
  两人便开始了你来我往的布局环节,围着卡座的马仔们没念过什么书,对围棋一窍不通,只是看着自己的老板看得津津有味,也丝毫不敢懈怠地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看。
  布局之初,男人的围棋走法凶猛毒辣,几乎堵着白子下的。宋慊建关,男人就压,白子冒尖,黑子就碰,几乎贴着她的围地走,反倒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被白棋闷打。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到中盘环节,光头和刀疤脸看得一头雾水,对围棋略懂一二的顾湘看得眼花缭乱,有些昏昏欲睡。
  而到了收官局,男人已经没了笑脸,冷汗从鬓角滴落,落子的手有些颤抖。
  反观宋慊,不疾不徐地将被枷住的黑子提走,骨节分明的手在朦胧的灯光下像镶着一圈鎏金,美得惊心动魄。宋慊思考的时候神色平淡如水,静坐在灯影下像裹着一层薄纱,发丝、鼻梁、唇珠泛着光泽,像一块温润的、完美无瑕的琼玉,气质如同见到簪花仕女图那样,泛着淡淡的陈墨香。
  过去快一个小时的时间,耐不住性子的顾湘点了一支又一支的烟,正打算叫停这场无聊的棋局时,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突然摘下眼镜,汗液滑过鼻梁,至鼻尖滴落。
  “我输了。”
  此话一出,那些站得腿发软的马仔们纷纷凑过头来看,在一旁困得摇头晃脑的光头与刀疤脸也跟着清醒过来。只见棋盘上密密麻麻布满的棋子,黑白两道泾渭分明,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黑子早已被逼入绝境,活棋寥寥数几,死棋遍布。
  光头后知后觉地问道:“那输多少啊?”
  男人揉了揉鼻梁,“31目加黑棋先手7.5目,三万八千五百。”
  顾湘笑着搂住宋慊的脖子,摇晃道:“争气啊,宝贝。”
  “嗐,”光头打个哈哈,招呼着小弟拿来四摞捆起来的钞票双手递给宋慊,“不算什么事,输给顾总我心服口服。”
  “光头,”顾湘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身子微微前倾,连带着被她搂着的宋慊也跟着前倾,“你是输给她,不是我。”
  “那不是一样的嘛,这姑娘也是顾总你的人啊。”光头继续拍着马屁。
  顾湘微微一愣,然后身子后仰,发出一声爆笑,众人也不明白顾湘这笑是什么意思,也只好跟着陪笑。
  笑够了的顾湘了侧过头来,看着宋慊道:“听着没,他说你是我的人。”
  宋慊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沉默着将四摞钱放入书包。
  “行了,”顾湘站起身来,对着一众马仔说道,“你们好好玩,我和这小姑娘,还有些私事。”
  话语带着暧昧暗示的意味,刀疤脸心神领会地笑笑,“顾总你玩的开心。”
  宋慊无视那些马仔们对她投来的揶揄的目光,暗暗狠狠拧了一把顾湘的大腿,顾湘的笑容一僵,忍着痛把宋慊带离了卡座。宋慊跟在顾湘身后,向后扫了一眼,只见那输给她的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也在看她,嘴角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藏在镜片后的双眸透着精光。
  两人来到酒吧二楼的包厢里,一进门就能看见一块占据一整座墙的落地窗户,将酒吧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顾湘带着宋慊站到落地窗前,指着一个方向用指头轻轻敲击着窗户,“人,我给你找来了。”
  顾湘所指的方向,一个相貌平平、浑身上下都带着夸张的黄金饰品的青年男人坐在角落的卡座里喝酒,不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看着这一身高调的富贵,心思昭然若揭地上前巴结,甚至顺势坐在了男人的身边,男人自然是来者不拒,手不老实地伸进身侧女人穿着黑色丝袜的腿间。
  宋慊神色晦暗,她想起这男人在她刀下吓得失禁的那一夜。
  顾湘双手抱胸,悠然地靠在了玻璃窗前,她看向宋慊,“你知道你要我查的是谁吗?”说着顾湘从皮衣口袋掏出一盒烟,从中抽出两支,一支叼在嘴里,一支递给宋慊。
  宋慊接过香烟咬着,“谁?”
  “咔哒”一声,打火机点燃了香烟,烟雾升起,燃烧的烟头在昏暗的光线下忽明忽暗。
  顾湘吐出一口烟,“他妈的,那是我堂姐。“
  宋慊颦蹙双眉,疑惑地看向顾湘。
  顾湘抖了抖烟灰,“是我母家那边的,我妈的堂姐,她娘死后就很就没联系了,快十年了吧。”紧接着,顾湘直起身子,走向沙发,扑腾一下陷入柔软的皮革里,翘起左腿搭在右膝上,“没想到这么久没联系,她过得这么不好,她那个后妈,巴不得她烂在地里。”
  宋慊转过身,垂眸,心中暗暗思忖着。
  只见顾湘又坐起来,饶有趣味朝着紧皱着眉头的宋慊支起下巴,“你说巧不巧,我这堂姐就是要嫖你姐的那货从未婚妻。”
  宋慊没有说话,神情隐匿在烟雾缭绕后。
  良久,宋慊才开口道:“把你表姐从我家带走。”
  顾湘眯起双眸,头微微偏过,启齿咬住烟头,用斜上的视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身体有些紧绷的宋慊,“让她未婚夫把她带走不就行吗,你觉着我会念及这点血缘关系?还是......”
  后面的话被顾湘咽了回去,因为一把锋利的、削铁如泥的银色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血光之灾近在咫尺,刀锋透着令人胆寒的冷光。顾湘吸烟的动作一顿,风情万种的双眸看向带着杀气滚滚的宋慊,喉咙不禁中发出轻轻的笑声。
  “你还是年轻,”顾湘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下的唇钉,夹着烟的指尖摁住冰凉的刀身,一点一点使劲将匕首推远,烟灰抖蔌,落在地毯上,“沉不住气。”
  “这件事,我不会再让第二个人知道。”说完,顾湘将香烟摁灭在刀身上,烫出一圈铁锈来。
  “先生,我们店主有请。”穿着制服的女酒保恭恭敬敬地站在全身穿戴着黄金配饰的男人身侧。
  此时男人已经在酒精的支配下有些上头了,见女酒保容貌姣好,迷糊中他下意识就要去揩油,直到一把漆黑的洞口对准了他的后腰。
  女酒保露出一道阴森的笑容,“先生,请吧。”
  此时再色胆包天,男人也被冰冷的枪口吓清醒了,他哆嗦着看向抵在他身后的手枪,耳边女酒保重复道:“请吧。”
  于是男人就被手枪架着“请”到了二楼,门一打开,他就被推了进去。
  男人踉跄着跪倒在地上,他缓缓抬眼,一双运动鞋映入眼帘,还没给他缓冲的时间,匕首冰凉的刀尖托起他的下巴。
  宋慊逆着光,动人的眉眼在阴影中透着戾气,她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她身前的男人,“金老板,你还记得我吗?”
  金老板噤若寒蝉,恐惧瞬间席卷整个大脑,他不自主地战栗起来,喉咙像被一颗手榴弹堵着,说不出一句话。
  他怎么不记得,一个月前他在李四姐那物色了一个顶好看的美人人,花了大价钱要买她初夜,没成想却被放了鸽子,实在气不过,次日他找了帮兄弟来要给那个女的一点颜色瞧瞧,没想车子在半路被人截胡,他们被押送到一间废弃的仓库中,然后他就遭遇了他此生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冰凉的刀尖贴在他的阴茎上,他在所有弟兄的面前被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给吓失禁了,黄色的液体从裤腿流出,腿间粘腻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身上。
  金老板抖得跟筛糠似的,恐惧地看向带着玩味的笑容的宋慊。 第十三章做爱(h)   宋承娣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宋慊刚离开不久,枕边还留有她的余温。
  门外的人似是等得不耐烦了,开始用力地敲门,铁皮门被拍得“砰砰”响,还夹杂着男人的叫喊声。
  瞬间警惕起来的宋承娣赤脚走向客厅,发现温寒比她先醒来,此刻正一脸沉重地坐在沙发上弹着烟灰。
  “门外是谁?”宋承娣下意识问道。
  温寒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宋承娣疑惑不解,蹑手蹑脚地走到铁门后,左眼透过猫眼去看,一个带着金光闪闪黄金链子的青年男人锲而不舍地拍打着老旧的铁皮门,身后还站着乌泱泱一帮看上去不怀好意的小混混。
  见到猫眼后的光亮被遮住,青年男人意识到有人正透过猫眼看着他们,于是停下了敲门的动作,干脆扯着嗓子威胁道:“我来找我的未婚妻温寒,我知道她就躲在里面,只要你开门,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导致我的婚事后推,我都既往不咎,但如果你不开门,老子今天就把门给你拆喽!”
  这番说辞要是唬一个刚出社会的小丫头片子那算是绰绰有余,宋承娣虽然年纪轻轻,但从小就在宝陵摸爬滚打为家里讨生活,这点威慑力自然是吓不到她。
  她支起了身子,看了看已经将烟灭了的温寒,问道:“要不要我报警?”
  温寒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又变回了那天下午在酒店大堂遇见的雍容金贵的女人,平静地回答道:“你开门吧,他们不会伤到你,当然,也伤不到我。”
  她小心谨慎地抹去了所有离开时的踪迹,按理说已经留了充分的回母家的时间,不至于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被找到。尼古丁燃到烟屁股的时候她才明白宋慊那天清晨包含敌意的目光。
  宋承娣还是没敢开门,她多留了个心眼,哪怕温寒将自己的家世背景和盘托出得和宋慊给她的掐头去尾的资料大差不差。
  每提到报警的事情温寒就变得十分敏感,且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新娘失踪的这么多天,新郎家也不见得报警,这边足以说明这场婚事并不是单纯的后妈卖继女那么简单。
  所以宋承娣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摆了摆手,说不想自己招一身麻烦,要开门就让她自己来开,说完后就成个没事人的样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回了房间,宋承娣还是竖起了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可她没想到,温寒等她回到卧室后,没再耽搁一点时间,径直走向了大门将门拉开了,然后就是一道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宋承娣心里一紧,没再多想就冲出房间去察看状况,结果却与她以为的大相径庭,只见温寒笔直地站在门口,活动会腕关节,扬起手又是“啪”地一巴掌,这一下没留余力,门外的青年直接被扇得撞在水泥墙上,身后的混混们手忙脚乱地去扶。
  温寒优雅地将头发撩到耳后,神圣得像立足于曼哈顿的自由女神像,她冷然道:“我当时怎么跟你们说的?”
  那种感觉又来了,那天下午宋承娣见到她的感觉——只一眼就让人觉得她是扎根于淤泥的莲藕,傲慢清冷、高不可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可是高处不胜寒,在脆弱孤寒中坚韧。
  门外的青年男人肉眼可见的战栗,结巴着回答:“我......我也是被逼的,不过这也是逢场作戏,那个人没让我们......”突然男人不说话了,他的目光飘向站在卧室门口旁听的宋承娣。
  温寒的头微微像后偏,用余光向后扫了一眼,宋承娣识相地退回房间把门关上,门外的交谈声才重新响起,不过这破屋的隔音烂到极致,宋承娣礼貌地没再偷听,而是用手机播出了一个电话。
  几乎就在播出的一瞬间对方就接通了,宋承娣用不冷不热的声音问道:“你在干嘛?”
  宋慊愣了一瞬,回答道:“在吃早餐,等会去学校,下午要期末考试。”
  宋承娣看了眼时间,七点半了,宋慊才吃早餐,估计又翘了早读,她的神情严肃起来,声音也沉了下来:“现在回来。”
  听筒沉寂了下来,只剩下一串电流声,过了一会,宋慊才强调道:“我下午要期末考试。”
  宋承娣不给她留一点情面,措辞也变得更加严厉,“滚回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宋慊沉默了一会,应了一句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宋慊神情变的有些微妙,思忖片刻,给顾湘编辑了一条信息:不用过来了。
  老年机“叮”了一声,显示消息发送成功,宋慊将手机揣进校服兜里,俯身穿过开下街道下的粉面馆的矮小的门。
  再次回到那座破旧的居民楼,楼道中嘈杂的声音纷至沓来,男人家暴声,孩童的哭泣声,和那对总是不知疲倦在光天化日之下做爱的情人的叫床声,当然,这一切都很正常,让她让感觉自己是只快要被碾死的老鼠。
  而自己的家门前却安静无比,门口是昨天剩下的厨余垃圾,说明已经到了上班时间的宋承娣并没有出门,而楼道中杂乱的脚印也说明着这里曾有很多人来过,但只驻足于铁皮门外。
  那个男人当然不敢违抗自己的命令,所以她摆在明面上的阴谋诡计被侦破的唯一不确定因素只有温寒和她未婚夫之间特别的关系。
  宋慊毅然决然地推开了门,抬眼便见宋承娣笑眯眯地靠在卧室门旁等着她,手上还拿着根锃亮的皮带,蛊惑的声音穿进她的耳畔,“进来。”
  宋慊咽了口唾液,目光又淡淡地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一脸幸灾乐祸的温寒,迈进房门,爽快地绕过宋承娣进了卧室。
  宋承娣朝准备看好戏的温寒扬了扬下巴,收到信号的温寒耸耸肩,识趣地打开家门出去。
  听见温寒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道中,宋承娣收起笑容,走进卧室将门带上。
  宋慊熟稔地将书包和校服给脱了,露出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的精瘦的上身。宋慊的体脂率很低,身上的肉质比较紧实,没有非常强健的体魄却很有力量感,看上去比大胸和长腿更加吸睛性感。
  宋慊心知肚明自己接下来会经历什么,挨打只是在宋清明离开前每一个平常无比的下午。
  宋承娣已经很久没有对她扬起竹藤了。
  宋承娣拿着皮带,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把宋慊从上到下审视一遍,面色不善道:“平常你和顾湘做的那些勾当我可以当作视而不见,但这次,你居然算计到你姐身上来了。”
  宋慊心里其实是不服气的,但她也不后悔,闷声说道:“我就是做了,你打我吧。”
  看着宋慊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宋承娣气笑了,扬起了手。
  而预想而来的疼痛并未到达,宋承娣只是用皮带划过她的下巴、胸部、马甲线,最后停留在她的裤腰上。
  宋承娣凑近她,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她弄走?”
  宋慊低头看着她,两人几乎鼻梁顶着鼻梁,“我为什么这么做你自己心里知道,不用明知顾问。”
  宋承娣嗤笑一声,拿着皮带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沉声道:“有的事情你别做得太过火。”
  宋慊拍开脸上的皮带,漫不经心道:“这就过火了?我还有更过火的事,你要听吗?”
  “小兔崽子,”宋承娣骂了一声,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推在床上,  “做事总这么高调,今天才中了别人的套。”
  宋慊垂着头不应声,宋承娣继续道:“顾湘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她能把温寒的消息卖给你,照样也能把你的信息卖给温寒。”
  宋慊对此当然一清二楚,所以她本就不打算下黑手,就想光明正大逼温寒离开,她抬头看向宋承娣,“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收留她?”
  “因为钱啊,”宋承娣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以为我是什么好心的人吗?”
  宋慊回应道:“我也能赚钱。”
  说起这个,宋承娣就来劲了,她单膝跪在宋慊两腿之间的床檐上,用皮带抬起她的下巴,以一个极具威压的姿势盘问道:“老娘还没问你,前天晚上你书包里多出的四万块钱,哪来的?”
  这个问题是得不到答案的,宋慊直直地盯着她,目光有些得寸进尺的扫过宋承娣的嘴唇、胸部和不盈一握的腰肢上。
  她想做爱了。
  宋承娣还是做不到忽视宋慊这露骨淫邪的颜色,干脆把她推到在床上,“是不是你姐太久没打你,皮痒了?”
  宋慊坏心眼地用腿一扫,宋承娣瞬间失去平衡,“啊”地一声栽在宋慊的身上,宋慊翻了个身,把她压在下面,一溜烟就把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右手非常不老实地穿进衣摆里去捏她的乳头。
  宋慊和她的每次接吻从来都没有什么柔情蜜意,只有疯狂的掠夺和侵占,跟打仗似的,但也只有这样才能最快将她拖入性的深渊地狱,把所谓的伦理道德抛掷脑后。
  而宋承娣手上的皮带也被宋慊夺了去,反倒挣扎着捆到了自己的手上。
  宋慊的吻像是奔着死亡去的,氧气都被舌头席卷而去,只剩下粘腻的唾液声和宋承娣嘴里时不时发出的娇吟。
  宋承娣的乳头被玩弄得充血挺立,宋慊还不罢休,甚至用力抓着她的胸部捏揉起来,弄得她很不舒服,且宋承娣的肺活量比宋慊差得远,很快就有了窒息感,奈何又被束缚住了手腕,双腿也被宋慊的膝盖顶开了,她只好重重地在宋慊的舌头上咬了一口,铁锈味很快弥漫至两人的口腔。
  宋慊吃痛,松开她的唇,但手还是很不服气地去剥她的裤子,宋承娣被整得恼火了,骂道:“你还要不要上学!?”
  宋慊的动作顿了一瞬,接着又将她姐的内裤脱掉,不想听她念叨,就又用充满血腥味的嘴直接堵住了她的不饶人的唇。
  宋慊的目的很明确,手直接伸进了她的腿间,随着宋承娣的一声呻吟,宋慊的两根手指插进了阴道,宋承娣被夏天手还冰凉的手指冷得颤了一下,宋慊只感觉手指像被一张柔软的小嘴吮吸着。
  阴道里很温暖,只是还不够湿润,宋慊抽动得有些艰难,宋承娣也感觉又酸又胀痛,身体本能地像后退躲避手指的侵袭,宋慊去抱住她的大腿把她拖了回来,抽出手指,放在嘴里舔了舔,又重新蛮狠霸道地捅进阴道,宋承娣被这一下刺激地拱起了上身。
  宋慊弯下身舔舐她的乳头,手指快速抽动起来,宋承娣的叫骂声也停下了,只剩下难耐的娇喘。
  很快,阴道被驯服得湿润起来,伴着黏液的阴道壁包裹住了宋慊的手指,柔润潮湿,像蜜蜂的蜜巢,淌着甜美的蜜液。
  耳畔是她动人的呻吟,身下是因为如浪潮般的快感而不断耸动着的雪白的身体,宋慊红了眼尾,在锁骨,胸部印下一个个玫红的印记,手中的动作愈发猛烈,空闲的拇指去蹂躏她的阴蒂。
  那是一种宋承娣前所未有的、奇异的感觉,强烈的快感如同岩浆溶蚀她的身体,尿道、膀胱都为之抽搐,阴蒂像男人的阴茎一样勃起了。
  宋慊的手指下滑,去揉她的尿道口,明白她意图的宋承娣瞪大了眼睛,张口抗拒道:“不要!”身体也像条蛆虫一样扭动起来,宋慊不给她抗拒的机会,双膝顶着她的大腿内侧,像砧板上的鱼肉一样将大腿羞辱地打开,似乎找准了尿道口的感受器不断刺激着,于是没过多久,她在她妹妹的手上失禁了。
  淅淅沥沥,像还差一点就关紧的水龙头。尿液像是刚进入膀胱,没有杂糅废弃的尿素,清水一样的颜色,带着内脏的滚烫的温度浇在宋慊的手上,顺着大腿内侧淌到了被子上。
  宋慊很满意自己的成果,看着两人不堪入目的下身,露出一个动人心魄的笑容,“姐姐,你尿床了。”
  要不是自己的手被皮带绑着,宋承娣真想狠狠扇她一巴掌,也不在乎那张妩媚邪淫的脸上会不会挂彩。
  她被滔天的羞耻感裹挟着,将头撇向一边,试图将脸埋进被子里。
  宋慊没沾着尿液的手却掰她的脸,张开唇将她的口腔舔了个遍,然后痴痴地笑着,“这么容易尿床,下次给你垫尿不湿。”
  宋承娣气得头发晕,用力地用额头撞了下她,两人的脑门都撞得“嗡嗡响”。
  宋慊带着她翻了个身,让她骑在自己的腰上,离开了被褥,大腿上因为尿液而凉丝丝的感觉更明显了。宋慊把她用力的抱进怀里,从下而上的用手指肏她,这样动起来有些困难,宋慊却对此乐不思蜀,但宋承娣被这不快不慢的频率给难受得紧,干脆一口咬在宋慊的肩膀上,疼得她直抽气,报复性地用手狠狠一插,撞到一个软软弹弹的椭圆形肉团,那是宋承娣的宫颈口。
  宋承娣自然不好受,戳到这里并不会有爽感,而是一种很奇妙的酸痛,她几乎瘫在了宋慊身上。
  她骂骂咧咧道:“我他妈真想抽死你。”
  宋慊吻了吻她湿透了的鬓发,“你舍不得。”说完她抽出手指,从枕头下拿出一个柱形的物体抵在了宋承娣的阴道口,虽然宋慊的动作很快,但宋承娣还是看清了——那是一个胡萝卜形状的自慰棒。
  妈的。分床睡这一个月宋慊这小畜生还买了个自慰棒想着来玩她呢。
  宋慊蛊惑道:“放轻松,一定会让你高潮。”
  这个胡萝卜玩具虽然表面是软的,但远比宋慊的两根手指要粗,且也不会有宋慊良心发现时克制的温柔,所以捅进来的那一刻像是撕心裂肺,痛得她说不出话。
  她瞳孔涣散,有些痴傻地说道:“老娘要被捅穿了。”
  已经上头的宋慊屏蔽掉了她的呼痛,直接开始抽动起来,并且打开了震动的开关。
  还没适应胡萝卜尺寸的宋承娣被痛感和快感一并推向了浪尖,像在空中战栗着,藏匿在喉咙间的呻吟被震动一点一点逼了出来。
  宋慊直接将马达开到了最大,她喜欢看宋承娣被性快感折磨得濒临崩溃的样子,性暴力在她对宋承娣偏执的占有欲中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她想要宋承娣所有的感官为她颤抖、为她支配。
  她这样的人,就算在阴曹地府被抽筋拔骨、剜眼割舌、永世不得超生她也无所谓了,没有宋承娣她没有一天算活着。
  宋承娣愣愣地看着宋慊逐渐变得偏执狠戾的双眸,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是一个在宋慊手里不断高潮不停流水的充气娃娃。 第十四章下乡 po18q.co m   事后,宋慊解开她手腕上的皮带,抱着满是淫秽的被褥去洗了,宋承娣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夏日炎炎,她赤身裸体的躺在破损硌人的凉席上,雪白的身体上遍布玫红的吻痕,大腿根部还有一个被宋慊咬得发白的牙印。老旧的、扇叶上挂着蜘蛛网和灰尘的电风扇转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吹动着她身上的每一处毛发。
  大腿根部的尿液与淫液已经干涸,已经没电的按摩棒还插在体内,堵住了更多试图流出来的腺液,没有得到慰藉的阴穴有些不耐的开阖着,像一张粉嫩的小嘴在吮吸按摩棒,交合处还有淫液汩汩往外流。
  真该死。宋承娣叹息着闭上了眼睛,高潮中令人窒息的快感骗不了自己,都是宋慊带给她的。
  她撑起脖颈,试探着将手伸向下体,摸到沾满她的腺液的按摩棒,黏滑的触感,她握紧了按摩棒,试着像宋慊那样在自己体内缓缓抽动。
  可大脑里并没有快感传来,她抽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鼻尖和额头冒出一层薄汗,可无论怎么抽插,远远达不到宋慊带给她的性刺激。
  宋承娣有些蛮横的将按摩棒顶入阴道深处,停下动作,面色潮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有些迷茫的想着,是不是只有宋慊才能带给她快乐。
  宋慊推门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宋承娣朝她大张着腿,全身泛红,微涨的红唇吐息着,像一朵挂着露珠的桃花。
  宋慊眼底闪过一丝晦色,将干净的花被褥放下后,俯身拽住宋承娣的脚踝再次将她拖到身下,声音有些沙哑,“你自己弄了?”
  宋慊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她看着压在她身上的宋慊,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有气无力地骂道:“滚。”
  宋慊头被打得偏向一边,由于被捆得太久,宋承娣这一巴掌软绵绵的,有些痒痒的,感觉像被小猫挠了一下。
  宋慊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凶狠地和她接吻,宋承娣挣扎着把她推开,“滚去上学。”
  宋慊又恋恋不舍地亲了亲她,才起身穿好衣服背上书包去上课了。
  宋慊下了楼,刚才的性爱让在闷热夏季中滋生出的躁郁减淡了些,只是在转角处碰到了站在402门口抽烟的温寒,她抖动着烟灰,情人性爱过后的温存声不断从生锈的铁门后传出,这里本来是住着一个失去双亲的二十多岁的女人,某天夜里她带回一个中年男人,从那以后这个男人便成了402的常客,而每次男人的到来两人都要做到天昏地暗。
  破碎的啜泣声透过了铁门,女人哭着不断重复着我爱你。
  看见毫发无伤还有些心旷神怡的宋慊,温寒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宋慊看了她一眼,下楼路过时故意撞了她一下,温寒一下子被撞到铁门上,发出“哐”的一声,门内女人的哭泣声刹时停止。
  温寒后背生疼,正想说教一下这个死丫头,身后的门却被呼啦一下拉开了,温寒僵硬地回头,与裸着上半身、看上去有些惊慌的中年男人对视,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王红梅看出来了,宋慊今天心情很好,那平常有些阴翳的桃花眼今天却格外有神,以至于今天考试的时候她试探着让宋慊给她抄一点,宋慊出奇地没有拒绝。
  期末考试的题目不难,大概也是想让这些准高三生过一个快乐的暑假,每门科目宋慊都提前半小时就写完了,写完后就趴在桌子上发呆。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o18l.com
  在又热又闷只有吹热风的吊顶风扇的考场里考试的过程是很痛苦的,但时间也是过得格外的快,一天半的时间,六门科目都考完了,宋慊没有一点压力,她永远不会跌出全校前三。
  暑期已至,宋慊和宋承娣就准备回乡探望爷爷奶奶了,金贵的千金小姐温寒以没人给她做饭吃的借口要求跟着去,宋慊是坚决反对的,但在这件事情上她没有话语权,宋承娣本来是有些犹豫,但在温寒提出高额报酬后一口就答应下来,宋慊脸黑得跟煤炭一样。
  宋承娣在给宋慊收拾东西的时候,从她书包里翻出了那个HelloKitty的玩偶挂件,正在收被子的宋慊也看见了,宋承娣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宋慊把脸躲在衣服后面,回避她姐飞刀似的眼神。
  这个玩偶挂件做工精致,标签上写的是日文,看上去价格不菲,玩偶身后是人工缝制的名字,看着歪歪扭扭的“宁欢欢”这三个字,宋承娣心底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有一只手在揉捏她的心脏。
  宋承娣看了一会,将玩偶挂件放进了电视柜里,要是放在书包里有些占地方,带到乡下去也可能会被弄脏。
  次日,温寒站在一辆看上去快报废的红色三轮车面前,感觉整个人都要石化了,“我们就坐这个?”
  宋慊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白大褂坐在三轮车的驾驶位上,宋承娣坐在货箱里,拍拍身侧的座位,催促她快上来,“这不比那两个轮子四个轮子的宽敞?还敞篷的。”
  温寒:
  温寒看了看头顶的烈日,又看了看还在震动的三轮车,宋承娣看出来她的顾虑,回头喊了宋慊一声,宋慊不耐烦地下了车,钻进楼道里一把大号遮阳伞,插在三轮车靠背的管子里,宽大的伞身遮住了整个三轮车。
  “这下行了吧,县城离乡近,三轮也只要一个半的车程。”宋承娣把货箱的铁门打得更开方便温寒上来,“这还是跟陈奶奶借的车,等会开动了有风吹了挺舒服的。”
  温寒做了几次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才迈开长腿坐了进去,然后车开动后头发被风吹得胡了一脸。
  在城区的时候,车上三个样貌出众的人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宋承娣和宋慊早就习惯了,自动屏蔽掉了那些打量的视线,第一次坐三轮车的温寒大小姐尴尬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当车子逐渐驶离城区,马路上的车变得稀少,路边出现一幢幢的瓦砖房,远处出现山的轮廓。
  进入乡道,乡野风光尽显,三轮车在石头遍地的公路上颠簸着,路边是一大片绿油油的稻田,几座小小的农庄屹立于田野间,高压线上有鸟栖息,大雁的翅膀滑过南天,像远处的高山飞去,身侧出现小溪潺潺流水的声音。
  这是温寒从未见过的风光,清新的、混着麦田味的气味灌入鼻腔,晕车的症状烟消云散,她感觉有些神清气爽,她张望着旷阔的田野,自己像是融入了一片蓝绿的水彩画里。
  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车轱辘只碾过的沥青路,身侧是喧嚣的高楼大厦,抬头是灰蒙蒙的天,城市很大,高楼却覆盖住了天地的风景,让她感觉自己被束缚在拥挤的红路灯里。
  她看着身侧躺着看天的宋承娣,心底生出些怪异的感谢,脑中回忆起那年趴在围墙上叨扰她练琴的那个瘦弱的、灰扑扑的身影。 第十五章过往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红色的三轮车穿过热闹的集市和蜿蜒的山路行驶了很久,车轮下扬起尘土,炽热的风穿过货箱抚摸着发丝。
  三轮车徐徐而行,停在了一个茅屋院子前,透过木栅栏能看到原理曝晒的辣椒和腊肉,临近正午,后院升起了炊烟。
  宋慊下了车,把遮阳伞拆了下来放在院门口,再转到车后给她们打开货箱的铁门,宋承娣拉着温寒下了车,关好门后,宋慊把车停近了院子里。
  在后院做饭听到声响的老人从小道碎步跑了出来,身上还裹着围裙和袖套,看见宋承娣的身影立马热情地走上前,怜爱地说:”哎呦我的乖孙女,可想死我了。”
  宋承娣露出一道明媚的笑容,回应道:“奶奶,我也想你。”
  说着就朝她张开了双臂想要一个拥抱,但奶奶却说:“刚在烧饭嘞,身上脏得很。”枯燥的双手还放在围裙上抹了两把,皱纹和斑点也掩盖不住她柔软的心肠。
  宋承娣说没关系,不顾围裙与袖套上的油渍,俯身抱了抱这个比她矮了一个头的老太太,笑得奶奶眼睛与眼尾纹连在了一体,说上还念叨着哎呦我的乖孙。
  如果没有奶奶,早在娘走后宋慊就会被宋清明给卖掉,她也会被送进福利院,是奶奶用矮小、温暖的身躯护住两个哭泣的女童,给钱让她们念学。那时候的老巷算是个像样的家,刘光棍还没染上赌博,没把父母赶出家门,李寡妇还是个与丈夫新婚燕尔的二十多的漂亮姑娘,陈奶奶还和儿女住在一起,402是温暖的一家三口,201的男人还是年轻有为,看上去彬彬有礼。
  楼道里的每一户人家都会在她挨打后,为她敞开一扇慰藉的门,为她盛上一口热饭,连年轻时的刘光棍也会给她的伤口抹药。说她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也不足为过,因为那时候老巷只是宝陵县里一条最平凡普通的巷子,带给她贫穷,也带给她生命。
  可是兜兜转转十多年,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正如托尔斯泰说的那样,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所有的不幸造就了老巷的破败和不堪。
  他们不再年轻,她也不再年幼。
  还好在这个需要扶贫的村庄里,有两个等待她的老人,和童年的港湾。
  宋慊将三人的行李搬了下来,放在平地上,奶奶正想喊爷爷出来帮着搬行李,这才瞥见站在院门口穿着白裙子的年轻女人,继而一愣,疑惑地看向宋承娣,“这是?”
  宋承娣熟络地走过去把温寒揽在身边,解释道:“这是借住家里的朋友,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就把她一起带来了。”
  奶奶点了点头,笑着表示欢迎,然后朝后院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宋贵安,上点茶水来。”
  宋贵安是爷爷的名字,爷爷听见奶奶在喊他的名字,也隔空应了声,端着刚烧开的白开水就走过来,布满划痕的不锈钢水杯之上冒着腾腾的热气.。
  爷爷的皮肤黝黑,牙齿也快掉光了,夏天也舍不得脱掉他的贝雷帽,说是遮太阳。
  温寒迟缓地接过,低头看着不锈钢水杯。滚烫的水面上漂浮着干瘪的枸杞,这是老人家认为最拿得出手的招待茶水。
  她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谢谢。”
  开饭了,爷爷为她们杀了一只鸡,装在有一个微小缺口的瓷碗里,这只鸡的年龄很大了,肉质比较紧实,咬起来会塞牙的那种。
  温寒是宋承娣第一个带回来的朋友,爷爷奶奶自然重视得紧,奶奶热情的夹了个大鸡腿放在温寒的碗里。
  温寒看着碗里油亮的鸡腿,怔怔地说了声谢谢,爷爷还嘱咐她多夹点菜,别把自己当外人。
  这是她第一次最朴实无华的农家菜,哪怕是回外婆家吃饭,也是在园林里,旁边还有几个保姆服侍着。
  没有公筷,鸡肉太过紧实,鱼蒸得不入味,盐也放少了,对于挑剔的、锦衣玉食的温寒来说,这真是一场糟糕的饭局,但她还是坐着有一只腿矮半截的长木凳,用掉漆了的旧木筷夹起了鸡腿,送进了嘴里。
  温寒咀嚼着嘴里的肌肉,只能说不难吃但也不好吃,但却是最朴实最安心的味道,她不用顾虑会不会有人给她下毒,也不会像在温家那样每一餐吃着提心吊胆的鸿门宴。
  她抬眼看着笑眯眯的宋承娣和全程黑着脸的宋慊,悲戚的双眸里再次透出了光亮,她听见自己夸赞道:“好吃。”
  奶奶听得喜笑颜开,“好吃就多吃些。”
  饭后,宋承娣把院子西边之前宋清明住的矮茅房收拾出来了,用来给温寒住。
  宋承娣铺床的时候,温寒站在后头看着她,看着宋承娣纤瘦的背影,她突然没由头地说了句:“我的外公外婆也对我很好。”
  宋承娣停下动作,回头看了眼温寒,然后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回过头来继续铺床。
  温寒嘴角扯出一味自嘲的笑容,她默默地将门关上了。
  宋承娣感觉到温寒离她越来越近,身形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动作,然后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了她的后腰。
  “其实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了,”温寒突然离得她很近,在她耳边用气声说道,“只是你不记得了。”
  这么近的距离让宋承娣感到非常的不自在,大脑也无暇顾及温寒到底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问她什么时候的事,然后又像旁边移了点距离。
  温寒却步步紧逼,也朝她的方向走了一步,深深地看着她,那双充满魔力的眼眸,似乎要将她给吸进去,“四年前,趴在我家院墙上、偷听我练琴的那个女孩是你吧。”
  宋承娣一怔,支起身子,缓缓偏头看向她,只听温寒继续说着:“你回家的车费都是我给的。”
  宋承娣呼吸一滞,大脑中一段默默糊糊尘封已久的陈年旧事隐隐浮出了水面。
  那是十四岁的宋承娣非常平凡的一个下午,那时候她还在上学,晚自习一般翘了去打工赚钱,奶奶给她和宋慊留了不少钱,也只够供宋承娣读完高中,生活开支的钱还得她们自己赚,宋清明是不会出去挣钱的,他每天只会带不同的女人回家,对奶奶留给她们的这笔钱虎视眈眈。
  她在一家黑酒吧打零工,因为是童工被老板拖欠了工资,她就喊了帮人把老板的家砸了,宋清明知道了,就把她拖到大街上扇耳光,衣服都被扯破了,露出光滑的肩膀,李寡妇和陈奶奶拉不住宋清明,他拿的不知道哪个女人留在家里的高跟鞋抽她,额角都被鞋跟抽破了,流出一道鲜血,宋慊紧紧抱着她,也挨了不少毒打。
  宋清明打累了,把她一个人扔在街口,拽着宋慊回去,宋慊频频回头,却拗不过宋清明那只大手。
  难得,那天她没哭。
  她带着一身伤,游走在大街上,想了很多事,看看天,看看地,再看看自己身上的伤,最后抬眼,是宝陵汽车站。
  她不知道何时有了孤注一掷的勇气,拿死死护在怀里的工资买了张通往京城的车票,五百二十八元,是她和宋慊一个月的生活费。
  长途汽车开了很久,她第一次晕车了,全程只吃了一碗泡面,结果全吐出来了。
  下了车,她随着人潮涌动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陌生的高楼大厦,新奇过后,是深深的迷茫。
  京城太热闹太繁华了,到处都是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她没有行李,没有钱,只有一个破了洞装着初三教材的灰色书包。
  但京城没有蓝天,苍穹被厚厚的云层覆盖住了。富贵迷人眼,高楼大厦和西装革履压倒了她的自尊心。
  她不会坐地铁,京城的公交也和宝陵的不一样,宋承娣第一次知道原来公交车可以有两层。
  她随便上了一辆不知道开向何方的公交车,像投币箱里塞了一张皱巴巴的五毛钱,带着洁白手套、穿着整洁工作服的售票员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车票两元你不知道吗?”
  宋承娣窘迫地愣在原地,一边卑微地道歉一边从书包里掏钱,司机皱着眉看着她的动作,摆了摆手让她进去,“行了,你进去吧,别挡到后面的人。”
  她第一次如此无地自容,娘走的时候没有,宋清明把她拖到大街上打的时候也没有。在宝陵,公交车成人一元,学生五毛就行了。
  她的头越来越低,最后选择在一个人烟稀少的车站下了车。
  车站走过去,有很多条巷子,是很有古韵的红砖碧瓦,墙身上有着精美的浮雕和镂空,是灰色的宝陵见不到的风景。
  巷子里虽然人不多,却很有烟火气,有酒吧老板在唱民谣,有情侣在一起做陶胚。京城的巷子宝陵的巷子也是大相径庭。
  她走进另外一条巷子,走了一会却发现走不进去了,因为巷子中间有人在看守,里面是住民区,是大名鼎鼎的四合院,有的院口还有穿着制服的人看守,宋承娣后来才知道那个叫警卫员。
  所以她在原地徘徊了很久不敢过去,虽然没做什么亏心事却还是很心虚,可她秉着来都来了不走一趟就亏了的思想大大方方地绕过去,可走到那几个警卫员面前还是不自主地弓起了身子,但他们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罢了。
  她开始暗自后悔自己贻笑大方的行为和想法。 第十六章振翅欲飞   她垂头向前走,手臂几乎贴着古老的红漆墙,饿了一天的独自咕噜噜地响了,可左看右看,这条巷子也不像卖吃食的地方。
  顶着饥饿,宋承娣继续慢悠悠地向前走,脚下的树荫随风晃动,恍惚间她抬起了头,一个硕大的树冠遮蔽了天空,大树的枝叶末结满了饱满圆润的金桔。
  宋承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望梅止渴地咽了口唾液。
  她心中邪恶的那部分不断地劝说她,摘一个吧,就摘一个,不会有人发现的。
  转而她又愣住,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又道德感了,难不成到了京城,连心境也跟着不一样了。
  如今她身无分文,连返程的车票也没有,又为什么来到这里。最初的目的也许是想逃离那个窒息的家,又或者是来大城市打工,争取有一天有能力把宋慊也接过来,可现在,她只想在这座城市里走一走,顺便摘一个金桔吃。
  要是连吃穿都顾不上了,拿着仅剩的、可怜的自尊有什么用,又没法给身体供能。
  所以她脱下了书包,踩着垃圾桶,双手扒住围墙瓦,借力一个翻身就坐上去,满眼都是令她垂涎不已的金桔。
  她渴望地伸出了手,围墙内突然传出拨弦的声音,宋承娣一惊,连忙缩回手,正想翻身下去,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传来:“你走的话,我就报警。”
  宋承娣怔了一下,但又岂会真的不走被捉个现行,可刚动身那人又说:“墙外有监控。”
  宋承娣这才停下了动作,她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围墙内是江南园林的布局,一个古木凉亭被成群的假山和静淌的小溪环绕着,凉亭四面挂上了纱帘,随风飘动,有一股淡雅的仙气,凉亭之中有一具千金难买的古琴,一个女人屈膝坐在古琴后,淡淡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这里的个角落都有监控,我真要追究的话,你逃不掉的。”
  宋承娣还呆呆地坐在围墙上,她也不是真的被吓住,家世显赫的千金难不成还真的会计较她这个偷摘未遂的小毛贼吗。
  温寒打量着坐在围墙上,额角有一道淤青的少女,有着不属于这里循规蹈矩的人们的野性与戾气,她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个外地人。
  “进来,站到凉亭外。”女人命令她道,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宋承娣被她的举动整得云里雾里,但也只好乖乖照做,她直接从两米高的围墙跳下,缓缓走到离凉亭两米开外的距离。
  纱窗的设计很特别,从外头看不见里面,而里面的人却能清清楚楚看见外面的一切。
  温寒看清了宋承娣的长相,五官算不上很精致,没有突出的棱角,拼凑在一起却非常舒适耐看,没有什么攻击力,却让人深深被吸引住,尤其是她的眼睛,弧度柔和,睫毛很长。明明是还是很稚气的长相,那双眼眸在清澈中却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疲惫感。
  像是历尽了岁月蹉跎的忧郁和扎根于泥泞中而生的野性相交织缠绕,迸发出别样的眷恋与淫靡。
  不需要精致的五官,却也能让人转不开眼珠,温寒不禁为这双眼睛动容,想把她的心脏刨开看看她这一路怎么走过来的。
  白纱后的女人久久不语,宋承娣被看得有些紧张,手心冒出了汗液。
  片刻后,女人淡淡地对她说:“听我弹会琴,我就放你走。”
  宋承娣颦蹙双眉,没有应声。
  “你是除了我老师外,第一个听众。”
  宋承娣是不大信的,但还是听话地盘腿坐下来,后背靠在假山上,心里暗暗吐槽这有钱人都有文艺病,有钱得只剩下寂寞了。
  这些话温寒是听不到的,但她确实没有说谎,母亲死后,所有人都向着把她养废的方向行动着,她不需要技艺,只需要做个逆来顺受、等待出嫁的女儿罢了。
  这把琴是母亲生前的遗物,她学琴是为告诫自己,要静下心来,不断地忍受。
  温寒微微一哂,悦耳的琴声伴随着空灵的弦音从指尖拨出,连贯的音符灌入风里,吹到宋承娣的耳畔。
  风拂动着白纱,宋承娣瞥见白纱一角露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在琴弦上拨动。
  这就是古琴的声音吗,宋承娣垂眸,古琴她也只在电视上见过,第一次现场听,竟发觉它的声音如此空灵,隔空砰击她的心脏,大脑也跟着放空,只是从女人指尖传出的旋律过于得惨淡悲戚,可那时候只有她只有十四岁,心里却想的是有钱人都喜欢无病呻吟。
  一曲过后,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还是女人先开了口:“弹得不好。”
  “嗯。”
  弹得不好算什么,像她这种过得不好的才算真完了。
  女人轻轻地笑了一声,从纱帘下推出一盘水果,“饿了就吃。”
  宋承娣低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女人好心地提醒道:“你去后面那个龙头那洗洗手。”
  宋承娣回头一看,还真是个石雕的龙头,龙头叼着珠子,珠子的洞口里泵出一汩清澈的泉水,源源不断地流入莲花池中,宋承娣看着清澈见底的水池,竟生出了一丝不配得感,“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女人笑道,“温钱还往里撒过尿呢。”
  宋承娣觉得十分荒谬,嘴角不自主地抽搐。
  女人又解释道:“哦,言婷是我家的小狗,我后妈名字也叫这个。”
  宋承娣只觉得更加荒谬了,这个女人该多恨她后妈才给她的狗取一个和后妈一模一样的名字,心底却隐隐升起一种嗅到豪门八卦的兴奋感。
  宋承娣洗完手,饿了一天的胃终于得到了填充,饱腹感是安稳感的基础。
  “所以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来到这里吗?看起来......很狼狈。”女人突然问道,还刻意忽略了她一身的伤。
  宋承娣进食的动作慢了一瞬,紧接着又往嘴里不停地塞东西,声音也变得含糊起来,“想来大城市来看看。”
  女人揶揄道:“不会是挨揍了赌气跑出来吧。”
  宋承娣不吭声,默默咀嚼着鼓起两颊的食物,温寒透过纱帘看着她低垂的眼帘,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
  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年纪,身形单薄,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带着浑身的伤,独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城市,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盘旋在温寒的心底,已经许久没跟外界接触的她突然产生了想要触碰这个女孩的想法。
  那么青涩稚嫩,那么可怜。
  “平常有什么爱好吗?”女人又提起另外一个话题。
  宋承娣被问得愣了一下,她从没有考虑过这个词,她好像从来不被允许有爱好。
  “或者有没有你会的,”女人继续接道,“乐器,下棋?”
  宋承娣将嘴里的食物咽进肚子里,她抬起眼,“我会一点围棋。”
  她活了十四年,没有手机,家里一台烧坏的电视机和总给她惹事的妹妹,每天还要担惊受怕宋清明的毒打,她就会跑到刘光棍的家里。
  之前刘光棍还和父母住在一起,刘光棍的父亲是个围棋高手,且致力于将自己精湛的棋艺传给下一代,刘光棍对这种一窍不通,他便盯上了隔壁从小就体现出过人的聪慧的宋二丫,不过宋慊挺高冷的,没怎么搭理他,然后他又盯上了活蹦乱跳的宋承娣,听说这宋大丫性子顽劣得很,在学校抽烟喝酒打架,刘光棍他爹本来没抱多大希望,结果没成想宋承娣又懂事又有礼貌,耐得住性子跟他学棋,跟传闻中的大相径庭。
  “哦?”温寒略为惊讶地抬起了眉头,“没想到你还会围棋,围棋是聪明的孩子学的,看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得到意料之外的夸奖,宋承娣不禁红了脸颊,有些小得意地抿起了嘴唇。
  “正好,我这有一盘残局,你来和我下一局。“女人从身侧推出一盘围墙,将黑子那方对准了宋承娣。
  自从刘光棍把他爹娘赶出家门后,宋承娣也是许久没有碰过围棋了,看着这一盘围棋起了些兴致。
  女人又道:“光下棋有什么意思,不如搞点彩头?”
  宋承娣蹙起了眉,她拿不出什么好看的彩头,就一个破书包,像这种千金小姐肯定也不稀罕。
  温寒眼里泛着笑意,她很想和这个女孩安静地下一盘棋,这盘残局是她的心结,若有解法,她便不想再做豪门里的笼中鸟了。
  只见宋承娣托腮思忖片刻,道:“五百二十八元。”
  温寒有些疑惑,问道:“这么少?”她本来做好被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毕竟这个女孩看起来真的很需要钱,没想到只是只是五百二十八元,她买给小狗的狗粮都远远比这个贵。
  宋承娣轻轻“嗯”了一声,就五百二十八元。
  “这个数字是有什么含义吗 ?”
  宋承娣轻笑一声,声音中一丝无奈。
  “这是我回家的车票钱。”
  温寒沉默了,直到宋承娣落下第一个子,这诡异的气氛才被打破。
  宋承娣执黑,残局之上的黑子虽然看着占据主导地位,看上去便是稳赢的架势。温寒执白,白棋被逼得节节败退,腹背受敌,看上去毫无翻盘的几率,在输局之上来回挣扎。
  两人有来有回地下起棋来,温寒看着即将满盘皆输的棋局,竟然有些气馁的感觉,她下子的动作停住了,突然开口问道:“如果你是白子,现在四面楚歌、十面埋伏,所有黑子都在虎视眈眈想要吞并你,而你只有一盘孤子,还在垂死挣扎,是钢铁般的筋骨,还是愚者最后的笑话?”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云里雾里,温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问棋,还是在问自己。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宋承娣对此心知肚明。
  “那就舍弃孤立无援的那部分,重新建立自己的领地,拼死一搏。”
  那就舍弃孤立无援的那部分,重新建立自己的领地,拼死一搏。
  人从来不缺被击败的时刻,缺少的是被击败后重来再来的勇气。
  此话好像发自肺腑,给温寒沉睡已久的灵魂带来强烈的震撼,她低头看着棋局,不断咀嚼着这句话,好像恍然大悟般,她萌生出了想和自己二十多年活在桎梏里的人生做个彻底的了断,乃至于下棋的手都在发抖。
  她落下一子,堪称神之一手,做成虎口,活了一盘棋。
  宋承娣看着生机盎然的棋局,也跟着笑了,她好像透过了纱帘,看见了女人苏醒的灵魂。
  温寒看着宋承娣抿着笑意的嘴角,感觉自己是对牛弹琴了一辈子的伯牙,在临死之际碰到了自己的钟子期,突然救回了一个危在旦夕的老人。
  她还没发觉自己在颤抖,她只能感慨自己是个幸运的迷途者,在自我保护机制的沉睡中需要一个人拍醒她,给她指条路。
  如果母亲还在,她一定不会是这样优柔寡断的性格,幸好幸好,她有足够的运气遇见了这个女孩,她产生出了想掀开帘子与女孩坦诚相见的冲动。
  可她不敢,因为她毁容了——额角到下颚有一道被硫酸腐蚀过的痕迹。
  因为弟弟的一句不小心,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妈不肯给她做修复手术,还切断了她和远在美国的爸爸所有的联系。
  宋承娣并不知道这句没有细究、带着些傲气的话语竟然救活濒临窒息的人,她只觉得今天遇见了一个很有意思千金小姐,明明话语很坦荡,却躲在纱帘后不肯与她相见。
  一盘结束,宋承娣赢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残局中的黑子本就占了太多的优势,而白子虽然输了,却没落得满盘皆输的地步,温寒对此也已经很满意了。“
  温寒问她:”明明黑子占了很多优势,你有很多次机会吃掉我的棋,却还是采取了保守的走法,和我拉锯了很久。“
  十几岁就独自一人来到陌生的城市,这个女孩一定不是胆小怕事的性格。
  只见宋承娣微微一笑,那笑容带着释然的意味,让被阳光照耀到宋承娣看上去分外迷人,“我觉得守好我自己的阵地就好了。”
  温寒豁然开朗,隔着纱帘轻轻抚上了宋承娣的手,这个女孩也有自己的心结,而这个心结在棋局开始前——她提出那五百二十八元的彩头时就已经有了答案。
  宋承娣起身,朝着凉亭里的女人颔首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家里还有个人在等他,那里才是她的栖身之所。
  于是温寒如约支付了她五百二十八元的现金,一分不多也不少,她知道这个女孩有着自己的傲气,过重的钞票只会压碎她的脊梁,因为对于她而言那已经不叫金钱了,叫人情。
  直到宋承娣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巷口的监控里,温寒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掀开了厚重的纱帘,迈步走到庭院中,晒着那个女孩也曾晒过的阳光。
  全局两人都心有灵犀地不曾过问对方的名姓,但温寒心底已经埋下了会与她再次相见的种子。
  阳光照在她脸上的伤疤上,有些刺痛泛痒,温寒的嘴角勾起笑意。
  她这二十年的阴天,也该被阳光照耀了。 第十七章欲壑难填   回忆结束,宋承娣回过神来,目光涣散又重新聚焦,重新审视这个言笑的女人,如鲠在喉许久,她才逐字吐出带着颤抖的疑问。
  “是你?”
  温寒头一歪,含笑的眼眸如秋波流转,潺潺流水冲刷着灰扑扑的记忆,“是我。”
  宋承娣深深呼出一口气,垂下来头,心中五味杂陈,断线的缘分在此刻续弦。
  “你知道当时为什么我藏在纱帘后面吗?”温寒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了她的手,捏着她的手指触碰自己的额角,一路游走到下颚,“我的脸上,有一道很长的、被硫酸的烧伤的瘢痕。”
  宋承娣猛地一怔,仿佛刚才指尖触碰的地方是一路凹凸不平的肌肤。
  温寒松开她的手,垂头看着无名指上价值不菲的戒指,“我去做了植皮,而代价,是嫁人。”
  宋承娣想不明白植皮和嫁人之间有什么关系,但隐约体味出了豪门之内暗藏的血腥与腐臭。
  温寒摘下了钻戒,“所以这次逃婚早就蓄谋已久,我策反了那个我的未婚夫,拿了他涉毒的把柄,又许了他不少好处,本想着搅黄这场婚事后,就回母家,用母家的势力弄死我后妈和那个便宜弟弟。“
  “可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温寒握起了宋承娣的左手,试图把钻戒套进她的无名指,宋承娣被这一举动吓一大跳,下意识就要把手缩回来,而温寒却像是下了死力气,偏执地死死抓着她的手。
  两人僵持不下间,宋慊突然闯了进来,两人同时回头,宋承娣也顺势缩回了手。
  只见宋慊站在门口,戴着手套和口罩,手上拿着瓶杀虫剂,冷漠地看着挨得很近的两人。
  “夏天蚊虫多,”宋慊若无其事地说着,“我来喷点杀虫剂。”
  被搅扰了氛围的温寒不悦地蹙起了眉头,只好将钻戒塞回口袋里,出门时她顿了片刻,微微侧头瞥了眼目不斜视的宋慊,几不可闻地嗤笑了一声,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承娣此刻心如擂鼓,如获大赦地深呼吸几口气,也跟着要出去了,可在踏出门槛时,宋慊却猛地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拖回了房间,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
  天旋地转间,宋慊随手将杀虫剂扔在地上,炙热凶狠的吻落了下来,啃咬得她唇齿生疼。
  宋慊带着冰凉手套的手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抵在墙上,另一只手又托着她的后脑勺防止她磕伤。
  灵活的舌头趁着她没反应过来的空隙钻了进来,不同于往日青涩、不得要领的啃噬,这次宋慊很温柔地在她唇齿间按摩打圈,和她的舌头相互交缠,吮吸两人分泌的涎水。
  宋慊对她的身体越来越熟悉,唇齿分离后,宋承娣喘息着,宋慊一手揽住她的腰使两人相贴近,另一只手掐住她的大腿根部将她微微抬起, 背后抵在摇摇欲坠地木门,宋慊低头亲吻她的脖颈,锁骨。
  宋承娣一边被挑逗地眼尾泛起情欲,一边手指伸进她的发丝里,骂她青天化日下发什么疯。
  宋承娣个子不矮,但真的太瘦了,只有八十斤,青春期的女孩都能抱起她。
  宋慊不顾发丝与头皮间撕裂的疼痛,抬手把宋承娣颠得更高,用牙齿咬开宋承娣衣服胸前系的蝴蝶结,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宋承娣“啊”了一声,悬空的感觉让她很没有安全感,于是她抱紧了宋慊,宋慊的脸实实地埋进了她的胸里,她恳求道:“去床上。”
  宋慊对她姐可怜兮兮的模样很受用,于是捞起她的另一腿夹在腰上,以一个托抱的姿势把她带到床上,后背贴着她给温寒准备的床褥,面前是像条小狗扑在她身上的宋慊。
  宋慊抵着她的大腿,罪恶的手伸进她的衣摆,抚摸她的腰部,然后向上揉弄她的胸前的两团雪白。
  宋承娣敏感地发起抖来顶,止不住的娇吟从唇齿间渗透出,空虚的阴虚开阖着,吐出的淫液浸湿了内裤。
  宋慊吻着她前胸,指腹摩挲着她的内裤边缘,试图进行下一步时,宋承娣却开口喊她的名字道:“宋慊。”
  宋慊动作一顿,她抬起头看着宋承娣,两颊处泛着欲望的潮红,而目光却是清明的,她有些恐惧宋承娣这样的眼神,没有情感,没有欲望,也没有生机。
  于是她垂下了头,伏在她的身上不吭声,也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宋承娣垂眸看着妹妹的头,宋慊的头发长长了,遮住了眼睛和耳朵,好像自从她上次无意间说的让宋慊把头发留长,宋慊就再也没有修剪过了。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抬手抚摸宋慊的头发,心里无声地嘶吼着这样是不对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谈过话了,最亲密的几次交流还是在......床上。”
  “其实,我不在乎你谈不谈对象,以后结不结婚,对象是男是女我都支持你,我只希望你能开心就好,我只要活着一天,我就一定会想办法供你读书,让你去更远的地方。”
  “我知道你和那个女孩谈恋爱是为了我,也知道你犯了很多错,只是为了让我过得不那么辛苦。”
  “但是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爱你,因为你是我的家人,我心甘情愿为你做一切的事情,我以前也做过很多错事,谢谢你能包容我。”
  “可是,作为长姐,自然是要为你的未来顾虑,我愿意朝你主动敞开腿,只要你能开心,但我们是亲姐妹,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我们之间的事见不得光。”
  “我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我,但我在乎别人如何看待你。”
  说完这一通肺腑之言,向来泪点很低的宋承娣早已泪流满面,最后几句还染上了鼻音。
  宋慊默然,无声地直起了身子,但还是固执的垂着头不肯看她。
  宋承娣捧起她的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们的关系要是传出去了,那会毁你的一辈子。”
  “毁掉我的一辈子吗?”宋慊看着她,嘲讽地重复咬着这句话。
  宋承娣真是事事只为她考虑,从来不考虑自己,宋慊几乎要被气笑了,宋承娣愿意像所有人敞开心扉,让别人看到她的伤疤,过得多么痛苦,唯独藏着掖着不让宋慊看到。
  四年前宋承娣突然的离开让她第一次感到恐慌,她撂下平常的脾性挨家挨户地问宋承娣去哪了,所有人的回答最后指向汽车站的位置。
  然后宋慊就放弃了寻找,如果宋承娣真的离开了,她宁愿她永远不要回来,哪怕宋清明以后的打骂会落到她一个人身上,哪怕以后她自己会有无数次去死的念头。
  宋慊一直知道自己离不开宋承娣,只要一日看不见姐姐她就会呼吸困难,彻夜难眠。但她不在乎,她不怕死。
  可是宋承娣回来了,坐在京城开来的长途大巴回到了这个破落的县城,宋慊看着笑着向她走来的宋承娣,知道自己拖住了宋承娣的脚步。
  既然这次回来了,宋承娣就不会再离开,当然,自己也不会再放她离开,从那刻起,她心里告诉自己必须要出息,一定要出人头地。
  她的所有情感、情绪、与对世界的感知全部来自宋承娣,她不停地追逐着宋承娣的脚步,爱她所爱,恨她所恨,她就是一株缠死在宋承娣身上的菟丝子。
  所以她想通了,她偏执地将错就错下去,要拖着宋承娣和自己一起再泥土里活着。
  她就是要她姐姐,又怎么样。
  宋承娣此时已经很伤心了,但宋慊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恶毒的话语,她在宋承娣面前就是白纸一张,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这张纸上。
  她与宋承娣还残留着戒指的圈痕的手十指相扣,“所以,你要和她在一起吗?”
  “她成熟、漂亮、富裕,有十足的能力将你我都带到大城市去,然后和你像我们一样做着龌龊事情。”
  宋承娣愣住,似是没料到宋慊会这么说,就算刚才宋慊没有闯进来,她也会拒绝温寒,其实理由很简单——她不想让宋慊伤心。
  宋承娣并没有追究宋慊话语中透露出来的轻浮,因为她至始至终都知道宋慊是个别扭的小孩,毒舌、自负,所以她宽容,轻柔地抱住了宋慊。
  “姐姐只要你这一个小孩。”
  宋慊一怔,宋承娣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嘴角,“我们做吧。” 第十八章做爱(h)   烈日炎炎的午后,两人大汗淋漓,肌肤相贴,不同于往日的掠夺与兽性,宋慊轻柔地亲吻她,双唇厮磨,如舔舐稀世珠宝。
  宋承娣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享受着宋慊在自己身体上落下的绵密柔软的吻,用下体主动磨蹭她的小腹。
  宋慊吻过她脖颈了的汗珠,含住挺立的乳头,用舌头逗弄把玩,双手揽起她的大腿,拖着她的身体和自己的下体一点一点摩擦。
  宋承娣喘着气,不自主地拱起身子,将自己完完全全送入宋慊口中,舌苔刮过乳头的酥麻感席卷了大脑,她的上半身都红透了,像一株烂在泥地里的茱萸,妖艳美丽。
  两人第一次放下所有的芥蒂,毫无顾忌地做爱,满是怜惜,满是欢愉。
  宋慊扣住她的手,让她自己捏着被宋慊舔舐得满是津液的乳头,然后在另一边还临幸的乳头上留下深深的咬痕,宋承娣惊叫一声,酥麻中带着疼痛,宋慊又压在她身上,她只能胡乱蹬着床,不小心踹到了宋慊的小腿。
  宋慊握住她作乱的脚踝,像侧方一拉,宋承娣以一个双腿打开的姿势面对着宋慊,宋慊低头看着她早已被淫液打湿的内裤,双眼迷离,喉间轻轻哼笑一声,一只手隔着内裤捏了捏花蕊,含笑道:“你的这张嘴真浪啊。”
  宋承娣听后有些恼羞成怒,拿着枕头软绵绵地砸了她一下。宋慊这小兔崽子,平常高冷地很,一到床上就爱讲浑话,她又是个面皮薄的,一下子羞红了脸。
  宋慊被这没有一点杀伤力的枕头砸得笑了一下,拿起枕头垫在了宋承娣的腰下,右手手指隔着内裤摩挲她的花蕊,试探着顶着内裤的弹性戳进去一点,直到粘得满手都是性液。
  宋承娣被浅尝辄止的抚慰逼地有点急,有些不耐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腰部和臀部,像是欲求不满、欲求更多。
  宋慊漂亮的桃花眼染上一层浓浓的情欲,望过去像一湾颜色艳丽的妖潭,蕴藏着一个个生动的漩涡,而宋承娣便在这些漩涡里旋转、跌宕,最后溺死在情欲里。
  她粗鲁地撕开了宋承娣的蕾丝内裤,发出清脆的撕扯声,缝制的线头都扯掉一地,裤缘的蕾丝被撕成两半,可怜地耷拉在一边。
  宋承娣被这一举动惊得目瞪口呆, 怒道:“你撕了,我穿什么?”
  宋慊像给小孩解尿不湿一样把她的内裤褪下,不正经地回答道:“别穿了,穿我的也行。”然后她的屁股挨了她姐一巴掌。
  宋慊拉着宋承娣手,带着她用手指扣弄着妖艳粉嫩的阴穴,发出粘腻的水声。
  触感滑润粘腻,宋承娣分泌的淫液有股淡淡的香味,是沐浴露的味道。宋承娣有清洁下体的习惯。
  自己确实很浪很骚,竟然流这么多水,意识模糊的宋承娣迷糊地想着,然后一把扯开宋慊的手,自己伸进阴道自慰起来,结果因为不熟练,指甲扣弄到内壁的皱褶,酸酸麻麻,嘴里闷哼一声,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宋慊被她有些可爱的举动逗笑了,把她的手拉出她的阴道,沙哑道:“你的技术不熟练,让我来吧。”
  宋承娣这就有些不服气了,立马撑着手臂起身,仰着脖子道:“你说什么呢,你躺着,我来。”
  宋慊看着她,像看着一只炸毛的猫,于是乖乖地躺下,宋承娣正想翻身上去,可突然想到什么,又颓废地躺了下来,说还是你来吧。
  宋慊挑起半边眉,又起身压在她的身上,色情地把宋承娣手上的性爱液舔舐干净,咬着她的耳根挑逗道:“姐,你这辈子只有躺枕头的命了。”
  宋承娣愤恨地揉捏她漂亮妩媚的脸,结果宋慊的手指突然凶狠地贯穿她的阴道,给她刺激得惊叫一声,瞳孔失焦,手也脱了力,宋慊顺势低头把舌头伸进她微张的嘴里,吞并所有的喘息和哭泣,唇齿交缠,只剩下口腔和阴道结合处发出的淫靡的水声。
  手指在体内快速地抽动着,宋慊愈发熟悉她的身体,抽插的深度、频率都在她最快的高潮点上,灭顶的快感像电流一般从头顶延伸到四肢,宋承娣的脚趾都兴奋地紧绷战栗。
  越临近高潮的时候,宋慊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烂红的阴穴每一次抽插都带出更多的淫液,溅的宋慊的手臂和下体满是,随着手指的离开,带着阴唇外翻,像花瓣一样紧紧包裹着她的手指,依依不舍地送客,而每次进入,阴唇就讨好地贴了上来,夹着手指送入最深处。
  宋承娣被这快感折腾的受不了,眼角流出生理性的眼泪,又被宋慊吮吸干净,刚要发出的呻吟又被宋慊的舌头堵住,把所有的娇吟吞进肚子里。
  宋慊几乎在她的口腔里获得了主导权,舔舐到她口腔里的每个部位,她的舌头被压着,口腔里源源不断地分泌着津液,又被宋慊席卷而走。
  而宋慊的手指愈发为非作歹,一下一下撞地更深,最后猛地撞在宫口,宋承娣扬起脖颈,迎来第一次高潮,盆底肌收缩着,喉咙间发出舒爽的娇声,像一只被顺毛舒服的小猫。、
  宋慊也喘着气,手仍塞在阴道里,把潮吹的淫液堵在她的身体里,只好从手指和阴道口的缝隙中渗出,阴穴欲求不满地蠕动开阖着,被肏得红肿。
  性爱后的宋承娣神清气爽得搂住了宋慊,像猫一项轻轻舔着她的嘴唇和下巴,夸奖她有进步。
  宋慊却戏谑地笑了,“还没结束呢。”
  还没等宋承娣反应过来,宋慊抽出手指,不知从哪拿了一个柱形的物体重新堵进阴穴,本就被堵在里面的淫液更来不及流出。
  宋慊不由分说地就开始抽插起来,还没适应尺寸的宋承娣受了惊,却没有力气抬头看自己体内被插进什么,蹬着宋慊的大腿就要逃离,宋慊当然不肯,拽着她拖回身下,再次狠狠肏进去。
  跟宋慊的手指不一样,这个柱形物体,有弹性、柔软,却能把她阴道的每个部位充分填满,让她感觉自己像一只快要被撑爆的气球。
  宋承娣推搡着宋慊的手,慌张道:“这是什么?给我拿出去。”
  然而宋慊还真的拿出来了,她把东西拿在宋承娣的面前,竟然是一根黄瓜,准确来说是一个黄瓜形状的软体自慰棒,上面还有像真黄瓜一样的圆点凸起,能碾过她阴穴内每一个敏感点。
  宋承娣顿时有些无语了,前有胡萝卜,后有黄瓜,这些黑心商家能放过这些食材吗?
  “你怎么又买个这样的东西?”
  宋慊面不改色道:”我还买了很多,有口红的、奶瓶的,还有小兔子。”
  宋承娣:......
  “你羞不羞!?”宋承娣又无奈又生气,这小兔崽子蔫坏蔫坏的,一肚子坏水。
  宋慊没理睬她,又将这个可怜的黄瓜塞进她姐的体内,然后用窒息的舌吻堵住宋承娣骂骂咧咧不饶人的嘴。
  一开始,宋慊抽动地很缓慢,宋承娣能清楚地感受到柱身上凸起在她阴道内壁碾过的感觉,等她的阴穴适应了“黄瓜”的大小后,宋慊抽插的速度逐渐加快,甚至旋转着柱身在她体内刮蹭着。
  宋承娣最初被巨物贯穿的疼痛也逐渐变成了快感,下体更是不知廉耻地主动贴合宋慊的手,宋慊咽了咽唾液,更加深入地肏着阴道,交合处溅出白沫,像花蕊吐出花蜜,宋慊空闲的手将飞溅的淫液涂抹在她的大腿根上,手指上还连着白丝。
  宋承娣淫荡的模样被宋慊尽收眼底,她平常衣冠楚楚的姐姐在她的手下化为了一滩烂泥,这确实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在宋承娣第二次高潮来临时,宋慊坏心眼地摁下了自慰棒的某个按钮,然后宋承娣内壁被一阵冰凉的水柱浇灌着,冲刷着宫口,像被内射了。
  宋承娣拱起了身子,在高潮中战栗着,宋慊依旧用“黄瓜”堵住她的下体,不让淫液和射进去的液体流出来。
  高潮完喘着粗气的宋承娣生气地看着她:“你射进去什么!?”
  宋慊却一幅死不悔改的模样,还是死死将她的下体堵着。
  宋承娣有些恼怒,赏了宋慊一巴掌,猛地把堵住她下体的柱形物体拔出来,然后一股橙黄色的液体伴着淫液淅淅沥沥地涌了出来,把床单弄脏了。
  这味道闻着有点熟悉。
  宋承娣:......
  好像是中午喝剩的果粒橙。 第十九章对峙   宋承娣看着两人身下粘稠的黄色液体沉默了,宋慊还在色情地摩挲她的大腿根,她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狠狠拧了宋慊胳膊一把,这下是使出了吃奶的劲,疼得宋慊蹙起了眉,她怒道:“这我刚换的被子!”
  宋慊虽然被拧得生疼,但也不躲,随她发泄着,等宋承娣发泄完,手臂上被掐出了一道颜色醒目的青紫。
  宋承娣推了宋慊一把,起身拿起床头的纸擦拭身体,又命令宋慊道:“去把我们房里多的那套被子拿来。”
  宋慊得了趣后哪敢和她姐呛,利索地衣服就出门拿东西去了,宋承娣在屋里收拾那一片狼藉。
  送完被褥后,宋慊和宋承娣一起把屋子收拾干净了,却坏心眼地没把流到地上的果汁拖干净,完事后想去院口抽一支事后烟,正巧碰上也在院口抽烟的温寒。
  温寒穿着深蓝色的改良旗袍,用一 根掉漆的红筷子挽着头发,纤长的玉手夹着根细支的女士香烟,而脚边却躺着几支被踩灭的烟头,看见宋慊走过来,她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然后猛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
  宋慊也装作没看见她的样子,蹲在地上眯着眼点烟,结果这塑料打火机没油了,点了几次都没点燃,直到面前出现女人踩着细高跟修长的下半身,一双美腿被旗袍包裹着,温寒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与她平视,伸手拿掉了她叼着嘴里的劣质香烟,从自己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塞进她的嘴里,用自己的烟头给她点上烟。
  温寒嘲讽道:“我闻不惯劣质香烟的烟味。”
  宋慊听出她话中有话,又想起方才宋承娣在她身下的全身潮红的模样,挑衅地勾起唇角,当着温寒的面把烟拿出,摁灭在温寒昂贵的高跟鞋上。
  温寒看着宋慊的动作,神色冷了几分,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慊,“你姐果然说得不错,你不服管教、狂妄自大、以自我为中心,却偏要自作聪明,拿自己做筹码,来制衡爱你的人。”
  “你比谁都心狠。”温寒目光阴冷,看着面前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女。
  只见宋慊也站了起来,那双美艳的含情目里满是冷意,“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审判。”
  温寒虽然穿了高跟鞋,但也只比个子高挑的宋慊高了一点,她却借用这一点的高度高高在上地俯视她,说出的话也清高傲然。
  “你应该明白,如果你姐跟我回了母家,我会给她一切你们这个身位无法企及的东西,我有权势,家财万贯,会给你最好的学习环境。”
  温寒看着宋慊的眉眼略有松动,于是说的话更为刻薄,“加上你现在的成绩,你能上京城最好的大学,我甚至可以送你出国深造......”
  “我不需要你的乞怜。”
  宋慊打断了她,语气生硬,态度坚决。
  她和宋承娣都无比清楚寄人篱下的滋味,温寒确实是个很会拿捏人心的女人,可是有一点她错了,在宋慊心里,宋承娣排第一,自己排第二。
  温寒见宋慊油盐不进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姐跟着我只会享尽荣华富贵,就算我腻了她,我也会给她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而你,只会让她为你的学费,为你们的生活发愁。”
  这句话戳到了宋慊的痛点,无疑在她伤口上撒盐,她确实无从辩驳,握紧了拳头紧了又松,这便是阶级的差距,她的终点还不及温寒的起点。
  温寒看着宋慊挣扎的模样,浅笑一声,“你应该好好劝劝你姐姐,让她跟我在一起,而不是天天想着怎么给我使绊子。”
  四年了,宋承娣变了许多,没有当年的犀利和戾气,变成一块被生活磨平棱角的菩提,却依旧散发着百转千回绕指柔的慈悲。
  她也变了许多,变得狠毒、不择手段、喜怒不定、掌控欲强,所有的压抑变成实质的恨意,她在恨意的加持下守拙四年,只为脱身,却在此处与救她于苦海的舟重逢。
  她本是计划着等回了母家把温家的财权吞并后,再掘地三尺把宋承娣找出来,圈在身边,可到头来发现,宋承娣早就被她妹妹圈在了身边。
  宋慊还给她找了不少麻烦,顾湘得知她要回母家瓜分势力后给她设了不少阻,导致她回家的行程推了又推。
  温寒手上的烟燃尽了,她抬眸看向沉吟不语的宋慊,眉眼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最后只听宋慊道:“如果她愿意跟你走,那我毫无怨言。”
  温寒得意地笑了笑,“这才对嘛,就算你姐跟我在一起,也分走不了一点对你的宠爱。”
  宋慊一怔,然后自嘲地笑了笑。
  温寒并没有发现她和宋承娣之间的关系,只当她是个爱吃她姐醋的小孩。
  可宋承娣对她来说算什么呢,是家人,是爱人,是她所有拥有的全部,是她的全世界,让一无所有的宋慊得到唯一的依靠。
  宋慊的身子绷得笔直,在炎炎夏日中却遍体生寒。
  温寒说得对,她只会用自己做筹码,来制衡最爱自己的人。
  可她又能怎么办,她也很痛苦啊,她没本事、没能力,只能靠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帮宋承娣解决一些麻烦罢了。
  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那宋承娣呢,会再次为了她出卖自己吗?
  晚上,宋慊和宋承娣在床上面对面躺着,这间屋子是她们姑姑们曾住的房子,破烂、漏水、肮脏不堪。
  她凝视着宋承娣的睡颜,呼吸时而平缓时而急促。
  老旧的电风扇吱呀吱呀转着,臂膀上的竹藤瘢痕又开始瘙痒、隐隐作痛。
  那时候她只有十一岁,她从家里偷了材料,花了点钱雇了一个社会人员假扮家长, 自己悄悄去学校办退学手续,宋承娣知道后,气得把她吊起来抽得半死,整个手臂被抽得皮开肉绽。
  宋承娣哭的时候不吭声的,总是默默流泪,是在宋清明多年的殴打下调教出来的,而那一次,是宋慊第一次看宋承娣哭到失声。
  宋慊垂着头,一声不吭,身上噬骨钻心般疼痛,她一滴泪也没流。她们俩姐妹,所有的眼泪都是宋承娣流下的,宋慊像是个天生就不会流泪的怪人。
  打完后,宋承娣扑身过来抱住她,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当时说说什么,她说与其困在这里过这样的生活,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至少能养活自己。
  宋承娣的泪水滴进她裂开的伤口里,火辣辣地疼,宋承娣说她傻,说如果不念书她们只会成为下一个宋清明,一辈子碌碌无为,一事无成。
  好在毕竟是九年义务教育,没有特殊情况不允许退学,更何况宋慊成绩那么优异。
  这件事宋承娣瞒着没有告诉宋清明,要是宋清明知道了,只会换来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毒打,于是在她还在十多岁的年纪,就学会了为宋慊赔礼道歉,宋慊站在办公室门外,头埋得死死的。
  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可是如今,辍学的变成了宋承娣,而她一直是成绩名列前茅的好学生。
  宋慊蜷缩起身子,感觉自己的骨肉在被溶解,又有谁会来守护她脆弱、偏执、龌龊、不堪入目的爱慕呢?
  宋承娣会为了她出卖自己,而她只会因为一己私心将宋承娣圈在原地。
  所有的傲骨与意气早就被磨平了,面前是一座叫生活的大山。 第二十章老巷完结篇   接下来的几天,宋慊都很避讳出现在温寒面前,尤其是温寒和宋承娣都在场的时候,温寒以为是她想通了,给她们创造双人空间,于是趁这机会想向宋承娣提跟她回京城的事,可宋承娣对上次温寒强硬的态度还心有余悸,每次在将要说出口都把话题转移。
  温寒对她逃避的态度有些不满,而回母家的日子迫在眉睫,她的态度也变得强势起来,威逼利诱地让宋承娣跟她回京城,但宋承娣却非常明确地再次拒绝了她。
  “为什么?”温寒面色阴寒,冷冷地盯着坐在棋局对面的宋承娣。
  宋承娣观摩着棋盘,思忖片刻落下一子,“因为我不喜欢你啊。”
  温寒倒是没想到宋承娣回答得这么直白,愣了片刻,笑道:“哪怕你不喜欢我,你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吧?”
  “温小姐,”宋承娣叹了口气,第一次以尊称来称呼面前的女人,温寒的神色也随之一变,只见宋承娣抬起脸,郑重地说着,“我确实需要钱,也确实可以为了钱出卖尊严。”
  宋承娣一顿,继续说道:“可我认为,同性之间在爱情上地位应该是平等的,不应该存在谁依附于谁。”
  “这么多天,你总是把我和钱捆绑在一起,说明对于你而言,我是能以金钱来衡量的,你我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那么你和我的妹妹之间的关系也是不平等的。”
  温寒一怔,连带着棋盘一角都被她弄皱了,这几天她确实操之过急,竟说出许多口不择言的话来。
  只听宋承娣又道:“一份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感情是不会长久的,而且我们之间只是萍水相逢,我不相信我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你非我不可。”
  宋承娣帮还在发愣的温寒落下一子,整个棋局顿时豁然开朗。
  “和你在一起要承担的风险有太多,我自然要为我,和我的妹妹三思再三思。”
  温寒回过神来,揣摩着宋承娣的话语,最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认栽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好吧,”温寒站起身,看着本应还要下上半个小时的棋局,面色坦然“我认输了。”
  宋承娣微微一笑,“请便。”
  温寒闻言,抬眼看向对面的年轻面孔,明明才十八岁,却有着如同檀木般的老成。
  温寒又垂下眸,笑着离开了。
  宋承娣这个人,总是顾虑太多,却没有一处是为着自己。
  温寒本想着,若是宋承娣再拒绝她她便采取一些强制手段,可现在看来,那些手段只会适得其反,就凭着宋慊骨子里那股暗戳戳的疯劲,也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晚上,宋承娣正准备睡觉,宋慊的老年机的铃声砸碎了她最后一点睡意,电话接通,少女的娇嗔从听筒里传出,宋承娣抬眼看过去,只见宋慊默默地瞥了她一眼,起身走出房门。
  宋承娣坐起身来,看着虚掩的木门,冷不丁地勾起了嘴角,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是百般嘘寒问暖,诉说相思之情。
  宋慊一一应付完宁欢欢的关心,挂了电话走回屋里头,见宋承娣坐在床头,冷冷地看着她。
  宋慊脚步一顿,随后将门带上,视若无睹地将老年机扔在桌子上,走向床铺,假意问道:“怎么不睡觉?”
  宋承娣在她走进的时候猛地拎起她的衣领,把她拽到跟前来,语气里是掩不住的阴寒,“你不是跟我说你会处理好的吗?”
  两人挨得很近,宋慊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姐打在她脸上温热的鼻息。
  宋慊看着她的眼睛,神色恹恹,回答道:“我需要时间。”
  宋承娣的视线在她的脸上上下扫视着,就这么僵持了片刻,宋承娣松开了她,顺势将她往外一推,自己扎头倒在被褥上。
  宋承娣说:“你不喜欢人家,就不该这样。”
  宋慊沉吟片刻,道:“我知道,再给我一点时间。”
  她从来不是什么有道德洁癖的人,换作以前,她才不会照顾宁欢欢的情绪,利用完就扔掉。
  或许是宋承娣的教导有用,让她收敛了些邪恶的一面,又或许是她在宋承娣日复一日的谦卑下耳濡目染,想换一种更温和的离开方式。
  说白了,她想让自己变成宋承娣想让自己变成的样子。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最后是宋承娣叹了口气,温柔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也不是怪你,只是不希望你为我处处算计。”
  闻言,宋慊先是一愣,然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抬起漂亮的桃花眼,看向宋承娣。
  “姐姐说了,我只希望你好好读书,然后离开这个破地方,而不是日日夜夜处心积虑,与那些虎狼周旋。”宋承娣一顿,她话语间又有些哽咽了,泪眼很快又夏季的热风给吹干了。
  宋承娣转过身来,在昏暗的灯光下,她干燥的手心抚上了宋慊的脸颊,“在我这,你可以做一辈子的小孩。”
  宋慊沉默许久,起身关了灯,和宋承娣一起钻进了被窝。
  迷迷糊糊间,宋承娣听见宋慊在她耳边说,我早就不是孩子了。
  自从上次和温寒讲开了后,宋承娣和温寒算是过了相安无事的几天,温寒又变回那个总是双眼悲戚,像是浸没在淡淡檀香中、会在路灯下抽一支栀子花味的香烟的神秘女人。宋承娣就把上次的事当作没有发生过。
  今天,在这条平凡、灰尘扑扑的乡道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早起在院子里喂鸡的宋承娣看见几台看上去价格不菲的豪车停在了院子门口,几个穿着西装的黑衣人簇拥着一个年轻的混血男人从车内走下来,温寒站在院子门口,手指夹着烟,和男人交谈着。
  宋承娣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只模模糊糊听见了几个陌生的英文单词。
  看来是温寒在她这胡闹了太久,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也准备回自己的娘家了。
  混血男人和温寒交谈片刻后,目光落在了宋承娣的身上,打量了她片刻后,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宋承娣有些戒备地盯着男人,男人先是给她打了个招呼,然后恭敬地称呼她宋小姐。
  见男人并没有恶意,宋承娣的身体变得没有那么紧绷,于是僵硬向男人露出一个微笑。
  男人彬彬有礼地行了一个礼,然后从胸袋里掏出了一张支票,递给宋承娣,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宋小姐,这是温家对你这几天照顾温小姐的酬劳,支票上的数字你可以随便填。”
  宋承娣看着那张支票皱起了眉,迟疑片刻后郑重地接下了,“谢谢。”
  男人露出温和的笑容,又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她,“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于是宋承娣又小心翼翼地接下了那张写满英文的名片,对男人点了点头。
  温寒走了过来,对男人使了个眼神,男人心神领会地带着后头黑压压的一帮人回到了车里。此时天亮了,院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瞅着。
  温寒无视掉院门口的熙熙攘攘,对着宋承娣笑道:“我要走了。”
  宋承娣真情实意地祝福她,“一路平安。”
  只听温寒轻轻地自嘲一笑,小声道:“笑纳了,但我这一路肯定不会太平。”
  宋承娣不知如何安慰,只是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
  温寒抬起眼来,看向宋承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只不过,我不再是四年前那个孤立无援的女孩了。”
  宋慊一愣,也只得笑笑,她也不是四年前怀揣着一腔孤勇的少女了,她只能祝福温寒成功,祝福自己能别这么苦。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吧?”温寒目光中闪着光芒,黯淡的瞳孔此刻熠熠生辉。
  宋承娣点点头,肯定道:“会的。”
  听到宋承娣肯定的回答,温寒洒脱地一笑,转身向黑车走去。
  “那我们再见面时,我在将我的故事告诉你听。”
  车发动了,带着一声轰鸣奔驰而去,宋承娣看着留在原地的汽车尾气,心底生出无声的艳羡,再也不见当年纱帘下孤寂的身影,和那场没有由头的对弈。
  她低头看着自己干枯的双手。只是四年,温寒逃脱了苦海,可她再也不能做自己。
  院门口的村民的也各回各家讲八卦了,院子又变得一如既往的冷清,听到汽车嗡鸣声的爷爷奶奶被吵醒了,争相出来问宋承娣发生了什么,宋承娣只是摇摇头,说那个朋友走了,爷爷奶奶还道可惜,没能出来送送。
  躲在木桩后的宋慊收回了落在宋承娣看上去有些落寞的背影上的目光,心中五味杂陈。她还是不够了解自己的姐姐,她以为宋承娣会为了她委身和温寒在一起,可是事实却再次背道而驰。
  但温寒的不辞而别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浪,午饭时还是照旧的喜气洋洋,宋承娣习惯性地给宋慊夹了不少肉放在碗里。
  出奇的是,向来沉默寡言的宋慊说了句谢谢。
  听到这句突如其来的感谢,宋承娣错愕地抬起了眉头,随后笑嘻嘻地刮了刮宋慊的脸颊,说这宋二丫怎么越来越客气了。
  宋慊无言,只是埋头扒饭。
  她那么自私卑劣,感谢宋承娣还能坚定不移地选择她,哪怕她做了不少错事。
  下一章换地图噜。(进度1/3) 第二十一章401 po1 8 ne w s.c om   从乡下回来后,宋承娣和宋慊就开始着手搬家的事情了。宋慊下个学期就高叁了,宋承娣在一中后头的老小区里租了间公寓,那里夜晚安静,附近都是走读的学生,定然有个好的氛围。
  在外避风头的李寡妇和断了腿的刘光棍也回来了。听说这刘光棍把爹娘的养老金全赔了才把赌债还清,销了黑户,经了这么一遭,现在人也老实了不少,不敢再去嫖赌,还把被他赶回老家的爸妈接了回来。
  宋慊在搬家的时候正巧跟准备去医院换药的刘光棍碰上了,他往敞开的大门里一瞧,隐约见里头有搬空的架势,于是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宋慊一句:“这是要搬去哪啊?”
  宋慊正清理她的书,听到声音,抬眼便见手拄着拐杖的刘光棍在往里瞧着,像在寻找着什么。
  宋慊心中冷笑,这刘光棍怎么摔断了腿还不老实。她没有回答刘光棍问题,而是问道:“刘叔,这么久不见,腿是怎么了?”
  刘光棍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嫖娼被抓跑路的时候摔断的,只好讪笑道:“不小心摔的。”说完刘光棍也不敢多问,说着自己还要去医院换药,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下楼去了。
  宋承娣还在卫生间里打扫卫生,宋慊就先把被子和日用品先搬下去了,这巷子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宋慊心里有底,不敢就这么放在楼下,就烦请住在一楼的陈奶奶帮忙照看一下。
  陈奶奶听说宋慊要搬家,就问了几句有没有什么需要她帮忙,宋慊说不用,然后继续上楼搬书和衣服。
  路过四楼的时候发现401的大门敞开,里面吵吵闹闹的,宋慊就往里头多看了一眼,只见里面一个穿着贵气的红衣服女人正拽着一个只穿着内衣内裤的年轻女孩的头发,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中年男人隔在她们中间,紧紧抱着年轻女孩,旁边还有个卷发女人在摄像。年轻女孩只是低着头,把脸埋进男人的身体里,一言不发。
  红衣服女人见男人这么护着那个女孩,口中骂骂咧咧,狠狠朝两人的头扇着,把男人的后背挠得满是血。
  李寡妇也在里面拉架,脸上被女人长长的美甲刮出一道印子,场面一时非常混乱。看好文请到:po1 8g a.co m
  李寡妇看见了宋慊,于是立马大喊道:“宋二丫,快进来帮忙啊!”
  在旁边摄影的卷发女人听她这么一喊,讽刺道:“还喊救兵是吧?来来来,全给你们发到网上去。”说罢女人的摄像头就要转向门口,但就在那一瞬她的手机就被宋慊夺下了,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卷发女看着地上屏幕碎裂的手机,抬眼怒瞪着宋慊,骂道:“你个死丫头骗子,谁给你的胆子!?”
  说着卷发女就要上前推攘,反被宋慊反手一推,跌坐在地上,李寡妇见状,飞身过来扑住了地上还没缓过神来的女人。
  那头打架的红衣服女人还在嘴里骂着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正准备用自己的长指甲刮花女孩的脸,手腕却被一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然后顺带一拉,把她从那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扒开。
  红衣服女人喘着粗气,破口大骂道:“你他妈谁啊?”
  宋慊不说话,只是用身子挡在她面前,红衣服女人看这面前五官精致得跟个洋娃娃似的短发女生顿时哑了火,转头对着后背被挠的鲜血淋漓的中年男人冷嘲热讽道:“你要是找个这样色的,我倒也能理解你是鬼迷心窍了,你却找个这个”
  红衣服女人被气说不出话,那头的中年男人松开了女孩,只见女孩依旧低着头,用头发挡着脸,众人这才看清女孩身体上密密麻麻、狰狞的烧伤的疤痕。
  宋慊想起了,在她七八岁的时候这401闹了次火灾,夫妇两个都被烧死了,脸都被烧得认不出来,但还是死死护着怀里的孩子,才侥幸保下了性命。
  中年男人脸上满是红肿的巴掌印,但还是轻抚着女孩的后背,安慰她别害怕。
  见你侬我侬的两个人,红衣服女人气急攻心,又怒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穿我的吃我的,还用老娘钱来养这小叁,我拍了你们床照,等会就发网上去。”
  女孩听见女人的威胁,身体不住地瑟缩,往中年男人的身后藏,试图遮盖住身上丑陋的伤痕。
  被压在地上女人此刻挣脱了李寡妇,一脚踹在她的肚子,疼得李寡妇哎哟一声,蜷缩在地上。
  那女人站起身来,嚷嚷道要报警,这时听到动静的宋承娣也走了下来,看见屋内一团糟还吓了一跳,问:“这是怎么了?”
  红衣服女人见又有人来了,便矛头转向宋承娣,走过去拉着宋承娣的手腕把她拽进来,“来,你来给我评评理。”
  宋慊见状神色冷了下来,狠狠地掐住女人的手腕,把她拽宋承娣的那只手给扒下来,女人只好瞪了她一眼,又指了指对面穿着清凉、露出大片青紫的男女,大声道:“那个是我的老公,旁边那个丑八怪就是小叁。”
  红衣服女人越说越来气,“这个贱货还是入赘我家的,吃我的喝我的,十几年没亏待过他,操他妈的还拿着老子钱去养这个丑东西,这两个渣男贱女,今天让我和我妹捉了个现行,拿手机来,我今天就要喊人弄死他俩。“
  捋清楚状况的宋承娣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对面低垂着头的女孩,又看了看正准备拿手机摇人的女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姐,没必要闹成这样把?“
  女人吼道:“换你来你试试啊?”
  宋慊皱起了眉,漠然地盯着怒气冲冲的红衣服女人,宋承娣在她的身侧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没事。
  就在女人拨号的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飞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红衣服女人的身下,泪眼汪汪地拽住女人大腿的衣物,啜泣道:“求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打他”
  女人冷眼看着脚边跪着的可怜兮兮的年轻女孩,相貌平平,身上满是难看的疤痕,一股子从贱骨头里散发出来的穷酸味,和她比只有年轻这一个比得过的。
  女人冷哼一声,一把拽住她的头发摔在地上,愤恨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女孩疼得蜷缩在地上,抱住了头,中年男人见状,一声不吭地扑过来把疼得直冒冷汗的女孩心疼地搂在怀里。
  红衣服女人还不罢休,把挂在墙上的一家叁口的合照取下,正要砸两人的头上,宋承娣此时也看不下去了,直接夺下了合照,说道:“差不多得了,你这样撒泼打滚能解决什么问题吗?”
  红衣服女人此时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顾骂道:“这是我家的私事,你管得着吗?”
  宋承娣一时无语,刚是谁拉她进来让她评评理的?
  李寡妇被高跟鞋踹了肚子,窝在地上直喊疼,宋承娣就把面色不善的宋慊支了出去,让她带李寡妇去医院看看。
  她姐的话她不敢不听,只得阴沉沉的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红衣服女人,就背着疼痛难耐的李寡妇出去了。
  红衣服女人冷笑道:“等着吧,我一分钱也不会让你拿到。”说完她又朝旁边的卷发女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把录像都拿过来。
  卷发女左看右看,拿着屏幕碎裂的手机,遮遮掩掩地说:“我手机被那个小兔崽子摔坏了。”
  红衣服女人拧起眉头,“什么!?”
  卷发女正想说别的法子,突然,全程都闭口不言的中年男人开口了,“我自愿净身出户。”
  红衣服女人回过头来,看着他道:“你说什么?”
  只见那中年男人抬起了头,眼神坚毅,带着一丝凉凉的恨意,眼球布满血丝,看着红衣女一字一句道:“我说,我自愿净身出户。”
  红衣女愣了愣,旋即又嘲讽,只是言语间带了份不明显的慌张,“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说说而已。”
  “我会出具证明,也可以签订协议,总之,我不会拿走你家的任何一件东西,”男人顿了顿,声音里蕴藏已久的恨意,“当然,今天你私闯民宅、故意伤人的事我也会追究到底。”
  见男人不是说笑,女人脸上的嘲讽和愤恨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层不明显的慌乱,“这么多年,你是一分情谊也不讲了?”
  “情谊?”男人冷笑道,“我和你从来没有什么情谊,从你家十四年前诬蔑我挪用公款,逼迫我娶你的时候我们就从来没有过情谊,我给你们家做了十多年的狗,如今我也想当个人。”
  女人愣住,身前的男人不再是以往的卑微懦弱,换作以前,这个男人是永远在她面前直不起腰的,而现今,他竟然为了这个一个女人要与她决裂。
  她心中自嘲,这十多年的真情真是喂了狗。
  红衣女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她怀中楚楚可怜的女孩,冷笑道:“那我们就走着瞧,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说完女人就想拉着卷发女离去,却被男人拽住了手臂,此时楼下传来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她听见男人在她耳边说:“我早就报了警,那我们就走着瞧吧。”
  宋承娣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跟警察做了笔录后才浑浑噩噩地回了家,宋慊早就回来了,也把东西全部清点好了,就准备出发了。
  宋慊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宋承娣,问道:“怎么?那个女人没有跟你动手吧?”
  宋承娣摇了摇头,只是说了句走吧,锁好门后两人便一起下了楼,行李都已经被宋慊搬到叁轮车上了,两人坐上叁轮车就直接走了。
  路上,宋承娣在她后面说:“401那个姐姐还真是可怜,十五岁就没了爹娘,没人肯养她,就这么一边打工一边读书地过来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碰见个真心待她的人,却是个有家室的男人。”
  宋承娣神色恹恹,一直在回想刚才的事情,只听宋慊在前头说道:“你总是看人家可怜,也不看看自己可不可怜。”
  宋承娣笑了笑,“我是可怜惯了的,反正不会让你可怜。”
  宋慊冷哼,“油嘴滑舌。”
  宋承娣成心挑逗她,“怎么,姐姐只对你一个人这么说,对别人我可没有这样的巧嘴。”
  宋慊不说话,只是耳尖悄悄地红了。 第二十二章纹身   搬家后的第二天,宋慊就去纹身店打工了,清早的纹身店没什么人,所以宋慊推开门的那一瞬就看见了端坐在里面和老板有说有笑的宁欢欢了。
  宁欢欢听到风铃的响声,转头就看到了宋慊,立马殷勤地起身,拿起放在工作台上的鸡蛋饼递给宋慊,“这是我给你带的早餐。”
  宋慊确实没料到宁欢欢会这么大清早在这等她,昨晚聊天的时候她还说明早要去学琴。
  宋慊没有立马接宁欢欢递过来的早餐,而是问道:“你不是要去学琴吗?”
  宁欢欢有些扭捏,“现在还早呢。”说完她就把早餐塞到宋慊的手里。
  纹身店老板打趣道:“小宋,你能找到这样的女朋友,可真是你的福气。”
  宁欢欢闻言不禁红了脸。
  老板也是个同性恋,对于宋慊的事她并不意外,她还有一个开宠物医院的女朋友,只是总是吵架,分分合合。
  宋慊没理会老板的揶揄,只是对宁欢欢道了一声“谢谢”,礼貌又疏离。
  在宁欢欢的注视下,宋慊啃完了鸡蛋饼,然后开始给器材消毒,消毒完后就开始给客户画纹身图,像这种小纹身店的纹身图都不复杂,毕竟受众都是些社会混混,无非就是纹个花壁和满背。
  于是一早上宋慊都没抬起过头,宁欢欢就在旁边看着她画图,她永远痴迷于宋慊淡漠的眉眼,直到快要十点的时候,纹身店来了第一个客人——是纹身店老板的女朋友,一个穿着碎花长裙、带着银丝眼镜的知性女人。
  老板一见到自己女朋友立马站起来,腻歪的叫着老婆,然后凑上去就要索取拥抱,女人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当着宋慊和宁欢欢的面亲了她一口。
  本来还矫揉造作的老板变得不好意思了,小声嘟嚷:“小宋和她女朋友还看着呢。”
  老板眼神看向纹身店另一头的两个人,宋慊早就习惯了她俩的腻歪,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就低头继续画图了,宁欢欢就有点害羞,小心翼翼地觑着两人,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知性女人惊讶地看向旁边的两人,问道:“小宋有女朋友了?”
  老板倒在女人肩膀上,用头蹭她的脸颊,道:“是啊,又漂亮又温柔,我说宋慊你真是好大的福气啊。”
  宋慊抬眼看向脸红扑扑的宁欢欢,宁欢欢感受到她的视线,也转头看过来,对视片刻后,宋慊移开了视线,只留下宁欢欢怦怦直跳的心脏。
  老板见状,吐槽道:“怎么,都忙得没时间搭理女朋友啦?说的好像我给你的工作量很多似的。”
  女人笑着喝止她:“别嘴贫,还有正事呢。”
  老板这才恍然想起些什么,忙对宋慊说道:“对了,你今天给我俩纹个情侣纹身。”
  宋慊抬起头,神色有些倦怠,问道:“你怎么不自己纹,我今天还要画叁张图。”
  老板道:“这有什么的,交给其他人就好了,我自己不敢给她纹,下不去手,怕弄疼她。”
  宋慊有点无语地看着对面笑盈盈的两个女人,宁欢欢偷偷观察者宋慊的神情,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老板从包里翻出一张纸递给宋慊,说:“纹身图我昨天就画好了,你看看。”
  宋慊只好结果稿纸,赫然是一双栩栩如生的天使翅膀,老板道:“给我纹左边的,她纹右边的。”
  宁欢欢直直盯着稿纸上漂亮的天使翅膀,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慊问:“你们要纹在那个部位?”
  老板有些激动地说着:”我要纹心口上。“结果挨了她女朋友挨了一手肘。
  老板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女朋友,只听她对宋慊道:“给我纹手臂上,她纹后腰上。”
  看着意见不统一的两个人,宋慊思忖片刻,又问道:“你们确定要纹吗?”
  “确定。”这次两人没有异议了。
  于是宋慊不再多问,放下图稿,去工作台上拿装置了,带上手套回来时,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怪怪的。
  她问道:“谁先来?”
  两人都没作声,宁欢欢也感受到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抬眼看着她们。
  最后还是老板女朋友先说的她来,僵硬的气氛才被打破。
  女人坐在椅子上,老板就蹲在地上看宋慊给她纹身。
  宋慊在手臂上把图案临摹好后,纹身针扎进肉里,墨水飞溅,翅膀被镶嵌入皮肉里,带着黑色塑胶手套的手指紧握着纹身针,光线在在宋慊的脸上打下柔和的光影。
  宁欢欢的呼吸不由得一滞,宋慊只要孤独地坐在那,周边就散发着淡墨般的魅力。
  右的翅膀纹好后,老板把消毒布抢了过去,要自己给女朋友消毒。
  两人磨磨唧唧地腻歪完后,宋慊开始给老板纹左边的翅膀。
  老板设计的翅膀面积不大,但细节很多,使用的纹身针头必须要最细,老板又是个吹毛求疵的人,纹这两个翅膀就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几乎占用一上午的光阴。
  老板歪头看向正在拿手机跟顾客聊天的女朋友,有些衰地说了一句:“要是咱俩分开了,也没人知道这是个情侣纹身。”
  老板女朋友抬眼看向她,嘴角意味不明的勾了勾,道:“只要我俩一直在一起,它就永远是个情侣纹身。”
  老板回过头来,神色恹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给老板也纹好后,宁欢欢以为宋慊终于有时间搭理她了,结果宋慊把器械消完毒后,又开始低头画图了,她心里有点被忽视后的不高兴,然后小声地嘟嚷了一句:“你可真忙啊,我坐在这里你都没空问我一嘴。”
  宋慊的笔一顿,抬眼看向宁欢欢,问道:“你多久去练琴?我送你。”
  虽然宋慊的语气轻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宁欢欢总觉得宋慊在拐着弯想让她早点离开,有些赌气地说道:“我不去练琴了,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的!”
  宋慊有些无奈,只好耐着性子哄道:“我现在有点忙,等中午午休我带你出去吃东西。”
  此时坐在另一边秀恩爱的一对看到这边的气氛不对,抱着吃瓜的心态揶揄地看了过来。
  被无视了一上午的宁欢欢哪能这么快就被哄好,好歹也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大小姐,于是扭头说道:“不要,我现在就要你陪我。”
  “我还有两张图没画完,等会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老板也打圆场道:“行了行了,今天你就上到这吧,我给你批假,你快去陪你女朋友,工资照发。”
  宁欢欢看向对面卿卿我我的老板和她女朋友,目光突然落在两人刚纹好、有些泛红泛肿的漂亮翅膀上,她灵光一现,突然改了主意,“不,不要你陪我了,我要你给我纹身,亲手。”
  宋慊和后面本在吃瓜的两人一同沉默了,宋慊当然不肯,后头的两人也劝她不要这么做。
  老板道:“我们不给未成年纹身。”
  宁欢欢不知道犯什么倔,执意道:“我就要纹,你不给我纹,我就去别处去纹,你看他们给不给我纹。”
  说着宁欢欢起身就要出去,忙被宋慊给拉住,老板和她女朋友也过来劝,宋慊安抚地问道:“你为什么要纹身?”
  宁欢欢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乖了,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宋慊看着她脖子上名牌项链,心中暗忖:倒也不是因为你太乖了。
  宁欢欢鼓着腮帮子,“我才不要做什么乖乖女,我真是受够了。”
  宋慊心中无奈,宁欢欢明明什么也不缺,不缺钱,不缺爱,却还要往泥沼里陷。
  见宋慊垂眸不肯回答,宁欢欢作势要出去,还吓唬她们道:“不给我纹是吧,那我去其他店!”
  宋慊只好拦住她,道:“我给你纹。”
  “宋慊!”老板喝了她一声,宋慊只是摆摆手,说没事。
  把宁欢欢的情绪安抚好后,宋慊再次问了她一遍:“你确定要纹吗?”
  宁欢欢头脑一热,迅速回答她:“确定。”
  宋慊叹了口气,继续问道:“那你想纹在哪里,纹个什么图案?”
  宁欢欢托腮琢磨了一会,道:“我要在后腰上纹你的名字。”
  宋慊听这话,皱起了眉,过了一会,她没忍住笑了出声,道:“大小姐,纹身要是想去除,可是很疼的。”
  宁欢欢好像被“大小姐”这个称呼所刺痛,有些气恼道:“不要这么叫我,我现在是你的客户,你就该做好一个店员该做的事。”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宁欢欢越想越乱,从小到大,她不用说一句话,就有人爱她,她保持着一个月换一次对象的速度,盯上了突然剪了短发长相阴柔眉眼却带着英气的年级第一。
  有源源不断的爱从家庭和身边人流到她身上,所以她从不缺爱,也又足够源源不断的爱流露出去,所以她滥情,却从不交付真心。
  在追人这方面,她从未失手过,如她所料,几天宋慊就上了钩,她保持着完美女友的形象,还帮宋慊的姐姐安排了一个工作,她以为她手段高明把不近人情的宋慊哄得神魂颠倒欲情迷离,可回头来看,宋慊总是对她若即若离,而她却好像动了真情。
  这无疑是她一帆风顺的人生中的第一个坎坷,所以她不在乎地撕破伪装,露出乖乖女下一个有些变态腐臭的灵魂。
  宋慊盯着一脸倔强的宁欢欢,无奈地摇了摇头。
  从她们相处的第一天他就看出了宁欢欢并非真的天真什么都不懂,偶尔的不经意间的炫富和若有若无的打压,能看出宁欢欢其实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而现在,宁欢欢心里多了一道执念,似乎把宋慊的感情当作了一份赌注。
  “你趴下吧,我去给你拿工具。”宋慊安排宁欢欢躺下,然后又带上了新的黑色塑胶手套。
  老板正想再劝,但看到宋慊从工具台上拿出了一张纹身贴,便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宋慊又回来了,给她一条短裤穿上,然后撩起她的裙摆。
  没一会,宁欢欢感到后腰被贴上一个东西,有些清凉,她问道:“那是什么?”
  说着就要回头看,宋慊却制止了她,道:“别乱动,我在给你消毒。”
  宁欢欢只好作罢,可没过一会宋慊的手带着纸张离开她的后腰,说着纹好了,还拿了一面小镜子让她看。
  宁欢欢蹙眉,看着宋慊手里的像贴纸一样的东西,满脸问号,她拿起镜子一看,她的腰后确实多了一个图案。
  是一只粉色的HelloKitty。 第二十三章顾家   新租的房子虽然很小但是有空调,让沉闷燥热的夏日不那么难过,宋慊在客厅写着试卷,宋承娣在厨房准备晚饭,食材被倒入油锅,发出“滋滋”的脆响,浓烟冒出,呛得宋承娣打了几个喷嚏。
  此时门外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宋承娣在里面炒菜,喊宋慊去开门。
  宋慊打开门,只见门外站在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在见到宋慊的那一瞬嘴角露出了温润的笑容,“宋小姐,好久不见。”
  宋慊面色一沉,这是之前在顾湘酒吧和她对弈输给她的那个奇怪的男人。她走出家门,将门掩上,向楼道里走去,“借一步说话。”
  男人看着宋慊浸泡在余晖中的背影,跟了上去,走到静谧的转角处,宋慊转过身来,问道:“什么事?”
  男人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答非所问道:“我去那条老巷没找到你,一查才知道你和你姐姐搬了家。嗯,这里不错,很安静。”
  宋慊打断他,“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男人回过头来,垂眸看着一脸淡漠的宋慊,眯起双眸,微微一笑,“你是宋清明的女儿?”
  许久不曾听到那个名字,宋慊一怔,神色迅速沉了下来,像被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周围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哦,别紧张,”男人换了个更放松的站姿,双手插进裤兜里,嘴角噙着笑,“我像是那种会找小女孩麻烦的人?”
  宋慊不说话,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比宋慊高一个额头,他微微欠身,歪头看着她道:“你父亲欠了我们很多钱,但他的反侦察能力特别强,每次我们要逮住他的时候都能第一时间撤离。”
  男人假惺惺地叹了口气,“可惜这样的人,居然走歪了路,你的聪明头脑一定是遗传他的。”
  宋慊冷哼一声,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和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挂钩。
  “他欠了你们多少钱?”宋慊抬眸,不掀起一层波澜。
  男人慢条斯理地从裤兜掏出了一张欠条,递给宋慊,“五百八一万。”
  宋慊迅速接过欠条展开,只见签署人是宋清明,宋慊认出了宋清明的字迹,上面还盖着他的指纹。
  宋慊沉默片刻,把欠条折好还给男人,“我们还不起。”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接过欠条重新塞回裤兜里,“我当然知道你们还不起,今天我来也不是为了这个。”
  随后男人向前走了一步,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如果你帮助我们把顾湘在当地的根基捣毁,不仅你父亲欠下的债一笔勾销,我们还会给你一份丰厚的报酬,保你和你姐一辈子衣食无忧。”
  宋慊抬眼看向男人,气氛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你是顾家的人。”
  男人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惊愕,随后又露出欣赏的笑容,“聪明的孩子。”
  男人后退,看着她,问道:“怎么猜出来的?”
  宋慊垂眸思忖片刻,道:“顾湘的仇家顶多是打压顾湘的边缘产业,更别说动摇根基了,顾湘与当地产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要是被捣毁,整个地区的经济就要跌上一跌,必然不可能是政府的人。”
  宋慊上下打量着面前看似身着低调却处处是私人定制的男人,“那只有一种可能,只有一直想要她回去料理家业的顾家了。”
  男人“啧啧”两声,叹道:“你一定对顾小姐很了解。”
  宋慊没有说话,只是漂亮的桃花眼里带上了一份厌倦。
  男人道:“你还没有答应我的提议呢。”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你父亲的债务不还了?”
  宋慊握紧了身侧的拳头,淡淡道:“那是宋清明的事,你们去找他吧。”
  说完,宋慊迈步离开,经过男人身侧时却被拽住了手腕,只听男人阴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没得选。”
  宋慊驻足,扫了一眼拽住她手臂的那只手,男人立马松开,后退道:“抱歉。”
  男人双眸恢复清明,他轻轻地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你是个聪明人,定然不会想让我们去找你的姐姐吧?”
  这带着威胁意味的话语响起,宋慊的神色变得狠戾,她猛地揪住男人的衣领把他撞在墙上,“你敢动她?”
  男人后背被撞得一痛,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们当然不想这么做,就看你要怎么做了。”
  宋慊阴冷地看着他,用手肘抵住他的脖颈,“为什么找我?”
  男人笑着看着她,额角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顾湘帮你监视你姐身边的所有人,而你帮助顾湘和分布在当地各个地方的线人联络,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但也是顾湘身边唯一一个对她知根知底且没有涉足她的产业的人,她自然对你不设防。”
  宋慊冷笑一声,抵住脖颈的手肘往上一怼,“把我调查的这么清楚。”
  男人因为缺氧憋得满脸通红,说话也有些吃力,“我只是.....听从上头的安排罢了。”
  宋慊知晓这个男人并不是顾家的核心人物,并没有多为难他,于是松开了手肘,向后退了一步,“顾湘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事后她报复我怎么办?”
  “不会的,”男人整理着被弄皱的衣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毕竟谁都会忌惮一个不怕死的人,不是吗?”
  宋慊看向他。
  男人微微一笑,“顾小姐在外面玩了这么多年,也该回家了。”
  太阳彻底落下,宋慊的脸完全藏匿进了黑暗里,只听她清冷的嗓音响起,“那我还要加一个筹码。”
  男人感兴趣地挑了挑眉,“请说。”
  宋慊微微抬起头,美艳的含情眸中酝酿着血腥的风暴,是令人心悸的杀意。
  “我要宋清明的命。”
  “怎么了,现在才回来?”宋承娣坐在餐桌前,面前是冒着热气的饭菜。
  宋慊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什么,楼下漏水,以为是我们地板的问题,我去看了眼。”
  “哦,过来吃饭,”宋承娣指挥着宋慊坐下来,给她布菜,“修好了吗?”
  宋慊坐在宋承娣对面,一本正经地撒着谎,“喊了师傅在修,应该快了。”
  “那行。”说着宋承娣又往宋慊碗里夹了块肉,“多吃点。”
  宋慊看着宋承娣瘦巴巴的胳膊,用筷子挡住了不停往她碗里夹菜的筷子,然后又把碗里的肉夹到宋承娣的碗里,道:“你比我更需要摄入营养。”
  宋承娣愣了愣,旋即轻轻地笑了声,“我又不用读书。”
  宋慊蹙起眉,反问道:“不读书就不能多吃吗?”
  宋承娣被她的话呛住,过了一会才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让你多吃些。”
  宋慊放下筷子,拽住宋承娣的胳膊往眼前一拉,宋承娣一惊,想缩回手腕,却被宋慊死死拽住,她声若蚊蝇,“干嘛呀......”
  宋慊的指腹摩挲着她凸出的腕骨,宋承娣的骨架很小,又瘦得皮包骨,感觉手一用力就能将她的胳膊折断。
  宋慊垂眸看着瘦骨嶙峋的手腕,声音似与往日一样平静,却多了一丝缱绻,“我也想你多吃点。”
  宋承娣趁机缩回手,笑容有些勉强,“我胃口不好,不爱吃这些。”
  宋慊习惯了宋承娣拙劣的借口,将话题一转,“明天我要晚点回来,不用给我留饭了。”
  宋承娣问她:“怎么了?”
  宋慊夹起一块排骨低到宋承娣的嘴边,宋承娣拧起眉,先是躲了一下,对宋慊这样的行为感到怪异,见宋慊仍旧举着筷子,只好轻轻咬住,把排骨含进嘴里。
  宋慊的目光有些灼热,似乎要将她洞穿,有些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明天我要去做一些事,你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出去。”
  宋承娣复杂地看向她,沉默片刻,道:“别再做犯法的事了。”
  宋慊摇了摇头,遮眼的发丝跟着晃动,“我不会做的。”
  宋承娣看着面前阴郁沉闷的妹妹,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用力,她伸手覆住宋慊的手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压着声音问道:“是不是宋清明的事?”
  宋慊猛地抬眼,“你......”
  宋承娣苦笑道:“之前宋清明打电话问我要钱,我没理他。”
  宋慊变得有些焦急,那总是淡漠的、平静的面容都有些波动,“你怎么不跟我说?”
  宋承娣托腮看着她,“你做事也总不跟我说啊。”
  “那不一样,”宋慊坐直了身子,“我是为了......”宋慊一顿,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宋承娣笑盈盈地看着她,双眼氤氲,“有什么不一样?我也是不想让你担心啊。”
  宋慊垂眸,长卷的睫毛掩住了眼中的情绪,她永远无法做到像宋承娣一样的坦然。
  宋承娣莞尔一笑,隔着餐桌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这样把事瞒着藏着,不是真的为了对方好,反倒滋生罅隙,所以以后什么事都要跟姐姐说好吗?我们一起想办法。”
  宋慊看着餐桌,声音有些沉闷,“可这件事,有些复杂,我真的不想让你掺和进来。”
  宋承娣斜眼揶揄地看着她,有些取笑的意味,“咋啦?好歹姐姐也比你多活叁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顾湘背地里的小勾当。”
  监视也好,触碰灰色产业也好,宋承娣原谅她了,只是不愿让她以身涉险。
  许久,宋慊抬起头,直白地与宋承娣对视道,一字一句道:“宋清明在外面欠了很多钱,顾家的人找上我,想让我帮他们扳倒顾湘,让顾湘回到顾家去,事成之后会让宋清明的债务一笔勾销,从此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找我们的麻烦。” 第二十四章分手   宋慊分手了,毫无预兆的,或者说、是蓄谋已久的。
  宁欢欢一回家就看见一项温和体贴的母亲一脸严肃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听到开门声的母亲转头看过来,她顿时心感不妙,随即就听到母亲喊她:“欢欢,过来。”
  宁欢欢心脏漏了一拍,脱下背包后,她小心翼翼地迈着小步走客厅,只见妆容精致的母亲翘起二郎腿,下巴朝对面真皮软沙发点了点,示意她坐。
  宁欢欢打量着母亲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坐下了。
  秦女士把她从头到脚地审视了一番后,开门见山地问道:“欢欢,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话音未落,宁欢欢猛地一怔,面色苍白,双手不住地攥紧了膝盖上的裙摆,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对她异常冷淡的宋慊今天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牵起她的手,她还天真地以为自己终于能够让宋慊的心扉对她敞开那么一点。
  见她这副样子,秦女士大概也知道了答案。
  今天回家的路上,她看到了自己女儿和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手牵着手在街上散步,就算隔了一个马路的距离,秦女士也不会眼拙到看不出那是个女孩,五官精致,几乎比她精心养育、没少往里砸钱的女儿都要漂亮不少,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
  秦女士没有责怪她,而是温柔地问她:“为什么?”
  宁欢欢把下唇咬得发白,紧闭着嘴不肯回答。
  秦女士见女儿不愿意回答,也不过多逼迫,而是语重心长地教育她道:“欢欢,你谈恋爱我是不反对的,因为我一直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你之前那么多任我都没有干涉你。”
  秦女士一顿,抬眼只见宁欢欢瞳孔涣散,似乎是被她的话震惊到了,片刻后,宁欢欢看向她,颤抖着问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在学校的那些事?”
  秦女士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双手交握,靠在沙发靠椅上,“我和你爸早就知道了,但我们不会怪你的,因为你还是个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对吗?”
  宁欢欢目不转睛地看着母亲,眼尾逐渐泛红,泪水蓦地盈满眼眶,她有些哽塞地回答道:“对,对......”
  听到女儿乖顺的回答,秦女士满意地点了点头,温柔地说道:“那这次可以听妈妈的话吗?”
  宁欢欢气馁地耷拉下脑袋,保持沉默,不肯回答。
  “我查过那个女孩,”秦女士继续道,“父母离异,父亲在外逃债,现在和姐姐住在一起。”
  秦女士观摩着女儿逐渐紧绷的神情,“她姐姐现在就在你爸公司上班,还在花艺部的核心岗位上。”
  秦女士的声音压了下来,带上了少有的严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偷偷联系了林叔给她姐姐安排在这个岗位上。”
  话音未落,宁欢欢的眼泪如珠子断线一般滚落下来,她哽咽道:“妈妈......”
  秦女士收起厉色,莞尔一笑,“不怪你,你还不懂事。”紧接着,秦女士话音一转,“你知道她姐姐今天辞职了吗?”
  闻言,宁欢欢感觉如遭雷劈,她猛地坐直了身子,“什么!?”
  秦女士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息道:“那个女孩可不简单。”
  “她一开始接近你的目的就不单纯,如今她姐姐不需要这份工作了,你对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宁欢欢垂眸,有些失神,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
  秦女士看着失神落魄的女儿,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她这个女儿还是太单纯,也太高傲了,总想着把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没想到弄巧成拙,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据她所知,这个宋慊似乎还和当地的一个巨头顾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样的人,心思深沉,迷人又危险。
  秦女士又道:“而且这个女孩的社会背景很复杂,背后的老板更是我们都得罪不起的。”
  宁欢欢突然想起了那夜掏出一把银色手枪的那个红棕发色的女人,顿时不寒而栗。
  秦女士笑着看着女儿,“我们还是学会及时止损了,不是吗?”
  宁欢欢木讷地点了点头。
  秦女士挪身坐到宁欢欢身边,把女儿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所以啊,以后什么事都要听妈妈的好吗?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好,好。”宁欢欢双眼无神,接受了来自母亲的洗脑。
  “那我们去做个了断吧,”秦女士在宁欢欢耳畔说道,“我想,她现在一定还在门外等你。”
  宁欢欢一怔,扭头看向门外,秦女士催促着她出去。
  于是宁欢欢打开了家门,向外头走了几步,只见宋慊坐在离她家不远处的一个藤椅上,早有预料地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宁欢欢走过去,眼泪在也止不住,整张粉雕玉啄的圆脸都在下雨,哭得上气不喘下气,说话都有些困难。
  宋慊就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她哭了一会,宁欢欢道:“我们分手吧。”
  宋慊没说话,抬起了手,宁欢欢愣了愣,以为宋慊要帮她擦眼泪,只见宋慊拿出了一个玩偶挂件,放在了她的手心。
  那是她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送给宋慊的、缝着她歪歪扭扭名字的Hellokitty。
  此刻泪如雨下。
  离开宁欢欢家后,宋慊便直接打车去了一个地方——宝陵郊区的一个由顾湘掌股的古玩市场。
  没到固定的节日,古玩市场异常冷清,只有寥寥数几人,站在入口就能看到整个古玩市场的全貌。
  古玩市场的保安认得宋慊,二话不说就领着宋慊去了二楼的贵宾室。
  宋慊缓缓推开贵宾室的门,首先看到的是顾湘的侧影,她翘着二郎腿,春光满面,在与对面的人交谈些什么,交谈声也随着门的推开变得清晰起来。
  待门完全被推开后,宋慊看到了坐在顾湘对面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是宋承娣。
  说不清是怎么的心情,一时她的大脑被惶恐与愤怒所占据。
  为什么不听她的话,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家里?
  宋慊甚至没顾及把视线移过来的顾湘,径直走过去拽着宋承娣干瘦的胳膊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她盯着一脸错愕的宋承娣,沉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是告诉你今天不要出来吗?”
  宋承娣一时没回答上来,手腕被握得生疼。
  顾湘看着闯进来的宋慊,面色沉下来,起身把两人拉开,厉声道:“怎么和你姐说话的。”
  宋慊被拉着后退了几步,目光还是死死地钉在宋承娣身上。
  宋承娣怔怔地看着留下几道红指印的手腕,旋即笑了笑,说没事。
  “我说了我会处理好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要卷进来?”宋慊被顾湘拦在身后,面色黑得可怕。
  顾湘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红棕色的发丝,呵斥她道:“你想处理什么,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能处理什么?”
  宋承娣上前扯了扯顾湘的衣袖,放低姿态道:“不要吵了。”
  宋慊看向顾湘,神色冰冷,“本来就不关我的事,你们顾家的事情你们自己去解决吧。”、
  说完宋慊便想拉着宋承娣离开,却被顾湘拦住了,宋承娣也表现出抗拒的情绪,宋慊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冷笑一声,摔门而去。
  顾湘看着被猛地关上的门,低声骂了句脏话,“这死丫头跟头倔驴一样。”
  宋承娣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笑,“你别跟她计较,她还是个孩子。”
  闻言,顾湘饶有兴趣地看向宋承娣,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啪嗒”一声,翻盖打火机窜起火苗,一道星火燃起,烟雾缭绕中,顾湘抬眸,看着宋承娣,回归最初的话题,“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宋承娣垂眸,神色复杂,“我希望你和宋慊断了。”
  话落,顾湘一怔,烟灰簌簌地抖下来。 第二十五章泪水   顾湘微微一愣,烟灰也掉了半截,她笑了笑,问道:“你早知道了?”
  宋承娣静静地看着她,答案不言而喻。
  顾湘放下二郎腿,将只燃了半支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片刻,她抬眸正式地对面这个身形单薄的女人,“不愧是亲姐妹,心连心。”
  宋承娣仍旧不说话,淡淡地看着对面端坐起来的顾湘,两人之间的气氛也随着空调温度的调低而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可以,”顾湘咂了咂嘴,红润的舌尖舔了舔唇下的金刚石唇钉,“我可以回顾家,但是他们也要答应我叁个条件,但还是得烦请你代我转述。”
  宋承娣道:“你说。”
  顾湘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她移开停留在宋承娣身上的视线,转而盯着挂在墙上价值不菲的法国油画——是一个赤身裸体躺在花丛中的妇人。
  “第一,不要阻挠我组建乐队。”
  宋承娣点点头,暗暗思忖着这个并不难,顾家的人一定会答应的。
  紧接着,顾湘又道:“第二,必须放百分之叁十的权力给我。“
  顾湘神色不明,只留给宋承娣一个线条优美的侧脸,只听顾湘又加了句,“该是我的就是我的。”
  宋承娣应了一声,表示听到了。她只是一个传话筒而已,等顾湘回去后,让她自己和顾家的那群虎狼扯皮去吧。
  “最后一点。”顾湘回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宋承娣,那目光如狼似虎,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把那个私生子赶出去,我不允许出现任何一个人来制衡我。”
  闻言,宋承娣略作惊讶地挑起了半边眉峰,最后微微一哂,道:“没问题,我会将你的意思传达清楚的。”
  顾湘笑着道了声聪明,从烟盒里取出两支烟,一支叼在嘴里,另外一支递给宋承娣。
  宋承娣弯身接过,将烟别至而后,笑道:“我戒了。”
  顾湘眯着眼睨了她一会,不可置否的撇了撇嘴角。
  宋承娣离开二楼后,目不斜视地走向古玩市场的大门,右手悄然朝着市场中黑暗的角落勾了勾,一个潜伏在黑暗中的高挑身影一晃,随后沿着阴暗处尾随着宋承娣出了古玩市场。
  看着监控里的宋承娣完全消失在转角处,顾湘猛吸了一口烟,琢磨着方才宋承娣跟她说的话。
  “你这个人警惕心强,顾家的人明面上说要宋慊帮他们捣毁你在当地的产业,实则上就是让我们做个传话筒来警示你。”
  “你想不想回顾家,全看你自己的决定,如果你不想回,我可以帮你应付一下那边的人,放出假消息混淆视听,但你也要庇护我和宋慊不被顾家的人报复。”
  “如果你愿意回去,顾家会答应我们两个条件,一个是不追究宋清明的债务,二是给我们一笔巨款,第一个我们笑纳了,第二个我们不需要。”
  “我们没有洗钱的途径,顾家等你回位后,怕是第一个就要收拾我们,以便堵住我们的嘴。”
  “接下来,全部的选择权,都握在你手里了。”
  顾湘弯下腰,手肘撑在膝盖上,右手抖了抖烟灰。
  半晌,顾湘嘴角浅弯,喃喃道:“宋承娣,真是小看了你。”
  宋承娣离开古玩市场后招呼了一辆出租车,那一直尾随在她身后的黑影也跟了上来,一直藏匿在黑暗的脸被太阳照耀,阳光刻画出此人惊艳的五官和优越的轮廓。
  不是宋慊还能是谁?
  见宋承娣坐上了出租车,宋慊也不情不愿地坐了上去。
  一路无言,最后出租车到达了目的地,是一座环境静谧的咖啡馆,炎热的午后,只有鲜少的几对情侣在这度过休闲时光。
  宋承娣的目的很明确,直奔咖啡馆最角落的位置,那儿有一人早早等候在此。
  宋慊跟在宋承娣后面沉默不语,泛着不耐的桃花眼一抬,扫过那角落里含笑的面庞。
  赫然是昨天黄昏来找她的那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宋慊脚步一顿,眉头一拧,目光在那个保持着得体微笑的男人身上停留了许久。
  而此刻,宋承娣已经自然地坐在了男人的对面,见宋慊还傻站在原地瞪着人家,宋承娣道:“还傻站在那里干嘛,过来。”
  宋慊心里憋着股气,最后移开了自己充满敌意的目光,一脸不情愿地坐在了宋承娣的旁边。
  男人问两人喝什么,宋慊当然是不会回答他的,最后是宋承娣笑着回答说两杯热牛奶就好,男人便去前台喊了两杯热牛奶和一杯拿铁来。
  不一会,服务员端着饮品放在叁人的面前,说了句请慢用就走了。
  没想到,叁人之间的第一句话还是宋慊说出口。
  “为什么联系她?”
  宋慊没有指明是谁,其余两人都听出来了她在对谁说话,于是男人回答道:“我确实没有联系主动联系你姐,而是你姐在昨天深夜,用你的号码给我打了通电话。”
  男人一顿,也感到有些奇怪,他看了看宋承娣,又看了看宋承娣,疑惑道:“难道你不知道?”
  宋慊一怔,偏头看向坐在身侧一脸平静的宋承娣。
  宋承娣没有看她,而是对着坐在对面的男人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宋慊收回视线,微微垂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杯檐,用力得指尖都在发白。
  昨夜是她疏忽,没有及时在男人塞进她裤兜里的名片烧掉。
  男人见宋慊面色发青,才发觉宋慊居然不知道此事,道:“我看你姐姐是用的你的电话号码,我还当你知情。
  宋慊把隐隐有些发抖的双手藏在桌下,生生忍下想要质问宋承娣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冲动。
  而此时,宋承娣朝她贴近了些,然后一张温暖的手抚了过来,然后将她连夏天都冰凉的手握在怀里揉搓。
  宋慊装模做样地轻微挣了挣,最后也随她去了。
  男人看着姐妹俩私下的动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顾小姐那边怎么说?”
  宋慊垂下的眼眸一眨,只听宋承娣将顾湘提出的叁个要求和盘托出。
  男人听到前两个要求,轻轻地点了点头,第一个不难,第二个虽然有些狮子大开口,但也不是不能成,当宋承娣把顾湘的第叁个要求说出后,男人脸色微变,有些顾虑地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见男人神色微妙,宋承娣心想这事难办,不知顾家的人要如何考量。
  事到如今,顾家和顾湘之间的关系是不能用叁言两语概括的,她只是一个外人,做不到四两拨千斤的劝解。
  叁人之人的谈话陷入僵局,准确来说,是宋承娣和男人之间的谈话陷入僵局,宋慊全程只是低着脑袋,未发一言。
  最后,男人站起身,与宋承娣握手,说感谢她的配合,宋承娣点点头,礼貌地回握了一下男人的指骨。
  男人走后,桌上两被分毫未动的牛奶也凉了,不过,宋慊的手总算被她捂热了。
  宋慊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
  宋承娣只是笑了笑,怜爱地抚开她额前秀发,轻声道:“我是你姐,岂能看你一错再错下去,他们之间的事深如漩涡,稍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稍一触碰,那这辈子你都摆脱不掉。”
  宋慊抿唇,不肯看她。
  宋承娣继续道:“我只想你做个局外人,做个普通人。不再要同他们有任何瓜葛。”
  宋慊还是垂着头,不知道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多少,宋承娣只得叹息,捏了捏她没带耳钉的耳垂,表示安慰。
  宋慊最终抬眼看她,宋承娣竟发觉宋慊强忍着泪水,一脸倔强。
  太久没有看过宋慊泪水的宋承娣猛地一怔,下意识就要捧住她的双颊,为她擦泪。
  宋慊推开她,默默地将两杯热牛奶饮尽,只见一滴晶莹剔透的清泪滑至她的下颚,宋承娣鬼使神差地凑上前去,将宋慊的泪水吻去,含在嘴里。
  咸涩、清苦。 第二十六章经血(h) yehua6.c om   突如其来的温热让宋慊神色一僵,却偏执地不肯回过去看她。
  “你只有我,我只有你,以后任何事,我们两个一起面对。”宋承娣握紧了她的手,话语坚定。
  宋慊垂眸不语,没有任何表态,但在桌下,她悄然回握宋承娣的手。
  在她眼里,其他人都是彩色的,只有她和宋承娣,是水彩画里灰蒙蒙的那一片,她们是这个世界唯二被遗忘的线稿。
  十二岁起的深埋心底的龌龊心事,此刻破茧成蝶,在幼时拨浪鼓的晃动下,彻底绽放。
  宋承娣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从此以后宋慊和自己之间再也没有秘密。
  两人回了家,宋承娣走在前头,宋慊插兜跟在后头。时间倒转,在宋慊还没有长高的时候,因为漂亮的面庞被不少社会分子尾随过,那时候宋慊背着书包走在前头,宋承娣跟着一群小混混在后头守着她。
  宋承娣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其实宋慊一直都知道。
  宋慊被宋承娣推到床上,宋承娣面对面跨做在她的大腿上,手法非常不娴熟地伸进她的衣服里,抚摸她的肋骨和后背。
  宋慊骨节分明的手游走在宋承娣的后腰和臀部,她扬着头凝视着宋承娣微张的唇,泛红的桃花眼里是掩不住的欲色。
  宋承娣看懂了她眼神中的含义,俯头吻住了她的唇。
  双唇厮磨,宋承娣试探着伸出舌尖,舔舐宋慊的唇齿,宋慊微喘,抱住宋承娣的大腿让她和自己挨得严丝合缝,欲求不满地将舌头伸进她的口腔。
  两条舌头纠缠、交织,发出粘腻的暧昧的水声,宋承娣一边和她接吻,一边用下体磨蹭着宋慊的大腿,很快下体一片湿润。
  宋慊的手伸进了她的内衣里,有着一层薄茧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乳头,微妙的快感一直流动到下身,宋承娣感受到自己的穴收缩了一下。
  双唇分离后,两人身位一换,宋慊把宋承娣压在身下,冰凉的手伸进裤腰,宋慊一边抚摸着她的肉体一边将她的裤子褪去。
  碍事裤子和内裤被扔在一旁,宋慊身体下移,跪在沙发旁,双手用力地掰开宋承娣的大腿,一个正在淌水的粉嫩阴穴呈现在她的面前。
  尽管宋承娣和宋慊已经不是第一次给她口交了,但宋承娣还是觉得难为情,用手肘挡住眼镜,感受着下体暴露在空气中的冰凉感觉。
  宋慊俯身闻了闻,那不断往外淌水的阴穴竟然散发着淡淡的水果香,宋慊恍然想起,宋承娣离职后,那个公司给她发了不少水果,夏日炎炎,宋慊又不爱吃水果,宋承娣怕坏掉,最近几天把水果充作午饭。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o18app.com
  宋慊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沾了点流在外面的蜜液,宋承娣太敏感了,宋慊才碰了一下,就止不住地哼哼了一句。
  宋慊把手指含在嘴里,果真是甜腥的水果味。
  宋慊往前贴近,把头埋进宋承娣的下身,轻柔地亲吻她的大腿根部,一路向上亲吻吮吸沾着腺液的阴唇,最后鼻尖抵着粉嫩的阴蒂。
  宋慊咽了口唾沫,哑声道:“姐,你流了好多水。”
  宋承娣听她这么说话涨红了脸,把腿放在她的肩膀上。
  宋承娣嘶哑地轻笑两声,微微抬头,顶着阴蒂一耸。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微甜。
  宋承娣身子抖了一下,不自主的哼唧出声。
  宋慊拨弄着两片粉嫩的阴唇,随后将自己的双唇贴了上去,灵活的舌头在阴道里来回穿梭。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感受到自己的颤栗,也感受到下体的欲壑难填。
  宋慊却好似故意折腾她,舔舐得很仔细,像在舔舐冰棍,有时舔到了敏感点,宋承娣会抖一下,然后拱起身子。
  处于舒服和难受的中间点,宋承娣有些把持不住,身子往上耸,脱离宋慊的舔舐,只留下原地满脸淫液的宋慊。
  宋慊握住她的大腿,把脸贴着她的大腿根部,微微一侧,红润的舌尖轻舔大腿根部的嫩肉,一边色情得舔着一边睨着向上看宋承娣有些的痛苦的表情。
  宋承娣无力地靠在沙发上,稍一垂眸,就能看见宋慊淫荡却溢满侵略性的桃花眼,那道目光似乎有温度,给她烫得溃不成军。
  宋承娣躲闪着目光,有些委屈地说着:“好难受,你进来吧。”
  听着宋承娣有些像撒娇的语气,宋慊心一颤,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在白嫩的腿肉上留下一道红印。
  宋慊起身,把宋承娣往身下一带,然后右手一伸,从沙发缝隙里取出了两样东西,一个宋承娣见过,那是宋慊准备给她用的形状类似口红的吮吸玩具,另一个类似一次性手套包装袋的东西。
  宋承娣看着那个蓝色的塑料袋,慵懒地问道:“这是什么?”
  宋慊面不改色,回答道:“指套。”
  “指套?”宋承娣疑惑地拧起眉,随后似是想到什么,笑道,“不会和避孕套差不多吧?”
  还不等宋慊回答,只见宋慊已经咬开了塑料袋,然后将一个透明膜戴在了手上,紧接着,宋慊的左手拿着“口红”的洞口贴住了她的阴蒂,打开开光后,宋慊的右手直接贯穿她的阴道。
  宋承娣啊了一声,拱着身子,双手搂住了她的脖颈,咬着她的耳朵娇喘,对宋慊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催情剂,肏她的速度更快了。
  “好冰你的手,好快、好难受”宋承娣感觉欲仙欲死,“口红”吮吸挑逗着她的阴蒂,刺激得她头皮发麻,阴穴也不自觉地收缩,像在赶客,宋慊却孜孜不倦地一次又一次得把她肏开。
  “想尿尿”宋承娣被快感折磨地口不择言,什么荤腥话都往外吐,她颤抖着,感觉整个身体都在痉挛,所有的感官都被性快感给侵蚀。
  “尿出来。”宋慊温柔地引导着她,像幼儿园的老师教导孩童一般,手上却加快了速度。
  最后,宋承娣叫了一声,宋慊感到手上一片温热,只见两人下身淅淅沥沥湿了一片,有淫液,也有宋承娣的尿液。
  宋承娣沉默了,宋慊把吮吸玩具拿开,手却还插在她的体内,笑着吻了吻她汗津津的额头,夸奖道:“姐姐,你真乖,我真喜欢你。”
  宋承娣以最快的速度重建心理建设,她闭上眼,无奈地笑了笑。
  事后,宋慊跪在她身下,仔细耐心地给她擦拭着身下的一片狼藉,仔细到大腿到足尖,每一寸皮肉都没放过。
  最后,宋承娣被放进了温水里,水汽氤氲,宋承娣眨眨眼,头脑有些迷糊,她看着宋慊站在洗手台旁边,给她洗脏掉的内裤。
  恍然间,她突然想起了宋慊第一次来月经,那一向稳重成熟的宋二丫,看着自己一裤子的经血,脸上难得出现了惊慌。
  打工回来的宋承娣看着坐在一地血上、表情僵硬的宋慊不禁大笑起来,然后把她拉到卫生间,给扭捏的宋慊擦掉流出来的经血,然后一边嘲笑她一边给她洗带血的内裤。
  那时候,宋慊不敢看她,耳尖又烧又红,闷声受着亲姐的数落。
  宋承娣又眨眨眼,看见洗手台上宋慊的身影和当初自己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她歪靠在浴桶里,落寞地笑了笑。
  果然,她们就是天生一对,这辈子注定死生不休。 第二十七章见血   自从宋承娣上次和顾湘单独谈话后,无论是顾家的人还是顾湘都没再来找过她们。顾湘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将她和宋慊将这场局里摘出去了。
  离职后,宋承娣将之前温寒给她的支票兑了现,填了叁万元,然后拿着这钱在一中对面开了家花店,虽然收入不稳定,也足够维持她和宋慊这一年的吃穿用度。
  日子总算是安定下来了,宋慊开学了,步入高叁,时间紧迫,宋承娣还是雨打不动地准备宋慊的一日叁餐,有时候宋慊为了节省时间,午休不回家,宋承娣就会提着保温杯把饭给她送到学校里去。
  宋慊的头发长长了,已经齐耳了,将她具有攻击力的五官衬得更为柔和,洋溢着浓浓的少女气息,只是额前的刘海挡眼,宋承娣买了个粉色夹子给她夹起来,宋慊一开始死活不肯戴,到后面实在是不方便,才非常不乐意地别上。
  宋承娣夸她可爱,宋慊就把头扭到一边去。
  宋慊上学的日子,偶尔碰见宁欢欢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一开始,宁欢欢会假装没看见她,等她们擦肩而过后,在转角处偷偷地看着她。
  过了段日子,那道小心翼翼的目光突然消失了,宋慊不觉得奇怪,听说宁欢欢又谈了个对象,说是篮球队的,父亲是县公安局局长,凭着家里有权在学校作威作福。
  宋慊和宁欢欢分手分得很突然,愿意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同桌王红梅一直缠着宋慊问分手原因,有一次把宋慊给问恼了,沉着脸说再问就换座位,王红梅立即收了声,不敢多嘴。
  只是下课和高二放学的时候,教室门口会出现一些陌生的面孔,勾肩搭背地笑着往里看。
  宋慊感应到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但没过多在意,装作没看见,而总是在学校里面窜来窜去的王红梅认出了那群人,说是篮球队的,都是一些家室不错的官二代,父母早早给安排了后路,天天在学校里吃喝玩乐。
  过几天,一个高子很高、留着寸头的男生空降到他们班上,说是篮球队的队长,因为出色的容貌和优渥的家室学校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他,宋慊不关心这些,自然不认识,但王红梅会主动跟她说。
  班主任殷勤地领着男生介绍给班上同学,王红梅就悄咪咪地跟宋慊说,这个就是宁欢欢的现男友,有个当局长的爹。
  不知道是不是宋慊的错觉,这个男生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身上,带着莫名的玩味和轻浮,宋慊受不了这恶心粘腻的目光,皱了一下眉,视若无睹地低头写作业。
  宋慊所在的班级是尖子班,都是中考下来市里的前百名,班级管控非常严格,花再多的钱也塞不进来,但是弄权就不一定了。
  这个男生叫陈邬,还是第一个空降而来的学生,哪怕来了尖子班,课还是照旷不误,班主任跟他谈心,还甩脸子,上课跟班主任对干起来,干扰课堂秩序。
  班上一众同学敢怨不敢言,有几个看不惯的,在背后取笑他,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太子爷”。
  后面不知道这件事情被谁传出去了,那几个取外号的同学,第二天就没来上学了,听说是被人打了,而且伤得不轻,起初有几个家长来学校闹,后来都销声匿迹了。
  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件事是谁干的,但没有一个敢出头的。
  后面那几个被打的学生回来上学了,“太子爷”的外号再也没有人敢叫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宋慊感觉的到,陈邬总是有意无意地暗暗针对她,比如说经过她身旁的过道的时候会把她的课桌撞歪,比如说会在宋慊休息的时候召集一大帮人在她旁边说话。
  有一次,不知道谁在她的课桌里放了一只死老鼠,但除了陈邬没有其他人选,那天整个课桌散发着难闻的臭味,把王红梅恶心得干呕。
  宋慊一直在忍耐,现在也忍耐到极点了。
  第二天,一只没有脑袋的老鼠身子出现在了陈邬的课桌,血流了一课桌,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陈邬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道瘆人的笑容,宋慊没觉得怎么着,王红梅倒是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下午,陈邬旷完课回来,拿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却感觉味道怪怪的,他拧着眉往杯子里一看,杯底赫然沉着一颗滚圆的老鼠头,老鼠黑不溜秋的眼睛还睁着看着他。
  陈邬当场吐在了课桌上,叁天没来学校。
  这件事让班上同学们都出了口恶气,都在猜干这事的勇士是谁,传着传着变成陈邬在校外惹得混混干的了。
  听着同学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王红梅咽了口唾沫,黑眼珠缓缓转动,看向旁边一脸云淡风轻的宋慊,宋慊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微微转头,王红梅立即闭上了眼。
  宋慊问她怎么了,王红梅尬笑着摆了摆手。
  但这件事最终没有闹大,连班主任都被瞒着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陈邬觉得丢脸。
  意想不到的是,宁欢欢找她了,而宁欢欢的第一句话却是问她那件事是不是她干的。
  宋慊低头看着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低头看着她,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宁欢欢垂眸片刻,向前走进一步,宋慊跟着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着距离。
  看着宋慊这副对她避之不及的模样,宁欢欢的表情有些受伤,最后只好压低声音跟她说:“不要把事情闹大,陈邬回来肯定会找你麻烦,我去给你求情,你好好道歉,这件事就当作没发生过。”
  宋慊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宁欢欢,冷冷道:“从头至尾,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件事。”
  说完,宋慊甩手离开,宁欢欢在后面喊她,“你别后悔!”
  宋慊全当没没听见,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
  王红梅看出了宋慊和宁欢欢之间冷硬的气氛,于是扒着宋慊问:“分手了怎么还闹得这么难看,发生了啥?”
  宋慊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王红梅讪讪地缩回了手。
  陈邬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踹翻了宋慊的课桌,宋慊打完水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王红梅被吓得脖子一缩,愣在一边,班上其他同学也频频回头来看。
  陈邬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张唇,嘴型在说:给我等着。
  宋慊挑起半边眉,举起水杯,淡定地抿了一口。
  最后王红梅和坐在附近的同学一起帮她把课桌给扶起。
  王红梅在旁边一脸担忧,“陈邬放学肯定会找你麻烦,你怎么办?”
  宋慊仿佛没把这件事放心里,淡淡道:“不妨事。”
  看宋慊这副轻描淡写的模样,王红梅不禁想起之前关于陈邬的传闻,不禁打了个寒颤。
  果不其然,一放学宋慊就被一帮人架着拐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其他人知道这些人不好惹,纷纷避之若浼,不敢插手。
  王红梅见状,急得焦头烂额,突然想到之前宋慊无意间跟她透露她姐在学校对面开了家花店,就马不停蹄地去找。
  此时天已经黑得透底,这条偏僻的巷子里没有路灯,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清谁。
  宋慊被拽着头发甩到墙上,一只穿着限定AJ的脚踩住她的肩膀上,后背被撞得生疼,她也不吭声,生生忍着。
  旁边隐约有人拉着,黑暗里有人说:“这是个妹子,陈哥我下不去手啊。”
  陈邬冷哼一声,“咔哒”一声,打火机在黑暗中燃起,照亮了宋慊的脸,陈邬蹲在她面前,点燃了一支烟,眯着眼看她:“不是很硬气么?给我磕叁个头,就放了你。”
  旁边有狗腿道:“听着没,给我陈哥磕叁个,别给脸不要脸。”
  宋慊感受到踩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脚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一瓶冰凉的可乐从头顶灌下,淋湿额前碎发,耷拉在额头上,粘腻的饮料从高挺的鼻梁滑下,滑过修长的脖颈,渗进校服里。
  周围其他人一愣,宋慊眼眸一眨,水滴从长卷的睫毛落下,饮料挂在嫣红的唇上,最后渗进完美的唇线里,烟头微弱的星火照着宋慊精致优越的面容,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没人看清,宋慊藏在阴翳里的眼眸里的暴虐和狠戾。
  陈邬不像其他人,只是猛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在宋慊的脸上,“听着没,给老子磕叁个头。”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纷纷叫唤着让宋慊磕头。
  宋慊不作声,冷冷盯着面前的陈邬。
  其他人也倒也不是真的想把宋慊给怎么样,尤其看清宋慊的脸之后,只要她乖乖磕叁个头,这事就算过去了,毕竟陈邬的手段不是一般的狠。
  见宋慊还是不为所动,有个怕把事情闹大的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问她听着没,上前来要掐宋慊的脸,宋慊神色微动,她一把推开那只手,向前猛地一冲,拽着陈邬的领子把他摁在地上,扬起拳头就往陈邬的脸上招呼。
  一声声“我操”中,宋慊双眼泛红,发了狠砸陈邬的脸,旁边有人猛地踹她的后背,锤她的脑袋她也不动,哪怕热血从额头流下、糊了眼睛她还是死死摁着陈邬,喧闹中她掐着陈邬的脖子,恨恨地说道:“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人。”
  最后还是有人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拉开,陈邬才狼狈地从地上爬起,那支未抽完的烟早被纷乱的脚印踩扁在地上。
  陈邬笑着用校服抹了抹流出的鼻血,声音却冷得可怕,“操你妈的,老子弄不死你。”
  宋慊被一帮人反手摁在地上,有人一下下扇着她的脸,力道不到,带着警告的意味,“本来只要你磕叁个头,现在你怕是要留下一只手。”
  陈邬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掰着她的脸,问道:“学霸,平常用哪只手写字?”
  宋慊一声不吭,淡淡地看着脸被砸得有些肿的陈邬。其实在宋慊的书包里有一把匕首,她只要拉开一点拉链,就能割破陈邬的动脉。但她还是没有选择这么做。
  “得,不说话是吧,”陈邬晃着她的脸,“那两只我都要。”
  陈邬正招呼着小弟拿刀来,突然一道强光从巷口照过来,刺得陈邬用手肘挡住了脸。
  “你们在干什么,我已经报警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陈邬低声骂了一句,想起之前差点被他爹打残的经历,最后只好带着小弟往巷子里头跑了,临走他愤愤地踢了宋慊一脚,让她等着。
  宋慊听出了那是宋承娣的声音,她趴着地上喘着粗气,手破了皮,刺骨钻心的疼。
  那群人走了之后,手电筒“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巷口的身影立马跑了过来,将她在地上抱起,身后还跟着一脸担忧的王红梅。
  宋承娣紧紧抱着她,没有说话,脸埋进她的肩颈,小声地呜咽着。 第二十八章果篮   宋承娣带宋慊去了医院,头上缝了叁针,其他都是些皮外伤,涂外药就可以了,没宋慊表现的那么严重。
  回到家,宋慊脱下脏兮兮的校服,能清楚的看到从肩膀一直蔓延到后腰的淤青。
  宋承娣的指腹小心翼翼的贴着宋慊的皮肉,从自然放松的背脊到紧实的腰肉,宋承娣感受到指尖的肌肉逐渐的变得紧绷。
  “疼吗?”宋承娣蹲在宋慊腿边,抬头看她,满眼心疼。
  宋慊垂眸看着她,漂亮的桃花眼里盛着笑意,道:“没你以前打的疼。”
  宋承娣颦蹙双眉,憋着气轻轻扇了一下她的屁股,愠怒道:“小没良心的还开玩笑。”
  宋慊眼眸秋水流转,她冰凉的手轻柔地抚上宋承娣的脸颊,托起她的下颚,低头吻住她的唇。
  宋承娣抱住她的脖颈迎合她,两人都没有伸舌头,双唇相互贴近、厮磨,含情脉脉,毫无保留地流露心中悸动。
  这是她们接过的不掺杂任何欲望、最动情的吻。
  双唇分离,两人相互对视着,宋慊突然笑道:“这顿打也没有那么不值得。”
  宋慊又打了一下她的屁股,然后起身去拿药膏了。
  宋承娣跪在沙发上,拿着酒精棉签给宋慊身上的伤口消毒,宋慊仿佛没有知觉一样,随着宋承娣的摆弄,一声不吭。
  宋承娣捏着宋慊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棉签摁在宋慊有些轻微擦伤的脸上。
  温热的鼻息打在宋慊的脖颈,有些痒,酥酥麻麻的,宋慊咽了口唾沫,低垂着眼眸,手有些蠢蠢欲动的碰了碰宋承娣的大腿。
  宋承娣俯下身子,轻轻地吹了吹她脸上的伤口,宋慊缩回手,身子变得僵硬起来。
  宋承娣保持着这个姿势,给宋慊的脸上贴了一张粉红色的小猪创口贴,她看着宋慊长长的眼睫,问道:“说吧,出了什么事?”
  宋慊眼睫微颤,宋承娣等待着她的回答。
  良久,她闭上眼眸,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宋承娣见她不想说,也不再强求,嘱咐她把运动背心也脱掉,要给她身上的淤青涂药。
  宋慊听话地脱下背心,趴在沙发上。
  宋慊个子很高,天生的低体脂率,背上的线条和腰线都非常符合人体美学,后腰还有两个圆圆的腰窝,看上去很性感、有力量。
  宋承娣拧开正红花油的瓶盖,用手指借着药液,然后用指腹在宋慊伤处抹开。
  正红花油的味道有些刺鼻,宋承娣不经意道:“明天晚上你不要晚自习,我来接你。”
  宋慊一时没说话。
  深夜,两人躺在床上,沾染了一身的红花油味道。
  宋承娣突然在背后抱住她,宋慊感到有些奇怪,正想回头看她,结果肩颈处一阵剧痛。
  宋承娣正在咬她。
  宋慊疼得哼了一声,但也没有躲。
  宋承娣抬起脸,只见她在宋慊的肩颈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有些发紫的牙印上还残留着晶莹的唾液。
  看着这道牙印,宋承娣心头里堵着气才算通顺了,宋慊侧过头来问她怎么了。
  宋承娣冷哼一声,道:“你个没良心的小王八羔子,是不是非要出点什么事情惹你姐担心?”
  宋慊背对着她,一声不吭,证明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宋承娣训斥她道:“这件事我来解决,听着没?”
  宋慊什么性格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睚眦必报、偏激执拗。
  见宋慊还是在那装死不说话,宋承娣气愤地捏了一下她的腰肉,道:“听着没!?”
  宋慊敏感地一躲,转身面对着宋承娣,无奈地应付道:“听见了听见了。”
  宋承娣握着她的手腕,黑暗中她看着宋慊手腕上的那道陈年割伤,嘟嚷道:“没良心,小疯子。”
  宋慊抬眼,只见宋承娣偏头,温热的唇轻轻地碰了碰她丑陋的伤疤。
  第二天到学校,脸上贴着粉色小猪创口贴的小宋慊见到了坐在她座位上头上同样贴着块纱布的陈邬,王红梅坐在座位上吃早餐,面部肌肉紧绷着,座位都快移到走廊上去了。
  陈邬眯眼看着宋慊朝走他来,嘲讽道:“还以为你今天来不了了,恢复能力这么强啊。”
  宋承娣面不改色,淡淡回应道:“你的脸消肿了。”
  陈邬想起昨晚被宋慊摁在地上揍成孙子的模样,额角青筋暴起,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桌椅被撞得发出刺耳的拖拉声。
  借着身高优势仰着头看着宋慊,冷笑道:“昨天算你好运,看你今天下午还能不能有这样的运气了。”
  现在教室里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到了,默默看着这边逐渐降至零点的氛围,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宋慊镇定自若地看了她一会,冷笑一声,向前撞开他,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被撞得一踉跄的陈邬站稳脚跟,眼底浮起一层狠戾,猛地掰住宋慊的肩膀,手指用力的地方正是昨天宋承娣留下印记的地方,泛着酥酥麻麻的疼痛。
  王红梅心一紧,握着筷子的手逐渐用力,她紧张地看着气氛微妙的两人,生怕下一秒他们就会大打出手,直到一道洪亮的女声打破这边的剑拔弩张。
  “陈邬,你在干什么!”
  陈邬回过头,看着站在门口抱着书本的班主任,双眼猩红,随后他露出一道阴狠的笑容,松开了手,吊儿郎当地走出了教室,还猛地把班门关上了。
  所有人都松口气,班主任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装作没事地抱着书本上讲台开始讲课。
  下课后班主任就喊宋慊来办公室,宋慊站在班主任面前,头上顶个纱布,脸上贴个可爱的小猪创口贴,一身大大小小的伤藏在洗得发白的校服后面。
  班主任担忧地上下扫视着她,最后叹了口气,柔声问道:“你和陈邬同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矛盾。”
  宋慊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运动鞋。班主任很好,很关心她,可她还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班主任知道宋慊家里的情况,爹娘跑了,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姐。
  “小宋,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为你做主,哪怕担上我的职业生涯。”班主任看着她,声音沉稳,更多时候她更像一个可靠成熟的大姐姐。
  “每一个学生都是我的孩子,你们发生了矛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宋慊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班主任,旋即又一点点垂眸。
  班主任一直认为宋慊是一个沉默寡言、特立独行的学生,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很难有人能打开她的心窗。这样的孩子,早熟、独立,让人心疼。
  班主任语重心长道:“陈邬同学确实和我们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你们之间的矛盾,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再问,只是宋慊,你高叁了,你姐姐一直期望你能考个好成绩。”
  “我知道,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成绩也一直非常优异,可是在高叁这个关键时期,我不希望有任何琐事能干扰你。”
  班主任看着宋慊这副模样心里不好过,她从办公桌下拿出一个果篮摆在桌子上,里面都是些普通的水果,虽然不是多么贵重,但个个饱满新鲜,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
  班主任说道:“这是你姐姐给我的,实不相瞒,你姐姐每周都会送一个这样果篮来,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好好照顾你,本着原则我是不能收任何学生家长的东西,可我看见你姐姐殷切的眼神,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慊愣怔片刻,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后面我才知道,她也才十八岁,”班主任的眼眶有些红,“你有一个很关心你、很爱你的姐姐。”
  宋慊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她突然瞥见班主任办公桌上用瓶子插放的一束花,她蓦然一怔,她恍然想起某天上午她在花店写作业时宋承娣修建的一束粉色康乃馨。
  宋慊的眼眶一热,感觉喉咙像被一根鱼刺卡着。
  班主任看着面前神色变动的孩子,循循善诱道:“所以啊小宋,有一些东西我们必须要避而远之,等放学老师亲自带你去找陈邬的家长,我一定会帮你把事情解决,宋慊啊,不让你姐姐担心。”
  宋慊身子紧绷着,手有些发抖,沉默良久,她最后说:“不用了老师,我今天一定会把这件事解决的。”
  “还有,”宋慊抬起头,那漂亮却总是显得阴郁的桃花眼此刻好像熠熠生辉,“老师,真的很感激你。”
  说完,宋慊就离开了办公室,班主任看着被轻轻关上的门,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 第二十九章报复   下午放学前,还没等班主任叫住她,宋慊就飞速出了教室,直奔校门。下午校门口的人流量很大,早早在校门口蹲守宋慊的陈邬的小弟在打电话,一时间没看到她。
  宋慊站在出校门的下坡路上,往人来人往的校门慢慢扫视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她一定睛,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漫不经心地靠在校门的拱墙上,宋承娣一手插兜,一手夹着根香烟,神色不清,红唇微张,慢悠悠地吞吐着烟雾。
  宋慊不禁一怔。她已经好久没见到这样的宋承娣了。
  化着张弛有度的妆容,带着银光闪闪的耳钉,身着短款皮衣和旧牛仔裤,脚踩着双棕色马丁鞋,黑色直发随风飘动,像被吞吐的烟雾一样,给人一种随意洒脱又不解风情的味道。
  如果双眼是一台相机,那么此刻镜头只会定格在这一瞬,而宋承娣是上天派遣的焦点,其他的人都是被虚化的背景。 随着快门的一声“咔嚓”,逐渐弹出一张渲染着青橙滤镜的老照片。
  宋承娣似乎有所感应,头微微偏过,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穿着校服的宋慊,毕竟宋慊漂亮得太扎眼了。
  宋承娣看着她,夹着烟的两根手指朝她勾了勾,示意她过来。
  宋慊垂下头,舔着尖牙轻轻地笑了两声,然后迈开步子朝宋承娣的方向走过去。
  看着宋慊逐渐走到她面前,宋承娣上前搂住她的肩,“告诉我是哪个。”
  宋慊抿着笑,她朝马路对面的一家奶茶店扬了扬下巴,宋承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奶茶店里面挤满了人,一群名牌穿满身的男生们簇拥着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由于隔了一个马路,宋承娣不能看得太轻那个男孩的长相,但明显是这一堆人的头目。
  陈邬掏出一支烟放在嘴里,身旁立马有人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他就着吸了一口,突然听见身边突然有人说:“那个妞长得可真带劲啊。”
  话音未落,周边的人纷纷朝店外看去,不一会就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陈邬吐出一口烟,微微挑眉,跟着他们朝店外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紧致的女人正在过马路,墨发飘飘,步态轻盈,韵味十足,感觉周身的风都糅合着馥郁的乌木玫瑰香。
  陈邬收回目光,咬着烟又吸了一口 ,他现在对其他女人不感兴趣。
  这群人看女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起来,有的吹着流氓口哨,有的肆意点评女人的身材。宋承娣的目标很明确,全当没听见。
  只见女人推开奶茶店的门,掀起一道秋天的风,她走到陈邬面前,笑着问道:“帅哥,现在方便吗?有事找你。”
  一时周围的小弟起哄声不断,都夸赞大哥艳福不浅。
  陈邬懒散地掀起眼皮,平静地打量着面前的笑盈盈的年轻女人,“什么事?在这说。”
  宋承娣无视那几道都快在她身上穿个洞的目光,回应道:“你女朋友找你有点事。”
  提到宁欢欢,陈邬的神色柔和下来,朝店外看了看,发现没有人,问道:“她人在哪呢?”
  宋承娣神色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她笑了笑,“跟我来。”说完便转身推门出去。
  周围的小弟都笑嘻嘻地推搡着,陈邬咳了两声,警告地看了看身侧嬉皮笑脸的几人,然后双手插着裤兜起身,推开奶茶店的门,上前跟在宋承娣的后面。
  陈邬把兜里的HelloKitty玩偶挂件拿出来看了看,背后还绣着他的名字,他有些甜蜜地笑了笑,没意识地跟着宋承娣拐进了一条黑漆漆的巷子。
  陈邬把玩偶挂件重新塞进兜里,他抬眼一看,隐约看到巷子深处有个藏在黑暗里的身影,那身影显然不会是宁欢欢,陈邬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正想转身离开,面前的女人突然转过身来,手里不知到拿着个什么,抬手就朝着陈邬的脑袋砸过去。
  陈邬显然没想到宋承娣会给他来这么一下,一下被呼到墙上去,陈邬闷哼一身,还来不及呼痛,厚重的马丁靴踩住了他的肩膀。
  鲜红的热血从额角滑落下来,陈邬回过神来,握住宋承娣的脚踝,想把她的脚推开,结果被宋承娣一脚踹在地上。
  “宋慊,”宋承娣踩住陈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过来。”
  藏在黑暗里的身影走了出来,微弱的光照亮了她的脸,宋慊走到宋承娣身旁,垂眸看着地上痛苦呻吟的陈邬。
  宋承娣蹲下来,拽着他的头发逼他看着自己,笑着问他:“爽吗?”
  陈邬喘着气,看了看面前的皮笑肉不笑的女人,又看了看旁边冷然旁观的宋慊,这才明白什么,露出一个桀骜不驯的笑容,低声骂道:“臭婊子。”
  宋承娣冷下脸,抓着他的头发往地上磕了一下,陈邬表情扭曲起来,脑袋上的血流到地上,宋承娣歪着头看他,“同学,真以为没人能治你是吧?”
  宋慊蹲下来,拽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起摁在墙上,问道:“为什么招我?”
  陈邬脑袋被磕得有些恍惚,没捋清宋慊在讲什么,一时没吱声,宋慊就甩了他一耳光。
  陈邬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浮起一层红肿,他用力地咳了两声,回过头来,双眼没对上焦,说道:“因为、因为......”陈邬虚弱地笑了笑,后面的话再说不下去了。
  宋承娣指尖插入他的发丝里,冷眼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宋慊身上有二十三道淤青,要么你自己扇自己二十三个巴掌,此事就算了,要么我会找你和你的朋友一个一个报复回去,那就不是二十三个巴掌这么简单的事了。”
  宋承娣手指用力,扯得陈邬头皮生疼,被逼着抬着头来看她,“你知道,光脚不怕穿鞋的,我什么都没有,我敢豁得出去。可是你有那么好的家室,有那么好的未来......”
  陈邬喘着气看她,吐出一口血沫,哪怕他心里已经有些怵面前这个漂亮的女人,但嘴上还是不肯松口,他嘴硬道:“你做梦。”
  宋承娣沉默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笑容,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抡在地上,陈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烈挣扎起来,宋慊单膝跪在在他的肋骨上压制着他,宋承娣摁着他的右手,手上我握着个尖锐的东西,作势就要砸下去。
  “陈哥!”巷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几个小混混看见了他们。几个人见陈邬去了许久都没回来,害怕出事,就出来找了,没想到却看到这么一副光景。
  那几个小混混跑过来想帮忙,宋慊从腰后掏出一把匕首甩了出去,刀光似寒的匕首直直插入几个小混混脚前的水泥地里,吓得几人愣在原地。
  “陈邬!”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闯了进来,丝毫不害怕那把立威的锋利匕首,直接跑过来扑在头破血流的陈邬身上。
  这声音宋慊很熟悉,是宁欢欢。她没再多加阻挠,和宋承娣一并退到一边去。
  宁欢欢紧紧抱着伤痕累累的陈邬,泪水立马沁润了整张的精致小巧的脸,她有些崩溃的喊着陈邬的名字,陈邬嘴角被宋慊扇破了,一张嘴血就流出来。
  宁欢欢看向冷漠旁观的两人,有些愤怒问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宋承娣认出来了,这是宋慊之前的那个小女朋友,她一时没吭声,侧着眸子去观察宋慊的神情。
  只见宋慊表情平静,只是淡漠地回答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你应该问问你的小男友。”
  宁欢欢看见了宋慊头上的纱布和脸上的创口贴,她皱起眉,转过头看向被她抱在怀里的陈邬,问道:“你动手了?”
  陈邬没敢说话,用手撑起身子,和宁欢欢拉开了一些距离,心虚地别开了目光。
  宁欢欢见状,冷笑一声,道:“你不是跟我说,只是要她一个道歉么,这就是你所谓的道歉?”
  陈邬垂着头不吱声。昨日那番行径确实出于她自己的私心,他实在无法接受宁欢欢还有一个难以忘却的前任,更可恨的是,这个前任还是一个女的,他怎么能够服气自己被一个女的比下去,更何况,他想欺负谁,从来不需要理由。
  宁欢欢眼眶泛红,她忍着泪水,撇开头,不再管陈邬。她站起身来,看着宋慊道:“这件事确实是陈邬的不对,不该先动手,但你也不该往陈邬的课桌里放死老鼠,你也欠他一个道歉。”
  陈邬坐在地上,神色一变,只听宁欢欢继续说道:“宋慊,你跟陈邬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保证以后他不会再找你麻烦。”
  宋慊垂眸看着他,一时没说话,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对视了片刻,宁欢欢被看得冒出了一层冷汗。
  宋慊移开目光,看向地上垂着头不吭声的陈邬,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容,道:“他就是这么跟你说的?”
  宁欢欢被问得有些困惑,她皱着眉看着宋慊,问道:“什么意思?”
  宋慊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着:“看来你的男朋友跟你说话总是喜欢说一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不是他先犯贱的?你好歹也跟我相处了一段时间,我会不会主动招惹别人,你难道不清楚?”
  说完宋慊拔出插在水泥地上的匕首,拉着宋承娣就要离开,走至巷口的时候,宁欢欢突然喊住了她,声音有些悲愤。
  “宋慊,我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我有对你不好吗?但是你从头至尾都在利用我,利用完就扔掉,我也不是一个垃圾吧,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宋慊脚步一顿,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宋慊走了,宁欢欢的耳畔那道清冷的嗓音一直余音回旋。
  “第一,是你提的分手;第二,不要再起把别人名字纹在身上的念头了,真的很蠢。”
  宁欢欢的低下头,漂亮的美甲陷进皮肉里,她苦涩地笑了笑,喃喃自语:“我确实很蠢,要不然也不会.....”
  在宋承娣和宋慊走后,那几个站在巷子口的小混混才敢进来,手慌脚乱要扶着受伤的陈邬去医院。陈邬被扶着从地上站起,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宁欢欢,想去牵她的衣袖,却被一把甩开。
  宁欢欢冷眼看着他,寒声道:“以后不许再招惹宋慊,听见没有?”
  陈邬尴尬地放下手,他低垂着头,闷声道:“知道了。” 第三十章告别   陈邬头上缝了五针,这几天是宁欢欢亲力亲为照顾的。陈邬回学校后,和宋慊基本上处于一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情况,但好在不会再整一些幺蛾子。
  陈邬再怎么不服,被宁欢欢唬着,这件事也只能过去了。
  宋慊和宋承娣算是过了一段比较平静的日子。这天,宋承娣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许久没有联系的顾湘打来的,顾湘说自己马上要走了,临走前想请她和宋慊吃顿饭,算是告别了。
  宋承娣想是顾湘和顾家那边的事扯皮扯得差不多了,于是答应了下来,等顾宋慊放学就一起带过去。
  顾湘选定的餐馆很偏僻,是一家日式餐馆,坐落在城周,一共有两层,价格很贵,服务全程是跪式服务。
  宋慊和宋承娣换好提前准备好的木履后,在穿着和服的女服务生的带领下,两人上了二楼。
  女服务生跪在门扇一侧,为两人拉开门,“ どうぞ 。”(请。)
  宋承娣还觉着怪高级的,连服务生都说的是日语。宋承娣说了一句谢谢,带着宋慊一起进去了。
  包厢内焚着淡淡的麝香,房间四角都有一座巨大的樱花瓷瓶,里头插着人工制作的假樱花,只见顾湘支起一条腿坐在蒲团上面,手肘撑着膝盖, 指尖燃着一支茉莉花味的香烟,听见推门声,慵懒地抬眼看过来。
  宋承娣脚步一顿,愣了愣。顾湘变得不一样了,穿着松松垮垮的墨色和服,带着银丝眼睛,头发被染回了黑色,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各种夸张的配饰通通被摘掉了,只有胸前裸露皮肤上纹的竹叶青能看出之前的模样。
  宋承娣打趣道:“顾总要‘从良’了?”
  顾湘夹着烟指了指她,笑道:“嘴贫,过来坐。”
  宋承娣笑了笑,拉着宋慊一起坐到顾湘对面的蒲团上。顾湘用日语招呼着外面的服务生说可以上菜了,宋承娣觉得挺新鲜,道:“你还会日语啊?”
  顾湘烟摁灭在木制的烟灰缸里,一边纠正坐姿一边回答道:“对啊,宋慊她知道,我从小就在日本长大的,十二岁才回中国。”
  宋慊问道:“你下决心要回去了?”
  “对啊,”顾湘从茶碟取了两只茶盏放在两人面前,端起一旁刚烧好的陶壶,为两人沏茶,介绍道,“来尝尝,日本玉露茶,虽然比不上中国本土的正宗,也算是日本名茶。”
  宋承娣和宋慊从没有喝茶的习惯,更别说品茶了,茶的品相如何自然尝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浅浅抿了一口,做个样子。
  顾湘见她们两个这副模样,也知道她们对茶不感兴趣,便不再给她们倒,怕浪费了,转移话题道:“这家店也是我开的,没什么收益,只用来招待客人,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吃得习惯日本菜。”
  宋承娣差点被呛到,她放下茶杯,假笑两声,道:“顾老板的业务还真是广。”
  顾湘被她的话给逗笑了,旋即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以后这里就不是我的了,这家店也是迟早要被拆的。”
  宋慊抿了口茶,掀起眼皮,看着面露愁容的顾湘,问道:“你在这里的所有产业,都打算转让出去了?”
  顾湘用手撑在木桌上,拿起桌上的木鱼摆件放在手里把玩,“是啊,顾前无法顾后,近大必定要舍小。”
  宋慊微微挑眉,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和顾家都谈好了?”
  “没,”说到这,顾湘双眸里闪过一丝犀利,她眯眼看着手里的木鱼摆件,“前面两个条件他们答应了,但最后一个没答应,那个私生子还安然在家里躺着呢。”
  话题逐渐变得敏感,宋承娣看了眼顾湘,又看了眼宋慊,一时没吭声。
  宋慊却丝毫不在意,仿佛在谈一件普通不过的家常事,“怎么,就这么容不下他?”
  话语刚落,顾湘淡淡地瞥了一眼宋慊,没有正面回答,反唇相讥道:“你能不能容忍你姐多一个妹妹?”
  宋慊沉默了,宋承娣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门外女服务生突然道:“今料理を出してもいいですか?”(现在可以上菜了吗?)
  顾湘回答可以,然后服务生就拉开了门扇,几个穿着和服的女服务生手上端着餐盘,弯着身子排队进来,排在最前头的女服务生手上没有端餐盘,她先是跪在木桌旁边,然后跟在她后头的女服务生齐哗哗跪在了她的周围。
  女服务生跪着俯身敬了个礼,然后开始上菜,一边上菜一边用流畅的中文报着菜名。
  “河豚刺身,和菓子,鹅肝寿司,玉子烧,味增汤,天妇罗,叁文鱼刺身,大阪烧”前前后后上了有十多道菜,虽然摆满了整个桌子,但是每道菜的份量却少的可怜。
  宋承娣看着这一桌子的碗碟,捉摸着就只是尝个味道,吃饱是不可能了。
  顾湘一手挡着袖子,一手拿着筷子,给两人布菜,“日本菜,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吃得习惯。”
  宋承娣试探着夹起一个叁文鱼刺身,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她咀嚼几下,皱眉道:“没味。”
  顾湘用筷子把一个小碟子拖到宋承娣面前,揶揄道:“要沾点芥末才好吃。”
  宋承娣低头看着碟中那一坨绿色的东西,有些犹豫不决,问道:“真的吗?”
  于是顾湘看向一旁没胃口动筷的宋慊,道:“宋慊,给你姐先试试毒。”
  闻言,宋慊夹起一块叁文鱼刺身,沾了点芥末放进嘴里,只见宋慊面无表情地咀嚼几下就吞咽了,宋承娣问她是个什么味,宋慊说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宋承娣信了她的鬼,被辣得一直咳嗽,脸都红了,顾湘笑得后仰,宋慊拍着她的背,笑着给她喂水。
  宋承娣属实吃不惯这日本菜,她看着顾湘,流露出一点可怜的表情,“你在日本的时候每天吃这些?”
  顾湘:“”
  过会顾湘又起了坏主意,道:“日本菜确实没中国菜下饭,你尝尝这个盐辛吧,应该没那么难以接受。”
  宋承娣又信了她的鬼,腥得她想吐一桌。
  顾湘笑得肚子疼,趴在桌上起不来,宋慊熟稔地端起水杯喂到宋承娣嘴边。
  顾湘笑够了,感觉有些惆怅。她的家室很复杂,小时候家里争权,被送去国外十二年,这十二年间,父母早就没有了感情,父亲在外情人无数,母亲在外包养男人,十叁岁回来,发现家里多了一个母亲和外面的野男人生的弟弟,家里长辈还曾扬言一半的家产都要留给这个比她小八岁的男孩。
  叛逆都是假的,抗议才是真的。顾湘摘下眼镜,歪头趴在木桌上。或许她真的是顾家养的招之即来、呼之即去一条的狗,离家那么久无人在意,如今到家里需要她的时候,她还那么轻易松口答应了。
  宋承娣看出她现在心情不是那么好,宽慰道:“以后回了顾家,就不是顾老板了,该叫顾总了。”
  顾湘牵强地笑了笑,“但愿吧。”
  这顿饭叁人都没有吃多少,顾湘换了常服,载着她们去了自己开的酒吧,打算小酌几杯。
  顾湘把两杯“血腥玛丽”推至两人面前,道:“尝尝吧,我亲自调的。”
  宋承娣有些惊喜地接过酒杯,看着高脚杯里鲜艳的颜色,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不愧是全能顾老板。”
  “又嘴贫。”顾湘笑着想去掐宋承娣的脸,被宋慊一记飞刀给止住了。
  顾湘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端正起神色,道:“顾家答应了你们的要求。”
  说着顾湘从吧台底下取出一张折起来的纸,递给宋承娣,道:“喏,这是你爸的欠条,给你们了,一笔勾销。”
  宋承娣接过,打开看了几眼就传给宋慊,淡然道:“现在就烧了。”
  宋慊听话,从兜里拿出打火机,火苗窜起,在宋慊眼里映出倒影,那五百八十一万就一点点在宋慊手上化了灰烬。
  顾湘扯着嘴角笑了笑,继续道:“顾家还说,第叁个条件没办法答应你们,但你们可以提出其他条件。”
  宋承娣喝酒的动作一顿。
  “第叁个条件?”宋承娣蹙眉,狐疑地看了看身侧神色自若的宋慊,“顾家不是只给我们两个条件吗?”
  顾湘顿了顿,一时没作声,她悄悄看了咬住吸管喝酒的宋慊,笑着补救道:“那应该是我记错了,那你们不要第二个条件吗?”
  宋承娣感到一丝怪异,但当下也没去细想,只顾回答道:“我们目前应该是用不上。”
  “那就留着吧,”顾湘眨眨眼,”说不定以后就用上了?”
  宋承娣思忖片刻,最后点点头,道:“那行吧。”
  语毕,叁人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宋承娣用吸管搅动着酒杯里的冰块,突然想起了她们和顾湘相识的那一天。
  顾湘纹在锁骨下的那条竹叶青原本是没有眼睛的,后面因为意外所以加上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那天宋慊在纹身店做零工,宋承娣照旧傍晚的时候去接她,那时候店里只剩下顾湘一个客人,其他的店员都已经先走了,店老板在后面跟自己的女朋友打视频。
  宋承娣就坐在工作台旁等宋慊纹身,顾湘又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主,知道宋慊是个闷葫芦,就使劲拽着宋承娣聊天,不知道是不是宋慊有意为之,手不知道怎么一抖,刺偏了,疼得顾湘哇哇叫,正想骂人,宋慊却面不改色地说了句抱歉,用棉布擦去多余的墨水,淡淡道:“现在已经刺进皮肉了,不如在这里刺一双眼睛吧,也可以提醒你要有点眼力见。”
  宋承娣想起这件事情就“咯咯”地笑,那天她看见顾湘整张脸都绿得发紫。
  顾湘突然开口,打断了宋承娣纷飞的思绪,“你们得小心些,这次你们帮宋清明销了账,难保不会有下一次,下一次的仇家找上你们,可就不会有这次那么简单了。”
  宋承娣点点头,声音很小,像在自言自语,“一定不会再有下次了。”
  顾湘笑着叹了口气,手又放在宋慊的肩上,宋慊还在喝酒,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顾湘问道:“你今年是不是高叁了?”
  宋慊微微点头。
  顾湘砸了砸嘴,说了句不错,又问道:“想考哪个学校?”
  宋慊说没想好,其实以她现在的成绩国内哪个学校都能报。
  顾湘问她有意向来京大吗,她就在京城,以后有什么困难都能找她。
  宋承娣笑眯眯地搂住宋慊的肩膀,替她回答道:“看宋慊自己决定吧,京大那种顶尖学府还是有一点难度的,我们在这个小县城都麻烦你那么多事了,以后要是还在一个城市,我们就不好意思麻烦你啦。”
  顾湘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上宋承娣没有一丝笑意的双眸,有些无辜地耸了耸肩,道:“你丫心眼真脏,把我想那么坏,我刚才是真心的,以朋友的身份。”
  宋承娣也学她,耸了耸肩,有些无辜地回答道:“谁知道呢?”
  这好死不死的顾湘又提起另外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看着宋慊,问道:“你那个小女朋友呢,不会分手了吧?”
  宋承娣有些尴尬地把头撇到另一边去,宋慊只是又抿了口酒,很平静地“嗯”了一声。
  顾湘带着玩味的目光在宋承娣和宋慊之间来回流转,她今年二十二岁了,也在情场风流过一段时间,怎么会看不出宋慊和宋承娣之间有些诡异的关系。
  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这种事在豪门之中是算是一个平常不过的八卦。如果她是宋慊,她肯定也会爱上宋承娣。
  宋承娣不胜酒力,一杯“血腥玛丽”下去,就有些微醺了,脸上染了一层绯红,她软绵绵地歪倒在吧台上,手指拨弄着绕了几个圈的吸管。
  顾湘见状,对宋慊说道:“你姐好像有点不行,你要不带她先回去?”
  宋慊偏头看着眯着眼、嘴角抿着笑的宋承娣,上前扶起了她,对顾湘说:“那行,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一手揽着宋承娣的腰就要走,顾湘看着两人走得歪歪扭扭的背影,突然叫住了宋慊。
  宋慊揽着宋承娣回头,只见顾湘又走过来,手里拿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递给宋慊,笑道:“祝你鲤鱼跃龙门,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宋慊没有接,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顾湘见宋慊这副总是警惕的模样,有些情不自禁,又往宋慊身上递了递红包,坦然道:“收着吧,没别的意思,大概就是以朋友的身份,给你送上最后的高考祝福,我想我们好歹也认识这么久了,告别前不至于只剩下肤浅的利益关系吧?”
  话落,宋慊垂眸,露出一弯浅笑,最后接过了红包,道:“谢谢。”走了几步,宋慊又回过头,笑道:“也祝你一帆风顺。”
  顾湘摆摆手,表示听到了。 第三十一章温存   宋承娣有些酒精过敏,耳根连接至脖子的地方呈现出一块一块的片红,她感觉自己头 很重很晕,身子却轻飘飘的,因为她早已不省人事地趴在了宋慊的背上。
  宋承娣在她背上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很安静的,只是偶尔会趴在宋慊的耳边嘟嚷几句,然后把口水噌在她的后领上。说的那几句话,无非是让宋慊好好读书,一定要离开这样的环境。
  宋慊当然不会说什么,也不会怪她,任劳任怨地背着她回家。
  等宋慊放好温水出来时,发现宋承娣迷迷糊糊地躺在地上,一头墨发扑散在地上,面映桃花,双眸微阖,如同秋夜海棠,三分酒醉七分美人。
  宋慊心头微动,上前扶起她,宋承娣很配合地揽住她的脖颈,温热湿润的舌尖舔湿了红唇,悸动中两人交换了一个残余酒精的吻。
  红舌吞吐,欲情迷离,宋承娣意识不清地吮吸她圆润的唇珠,动情的娇吟从喉中吐出,使不上力气的双手胡乱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宋慊还算清醒,在宋承娣的手摸进她内衣的时候制止了她,明天是整个县城的第一次模考,她今夜无论如何也不能荒唐下去,她得让她姐安心,哪怕现在她被欲火焚身,克制得很痛苦。
  可宋承娣早已被酒精蚕食掉了理智,头死死埋在她的颈窝,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一下一道道绯红的吻痕。宋慊轻柔地推开了她,有耐心地哄道:“先洗澡好吗?听话。”
  宋承娣笑得旖旎缱绻、双眸氤氲,她凑近了看宋慊的眼睛,嘟嚷道:“你叫什么名字?长得真好看的小姑娘。”
  宋慊蹲在地上无奈地看着她,任宋承娣随意捏弄着她的脸。
  折腾一阵过后,宋慊捧着她的脸吻了吻她的唇角,然后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放进了浴室的浴盆里。
  宋承娣沉溺在温水里,青墨一般的发丝,有的垂在地上,有些浸湿浸润在水里,红唇微张,娇喘微微,像在索吻。
  宋慊忍住没有去吻她,怕耽误了时间她着凉。她伸手试探了一下水温,又捏了捏宋承娣的指尖,粗糙的指腹微凉。
  宋慊将她的发丝束起,挤了一泵茉莉花味的沐浴露到浴球上,搓揉出绵密的泡沫后,她抬起宋承娣的胳膊给她清洗身体。
  宋承娣的皮肤白皙敏感,浴球搓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长长的红痕,她的身体很瘦,瘦到能看到她锁骨下凸出的胸骨,宋慊害怕搓一搓就见骨。
  清洁到宋承娣发育不良的胸部和干瘪的乳头,宋慊不加遮掩地打量着她胸前的两团白乳,在心底她一直觉得这些微小的畸形很美,代表着不堪言说的痛苦,那是她们两个人的共同回忆。
  宋承娣的乳头被搓揉地充血挺立,宋慊坏心眼地捏了捏,换来一声像猫叫的娇吟。
  宋承娣双眼涣散,随着宋慊的摆弄,呆呆地看着前方,在摸到敏感处的时候哼唧几声,在宋慊将她扶起要给她搓后背的时候,宋承娣像是大脑开机了一般,身子突然往前软绵绵地抱住了宋慊,沾染了一身的泡沫。
  宋承娣肩颈的泡沫蹭到宋慊的脸上,她“咯咯”地笑着,咬着宋慊的耳朵笑道:“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个小流氓。”
  宋慊愣了愣,笑着叹了口气,最后也是随她去了。宋承娣松开她,却还是双手抚着她的双颊,逼她回答:“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小流氓啊?”
  宋慊很配合她,眨眨眼,乖巧地回答道:“我不是流氓,我是你妹妹,宋慊,宋二丫。”
  宋承娣眯着眼看她,歪头道:“你还说你不是流氓,那为什么把我衣服都脱了?”
  宋慊拿起满是泡沫的浴球给她看,“我在给你洗澡。”
  宋承娣有些痴傻地看着浴球,又转头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宋慊掀起眼皮,漂亮的桃花眼认真地看着她,“我很爱你。”
  宋承娣有些苦恼地蹙起了眉头,似乎在消化她说的话,最后她换了一个问题,“那你不想要我吗?”
  话落,宋慊的眼尾有些热,拉着宋承娣胳膊的手拽紧了,把宋承娣的胳膊得地有些疼,挣扎着甩开她,抱怨道:“你弄疼我了。”
  宋慊顺势松开她,敛了神色,哄道:“别闹了,赶紧把澡洗了。”
  说完宋慊又想去拉她,却被躲掉了,宋承娣眯着眼笑,揶揄地看着她,“你还说你不是流氓?”
  还没等宋慊回话,宋承娣拉着她的手摸向自己的下体,笑道:“流氓不应该这么做吗?”
  指尖触碰道柔嫩的阴唇,宋慊猛地一怔,她看着一脸懵懂的宋承娣,耳尖迅速红了。
  最后澡没洗成,两人双双滚到浴室的地板上了,宋慊把她压在身下,泡沫纷飞,宋慊俯身吻了吻她柔软的肚皮,食指灵活地在她体内进出,很快便一片湿润。
  浴室的地板很滑,宋承娣醉酒后的身体很敏感,她大腿向外打开,宋慊压住她,手指插动的速度愈发快了。
  宋承娣受不住这样的操弄,喘着气蹬腿向后退,宋慊不肯放过她,宋承娣越往后退,她惩戒似地上前插地更深,她喜欢看到姐姐哭着高潮的样子。兴奋跳动的神经告诉她,宋承娣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都该属于她。
  宋承娣的双眼,只该为她泪流,宋承娣的阴穴,只能为她潮吹。
  宋慊偏执地把她抵在门板,在一阵微弱的求饶哭喊中,她送入第二根手指。
  湿润温暖的阴道包裹住了她的手指,她想起宋承娣总是说她的手寒得捂不热,看现在,不就是捂热了吗?
  宋慊喘着粗气,指腹扣弄着阴道的内壁,眼尾泛红,她哑着嗓子道:“这里就是生命诞生的地方吗?这么小,这么紧,却要生出一个孩子。”
  宋承娣听不懂她说的话,哼哼唧唧地要她慢一点,此时宋慊上了头,不理会她姐的求饶,操弄地更起劲了。
  “真正爱你的人,怎么可能舍得让你生孩子?”宋慊自言自语道,“所以你不能有其他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你都不能有。”
  宋承娣的眼底蓦地闪过一丝清明,却也是一闪而过,转眼又被情欲折磨得哀告苦求。
  宋慊的拇指摁在她的阴蒂上,此时最后的理智被大脑中不断叫嚣的偏执和疯狂所吞噬。
  “我只有你,你只有我,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宋承娣被刺激得一抖,阴穴收缩得更紧,夹得手指抽动地很困难,宋慊在她屁股上扇了一下,让她放松点,拇指却开始揉弄她的阴蒂,在刺激点上来回打转。
  宋承娣拱起身子,被困在门板和宋慊之间,她爽得颤栗,尿道喷出更多的淫液,浇在了宋慊的手上,宋慊能清楚地感受道阴道的蠕动收缩,她顺势塞入了第三根手指。
  第三根手指的插入让宋承娣感觉自己被填满了,随着手指的抽动她的下体感到明显的肿胀和酸涩感,宋慊更发了狠地刺激她的阴蒂,宋承娣挣扎起来,哭喊道:“好胀好快,我不要了!”
  宋慊吻了吻她眼角的泪水,手却抽动地更快,安慰道:“乖......我爱你......乖......”
  这场漫长的性事最后以一个缠绵温柔的吻结束,宋慊抱着宋承娣睡觉,她看着宋承娣的睡颜,将她的碎发撩至而后,神情愈发阴鸷,外面突然下起了潮雨,她感到自己的手腕的旧伤隐隐作痛。
  宋慊摸了摸她的脸,喃喃道:“以后我只有你,你只有我......” 第三十二章过年   时间转眼而过,宋慊放寒假了,宋承娣的花店关门休息了。高叁的的寒假很短,小年才放假,初七就要去上课了,所以宋慊一放假,宋承娣和她去爷爷奶奶家一起过年了。
  年久的老房子早已张灯结彩,爷爷奶奶等候在院门前,伸长了脖子看姐俩的身影,不久就看见宋承娣和宋慊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和行李走在土黄色的乡道上。
  宋慊的头发齐耳了,裹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半张脸埋进了衣领里,哪怕冷着一张脸,也有几分青涩的少年模样。宋承娣穿着浅色的呢子大衣走在前头,裹着奶奶亲手给她织的围巾,笑容明媚,隔着老远就朝爷爷奶奶招手。
  爷爷奶奶立即上前迎接两人,爷爷赶忙接过宋承娣手上提的牛奶和水果,笑骂道:“傻丫头,来自己家还带这么多东西!”
  “哎呀爷爷,”宋承娣嬉笑着挽住老人的手,“我不是见外,最近是赚了点钱,想拿着孝敬你们呐。”
  爷爷笑着说好,奶奶亲切地问宋慊的成绩怎么样,宋慊一一如实回答,表现得很乖,像是那种永远不会给家里添麻烦的小孩,奶奶听得兴高采烈,拍着宋慊的背让她继续努力,宋慊点头应了。
  放好东西后,餐桌上早就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宋承娣刚想坐下,却被奶奶制止了,奶奶扶着宋承娣的臂膀,“承娣,先给你小姑上个香。”
  宋承娣听得一头雾水,不禁蹙眉,她什么时候有个小姑了?
  “小慊,你也来,”奶奶也罢宋慊拉了过来,带着她们对向庭院角落的一处泥地,给两人一人拿了叁束香,“你小姑就埋在那。”
  两人同时一怔,不解地看向奶奶,只见奶奶的浑浊的眼球转动着,说出一个心寒的往事。
  之前村里有一个还俗的道士,说只要家里有男丁便能振兴。 那时候华中闹灾荒,奶奶生下一对龙凤胎,一个是宋清明,一个就是这个来不及长大的小姑,彼时家里已经有了叁个女儿,爷爷只是个别人送布的,家里的口粮养不活两个孩子,
  老辈子观念还没改,对道士的话深信不疑,老爷爷和老奶奶一直想要一个男孩,那时候家家穷,没人想要一个刚出世的女孩,老爷爷一狠心,就将那刚发出第一声啼哭的小姑埋在了这里。
  听完,宋承娣遍体生寒 ,沉默地握着叁柱香,朝着那片杂草丛生的泥土,拜了叁拜。
  饭桌上的气氛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寒风刺骨,吹得炭火星火点点。这还是头一次,宋承娣在这片不算大的庭院里感到冷清。
  也是事实确实如此,除了她和宋慊,这间庭院可以说几乎无人问津,她的叁个姑姑已经十年没回来过了。
  饭毕,宋慊去洗碗,宋承娣和爷爷奶奶坐在炕上,相顾无言。
  片刻后,宋慊回来了,宋承娣突然问:“奶奶,我这位小姑取了名字没?”
  奶奶愣了愣,擦了擦婆娑的泪眼,答道:“取了,叫未央,还是你爹取的,你爸爸小时候贪玩,有一次差点把那地也挖了,我告诉他,这里埋了五丫头。”
  说着奶奶从枕头下拿出一本泛黄的纸皮书,书名写的是《楚辞》,奶奶戴上老花镜开始翻,“宋清明就是在这本书上翻出了你小姑的名字”
  “在哪呢,我老了,看不清字,找不到了......”奶奶喃喃自语道。
  宋承娣心中五味杂陈,她接过奶奶手上的纸皮书,说我来找吧,一旁宋慊摁住她的手,随手翻了几页,便翻到了。
  “及年岁之未晏兮,时亦犹其未央。”
  宋承娣指着这句问道:“宋慊,这句是什么意思?”
  宋慊盯着这句话片刻,眼帘低垂,她启齿道:“好好把握当下的意思。”
  奶奶问道:“把握当下,是什么意思啊?”
  宋慊答道:“就是过去的事便过去了,以后还有路没走完。”
  于是炕上的其他人都不吭声了。
  话说,奶奶原不是华中人,抗战时期被父母遗弃在逃亡路上,家里一共五个孩子,偏偏扔下了她,就因为她是个女娃。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又或者是从小家里的耳濡目染,奶奶无比憎恨自己女人的身份,乃至于把这个憎恨投射到自己的叁个女儿身上,若非不是老爷爷和老奶奶去世了,宋承娣的叁个姑姑都没有自己的卧铺,在客堂打个地铺就是床。
  乃至于她的叁个女儿没有书读,四个孩子只有宋清明上过学堂。之后叁个女儿都离了家,几年不回都不甚在意,奶奶想着,只要儿子在身边就好了,毕竟女大留不住。
  可到最后,宋清明也背井离乡,只留下两个伤痕累累的女儿,这破旧的庭院,再无人探望。
  宋清明走的那年很特别,下了一场很大、很罕见的雪,新闻上说百年难遇的雪灾,多少个老人小孩没活过那个雪天,田里的麦子全死了,十五岁的宋承娣带着妹妹徒步走到乡里,抱着她痛哭流涕,说爹跑了,她们没家了。
  恍惚间,奶奶看着这两个孤苦伶仃的女孩,恍然回想起当年被遗弃在逃亡路上的自己。
  碌碌一生,自作孽,子孙满堂,却无人赡养。
  除夕,宋慊在写作业,爷爷奶奶在看春晚,宋承娣拿着个手机在刷微博,只见一个热搜登顶了——“宝陵县,杀妻。”
  宋承娣看着这条热搜愣了愣,她点进去一看,无数个人在讨论在这好日子出这么个事。她找到官号,点进去详情,“刘某因与妻子意见不合痛下杀手,年仅十一岁的女儿和七岁的儿子亲眼目睹......”
  宋承娣皱起眉,继续往下翻,下面附着一张案发楼房的图片,在看到图片的那一瞬,宋承娣的呼吸停滞,她慌疑地点开图片,放大,缩小,远看,这竟然是老巷的那座楼房。
  宋承娣惊疑不定,又翻上去看详情,写的和201那家的情况一模一样,那201的男主人是巷子里出名的打老婆,居然还闹出了人命。
  宋承娣坐直了身子,连忙给李寡妇打电话,听筒嘟嚷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小宋?”李寡妇那边很嘈杂,到处都是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宋承娣握紧了手机,神情紧张,“李姨,我这边在微博上看到......”她现在提心吊胆的,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宋慊见她神情不对,往这边多看了两眼。
  “是真的,我这边忙死了,马上还要再去录一次笔录。”李寡妇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宋承娣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寡妇刚要回答,外头有人便有人喊她的名字,李寡妇慌忙应了声,然后对宋承娣说:“警察不准我说,你回来就知道了,你也要做笔录的。”说完电话便被匆忙挂断了。
  宋承娣看着被手机屏幕上现实的被挂断的界面,心事重重。
  宋慊在旁边捏捏她的手心,问她怎么了,宋承娣勉强地笑笑,说没事。
  夜晚,两人蜷缩在厚重的花棉被里,紧紧相拥,乡里的冬夜很冷,两个人只能互相贴近,从对方身上不断的汲取温度。
  大概到了零点,外面突然响起烟花声,宋承娣吓得一抖,宋慊把她揽进怀里,宋承娣还是觉得冷,双手捂在她的胸口取暖。
  宋慊的身子变得一僵,然后又凑近了她些,手揽起她的大腿放在自己的腰上。
  宋慊蹭了她一下,轻舔她的耳垂,轻声道:“新年快乐。”
  宋承娣吻她,身子还是止不住地抖,宋慊冰凉的手伸进了她的内裤,揉捏着粉嫩的阴蒂。
  宋慊的手冷得像冰块,宋承娣被冰得哼唧一声,埋怨道:“你的手好凉。”
  宋慊的手往下一滑,浅浅地在穴口摩擦进出,“等会......等会就不凉了。”
  宋承娣凑上前舔她的唇,手也在被窝里面抚摸她的身体。
  等到宋承娣的阴穴被带弄出粘液,宋慊的脑袋钻进了被窝里面,舌尖舔过她的身体,又吻了吻她的腹股沟,然后打开她的大腿,头埋进宋承娣的腿间。
  宋承娣喘了口气,奇妙的快感从下身传来,宋慊的舌头在她体内进出,鼻尖也有意无意地顶弄着她的阴蒂。
  宋承娣哼哼一声,紧闭着眼,本被冻得苍白的脸颊染上一道绯红。
  下体湿润一片,被子也被沾染上了淫液,宋承娣舒服地发抖,毋庸置疑宋慊对她的身体的敏感点越来越了解。
  宋慊又抬头往上舔,舔弄她的阴蒂,宋承娣身体猛地一颤,像往上爬,宋慊用力地摁着她,舌尖在阴蒂上画圈。
  宋承娣潮吹了,流了宋慊一脸。门外吹来一阵冷风,吹去了宋承娣脸上的红晕,也把她的欲望吹散了不少。
  她突然想,她们这样做真的对吗?很久前她听过一个故事,有一个男同性恋被父母送进了一个治疗同性恋的医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连骨灰都没留下,他父母早就失望透顶了,只给他立了个墓碑就草草了事了,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人扫墓。
  宋承娣把宋慊从被子里捞出来,宋慊两眼朦胧地看着她,满脸都是污秽,还欲求不满贴过来吻她,宋承娣拎着她的后领把她拉开,然后用衣袖给她擦脸。
  她在想,她和宋慊会不会也是有病的,也需要被治疗、被电击、被断食,最后死都没人收尸,变成没有墓碑的腐尸。
  宋慊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我只要看着你,就会颅内高潮无数次。”
  宋承娣笑着叹了口起,用被子裹紧两人,“睡吧。” 第三十三章刻碑 x i uxiu qiang.co m   吃了团圆饭后,宋承娣带着宋慊去给之间同一个院子里的老人拜年。
  一路拜过去,家家户户都夸宋慊长得越来越标志了,宋承娣笑着说了些恭维话。大年初一的上午,漫天飞雪,炮竹声连天,两人提着牛奶走到村子的尽头,这里只住了一户帮人杀鸡的人家,村头有多热闹,这里就有多冷清,住在里面的一个老婆婆是着村里年纪最大的。
  宋承娣带着宋慊走进去,院子里坐了个阿姨,正打电话跟别人拜年,看见有人走进来,眯着眼看了会,一下没认出来是谁。
  宋承娣笑了笑,把牛奶放在院子里,笑道:“刘姨,好久不见啊,我是承娣,村西那家姓宋的。”
  刘姨皱着眉想了一会,想起了是谁,连忙和那边挂了电话,站起身过来迎接,亲切地扶着宋承娣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啊,是秦桂的女儿是吧,这么久不见,都找这么大了。”
  宋承娣勉强地笑了笑,听见那个只会在梦里出现的名字,那个被她强行遗忘的名字,一种酥酥麻麻的痛觉在心脏扎根。
  她本来都快忘记了那道在暴雨中头也没回的身影了。
  刘姨的目光转向旁边身形高挑的少女,惊讶道:“啊呀,这是二丫头吧?长得这么漂亮,跟电视上的明星一样一样的。”
  宋慊礼貌地点了下头,跟刘姨问好。
  “快进来坐。”刘姨领着两人往客堂里走,安排两人坐下后,从屋里拿了些水果出来招待两人。
  刘阿姨是她妈妈的小学同学,和宋清明的亲事都是她一凑撮合成的。
  “怎么今年想起在我家坐了,往年都避着我走,我还以为你们恨我撮合你爹娘呢。”
  刘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宋慊那时候还小,对母亲的概念全部来自于姐姐,而宋承娣而言,她见证过母亲的柔肠,也见证过母亲的冷漠,这么多年,对母爱的不刻意追求早已深深烙印进骨骼里。
  宋承娣扯着嘴角笑了笑,“有些事情也该翻篇了。”
  宋承娣本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了,刘姨却很没眼力见地滔滔不绝道:“当时你妈妈漂亮得像洋娃娃,追她的人可以从村头排到村尾,人又温柔,可惜了,可惜了”
  宋承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连忙打住,“可以了刘姨,我不想听她了。”她真是个不称职的妈妈。
  刘姨这下才好似惊醒,连忙打嘴,“啊呀你看我这嘴”
  宋承娣笑着叹了口气,道:“刘姨,我这次来,是想拿走我妈妈之前留在这里的东西。”想看更多好书就到:d e y im en.c o m
  东扯西扯,终于回到了正题。秦桂离开时,并非什么都没留下,她留下了一封信,信封里放着一把沉甸甸的钥匙,那时候宋承娣不识字,却也不敢让宋清明瞧见,那免不了一顿好打,如今那张封尘的信纸已经泛黄变脆了,宋承娣才敢打开看。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告知她在刘姨这给姐俩留了东西。
  刘姨听她讲完,才恍然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个东西,“时间过了太久了,我也不知道哪个东西现在放在哪了,你等着,我先去找找。”说完刘姨扭着腰子又回屋子里找东西了。
  屋子里的老人此时悠哉悠哉摇着轮椅出来。宋承娣记得她,这是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宋慊满月的时候她也在。
  宋承娣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问道:“奶奶,你还记得我吗?”
  老奶奶年纪太大,耳朵不好使,一直“啊”个不停,于是她凑近又问了一遍,老奶奶皱着白色的眉毛看了她一会,说不记得,于是宋承娣又自我介绍了一遍,奶奶表示有点印象。
  “奶奶,这村子里之前是不是住了个还俗道士?给我们家算过命的那个。”
  老奶奶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最后张开已经掉光牙齿的嘴道:“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个道士呢,最后怎么样?”
  奶奶沉默了一会,又问她刚刚问了什么,宋承娣只好又重复一遍。
  老奶奶埋着头,像在思忖什么,片刻后,她突然开怀大笑,“哈哈哈,你说那个道士啊,我知道的,害死了村里不少女娃娃,在村南那里之前还有个专埋女娃娃的坑啊,后来、后来,文革的时候被捉了去,死啦!”
  宋承娣不说话了,老奶奶说完这些有些顺不过气来,宋承娣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不久,刘姨拿了一个挂着锁的生锈的铁盒子来,嘟嚷着:“喏,找到了,上次大扫除差点当废品给卖掉了。”
  宋承娣礼貌地收下,让宋慊好生拿着,宋慊乖乖地捧在怀里。
  刘姨又拉着两人聊了些家常,坐了会就走了。还能聊些什么?无非就是那些宋承娣不爱听的往事,和那个总是活在传闻里的母亲。
  两人带着铁盒子回了茅屋,宋承娣拿出信封里的钥匙,握着铁锁插进去,使劲扭了两下都没打开,宋慊见状,握住她的手,抵着钥匙,往反方向一扭,锁打开了。
  宋慊将锁拿开,打开盒盖,只见里面摆着几本古籍,古籍上头还躺着一封信。
  宋承娣深呼吸了一口气,将那封信先取了出来,盯着封皮上的“女儿亲启”,那久违的、隽秀的字迹在泛黄的纸面上舒展开来。
  亲爱的女儿:
  见字如面,展信舒颜。
  你们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离开很久了。现在的我,饱受宋清明的折磨,身上的伤结了痂,却反反复复裂开。
  我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我是个绝情的人,我向往高楼、新生,绝非困顿于一檐之下,所以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其实,我也是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
  对,你们的外婆。外婆是下乡的知青,她下乡的时候已经怀了我,我出生后,和她一起度过了最艰难、最郁闷的五年,后来她听说我的父亲死在牢里,离开的时候便没再带上我。
  我从小吃百家饭长大,或许你们会问我,我为什么会选择嫁给你父亲,这个答案在我心底已经很模糊了,或许是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过我一口吃食。
  而现在,伤痕累累、悲痛欲绝的我,或许能理解当年外婆的抛弃我的心境了。
  这些外婆当年留下的古籍,是我能留给你们的全部。
  若此时你们穷困潦倒,将它们卖掉,去看更远的天地;若你们此时飞黄腾达,那就将它们捐给博物馆,彻底与过往斩断。
  无论哪种,这一路一定不好过。
  从外婆走后,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不过还好,你们还有个伴。
  不敢奢求你们的原谅,只愿你们快快长大,脱离苦海,愿你们展翅高飞,前路似锦繁花。
  但是,此生我们不该再相见。
  落款:秦桂
  看完信,宋承娣手抖得不成样子,她的眼眶有些红,痛苦郁结成团,堵在胸口生根发芽。
  宋慊握住她颤抖的手,将她抱在怀里,此时宋承娣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你还有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宋慊捏着她的指头,在她耳边不停地安慰着。
  宋慊不懂什么是母爱,她的全部情感和情绪的感应全部来自于宋承娣。除了宋承娣,她可以对任何人薄情寡义。
  就好比现在,看见宋承娣的眼泪,她的心脏也一阵一阵抽痛。
  她吻住姐姐发白的唇,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让她感受到自己蓬勃的心跳。
  宋承娣手里捧着那些古籍,眼睫颤动,嘴里尝到咸涩的味道。
  午后,宋慊在炕上写作业,宋承娣说里头闷,要出去转转,宋慊要跟她一起去,她没肯,又说外头冷,她在这里好好写作业,说完便出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宋承娣还没回来,宋慊有些焦躁,又过了半个小时,宋慊已经完全静不下心来写作业了。
  她穿起外套就要出门找人,没成想,门一打开就看到了宋承娣的身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坐在雪地上,手里抱着个小木牌,不知道做些什么。
  宋慊悄咪咪地走到她身后,只见宋承娣坐在角落曾埋过女婴的泥土前,冻得通红的手上拿着把小刀,正往木牌上刻字。
  宋慊心一跳。
  没有冠父母亲朋之名,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宋未央墓。
  好了下章要开虐了,结局肯定是HE的。 第三十四章   正月初叁的时候,宋承娣就带着宋慊回县城了,宋且过几天就要回去读书了。在此之前,两人还要回老巷的老宅一趟,把那里打扫一下,然后再把需要的证件带走。
  因为发生了命案,过年的老宅没有炮竹声,烟火味飘不到这里,带不走陈年积郁,依旧潮湿阴沉,在腐烂的土瓦墙根生根。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居民楼,本想去跟陈奶奶拜个年,发现陈奶奶不在,后来打电话才知道,陈奶奶受了惊,被儿女接到城里去了。
  两人只好上楼,经过201的时候发现门大敞着,往里头看,里面站着熙熙攘攘一圈人,不知道在争辩些什么,争吵声带着各地的方言,言辞很激烈。
  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夹杂在大人之间,身后有一个看上去小一点的男孩瑟缩地躲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肩膀。
  宋承娣一怔,这就是亲眼目睹这起命案的两个孩子。父亲被关押在看守所,母亲的遗体还躺在冰冷的殓尸台上。
  宋承娣收回目光,她们和这一家的交际不是很多,上班时偶尔会碰见小女孩带着弟弟去上学,夏天裸露的皮肤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宋承娣每次看到都唏嘘不已。
  宋慊跟在她的身后,经过时下意识朝里面看了一眼,只见那个小女孩抬起了头,两人的视线交汇。
  冰凉、麻木。
  宋慊的心颤了一下,她又看见那个躲在后面的男童,她蓦然想起当年的宋承娣和自己。
  宋承娣走到家门前,拿着钥匙正要开门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转过身来对宋慊说:“对了,花店的账单我忘记带回来了,你去帮我拿回来。”说完,宋承娣把钥匙串上花店的钥匙取了下来,交给宋慊。
  宋慊心思重重,淡淡地“嗯”了一声,接过钥匙下了楼。
  宋承娣进了家门,把东西放下,关好门后,就去把证件清理出来,清点好后就带上口罩和手套,拿上巴氏消毒液就开始搞卫生了。
  她刚跪在地上擦电视柜,门口突然传来声响,宋承娣回头一看,只见绿皮门被打开了一点缝。
  宋承娣感到有些奇怪,宋慊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往门口看着,只见那铁皮门被打开后,门外半天没有动静,宋承娣站起身子,把抹布一扔,蹑手蹑脚地走向门口,一边朝缝隙外看一边问着:“宋慊?”
  门外还是没动静,宋承娣蹙着眉,手握住门把手,想推开看看时,一张黢黑的半脸突然出现在缝隙前,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珠瞪着她看。
  宋承娣被吓得大叫一声,连连后退,门外传来“嘿嘿”的笑声,接着门被拉开了,只见刘光棍站在门口,穿着黑色的掉絮棉服,佝偻着身子,像苍蝇一般搓着手,猥琐地看着她。
  宋承娣定住脚,身上起了一层冷汗,她努力平复着心情,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冷静,她挤出一个笑容,道:“刘叔,你怎么有我家钥匙?”
  刘光棍的眼珠往里面转了一圈,看见宋慊没在,于是毫无顾忌地走进屋里,将门一关,宋承娣心下一惊,声音也拔高了一个度:“刘叔,你有事吗?”
  刘光棍将鞋脱了,一股恶臭在房内散发出来,他仿佛把这当自己家一般,对宋承娣道:“你爹把你家钥匙卖给我啦!”
  闻言,宋承娣心凉了半截,脸上的假笑变得僵硬,声音也冷了下来,“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刘光棍色眯眯地看着她,露出一个狎昵的笑,“意思就是你爹把你卖给我了!”
  说完,刘光棍就朝宋承娣扑过来,宋承娣后退几步,呵斥道:“滚!别过来。”
  刘光棍此刻哪会听她的,从宋承娣长成一个美人胚子起,他就对宋承娣肖想已久,没成想前几天宋清明找上他,说把宋承娣七千卖给他,他想都没想东拼西凑了钱给了宋清明,因为断腿禁欲那么久,他这次一定要把宋承娣吃到手。
  宋承娣惊恐地看着他,不知所措地往后退,手边随便拿起什么就朝刘光棍砸过去。
  刘光棍被空调遥控器砸破了额角,鲜血淌了下来,他捂住伤口,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阴冷地看着她,咬着后槽牙道:“小兔崽子,今天老子不肏死你。”
  两人在客厅猫捉老鼠一般转了两圈,宋承娣心一横,往前撞开刘光棍,想去开门,却被追赶上来的刘光棍拽住了胳膊,猛地甩在地上。
  宋承娣的脑袋磕到了鞋柜,痛苦地抱头蜷缩在地上,刘光棍冷哼一声,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宋承娣被男人压在地上,她从来没有这么和恐惧过,手胡乱捶打着刘光棍,刘光棍在工地里干过活,力气很大,叁两下就制住了她,迫不及待地吸食她身上的香气。
  宋承娣被压得喘不过气,地板硌得她噬骨钻心般疼痛,嗓子突然哑地哭喊不出来,只有眼角滑落一滴热泪。
  忽然,她手边握住一个坚硬的东西,想都没想地砸了下去。
  宋慊用钥匙打开花店的大门,在柜台翻找到了账本,再次锁门时,她动作一顿,左手抬起笨重的铁锁观摩着,发现锁孔旁边有一条掉漆了划痕,明显有人尝试撬过,宋慊垂眸思忖片刻,心里感到一阵不安,锁好门后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正准备上楼时,宋慊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号码是一串很长的数字,一看便知道是从某个电话亭打来的。
  宋慊盯着那道数字看了一会,铃声响了四道才按下接听,她把电话放在耳边。
  起初,听筒中没有声音,宋慊等了一会,准备挂断时,那头突然传来一个低哑、含着笑意的男声。
  “新年快乐。”
  话音未落,宋慊刹时顿在原地,手不自主握紧了电话。
  宋清明。
  哪怕已经过去叁年多的时间,她还是能听出这个如同梦魇般的声音。
  宋清明仿佛透过手机看见了宋慊一瞬僵硬的神色,心情大好,开着玩笑道:“怎么,这么久没听到我的声音,都不知道和爸爸问好了吗?”
  宋慊还是不吭声,额角青筋一鼓一鼓,她发觉自己的身体在发抖。
  没听到宋慊的声音,那头的男人反倒惬意起来,寒暄道:“最近过的怎么样啊?”
  宋慊深吸了一口气,双眼微眯,面色阴沉,冷冷道:“宋清明,你怎么还没死?”
  “啧,”宋清明声音冷了下来,“你姐姐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
  宋慊没接他的话,听筒沉默片刻,宋清明又变得愉悦起来,懒洋洋道:“没关系,我还给你们准备了新年礼物,收到没有?”
  语毕,宋慊猛然抬头,感到全身发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迅速挂断电话,飞奔上楼,直接把钥匙扯了下来,强硬地插进锁孔扭开门。
  “宋承娣!”宋慊往前一扑,本就经久失修的绿皮门禁不住宋慊的这番猛撞,“轰”地一声撞在墙上。
  宋慊呼吸一滞,脑袋里有根弦刹那间绷断了,心脏相悖一只满是灰尘的手给攥住,真菌感染般刺痛,全身血液瞬间倒流,和肾上激素一起涌上头顶。
  宋承娣衣服上全是皱褶,头发乱糟糟的,听到声响,失焦的瞳孔恢复了一丝清明,直愣愣地看过来。
  只见宋承娣坐在地上,手里攥着陶瓷碎片,握得很紧,血从手心冒出,她脚边躺着不省人事的刘光棍,头上有个血窟窿,不停地往外渗血。
  宋慊头喉间涌上腥甜,有些发晕,站不住脚,她扶着门框,双眼泛着红,嗓音有些哑,听上去却异常冷静。
  “他死了吗?”
  宋承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知道这是宋慊发疯前的预兆。
  她听见自己说:“没有,还有一口气。”
  “好,”宋慊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双眸里爬满了血丝,“他没必要活着。”
  宋慊走了过来,跪在刘光棍的肋骨上,拳头猛地砸在他的脸上。
  宋慊神色平静,却一下比一下更狠,刘光棍脸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牙被打断了两颗,鼻梁骨可能也断了,每次下手都没留余力,她是冲着刘光棍的命去的。
  刘光棍突然睁开眼睛,咳出血沫,耳朵边”嗡嗡“地响,身体也开始无意识地抽搐起来。
  宋承娣见状,连忙上前拉住宋慊,哭喊道:“别打了,别打了......”泪水干涸在脸上,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声。
  宋慊被宋承娣抱住,她喘着粗气,身子抖得不像话。她转头看向宋承娣,那双总是淡漠的桃花眼里此刻充斥着暴戾。
  关节骨破了皮,血肉露了出来,宋承娣握住她的手,几乎是央求的语气:“让他走,让他走......别为了我杀人。”
  宋承娣摇着头,泪眼濛濛。
  宋慊听见宋承娣的话,朦胧的双眼逐渐清明,两人对视片刻,她颤抖地抱住宋承娣。
  两人相拥,抱得很紧,几乎要将对方融入血肉里。
  刘光棍看到宋慊暂时被她姐安抚住了,连忙捡起自己的衣服,跟狗似地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我很害怕。”宋慊说。
  宋慊埋在她的肩颈里,她听见宋慊哭出了声,紧接着那处一片湿润。
  “我会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宋慊将人拥得更紧,如梦呓般重复道。
  昨天被夺舍了,自己看了一遍被恶心到了,打回来重改了。。。。。 第三十五章   两人不知道抱了多久,宋承娣的泪干了,甚至眼球干涩得有些疼痛,自己全部的思绪也随着眼泪一起蒸发了,她从没感觉自己的灵魂这么空荡过,自己的心这么平静过。
  只是平静地有些诡异了,宋慊是真的很害怕,身体抖得很厉害,宋承娣安静地环抱着她。
  宋慊见她神情木讷,心脏疯狂跳动,跪在地上哄她:“我们报警,我不会让他活着出来。”
  宋承娣的瞳孔涣散,良久,她勾起一丝无奈的笑,“报警?你差点把他打死,你也会进去的。”
  宋慊阴狠道:“我宁愿进去。”
  宋承娣扇了她一耳光,骂她傻。
  “我不可能放过他的。”宋慊眼眶泛红,话几乎是从后槽牙里咬出来的。
  宋承娣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算了吧。”
  “算了?”宋慊愠怒,猛地握着她的胳膊。
  “别想那么多了,先帮我洗个澡,好吗?”宋承娣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她,“因为我现在,实在没有力气。”
  宋慊低下头,深吸了口气,最后闷声道:“好。”
  宋慊去放热水了,宋承娣脱干净了,裹着棉被坐在沙发上,她扭头看向阳台,撮箕里的衣物燃着明火,风一吹,火烧得更旺了。
  她忽而觉得自己的心头被挖去一块,那块空荡荡的,灌着冷风,她刻意不去注意那源源不断渗血的伤口,只剩下麻木和空虚,她甚至想不起来刚才的惊心动魄的感觉了。
  也许是不敢想,因为一想,便头痛欲裂。
  宋慊将浴霸打开,放好热水后出来抱她,宋承娣离了棉被,被冷得一哆嗦,往宋慊身上缩。
  宋慊眉头一皱,将她裹得更紧。
  宋承娣被放进热水里,冻得通红的鼻尖吸了口气。
  宋慊垂着头,默不作声地用热毛巾给她擦拭身体。宋承娣看着她,抬手将她的发丝撩到耳后。
  水蒸气顺着鼻腔通入气管,干涩的喉咙变得湿润起来,宋承娣摸着她的脸,拇指摁着她的眼角,“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里就难受。”
  宋慊眼睫一眨,泪珠掉进浴盆里,荡起一圈水波。
  宋承娣捧着她的脸,凑上前,吻她的眼角,“今晚不要出去,好吗?答应我。”
  宋慊没应声。
  洗完澡后,宋慊把她裹在浴巾抱出来。
  温暖的被窝里,宋承娣握住她发抖的手,向她靠近。
  两人相处了十五年,一个动作便能知道对方的意图,但宋慊看上去心事重重,提不起兴趣,垂着眼睫,淡淡道:“我没心情。”
  其实宋承娣也害怕,害怕宋慊会在她睡着后出去,害怕宋慊做错事。
  宋承娣笑了笑,吻她的手指,道:“没关系,是我想要你。”
  说完,宋承娣翻身坐到她身上,抬手把睡衣脱了。
  随着宋承娣的动作,被窝灌进冷风,宋慊眼眸一黯,“啧”了一声,抱着她的后背把她摁进怀里,顺便再把被子给盖上。
  “外面冷。”
  宋慊偏着头,宋承娣趴在她的身上,轻柔地吻她的脖颈。
  她听见宋慊在她耳边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冰冷的手摸着她的头,面对面抱着她,宋慊偏唇亲吻她的耳尖,“我听你的。”
  最后,两个人什么也没做,就这么互相拥抱着,时间被一点一点拉长,如潺潺流水般流过。
  相比刺激的性爱和激烈的接吻,只是简单的拥抱更能滋养两人经年不愈的创伤,恍然滋生出一点永远的感觉。
  宋承娣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安心过,她也想过和宋慊永远这么潮湿地纠缠下去算了,可好像冥冥之中注定她无法做到。
  她不知道的是,感受到她胸前安稳的起伏,宋慊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害怕过,她一如既往地害怕宋清明,她也怕抓不住永远。
  只要宋清明还活在这个世上一天,就依旧是个定时炸弹,会将她们平静的生活炸得惊涛骇浪。
  宋承娣想了很多事,她太累了,趴在宋慊身上睡着了。
  宋慊将她平放在床上,拈好被子后,静悄悄了下了床,走出去将房门关上。
  宋慊并不打算现在去找刘光棍算账,而是站在阳台点燃了一支烟,脚边是衣物燃烧过后的灰烬。
  寒风凛冽,宋慊裹着大衣,发丝打在脸上,刮得生疼。
  烟燃尽了,她一口也没吸。
  摁灭之后,她提着撮箕开了门,准备下楼把灰烬倒掉,只是意想不到的是,那个201的小女孩站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宋慊愣怔,垂眸看着她,第一句问的不是她为什么在这,而是问道:“你站这多久了?”
  小女孩抬头看着这个面容姣好的姐姐,答道:“八点的时候,我就在这了。”
  宋慊抬手看了眼表,现在已经十二点了,于是她又看向小女孩,问道:“你有什么事?”
  小女孩很认真地看着她,明明是很稚嫩的年纪,说出的话却惊世骇俗。
  “我可以帮你除掉刘光棍。”
  一语落下,气氛瞬间降到零点,宋慊眯起了眼睛,从上而下打量着这个寒冬中身着单薄的小女孩。
  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女孩立马小声答道:“我是未成年,我可以......”
  “不,”宋慊打断了她,眸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我问你,你怎么知道刘光棍干了什么?”
  看着宋慊逐渐变得冰冷的眼睛,女孩心中有些胆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一字一句回答道:“我不想听我那些几年才见一次的亲戚争辩,就自己偷偷溜了出来,想去楼顶坐着,却听见你家里面奇怪的声音,我凑近了些,听见你姐姐一直在哭。”
  宋慊紧抿着唇,示意她继续说。
  于是女孩继续道:“一开始我没当回事,我就去楼顶了,后来我看到你回来了,很着急的样子,我就下去看,刘光棍满是血地跑出来,还没跑下楼就昏死过去了,李阿姨叫的救护车。”
  女孩看着宋慊阴沉的脸色,有些不敢继续讲下去了,宋慊没再为难她,说她知道了。
  宋慊出来关上门,提着撮箕往楼下走,女孩抬腿跟上她。
  宋慊一边下楼一边问道:“为什么想帮我?”
  女孩步子迈的小,跟得有些累,气喘吁吁道:“我也想你能帮我,帮我和我弟弟念书。”
  宋慊侧目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想我怎么帮你?”
  到了一楼,四周漆黑一片,只有老旧的电闸灯闪着,宋慊走进黑夜里,女孩连忙跟在她身后。
  “我知道你有个朋友,之前在你家住过的那个,她很有钱,我爸之前要我去偷她的表,那个表值叁百万。”
  宋慊脚步一顿,她回头看向跟在她身后的女孩,喉中冷笑了一声,她大概知道那个“朋友”是谁了。
  女孩喘着气,期盼地看着她。
  宋慊回过头,举起撮箕,把里头的灰倒进垃圾桶里,“你误会了,我和那个人算不上什么朋友,我也帮不了你。”
  女孩愣在原地,眼中的希冀一点一点破灭。
  倒完垃圾,宋慊转身就要走,“夜里凉,早些回去睡觉吧。”
  突然,女孩拉住了她的衣角,宋慊停在原地,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到底还是没甩开她。
  她偏头,只见女孩眼眶通红,强忍着泪水,却不敢看她,颤抖的声线像泡沫,一碰就碎。
  她乞求道:“求求你......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女孩默默擦掉眼泪,“我那些亲戚都在抢我和弟弟的抚养权,说着是抚养我们,实际上就是想要我家的这处房产,他们肯定不会让我和弟弟去读书的......
  宋慊站在原地,看着她哭,手指蜷缩了一下。
  女孩低垂着头,指尖捏着她的衣角,也不开口了。
  宋慊盯着她的枯黄的发丝,心脏好似被羽毛扫了一下,微微一动。十五岁的宋承娣,因为营养不良,头发也是枯黄干燥的。
  宋慊垂眸思忖片刻,她转过身来,看着女孩,“那你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帮我?”
  听见她有些松动的话语,女孩猛然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宋慊,宋慊淡然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于是女孩连忙答道:“我是未成年,我可以设计让刘光棍......睡我,然后我报警,一定能让他进去。我知道你动手了不好报警。”
  等女孩说完,宋慊蹙起了眉,觉得有些荒唐,她抬眼看过去,问道:“你多大了?”
  “今年十一岁了。”
  也只比她小四岁。
  宋慊又问:“这些是谁教你的?”
  “没人教我。”女孩说,“我爸之前有好几次把我妈打到住院,警察都以家庭纠纷没做过多处理,我妈只会遭到更猛烈的报复。”
  “所以我明白了,我也可以利用法律算计那些让我讨厌的人。”
  宋慊觉得她疯了,偏头看向别处,嘴角抿了抿,“无理取闹。”
  “要不是走投无路了,我也不会想到这么拙劣的算计。”女孩自言自语道。
  “回去吧。”宋慊抬脚就走。
  女孩愣愣地看着她,灰败地站在原地,泪水夺眶而出。
  宋慊走到楼道口口时,神色不明,回头看了她一眼,“我会来找你的。”
  话落,女孩呆在原地,在抬眼时,只见宋慊消失在黑暗里. 第三十六章   过了叁天,宋慊开学了,杀妻案的热度降了下来,老巷依旧保持着它的冷清,生活在这里的人大多麻木自私,各自在自己的苦难里奔波。
  林婷婷这几天过得焦躁不安,家里源源不断地出现陌生的面孔,唯一不变的是,所有人落在她和弟弟身上悲悯的眼神,她无比期待着宋慊能够敲开她的房门,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再一次一个没见过面的亲戚来和她套近乎时,她带着弟弟跑了,其实也跑多远,只是在敲开了501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姐姐,看上去有些憔悴。林婷婷知道,这是宋慊的姐姐,叫宋承娣。
  见到两人,宋承娣的表情惊讶了一瞬,随后又拉开门,请两人进去。
  宋承娣什么也没问,给两个人倒了两杯可乐。因为她知道,以前每回挨打,她也不希望别人过问。
  林婷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漂亮的姐姐,身形单薄,像风一吹,就能摔倒,眼下黑眼圈很重,这几天都没睡好的样子。
  她知道原因,且死死将埋在心底,宋慊告诉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
  她抿了一口可乐,冰得牙根隐隐作痛。
  宋承娣看着女孩手臂上附着的、大大小小的痂,突然问道:“疼不疼?”
  林婷婷愣了神,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她笑道:“都结痂了,不疼。”
  宋承娣垂眸,似是想到什么,喃喃道:“怎么会不疼呢......”
  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宋承娣问的都是关于学校的事,问他们学习怎么样,男孩患有自闭症,林婷婷向她解释,然后很乖巧地一一回答了。
  宋承娣笑着夸她很乖,说要是她妹妹有这么乖就好了。
  林婷婷看着她,想着那个总是沉默阴郁的少女,不觉抿了抿唇。
  宋承娣给他们放了电视,回房间休息了,这几天她都没有睡好过,只要闭上眼就会想到刘光棍朝她伸过来的手,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也会反复梦魇。
  电视上动画片的一直在播放,是《黑猫警长》,螳螂夫妇那一集,弟弟看得津津有味,林婷婷却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想其他事。
  一下午过去,宋承娣依旧没睡着,她出来,两个小孩坐在沙发上,电视机在放新闻联播,在报道宝陵杀妻案的案件,宋承娣心下一惊,连忙拿起遥控器换了台。
  林婷婷笑了笑,“姐姐,不用那么紧张,我早就习惯了,也不用管我弟弟,他看不懂的。”
  这栋居民楼里,大概很少有心心相惜的人,宋承娣神色复杂,心中五味杂陈,心里难得挤出了些怜悯。
  宋承娣见天色已晚,想留两人吃晚饭,林婷婷婉拒了,他弟弟只肯吃家里那个印有黑猫警长的瓷碗里盛的饭。
  林婷婷推开门,正巧宋慊回来了,两人在门口对视,宋慊没有流露出一丝惊讶,好像早有预料,她又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双眼空洞的男孩,启齿道:“不留下来吃个晚饭么?”
  林婷婷仰头看着她,读懂了宋慊别人深意的目光,思忖片刻后,她淡淡地说好。
  宋承娣脑子有些混沌,没看出来两人奇怪的氛围。
  这几天她的状态很不好,花店开张的日子推了又推,宋慊这几天都没上晚自习,提前回家陪着她。
  见两个小孩又留下来吃饭,宋承娣招呼着叁人坐下,然后去厨房煮饭了。
  宋承娣在厨房忙碌起来,宋慊朝林婷婷示意了一个眼神,然后走到阳台去了,林婷婷给弟弟放好动画片后,就跟了上去。
  关上阳台的门后,林婷婷问她:“是需要我了么?”
  宋慊垂眸看着她,不可置否地抿了抿唇。
  “我要这么做?”林婷婷坚定地看着她。
  宋慊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杀人,你敢吗?”
  话落,林婷婷愣在原地,瞪大了双眼。
  “什么?”
  宋慊看了她一会,随后移开了目光,准备走出去,“算了。”
  林婷婷一下子红了眼眶,连忙拉住她,“我敢。”
  宋慊停在原地,回头看她。
  只见林婷婷双眼里蓄满了泪水,“我只有弟弟了,我没什么不敢的了。”
  宋慊眯起了眼,没人看懂她现在的情绪。
  良久,林婷婷听见她叹了口气,紧接着,宋慊回过身来,摸着她的头,微微弯腰,第一次与她平视。
  “那把眼泪收回去,听我说。”
  “好,好......”林婷婷站直了身子,用衣袖把眼泪抹干。
  宋慊从袖口拿出一个胶囊,放在她的手上,林婷婷握紧这粒白色的药丸,皱眉看着她,“这是什么?”
  宋慊双眸幽深,慢慢开口道:“性激素粉末。”
  林婷婷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就是春药,对么?”
  宋慊挑起半边眉,“可以这么理解。”
  林婷婷咽了口唾沫,将胶囊收进口袋里,紧接着,又听宋慊道:“你到刘光棍家里,第一时间要注意刀具放在哪里,你找个合适的机会,打开胶囊,把粉末倒进刘光棍的水里。”
  林婷婷点了点头。
  宋慊:“他现在和他父母住在一起,发作的时候,他肯定回来找你的,你跑到刀具旁边,一定要当着他爸妈的面,杀了他。”
  说完,宋慊的手指点在她的左胸上,那是心脏的位置。
  “无论你捅多少刀,必须有一刀落在这,明白了吗?”
  林婷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宋慊看着她,问她有哪处不明白。
  “为什么要当着他爸妈的面?”
  宋慊嘴角勾了勾,眼中却毫无笑意。
  “毕竟,正当防卫必须要有证人,不是么?”
  “可那是他爸妈,会帮我?”
  “一个让人心灰意冷的儿子死了,为什么还要为难一个刚失去父母的小女孩呢?”
  两人出来时,宋承娣已经做好饭了,笑着问她们在聊什么,林婷婷“哦”了一声,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没什么,就一些家里的事。”
  说完,林婷婷带着弟弟坐到餐桌上,宋承娣特意为两个小孩做了几道甜味菜。
  果不其然,男孩看见碗上没有黑猫警长,耷拉着脑袋,怎么也不肯吃,也不说话,林婷婷喂也喂不进。
  男孩的嘴跟铁笼似的,怎么也不张开,林婷婷试图喂了几次,饭全掉到衣服上了,最后她叹了口气,把碗放回了桌子上。
  宋承娣见状,道:“不如我来吧。”
  林婷婷劝她:“不用了,姐姐,不是家里的那只碗,他怎么也不肯张嘴的。”
  “没事,让我试试吧。”
  说着,宋承娣举起来碗,又舀了些西红柿鸡蛋汤放进碗里,用勺子搅了搅,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抵到男孩嘴边。
  宋承娣刚洗了手,手上还有茉莉花洗手液的香味,男孩看着面前握着瓷勺的手,纤细如柔荑,淡淡的茉莉花香飘进鼻腔。
  男孩愣怔片刻,那双总是空洞无神的双眸好像慢慢注入了活力,他鬼使神差地咬住了面前的瓷勺。
  林婷婷看见弟弟的举动,连忙坐直了身子,专注地看着这边。
  这还是弟弟第一次对陌生人做出回应,好像有什么固定的规则在被慢慢打破。
  只是他咬住了,就没再松口,宋承娣试图抽回瓷勺,男孩却咬得很紧,她有些投鼠忌器,怕磕到他的牙齿,就没再用力,而是抽出另一只手,去揉他的咬肌,柔声道:“咬着磕牙齿,放松点吧。”
  声音温柔,如羽毛般轻柔,像骑车时洒在脸上的晚风。
  林婷婷心想,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
  令人意想不到的,男孩闭环的世界里好像被打开一道口子,照进来的是冬日暖阳,还真的听到了宋承娣的话,慢慢地松开了口。
  林婷婷呼吸一滞,宋慊紧蹙的眉头也逐渐放松下来。
  宋承娣夸他很乖,如法炮制般地又喂了几勺饭,男孩都乖乖地嚼了咽了。
  虽然时间过了很久,这碗饭还是见了底。
  林婷婷眼前突然朦胧起来,她眼前一眨,眼泪掉进饭里。
  只见男孩突然张嘴,面容扭曲,好像是要说话,宋承娣连忙低下头,将耳朵对着他,男孩捂着自己的喉咙,艰难地发出两个难听的音节。
  “妈......妈......” 第三十七章   饭后,林婷婷带着弟弟回了家,那声音调不对、艰涩发出的两个字无疑重重打在她的心口上。她想,如果宋慊真的有办法让她带着弟弟离开,那么杀人又算得了什么呢?她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家里依旧被一群没见过的、五湖四海的亲戚围绕着,不过这一次并没有人来过问他们,因为他们本就是不被在乎的,那群人在乎的只有她父母名下的财产,顺便将两个小孩推到大众面前卖个惨,赚点钱,榨干他们最后一点价值。
  将弟弟哄睡后,林婷婷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那些争吵声透过漏风的墙灌进她的耳里,于是她下了床,裹上外套就出门了。
  她出门时,只有一个年纪比较小的表姐问了她一嘴。
  “去哪?”
  “你们太吵了,我出去走一会。”
  林婷婷头也没回地关上门。
  不出她所料,没有人追上来,不会有人在乎她去哪,多久回来。早该习惯了,被关心这样的待遇怎么也不该落到她的头上。
  还好还好,只要她敢豁得出去,就会有熬出头的那一日。
  林婷婷上了五楼,在刘光棍家门口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叩了叁下门。
  她等了一会,开门的是一个拄着拐杖,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太太。这是刘光棍的母亲,对她和弟弟都非常好,只是之前几年被刘光棍赶回老家,林婷婷一直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她。
  老太太当然记得她,温柔地问她有什么事,林婷婷说,家里人太多了,想到你家借住一晚。
  老太太心疼她的遭遇,并没有想很多,为她拉开了门。
  她看着这位慈祥的老太太,密密匝匝的疼痛如星雨一般砸在心脏上,她一时说不出话,此时林婷婷看见身上满是绷带的刘光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大呼小叫道:“老太婆,我烟去哪了?”
  林婷婷透过门框和刘光棍对上视线,她握紧了口袋里的胶囊,毅然决然地迈进门槛。
  深夜,宋承娣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宋慊也坐了起来,在一片漆黑中两人对视了一眼,她看不见宋慊此时眼中的情绪。
  宋承娣翻身下了床,疾步走到门口,她听清门外的声音,有老人含糊的哭喊声和女孩的呼救,她猛地一把将门拉开。
  门外还在用力拍门的人失去了支撑,身子软得倒在地上。
  宋承娣看清了,林婷婷倒在她脚边,身上满是血,她心猛地一跳,连忙蹲下身来扶着她,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林婷婷发着抖,血泪糊在脸上,她猛地扑进宋承娣怀里,如呓语般在她耳边不停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大股大股地钻进鼻腔,熏得宋承娣有些发晕,对面刘光棍家的门大敞着,隐约可见从厨房渗出来的血和跪在血泊上无助的老人。
  女孩身上的血迹蹭得她满脸都是,宋承娣强装镇定,安抚地拍着她的背脊,问道:“怎么了?”
  林婷婷止不住地发抖,溅到眉毛上血滴了下来,掉进眼睛,她用力地眨着眼睛,只见卧室里宋慊慢悠悠地走出来了,大半个身子淹没在黑暗中,背光中看不见她的脸。
  林婷婷更用力地抱紧宋承娣,无声哭泣。
  她成功了,但她的双手,此生都是沾满血腥。
  警察和那些所谓的亲戚都来得很快,宋承娣给林婷婷换了件衣服,宋慊在给她擦拭脸上的污秽,面前是一盆血水。
  林婷婷坐在沙发上,神情懵懂,紧紧握着宋承娣的手,宋慊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停留了一会,旋即移开了目光,她去给林婷婷倒了杯水。
  林婷婷被带回了警察局,有几个警察留在这里要问宋承娣一些事。
  刘光棍的尸体是被几个见习法医搬走的,有一个年纪较轻的法医忍不住吐槽道:“这里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一连出两个命案,大过年的也不安分。”
  此话一出,前头年纪较大的法医回头瞪了他一眼,一干人连忙噤声。
  留下来盘问宋承娣的是一个长相秀气的男刑警,问话比一些老刑警温柔得多,宋承娣并不觉得拘谨,问到什么都如实回答了,除了前几日刘光棍打开她家门的事,被她悄然隐去了。
  问完话,男刑警招呼宋慊过来,让宋承娣可以先回房间里休息。
  宋慊坐到沙发上,男刑警退散了旁边坐笔录的警察,只身一人和宋慊进行谈话。
  男刑警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双手自然交握在身前,他的视线在宋慊身上慢慢扫视了一圈,与面对宋承娣时不同,他在面对宋慊的时候,身上的气质带了些许的凌厉,他的第一句话是:“宋慊,我知道你。”
  闻言,宋慊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良久,宋慊勾起唇角,道:“我在等你这句话。”
  “哦?”男刑警诧异地抬起眉头,露出一丝感兴趣的表情,“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吗?”
  宋慊看着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是一如既往的冷,“我不在乎,我只知道,大名鼎鼎的谭警官,是一个对案件很较真的人。”
  谭警官笑了笑,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
  “你和我妹妹是同班同学,那张校榜上,你永远是第一位。”谭警官笑着看她,“怎么样,这样的回答意外吗?”
  宋慊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谭警官,这和这个案件没什么关系吧?”
  “确实,”谭警官表示赞同,翘起二郎腿,“那你说说,我该问你些什么呢?”
  宋慊笑道:“那是你们警察的事,我怎么知道?”
  谭警官看她,一时没说话,过了一会,宋慊又道:“应该没人会接受自己的妹妹、或姐姐被别人染指吧?”
  “你说呢,谭警官?”
  话落,谭警官身形一僵,他勉强扬起笑容,咬着牙道:“我明白了。”
  说完,谭警官披上警服离开了,出门时 ,他的神情立马冷了下来,只听宋慊又在他身后道:“谭警官,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对一个已经没有父母的小女孩,要多点仁慈、多点人情味。”
  谭警官垂眸,顿在原地,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侧首,轻声重复道:“我明白了。”
  那群警察走后,宋慊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房间,宋承娣在房间里等她,见她一回来,连忙问道:“怎么说?”
  宋慊抱着她躺倒在床上,为两人盖上被子,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没什么,都会没事的。”
  宋承娣在黑暗中眯起眼睛,对这件事隐隐有了有些猜测,心脏跳动得有些快,但她还是抱紧了宋慊,“我不希望你出事。”
  宋慊埋进她的肩颈里,闭上了眼睛。
  “没事的,你和我、林婷婷都会没事的。”
  一夜风平浪静,宋承娣难得没有坐噩梦,她睁眼时,还和宋慊紧紧相拥,宋慊紧闭着双眼,身上很烫,眉头蹙着,像被困在梦魇中,宋承娣心下一惊,连忙摸她的额头。
  宋慊发烧了。
  宋承娣想起身去找体温计,却被宋慊死死箍在还里。
  “别闹了。”宋承娣拍着她的臂膀。
  宋承娣被她滚烫的身子热出了一汗,越是挣扎,宋慊禁锢得她越紧,好像只要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不见,勒得宋承娣有些喘不过气。
  宋承娣只好放弃,空出双手回抱她,这才看见宋慊紧皱的眉头放松下来。
  两人不知道抱了多久,都闷出了一层汗,宋慊醒了,鬓发湿透了,她看着怀里热得脸上染出两道红晕的宋承娣,逐渐松开了双臂,从像热炉一般的被窝里坐起,脑袋有些沉。
  宋承娣见她醒了,也从床上坐起,着急地去摸她的脖颈和额头,体温降了下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做了一个梦。”宋慊道。
  宋承娣追问道:“怎么了?”
  只见,宋慊抬眸,浑浊的瞳孔里生出一丝清明。
  “我梦见,你走了。”
  宋承娣顿在原地,旋即她苦笑着摸着宋慊的脸,道:“怎么会呢?你在这,姐姐哪也不去。”
  宋慊抱住她,没吭声。
  宋承娣长长地叹了口气,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像给猫顺毛一般。
  “姐姐永远陪着你。”
  说完,宋承娣喉咙有些梗塞,她真的好像,好像做不到。
  宋慊抱紧了她,双眸晦暗,她没发觉自己的手在抖。
  马上一切都要结束了,她心想。 第三十八章弑父   虽然刚降温下来的宋慊身体还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坚持去上学了,毕竟,今天她还有件事没做。
  一向待人疏离的班长难得和她搭了句话,宋慊觉得有些奇怪,因此还多看了她两眼,可目光扫过去时,班长却躲闪了视线,宋慊便没再多管。
  放学时,班长拉住了她,“宋慊,我有话对你说。”
  宋慊双手插兜,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班长常年穿着校服,无神的双眼藏在镜片后,却不敢抬头直视她。
  一时半会,班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宋慊等了她一会,有些不耐烦地蹙起眉头,道:“有什么事吗?我赶时间。”
  班长目光躲闪着,她拉着宋慊凑近,贴着她悄声道:“我哥让我跟你说,大致情况都了解了,那个女孩不会有事的。”
  宋慊掀起眼皮,波澜不惊地瞥了她眼,“谭警官?”
  班长点头,宋慊说知道了,抬脚准备离开,班长又拉住了她。
  宋慊拧起眉头,只见班长抬起脸,关切地看着她,“宋慊,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宋慊看着她,太阳穴突突地跳,她咬着后槽牙,笑道:“谢谢。”
  和班长道别后,宋慊换了副神情,整张脸都埋进了黑暗里。
  她和谭警官第一次打交道,是在一年前。顾湘手下有个人出了问题,被谭警官死咬着不放,顾湘不得不放弃了那条产业线,收尾工作还是宋慊去交接的,她见到了谭警官的脸,一个大学刚毕业、满腔热血的愣头青,而谭警官并不知道她是谁。
  后面多多少少的麻烦事都和这个谭警官有挂钩,而他为人又十分正直清廉,生活工作上都不找到一丝错处,顾湘难得放过了他,说这人不必她出手,必被别人当枪使,无论如何,老百姓确实需要这样的人,还打趣道:“这是一个相当难啃的硬骨头。”
  至于这个谭警官是多久盯上她的,宋慊不想再去想了,因为一向遵纪守法的谭警官,人生中也要破例那么一次了。
  宋慊背着书包,带上风衣的兜帽,脸藏在帽檐下,她在监控死角里拐进一条黑漆漆的巷子,从口袋里掏出黑色的一次性塑胶手套带上。
  宋慊穿梭在窄狭的过道中,身侧的墙身上爬满了苔藓,上面是掉漆的涂鸦和密集霉菌。这条废弃的巷子里,静得只剩鞋面踩在积雪的石板路上的声音。
  巷子四分之叁的位置,逐渐出现紧邻的房屋,一道铁门敞开着,房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宋慊步履一变,弯腰钻了进去。
  宋慊打开灯,这是一间没有装修的水泥房,客厅里只有几张红胶凳。
  昏暗的灯光下,她脱下背包和外套,抬手将发丝撩到后脑勺,她目光望向最里侧的房间,房门拉开了一道缝,隐隐约约的,有铁链晃动的声音,她又看向正对着她的那块全身镜。
  镜中的自己,直发和下巴齐平,显得整个人十分利落,全身上下被紧身的黑色布料包裹,没有裸露一点皮肤。
  宋慊上下扫视着,她心底有个声音说:记住现在的自己。
  片刻,她拿起手边木桌上的匕首,走到那个房间前,将门轻轻一推。
  老旧的木门吱呀作响,微弱的光亮从门框里照射进来,里头坐着个蓬头垢面、下巴满是胡茬的男人,听见声响,男人抬起头,藏在发丝下有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却满是阴郁。
  眼睛,是宋慊最像宋清明的地方。
  宋清明翻眼看她,瞥见她手里的匕首,嘴角扯出阴森森的笑容,声音轻佻,“想杀我?”
  宋慊站在门口,背着光,唯有手上的匕首亮堂堂。
  她等这一天真的太久了。
  在之前顾湘名下的赌场逮到宋清明的时候,她居然异常平静,当宋清明捆着跪在她的脚边时,她觉得痛快,多年的痛苦和憎恨都有了结果,但当宋清明抬眼瞪她的时候,她又忍耐不住害怕,像多年前棍棒将要落在身上前的那种颤栗。
  她没有办法不害怕,这个贯彻在她短短十五年里长久的噩梦。
  宋慊抬腿迈进房间,踢翻他面前一口没动的饭碗,俯视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手脚被镣铐桎梏着,身上破破烂烂,头发也沾满灰尘,唯一不变的,就是刻在骨子里、烙印在眼睛的那份狠戾。
  宋清明顿了片刻,又想到什么,戏谑道:“对爸爸给你们的礼物满意吗?”
  话落,宋慊眯起眼睛,血气上涌,她抬脚把宋清明踹倒在地,铁链晃得哗哗响。
  宋清明的头撞在桌角,他闷声咳嗽几声,咳出一道血抹,伴着一颗碎牙。
  宋清明艰难地从地上坐起,他看着宋慊,擦了擦嘴角的血,“哟,生气了,家里放了那么多自慰棒,我当你们姐俩是想男人了。”
  宋慊蹲下来,抓着他的头发逼迫他和自己对视,她从这双与她相似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她也看清了,自己的眼睛里满是恨意。
  “宋清明,你知道我多恨你么?”
  宋清明头皮撕裂般地痛,他还是扯出一个笑容,“就在那个女人走的时候,我真该掐死你们姐妹俩。”
  宋慊也笑了,“你没这个机会了。”
  “我确实没这个机会,不过你想杀我,你敢吗?”宋清明挑衅地看着她。
  “刘光棍已经死了,”宋慊抬眼看他,声音很冷,“你知道吗?”
  宋清明神色一变。
  下一秒,一把匕首贯穿了他的腹部,搅动着他的肠道。
  宋清明被突如其来的剧痛疼得一时说不出话,只能一脸错愕看着面前已经长大了小女儿。
  宋慊看着他的眼睛,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要永远记住这一刻。
  紧接着她拔出匕首,哗哗的血里流出来,刀尖上还黏着血丝,宋清明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而迎来的却是第二刀、第叁刀、第四刀......
  宋慊的大脑被暴虐席卷,脸上沾着飞溅的血液,而手里下刀的力度越来越大,整个房间都能听到匕首切割皮肉的声音,宋清明的腹部被捅得血肉模糊,内脏都流了出来。
  宋慊从房间里出来,她知道自己在发抖,背后的房间里,散发着浓烈血腥味,宋清明的手脚依旧被铁链束缚着,只是人倒在血泊中,早已没了气息。
  宋慊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她抬眼,看见了镜子中浑身是血的自己,她笑了,笑得很难看。
  良久,她俯下身子,痛苦地抱住头,地板湿了一片,但她不敢哭出声。
  这个贯穿她与宋承娣整个人生的痛苦根源今天被她手刃,从此以后,宋承娣的未来一路顺遂,她将背负一辈子的罪孽。
  但这一切,是她情愿,她心甘情愿。
  忍耐许久,宋慊也只发出了一声呜咽。
  今年她十六岁。
  终于,她的噩梦结束了。 第三十九章葬礼   过了半个月,一中对面的花店终于开门了,在路灯下路过的高叁学生终于再次闻到了清晨沁人心脾的花香,日复一日的学习里总算嵌入了一些不那么枯燥的事。更重要的是,能再见到花店里喜欢用一支笔盘发的、又温柔又漂亮的女老板,每次无意间的相视,都会收获她的一个美丽的笑容,心情自然而然也会好些。
  只是,这个女老板最近好像有些心神不宁,双眼无神,总是喜欢看着门外发呆。
  宋慊在忙碌的学习中多了一项任务,每天必须早起先帮姐姐的花店打理好,再去上学,因为宋承娣最近有些糊涂,某天修剪花枝不小心剪伤了指头,留了好多血,宋慊不敢再让她动剪刀了。
  宋慊蹲着给她包扎伤口,宋承娣笑着说没事,宋慊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只有宋承娣自己知道,她生病了,但她不能说。
  中午,几个穿着制服的民警在门口的电线杆上贴着什么,宋承娣抬眼去看,是尸体认领的公示,她摇了摇头,正想着最近出事的真多,下一瞬她便瞥见了尸体右手上比常人短一截的小拇指。
  宋承娣愣在原地,呼吸逐渐加重。
  宋清明的右手小拇指叁年前被宋慊砍了一截。
  她连忙上前把公示撕掉,仔细地看上头表明的尸体信息。
  越看,她的手越抖,体温也在慢慢流失。
  都对上了,都对上了,她心想,真的有这么巧吗?
  “宋清明......死了?”宋承娣的声线也在发抖。
  如果真是宋清明......
  宋承娣不敢再细想,连忙关了花店打车去了公安局。
  走进公安局的大厅,宋承娣感觉每一步都步履维艰,沉得像挂了千斤石,直到跟着女警来到殓尸室,她还是恍惚的。
  殓尸室的推床上躺着个人,身上盖着块白布,很是凄凉。
  相比女警面上担忧地觑着她的脸色,宋承娣这头倒显得冷静得多,若非那惨白的唇色,倒真看不出端倪。
  宋承娣缓步上前,拈起白布一角,微微掀起,那总是出现在噩梦里、令她灵魂震颤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只是紧闭着双眼,看上去走得很安详。
  宋承娣手一缩,向后踉跄几步,女警扶住了她,在她耳边叹息着,道了声节哀。
  宋承娣佝偻着背脊,头也深深埋在,她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
  听着这一声节哀,她只觉得可笑,宋清明死了,这么轻易地就死了。
  强忍的泪水总算滚落下来,烫得她的手一抖。
  都说人一死,活在世上的恩仇都散了。
  可她怎么能忘记这那十五年里遭受的所有痛苦,那都是她活该,对么?她永远记得自己签下退学申请书时的煎熬,如今宋清明死了,这些不可言说、难以言说的悲戚都一笔勾销,都该了结了。
  宋承娣面色惨白,身子不自主地痉挛起来,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她死死盯着床上的人,眼前逐渐变得模糊,朦胧中,她好像看见宋清明睁开了双眼,向她张开血盆大口,好像在说......我会让你永远记住我。
  身旁似乎有人在喊她,但宋承娣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双腿终于支撑不住,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再醒过来时,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宋承娣看目光呆滞地看着病房的天花板,身侧突然有人说:“醒了?”
  听见那人开口,宋承娣的双眼缓缓聚焦,她偏头看向坐在床边的少女。
  宋慊看上去刚从学校赶过来,身上还穿着校服。宋慊问她:“要喝水吗?”
  宋承娣看着宋慊幽深的双眸,猛然想起什么,她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猛地抓住宋慊的手臂,“宋清明死了。”
  宋承娣的手如铁笼一般,给她抓得生疼,宋慊淡定地倒了杯水喂到宋承娣的嘴边,轻声道:“我知道。”
  宋承娣看着她,手刹时松了力,乖顺地顺着宋慊的手喝了水。
  随着水的灌入,宋承娣干涩的喉咙变得湿润起来,她继续问道:“他怎么死的?”
  “他在外头欠了很多赌债,被仇家捅死的。”
  “凶手抓住了吗?”
  宋慊垂眸,双眸晦暗,她将水杯放回床头柜上,淡淡地回答道:“抓住了。”
  听到宋慊的回答,宋承娣心中悬着的石头才算落了地,她安抚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无意识间攥起了宋慊的手。
  宋慊低头吻她的手,声音小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不害怕了,从此以后,不用在害怕了。
  领回宋清明的尸体后,得知消息的奶奶当场哭晕了过去,那些只有在小时候才见过的姑姑居然都回来了,和宋承娣商讨过后,宋清明的尸体火化,埋在郊区的公墓里,钱由几个姑姑共同承担,但是墓碑钱由宋承娣出。
  最后还是给宋清明简单办了场葬礼,吃饭的时候,几个姑姑聊得火热,说些家常般的话,对这个死去的弟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伤心的情绪,宋承娣甚至怀疑,这叁个姑姑之所以回来,是为了来看奶奶重男轻女的下场的。
  整个餐桌上,只有宋承娣和宋慊低着头沉默的吃饭。
  叁个姑姑都有了自己的事业,那些听都眉听过的堂哥堂姐要么出国,要么早已事业有成,反正无论如何,不会像宋承娣和宋慊过得这么落魄。
  突然,二姑把目光落在了宋慊身上。
  “二丫,你成绩怎么样?”
  宋慊回答道:“中规中矩。”
  二姑冷笑一声,道:“你娘老子走了,宋清明就没再管过你吧?”
  宋慊没回答,其实就算她妈没走,宋清明也不会管她的。
  “钱还够用吗?”叁姑接着问道,“要不要姑姑给你点?”
  就算叁姑的声音再轻柔,论谁也能听出这话中带刺。
  宋承娣连忙打圆场,“谢谢姑姑,我开了家花店,吃穿还是不愁的。”
  叁姑挑眉看她一眼,勾了勾唇角,表达的含义不言而喻。
  “吵什么?都吃饭。”大姑打断了她们,夹了块鱼肉放进宋慊碗里,“刁难个孩子作什么?”
  大姑出声,打断了两人的欲言又止,一行人只得低头吃饭。
  半夜,外头吵了起来,只听二姑在嚷嚷,声音很大,似乎是想故意让房间里的两人听见。
  “那老太婆以前让我们去干活供宋清明念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
  大姑劝诫道:“你还嚷什么,多少年的事情了?”
  “我管多少年,反正怎么说,我不会出钱养那个老太婆的,你们爱养你们出钱吧!”
  “你不出钱,你想要那两个孩子出钱吗?”
  宋承娣侧躺在床上,被吵得睡不着,等待几个姑姑摔门离开,这间房子才算安静了下来。
  宋承娣娣幽幽地叹了口气,穿上拖鞋下床,她去了阳台吹冷风,既然已经睡不着,那就让自己再清醒一点。
  她突然想抽一支烟。
  宋承娣看向阳台角落的储物柜。如果记得没错,宋慊在这里藏了一盒烟。
  宋承娣走过去,蹲下打开储物柜,在黑暗里伸手往里一模,却没摸到烟盒,而是摸到一个冰冷的物件。
  这个触感......
  宋承娣拧起眉,伸长了手把东西捞出来,“哐当”一身,东西掉在了地上,她低头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一把匕首,在寒夜里泛着粼粼的冷光。
  不会认错的,匕首的宽度和她在宋清明腹部看到的伤口长度一模一样,哪怕宋清明的腹部被捅得千疮百孔,直觉告诉她,这就是杀死宋清明的那把匕首。
  几乎一瞬,宋承娣便明白了一切,也明白了这把匕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她二话不说捡起匕首冲回了房间,重重地扔在地上。
  房内没开灯,宋慊也一直没睡,她坐在床上,看着地上匕首,又看着站在黑暗里身影,装傻道:“怎么了?”
  宋承娣没说话,下一秒就扑上来,“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宋慊的脸上。
  这一下宋承娣用尽了全力,宋慊被打得偏过头,脸上迅速浮起一片红肿。
  宋慊舔了舔嘴角渗出来的血,回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宋承娣,笑道:“这么生气?”
  宋承娣一把攥住她的衣领,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慊弯唇,眯着眼看她,“你看不出来吗?宋清明是我杀的,亲手杀的。”
  宋承娣气疯了,又赏了她一耳光,“你疯了吗?刘光棍那事我姑且可以装傻,那这事怎么算?就算你弄死了宋清明,我也可以装傻,装作不知道,你做了什么?逼我知道你是杀人犯,把作案工具拿到我面前,你是想昭告天下?”
  “不,”宋慊摇头,她看着宋承娣的双眼,“我只想告诉你,我有多残忍,我有多恨他。”
  宋承娣猛地推开她,“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在此之前,你是我的妹妹,现在呢?要我成为你的共犯吗?”
  宋慊自顾自地整理凌乱的衣衫,低头漫不经心道:“你早就是我共犯了。”
  宋慊抬头看着她笑,声音轻佻。
  “姐姐。”
  宋承娣气得还想抬手打她,却一把被宋慊抓住搂紧在怀里,宋承娣想挣扎,宋慊的手臂却箍越紧。
  宋承娣张嘴咬她,宋慊痛得吸了口凉气,却还是抱得很紧。
  “咬吧,如果能让你发泄的话。”
  宋承娣松了口,喉中哽咽一声,,她紧紧回报宋慊,泪水忍不住地滚下,落在宋慊的肩颈下,像要被烫伤。
  宋慊去亲吻她的眼泪,手像给婴儿拍背一样安抚着她。
  “你记得吗?我之前说过,我们是唯一的家人。”
  最后一吻落在嘴角上,宋承娣尝到了泪水的味道,宋慊将手伸进她的衣服,冷得她一抖。
  “从此以后,你只有我,我只有你。” 第四十章   宋清明下葬那天,乌云密布,下了场潮雨,是羽绒服挡不住的寒。宋慊撑着把宽大的黑伞,站在宋承娣的身侧。
  淅淅沥沥的雨越下越大,隐约有雷电穿梭在云间,身后叁个姑姑嘴里念叨着什么,宋承娣没听清,回过神时,身后早已没了人影。
  天黑了下来,这场雨有秦桂离开的那天那么大。
  宋承娣拉着宋慊在碑前磕头,宋慊难得顺从,她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弓起背脊,结结实实地磕了叁下。
  对于这个所谓的父亲,在宋慊心中的形象总是稀薄片面的,是一抹化不开的浓郁仇恨,而在他死后,这份变态到畸形的怨憎,在夹缝中竟生出了一缕幸存的感激。
  宋慊起身,抚去布料上的尘土,抬眼只见宋承娣还跪在原地,雨水早已浸湿了裤腿,她双手合十,双眸紧闭,口中念念有词:“生前你亏欠了我们许多,死后祝你长眠安息,如果有怨气,冲着我来,不要缠上宋慊......”
  宋慊微怔,突然明白这缕无厘头的感激从而何来,她的目光凝聚在宋承娣风雨中单薄的背影。她是得感谢,感谢宋清明将宋承娣送到她身边。
  念完一串,宋承娣睁开眼,又磕了叁个头,宋慊将她扶起,额上已然有一块青紫。
  其实听奶奶说,宋承娣是在农村里接生的,出生的时候被脐带缠住了脖子,匆忙解开后,怎么也哭不出来,接生的人急得团团转,那时候宋清明年轻粗鲁,直接闯进来一把薅住她的脖子,接生婆吓得立马去抢孩子,就在争抢过程中,宋承娣发出了第一声啼哭,在一场喧闹中来到了这个世界。
  宋承娣想过,宋清明大概是想让她活下来的,就是不知道是否看清了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如果看清了,宋清明还会那样做吗?还会强迫她来到这个这个世界吗?
  这些早已不得而知。
  但她清楚的是,宋慊出生的时候,宋清明也掐住了她的脖子,却不是想让她呼吸,而是想让这个刚诞生的生命陨落,是秦桂哭着拦了下来。
  宋承娣被宋慊扶着,头顶的雨伞向她倾斜,她苦涩地勾了勾唇角。
  她被宋清明掐着脖子带来了生命,而宋清明被宋慊一把匕首抹去了性命,虽然死得不体面,宋承娣还他一场风光的葬礼,也算还清了近十六年生而不养的恩仇。
  此刻风雨交加,湿透了的裤子钻进冷风,双腿刺骨般的寒冷,两人沉默着、互相扶持着离开了陵园。
  这天不仅是宋清明下葬的日子,还是宋慊的十六岁生日,虽然不宜庆祝,宋承娣还是为她准备了生日礼物——是一块麒麟玉,宋承娣亲手为她挂在脖子上,不求她功成名就,只愿她事事平安,愿她长命百岁。
  因为以前太穷,宋慊过生日从来不吵着要蛋糕,说不喜欢那些甜腻的东西,而她何曾不羡慕那些在蛋糕前闭眼许愿的孩童。
  所以这次宋承娣不再征求她的意见,偷偷买了个草莓蛋糕藏在家里。
  当宋承娣唱着生日快乐歌把蛋糕端出来时,宋慊愣了一瞬,视线在粉色的蛋糕上停留一会,旋即离开,她板着脸道:“幼稚。”
  这些只是小孩子才会喜欢的惊喜,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可宋承娣将她眼底收敛的笑意看得分明,将蛋糕摆在桌上后,凑上前对着她的脸亲了口,含笑的声音在宋慊耳畔荡开:“你在我这里,永远是小孩。”
  宋慊将头埋低,耳尖红透了。
  为她插好蜡烛后,宋承娣笑着看她,“许个愿望吧。”
  宋慊垂眸看着晃动的火焰,一时没动。
  明明是不灵的。
  看着宋承娣日渐消瘦的身体,她无数个夜晚对上天无声祈愿,老天爷却总是不偏爱她。
  最后,宋慊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声音很轻,宋承娣却听得清楚。
  “我想和姐姐永远在一起。”
  宋承娣一怔,然后蜡烛被吹灭,周围很黑,宋承娣却能看清宋慊眼瞳里的光亮。
  宋慊抬眼看她,却见宋承娣的表情却极度不自然,她心里泛酸,垂眸自嘲道:“都是自我安慰罢了,我想要的事情从来不会如愿。”
  宋承娣咽下苦涩,抱着她的脖子吻她,“如果可以,姐姐也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宋慊没张嘴回吻,她看见宋承娣的眼底泛泪,偏过头躲掉了即将贴上来的嘴唇。
  “你不是说,我在你这可以做一辈子的孩子吗?”
  “是的,是的,”宋承娣回应她,又凑上去亲她,“但人都要长大的。”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将宋慊刚被撩拨起来的欲望浇了个灭,她微张的唇又闭紧了。
  宋承娣不肯放弃,整个人挂在她身上,像猫一样用舌尖舔她的嘴唇,试图撬开她的齿关,两只手还非常不老实地在宋慊身体各处煽风点火。
  宋慊便再也忍不住,扣住她后颈激烈地回吻她,不出片刻,两人衣衫凌乱地倒在沙发上。
  宋慊的唇被亲得红润,她捧着宋承娣的脸,眼眸晦暗,“我嫉妒过很多人,你对谁好,我就嫉妒谁,你知道我有多想将你占为己有,我有多想让你只对我一个人好吗?看见你对别人笑,我都嫉妒得牙齿泛酸,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像个妒妇。”
  欲望被点燃的宋慊话多了起来,宋承娣被她的话逗得忍俊不禁,哄道:“你是我的妹妹,和那些人不一样的。”
  宋慊扶住她的腰,指腹摩挲着布料,“那你总点给我点不一样东西。”
  宋承娣笑着捏了捏她的屁股,道:“我的身体,我的整颗心都是你的,你还想要什么特别的?”
  只见宋慊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那块本该带在她脖子上的玉佩被取了下来,宋慊的手向下游走,抬起了她的大腿。
  “我说的是那种,可以随身戴在身边、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经历过什么的东西。”
  下一瞬,冰凉的玉佩贴上了她的大腿内侧,宋承娣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踹了她一脚,笑骂道:“小畜生。”
  宋慊捉住她的脚,侧头吻了吻她的脚踝,宋承娣眯着眼看她,宋慊的桃花眼媚态尽显,眼中湿漉漉的,像一只等待被抚摸的小狗。
  宋承娣心中冷笑,这宋二丫越发会用脸来拿捏她姐了。
  宋承娣舔了舔嘴唇,“仅此一次。”
  宋慊唇角微勾,俯下身趴在她的身上,微张双唇索吻,宋承娣勾住她的脖颈,将自己献给她。
  麒麟玉抵在穴口时,宋承娣被冷得打得个寒战,于是宋慊将玉佩放手里搓热,再放上去。
  太久没有做爱,宋承娣的阴虚有些干涩紧致,玉佩不能完全塞进去,宋慊先将玉佩抵在穴口浅浅的进出磨蹭,宋承娣大腿夹着宋慊的手,轻轻地哼吟。
  阴道润出液体后,不知道是不是宋慊故意的,玉佩滑了出来,抵在了阴蒂上,宋承娣喘了口气,指甲在宋慊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宋慊低头吻她的脖颈,空闲的手撩开她的衣服下摆,指腹隔着内衣点在宋承娣的乳头上,手里的玉佩开始慢慢塞进她的体内。
  宋承娣含糊地喊了她一声,双手也伸进她的衣服里,将内衣的扣带解开了。
  宋慊往下,将她的内衣往上一推,张嘴含住了她的乳头。
  一阵电流般的酥麻敢直窜头顶,宋慊的伸出舌尖去挑逗那中间凹进去的一点,不出一会,就被舔舐地充血挺立。
  宋慊的两个手指抵着玉佩进入她的体内,故意顶着玉佩往宋承娣的敏感点戳,另一只手则去揉捏她的乳头。
  灭顶的快感顺着神经刺激着肌肉,宋承娣身体不自住地痉挛起来,殊不知这样只会将自己更加送入宋慊的口中。
  宋慊舔着她的乳头,沾满淫液的拇指抵在阴蒂上。
  几个敏感点同时被刺激,宋承娣后知后觉地慌张起来,开始推搡宋慊的脑袋,哄道:“好妹妹,好妹妹,我们慢慢来,慢些来!”
  宋慊在床上从来不听话,更加动情地去逗弄,过了一会,耳边宋承娣娇喘一声,她双腿一抖,下体淌出一股清液,浇在宋慊的手上。
  时间静了两秒,宋慊裸露的背部赫然有几道被宋承娣抓出来的红印。
  宋慊勾着红绳将玉佩从阴道里取出来,她递到宋承娣面前,上头挂着银丝,沾满了液体。
  宋慊道:“帮我带上。”
  宋承娣却恼怒地撇开头,再抬眼看,只见宋慊自己低头带上了,如获珍宝似地攥在手心,似是感受道她的目光,宋慊将玉佩举到唇边,吐出红润的舌尖,轻轻舔了一口。
  宋承娣的脸刹时发热,染上两道红晕。 第四十一章高考完结篇   距离高考一个月,厚重的棉袄褪去,又是一年夏。
  刘光棍的案子结案,林婷婷被判了正当防卫。无罪释放的那天,宋承娣和宋慊来接她,那些嘘寒问暖的亲戚都没了踪影。
  就算林婷婷判决的是正当防卫,刘光棍的死还是赔了不少钱,老巷的那套房产也被变卖出去,没有房子、没有钱,没人会不介意生活里再多两个拖油瓶,没了钱,连带着那点对两个同时失去父母的孩子的怜悯心也失去。
  所以,在人挤人的法院门口,只有两个人是来接她的。
  宋承娣把林婷婷和她弟弟接到家里,像出事的那天晚上,亲手为他们下厨。
  也像那天晚上,老旧的电视机里放着《黑猫警长》螳螂夫妇那一集,弟弟看得津津有味,宋慊和林婷婷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
  后面,宋慊在动画片的嘈杂声里写着《五年高考叁年模拟》,林婷婷坐在她身侧看她写。
  压轴函数题花了宋慊近二十分钟,答题板写得满满当当,林婷婷看着陌生的符号打起了瞌睡。
  油烟机年久失修,油浇在菜面上,浇出一灌浓烟,呛得人直咳嗽。
  林婷婷被熏得咳醒来,宋慊习以为常,抽出两张湿纸巾叫林婷婷和她弟弟捂上。
  林婷婷接过纸巾,道一声谢谢,就在这时,宋慊低声道:“明天会有人来接你们。”
  林婷婷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只见宋慊低垂着头,专注地看着画得密密麻麻的课本,无事发生的样子。
  她收回目光,轻轻呼了口气,欣喜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之后,是长久的平静,这份平静一直延续到饭桌上。
  宋慊告诉宋承娣,有人愿意收养这两个孩子,宋承娣怔了片刻,笑道:“那很好。”
  再多余的,她没有过问。
  一月前,宋慊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顾湘依旧懒洋洋的声线,隐约中,却多了分凌厉。
  “宋慊,别来无恙?”
  紧接着,听筒传来一声打火机的“咔哒”声,宋慊的脸埋没在一半的阴暗中,她转动中手上的烟盒,垂眸道:“之前,顾家给我的第二个条件,还算数吗?”
  “算数,”顾湘利落地回答道,她从真皮沙发上缓缓坐直了身体,“只要我能做到。”
  宋慊压低了嗓子,开门见山道:“我需要你资助两个孩子。”
  那头,顾湘诧异地挑了眉,浓密的烟雾从微张的红唇中溢出。
  林婷婷和弟弟是被一辆通体黑色的保姆车接走的,接他们的人穿着矜贵的西装,话很少,林婷婷很聪明,该问不该问的,她都没有问。
  随着车内场景的流动,那座灰蒙蒙的、总覆盖层雾霾的县城正在一步一步远离他们,车上的人告诉他们,他们会有新的身份、新的名姓。
  最后一架飞机从蓝天滑落,林婷婷来到了遍地高楼的京城,那群人带他们去见了贵人,那个资助他们的金主——是一个漂亮得很有攻击性的女人,只是身上有很多纹身和穿孔。
  显然不是曾在宋承娣家借住的那个清冷又疏离的女人。
  女人给两人倒了杯牛奶,笑道:“你们是幸运的孩子,在这个年纪遇见了贵人。”
  林婷婷第一次来到这么华贵的府邸,有些局促地攥紧了衣摆,只一个劲地道谢。
  “不用跟我道谢,”女人将牛奶推到两人面前,“你们的贵人是宋慊和宋承娣。”
  林婷婷垂着头没说话,有些拘谨地握着温热的玻璃杯,只听女人又道:“只可惜,她们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没遇到贵人。”
  林婷婷眼球一热,咬住了有些颤抖的下唇。
  距离高考十天,宋慊显然瘦了很多,头发长到了锁骨下,眼下黑眼圈很重,宋承娣索性把花店给关了,不能再让宋慊分心了。
  只是她的梦魇越来越严重,半夜总在宋慊耳边说梦话,宋慊只能紧紧地把她抱住。
  后面她就养成了惊醒不叫的习惯,每每在梦中高空坠落后,她醒时总是满身冷汗,她首先会确认有没有把宋慊吵醒,看见宋慊仍旧睡得安稳后,她又会抱住宋慊,默默流泪。
  以至于宋慊每每醒来,都会感受到干涸在手臂上的泪渍,尤其是手腕上那道丑陋狰狞的增生上最甚。
  距离高考一天,这天宋慊没再复习,两人躺在床上,说了很多话,尤其是那些最不堪回首的回忆。
  宋承娣流了很多泪,宋慊的话少,沉默地抱着她,撩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吻她的眼角,再吻她的嘴唇。
  宋慊感到无比安心,她感觉那不见终日的天云逐渐散去,阳光普照,前面将会是新生。一路来吃了那么多苦,老天这次会不会祝福她?大概会的吧,她想。
  宋承娣心底却是隐隐地害怕,愈发严重的梦魇和癔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
  她还有机会看到宋慊发梢悄悄变白的模样么?
  高考结束那天,宋慊把宋承娣压在床上做了个半死,之前买的道具全使了个遍,阴穴被舔的烂红,身下一片泥泞。
  淫液流满腿心,宋慊趴着一寸一寸舔,阴蒂充血挺立,被调教得一碰就流水,宋承娣无力地倒在床上,腿被掰开,宋慊又用四根手指将她送上高潮。
  做完,宋承娣的腿一直在抖,嗓子都喊哑了,宋慊把脖子上的玉佩取下,塞进她体内,不让她拿出来。
  最后,宋慊趴在她身上睡着了,而她的双腿还夹着宋慊的腰。
  宋承娣抬手擦了擦她汗津津的鬓角,花了全身的力气给宋慊翻了个身,她动得小心,努力夹着双腿,不让玉佩掉出来。
  她滚到宋慊身上,坐到宋慊的小腹上,磨蹭了一下下体,将玉佩顶进阴道内,宋慊内裤上的蝴蝶结抵到了肿胀的阴蒂,她抖了一下,淫液流了宋慊一肚子。
  她吐着气,红润的舌头舔了舔唇角,俯下身子亲吻宋慊的身体,眼角、嘴唇、脖子、胸膛都留下了她绵密温柔的吻,仿佛这样就能把宋慊的模样彻底烙印进她的脑子里。
  她向下,亲吻她柔软的肚皮,舔了舔宋慊皮肤上的汗珠。
  下一瞬,她愣在原地。
  她忽觉舌根发涩,含进嘴里的汗珠却无色无味。
  最终,宋承娣再也忍不住,俯身埋在宋慊的身体上,呜咽出声。
  宋慊领到京大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小小的客厅里挤满了人,奶奶逢人就炫耀自己有个不得了的孙女。陈奶奶和李寡妇都给宋慊封了红包,宋承娣笑着一一收下,然后拿一个小本记下,这是以后要还的人情。
  政府还给了五万的奖金,宋承娣抱得她很紧,真心替她高兴。
  晚饭时,宋慊跟她说,让她和自己一起去京城读书,像之前一样,在学校附近开个花店,如果她愿意,宋慊想办法让她重拾学业。
  宋承娣的笑容僵在脸上,只觉如鲠在喉,自然也没回答宋慊的话。
  那是京城,是她五年前见过的繁荣,在县城开一家花店只要叁万,那到京城,又该要多少?
  可宋慊的语气,分明不是协商,而是通知,如果她不愿意,宋慊会有一百种方法逼她就范。宋承娣最不愿见到的,就是宋慊拿自己作为要挟。
  开学的日子迫在眉睫,宋承娣整个状态有些郁郁寡欢,唯有宋慊抱着她的时候,她才愿意笑一笑。
  宋承娣被宋慊掰开腿,阴穴被舔得水流不止。
  今夜,宋慊在她耳边说了太多句“我爱你”。
  宋承娣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摸着她的背脊,轻声道:“睡吧。”
  夜色渐浓,宋承娣笑中带泪。
  宋慊这样对情感很吝啬的人,离开她会过得怎么样?宋承娣不敢想。
  蓝天白云是宋慊的新生,而不是她的。从她出生起的就灰蒙蒙的天空,一直下着灰蒙蒙的雨。
  准备去京城那天,宋慊醒的很早,而宋承娣醒的更早,身侧的被窝早已没了人。
  宋慊摸了摸没有温度的被窝,无厘头地心悸,只是她转念想,东西都清点好了,车票也买好了,这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她光脚下了床,打开卧室的门寻找宋承娣身影,狭小的客厅一眼望过去,莫名的冷清。
  宋慊心跳地越来越快,她往前走了几步,只见客厅里宋承娣的行李全部不见了,餐桌上工工整整摆放着一张火车票和一封信。
  她突然呼吸不上来,真切体会了腿发软的感觉,她僵硬地走到餐桌前,拆信封的手抖得厉害。
  展开信纸,宋承娣工整隽秀的字迹赫然摆在眼前。
  “抱歉,妹妹,原谅我无法做到陪你去京城读书的愿望了,你太年轻了,没有真切体会过生活的压力,你不懂事,我不能陪着你不懂事。”
  “恭喜你考上京大,我想,这是我们之间的分水岭,你能彻底摆脱这里的雾霾了,而对我来说,这里的雾霾早已烙印进我的骨骼里,对不起,我还没有接受新生的勇气。”
  “其实你并不懂爱,这十几年来你身边一直只有我,所以你我之间的感情一直很朦胧,我实在不敢再误导你了。”
  “当然,我很爱你,只是我太痛苦了,我们之间横跨着太多的鸿沟,我无法做到像你那么勇敢、那么不顾一切,所以,请原谅我好吗?”
  “行李箱里有十万元,足够你大学四年衣食无忧,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
  “不要来找我,我既然选择离开,就有办法让你找不到我。”
  “不过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只是那时,你一定会是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祝好,勿念。”
  信纸从空中落下,宋慊额角青筋暴起,一把把桌上所有物件横扫在地上,花瓶碎了一地,飞溅的瓷片扎进脚背的血肉里,她缓缓弓起背脊,双手撑在餐桌上。
  “家庭美满,”宋慊通红着眼,恶狠狠地咀嚼着这个词,“家庭美满......呵......”
  这迟来的、密密匝匝的疼痛如荆棘缠绕般刺进心脏,宋慊颤抖地喘着气,呼出的气体中隐约有铁锈味。
  宋慊跪倒到地上,指甲扣进地板缝隙里,双肘陷进一地锋利的碎片上,血液从皮肉渗出,泪水滴落,她勾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只是眉头紧皱着。
  她到十六岁、到今天才真真切切地明白当年秦桂离开,宋承娣有多痛苦,她到现在才身体力行地领会,宋承娣读秦桂那封离别信时的那般煎熬,如皮肉被沸水蒸腾,骨骼在熊熊火焰里燃烧。
  为什么,在天将亮的时候起雾?为什么,在天渐暖的时候下雨?
  “宋承娣宋承娣宋承娣宋承娣宋承娣宋承娣宋承娣宋承娣......”
  宋慊一声声喊着那人的名字,热泪滚落,一声喊得比一声绝望。
  “我真的好恨你......”
  对不起,赶了一下进度,终于到叁分之二了。 第四十二章   “此时全球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经融危机,不少企业濒临破产,行业发展大量转型,有人抓住时机,崛起了不少新兴产业。天才与普通人之间的鸿沟,就是有没有一双发现时机的眼镜。”
  “屹立于京城中心地带的盛鑫集团,是由顾家两个后起之辈和一位新贵共创的,包揽了不少城建项目,成为京城基建里必不可缺的主心骨。”
  “有传闻说,京城这一位年少成名的新贵,是一个染着一头银发的女人。”
  宋慊摁下遥控器,换掉了喜欢博取眼球的财经综艺,换到1台,此时正在播放春晚节目的播报。
  相比电视机里不断传出的喜庆的喧嚣,空荡荡的客厅显得更为冷清。宋慊干脆关掉电视,她喝了口水,再起身点燃一支烟。
  银发衬托着她一身的清冷,指尖燃着昂贵的清香。
  这是宋承娣离开的的2986天,她独自度过的第八个的年头。如今的她,褪去了青涩稚嫩,功成名就,那要长不长要短不短的头发早已齐腰,彻底成为了她姐口中成熟的大人。
  奶奶和爷爷先后去世,宋慊在灵堂等了很久,宋承娣也不曾回来,只在下葬那天托人送来了钱。
  现在算来,她也才二十四岁。
  星火燃到烟蒂,宋慊回过神来,她一口也没抽。
  因为宋承娣喜欢茉莉,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是浓郁的茉莉花香,简而言之,茉莉花香构成了整个青春她对宋承娣所有气味记忆,以至于她以后买的每一盒烟,都是茉莉花味。
  每点燃一支烟,茉莉花香从指尖升起,都好像宋承娣包裹着茉莉花香的发丝,打在她的脸庞。
  她不禁想起多年前在乡下和宋承娣在被窝里抱着度过的那个春节,双唇相贴,极力互相汲取对方身上的温度。现在想起来,那竟然是最后的温存,只是现在明白,为时已晚。
  宋慊将烟摁灭,这时门铃响了,她想着会不会又是哪个好心的邻居给她送年货,却在猫眼外看见了温寒和顾湘。
  她拉开了门,两人手里都提着东西,见她开门,顾湘笑道:“新年快乐!”
  宋慊目光下移,温寒手里提着火锅底料和菜,顾湘手里提着瓶价值不菲的酒。
  宋慊将两人迎进门,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顾湘先一步迈进去,将东西放在柜台上,嬉笑道:“觉得你一个人过年孤单,特地来陪你,怎么样,够朋友吧?”
  温寒心底翻了个白眼,叼了根烟在嘴里。
  宋慊没应声,只见顾湘摸了下酒的瓶身,强调道:“这酒可要一百多万,要不是你,旁人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宋慊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却还是笑了一下,去厨房拿锅了,“油嘴滑舌。”
  两人顺势坐到餐桌上,温寒侧目看了顾湘一眼,悄声道:“你费这个劲,她这人孤独惯了,没见得人家多欢迎我们。”
  顾湘不以为然,拿过她手上的烟,就着吸了一口,“来看她的冷脸,也好过被家里那几个老不死的咬耳朵要好。”
  温寒笑了一声,算是勉强同意了她的话。
  叁人坐在餐桌上,有头没尾地聊了几句,大多是生意场的事,没人敢提那个人的名字。
  除了宋慊,两人都喝高兴了,不知是不是宋慊有意灌酒,几瓶烈酒都下了肚,温寒不太能喝,醉醺醺地倒在桌上,顾湘强撑迷瞪着眼。
  宋慊见两人醉得差不多了,便伸手去拿温寒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她的手腕却被顾湘握住了。
  “想干嘛呢,我是醉了,但也没傻。”
  宋慊看着她,顾湘双眼迷离,唇角微勾,手也没力气,拼力保持着最后一分清醒。
  宋慊嗤笑一声,道:“你什么时候也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刚还不是帮我灌她的酒吗?”
  顾湘轻笑出声,松开她的手,朝后一仰,靠着椅背上,双眼里满是戏谑,“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喜欢玩心眼。”
  宋慊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拿过温寒的手机,正准备打开屏幕,顾湘道:“密码131546。”
  宋慊略作诧异地看了她眼,顾湘笑着朝她单眨眼,宋慊眯了下眼,默默收回了目光,低头解锁了手机,起身去了阳台。
  这么多年,哪怕她如今身居高位,仍旧查不到宋承娣的踪迹,这中间没有其他人从中作祟是万万不可能的,当年宋承娣能在她的眼皮底下溜走,就能有人在她的眼皮底下藏人。
  阳台的风很大,北京的冬天很冷,吹散了火锅蒸腾起来的热气,宋慊点开温寒手机的通讯录,果不其然,有一个没有备注却常往来的号码。
  宋慊细不可闻地哀叹一声,盯着那个号码片刻,将它记在脑袋里,最后才拨出去。
  铃声响了很久,对面才接听,同她现在一样,那边的环境也是沉寂冷清,只听那头她朝思暮想,带着浅淡笑意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温寒,新年快乐啊。”
  宋慊喉头哽塞,心中说不出的感受,她握紧了手机,一时没接的上话。她坚持了八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听这边没有动静,宋承娣疑惑地喊温寒的名字。
  宋慊缓缓呼出一口温热的气体,眼眶有些热,在宋承娣离开的八年中,她好像彻彻底底学会了流泪,魂牵梦绕般的思恋如洪流般裹挟着她走到今天。
  她听见自己的声线有些抖。
  “我想你。”
  话落,宋承娣刹那顿在原地,面前是遍布霉点和布满油渍的灶台。只听电话那头的人又重复道:“我想你。”
  宋承娣一直没说话,宋慊能听到听筒传来的、带着哭腔的呼吸声。
  “滴”的一声,电话被挂断,宋慊依旧握着耳边的手机,终于,她感到冷。
  其实她想告诉宋承娣,这八年来的日日夜夜,她没有一天不恨她,恨她的不告而别,恨她的狠心,可是话到嘴边,却化成了想念。
  她心中暗暗发誓,宋承娣只要敢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那么这一辈子也别想离开了。
  宋慊将手机放回原地,叁人也吃得差不多了,顾湘打电话让司机来接。
  两人走后,这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一桌的狼藉,和一如既往的冷清,宋慊没有急着收拾,坐在沙发上抽烟,零点,外头灯火通明,鼻尖沾染淡淡的茉莉花香,就当是宋承娣在她身边了。
  某个灰扑扑的县城里,宋承娣揉了揉通红的眼角,默默地吃完面前的面条。她感觉吃什么都是苦的,碗中的面条闲了淡了她也不知道。
  宋慊肯定很恨她吧,她想。
  东躲西藏了那么久,活得像个老鼠,想着时间一长,宋慊会不会将自己淡忘了,可现在再次听见宋慊的声音,她才提醒自己,怎么能忘记那刻骨铭心的几年。
  宋承娣用手背抹去泪水,不停地安慰自己,时间证明宋慊离了她,照样能过得很好。 第四十三章重逢 xi ngyu jiao.co m   第二天,宋慊试着用自己的手机拨打那个号码,果不其然,那头冰冷的女声告诉她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她挂了电话,不再试图拨出去。
  几个月后,过了春寒,天气渐暖。宋慊带团队东北的一个小县城实地考察,随行的有合作方老板的大儿子,去年才从国外回来,借此机会锻炼锻炼。在此之前,这个年轻人和宋慊打过几回交道,意图很明显,他感兴趣的,不只有这个项目,还有宋慊这个人。
  午休的时候,他约了宋慊在咖啡馆里谈生意,而赴约之前,他去街角的花店订了束玫瑰。
  店员是一位温婉美丽的小姐,系着白围裙,头发用抓夹挽着,额角鬓发自然垂在耳侧,讲话带有淡淡的南方口音。沐浴在阳光下的朦胧身影,倒和这一室馥郁的鲜花很是适配。
  王霖推开店门,站在柜台前的女人抬头看向他逆光的身影,笑道:“先生,是您订的玫瑰吧?”
  “是的。”王霖西装革履,他走上前,彬彬有礼地回答道。
  宋承娣问道:“贺卡上需要写什么吗?”
  王霖想了想,答道:“就写‘平安喜乐’这四个字吧。”
  宋承娣点了点头,说了句好,取出笔筒里的圆珠笔,在贺卡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平安喜乐”。王霖看着她垂下的发丝,鼻尖嗅到了淡淡的茉莉花香,不禁开口:“你的气质很像一位女演员。”
  宋承娣动作一顿,抬头看着他笑,“谁啊?”
  “阮玲玉,”王霖答道,“你们的双眼里有些相似的东西。”
  宋承娣愣了愣,很久之前,她买过一张碟片,里面就有《阮玲玉》的这部电影,她最喜欢里面的一句话,“我一死何足惜,不过是怕人言可畏,人言可畏”。现在回忆,只会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宋承娣低下头,眼眸里那点燃起的光亮也黯然了,她将写好的贺卡插进鲜花里,递给王霖。
  “先生,您的花好了。”
  王霖接过,说了声谢谢,宋承娣问了一嘴,是送给您爱人的吗,王霖笑着说,不是的,是送给喜欢的人。
  门上的挂着的风铃晃动,发出悦耳的脆响,宋承娣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默默发着呆。
  王霖捧着花姗姗来迟,宋慊坐在窗边的位置,化着淡淡的妆容,银发垂在皮衣上,那张漂亮的脸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面前的咖啡已经续过一次,宋慊看着王霖着急的身影,面色虽没有什么改变,但王霖多多少少感觉出了她的不耐烦,尤其在看到他手上捧的鲜花后,那双桃花眼又冷了几分。
  “抱歉,我来迟了。”王霖陪笑着将花放在桌上,坐到了宋慊的对面。
  宋慊不咸不淡地瞥了眼桌上的花,然后无视般推到一旁,王霖的表情僵了一瞬,又马上恢复自然。
  宋慊淡淡道:“你迟到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
  王霖有些尴尬,“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花抱歉,以后不会送了。
  他这么说着,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但宋慊虽然话少,却非常杀伤力,她直接点破面前一脸讪讪的男人:“不是不喜欢,是要看谁送的。”
  王霖抿唇,脸直接黑了一个度,他竟然不知道这位“宋总”,这么不给他面子。想看更多好书就到:u k9 3.c om
  气氛陷入僵局,王霖没敢再抱有试探的心思,将话题往项目上引,这才使尴尬的气氛回归正常。
  谈到一半,王霖杯里的咖啡也见了底,借着服务生中途续杯的时间,他想着活跃一下气氛,提了一嘴在花店见到的那个女店员。
  宋慊起初对这件事没有多大兴趣,只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着,直到王霖提到那个女店员有一双忧郁的眼睛时,她身形顿了一下,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玫瑰上,只是下一瞬,她整个人就如五雷轰顶般怔在原地。
  夹杂在艳红之间的贺卡之上,安静地躺着“平安喜乐”四个字,柔和的笔锋,利落的提笔。那封被她翻来覆去、一字一字读的信,那个总让她午夜梦回、写下那封信的决绝的身影。
  宋慊突然感到呼吸困难,眼眶有一点红,她猛然拽住了王霖的手臂,“这束花,你在哪买的?”
  王霖错愕地看着情绪突然变得激动的宋慊,“怎么了?”
  今天宋承娣忙到很晚,从花店出来的时候,天黑得只剩下一轮弯月。
  她背上包,锁好店门转身时,却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很高的女人,身后靠着一辆黑色的跑车,在这个小县城里极不常见。女人的身影有些模糊,却能看清她手上被点燃的烟。
  宋承娣的心猛然一跳,她顿在原地,用力眨眨眼,此刻街边路灯一排一排亮起,整个大街上似乎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微风拂动,女人的发丝微微飘动。路灯照亮了黑夜,也照亮了女人精致的脸。
  二十四岁的宋慊,一头银发,披着黑色的风衣,身材凹凸有致,在时间的沉淀下褪去了青涩,更加妩媚,更加成熟,修长如冷玉的手指夹着根烟,星火在指尖点燃,烟雾和晃动的发丝一起融入风里。
  在漫长的黑夜中,发丝与月光共色。
  宋承娣还在愣神之中,只见那道身影迅速走了过来,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被掐着脖子掼到玻璃门上,只是宋慊习惯性地用另一只手护着她的头。
  门锁和风铃碰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宋承娣惊愕地看着她,正想说话,宋慊却俯下头来,和她交换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舌头蛮横地顶进口腔,宋承娣被迫张开嘴,尝到宋慊嘴里茉莉的清香。太久没接吻,宋承娣对这样霸道的深吻并不适应,很快就有些呼吸不上开,想偏过头去,宋慊却掐着她的下颚逼她被迫接受。
  不知道宋慊啃了她多久,分开时,宋承娣喘着粗气,嘴唇被亲得红肿,她抬眼看向宋慊,宋慊也在看她。
  她突然发觉宋慊的双眸有些湿润。
  宋承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是刚进家门,就被宋慊抡到床上,天花乱坠之中,宋承娣看着掉皮的天花板,略微失神。
  宋慊掐着她的脖子亲她,膝盖抵住了她的大腿,她忽觉锁骨上一片冰凉,似乎是什么东西掉下来,她垂眸一看——是八年前她送给宋慊的那枚玉佩,仍旧挂在宋慊的脖子上。
  宋承娣忍不住去摸宋慊的脸,少年时的婴儿肥没有了,五官也更加立体,与八年前的每一处不一样无不在告诉她宋慊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人。
  宋慊不肯让她看,冰凉的手捂住了她的双眼,宋慊向下亲吻她的身体,她感受到宋慊在抚摸她脖颈上那根跳动的、脆弱的青筋。
  她突然道:“你恨不恨我?”
  宋慊动作停了一下,没有回答她的话,而下一刻就用行动回答了她。
  她的眼睛被黑布蒙上了,双手被一根皮带捆在头顶,脚踝也被一根链子捆着,双腿呈现一个大张着的状态,耳边隐约传来锁链晃动的声音。
  上衣被蛮横地撕开,宋慊扒开她的内衣,指尖揉弄着那粉红的一点,宋承娣别扭地想躲,宋慊却俯身张嘴含住了。
  宋承娣张嘴想出声,口中被塞进一个物件,舌苔被狠狠压着,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乳头被吮舔地挺立起来,宋慊有些愤恨地在上头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宋承娣一抖,只能发出一声闷哼。
  裤子被扯掉,宋慊隔着内裤抚慰她的下体,内裤被黏液浸湿,沾在宋慊的指尖,她试着往里头顶了顶,却没顶进去。
  于是宋慊又把她内裤脱掉了,残碎的布料挂在小腿上,宋慊握着她的大腿给她口,先用唇齿厮磨着阴蒂,宋承娣条件反射地收缩了一下阴穴,难以言喻的空虚,腿心逐渐淌出水来。
  阴蒂太久没被刺激,宋承娣高潮地很快,淅淅沥沥的清液浇到宋慊的脸上,宋慊随手一抹,又去亲吻她湿润起来的阴穴。
  舌尖浅浅地往里伸,一点点把许久没有使用的阴穴一点一点打开。
  宋承娣尝到一点甜头,两颊染上红晕,发出的声音也带上了缠绵缱绻的意味,可下一瞬,宋慊起身,两根冰凉的手指猛地插入她的阴道。
  宋承娣叫了一声,这并不好受,被强行插入的阴穴酸胀疼痛,而宋慊就是要让她疼。
  她蹬着腿想逃跑,却被铁链限制住了动作,耳边只有铁链碰撞的响声。
  两根手指毫无预兆地抽动起来,宋承娣疼得想求饶,口中被戴上的物件却压住了她的舌头。
  宋慊就敷衍地抽动了两下,就被强行塞进了叁个手指,第四根手指亦然。宋承娣疼得眼泪彪出来,打湿了眼前的黑布。
  宋慊解开了黑布,吻她通红的眼角。
  “很快就会爽的,姐姐,你忍一忍,忍这一下就好了。”
  “我已经忍了八年了。”
  一夜,宋承娣只觉自己如同一颗浮木在河流上飘荡,宋慊压在她身上不停摇晃,意识朦胧中,她猛然惊醒。
  宋慊已经褪去了上衣,只穿着件黑色的胸罩,肩带虚虚地挂在手臂上。而在她的肋骨蔓延到胯骨处,有一个黑色的写实纹身。
  那是宋承娣的裸背。 第四十四章   宋承娣醒过来时,宋慊已经不在了,床单也换了新的,体内没有任何不适感。
  她一时有些恍惚,若非摸到大腿内侧有些发紫的牙印和脚踝上被铁链勒出的红痕,她都以为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午夜的一个梦。
  被心病缠身的那几年,她总是梦到和宋慊做爱,身下一片湿漉漉地惊醒。
  她躲了八年,大脑中再也想象不到宋慊长大的模样,身体上却残留着宋慊在她身上留下的刻骨铭心的印记,至此以后,她再怎么自我抚慰,也记不起高潮的感觉。
  宋承娣心中苦笑,她当自己是清醒的那个,没成想到头来,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她对宋慊感情的界限。
  她穿好衣服,光脚从床上下来,踱步走到客厅,发现宋慊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穿着紧身的黑色背心和休闲裤,脖子上挂着玉佩,没有化妆,少了份侵略感,倒是一身的清冷。
  窗户有阳光照进来,打在宋慊的银发上和白皙的面庞上,泛着朦胧的光。宋承娣闻到了茉莉的清香,若非看见宋慊左手夹着烟和空中升起的烟雾,她都以为宋慊在屋内燃了香。
  宋慊这样一个精雕细琢的美人,与这一室的简陋格格不入,再也看不出八年前不敢抬起的双眸和挺不直的脊骨。
  欣慰之余,是万般惆怅。
  宋慊也看见了她,夹着烟的手朝她招了招,示意她过来。
  宋承娣慢悠悠地走到宋慊身前,宋慊拦住她的腰,将她放在腿上,宋慊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一边看着她,眯着眼正想吸一口烟,宋承娣直接将烟从她手上夺了下来,摁灭在一旁的烟灰缸上,淡淡地关心:“少抽些烟。”
  虽然宋承娣的声音很轻,电话那头的人还是听见了,听筒中的滔滔不绝中断,只听那头传来下属奇怪的疑问:“老板,你和谁在一起?”
  宋慊的双眸闪过一瞬不明的情绪,她抬手搂紧的怀里的人,两人脸贴着脸,宋承娣感受到了宋慊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我爱人。”
  宋承娣一怔,耳尖冒热。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是被当头一棒,“啊?!”
  若是没听错的话,方才开口的分明是一道女声,下属的声音直接提高了一个分贝。
  宋慊神色不变,默默拿远了手机,将话往正事上引,“没什么,继续说吧。”
  下属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继续向老板汇报。
  听筒传来宋承娣听不懂的话,像是多年前某一天,她无意间翻开宋慊的数学课本,上头密密麻麻满是宋承娣看不懂的符号那样强烈的落差感。但她还是乖顺被宋慊抱着,悄悄摸了摸垂在手旁的银发,默不作声地听宋慊把工作交代完。
  电话挂断,宋慊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问她想吃些什么,宋承娣不挑食,就说都可以。
  宋承娣正想从宋慊身上起来,却被扶着后腰摁了回去,她抬眼,就看见了宋慊含情脉脉的双眼和欲言又止的嘴唇。
  她渐渐读懂了她眸中的别有深意,悄悄红了耳尖,于是捧住宋慊的脸,深深吻了上去。
  宋慊张嘴让她进来,手揽着她的腰,不敢抱得太紧,又不敢抱得太松。太紧怕她疼,太松又怕她跑,她的姐姐,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珍宝。
  幸福是什么?
  十四岁在日记上写下的问题好像有了答案——幸福就在身旁,幸福就是现在。
  往昔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总想着离了家,一切都会好的,可是现在她飞得很高,才发现,没有宋承娣,她就没有家。
  或许从她出生开始她的人生就如同布满霉菌的墙根一样徐徐腐化,如命中注定般一生潮湿,可再怎么污浊不堪,墙根上还是开出花来。
  八年真的太长了,成长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太疼了,学走路时都不被允许跌跌撞撞的小孩,也会渴求一个拥抱。
  情深意重时,宋慊突然问她:“你不会离开我了,对吧?”
  这一句话,像一泼冷水,将方才的甜情蜜意都冲散了,宋承娣这才发觉宋慊两眼清明,仿佛刚才沉沦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宋承娣一时没回答,也不敢看宋慊的眼睛,宋慊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将宋承娣推到在沙发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就要做那档子事。
  “没关系,你再这么不乐意,也只能待在我身边了。”
  下体还肿胀着,这样的感觉并不美妙,宋承娣一下慌了神,慌忙地去吻她的眼角,安抚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你真的愿意?”宋慊停下动作,看着宋承娣,神色冷静了几分。
  宋承娣又噎了声,宋慊伸手就要脱她的裤子,她只好连连求饶:“以后你在哪,姐姐就在哪,好不好?”
  宋慊冷漠地审视着她,宋承娣又起身来亲她,坚持不懈下,终于将冷硬的嘴角融化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宋慊心情好了很多,暂时放过她了,将她抱回房间裹上被子,自己去厨房做早餐。
  看见冰箱里摆放的临近过期的面包和牛奶,宋慊额角跳了跳,猛地将冰箱门甩上,打电话叫秘书送些东西过来。
  赵秘书提着大包小包的早餐迈进狭窄的楼道里,身上出了一层汗,他死也想不通老板为什么要住在这样简陋的地方。
  敲开门后,宋慊将早餐接过来,屋内传来响动,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了出来:“谁啊?”
  赵秘书一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宋慊直接“轰”地一声将门关上。
  楼道里灌着冷风,赵秘书裹紧衣服,算是明白了老板为什么从来对那些忙着倒贴的男男女女没有好脸色,原来是因为在这座破旧的县城里,藏着一个恋人。
  宋慊将早餐送进房间,一一打开放在宋承娣的面前,宋承娣看着面前的满目珍馐,嗔怪的看了宋慊一眼,道:“买这么多,不怕浪费?”
  宋慊舀了一勺海鲜粥喂到宋承娣嘴边,宋承娣还是顺从地张嘴咽下。
  宋慊说:“我不想再让你受苦。”
  宋承娣垂眸,接过她手里的勺子,道:“我自己来吧。”
  宋慊就静静地在旁边看着她吃,宋承娣朝她笑了笑,“原来海鲜粥是这个味,也没什么特别的。”
  苦中作乐,她宋承娣最擅长。宋慊没说话,默默地看着她。
  宋承娣吃饱的时候,还剩了一大桌,她怕浪费,就让宋慊放冰箱里,宋慊照做了,同时也将冰箱里的临期食物全部下楼扔掉。
  宋慊抱着她,给她揉肚子,宋承娣手指把玩着她的发丝,问她:“你怎么想染个银色的头发?”
  宋慊说:“以后你再走丢,就可以在人群里一眼就找到我。”
  这是一句好听话,引得宋承娣阵阵发笑,于是她又问:“你为什么将我纹在身上?”
  宋慊垂眸,遮住眼中情绪,她没有回答,面对宋承娣,她总是不善言辞、不会表达,正如现在,她依旧会像以前那样,将心事全部藏在心底。
  宋承娣打趣道:“以前宁欢欢想将你的名字纹在身上的时候,你不是还骂她很蠢吗?”
  宋慊怔了怔,她搂紧了怀里的人,将头埋进宋承娣的肩颈里,闷声道:“我确实是一个笨蛋。”
  话落,宋承娣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好似被人轻轻触碰,她回头看着宋慊。肋骨上的纹身,每次下针都如抽筋扒骨,可再痛不过心痛。她习惯了忍,捱过一波又一波的煎熬,忍住思念将骨头打碎,注入血液里。
  “跟我回北京。”宋慊紧紧抱着她,此时像一个孩子。
  宋承娣呼吸加重,有些命定早就藏在了血管里,她突然开始贪恋这一时的温存,她突然想,自己或许可不可以也自私一些呢?
  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线:“好。” 四十五章   宋慊在出租屋里呆了叁天,这叁天内,她不是在处理公务就是把宋承娣往床上带,也许是来自亲姐妹的心灵感应,两人都没有过问这八年内的事情。宋慊想着,这样也好,至少能将时间一点点掰成正轨,回到八年前那样。
  宋慊办公的时候,宋承娣会站在她的身后,摸她的银发。时间真的过去太久了,宋慊的头发已经齐腰 ,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用事的假小子,这是岁月流过的证明,在两个人的身心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她一时恍然,同样身处在破旧的屋檐下,此时此刻,此行此景,和八年前的某一天突然相交重迭起来。其实她早想明白了,只要两人相互扶持,生活再艰难,也能过得很好。
  只是现在,宋慊好像不需要她任何的帮助了。
  这份恍然,一直伴随到她坐上去往北京的车。房租没有要,也没有带一件行李,她知道,她一直都是孑然一身,宋慊便是她的行李了。
  她有些茫然,也看不到她和宋慊的未来。宋承娣想,她是高兴多一点,还是无奈多一点。
  其实她心里,一直有个槛过不去。
  一路上,两人紧紧交握着手,手心热得有些冒汗,只是默默地,没有一人开口。
  踏进宋慊的公寓时,天旋地转的落差感给她当头一棒,脑中也清醒了半分。
  宋慊其实很忙,和她在出租屋那几天,显然推脱了不少的工作。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还是不肯诉说衷肠。
  次日宋承娣醒来的时候,宋慊早走了,桌上摆着早餐。
  宋承娣坐到餐桌上,她打量着这间屋子里一切。昨夜回来的太晚,都没有好好看看宋慊现在住的地方。
  半晌,她收回目光,宋慊和她,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宋承娣叁五两下就吃完了早餐,她的味觉功能只恢复了一点,如果不是特别刺激的,吃什么都和清汤寡水一般。
  她收拾完桌子,突然发觉了一件事情。
  宋慊把她的手机收走了。
  她顿时有些苦笑不得,宋慊是真的怕她跑了。这么想着,她又去试着开了下门,不出所料,门被锁着,从里面打不开。
  她叹息着坐回沙发,此时客厅上的座机响了起来,宋承娣起身去接,电话那头传来宋慊的声音:“早餐合不合你的胃口?”
  宋承娣怔了片刻,才回答道:“我吃什么都行的。”
  宋慊又问:“中午想吃什么吗?”
  “不用问我,我看你。”
  说完,听筒中陷入一片沉默,宋承娣扣弄着衣角,不知道说些什么,安静过后,电话那头宋慊说:“你听话些,等我回来。”
  宋承娣说好,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还是她道:“那我挂了?”
  宋慊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电话挂断,宋承娣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被挖掉了一块。
  呆坐片刻,她还是回了房间,正准备坐到床上时,她突然瞥见了书桌上一张破旧的纸。被一支钢笔压着,边角被风吹起,上头有很多指印和皱痕,显然是被反复翻阅过的。
  宋承娣走进一看,那是当年她留下的那封信,此时被一只大手揪住心脏的感觉更明显了。她拿起纸张一看,宋慊在信的末尾写了一串英文单词。
  “with a clear conscience.”
  大四下半年,宋慊本该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表讲话的,她推辞了。
  大礼堂中,校长正在慷慨陈词,宋慊悄悄离开了。她习惯了孤僻,想安静一点。
  她踱步行走在校园里,校园里种了很多桂花树,林下走过,满腹的桂花香。
  折香思故人。
  在学校的后门,对面有一座基督教堂,神父是一位美国人,从小在中国长大,讲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宋慊每逢周日都会来这里坐坐。
  现在不是教堂开放的时间,但宋慊还是进去了,她知道有一条小巷可以穿进去。
  她来到教堂内部,鞋面拍打地面的声音在大堂里传出回声,神父正在祭坛上翻阅着《圣经》,听到响声,抬头看了过来。
  他记得这个女人,长了一张很漂亮的东方面孔,每次举行仪式的时候,她总是坐在角落,不是为祈求来世,也不是来赎罪的,每每信徒诵经时,她总是夹杂在一片祈祷中,默默发着呆。
  但他透过了那双阴郁的眼睛,看出了她内心极端的悲观主义。
  教堂是个严肃的地方,来到这里的人,必有所求。神父扶了扶眼镜,问道:“Lady?”
  宋慊顿在原地,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我看出来了,有什么一直困顿着你。”
  宋慊垂眸,那挺直的背脊有略略的弯曲,半晌,她才开口:“神父。”
  神父合上《圣经》,在庄重威严的祭坛上,镜片后深邃的双眸,却透着柔和的光。
  “说吧,我会成为你最忠实的倾听者。”
  宋慊蹙着眉头,眼睛却始终盯不住一个点,她现在有些焦躁,“以前,我都是为一个人而活着,而现在,那个人也离我远去。而我找不到她。”
  神父安抚着她的情绪,柔声问道:“她是谁?”
  宋慊道:“是我的姐姐,从小到大都陪伴着我的人。”
  神父的眼里透出一丝悲哀,只是下一秒,台下的女人又道:“也是我的爱人。”
  话落,在教堂传出回音,神父愣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台下的宋慊。
  只见宋慊抬起头,穿过空气和阳光和他对视。
  神父闭了下眼,心里默诵《圣经》,替宋慊赎罪。
  宋慊知道,这里得不到她要的答案,她也无意冒犯,只是太痛苦了。她微微鞠躬,准备转身离开。
  看着女人孤寂的背影,博爱万物的神父略有动容,他还是喊住了宋慊。
  “你爱恋的你的姐姐,这是上帝赋予你的能力,你不必过度背负着罪孽。”
  “去追赶吧,漫长岁月中,上帝认可的人都会重逢,你会找到你的答案。”
  “ As long as you have a clear conscience.”
  宋慊身形一顿,离开了教堂,再出来时,吹在脸上的微风刚刚好。
  她回绝了导师的留校邀请,回了一趟宝陵。
  没有开灯,屋内一片黑暗,连位置都不曾改变过的旧物。烟雾在客厅里升起,月光照显出尼古丁燃烧的形状。
  宋承娣为什么要走呢?其实一切早就有迹可循,只是等到四年后,宋慊才开始寻找答案。
  或许是从很早就开始时咸时淡的晚饭,又或许是每次起夜时浑身的冷汗,还是永远无法唤醒的噩梦?
  她顿悟得太晚了,一切才会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烟灰簌簌地落在木板上,融入遍地灰尘。
  过往越来越清晰,宋承娣的脸却越来越模糊,在记忆里开始变成泛黄的胶片。她突然意识到必须要留下些什么,在她身上留下些什么。
  宋慊出了门,打了个电话给许久未曾联系的纹身店的老板,老板那边很嘈杂,说自己在酒吧,让宋慊直接过来找她。
  到了地方后,老板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宋慊这时候才知道,老板和女朋友分手了,夜夜买醉。老板趴在桌子上,旁边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和和妈妈的对话框。
  :妈妈,其实我喜欢女孩子。
  :宝贝,我一直都知道。
  只是我好爱你。
  :妈妈你怎么知道的/哭泣/。
  :回家告诉你。
  宋慊移开目光,上前将老板扶起。
  给老板送回家的时候,已到深夜,她的家里仍旧灯火通明,老板妈妈一直向宋慊道谢。
  门被关上,宋慊紧抿着唇,终于体会到了刺痛的感觉。她想起以前无论自己回去的有多晚,家里永远会留有一盏为她打开的灯。
  宋慊独身一人来到纹身店,将上衣撩起,对着镜子,没有画草图,直接上手,凭借着记忆中宋承娣的模样,一点一点将她烙印在身上。
  纹身针扎进皮肉的时候,有些痛。就当她没离开过好了。 第四十六章   宋慊回来的时候是深夜,房门被打开,看见床上蜷缩着的身影,她没有开灯。
  宋承娣的睡眠很浅,她在宋慊开门那一刻就被吵醒了,黑暗中睁着双眼睛,隐隐约约闻到了宋慊身上携带着的酒气。她撑着手臂坐起身。宋慊醉得不轻,摸索了片刻才将西服外套挂好。
  “我吵醒你了?”见宋承娣坐起来,宋慊有些脱力地靠在墙壁上,眉眼染上疲色,不见白日里的肃杀凌厉,是只会在宋承娣面前才会展露的狼狈。
  宋承娣心脏抽痛一下,她起身,赤脚走向宋慊,伸手扶她,担忧地问道:“喝了多少?”
  在宋承娣快到碰到她的时候,宋慊反握住她的手腕,整个身子朝宋承娣身上一倾,宋承娣慌忙地搂住她,朝后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脚跟。
  宋慊头搭在她肩膀上,双眸氤氲,如一片朦胧云雾,在她耳边嘟嚷道:“有点累。”
  宋承娣心脏被揪住,她抚摸着宋慊的脸,柔声道:“辛苦了。”
  耳边宋慊自顾自地说道:“这几年,没有你,我过得不好。”
  宋承娣一愣,紧接着眼眶湿润了,半响,她搂紧了宋慊,终于说出了那句迟到八年的“对不起”。
  宋慊却掰开她的手,哪怕双眼对不上焦,却还是固执地扶着她的肩膀和她对视,问道:“你不是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宋承娣怔怔地看着她,发觉宋慊眼尾泛着一抹红,眸光潋滟,强忍着泪。
  她颤抖的手想为宋慊拭去泪水,却被躲开了,耳边传来宋慊带着委屈的控诉,“你这个骗子。”
  宋承娣似乎想要辩解,却被她堵住了唇。宋承娣尝到她嘴里的红酒味,涩得舌根发苦,宋慊的泪滴在她的脸颊上,她眼睫一眨,似是被烫到。
  宋慊强势地亲吻她,带着她一起滚到了床上。宋承娣被钳制着双手,仰头接受着这如同窒息的吻。
  等宋承娣脸憋得通红,宋慊才气喘吁吁地从她身上起来,然后自顾自地去解衬衫的纽扣。
  宋慊低着头,醉得有些意识不清,第二颗纽扣解了叁次也没解下来,于是宋承娣坐起来,伸手替她解。
  宋慊迷离地看着她,眼中水汪汪的,像小狗湿漉漉的眼神。
  纽扣被全部解开,宋慊抬起手,将衬衫褪去,继续扑倒在宋承娣的身上,亲吻她的额头、脸颊、嘴唇。每一处吻都温柔得不像宋慊。
  腰间突然被覆上一层冰凉,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宋承娣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的手......”
  宋慊眼瞳涣散,手向上移动,覆住她的左胸,问道:“怎么了?”
  “好冰......”宋承娣看着她。
  宋慊动作一顿,将手拿了出来,然后将她的衣服往上一推,低头含住了胸前那一点玫红。
  宋承娣闷哼一声,下意识抱住她的头。宋慊的唇舌是滚热的。
  待舌尖舔弄在乳头之上时,电流般的酥麻感顺着背脊一路刺向小腹,宋承娣的呼吸开始加重,红唇微涨,瞳孔开始渐渐涣散。
  宋慊起身,突然用手掌捂住了她的嘴。黑暗中,宋慊的神色晦暗不清,她感受到有一颗药丸抵在她的唇齿间。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窗帘被风吹动,一缕月光溜了进来,不知何时宋慊的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宋承娣鬼使神差地在她掌心舔了一口,直接将那粒药丸卷进口中。
  宋慊眸光一动,松开手,低头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缠绵的深吻中,宋慊用舌尖将药丸一推,宋承娣条件反射的吞咽,这时她才清醒了些,不轻不重地在宋慊舌尖咬了一口。
  双唇分离,宋承娣这才发现,此时宋慊的双眸像一潭清水,泛着粼粼透亮的光,哪还有醉酒的半分样子。
  “你没醉?”
  宋慊嘴角弯起旖旎的笑。
  “嗯。”
  宋承娣有些恼怒,问道:“你给我喂了什么?”
  宋慊眼中笑意更深,手指勾住她的内裤边缘,话语暧昧不清,“等会,你就知道了。”
  宋承娣不是傻子,她推了一把宋慊,道:“宋慊,这几年你是不是还去电影学院进修去了?”
  见宋承娣冷下来的脸,宋慊连忙抱住她,哄道:“生气了?我逗你玩呢。”
  宋承娣又推她,却没推动,只好任由她抱着。另一方面,她感受到自己身体燥热起来,下身隐隐地潮湿。
  宋慊自然也感受到她身体的变化,调笑道:“我给你舔舔?”
  宋承娣听得面红耳赤,将头扭到一边去,身子却又不自主地贴近她。
  宋慊抱着她,将她腿揽在腰侧,带着她缓缓地在身体上磨蹭。
  宋承娣喉中又轻声哼吟起来,药效逐渐发作,宋承娣内裤被沾湿,黏液流到了宋慊的大腿上,宋慊伸手摸了一下,水汪汪的。
  那处地方愈来愈痒,宋承娣扭着身体,却始终不得要领,像一只心急的猫。
  宋慊轻轻地笑出声,将她抱起,然后平放到床上,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件东西来,宋承娣扭头去看,一下子慌了神,宋慊手上拿着的是一根一 指粗的红绳,显然是用来捆人的那种。
  她回想起和宋慊重逢那晚的经历,属实算不得美好,她心里有些后怕,声音也颤抖起来:“你要捆我吗?”
  宋慊给她一个安抚的吻,道:“乖,这个药效很重,高潮的时候发抖得厉害,如果不捆着你,我怕你的水流得到处都是。”
  宋承娣还是抗拒地推她的手,“拿开,我不要。”
  宋慊半哄半威胁道:“要捆上的,不然不给你舔了。”
  宋承娣欲哭无泪,那处空虚得厉害,现在只想要拿个什么东西往里捅,宋慊好说歹说还是给她捆上了。
  看着宋承娣被情欲折磨,却又一脸屈辱的模样,宋慊觉得可爱得紧,她骨节分明的手在宋承娣白皙的皮肤上游走,声音有些哑,“红色很衬你。”
  宋慊俯下身来,在宋承娣肿胀发热的阴蒂上舔了一口,还没等宋承娣哼唧,她便张嘴含住了。
  在宋慊的吮吸舔弄之下,宋承娣一下就泄了,身体抖得厉害。宋慊又去光顾了她等待已久的小穴,舌尖浅浅地往里探。
  可这显然不够,宋承娣难耐地晃动着腰肢,奈何被捆着,不能往宋慊脸上埋得更深。
  明知宋承娣已经快忍受到极限,她还是很有耐心一点一点舔舐着阴穴,将那处彻底扩张开。
  一贯最会忍耐的宋承娣却已经忍不了了,“宋慊,进来吧。”
  宋慊抬头,满脸淫秽,问道:“什么进来?”
  宋承娣咬了咬唇,自暴自弃道:“把你的手,放进来。”
  宋慊低低地笑了两声,终于如她所愿,将食指伸了进去,宋承娣呼吸一下加重。
  此时的阴道润得很,液体和内壁紧紧地包裹着那根异物,宋慊不由分说地开始抽动起来。
  宋承娣发出满足的喟叹,紧接着宋慊又塞进一根手指,那处更加饱满,而宋慊又使起坏心眼来,抽动得很缓慢,潮热的阴穴完全不能止痒,宋承娣踹了她一脚,宋慊故作委屈地眨眨眼,手指开始迅速地抽动,很快宋承娣的身子便软成一片。
  药效彻底过去时,天空依旧呈现出鱼肚白。宋慊揉了揉酸胀的手臂,给累得已经睁不开眼的宋承娣松了绑,将她抱在怀里。
  宋慊揉了揉她凌乱的发丝,在她眉间印下一吻。
  “睡吧。” 第四十七章   宋承娣醒的时候已是正午,窗帘被拉着,照不进一点阳光。她撑着床沿缓缓起身,脑袋有些沉,身体软得像被一辆车碾过,隐私部位传来纵欲过度的肿胀感。
  她拖着尸体般的身躯站了起来,不小心被拖地的床单滑了一跤,扶着墙壁才稳住了身形,上前一把拉开了窗帘,温暖的阳光透射进房内来,阳光普照,一时刺眼得睁不开双眼。
  宋承娣揉了揉眼睛,突然听见了厨房传来油锅翻炒的声音,她动作一顿,心中狐疑,宋慊今日不用上班吗?
  她穿上拖鞋,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往外走,透过厨房的玻璃门,只见宋慊裹着围裙,银发被挽在脑后,一搓刘海垂在脸旁,衣袖被拉在小臂上,白皙修长的右手握着锅铲,熟稔地翻炒。
  在她的记忆中,宋慊向来在厨艺上没有天赋,只不过宋慊身上难得沾染烟火气,倒也赏心悦目。一股暖流注入宋承娣的心田,她的目光柔和起来,暗暗地想,现在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一滴汗从宋慊额头滑落,挂在下巴上,融合在光尘当中,宋承娣愣神片刻,突然想抱抱她。
  忽而,门铃响了,宋承娣看向门口,再回头来,发现宋慊正在看她,好似早就知道她站在这了。
  宋承娣抿唇,浅浅挤出一道笑,轻声道:“我去开门。”
  宋慊收回目光,用空闲的左手手背擦去汗珠,若无其事地继续做原本的事。
  按下门把手,铃声戛然而止,随着门身的旋转,站在门内外的人都愣住了。
  宋承娣穿着宽松的睡裙,呆呆地握着把手,和门外四个人对视。八年后,顾湘脸上繁冗的钉子都被取掉了,鼻梁上挂着斯文人的银丝眼镜,两只眼睛也不再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身边的温寒穿着旗袍,手上还夹着根烟,面若冷玉,气质更加沉稳。
  宋承娣的目光渐渐移到两人身后,顾湘身后跟着一个高挑的少女,盘着高高的丸子头,她仔细一看,已然没有那时候怯生生的影子,而站在她旁边,是一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少年,衣服打理得很干净,看上去不苟言笑。
  短暂的沉默后,最先开口的是顾湘,“好久不见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一声。”
  宋承娣哑然,她有些慌张地回头,向厨房里的宋慊投去求助的目光,宋慊仿佛感应到了她的内心所想,握着锅铲走了出来,招呼着门口的四人:“先进来,菜还没做好呢。”
  相对于在这看到宋承娣,宋慊会亲自下厨更让顾湘感到悚然,她拉着面色不善的温寒连忙进了屋,温寒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在宋慊和宋承娣身上来回流转,眉头紧蹙着,连烟灰落在了旗袍上都浑然不觉。
  宋承娣往后退了一步,林婷婷领着弟弟走了进来,换鞋的时候,她的目光在宋承娣身上停落了一会,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见宋承娣垂着眸,局促地握紧了双手,她便什么也没说。
  几人在沙发落座之后,气氛陷入一种可怖的尴尬之中,除了宋承娣,其余人面面相觑,却没一个人说话。
  宋承娣借着换衣服的由头躲进房间里了,她又将窗帘拉上了,全身再次陷入黑暗之中之后,她才松了口气,有些颓丧地靠着房门。
  宋慊竟然敢这么逼她。
  房门之外,温寒冷笑了一声,道:“我说她哪来的好心请我们吃饭呢,原来是等着下马威呢。”
  说完,温寒愤愤地将烟头摁在烟灰缸中,顾湘看了她一眼,小声告诫:“她不是那个任你拿捏的孩子了。”
  “我知道。”温寒瞪了她一眼,“不用你提醒我。”
  顾湘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温寒回怼道:“今天这样,你也是功不可没。”
  顾湘耸耸肩,故作无辜的模样,道:“早晚你也藏不住,干嘛做些没必要的事。”
  温寒咬牙道:“你少管我的事。”
  顾湘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声音也低低的,“你这个人,就是嫉妒心太重。”
  温寒将身子一转,不再理她。
  顾湘喉中发出一声轻笑,收回目光,默默点燃一支烟。温寒当然不是长情的人,事到如今,剩下的大概只有那点微乎其微的不甘心而已。
  林婷婷绞着双手,双眼盯着那处紧闭的房门。这么多年,宋承娣还是一点没变,温柔、美丽,身上依旧散发着她一直所追求的光辉。
  宋承娣换好衣服出来,四人的视线皆落在她身上,她不再感到如芒在背,只是淡淡地坐在沙发上。
  她向周围扫了一圈,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精彩纷呈,她笑了笑,道:“真是好久不见,你们都变了很多。”
  顾湘接了她的话,“只有你没变。”
  闻言,宋承娣微微一怔,她看向顾湘,只见顾湘勾起唇角,又缓和了气氛,“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温寒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宋承娣笑了笑,有些拘谨地交握着双手。
  这几个人都见过她和宋慊最狼狈的模样,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好像真的只有她没变,只有她留在了八年前。
  这时,宋慊端着最后一碟菜走了出来,“吃饭了。”
  抬眼,宋慊摘掉了围裙,额角挂着晶莹剔透的汗珠。宋承娣连忙起身,招呼大家吃饭,活跃气氛。
  到了餐厅,宋承娣抽了张纸,细细地擦拭着宋慊脸上汗珠,宋慊便只是低头看着她,不说话。
  这一切,大家都默默看在眼里,温寒面色铁青,和顾湘同时移开了视线,林婷婷看着气氛古怪的两人,感到一阵莫名的怪异,一种悚然的感觉顺着背脊蔓延开来。有什么东西,好像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被带到了饭桌上,各人都有各人的心思,只有宋慊毫不在意地给她姐姐剥虾。
  很快,宋承娣的饭碗里就盛满了满满一碗虾,她拍了拍宋慊的手,道:“够了,我吃不完。”
  温寒见状,嗤笑一声,道:“宋慊你这么闲,给我也剥一个呗。”
  顾湘在一旁直咳嗽,温寒瞪了她一眼。
  只见宋慊欣然摘掉了手套,嘲弄道:“你不是有手么?”
  温寒被气笑了,执意要给她找些不痛快,顾湘在一旁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听温寒道:“小王总最近不是在追求你吗,有没有什么进展啊?”
  宋慊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对面皮笑肉不笑的温寒,气氛一下被推入高潮,降到零点。
  宋承娣暗暗地在两人之间瞄了一眼,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缓和气氛,耳畔突然传来宋慊沙沙的笑声,她说:“我有对象。”
  紧接着,宋慊将目光投在宋承娣的身上,笑道:“对么,姐姐?”
  宋承娣顿时感到如坐针毡,她在餐桌下头捏了捏宋慊的手,示意她别这么说,而下一瞬,宋慊却反握住她的手,握得很紧。
  宋承娣怔了怔,她从来没有感到宋慊的手,有这么滚热过。
  看着两人的古怪的举止,林婷婷大脑中有一根弦崩断了,她似乎知道了什么,讪讪地收回目光,自顾自地照顾弟弟和自己吃饭。
  温寒夹了块肉放在宋承娣的碗里,假笑道:“来,多吃点肉。”
  氛围被打断,宋承娣有些尴尬,宋慊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瞥了一眼温寒,轻描淡写地说着:“温寒,你父亲的遗产分割处理好了?就来管我的事。”
  温寒刹那间面色一变,顾湘见状不对,正想替温寒说话,而宋慊又道:“顾湘,你父亲要你弟弟进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
  顾湘一下子噎了声,感到有些无语。
  之后餐桌上,再没人讲话,但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次,宋承娣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也再也不会有人能帮助宋承娣离开了。
  这一场饭局几乎是不欢而散,出门后,顾湘唏嘘不已,拍了拍温寒的肩,道:“这么多年了,也就这个事,让她们自己解决吧,我们终究也是外人。”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温寒抚开她的手,蹬着高跟鞋走到前头去了。
  林婷婷看上去心事重重,跟在弟弟走在后头,顾湘回头喊她:“走快点。”
  林婷婷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连忙跟上去。
  顾湘回头看着远远把他们甩在后头的身影,她微微叹了口气,抬脚迈步跟上去。
  这么多年,早该明白了,这两人,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第四十八章重逢完结篇   晚上,宋承娣睡不着,一直在想着今天白天的事情,再见故友,终究和最初的感觉有所不同,更多的是一种怅然。
  灯被关着,她就静静地摸宋慊身上的瘢痕,宋慊也睡不着,黑暗中默默注视着宋承娣,嘴角含着笑,道:“你再摸下去,我会忍不住。”
  宋承娣也笑了,但并没有和她开玩笑的心思,问她道:“为什么不将这些瘢痕去掉。”
  宋慊却反问道:“为什么要去掉?”
  “很难看吗?”
  宋承娣不说话,摸着她的手臂。如今宋慊的手倒比她细皮嫩肉得多,这几道丑陋的瘢痕附着在上头,确实令人触目惊心。她总想起,她下死手将宋慊双手抽得血肉模糊,伤口结痂之后,泛着细细的痒,宋慊总会忍不住扣得满指甲的血痂,伤口又被破开,血印子蹭得到处都是。
  这时候,宋承娣就会拿毛巾把她的每一根手指都擦干净,在她忍不住挠痒的时候用手指轻轻抚摸她伤口周围的皮肉。大多这时候,焦躁的宋慊都会冷静下来。
  黑痂掉落之后,皮肉之上便会覆盖上一道丑陋的瘢痕。
  宋慊将头埋进她的怀里,将她的思绪扯回现在。宋慊闷声道:“我就是要让你愧疚。”
  大概宋承娣永远不会知道,这八年里她再也没有做过噩梦,梦中全是宋承娣渐渐模糊的身影。就这样顶着浓重的思念,度过了第八个秋天。
  宋承娣摸摸她的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宋慊又道:“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宋慊的偏执她多年前便见识过,如今却愈演愈烈,终究与她脱不了干系,既然是她教会宋慊感情,也该是她去承担这样的结果。
  可宋承娣终究是个世俗的人,她眼眸暗了暗,道:“你不结婚了?”
  话落,宋慊爬起来,在床头摸出个什么东西,一把将宋承娣拉起,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再往她无名指上套。
  低头一看,是一个钻戒,钻石比那年温寒执意要套在她手上的大很多,黑暗下还闪烁着光,似乎是将一室所有昏暗的光芒都聚焦到一起。
  宋慊握着她的手,诚挚地看着她的眼睛,道:“结婚,和你结婚。”
  宋承娣愣住,垂眸盯着钻戒,嘴角渐渐勾出一个笑,就任由这颗价值不菲的钻戒套在她的手上,她抬头看向宋慊,道:“我们是姐妹。”
  宋慊却道:“对,我爱上了我的亲姐姐,是不是很大逆不道?”
  宋承娣看着她,目光闪烁,她突然鼻头一酸,眼眸泛起泪光,说话也带上了一丝鼻音,“那以后你老了怎么办,谁来给你送终呢?”
  宋慊淡淡道:“有人送终,是能让我死而复生吗?”
  话落,宋承娣扑哧笑出声来。宋慊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宋慊捧住她的脸,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宋慊坚定不移地看着她,道:“等你死了,我就去死。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宋承的嘴角一撇,泪滚了下来,“说傻话。”
  宋慊用手指为她拭去眼泪,道:“我们回趟宝陵吧。”
  宝陵承载了她和宋慊相依为命十多年的回忆,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于是宋承娣道:“好。”
  宋承娣牵着宋慊的手,坐上了通往宝陵的火车。浑浑噩噩八年,再次返回阔别已久的家乡,耳边传来同乡熟悉的方言,宋承娣一直被悬在空中的心脏,此刻好像有了着落。
  宝陵已有大不同,高楼大厦平地而起,街道干净,不再是灰扑扑的,天空终于明媚起来。过马路时,宋慊紧牵着她的手,一列婚车在两人面前穿梭而过,车窗被降下,新郎单手开车,带着墨镜,一脸春风得意;新娘手捧鲜花,望着窗外。
  四目相对,新娘的笑容僵在脸上,神情也转换成困惑。宋慊别开目光,拉着宋承娣的手穿过马路。
  宋承娣回头看了一眼,最前头的婚车早已离她们远去,宋承娣轻声问道:“那是......”
  而宋慊头也未回,淡然道:“不重要了。”
  宋承娣垂眸,暗暗牵紧了她的手。
  老巷,依旧是老巷。
  只是老巷的人不同了,换了一大批的居民。这一带的房屋,基本上全以学区房出租出去。
  两人并肩携手走进居民楼,水泥上的陈年污秽被冲刷干净了,再也闻不到那积年累月的潮湿。宋承娣笑着看向身侧的人。
  “这里变了很多。”
  “嗯。”
  一楼的门打开了,两个小孩打闹着跑了出来,与宋承娣擦肩而过,她下意识看向他们,问道:“陈奶奶呢?”
  宋慊道:“她被子女接到省城去了。”
  “好,”宋承娣抿了下唇,“那很好。”
  走到二楼,熟悉的声音传来,宋承娣看过去,只见李寡妇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笑着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见宋慊和宋承娣,李寡妇愣在原地,她身侧的男人也看了过来。
  宋承娣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李姨。”
  说着,李寡妇不禁红了眼眶,她上前握住宋承娣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小宋,这么多年,你去哪了?”
  宋承娣没说话,目光突然移向李寡妇身后、看上去有些局促的男人身上。李寡妇四十多岁了,徐娘半老,烫着卷曲的大波浪,岁月在她的眼角和唇角留下了印记,而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头顶的头发很稀疏,挺着个啤酒肚,看上去很憨厚的样子。
  李寡妇这才反应过来,拉着宋承娣的手给她介绍起男人来,“哦,小宋,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我爱人,叫徐叔就好了。”
  徐叔露出一道纯朴的笑容,道:“你们好。”
  宋承娣的神色复杂起来,她看了眼李寡妇,又看了眼徐叔。
  “徐叔好。”
  徐叔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
  拜别了李寡妇之后,宋慊揽着她的肩继续上楼,宋承娣有些担忧地看向宋慊,却欲言又止。而宋慊总能看出她的心中所想,解释道:“徐叔是个好人,知道她的不容易。”
  宋承娣握紧她的手,垂眸看着脚下的阶梯,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路过四楼的时候,宋慊又道:“脸被烧伤的那个女人,她也结婚了。”
  宋承娣追问:“和谁?”
  宋慊回答道:“就是当初的那个男人,他们如今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宋承娣看了一眼401的门牌号。看来老巷里的所有人都有了一个幸福的结局,那么现在只剩......
  直到走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家门前,宋承娣才问出口,“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或者说,你带我回宝陵,到底是为什么?
  宋慊垂眸看着她,眼中的情绪她看不懂。
  “因为,所有人苦尽甘来,只差我们了。”
  说着,宋慊推开门,屋内她梦寐以求的所有终于呈现在她眼前,但与以往不同的,还有一地的鲜花、一室的芬芳。
  宋承娣看向被精心布置的花房,神情错愕,她愣愣地看向宋慊。
  宋慊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再次拿出了昨晚的那枚戒指,“如果我的世界没有你,我做不到幸福。”
  宋承娣垂眸看着那枚闪闪发光的钻戒,眼眶有些红。她再次扪心自问,没有宋慊的这八年,她幸福吗?
  她无数次劝说自己对宋慊的情感只有亲情,只有姐姐对妹妹的爱,可每每相拥时,疯狂跳动的心脏骗不了人。
  或许是真的,她们就是天生一对。
  宋承娣朝她伸出手,笑中带泪,“只嫁给你。”
  宋慊喉头梗塞,她将头一撇,不让宋承娣看见她泛红的眼尾,默默给她套上了戒指。
  宋承娣捧住她的脸,拇指揩掉了她眼角的泪,她才回味过来宋慊这些年独身一人的委屈。
  最终,她颤颤巍巍地、像第一次献出初吻的少女一般吻上了宋慊柔软的唇。
  “我爱你。”
  她听见宋慊说,无比虔诚地。
  完 番外1:情侣问答~   1.什么是完美爱情?
  宋承娣:相敬如宾,互相尊重。
  宋慊:我和姐姐。
  2.什么时候喜欢上对方的?
  宋承娣:不清楚,我好像一直摸不清对宋慊的感情。
  宋慊:……很早。(想到什么)
  3.不喜欢对方哪一点?
  宋承娣:控制欲有一点点强,一点点。(悄悄瞥了一眼宋慊)
  宋慊:太喜欢对别人笑。(冷面)
  4.最喜欢对方身上哪个部位?
  宋承娣:脸。(朴实无华)
  宋慊:没有最,都喜欢。
  5.谁是一家之主?
  宋承娣:宋慊。
  宋慊:姐姐。
  6.家里一般谁做饭?
  宋承娣:我,宋慊做的饭有些难吃。
  宋慊:……
  7.家里一般谁做家务?
  宋承娣:宋慊。
  宋慊:我。
  8.考虑养宠物吗?
  宋承娣:想养只小猫,很可爱。(笑)
  宋慊:家里有我一个就够了。
  9.晚上一般干什么?
  宋承娣:看电影?
  宋慊:做爱。
  (宋承娣暗暗掐了宋慊一下)
  10.身高?
  宋承娣:167。
  宋慊:172。
  11.谁的吻技好?
  宋承娣:(脸一红)
  宋慊:看不出来?
  12.姐姐有反攻过吗?
  宋承娣:嘿嘿……(一脸狡黠)
  宋慊:……
  13.除了对方,各自最好的朋友是谁?
  宋承娣:温寒,顾湘?好像没有最好。
  宋慊:没有朋友。
  14.对方性格是什么样的?
  宋承娣:粘人,不爱说话。
  宋慊:可爱。
  (宋承娣奇怪地瞥了一眼她)
  15.什么时候会觉得对方不爱你了?
  宋承娣:没有过。
  宋慊:没有。
  16.两人的关系是公开还秘密?
  宋承娣:没公开过,但感觉大家都知道……
  宋慊:你猜?(皮笑肉不笑)
  18.做爱的频率?
  宋承娣:……………………………………………
  宋慊:每天。
  19.对方最敏感的地方?
  宋承娣:腰。
  宋慊:呵。
  20.对sm有兴趣吗?
  宋承娣:完全没有。
  宋慊:(神色微动,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