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目标她有读心术[穿书]》
胖姑娘段昀芸
正月初一,不光是过年,也是段家上下给段老爷做寿。
段老爷段莠是决计不老的,年前叁十又九,今日过得是四十岁的生辰,说“寿”无非图个吉利喜气,意表尊崇。段家论辈分只数段莠大,好些八九十岁的,见了段莠却得请个礼喊叁叔叔。段莠在他那一辈排行老叁,上面一个大哥一个姐姐,不过都不在了。现在段家住的是在老地基上建了十几年的新宅,老宅一把大火,烧走了二十几条人命不说,连块整砖都没剩下,当年都是在报头登了数久的。
要不也轮不上段莠坐这位子。
段莠穿得一身带红绣线的喜气褂子,往堂上坐着,一百来人轮着上前敬茶,收红包子。段莠发到第叁十个人,就咳得厉害,坐也坐不住了,必须要回去躺着吸药修养,于是前后拥着叁四人,又往堂后去了。堂上余下这一百多号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接着过起了年,拱着手互道恭喜恭喜,发财发财。前院自作主张点上了炮仗,霹雳啪啪声一片,段莠就在这一片喜气里咳得面色青白,唇无血色,将将要在轮椅上背过气去,让身旁侍奉的大丫头狠捶了后背,拿片玉石头在他孱弱的背后硬刮,刮过来口袅袅余余的细气。
段莠生得这病谁也不知道情况,连给他常做检查的医生也不大明白,只段莠一个人很清楚,他从来只看中医。也是奇妙,段家是西医做大的,段家家主却是只信中医术。中医把不出他脉里有什么大症,只判出他气虚体弱,不过这随便个外行人瞧段莠一眼也能诊断下来。段莠每月中叫了医生来,通常是指挥着他,这月说他自己畏寒,开些暖身子的,下月说他肝火,开些清火的。医生也是看了他十多年的,就照着配药,这么一医一患,竟能相安无事数十年,也是让人称奇了。
后院里跑得满地的小孩子,这些小孩子每到回本家的时候,就要先被教育一番,一是不要惹是生非,二是决不能和段莠主动亲近,段莠容易被过病气,像个瓷娃娃似的,碰也是不行的,谁也不想自己家孩子倒了霉,也不敢得罪段莠。
段莠脾气很稳定,稳定的冷淡,据说心脏也不好,所以一直锻炼着不受外事外物缠心,反正这段家上下都是他的小辈,都得把他供着,也没谁惹着他。段家这么些年发展过来,也不是能让人随意欺负的,故而段莠活得随心所欲,唯一的困扰就是身上生生起起不断的病根。
段莠回去躺了,用了药,眯了会眼,施施然醒来已是傍晚,正是夕阳半垂,彩霞绚烂的时候,他拿了根拐杖出门,要在花园里转一转。他往亭子里走,大老远看见一群孩子扭头看他,把他看清楚了,立刻作了鸟兽散。
段莠无所无谓的笑了笑,还有点阴气森森。他不爱见日光,一身皮肤养得白中带青,青中带紫,眉眼都吊梢着,显得很凶相,但是脸庞秀美,菩萨样润长脸,笑嘴角,成日都笑着,鼻子也端正极了,整个是很和善英俊的病秧子。
段莠走到亭子里了才看见中间石桌子上坐着个人,胖乎乎的,脸上堆着肉,就这么盯着他看,段莠心中很狐疑,这个小女娃是没见过的,按理他每年发压岁钱,段家每个小辈都要上前来领钱,他记人还是很准,但眼前这个的确没什么印象。段莠越走越近,这个女娃眯着一道眼,还是没把他看清楚似。段莠了然了,是家里那个小瞎子。
段莠其实心里很爱柔软有肉的东西,因为他自己身材消瘦,人又爱自己没有的。段莠每次看见一些地上爬滚的小孩都是很爱的,但是那些地上爬的脏,懂了事的又怕他,段莠心中这点渴望一点没有舒展过,眼下这个瞎女孩,一身软肉想必趁手得很,段莠逼近了,状似不意把她捞过来,手陷进这女孩的水桶小腰里,不动声色地心花怒放,“怎么他们都跑了,丢下你一个。”
段昀芸从这声音一下子认出,现在抱着她的可不就是段莠吗。她竭力眯着眼,还是没能把段莠看个清楚,但也不敢乱动了,听她妈说段莠骨头都是脆的,脸都让别人洗,因为他自己绞不动毛巾。段昀芸很胆怯的叫人,“舅、舅爷爷……”
段莠和她关系远了去了,每年派红包段昀芸都轮到后面老远,段昀芸的妈妈是硬攀关系来,她和丈夫在集市上经营个水产店,出货量倒挺大,因为和码头那边段家的一些人靠着点关系。段莠见她听话又识趣,就又上下摸了摸:上摸了摸藕段儿似的胳膊,下拧了拧胖得没脚脖子的脚脖子,“你哪受伤了?”
段昀芸说:“我没事,就是眼镜碎了,看不清路。”
段莠往地上扫了一眼,没见眼镜,段昀芸说:“也不知道怎么碎了,别人给讲的,我就是突然一下看不清了。”
段莠没再找眼镜,回过来看段昀芸,段昀芸仰着张胖脸,眼睛不眯着了,茫茫然睁着投向段莠站着的方位,她瞳仁浓黑,黑得漂亮极了,可惜是个半瞎。段昀芸刚刚被那些小孩欺负,丢了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又摊上不能招惹的段莠,急得要哭,也不敢哭,就睁着两眼泪泡,上嘴唇把下嘴唇含进去,呜呜嗯嗯的,还不敢大声。
段莠又仔细看了她,“眼镜丢了好,你这不戴眼镜还好看些,从前可真够丑的。”
段莠因为长时间处于无敌状态,性格非常自我,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段昀芸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个女孩子,听见人说她丑,她更想哭了,但又不能哭,于是憋得更狠,眼瞪得更大了。
段莠忽然问她:“你今年多大?”
段昀芸张开嘴,没留神跑出串哭腔来,段莠刚刚准备皱眉,段昀芸自觉左手压右手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呜呜咽咽转成个嗝打出来,段莠笑眯眯的了,听段昀芸回答:“我十五了。”
“十五 ?”段莠无比惊讶,上下看了段昀芸,按说十六是该抽出条来的年纪,面容不姣好也该亭亭玉立,段昀芸似乎是矮的,因为缩在石桌子上腿都着不了地,只往宽着长,真是看不出一点少女风姿。段莠的再把手放段昀芸肩膀上,又瞬间原谅了段昀芸的不中看,瞧这一手软肉!颤而不肥,少用点力气就往指缝里漏,真是极品。虽不怎么中看,倒是很中用的了。
段莠把手往段昀芸腋下里插,段昀芸刚刚忙着紧张,都没发觉段莠已经摸了她身上不少地方,现在感觉到段莠捞着她似乎想将她抬起来,段昀芸吓了一大跳:“舅爷爷,使不得啊!”
“怎么使不得?”段莠一用力,将段昀芸整个举起来,段昀芸又惊又疑,颤巍巍喊了好几声“舅爷爷”,她也不敢挣扎,怕段莠给她扔下摔了,她视野里茫茫一片,连段莠的人影也看不太清了,很怕。
段莠故意将她颠了一颠,段昀芸一张圆脸上五官东奔西顾,眉毛跑到天上去,眼睛白多黑少了,还不敢挣扎乱叫,段莠满意极了,觉得段昀芸好玩。
他把段昀芸放到地上,段昀芸伸开手臂左右摸索着,摸到个衣料边,再往上摸摸到个软坠坠沉甸甸的东西,段昀芸还要摸,段莠拿拐杖打了她的手:“摸哪呢?”
段昀芸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刚刚她挨着了哪,刚安顿好的脸又泛起了颜色,段莠伸来只手,把她拉住了,另一只手持着拐杖,“跟着我,我带你去找你父母。”
段昀芸没想到段莠是这样好心的,听到这话高兴极了,肉呼呼的手又攥得紧了紧,捏的段莠非常舒服,段莠走得不快,正好让眼睛不好的段昀芸适应环境,两人走走停停,半个多小时才走出院子。到了厅堂上,靠门的几个看到了段莠领个小孩在走,脸色精彩纷呈,走到里面了,有辈分高些的敢和段莠搭话,段莠把小胖孩牵出来,“这是段昀芸,她父母呢?”
门边那里挤来两个人,他们就是段昀芸的父母,丢了孩子也不敢声张,求着佣人去找,佣人也爱答不理的,现在看段昀芸出现,还被段莠拉着,是惊喜交加,惊多喜少。
段莠看了这对夫妻一眼,说:“孩子眼镜丢了,有备用的么?”
段母站出来,“备用的在家呢,真是谢谢您了,把孩子交给我吧,劳烦您了。”
段莠把手往后一背,段昀芸被他扯个踉跄,头撞了段莠的腰,段莠很狐疑的回头看了一眼,刚刚他判定这个女孩个头不高,现在看着也没矮那么惨。
段昀芸被段莠拽到身后了,听见段莠说:“你这孩子不错。”
她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在场其他人也摸不清段莠的想法,而段莠说了这句,就转身又朝后院走,管家跟上来,“老爷,要开宴了。”
段莠脚下一顿,转了个方向,后面人跟着,看段莠柱根拐杖,走得不快却很从容,段昀芸手里出汗,怕汗滑走了手,把段莠抓得更紧了,还忙着分析地形,汗湿了满头。到了餐桌旁段莠入了主座,段昀芸扒着桌子边,就闻到一股子饭菜香味,段莠从上衣口袋里抽出张帕子,先擦了擦手,然后给人说:“加个座。”
加什么座?位置都是规定好的,椅子一把也不缺,加哪门子座?还是管家伶俐,让人给段莠手边加了把窄靠背的高椅子,段莠对管家说:“抱她上去,她眼睛不好使。”
五十多岁的管家身子还算康健,一吃劲儿把这胖姑娘给抱椅子上了。段昀芸坐上高椅子,和段莠差不多齐,肉腿挤在椅子面和桌子底之间逼仄得很,段莠看着她发笑,拿手里帕子给她擦了满脸的汗。
座下也陆续满了,看段莠把玩这个没名没姓的女孩,想什么的都有。段莠玩了好久段昀芸,忽然抬了头:“都不吃饭啊?”
段家家宴从来没开席的号令,也没人敬酒喝酒,因为段莠连闻酒气都能吐了,这一席菜肴也是符合段莠的口味,清淡无味,倒是营养够了,用料珍稀,段家人里有发迹的有没发迹的,吃这一顿餐却没人嫌寒碜。
段莠这句话没落,几双筷子就竖起来了。一直伺候段莠的那个丫头过来,端了碗粥给段莠,粥还是药粥,段莠朝桌上望了几眼,丫头转头下去,从后厨拿了几个碟子,碟子里的就算段莠刚刚看过的菜,是先前做完就分出来的。段莠吃了几口,想到旁边还有个小东西,把吃剩的刮进粥碗里,拌了拌舀一勺递到段昀芸嘴边,“张嘴。”
段昀芸什么也看不见,但腹中早已咕咕大叫,几乎是立刻张大了嘴,没把勺子吞了,舌头还扫了段莠的手指一下。
段莠笑了,“这我吃剩下的,你嫌不嫌?”
段昀芸张着嘴,半响说:“不嫌。”
“好吃吗?”
“好吃。”
“你这么胖,是不是爱吃肉?”
段昀芸听他说她胖,是敢怒不敢言,老实回答:“我不爱吃肉,我爱吃甜的。”
段莠问:“能吃辣吗?”
段昀芸说:“没吃过。”段莠招了招手,让丫头往后厨端了碟小米辣来。红红一碟子,白白的籽堆着,煞是好看。段莠抬手把辣子倒进碗里,舀出来一勺挂着两节辣椒的,再塞给段昀芸嘴里。
段昀芸眼瞎脑子不傻,刚刚听段莠给下人吩咐,又听到羹匙动的声音,知道这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还是吃了,含进嘴里就即刻往下吞,段莠说:“慢慢吃啊,嚼一嚼。”
段昀芸放慢了速度,咀嚼这口粥,对个从来不吃辣的小孩来说真是折磨,段昀芸头上又冒了汗,眼角湿润,段莠又拿块帕子给她擦额头,完了又舀了一勺,段昀芸咽了嘴里那口,还是没犹豫,含住段莠抵她唇边的粥。
段莠摸她头,说“好孩子。”
一块吃饭的其他人没有人往这看的,段莠和段昀芸闹得旁若无人,后来段莠有了碗长寿面,段莠把双黄蛋挑出来给段昀芸吃了,又把面条一根根喂给段昀芸,汤水滴答得到处是,段莠说:“你吃不了辣,多吃点这个。”
段昀芸把面吃净了,段莠笑得开怀:“瞧你这一身脏,让秀儿给你换身衣服去。”
段昀芸没反应过来,就让大丫头给抱了下去,颠颠簸簸走了一段路,外面天全黑了,段昀芸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得到澄黄灯亮,一盏又一盏,数过去二十多盏,段昀芸被放到一张板凳上,大丫头段小秀给她扒了一身衣服,放浴缸里洗刷。
段莠又在座上待了一会,擦了嘴走了,也许是劳累了一天,拐杖也没力气拄了,让管家和一个高壮家丁扶着,摇摇摆摆走。
段昀芸的父母因为资格不够,坐得离段莠那桌极远,等家宴结束了也没等到自家女儿,人渐也散了,段昀芸母亲坐不住,惴惴着拉了一个平时还说过两句话的,拜托他帮着问一问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拐弯抹角一问,听段昀芸是送到老爷房里了,透风的还暧昧着神色,说不过是个瞎了眼的女孩,段老爷能看得上,还少得了那家人的好处?
大概这么个意思,回来说给段父段母,段父没听明白,段母听明白了,脸上白了一白,“这,这算什么事?这不是乱、乱——”她还是没把那字说出来,退了一步说“这不是乱来吗,我家那妮子,也不好看啊。”
打听事的这人拍了拍她的肩,“你也别往那处想,段老爷也是体面人,读过书的,哪能不知道这些道理?不过是心血来潮,宅子里没住多少人,也是太冷清了,偶尔见个小孩热闹新鲜。”
段母没说话,单谢过这人。段家里外这么多家孩子,怎么就看中了她家的,平常那么个阴不阴阳不阳的性子,能是喜欢小孩的人?但她什么也没说,拉着她的丈夫走了。
美丽的舅爷爷
段莠养了段昀芸大半个月,年都过去了,段昀芸成日提心吊胆,饭却没少吃。段莠爱看她吃东西,常常从早喂到晚。段莠极少出房门,在屋里把段昀芸放到一处,或是揽着,或是靠着,几乎将段昀芸当只垫子。另新给她裁了几身衣裳,俱是厚实柔软的料子,段昀芸彻底被打扮作一只球,每天早上让人在外厢房里打扮了带来请安,段莠从床上起来,穿着身松松的白里衣被人伺候着漱口抹脸梳头,看着段昀芸就是一笑,“过来。”
段昀芸在段莠这过了几天不被当人看的日子,终于没忍住,问了段莠一句,“舅爷爷,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段莠手里端的茶盏轻巧颤了一颤,脱手坠到地上,碎瓷声震得满屋人都不说话,段昀芸手足无措,而段莠其实没有特别发怒,他在看着段昀芸,看她什么反应,段昀芸在这声碎响之后便什么也听不得,心中擂鼓,最终摸索着去攀段莠的手臂,“舅爷爷……”
段莠说,觉得舅爷爷这不好,是不是?
段昀芸说:“不是,舅爷爷,我不是这意思。”
段莠说:“昀芸,你这话说得舅爷爷伤心了。”
段昀芸已经碰到段莠的袖口了,听到这句僵在那里,也不动了,“舅爷爷,我错了,我说错话了。”
段莠反而来了兴致,“你说错话了,该不该罚?”
段昀芸迷蒙着,想舅爷爷这是要打他?她在家可从未挨过打。舅爷爷性子过于阴鸷,又喜怒无常,让她有点怕了。
段莠垂下眼,他手上有一对大珠子,练手玩儿的,段莠也不多玩,累着了筷子都举不起来。一对珠子他刚刚摔了一只,还剩一只,他让段昀芸张嘴,然后把这珠子塞她嘴里去。段昀芸不知道这是什么,温温凉凉,坚硬,沉的,像段莠的骨头似的,珠子也不大,但也不小,段昀芸含进去就说不了话了。段莠告诉她:“今天禁言。”然后抬起头来,给下人说了,“你们今天都别逗她,小心她把这珠子给咽了。”然后照常午睡去。
段昀芸愣愣含着颗大珠子坐在凳子上,她的眼镜还没找到,还是什么也看不清,四围也没人给她说话,像是被关进个盒子里似的,段昀芸从小便活在这个盒子里,等到大了家里卖鱼有了点钱,才给她看好了医生,配了眼镜戴,原先眼镜重得不行,段昀芸总托着眼镜边走路,世界便一晃一晃的,后来花更多钱配了更好的,轻一些的,段昀芸才逐渐把这世界认识清楚了。
段莠什么样子她不大记得了,因为每次见都站得远,只听声音觉得段莠不大年轻,声音总低沉沉的,还带着点诡尖,有时候气音施出来跟个女的似的。段昀芸已经是懂了事的,知道只能顺着段莠的意,不能惹他什么,要不段莠是极其记仇的。
段昀芸坐了好久,因为没人领她回房去,她就不能下地走,珠子顶着口腔,聚了好多唾液,她一面咽一面小心不把珠子也咽下去,她本没这个担心,但段莠走前说的那句让她怕了。
段莠午睡醒来,看见段昀芸睁着眼还坐在桌边,他问了旁边的人,是不是坐了一中午,回说是。段莠又高兴了,带段昀芸去院里走了一圈,但也没让她把珠子吐出来。
一直到了晚上,段莠用饭,段昀芸在旁边坐着,两手放扶手上,眼睛依旧黑漆漆没个焦距,段莠说:“饿不饿?”
段昀芸点点头,又摇摇头,段莠没再理她,吃完了打开唱片机听唱片,在屋里点拐杖,段昀芸没见过唱片机这种老东西,还以为段莠用音响。这屋里的陈设她也算摸熟了,没记得哪摆着能发声的东西,心想还是段莠这高级,有钱人装房子都装得多功能。如此胡想着,再听着咿呀呀的唱片,又配着段莠点拐杖打节拍,时间过得快了不少。
段莠听了《大雷雨》,《天仙配》又跳着听了段杨乃武与小白菜密室相谈,听够了,看表都夜深了,他把眼望过去,段昀芸支着胳膊,嘴唇包着珠子,像只猩猩,滑稽搞笑。段莠笑了一阵,拿拐杖戳了段昀芸的肩膀,说:“吐了吧。”
段昀芸几次打过瞌睡,都因为要含住口里这颗珠子醒过来,段莠的话落了好久,她都没清醒来,段莠走到她跟前,从口袋里抽出他的帕子,展开搭手上递过去,“来,吐这里。”
段昀芸打起精神,朝段莠的手里凑过脑袋,张嘴试了试,才发现嘴已经张不开了。又拿舌头顶,舌头早被石珠压得麻了,她仰头看段莠,嘴角没兜住口水,流了下来。段莠低眼看她,又笑了,把帕子拿了,伸着细长细长雪白雪白的手指,伸进段昀芸的嘴里,掏出来珠子。段昀芸摸了把嘴,段莠没嫌过她,擦净了手指,用帕子包着珠子,“有教训了没?”
段昀芸抱着嘴巴点了点头。
段莠说:“走吧,去刷牙洗脸。”
这才有人进来,把段昀芸牵走了,段昀芸被人塞了把牙刷开始呜呜啦啦的刷,完了又埋进水盆里洗脸,仰起头来有人给她拿干燥的软巾把脸上水珠吸干净,冬天干燥,段昀芸脸上让保姆点了上下左右中各两点,段昀芸自己揉开了,是牛奶味的润面霜,段昀芸在家的时候用草莓味,但是段莠喜欢牛奶味,还让她每天喝牛奶。
今天段莠生气了,不让她吃饭,牛奶也没喝。
洗漱完该有人把她牵到床上去的,段昀芸举着手好一阵,手掌和另一只贴合了,不是保姆细腻滑嫩的手,段昀芸小小声说:“舅爷爷……”
段莠拉着她进了里屋,到床上去,段昀芸第一次上段莠的床,心只想段莠好会享受,床也是比她的那张软了千百分的,不光软,还滑。段莠屋里温暖得过头,盖太厚的被子就闷汗了,而这床上的被单料子都是光滑爽快的。段莠抱着她,问:“今天怎么想回家了?”
段昀芸不傻,说:“快开学了……我寒假作业还没写呢。”
段莠冰凉凉的手指摸着她的眼皮,“你这瞎眼睛,还能写作业呢?”他说:“还没问你,是在哪上的学?”
段昀芸说:“一中。”是啊,她到现在连眼镜都没呢。
段莠问:“你自己考上的?”
段昀芸点点头,段莠说:“行啊,小瞎眼子也能考上一中。”
段昀芸听了段莠的话心里闷闷的,但段莠向来说话就是这样,她知道段莠不是真奚落她,而且他说得都不是假话。段莠放开了她,承诺她说寒假作业让人明天就送来。段昀芸提醒说:“还有我的眼镜。”段莠点了点头,又想到段昀芸背着他,可能是看不到的,就开口说:“好。”
段莠要睡了,大丫头秀儿把段昀芸又抱出去,段昀芸又躺回她那张不怎么样的床铺里,心里很是嫉妒段莠。
第二天眼镜和作业都送来了,段昀芸却没见段莠的人,外屋没有桌子,她就到段莠住的里屋的大圆桌上做作业,现在有眼镜了,段昀芸把屋里的陈设看了个清楚,如她想的一样精美绝伦,穷奢极欲。段莠用来听戏的大唱机坐在屋子角落,段昀芸多看了几眼,旁边有一个架子,放满了唱片,南腔北调什么都有,段莠可真爱听戏。
段昀芸做了一上午作业,手抄答案抄得累极了。段莠午饭时才来,段昀芸趴在桌上翻语文练习册里的阅读理解文章看,段莠从她后面过来,站她身后看,段昀芸把撕下来的答案摆了一桌子,段莠说:“你这样抄得不高明。”
段昀芸直起身来,要转头过去,她这几天是很想知道段莠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可段莠挨她太近了,她转头就蹭到他的腰,段莠伸出手来,拿她练习册子翻,“连个批改痕迹都没?”
段昀芸说:“我自己写也是这样。”
段莠笑了,收回手刮她的鼻子:“小瞎子还挺厉害。”说着在段昀芸身边的凳子上坐下,脸上挂着点浅笑,段昀芸终于把段莠看清了,其实从前也见过,但印象不深,记得是个白白瘦瘦的高个男人,段莠笑起来完全没了戾气,极其俊秀温柔,虽然不知怎么,就算是带了眼睛能看清东西,段莠的容貌还像浸在一团雾里似的,不过雾里看花也是花,段莠依然漂亮。段昀芸及笄年华,情窦开遍,把学校里的校草班草轮着暗恋了几番,现下几乎是立即爱上了段莠。
段莠饭前先吃药,饭后也吃,秀儿给他把药端过来,段莠拿着白玉勺子,一点一点的喝,姿态别提多优雅了。段昀芸眼睛都看直了,段莠注意到她,抬起头来,“怎么了?”
段昀芸说:“舅爷爷,你长得怎么这么好看呢。”
段莠笑,“我是长得好看,我们昀芸怎么没遗传点呢。”
段昀芸不花痴了,低下头去收拾作业本。她过于早熟,爱恋诸多,但因外貌着实不讨喜,小小年轻修炼成单恋大家,幼儿园时她追着一个小男孩一起玩,小男孩跑很快,她眼睛也不好,撞了头跌在地上,那小男孩骂她丑八怪、四眼猪,没管她一溜烟没影了。这事对段昀芸打击很大,虽然也没妨碍她后面爱上那么多男孩子,但是她是知道她不美的,这个不美由漂亮的舅爷爷说出来,还是比较使她失落的。
段莠见她不高兴,也没安慰。段莠生平十分恨人说他美丽,段昀芸童言无忌,也就没给她教训。
段昀芸有了眼镜,也不要人喂了,也不用吃段莠给她胡乱搅拌的大杂烩,一顿饭吃得还是挺高兴的。段莠今天胃口不怎么样,吃了点就不再动了,害的段昀芸也不敢吃,抓着筷子对着段莠发愣,段莠撩了她一眼:“你吃你的。”
秀儿给段莠端上乌黑的药汁,段莠伸出苍白细瘦的十指接了,眼都不眨一下的仰头喝掉,展露出的那段颈子雪白修长。药和他的人生彻底纠缠在一起,段莠的点漆眼瞳,和这药汁一样成色。
段昀芸掂起脚来,越过大半个桌子给段莠夹了一筷子蜜汁山药,“舅爷爷,药苦不苦?”
段莠侧眼,看这块山药还怔了一下,而后张口衔住,段昀芸凑近了些,段莠嘴唇上沾了蜜汁,有了点光泽,段莠就着这甜蜜东西对段昀芸笑了一下,段昀芸收回筷子,自己吃着更开心了。
段莠看着段昀芸大口狂吃,宛如猪猡,嘴里慢慢咀嚼蜜汁山药,心里很觉得她可爱。
老鼠
段莠在书房里看端和送过来的诊疗书,后面附着这次手术相关的国内外研究资料,日头降下去,段莠看累了眼,让秀儿进来伺候。过一会一个肉咚咚的玩意滚来了,伴随着股奶味儿,段莠转头,“秀儿呢?”
段昀芸自从重新获得眼镜便抓紧每分每秒欣赏段莠,此时眼睛躲在厚厚的眼镜片后面贪婪盯着他,嘴上回答的乖乖巧巧:“秀儿姐让人给叫走啦,舅爷爷,您要什么,吩咐我呗。”
段莠看见段昀芸就发笑,勾了她过来,捏她的肥脸:“你能干什么?”
段昀芸说:“我能干的可多了,我特能干。”
段莠正好也累了,想着逗逗段昀芸解闷,便把那些资料塞到她手里,段昀芸接来看,一下子睁大了眼:“舅爷爷,英文你看得懂啊?”
段莠说:“我不能看得懂吗?”
“都好长的词句啊。”段昀芸才发觉自己说话不客气,掩饰道。
段莠把那几张英文的论文抽出来,留下中文的,让段昀芸念给他,段昀芸捧着复印纸站他旁边,一字一顿的念,到后面念熟了,也会断句,把那些名词都隔断出来,段莠奇了,“你认得这么多字?”
段昀芸闷闷的:“我都念初中了,又不是傻子。”
段莠才想起来,这小瞎子还是个会读书的,主要是段昀芸长得太蠢笨,容易让人先入为主。他笑哈哈的,忽然咳嗽起来,段昀芸忙从段莠怀里掏帕子,段莠脸颈血红,段昀芸在他身上乱摸乱动,他下意识就一把将段昀芸推出去,他再气弱,也是个成年男子的力道,将段昀芸弄得很痛,但段昀芸也顾不上,她不知所措的从地上爬起来,看段莠咳得前仰后合,后来伏在桌上,嗓子里发出撕裂的哑吼,喘着气,拉风箱似的呼哧呼哧,好久才平复了。段昀芸第一次见段莠病起来的样子,什么儒雅俊秀都没了,可怜又可怖。
段昀芸站了许久才敢靠近一些,“舅爷爷,你没事吧?”
段莠哑着声说:“给我倒点水。”
段昀芸撒腿就跑,跑到小厅里倒茶水,段莠在的地方说是书房,不过也是卧室开出的一块地方,一左一右和卧房隔开了,中间有小厅和外厢房,段昀芸跑过去拎了茶壶抓了茶杯就来,跑到段莠面前倒水,急颤颤的捧给他,段莠抿了一口放下了,脸上还带着点病态的嫣红色。段昀芸急问:“您再喝点呗。”
段莠摆手,除去那抹嫣红,嘴唇惨白,“不喝了。”
段昀芸摸了摸那茶杯,“哎,您是不是嫌是凉的?”说着就往外走:“我叫人给您倒热水。”
段莠叫住她:“行了,别跑了。看得我眼烦。”
段昀芸这才安生了。段莠靠桌边寐了会眼,像是听见什么响儿似的眉毛动了动,“你秀儿姐该回来了,去前面叫她。”
段昀芸犹豫着站起来,段莠说的这个“前面”她根本不清楚,这都快一个月了,春儿都醒了,段昀芸还没出过段家后院呢。
段莠没听见段昀芸动脚,睁开眼,“还不去?”
段昀芸说:“我不知道路啊。”
段莠有些恍然了,想了一会,“你住这多久了?”
段昀芸不敢把日子说得太准,“一个月?”
段莠轻顿了一下,“一个月了……”他问段昀芸:“想家了?”
段昀芸说:“还好。”
段莠说:“也没见你爸妈来问一句。这样,你明儿回家一趟。”
“回家?”段昀芸抬起头,“那您呢?”
段莠笑道:“那是你家还是我家?关我什么事儿。”
段昀芸说:“不是啊,舅爷爷,我走了,您怎么办?”
段莠说:“我?我一直在这儿呢。”他道:“你回去要真记挂着我,就回来看看。”
段昀芸看段莠说这话的神情,没来由打了个冷战,段莠的眼像是刚刚咳充血了,赤红着,还是半阖着眼说话,但莫名的有恐怖的后韵。段昀芸心里想得是,段莠当然性子阴冷无常,但总一个人待在这封闭的院子里,可是太孤独太可怜了。
秀儿真就这时候回来了,进门拎着个箱子,段昀芸让段莠打发下去收拾明天回去的东西,段昀芸往回看了段莠一眼才走,舅爷爷是真的好看,像个玉雕人儿似的,病也病得好看。
段莠摸着书桌旁立着的拐杖,支起身子,缓缓踱步到另一把宽背椅子上,前面个小几,秀在上面抻了张厚布,把箱子打开了,里面一个见方的铁笼,关着四五只白鼠。
段莠蜷着手指掩在嘴唇边咳了两声,秀儿问他:“大爷这段时间身子又不好了?”
段莠摆了摆手,“要入春了,也该这样,不碍事。”他半起了瘦条儿的身子,弯腰拉开椅子边的一个梨花木小柜,掏出个酒精瓶一样的东西,“来,试试。”
秀儿接过来,把玻璃瓶里的药粉和一小碗饲料和了,放进白鼠笼子。段莠微微合了眼,他下午看东西累着眼了,现在还没缓过来,这时间里秀给他汇报说:“段昀芸父母托账房的段礼找您叁趟了。”
段莠没抬眼,“也没少拿好处,怎的还来找?”
秀儿说,“可能还是想攥着鱼竿钓大鱼呢。”
段莠说:“人家也是生身父母,情有可原。我给昀芸说了,明儿让她回去一趟。”
秀儿道:“您这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不让她多陪陪您。”
段莠说:“不过是个小孩儿。”
正说着话,被吱哇吱哇的响声打断了,段莠缓缓抬开眼皮,就见那笼子里的白鼠左冲右撞,龇牙咧嘴。没一会儿还见了血,笼子里最大的那个把个小的撕碎了,段莠低眼端详:“这回送来的倒是好货。”
秀儿怕血光冲撞着段莠,她把笼子收回去,白鼠还在箱子里光当咣当的,段莠又说:“不过几只小鼠崽子,药物反应时间也不短,给人用怕是不够剂量。”
秀儿点点头,“明白了。我这就给送去。”
段莠站起来,身子清瘦得摇摇欲坠,又站得是极其笔直的,白雪脸庞,吊梢眉眼,艳美凶狠,他轻轻的道:“还是让他先吃了饭吧。”
去而复返
段昀芸坐着段家里的大汽车回了家,汽车还配着西装革履戴手套的司机,给段昀芸打开门,段昀芸家住一个叁层小楼,段昀芸背着她的书包敲门,身上不是去本家拜年的那套了,衣衫薄了些许,只她的身材还照样把扣子撑得紧紧的。
段父带着工人去码头了,段母开的门,一见段昀芸吓了一跳,往后看见那辆载段昀芸来的黑车,司机给她点了点头才走。段母心思过了百种,把段昀芸迎进家来了。
段昀芸进了家门就见车库里停了辆新车,段昀芸问她妈怎么换车了,段母说,“哎,年过了,换个新气象嘛。”她给段昀芸提着书包,段昀芸小跑着进了屋,从柜子里翻出桶曲奇饼,胖手往口里拼命伸长,拈着一块大的了才拿出来,啊呜吞进嘴里。段母后脚跟上来,“怎么一进来就找吃的,段莠饿着你了?”
段昀芸含糊嘴巴,段母也不用听她说,光看段昀芸这一身不减反增的肥肉,段莠肯定没欺负了她。段母知道自己女儿,眼瞎脑子却好使,也不知随了谁。段父的头脑还算可以,要不也能把穷得破败的家光靠卖鱼给支起来,但除了卖鱼,哪哪都不灵光,段母是个人精,段莠喜欢段昀芸,哪种喜欢她也不敢乱猜,就等段昀芸吃完了,给她去倒了杯可乐,摆她手边,“你给妈说说,你舅爷爷怎么对你的?”
段昀芸盘腿坐她屋里的懒人豆沙发上,小口滋溜滋溜啜饮可乐,“妈,我才发现,舅爷爷真好看。”
段母觉得无语,后来再问段昀芸老打岔,段母恨不得把段昀芸扒了验验身,后来又想总不至于,段莠怎么也是和段昀芸有点血缘关系,再远也是亲,何况——段母打量了一下她怀胎十月,生都不好生的大胖女儿,从上到下的胖脸胖肚子胖腿,都有点发旧愁了,段昀芸照这样长下去,肯定难嫁出去,家里还得加把劲挣钱,早点计划着讨个老实懦弱的上门女婿。
段昀芸等她妈走了,自己抱着饼干桶,迷迷瞪瞪的想事情。
段父下午才回来,见了他一个多月没看过脸的女儿,也是比较激动,要带着段昀芸出去吃,段昀芸坐上了他们家的新车,没出门八百米呢车就给撞了,段父很是着急,段母则很镇定,“好歹是撞了墙,没着撞人。”
段父说:“也不知道这车上保险没?这要靠咱们自己修,那不把卖之前那车的钱都赔了?”
段母说:“这车能不上保险?不就撞歪个保险杠么,再剐蹭那两下。正好,新车招摇,你前天开出去,隔壁那王孙强的老婆就问我,你这车多少钱。”
段父生气也是温吞吞的生气:“这新车总比坏车好啊,撞了这么一下,立马折价了。”
段昀芸坐在后座,看看她妈,看看她爸,低头玩手机了。
最后一家叁口还是去吃了顿好饭,广州菜,偏甜,段昀芸吃得满意,但这馆子的厨子手艺总觉得不如段莠家的,当然她舅爷爷是大户,大户吃穿都讲究,养出来的舅爷爷也讲究,又漂亮又讲究……
段昀芸想入非非着,回家之后她爬上床又睡回了久违的小猪头叁件套,段父段母在卧室里躺着开家庭会议,开了半个多小时也开不下去了,段父打起来呼噜,段母翻了几次身,狠狠踢了段父一脚,段父不吭了,段母裹着被子安然入睡。
段昀芸早上起的很早,把她的寒假作业整理了一下,再把些书本装起来,段母问她干吗呢,段昀芸说:“妈,早上吃糖包好不好?”
段母打着哈欠说好好好,又问她中午吃什么,段昀芸把装好书的书包系上带子,回答说:“中午我不在家吃啦,我去找舅爷爷吃。”
段母惊了一惊,“你找他干吗?”
段昀芸扬起脸来,嘻嘻一笑:“舅爷爷好看,下饭。”
十一点的时候,段昀芸准时出现在段家大门,送她来的是段父手下个长工,骑着大轮子的自行车把她送来,段昀芸走到侧门敲,佣人给她开了门,也把那长工迎进去了,穿过弯弯拐拐的高墙走道,长工被请去喝茶歇脚,段昀芸被人领着到后院去,段莠站在一片菜畦旁观看白菜大葱,青青白白一片。段昀芸往他那跑,跑近了开始减速,段莠转过身来,看见段昀芸也不惊讶,微微笑着抬起手臂,在一片大葱白菜中央将段昀芸轻轻拢进怀里。段昀芸看看地里的菜看看段莠,心想段莠的脸比这些大葱白菜水嫩多了。
失宠了
段莠一手持着拐杖,一手牵着段昀芸回了他那进院子,“真会挑着饭点来。”秀儿带着几个丫头正布菜呢,段莠先坐下了,微喘了几口气,秀赶紧让人把药端来,段莠大口喝了,手撑着桌子,段昀芸爬上椅子,等着开饭,段莠斜过眼来打量她:“这身衣服家里的?”
段昀芸点点头,捏着衣摆:“不好看吗?”
段莠摇头,“俗气。”
段昀芸很难堪,半响说:“那我下次不穿了。”
段莠看秀儿,“下午你带她去买两件去。”
秀儿从不施脂粉,质朴一张脸,但她一向清楚她叁爷的品味,点头应了。段昀芸问段莠:“今天下午就去啊?”
段莠囫囵摸了段昀芸头一下:“我下午有事,院子里就你一人。”
段昀芸长长的“哦”了一声,饭上来了,因为段昀芸来时没打招呼,厨房没做她爱吃的,不过没有不好吃的东西,段昀芸还是吃饱了。
段昀芸吃得不凶,段莠也没胃口跟着吃点,饭毕去午休,段莠把段昀芸招到他房间里,段昀芸一跨进门,看见茶几上有个特眼熟的铁桶。
段莠说:“来吃饼干。”
段昀芸抱起来铁桶,上面花花绿绿的图案,和家里段昀芸藏柜子里那只一模一样,就是这桶是新的。段莠说:“拿走吃吧。”
段昀芸抱着曲奇桶说谢谢,段莠已让秀儿服侍着靠在了床头的软垫上,懒懒望一眼段昀芸:“和你舅爷爷说什么谢谢。”
秀儿拉上窗帘,让室内暗昧着,出来时把抱着曲奇饼的段昀芸一并拉走了。
下午秀儿真带段晓芸去商场,两人在童装那层逛了一遍,因为段晓芸长得不高,后来又去少女装那层,段晓芸身材条件的确够艰苦,秀儿知道叁爷爱她可爱,给她买了点瞧着喜气的衣裳,从试衣间出来像从年画上滚下来似的,秀摸了摸她的头,拿起来八九个袋子,另一只手牵着段晓芸,带她去喝糖水吃蛋糕了。
她吃秀儿不吃,段晓芸问秀姐你怎么不吃,秀姐说:“尊卑有别,你吃你的。”
段晓芸不吭了,秀姐高大结实,手脚利落,外表像个村妇,但段晓芸看出来她是很厉害的,
秀儿给她擦了嘴,问她:“你爸妈让你回来的还是你自己回来的?”
段晓芸说:“我自己。”
秀儿点了一下头:“好,你心疼你舅爷爷,你舅爷爷不会亏待你。”
段晓芸心说她也不敢心疼她舅爷爷,段莠是秀儿的主子,是比秀儿厉害千万倍的,她站得比段莠低,怎么胆敢心疼他。只不过她爱她的爸爸妈妈。
司机来商场门口接上她们,又回了段宅。
深深院里,段晓芸已经穿上新衣了,一件圆领的衬衣,外罩个厚呢背带裙,红色的,上面绣着熊熊一家。相配的还有件白色的羊毛大衣。段晓芸站在树下面有点冻脚,来回走了两步等到段莠。段莠从侧门进来的,下了那辆黑色汽车,一步塌下来就有人搀着往里走,他今天体力的确透支,守在端和院长办公室里等着手术结果,不过两小时就跑出来叫人,说患者已经要不行了,其他资历老的,跟进这个项目研究的没有几个,也都来不及叫了,段莠拄着拐杖站起来,说我来吧。
手术台旁边一左一右还站着两个,专管撑着段莠的身子。段莠几次把眉头皱住,想要咳嗽的样子,后来又忍下去,在手术台上站了两个多钟头,初步从把病人从生死线上拉回大半截,后退一步刀子剪子坠到盘子里,“人呢,换把手,缝合。”
段莠手术服湿透,出来了阴沉个脸,四个正副院长在手术室外面站成一排等着赔罪,段莠挨个扫过他们,阴冷冷的,竟然笑了,“端和,可不是给这么些咱家的废物供饭吃的地界儿。”
四个院长里头,叁个都姓段,剩下那个副院长还是其中一个正院长的女婿。都低着头,把段莠送上车。
段莠在更衣室受了凉,车差点调回去往医院里送,段莠不让,后座就他一个人坐着,咳得背弓起来,没人敢问候,怕引着段莠的火头上身,倒什么霉。
秀从屋里跑出来,手里直抓着个大氅子,迎着段莠就裹上去,半挟着进了屋,段晓 芸就在树下站着,他们俩从她前面过去,段莠隐在毛裘里的眼,恹恹看过她。
是张病人的脸,有着病人的姿容,病人的体态。段昀芸想起第一次见面段莠把她从石桌子上抱下来,那瘦而有力的手臂,舅爷爷是怎么了,老天这么惩罚他。他病也是真的,不病也是真的,因为不病,才显得那病可怕,因为病,才显得那不病的无力。
这样摇摇欲坠的身子,段昀芸却从没见过段莠身上有那种久病之人把生死看淡的漠然,段莠的神情时常是具有野心的,美貌也是带有侵略性。他一点不觉得自己死的那天离现下很近,他也不为他这病行善积德,随便原谅些什么,他谁也不迁就。
段莠在床上躺着了,屋里暖气更大了些,秀让人熬了姜水,拿过来给段莠喝,段莠接了碗,捧着暖手,秀儿跪在床下面,用热水袋烫得滚热的手掌给段莠搓腿脚。段昀芸扶着门边往里头望,段莠和秀儿说了句什么,秀扭头冲段昀芸喊:“去别处玩会儿吧,大爷要歇了。”
段昀芸点点头,捏着红裙子裙摆走了。段莠眯着眼看,说:“这是今儿新买的衣裳?”
秀点头,“还有好几身儿呢,能过完春了。”
段莠说:“行,就是丫头那胳膊,快把袖子撑破了。”
秀儿笑了一笑说已经是最大号了,段莠说不然去问问家里谁会做衣裳,自家给做几件吧。他也就是随口说着,渐渐把眼皮合紧了,秀儿一直在床边蹲着,搓热段莠的一双腿脚,等有了温度,立刻放回被子里,细细塞严。她脚底像点着棉垫似的,一点声息也不发,端着段莠喝了两口的姜水碗退了出去。
段昀芸在段莠的院子里成天的住着,并常和他同食同寝,谁都以为段莠是真看中了段昀芸,自正月到现在,日子不短,流言滋生。段母在家听到段宅里的人说段莠没事总搂着抱着玩,别的对方就不敢多说了,但明显有那种意思。段莠目前是没做什么,就算做了,也没人敢说一句。段昀芸父亲脑子不灵光,只她母亲一个人在心里把所有可能都想了。段昀芸要真被段莠留身边,没人能忤逆这个决定。段家是根深渊远的大家族,这种事从前数就不少,隐在段家扑过一层草木烟灰的土壤里。
段母有心疼惜女儿,但段昀芸得闲回家,无论段母旁如何敲侧击,段昀芸都是一派天真的说:“舅爷爷对我很好的。”段母给段昀芸做过性教育,看着女儿这样烂漫的脸色,也是问不出那隐秘的问题,家里生意上又源源不断受着本家的照拂,段母一狠心,不问这事了。
她不问了,段昀芸也失宠了。
她吃穿用度还是宅子里次于段莠的好,但段莠让她搬去后面的院子了,单一个小院,春天花花草草堆挤的满满的,园丁连去修了好几天修出个样来,段莠就让她去住了,段昀芸先前还以为她惹了段莠生气,去试探讨好了几次,段莠具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也根本不是生气的样子,段昀芸问她秀儿姐,秀儿也不明白,前些天还成天搂着捏着脸,晚上还给胖丫头喂牛奶喝,怎么就突然不稀罕了。秀伺候的时候多问了一句,段莠笑了,“天暖了,胖丫头抱着太热。”
是天暖了,春都过去一半了。段昀芸的小院离段莠的院子不近,但不是什么偏僻地方,原是分给家里各房住的,到了段莠掌家,整个老宅就他一人,这些富丽的院子都闲了。段昀芸每天上学,然后回来做作业,再玩一会什么就洗洗上床,段莠开始还能想着点她,后来就给彻底忘了,段昀芸就不打招呼的往家里跑。段父不像段母心眼多,也像他女儿一样天真烂漫的嗔骂她一周才回来两天,跟没养她这个女儿似的。段母心里既松了口气有有了些忧虑,好在生意上还是顺风顺水,她想段莠新鲜过了,便让段昀芸多回来住。段昀芸却有自己的主意:她在段家虽然现在是个闲人,也不得舅爷爷召见,但生活水平还是高的,每天车接车送,她父母挺忙,每天照顾她就要分好多精力去,段昀芸觉得在这住也挺好的,靠着厚脸皮就行。
段昀芸回家有时会在门口见到秀儿,秀儿渐渐也不和她打招呼了,匆匆仰着脸就走过去,这让段昀芸挺伤心的。秀她很忠主,段莠上心的她也上心,段莠看不见的她也当没这个人。段昀芸终于觉着她在这赖着不好了,要走,一层层汇报上去,让准备午休的段莠轻巧巧驳回了。等段莠午休起来,又根本忘了段昀芸这个从前稀罕过一阵子的小丫头,段昀芸在院子里等到消息,听说段莠不允许她走,她有点高兴,又有点失落。
新生的段昀芸
夏天来了,段家的裁缝发现,段昀芸突然长高了。
就像是一夜间长的,段昀芸袖子裤子都缺了一大截,整个人还是胖,但少说也拉长了点,瞅着不像个球了。暑假翩然而至,段昀芸也恋爱了。
是班上一个大眼睛的男孩,段昀芸自己眼睛小,就格外爱恋眼睛水汪汪又多情的人。这个男孩除了一双眼长得好,其他没什么可取之处,身高也就一米七多一点,段昀芸虽然一直喜欢漂亮的,但那些漂亮的根本不喜欢她,她也就降低标准了。她不知道同学都笑那个男生瞎了眼,和肥婆谈恋爱。这一学期里段昀芸越长越高,从小肥婆长成大肥婆,在一米七的大眼男孩旁边,混像个保镖。
期末考试,段昀芸的男友让段昀芸给他传数学题答案,段昀芸同意了,撕了个小条丢过去,她对这种事情不大熟练,一下子把纸条扔到过道里,监考老师一低眼就看到了,捡起来问段昀芸是传给谁的,段昀芸支支吾吾半天,她以为她的男友会站起来,像漫画书里一样,结果他坐在座位上头也没抬。段昀芸交了卷子,老师也没说给她记不记处分,就让她家长先来一趟,段昀芸给她妈打了电话。
段昀芸他妈来了,老师说的不是作弊的事,是段昀芸的早恋问题,段昀芸他妈又表决心又道歉的,从办公室出来问在外面罚站的段昀芸:“你怎么没给我说过你有男朋友了?是哪个小子?”段昀芸正好一指头指给她妈看,段妈妈看了一会,欲言又止了几次,最终决定不对自己女儿的恋情表达什么主观的看法。她带段昀芸吃了顿牛排,拉着段昀芸回家了。小男孩是挺磕碜,但段妈妈此前从未想到她家女儿有自己找到对象的本事,一时间有点欣慰。
段昀芸吃了牛排,心情并没有变太好,不是为这个男孩,是为她奖学金,段昀芸计划好了在开学典礼那天领一等奖学金的,五千多块钱,她能去给她舅爷爷献献殷勤。这次成绩要作废了,那殷勤就献不成了。
段昀芸的男友在暑假把段昀芸约出来,段昀芸还以为他为考试的事情道歉,没想到他是来说分手的。段昀芸愣了,说你怎么,和我在一起才多久啊,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为了期末考试抄我卷子才和我处对象的?大眼男孩说不是不是,芸芸啊,我太累了,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多少人看不起我吗?
段昀芸的初恋就这样告破了,她爱慕过那么多漂亮男孩,到头来被一个根本不漂亮的男孩甩了。这个暑假两个人本来约好了去上海玩的,段昀芸还准备帮他抄一半假期作业来让他们这对小鸳鸯玩得轻松欢快,什么都打算好了,现在又什么都没了,连奖学金也是。段昀芸说:“行吧,那就分手吧。”也没骂他之前不站出来和她担罪的事,不拖泥带水的走了。
晚上她就知道,她的前男友是和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好了,找着下家了这才分手。那女生长得一般,就是瘦、白,这样的人穿什么衣服都挺好看的,带点妆也能跻身进普通漂亮的了。
段昀芸不是头一次为她的爱情痛苦,对于这种事情段昀芸已然轻车熟路,习惯性的在胸腔中培育出一种孤独又凄凉的情绪,她坐在她那清净院子里,仰头满脸泪痕,被月光照得一闪一闪。
段昀芸决心开始减肥。
这本是极其困难的决定,就连段昀芸本人,也做好了自己隔两天就放弃的准备。她换上宽松的衣服,头上扎个头带在段家老宅的小径上跑,路线诡谲,时间不定,基本上院子里的人都撞见过,段莠也在某天邂逅了这位许久未见的前宠物——段莠的确是把段昀芸当宠物养的,上次见还是春天,段昀芸也还是那个胖乎乎软绵绵低矮矮的样子,所以在段莠远见来一位庞然少女,发际线被发带勒得紧绷,完整一张油光大脸对着他时,愣了一愣,花了很长时间来猜测出段昀芸的身份。
段昀芸正跑到竭力的时候,龇牙瞠目,模样惨烈,弱柳扶风的段莠不自觉退了一步,段昀芸还是讲礼数的,抬起她浑厚的肩膀,给段莠打了个招呼,气喘吁吁道了声:“舅爷爷。”段莠眯了眯眼,反应过来时,段昀芸已经轰隆隆跑走了,一路扬尘。
段莠问左右:“这是——昀芸?”
旁边人答:“是。”
段莠咋舌,“这孩子长残了。”
这次没有搭话的,因在旁人看来,段昀芸样貌本就无可圈可点之处,如今也只是从个小胖子成长为大胖子,小孩长大就是这样。段莠惋惜了一下,从前小小圆球一样的段昀芸是十分可供把玩的,但现在要段莠把玩这么一个金刚娃娃,他的身体条件很难允许,而且这么大而丑的孩子,心理上要接受也绝不可能。
他这时候还不知道段昀芸将来能长得更残。段昀芸这次和段莠匆忙见过,在翌日傍晚又会了面,段昀芸这次采取的跑步姿势乃是二足二手四甩,癫狂甩着手腕,脚也像扭了一般,各向一个方向撇去,头也没闲着,随着喘气磕头一般摇晃。段莠老远见这么一个张牙舞爪的活物,本想避开,段昀芸却是把他乘凉的藤架当做终点,扶着喘了好一大会。
喘的功夫,段昀芸见到了段莠,段莠也看着段昀芸。段昀芸先喊了一声舅爷爷,段莠从藤架下的竹椅上直起了身,“噢”了一声,当应答。
段莠想再仔细观察一番段昀芸,但段昀芸现在着实难以入眼,他坚持看了一会,看不下去,也就不看了,垂下眼说:“最近怎么总见你在院子里疯跑?”
段昀芸略显羞赫,推了推汗打得湿滑的镜架,“我……想锻炼锻炼身体。”
“锻炼身体?”段莠赞同地道:“嗯,锻炼锻炼是对身体有好处。”他因为身体受限,上次这么跑起来已经想不起是何年何月了,看段昀芸这样有活力,他看着也像沾了一份年轻人的喜气。段昀芸看段莠给了她笑脸,松懈下来,“要能瘦点就更好啦,哈哈。”她干笑两声补充道。段莠这时心想,段昀芸正到一个对身体敏感的年纪,是想要追求美了,虽然在他这里认为女性丰满才是美,不过他再一看面前的段昀芸,这样一个高个子的壮实女孩,也许还是瘦点不扎眼些。
段昀芸一面在脸上保持住傻笑,趁机看她久违的舅爷爷。段莠坐在竹椅子上,一身浅色衣裳称得张雪白雪白、凝脂玉似的脸,下巴顶着衬衣立领,尖俏极了,那上挑眼半垂着,再漫不经心的抬起来看了她一下,又很快低下了——段莠是觉得他这个小亲戚实在不忍直视,然而想到前些月这丫头的听话讨喜,段莠决心还是该和蔼些待她。
段莠说:“你这样疯跑,小心伤了关节。女孩子大了爱俏,想瘦身也要找到方法。”
段昀芸有点迷惘,段莠今天和他说得这些话异常妥帖,长辈给后辈就该这样说的,然而段莠那两个月里对她可不是如此。段莠这样让段昀芸也规矩起来,低眉顺眼的回了些场面话。段莠最后给她说了要给她找个锻炼身体的教练,又给她院子里的小厨房塞了位营养师。
段莠怀疑段昀芸是吃坏什么了,才一下子生得这样高大厚实,虎背熊腰。
安排了这些,段莠觉得他对段昀芸是关怀备至了,也仁至义尽了,段莠忘了段昀芸怎么住到本宅来的,也忘了他曾给段昀芸父母好处来奖赏他们的“献贡”,他回去和秀儿说了段昀芸两句,秀儿顺着他的话问,段莠却懒得答了,这些对他都是小事,不以足挂齿。
他把段昀芸忘了,段昀芸可不会忘了他。段昀芸想着段莠的脸,在跑步机上疯跑,在操课上疯跳,在睡前把肚子饿得疯叫。她下决心要给段莠争气:她在他面前说了要减肥的,且她的这位舅爷爷又是如此的支持她!当时那段谈话里段莠美丽的侧影一直在段昀芸心中挥之不去,她一定要让她美丽的舅爷爷看见她的潜能不可。
段昀芸正是青春期,代谢极快,加上合理饮食和大量运动,在旁人肉眼可见的速度里变成个苗苗条条的火柴棍,这根火柴棍转过去,是横看成岭侧成风,变成个纸片子了。
段父段母没怎么管段昀芸,等回过头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段昀芸了。夫妻俩面面相觑,段父给段昀芸夹菜,让她多吃点。段母复杂的看着段父夹过去的红烧肘子,听段昀芸说:“我以后都不吃这些东西了!”
段母以为段昀芸是源自失恋的打击,才暴瘦下来。她没和段昀芸多说什么,回房关了门对着段爸爸的耳朵嘱咐:“这次咱得把女儿看好了,别让她再胖下去,最重要的是不能再让她被什么混蛋小子捡了便宜。”段父在家事上向来没什么主见,关于女儿的成长问题也自然对段母言听计从。
瘦下来的段昀芸逛街,搭讪的男孩跟了她十几米,非要个电话号码不可,段昀芸无法,站定了,对着那人的手机说了一串数字,她一面说一面心砰砰跳,不是为这个搭讪她的男孩动了心,是她激动的发现,她现在也算得上是美的了。
段昀芸怀揣着这份美,回学校报了道,同学们虽在暑假里通过社交网络得知段昀芸瘦身的消息,见了本人还是吓了一大跳:段昀芸瘦的这样不掺假,高挑的像个白鹤一样,在一群矮小惨淡的土豆里发着光。段昀芸从她的书包里拿出作业本来,这一系列动作让她做得优雅优美,手指拂过本子跟莲花尖尖点了水似的。班上的男生都醉了,课间班级门口也聚了几个外班的小子。段昀芸不傻,屁.股虽然还在板凳上安安稳稳的贴着,神思活泛到了天际,她发觉她比她自己以为的还要高了一截,她是大美女,不是小美女。
她用眼光扫了同样坐在板凳上,却坐得焦躁难安的前男友,心里哼了一声。
段昀芸初始还是带着那自卑的壳子,在人多的地方头总半低着,也从不光明正大打量别的男生,更不敢与略有姿色的女孩对视。在情书收过几封,抽屉里被人连放半个月早餐后,段昀芸逐渐有了变化,她头抬起来,肩膀打开,眼神带了攻击性,看男孩一个样子,看女孩是另一个样子。段昀芸本就少朋友,这下半个朋友也无了,不过她不在乎,因为没有女朋友,男朋友是缺不了的。
段昀芸变了许多,然而有一样是从小养起来的,她是爱美丽之人,也爱自己的美丽,除却更加精细的打扮自己,她的算盘也算到了学校里那些俊俏男孩的身上,她今时不同往日,从前那些对她避犹不及的,成了对她趋之若鹜的,更甚的是段昀芸现在还有了挑拣的资格,那些一般好看的男孩,只能是给她伺候的跟班。
段昀芸在飞速变化发展着。段莠还是待在老宅里的时间多,他坐在他四季恒温的屋子里,像盘踞在老巢的兽一样,最常的运动就是走到园子里,在不太烈也不太暗的阳光底下抖擞他的皮毛。
秀儿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段莠,像奴隶一样侍奉段莠,这两样她都是心甘情愿。宅子里原有谣言说秀儿是早让段莠收进房里的,然而这事没个依据,秀儿的确是每日每夜都进段莠的屋,不过这是她的本分,谁也没真看着他们在床上行那事。秀儿从来低微伺候,什么活都干的,没什么恃宠而骄的迹象,加上段莠冷清冷性,心狠手辣,不光下人,族里也少有人敢议论他,谣言传不起来,自然也没法聚在一起讨论证实,不了了之。
段昀芸还赖在老宅里住着,一是住惯了,二是这里是比家好上千辈的。她在段宅虽没获多大关住,却是一直被当小姐看,处处方便处处舒心,随便出个门一定有司机。她家里情况虽比一般人优渥,然而码头的海鲜事业尚在打拼阶段,不到安稳享乐的地步,段昀芸是识得好歹的,脸皮也足够厚,她认为段莠家大业大,当然养得下一个小小的她。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还有一点,在段宅里没人管着她。
段昀芸已经要和各级的校草们恋爱个遍,不是她真美得倾国倾城,是年少人的爱来的汹涌随便。段昀芸情场得意,考场竟也得意,天下好事让她占尽般,在一些女孩那里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段昀芸也不是好欺负的,从前锻炼的底子在,那从小到大的肉也不是白吃了一身,力气大手也快,扯了几个来找麻烦的太妹的头发,扇了几个狂徒的耳光,再加上她那帮护花使者团,她在校园里也算一方势力了。
老师看着段昀芸的变化,忧虑她学坏,急忙把父母叫来学校商讨段昀芸的道德走向问题。段父生意脱不开身,段母来了,和和气气的与老师聊了一个半点,然后和和气气的说着“不送不送”走了,老师还以为她是被请来的呢,知道段昀芸家长是个什么态度了,又看段昀芸依旧名列前茅,也不惹大事,也就不管了。
段母知道她这个女儿,脑袋是足够用的,不会做傻事,小孩嘛,管是不作用的,人生里那些个颠颠簸簸快快乐乐须得自己体味了才行。
段昀芸不负母亲所望,正认认真真体味着人生崭新的快乐。
被舅爷爷抓包
段昀芸现在的男友是学校棒球队的投手,一米八九,皮肤偏黑些,眼睛却是双妩媚的桃花眼,配着双剑眉,俊美得绝妙。段昀芸原是让他队里另一个人追着的,但被这位队长截了胡。段昀芸本就不大爱那位相貌平常的追求者,又恰好空窗,两人勾搭一起,都是好看的,摆在一起也是对般配的小男小女。
段昀芸把棒球队长带回了段宅。
她那院子里没人常驻,此时是周五的下午,段昀芸刚放课,体育生骑辆自行车把段昀芸载到段宅,又从后门相携着溜了进去,拐进段昀芸那偏僻的小院子里,段昀芸锁了门,再回身看那黝黑健壮的英俊少年时眼睛细细弯成一道,嘴角翘着笑。棒球队长也是个熟路子的,当下把段昀芸抱起,段昀芸不矮,被他往上抱了抱,抱着大腿位置,段昀芸就和他接上了吻,两人舌头火热缠绵,棒球队长手臂上的肌肉一鼓一鼓,脚下不停,把段昀芸按到了院中的老榕树上。
段莠在屋里喝着茶看书,秀儿走进来,附着他耳朵说了几句。
段莠原是个惫懒的神情,听着秀儿的描述,眼渐渐亮起来了,声音不阴不阳的却带笑,“有这事儿。”
秀儿说:“也就和您说一声。”
段莠说:“你是让我听个乐吧。”他真笑了一声,把手里书扔一边,揉了揉眼眶站起来,秀儿立刻把拐杖给他,段莠握住了拐杖头,嘴角勾着,挺开心的模样:“走,看看去。”
段昀芸可不知道头顶榕树上挂着个摄像头。她的两条细长腿勾着了棒球队长的赤腰,脚底板翘着,一手反着抠树皮,一手环着棒球队长的脖子。她好久没这样快乐了,迷迷蒙蒙睁着眼朝天看,想还是搞体育的这些,精力旺盛的挥发不完……棒球队长低喘了一声,把她往树上狠凿,钉钉子似的。段昀芸手指尖掐进这个蛮夫的皮肤里,“你慢点啊,谁跟你抢呢?”
棒球队长附在她耳朵边,说了两句真正下流的话。段昀芸抠树皮的手举起来,在他脸上轻拍,响响亮亮耳光似的,棒球队长咬她的耳垂,把她磨着树皮翻了个面。
段昀芸一身细皮被老树擦出了红道,她想抱怨,然而身后人又来了阵猛攻,她只能先招架着,同腿一样细瘦纤长型号的手臂圈着树干,脸低下去,嘴唇都咬破了。
正是激烈时候,谁也没想到有人能闯进来。
闯还是慢条斯理的闯。段莠左手持着拐杖,左手拿了串钥匙,缓慢捅开段昀芸的院门,段昀芸和棒球队队长两个小孩听到了锁头响声,吓得都不轻。
段莠从门口迈进来的时候,棒球队长金鸡独立着把一只脚往裤腿里套,段莠扫了眼他,心里下了定义:段昀芸喜爱这样的。是了,女孩都爱这样健壮有男人气概的,虽然都是小孩,气概不可能成型,但已经在身体上显现出来了。
段昀芸在段莠进来的前一秒过了一次电,到了那个点上,那不错的滋味还在小腹里窜动,她手脚无力,光抬头看棒球队队长这一屁滚尿流的样子,就看得累了,想反正已经是让段莠看了个完全的。段昀芸拿了她校服外套横盖在身上,躺在树下的草里,抽了大烟似的美滋回着味。
不等段莠开口,棒球队队长就打着赤膊溜了出去,擦着段莠的肩,一路疯胖,差点在段宅里迷了路,好险出去了,却是到了正门。正门上有门牌,写着个段字。棒球队队长打上出租前回头看了一下段家大门,这样气派,他愣神了,段昀芸家不会是那个段家吧?
段莠没看地上的段昀芸,而是回身把院子门从里面锁了。等他回过头,段昀芸已经站了起来,宽大校服让她在身上真空穿着,底下露着双赤腿,腿已经够长了,想那校服底下也没什么遮掩。段昀芸赤脚踩在被夕阳烤热的石砖上,也回过神了,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没经验,对着段莠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段莠却是知道他该说什么。他来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想逗弄段昀芸,他在宅子里长久卧着,成了精成了魔,但再精再魔也嫌这天光长久日子平常,他总是无聊的,对于每项趣事,尤其是发生在老旧段宅里的趣事是不肯放过的,他打算先看一会段昀芸,将她看得臊了。不过刚看清了段昀芸的脸,不自觉皱了眉头。
段昀芸是真不好看了。
小时候那样一团肉,鼻子嘴巴是看不清楚的,就那双眼睛,点漆似的,迷迷瞪瞪没个焦点,还招人疼些。但就这一双算得上好的眼,竟也变了个模样。即便还是黑白分明,宣纸上点个墨点,然而眼型却长了,眼头压着,眼尾挑上去,睫毛浓密又随心的迭在那里,风都能吹动似的。这可不是个小孩子的眼,一点纯真也没有。段莠记得他爱逗段昀芸,喜爱她慌里慌张不敢哭的模样,现在这个小女人他是没逗的心思了:怎么逗?鼻子原先堆在肉里看不分明,现在分明了,是个精雕细刻,前头带点勾的锐利样子,嘴唇也是薄棱唇,太凌厉了,眉毛也不疏疏淡淡的了,修成个细挑眉,飞扬上去,侧着脸正好与那眼角相得益彰。这五官是美,美得极富攻击性,乃是段莠最看不上的长相。
段莠这样打量段昀芸,没把段昀芸看臊,反倒让段莠自己先看腻了,然而他的眼往下落,落到了段昀芸从宽大校服领子里伸出的一段脖子上。脖子像玉石一样,长而纤直,高傲的挺着,上面带了几处殷血或破皮的伤口。
这伤口是好看的,段莠不动声色的握着拐杖,在空气里嗅到一点泥土的潮气,还有一点麝香味儿。
段昀芸真不是个女孩了,更不是原来那个任揉圆搓扁的小肉球,也不可爱了,就是个样貌美丽的女人,在庭院里抽条柳枝样的立着,狂傲骄纵的展示着她已经成熟了的身体和灵魂。
段昀芸是不惧让他看的,这两年她胆子大了脸皮厚了,只刚看第一眼段莠时分岔了心思,段莠还是老模样,和记忆里一样的美丽。但段昀芸记得段莠是病弱的,现在看段莠身量颀长有风仪,脊梁挺得也直,除了不离手的拐杖,可一点病态也看不出。
后来发现是晚霞映得他气色好。
再后来,她是突然发现段莠变了眼神,不是戏谑的看好戏的捉弄的了,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估量的,分析的,有距离的,想占有的。她没来由升腾出一股子燥热,一下子窜到四肢百骸,把脑袋都烧得沸腾,咕嘟嘟的往上冒着冲动分子,段莠这样才是真正出类拔萃一等一的美人,而且今天她见到的段莠,比记忆里更多了份侵略性和诱惑力。
段昀芸心里那点妖魔鬼怪又要出洞,她想着,我和舅爷爷是多远的亲戚呢,舅爷爷是能拿来睡一睡的吗?
段莠还不知道他的侄女现下已变态如斯,他只用男人的眼光评判了一下段昀芸,想这小孩的命是奇特的,竟在十几岁的时候脱胎换骨了一次,也算是她有别样的造化了。这人间本就是公平的,她愿意耽于这种享受,那是她自己的事。
段莠说:“把衣服穿好,晚上到我那吃饭。”
段昀芸隔了一会才应,她心里还存着点绮念呢。
段昀芸洗过澡,换了身洁净保守的衣服去了段莠的院子。段宅再大,她这几年也该摸了个清楚,虽不曾再踏进段莠的领地,但路还是识得。她刚一跨过门槛,那边影壁花墙下秀儿就来了。段昀芸和秀儿上次说话还是在两个月前,关系是真生疏,但是段昀芸聪明,秀是有眼力分寸的,段昀芸一句秀儿一句,两人状似亲密的一路走进了段莠的内院。
段莠站在屋檐底下,仰着头看天,他们近了,段莠低下眼,对她们道:“怪不得身上痛,闻着院子里有土腥味。要有雨了。”
段昀芸不知道段莠这句话是给谁说的,还是给她和秀儿两人同时说的,但是段莠那双眼就随意落到一个地方,好像她们是恰巧碰到那地方似的,他不过是自言自语,根本不需要听众的。
这样的段莠有种魔性,段昀芸低着头进了里屋,没再面上表明,心里一直有根羽毛唰唰的挠着。
段莠在桌旁坐下,依旧先放拐杖,后擦手,再饮药再漱口。段昀芸看着,等段莠喝了药,吩咐上菜的时候,问了句:“舅爷爷的身体还好么?”
段莠点头:“老样子。”
段昀芸手托下巴,仰着脸对段莠道:“我觉得您好多了,身体硬朗,气色也好。”
段莠没有理她,段昀芸撑下巴的拇指和食指捻了捻,觉得有些自找没趣的尴尬。
段莠没在意她的尴尬,他照样吃不下去多少,段昀芸也只点了几筷子,这让段莠十分惊异,“不合你胃口吗?我记得这些是你爱吃的。”
段昀芸现在也爱这些食物,但不敢多吃了,她要守护自己的美丽。她给段莠解释了,同时也非常欣喜,因为段莠这样说代表是记挂着她的,心里是有她的,还记得她爱吃什么。段昀芸不知道段莠只是给秀儿吩咐了,秀儿什么也记得,什么也知道罢了。
段莠听了段昀芸的解释,停了一会,没有忍住,“现在已经是很瘦了,还是胖一点好看些。”
段昀芸有自己的主见,不以为然的应了一声。跟她约会的那些男孩也有这样说得,就是套话,当然也有真心诚意讲出“多吃点,胖点没关系”,段昀芸胖过当然知道,如果你不足够瘦,是没有人给你讲这种话的。
一顿饭吃完,有人上来收拾了桌子,段莠坐在桌旁,秀儿给他上了道茶水毛巾,又让他漱了遍口擦了次手。也给段昀芸来了一套,段昀芸草草用了,余光关注着段莠,段莠的细枝末节都是精致的,奢逸的,有钱人当然能过得好,但是段莠的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源远流长下来的好。
段昀芸此刻非常欣赏段莠。
段莠抬了下眼,秀儿走去角落,打开了那古旧的唱片机。
一小段鸦雀无声后,屋子里袅袅的环绕了曲声。段昀芸开始还好好的坐着,几回合唱词对下来,段昀芸把手肘撑在了桌子上。
段莠身体后倾,肩背靠着椅子,脖子扬出个弧度来,微微开了一道眼缝,好像看着天花板,又好像是什么也没看。搭在椅子上的手指悠悠点了几个拍子。段昀芸觉得段莠腐朽,美貌却是常看常新。
这张片子段莠可能先前就听了一半,不过十几分钟就放完了整片。段莠睁开眼,一下子看见了坐在对面的段昀芸,“还没走呢?”
你让我走了?段昀芸把手肘放下,乖乖道:“舅爷爷,我没什么事,陪陪您呗。”
段莠合上眼,“你去替我换张碟吧。”
段昀芸麻利起来,到那唱片机旁边的架子前,段莠说:“巴赫,爱听吗?”
“嗯。”段昀芸敷衍过段莠,腹诽道:段莠的喜好还真是中西合璧,还听巴赫,她从整理有序的唱片架子上找出来巴赫放上,碟针也估摸着安顿了,她回头时,段莠手边不知从哪拿起了一沓在活页夹里夹着的A4纸,上面密麻麻都是字,他低头颇具耐心地读着,他们在这屋子里相处的这一会儿里,段莠鲜少看过她,段昀芸搔首弄姿也没有观众,就安分了不少。
段昀芸又扫了眼段莠手里的文件,竟是英文的。记得以前就见过段莠读外文的论文,还不止英语。段莠这点倒是很新潮。段昀芸用力分辨着段莠,想弄明白段莠今年多少岁了。她和本家攀的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戚,对本家的事知道的很少,段母玲珑些,可能是可以打听明白的,但就算明白了也不会和段昀芸讲。
段莠有事做,段昀芸没有,便专注着看他,看得心里欣赏滚成爱慕,爱慕滚成爱欲。她才接触到性,尝过好的也尝过不好的,不好的也没影响到她,她还是觉得性是好的。之前拉个手就心跳,但现下每遇上新的男孩,段昀芸都是朝最后一步奔的,她这种新鲜感还没过劲儿呢。
段莠是根本没留心段昀芸,当然不知道她正盯着他进行一些性幻想。段莠看了几页,把秀儿叫进来,正要吩咐想起旁边还坐着段昀芸,转而说到:“几点了,让昀芸回去睡吧。”
这算正式逐客令,段昀芸再不舍,也不会顶他的意,站起来给段莠说了声再见,还和秀儿招呼了一声,模样安分又乖巧,段莠又把文件放了一放,说:“叫人送你回去。”
秀儿从外面叫来一人,是个手里抓着手电筒的青年,在段昀芸前面开路。
段莠又抬起来文件,指给秀儿,“普外的李和顺,现在还在Q大上课呢?”
秀儿说:“是。”
段莠说:“你给他说,他要想在高校混,端和也不留他。一年里发的论文能比他上的手术多。”
秀儿无声一点头,段莠又问:“张培民爱人住进二院了没?”
“昨晚住进去的,有老孙他们安排,不会怠慢。”老孙是行政院长,今年年初刚换上来,干业务一把好手,人妥当又左右逢源。
段莠说:“张培民过两年该升了,临走前不会有什么大变化,还像从前那样就行。”
秀儿又快速应了一声。段莠把签过的文件给她,秀儿立即整理了抱在手里,段莠起了身,“今儿早睡吧,看天夜里有雨。”
有雨段莠身子就不爽利,严重了能成宿的疼,每块骨头跟拆散了再拧到一块儿去似的,傍晚太阳还好好的落下了,夜合上雨势才半至,段莠话刚落下,外面就打了雷。
秀把门窗紧闭了,抬手拉上窗帘。段莠要洗漱,先听见门外有人叫,叫得是秀儿。
秀出去看了,回来告诉段莠:段昀芸在院子里摔了,但没伤着,回来是取伞的。
段莠说:“给她外间的屋子,晚上在这睡吧。”
秀儿说了声好。出去吩咐了再回来,伺候段莠刷牙洗脸。床帐子放下来——段莠见不了雷雨天的闪,会晃着他的眼皮。
隔着帐子,段莠想起来一事儿,“你把那录像删了吧,也别让人传这事。”
秀儿“哎”了一声,知道他说的是段昀芸的事。段莠又说:“你找这丫头谈谈去,我虽是她长辈,但谈不来这个。”
秀儿又清楚段莠的意思。段莠没再说话,秀把灯灭了,依旧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生理健康课
段昀芸一个人躺在外屋的床上还挺开心的。
她隐隐约约觉得今天是个奇遇,被段莠撞上了她和男孩子胡搞,反倒有了和段莠共处的机会,她以为段莠会将她赶出段家,毕竟她算是个外人,寄人篱下也就算了,还做这样放肆的事情。但是段莠没有,段莠还请她吃了顿饭,又请她睡觉——虽是外间,装饰摆设都有段莠的风格,好像段莠现下就在这房间里走动着似的。而且这房间她曾住过一段时日,很有熟稔的亲切,不会认床,睡得很好。
段昀芸伏在床头聊微信,棒球队长找她道了歉,说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的事,段昀芸根本没在意,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他们是对露水鸳鸯。段昀芸正打着字,感觉有人进来了。
秀儿平时走路没有声音,要是有,一定是故意放出来的。段昀芸把手机扣了,顺道想了一秒会不会是她舅爷爷,毕竟舅爷爷似乎从前时候对她有点逾越的想法——段昀芸转而又想,自己未免太过淫荡,那毕竟是舅爷爷,而且舅爷爷病骨支离,能行得成吗?段昀芸有点惭愧了。
秀儿悄然进来,床头一盏未灭的灯照清楚了她周身,段昀芸从床上坐起来,“秀姐,怎么了?”
秀儿说:“还睡的惯吗?这床比你那屋少张褥子,怕你睡不惯,我带了一床新的,你要还不睡让我给你铺上。”
段昀芸忙说:“不用不用,我没感觉硬,您去歇着吧,这么晚了。”
秀把那褥子放到一边,却是靠得和段昀芸近了,她说:“大爷玩心大,下午那是捉弄你呢,你别恼他。”
段昀芸听这话还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过来:“明明是我犯了错,舅爷爷却没说我,我才要谢谢舅爷爷。”
秀儿说:“大爷带你回来的时候就告诉你把这当家就好。”秀儿这话有些避重就轻,这事实在是不好说的,段昀芸现在才觉出下午那事的荒唐来,让长辈看见小辈的……秀儿为段昀芸床头边倒了杯水,段昀芸说:“舅爷爷没生气吧?”
秀儿说:“大爷从来不记这些,你也当没发生过。他对你好,怎么舍得对你生气?”秀儿把话说得亲亲热热,为了让段昀芸不要存芥蒂,段昀芸点头说我知道了,秀儿起身没有走,而是在屋里找了只凳子坐下,在段昀芸的床边,并伸手给段昀芸拉了拉被子,说道:“我这有药,你需要么?”
“药?”段昀芸顿了一顿,明白过来,“不用了吧……我知道怎么……”她都不知道如何说了。
秀儿十分平静,她说:“你可记得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还是来找我。”
段昀芸抱着被子,说:“好。”
秀儿走了,很多话她不便多说,况且段昀芸现在是爱玩的,做什么是她的自由,大爷爱护她,也不是真拿她当女儿管束。
段昀芸在被窝里躺着,秀儿给她上得这堂生理健康课短小敷衍,完任务一般,其实还是在警告她不要再在段宅里头乱来了吧,舅爷爷是怎么想的?他下午那态度回想起来真像是看了场戏,段莠对这人间记挂实在不多,更不会理会别人感受,人情世故束缚不到他,他当然能闯进他家里任一角落。话说回来,秀儿那怎么就有避孕的药了?段昀芸睡前在脑子里想入非非,段莠和秀儿倒是挺配,一个结实粗糙,一个脆弱细腻,一个普通样貌,一个美丽非凡,段昀芸都想笑了。
遇见天使男孩
第二天上午段昀芸有舞蹈班和钢琴课,顺道回了家里,她中午在外头吃了饭,段父段母的生意更忙了,当然赚的钱也更多,家里时常是没有人的,段父段母也顾不上她。段昀芸洗了个澡,自己等着钢琴课老师来。
钢琴课后,段昀芸听得门铃响,打开门,昨天的棒球队队长在门外头等着她。段昀芸拿了包,两人一起去看电影。
棒球队队长骑辆摩托车,段昀芸坐在后面,一嫌头盔压坏了她的发型,二嫌车速太快,吹得她一身灰尘。但搂着棒球队队长细窄精瘦的腰身,她还是挺满意的。
电影院里刚取了票,段昀芸手机在兜里震动,一个陌生号码,段昀芸拿起来,“喂?”
那头女声非常陌生,段昀芸听了好大一阵:“您是?”
女声简短的说:“我是秀儿。大爷问你今天回来吗,等着你一起吃饭呢。”
段昀芸几乎是被吓着了,受宠若惊那种,“舅、舅爷爷等我吃饭?”
秀儿回:“你晚上有事吧,那我让厨房不备你的饭了。”
段昀芸张嘴想说什么,棒球队队长端着茶饮回来,段昀芸扫着他的脸没出声,那边秀把电话挂了。
棒球队队长问:“怎么了?”
段昀芸说:“没事。”她依依不舍看了眼手机,把它塞回包里,“走吧,电影开场了。”
看完电影,棒球队队长带她吃韩国料理,段昀芸喝着酱汤,棒球队队长问她一会儿去哪,段昀芸说:“回家呗。”她答得心不在焉,回过神来看棒球队队长有点惊讶遗憾的神情,才想着两人预备今天晚上读昨天下午存的档的,段昀芸有点抱歉:“我家里人叫我呢。”
棒球队队长也颇有风度,他表示没有关系,还要送她一程。他们又吃了一会,段昀芸看了下表,拿起包来,“不早了,得走了。”
棒球队长拿了纸胡七八糟擦了通嘴,站起来,“真够急的,这才几点?”
段昀芸只催他,棒球队队长把她送到段宅后门,然后放下她来,段昀芸抓着包包,溜进门里了。
宅子里晚上并没有光亮,只在住人的段莠和段昀芸这两个院附近有灯,昨晚上下了雨,别地儿白天都被晒干了,只后门到段昀芸院里的路上还湿滑着,段昀芸打着手机手电筒照明,走着走着忽照到一双脚。段昀芸吓了一跳,往上打光,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在那站着,脸被灯光打得惨白,段昀芸叫了一声,那被她这声尖叫惊了一下。
段宅里除了她和段莠,其他的都是工人,段昀芸听到这人的呼吸声,便决定绕过他去,没想男孩开了口:“你要去哪?”
段昀芸重新把灯打到他身上,男孩抬手捂了下眼睛,段昀芸忙移开手机,“我去六院。”
段家老宅里多个小院,原是有名的,后来一把大火烧得只有几根柱子,再建起来为避晦气,不采用原名,段莠也没另起新的,这些一二叁四的编号都是做工的人叫起来的,段昀芸也是老听他们在说几院几院,才知道她住得是六院。
男孩说:“我差不多也是去那个地方,我夜里能视路,我带你去吧,你别打着灯了。”
段昀芸说:“你也在这住,我怎么没见过你?”
男孩回:“我爸在厨房管事,我跟着他来的。”他说:“你是从小偏门进来的吧?我还以为你是贼呢。”男孩拎起来手里一根棍子,“还打着手电筒,你不知道这晚上最好别打灯吗?”
段昀芸对此闻所未闻,之前回来都有她院里的人来领她,她也从不在晚上从后面进段宅,段昀芸关了手机,“这么黑,为什么不让用?”
“黑是黑,可也没人啊。”男孩说:“大家都在后院呆着,谁来这里?也不算是规定,纯粹封建迷信吧,之前有个人拿手电筒照到东西了。”
“东西?什么东西?”段昀芸觉得越说越离谱了,她不过是从偏门偷溜回来装个乖给舅爷爷看,哪知道遇上个鬼故事听,那男孩说:“不干净的东西呗。”他说:“我是不信,但我小时候打手电在这玩,让我爸给揍了。”
“小时候?”段昀芸说:“你还真是在这长大的啊。”
段昀芸那小院的亮光已经弥散到这来了,段昀芸也不用操心跟着这男孩的脚步了,他们都迈开了步子,段昀芸也逐渐看清了这个男孩的面目。
男孩还说着:“我算是在这长大的吧,也见过你。”
他们正好走到院前的灯下,段昀芸看着这个男孩:“可我没见过你啊。”
男孩说:“暑假的时候你总在院子里跑步,我那时候老见你。”
段昀芸不好意思了,“哈哈,那会儿啊。”
男孩说:“你瘦了不少,变个人似的,我刚刚都不大敢认你。”
段昀芸说:“我是真没见过你,要见过一定不会忘的。”他太好看了。
男孩淡淡笑了笑,牙齿露出来几颗,一对梨涡在颊边轻泛着,头发又细又软,在灯下晕着光泽。段昀芸在心里给他下定义:“天使容貌”。应该是国中生,个头偏矮小,想小小的天神。虽然神神叨叨莽莽撞撞,但这场相遇还是不错的。
段昀芸回了小院。院子里比往常更亮堂些,她进自己的屋子,里面她熟识的那个阿姨正摆着东西,段昀芸走近了一看,是几盘洗好的水果, 种类挺多。阿姨见了段昀芸,问她吃晚饭了没。
阿姨平时不多话,段昀芸说:“吃了。”
阿姨把那些水果呈给她看,“要不要吃点水果?”
段昀芸扫了那些精心择选、洗得晶莹剔透的果实,“您别管我啦,我自己洗一洗就睡了。”
阿姨笑笑,“那您睡吧,有事叫我。”
段昀芸应了一声,她绕过放水果的桌子,到里间去。她住的六院在民国时候是个少爷房,重建起来依着前面的布局,仍显得新潮摩登,装潢上算是洋派的古董房。段昀芸到卧室里换衣裳,赤身进了卫浴。浴缸旁本光秃秃的架子上摆了一列浴品,毛巾也多了两块大的,雪白雪白崭新崭新,手放上去还是温热的。段昀芸一面放水一面对着镜子卸掉了唇妆——她只擦口红,不然太艳的眉眼,淡唇色压不住,显得人怪异。段昀芸又瞧出洗漱台上的不同来:牙杯牙刷换了新的,原先的也没用到一个月。
段昀芸一直懂这种事,因为段莠对她好,院子里的人才会对她好,才真把她当主子。
段宅也够封建的,阿姨那么大岁数,要叫她一个小女孩叫“您”。
筑高楼
段莠在屋里问,“她回来了?”
秀儿拿一条毛巾给段莠擦脚,说:“回来了,十点多的时候吧。”
段莠说:“小孩爱玩,生生把人吓回来了。下次别打电话了,回来就一起吃,不回来也不等她。”
秀儿收拾了地上的摊子,直起身来:“您又稀罕上她了?小女孩大了,不能像从前那样亲近了。”
“你说的是。”段莠说:“长得真是快,变得样子认不出了。”段莠收了脚,在床上懒懒歇下,随口说道:“要总像从前那样可爱多好,现在没以前可爱了。”
秀儿笑了笑,她知道段莠的品味。她心里早合计了一事,在段昀芸前她还不知道段莠会喜欢小孩子,有一个段昀芸在先,也必会有段昀芸二段昀芸叁,总的也是讨他欢欣,给他解闷。秀是真正的忠仆,她是时刻为段莠着想的。
她也知道段莠现在瞧不上段昀芸,但段莠是会记人好的,他不会亏待了段昀芸。有些下人来找她探口风,问大爷对段昀芸是个什么态度,秀对他们道:段小姐不姓段吗?
这一句话大家就都明白了。在这段宅里,姓段的不一定都是主子,但段莠看重的,不姓段也是主子,何况段小姐姓段,是正正经经的段家人呢。
段昀芸在外面疯跑、疯玩,在康欣购物广场的电子城里,遇到一个投篮能投好几千分的男孩。
段昀芸多看了一眼,一会儿她和玩伴上了跳舞机,旁边聚起来些人,段昀芸余光发现那个男孩了,故意就跳得骚了不少。等会下了跳舞机,她一直和那男孩暗送秋波,果然在她们转战下个机器的时候男生来搭讪了,不过是找段昀芸身边的女生,她是棒球队队长的妹妹,棒球队队长今天有训练,就让他妹妹先陪段昀芸逛街。
她和她哥是堂兄妹,长得南辕北辙,是一副细嫩矮小的可爱模样。段昀芸知道这种类型最招男生喜欢,她自己也并不嫉妒,她新得的这副皮囊还没有用腻味呢。
搭讪男孩耳朵上打个钉子,挑染个黄毛,穿得倒整洁简单,要不就像非主流了。黄毛男孩扬起头,手指头拨弄了下刘海,搔首弄姿的道:“美女,舞跳的不错啊。”
段昀芸往后错了一步,看好戏似的看那黄毛,她觉得黄毛不一定对她完全没意思,只不过看队长妹妹更好下手罢了。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队长妹妹扭头可怜巴巴向她求助,段昀芸抓她到她身边,也没说话,还是审视的看黄毛。
黄毛指着他身边的一个人,“不要怕啊,妹妹,我兄弟看上你了。你给个电话号呗,QQ也行。”
段昀芸说:“没手机,不玩QQ。”
黄毛来了兴趣,他故意贴近了她,段昀芸也瞪着眼看着他,黄毛当然挺好看,要不能入了段昀芸的眼,显然黄毛也很相得中段昀芸,他说:“那没事,咱们找个地,喝点东西,认识认识,一样的。”
段昀芸低头看队长妹妹,队长妹妹垂下眼,细细尖尖说了声:“那好吧。”
队长自己玩得挺开的,他因为上学方便和他妹妹一起住着临校一栋房子,整天待在一起,坏也一块坏了。段昀芸也清楚她不是什么傻姑娘,也就面上意思意思,算给棒球队队长交代。
他们一共四个人,去了电子城旁边的肯德基,乱七八糟点了一大桌,全是黄毛付的帐,他出手阔绰,一看就是常请客的。段昀芸不是看不起穷人,穷有穷的好玩,富有富的潇洒,一个人长成什么样子,举止间就浸着他的家庭,他的教育。段昀芸突然想到段莠,和段莠比这些人当然是够不上的,段莠在段昀芸心里是最高级。
棒球队队长妹妹叫王淼淼,棒球队队长叫王志。段昀芸知道王淼淼有个男朋友,学习不错,对王淼淼也好,但王淼淼学习上没用过功夫,马上初中毕业准备上个医护专科。段昀芸垂着眼拿勺子搅拌圣代,只用齿间刮了一点进嘴里,听着王淼淼说:“啊,我没有男朋友的,学校管好严,我爸妈也看着我不让我谈恋爱。”
黄毛问段昀芸你呢,刚刚黄毛已经介绍过了,他叫李维笃,还说自己是“笃行”的笃,段昀芸听了笑,说你这名字起得还真有文化。她说自己有男朋友,王淼淼瞥了眼她又转过眼去,段昀芸对着李维笃挑了挑眉毛,做个只可意会的表情,李维笃笑了,咧开嘴笑得非常明白。
李维笃是一中分校的,听到段昀芸是一中总校的还挺诧异,后来想到虽然总校分校都要靠分数,不过分校塞了许多关系户,李维笃应该是后者。段昀芸问你上着学怎么染的头发,李维笃又拿手指头撩他刘海,说,“被停课了呗,等什么时候叫我回学校,我再染回来。”
段昀芸没再说话,李维笃就是一个标准的不良,而且酷爱搔首弄姿自命不凡,段昀芸从前不好看的时候被这类人伤得最狠,所以现在一见这种类型的男的女的,都带点嫌恶和后怕。但李维笃脸长得不坏,对段昀芸也挺殷勤,段昀芸继续搅拌圣代,把巧克力酱和白冰淇淋搅在一起分不开了,她想:不如逗他玩玩。
李维笃开辆摩托车来的,他朋友也是,俩男孩载着俩女孩,在尘土飞扬的庆源市的大道上飞驰,庆源是个小城市,交通尚且一塌糊涂,后来过了两年市民生活水平高了,路上车也开始一堵堵一个点半个点的了,那时候街上才彻底消失了摩托车。但十一点以后,这些白日里不知道被放在那个地下车库里的铁东西再被推出来,不要命的骑手载着他们长腿雪白的女朋友,只喷出废气给路人。
李维笃这辆显然比棒球队队长王志的要好,开得那么快,坐着也是稳的,这才有点兜风的浪漫,李维笃就算是个混混,也还是个上学吃家里饭的小孩,玩得跟社会人士比是中规中矩那套,带段昀芸王淼淼去看了场电影,然后又吃了顿冰。李维笃要把段昀芸送回去,段昀芸摆手不用了,李维笃这些小孩比王志精明一点,看见段宅一个角就能明白段昀芸是哪家的人。她在路口停着打车,王淼淼要和她一起走,段昀芸说我是家里有点事,得快一点回去。王淼淼本就是想再多玩一会,故作不舍的给段昀芸道了再见,还撅着一张小嘴,很不情愿不回家似的,段昀芸向来看透不说破,平常神情上了出租车。
后来他们叁个怎么玩的段昀芸不知道,当天很晚了王淼淼给段昀芸发短信,意思说李维笃后来和他朋友把她送回家就散了,潜台词让段昀芸不要给她哥哥多说,因为王志跟她男朋友是认识的,段昀芸反倒过来直接给王淼淼说,别把李维笃的事情告诉王志,怕王志多想。
王淼淼一下子就放心了,因为段昀芸这么“求”她,她是抓着段昀芸这个把柄的,所以段昀芸不会说她和别的男的玩的事,她更怕王志知道了吃醋。
所以王淼淼男朋友在知道这事之后找上王淼淼,王淼淼根本没往段昀芸身上想,还来求助段昀芸,说:“怎么办啊?”
段昀芸问:“你真和那个男生好了?”
王淼淼说:“没有……就又见了几次面,吃饭什么的。”她说:“李维笃还说要把你叫上呢,我给推了。”
段昀芸说:“你推的好。既然你们没什么,就和你男朋友直说呗。”段昀芸接王淼淼这个电话的时候,是把手机开了免提,自己一手捧着脚丫,一手拿着指甲油刷子在涂指甲。
她涂深鲜红色,在雪白骨感的脚上又冷峻又妩媚,一种带硬气的性.感,段昀芸手生,几次涂过了,拙劣也有拙劣的美。
王淼淼说:“那只能这样了,就不知道他听不听。”
“他那么喜欢你,放心吧。真话假话还听不出来么?”段昀芸给自己的脚趾甲盖吹气,拿棉签小心翼翼剔除掉溢出的部分。
王淼淼又诉说了几句她的忧虑,心事重重的挂了电话,段昀芸知道王淼淼是让她去给王志说,再让王志劝她男朋友,段昀芸因为要涂指甲油,就懒得打这个电话。
就这个周末过完,段昀芸周一去上课,她新搞了辆自行车,山地越野那种,非常非常贵,爸爸买的,发票还在她桌子里。她把这车搬出去,路上连遇见两个人。
第一个是崔玉,就是那天夜里遇见、爸爸在后厨做事的那个天使男孩,他也去上学,穿身二中校服,二中也是好学校,崔玉上得还是育才班,分和总校差不了多少,但读二中是会倒给你钱的,崔玉家里一般,二中一中对他这种脑子好使的学生没什么两样。二中也是拿他们当升学率招牌养的,偷师一中,一中搞什么外教他们也搞,做什么奥赛题他们也做,连素质教育的什么读书艺术课也轮着来,他坐公交上学,看见段昀芸的车子夸了两句,段昀芸在清晨微光里看崔玉的侧脸,脸颊上好像有一层小绒毛一样,崔玉个子也不算很高,一米七几,像个纯净的初中生。
段昀芸因着这段巧遇心情不错,她问崔玉怎么从前没见过你今天见了?崔玉说:“昨晚来找爸爸了,所以留在爸爸值班的屋子里睡了。”
段昀芸点点头,她跟崔玉身份不等,问细了大家难做朋友。他们一块去侧门,段昀芸骑上车,给崔玉道了再见,崔玉在阳光底下给她摆摆手,段昀芸心情就更美了,哼点调子折过段宅一角,经过大门,竟然见着段莠。
段莠穿着长衣长裤,照常柱根拐杖,在一辆锃亮的黑车旁站着,秀也在,给段莠打开车门,段莠正要弯腰进去,也看见段昀芸了,就把腰直起来,向段昀芸眼神致意,段昀芸很大声说:“舅爷爷,我上学走了啊!”
段莠想说一声:“再见。”段昀芸的跑车性能极佳,话音未落就窜得不见影子。段莠于是收回这话的打算,再一次弯腰,钻进汽车里。
他是去看看张祥民的爱人。张祥民爱人查出乳腺癌,一片在医院做的,结果出来就住去二院手术,当然成功的很,休养这么段时日,钱没少花,但段莠没要。他这天是去要诊费去,是要张祥民在别处还给他。
张祥民少见段莠,五年前刚调过来见了一次,之后每年差不多能再见一次,但段莠状态着实不好,两人在一起也就喝茶吃饭,没上过酒桌,实话实说张祥民一直觉得段莠晦气,每次和他一起总怕他死在自己面前,但段莠出手实在大方,张祥民知道现在庆源市段家屈指而数,段莠原先没什么势力,因为他是半道接的家业,之前没名没姓的,但他有钱,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钱,有钱,再加上这几年里他慢慢活动,庆源核心班子里没有不知道段莠的。
他这次见段莠,段莠依旧是一副半死不活像,在医院贵宾病房,雪白的墙壁下段莠一张比纸还白的脸,张祥民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是来探望他的。段莠表示礼貌,把拐杖递给身边的秘书,秘书接了,段莠伸出惨白的手给张祥民,张祥民硬着头皮握了一握丢开,段莠的手一把就摸到骨头,皮肉只像层糊上去的纸,又冷又硬,让人不寒而栗。
好在段莠的模样一直是好相与的,虽然吊稍眉眼显得太美艳尖刻,但嘴唇菩萨似的饱满上翘,笑起来是非常可亲。段莠问了张夫人的情况,一个主任两个主治一齐在张祥民面前低着头给段莠打汇报,给足了张祥民面子。后来到吃饭的地方,两人才谈起来正事。
段莠吃得不多,但桌上有别人陪着张祥民吃,段莠还以茶代酒了。张祥民喝了一肚子茶泡菜。撑得稀里糊涂的听段莠说话。段莠问开发区那块靠新住宅区的地,是不是要建一个市医院分院,张祥民不清楚段莠什么意思,这块地早标出去了,就是拿来建医院的,段莠要真要不是要不起,就是他张祥民马上要走,不想揽这活,就含糊说:“没订呢,上面还说要建小学,前几天还有说要把市民之家搬过去呢。”
段莠说:“张书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就关心这地是不是建医院,您也知道,我就是靠医院养家的。”
张祥民道:“前段时间市医院又引进了批器械,走的市政府的款子,应该是要大操大办了,是不是那地不知道,决心是在的。”意思说就是在建设方面没私人的份了。段莠说得谦虚,他那家业光靠一个端和,哪里撑得起来。
段莠说:“我也没别的,市一院是省里数一数二的公立医院,但端和您也清楚,我们院的肿瘤研究一直是跟在前沿的,我敢说在肿瘤问题上,省里没有比得过端和的。”段莠说:“国内肿瘤治愈率一直不高,端和勉强还赶得上国外平均值,如果不是真拿得出手,我也不会和您提这事了。”
他停了一下,暂不表了。他旁边一个人起来给张祥民倒茶,他是段家旁支里一个后辈,四十来岁了,大前年从比利时进修回来当肿瘤科副主任,算是段莠扶植起来的新一代,他给张祥民做了自我介绍,又说了几句恭维话,然后同段莠一起静坐着了。
张祥民喝了口茶,他当然明白段莠的意思,段莠想承包一院的肿瘤科,关键一院的肿瘤科里也藏龙卧虎,哪又惹得了。端和肿瘤科的成绩当然好,因为端和的病患向来非富即贵,二院更是建成疗养院的模样,这一拨庆源市刚退休的老领导都在里面养老呢。这些人不比寻常老百姓,有定期体检的习惯,肿瘤被发现时大多数良性,当然比一院的死亡率低。张祥民想了一想,又觉得不能把话说生分了,他在庆源市这几年没少受段家的好处。他说:“段院,咱们是老朋友了。别的我也不敢说,这几年情势的确好,但这情况长久不了,您能明白吧?”
段莠说:“我明白您的意思。”
张祥民缩头缩尾的,他马上就要调走了,不能在这个关头惹事,他今天没多说,后来给段莠办手续的时候嘱咐他:“你可得打算好。”
段莠当时点点头。这几年正是暴利的高峰,新一院在明年年中建好了,气派的十几层高楼,玻璃结构,亮堂极了。肿瘤科在采光最好的那片区域里,剪彩仪式上段莠还出现了,穿得一身精神西装,那时候段莠的身体也比现在好了一点,没拿着拐杖,在报纸上留了一张合影。
又过了几年,外包的肿瘤科室又让一院收了回去,段莠把这些在一院干了五六年的老同志们迎回来,专建了个端和肿瘤医院,连带几个从实习生带起来的主治和老总,一起住进了新楼。段莠做得太嚣张了,当然惹了一些事,但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段莠的确有那么点警觉,省里在那年出了个大医疗事故,就在同是叁甲的108医院肿瘤科,外包的科室起了医疗纷争,患者家属来门口闹了十多天,又请来媒体,那年中国的确不太平,一堆子事挤在一起,老百姓最爱看的就是记者曝光揭露黑幕,这一曝一揭,承包方完了,108医院罹难,省里卫生部走了一批人。
段莠慢慢建设他在庆源市的势力,段昀芸也在慢慢经历她的青春华年。段昀芸对于情爱之事几乎是无师自通,然而却剑走偏锋。从前她不是不懂这些,只是碰不着,现在她碰得着了,就必须要好好的挥霍享乐,把从前的都补回来。
心跳体验
王淼淼让人打了。
段昀芸听到消息,愣了一下,“你给她男朋友说了?”
王志闷闷的,“我没说,她男朋友我清楚,老实得只知道学习。”他说:“王淼淼是让一分那小子的女朋友打的。”
“他女朋友一分的?”
“叁中的。”王志说:“一帮太妹。”他颇有点郁闷,他是那种兄弟情义看的重的,王淼淼的男朋友他是当弟弟的,王志爱护他比他妹妹多,本来比较烦恼站那边,现在不用烦恼了,两边都倒了霉,他和弟弟去药店给王淼淼买了药,买完后一齐在路上叹气,段昀芸听了王志的诉说,心里暗笑,他们的确是对难兄难弟,头顶同款绿帽。
段昀芸和李维笃好上了。王淼淼被打的事李维笃早和段昀芸说了,他说你怎么这么坏呢,就嫌没热闹看吧。段昀芸说你不也是?李维笃哧哧笑起来,说咱俩就一块看热闹吧。
段昀芸的联系方式是李维笃向王淼淼要的,他们俩人都闲的发慌,又十分的坏,随口几句说给外面就把矛盾扩大化,王淼淼伤还没好,她男朋友就因为帮她报仇让学校劝退了。之后王淼淼的出轨对象和他的叁中太妹女友分手,不是因为王淼淼,是男生不肯给女生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庆源市就这么大点,一堆事就在各个学校课间传,王志因为他妹也处在风口浪尖,尤其遥言传起来没个变化就不叫谣言了,不少人还说王志他妹也怀孕了,王志见人就要费一番口舌为他妹妹正名,弄得王志也郁郁寡欢。
段昀芸顺便和王志分了手,王志也没在意,他备胎也不比段昀芸少,不谈恋爱也过得滋润极了。段昀芸和李维笃厮混几次,发现他们俩实在不适合长久相处。李维笃跟她一样肚子里藏坏水,带着段昀芸也去办坏事,段昀芸一直在明面上装乖乖女,这下没几天就直直向太妹转变,段昀芸怕惹事生非,就离李维笃远了一点。
李维笃终于复课了,一分接收了这么多纨绔子弟,一般手段管不住这些学生,所以犯了事都往重处罚。李维笃让他爸妈狠收拾了一顿,头发也染回来了。他约段昀芸在麦当劳见面,段昀芸先到,叽叽咕咕喝一杯可乐,李维笃搔首弄姿而来,段昀芸眼前立刻一亮,黄头发真不是亚洲人染的,再好的璞玉也能给头黄毛糟蹋了。李维笃还给头发烫了卷,黑色的微乱的头发从中间分开,搭在眉梢上耳朵前,可爱的翘着弧度,真够骚气造作的,但李维笃白玉皮肤,秋水剪瞳,骚也是骚出一番遗世独立的佳人气质,俊到段昀芸想即刻给他鼓一段掌,李维笃不用手指尖挑刘海了,拿手从前往后拨了一通,微卷的头发散开,长长淡山眉露出,顾盼生姿。段昀芸想人都是说相由心生,其实老话也有假的时候,李维笃的长相和他人根本对不上一块去。
等李维笃坐下了,段昀芸撑着手还在观赏他。段昀芸喜欢这类物种:漂亮的男孩。漂亮的人之所以和一般人不一样,当然有他的造化,尤其是男孩子,不会像女孩子靠化妆靠身材发型加分,男孩子的漂亮需得从小漂亮到大的,小时候就得生得小王子一般,长大了才能翩翩俊俏。段昀芸爱这些因从小美丽而受尽万般照顾爱护的孩子,他们几乎没在感情上受过苦,而段昀芸曾是惯常独自为了自己的“不配”而伤怀苦痛的,即使她现在漂亮了,她也难忘那些时候的那些滋味。
段昀芸在爱情上的剑走偏锋也来源于她这种新鲜热切滋养出的好奇,她以前不漂亮,但现在漂亮了,她不仅要缅怀从前的自己,还要研究研究“求不得”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看看那些王子一样的小孩痛苦起来是不是也像她从前那般落魄。段昀芸看着李维笃,施展了一个微笑。
李维笃看她片刻,告诉她:“牙齿沾到口红了。”
段昀芸不慌不忙从小包包里掏出一面镜子,缓缓照了照,然后拿纸巾迭着,轻轻擦掉了。再看李维笃仍是好整以暇,李维笃也对她妖媚一笑,起身去点了份汉堡套餐。
李维笃在段昀芸面前大肆咀嚼,段昀芸无动于衷,继续把她的可乐喝的叽叽咕咕。李维笃留意了一下,她可乐的水位线不仅没降过,还因为冰块化开上升了一些——段昀芸只是叼着吸管在可乐液面上吸一通空气,连带尝了零星味道。李维笃觉得这女的挺狠:他跟她吃饭就没见她真往肚子里塞过什么。
段昀芸和李维笃说了会话,倾倒了平时藏着掖着的半肚子坏水,才打道回府。今个是周天,是最适宜和段莠吃上一顿晚饭的。段莠这个时段里不会有事,段昀芸玩够一个星期,这天也懒得出去。
段昀芸大型大步的走进段莠的院子,跨进门槛就规矩起来,段莠不知在何处,段昀芸在桌上等了一会才等着他。段莠今天没拄着拐杖,一面进门一面拢袖口,落了座正好趁着一只端来的铜盆洗了手。
段莠洗手时拿指头漫不经心撩水,最后那白玉石样的手整个浸进水里泡了泡,起来时秀儿就给盖上了一块热毛巾,段莠擦净手,菜也上来了。
今天他多看了两眼段昀芸,问她:“你戴的是隐形眼镜?”
段莠的提问像个突然袭击,段昀芸下意识答:“是。”
“能看得清?”
“一般……”比不戴强,能看清人,她近两年一直在接受治疗,情况比儿时好上许多。
“经常戴?”
“不经常……”段昀芸说,其实她是经常戴的,框架眼镜她戴着很丑。有类人是适合戴眼镜的,有类人不适合。她正是爱美爱现的年纪,不愿意做不好看的打扮。
段莠说:“不要常戴,尤其是上学,用眼压力很大。”段莠最近换了药方,饭后才吃药。段莠持着筷子,“现在技术算不上成熟,等你成年了,再做手术。”
段昀芸闷吃,段莠说:“听到了?”
段昀芸这才应了一声,小孩子都不愿意听教育,何况段昀芸觉得这是她自己的事。段莠也不过是心血来潮想着当一回长辈,其实他对段昀芸还是不怎么关住的。
段莠吃完就把段昀芸“赶”了出去,段昀芸对于段莠有点留恋,但如果段莠要再给她什么教导,这份留恋当下就无影无踪。她吃也吃饱了,欢欢喜喜出了院门,拾一条小路往外走,她晚上还有个约,是李维笃的朋友凑的局。
段昀芸回她的屋换了衣服,在外面罩了个外套就看不见里面一短到底的裙子了。段昀芸背个链条小包,鬼祟溜出段宅。绕出去在大路口打车,翘首以盼着,等到一辆,车上还载着人,不等段昀芸招手车就停了,车上人推门下车,一个瘦瘦白白的男孩撑着个女人下来。
段昀芸看了一眼:“崔玉?”
崔玉抬起头,一张莹白脸庞,见了段昀芸有些慌张,他匆匆点头:“嘿。”
段昀芸看他身上搭着的女人,崔玉有意挡了挡。段昀芸有眼色,往别处错开,崔玉扛着身上那人,拼着命往前走,但他身形偏细瘦,很难走快,由是让段昀芸把那女人记得清清楚楚。
段昀芸上了出租车,打了表后问:“师傅,刚刚那是我表弟,他从哪打的车?”
司机不想多事,随口说:“叁道街。”
那是条酒吧街,灯红酒绿还藏污纳垢的,段昀芸觉得这个女人和崔玉有点像,八成是他妈。出租车里现在还有股子烟酒气,应该就是那女人身上带的。
段昀芸把这事压心里了。好些事不是非得抖落到光天化日下面,这样就不好玩了,什么都有它一个命定的时机。就像王淼淼那件小事,都没想到能这么热闹有意思——那事后来又升级了,一方人叫来认的一个混社会的哥哥,在废工厂打了场大战,算是结下仇了。
段昀芸回屋睡觉,第二天周一轮着她们这个年级升旗,段昀芸早上一通打扮,她要做国旗下演讲。
打扮得费心,早饭就拿在手里吃,一手还推着车把,段昀芸还走西门,刚一出院子竟然看到段莠,段莠可从不踏足她这边的院子,太偏远。段莠身上还是昨天那身衣服,但不知怎么裤脚袖口有点暗色,像是花样又像是沾染到的脏污。段昀芸没细看,嘴里还叼着袋奶,含含糊糊一声:“舅爷爷。”
段莠好像是没打算能在这遇到段昀芸,他皱了下眉头,脚下朝一边相反的地方迈出去的步子就没停的意思,段昀芸也以为他要走了,没想到他又折回来。段莠转身时把一手的袖子挽高了,露出一段小臂,他手掌摊着,“摘下来。”
段昀芸不明所以,段莠说:“昨儿和你说的什么?上学不要带隐形镜片。”
段昀芸下意识就说:“我没有”,说完就后悔了。段莠把眼眯起来,但看着不是生气的样子,他当然不会因这个生气,可能就是想拿段昀芸取乐,然而不管是玩笑还是真格的,段莠都不爱人违逆他,段昀芸说:“舅爷爷,我今天升旗仪式演讲,我就戴一会。”
段莠没收回去手,段昀芸只好徒手摘下两只镜片,扔进段莠手掌里。
段莠说:“怎么徒手就摘了,多不卫生。”
段昀芸闷闷说:“我下次注意。”
段莠把手合成拳头,把那两只小小的透明软片用手指关押起来。段昀芸心里骂段莠管的宽,段莠也的确是闲着,才来逗段昀芸。他另一只手挥了挥:“走吧,上学去吧。”
段昀芸应一声,从自己书包里摸啊摸的摸眼镜盒,段莠帮了她一下,段昀芸拿过眼镜盒说“谢谢”戴上,刚看清楚世界,就见段莠从她包里两指头拈出个小东西,段莠翻来覆去看它,笑了。
段昀芸闹个大红脸,也不敢说话。段莠道:“上学带这个做什么,也没收了。”
段昀芸哀叫一声:“舅爷爷——”
段莠说:“怎么,你不服?嫌舅爷爷管闲事了?”
段昀芸忙摆手否认,她那着急忙慌,憋得脸通红还顶个大眼镜的样子真有点小时候的样子,段莠瞧着有点可爱,笑得亲和了些,“行了,上学去吧。路上小心着点。”这还多加了句。
段昀芸红着脸走了,出了宅子骑上车,风慢慢吹鼓了衣服,段昀芸才觉到心一点点跳得快了。她刚刚和段莠那段,真有点值得寻味的暧昧。要段莠真和她来上那么一段罗曼蒂克就好了,舅爷爷那么美,拿着保险套在手里翻覆着把玩,样子特别的色情。
秀儿的进献
这一天里都想着那只保险套,段昀芸课上得心猿意马,连和学校那几个男生打情骂俏眉来眼去也懈怠了。像只小麻雀似的扑棱扑棱飞回段宅,先回她自己的院子端坐了一会,然后用手机播放了段音乐,在音乐里,段昀芸站起身来走了两个来回,一次是去接水喝,一次是去卫生间,照了半天梳化镜子。
待夜幕展露一些头角,段昀芸出发去了段莠的院子。
她路上看花看草,心里也花花绿绿的纷繁,跨进院门时见段莠厅堂里没光,里屋更亮一些,段昀芸的脚掌开始磨着地面蹭着往前走,她太专心想着段莠,余光没怎么见到秀儿。
等她进了屋子,她直觉有人在窗户外看着她,她转头寻过去,秀儿已经收了眼,她跪在窗下的青石板子上面,身子笔挺扎实,是真的在跪的,段昀芸站住脚多看了两眼,秀是眼观鼻没再理她。段莠在里面问了一句:“是昀芸来了?”
段昀芸应了一下,掀帘入门。她直觉段莠现在心情不会好,但进了里屋她看见段莠分明是笑盈盈的,在和一个小女孩讲话,手里还抓个玩具,明晃晃的还有清脆撞击声。段昀芸近了看,是个金属的九连环。
段莠抬了下眼,“来了?坐。”
段昀芸平常坐的那地让这个小女孩坐了,段昀芸就站着,无邪的问道:“舅爷爷,这是谁呀?”
段莠说:“你不认得,但也算是段家的孩子。”
段昀芸弯下腰来,那小女孩伸出只胖胖的手把九连环抓住了,段莠就和她抢着玩。段昀芸仔细看那小女孩的脸,下巴翘翘的,底下堆着一圈肉,眼睛像颗葡萄,嘴巴红红润润,小小一点。段昀芸说:“长得真漂亮。”
段莠说:“你小时候比她好看。”
段昀芸心情复杂,她小时候完全可以用丑字形容,而且她刚刚还压下去半句话:“长得真漂亮,怎么这么胖。”
段莠好像感觉不到段昀芸在心里诽谤,也感觉不到段昀芸在一旁站着很久了,他依旧陪这女孩玩着,段昀芸问这女孩多大了,也是段莠回答:“十四了。”
“十四了?!”段昀芸吓了一跳,这个女孩像旧时那种石膏手脚的大头娃娃,有点怪异的比例,五官太可爱精致,眼里却没什么神,诡异极了。段昀芸说:“那是上初中了吧。”
段莠淡淡说:“她脑子有点问题,不上学。”
段昀芸没话接下去了。段莠现在和蔼可亲的逗弄着这个傻娃娃,像傀儡师把弄一个漂亮布偶,段昀芸突然觉得有点扎眼,段莠脸上是在笑着的,可是这笑下面有着一层不耐烦和隐怒,联想到外面跪着一个秀儿,段昀芸直觉这孩子是秀儿给段莠搜罗来的,而且没讨到巧,惹着段莠不悦。
段昀芸立刻给脚底抹油,“舅爷爷,我过来就是说一声,我晚上不在家吃饭了。”
段莠说:“你去哪?”
平常段莠都不问的,段昀芸答:“和同学一起在外面吃。”
段莠说:“几时回来?”
这真是反常,平时段莠对她的只能算是心血来潮的关住,关心都不是。段昀芸说:“可能会晚点吧,我们是有份小组作业要做的。”
“去吧。”段莠说:“晚了就回你自己家住,明天司机去你家接你。”
“不,不用。我九点之前就能回来!”段昀芸忙说,心想段莠还真是心情欠佳,说话意有所指还绵里藏针,听着都够怕的。段昀芸连忙走掉。留下那一大一小。
段莠把玩着九连环,给那傻小孩说了句:“过来。”小孩自己到段莠怀里,不是听话,是被那亮闪闪能发声的九连环吸引住的,她往段莠怀里凑,一面笑一面流口水,沾了段莠一手,段莠看他亮晶晶黏糊的指尖,觉得有点恶心,把这可怜的傻姑娘拨开了,傻姑娘被他推到地上,也还是笑。
段莠许久不犯病,今日犯了一次,秀儿知道段莠现下不愿意见着她,可心里担忧得紧,只能在外头踱步,隔着门听段莠死去活来的咳嗽,秀儿泪盈于眶,在屋檐底下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是她自作聪明,把下面一个小孩抱来给段莠解闷,段莠让她在外头站了一夜,白天才见她,说:“秀儿,你知道我气你什么?”
秀在地下流眼泪,说大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拿着孩子来招惹您。
段莠靠在床头上,冷静的说:“我知道你是可怜我。”
秀儿咬着下嘴唇,把想倒出来的委屈都习惯性地吞进肚子里。她真是错了!拿个孩子来刺激段莠,段莠最恶心别人同情他,那段往事现在只有秀知道,所以秀儿能成为段莠的心腹,但她错在对段莠用同情心,她没这个资格啊!
段莠面上神色平常,刚刚指着秀说的那句也没带半分痴气怨气,他看着落下的床帐,只是看着,也不像是在想什么东西。过了好些时候,他说:“那孩子,我早不想着了。”
秀儿听见更往地下贴身子,像跟地板抱着一块哭似的,段莠收回眼光,“行了,”他看着秀儿说:“起来,吃饭吧。”
秀儿用袖子抹净了脸,除了那泛红肿着的眼眶,她那张朴实粗糙的大脸上也没什么悲伤痛苦的神情了,她悄步走了出去,晨光铺在她宽厚的肩膀上,好像个长发的挑夫。
激情告白与好人卡
段昀芸回到屋里,止不住琢磨刚刚所见所闻,从跪着的秀儿开始,到那个诡异失智的胖娃娃,再到段莠那张暧昧又美得残酷的脸,段昀芸像看了一部色彩奇异的抽象派动画片,细细品味,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神秘莫测地要呼之欲出。她关注的点有些奇怪,以致想到最后,想出来了荒谬的结论。段昀芸将这个结论压在心中整两天,晚上睡前一想便忍不住笑,又想得多,可惜一次也没有在梦里梦过舅爷爷,段昀芸知道舅爷爷肯定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她真想体味这不一样,于是再也忍不住了。
她现在是真大胆,直接跑去问舅爷爷。离开午饭还有一个半点,段莠这时候总会看些什么书,或者喝一道茶,总之是闲着的,她跑过去,果然找到段莠,比她想的还要好:段莠什么也没干,就躺在藤摇椅上,眼也没闭着,看着院子里的槐树树梢出神。段昀芸走过去,段莠低了些头,正脸对着段昀芸:“怎么来了?”
段昀芸东张西望的,“秀儿姐不在?”
“我让她出去办点事。”
段昀芸绕到段莠后面,摸着藤椅的边,“舅爷爷,你闷不闷,我跟你说会话呀?”
段莠说:“你作业写完了?”
段昀芸暗自一撇嘴,她说:“没呢,不过快了。舅爷爷,昨天那个女孩呢?”
段莠也没想到段昀芸会这么直接地就问出来,他惊诧段昀芸的没眼色,她平常可知眉眼高低得很,他说:“你还真是敢问。”他说完后段昀芸怯怯地不出声,段莠道:“让秀儿抱回去了。”
“抱回哪?她也是段家人?”段昀芸故作天真道,段莠看她一眼,要直起身,段昀芸忙扶,他段莠起身是分段进行的,他先在藤椅上坐起来,段昀芸就又低头去固定住摇椅,段莠的声音也就在她头顶,“秀儿看我以前稀罕你,就想再抱一个孩子来给我玩。”段莠说得太直白,让段昀芸心砰砰狂跳,手也抖了。玩?会是哪种玩?秀儿是最懂他主子的意思的,段莠从前稀罕他,是要拿她取什么乐?她跟这几天她想偏的那个结论一道任思绪飘远,段莠本人都不知她能想到这方面去,他也不知道全院除了他自己和秀儿,段家上下都是怎么拿腌臜的心思看他和段昀芸的。段昀芸以为段莠是真对小孩有色欲,并不谴责他,因为你情我愿自然不算,她是爱舅爷爷的,这么一看,他俩都算两情相悦喽。
而有关此事,段莠不准备与段昀芸解释过多,这也让段昀芸的心思一味的活络下去,她最终没忍住,绕到段莠身前,拉过他放在席上的手,段莠仰脸看着她,段昀芸觉得这样不好,便慢慢蹲下来,改成段莠低眼她抬首的姿势,段昀芸望住段莠冷艳的容貌,转到她握着的冰冷的手指上,段莠的美像希腊故事里一样惊心夺魄,就算移开目光,也像给人下了蛊,段昀芸注视着段莠的手背,掩饰住羞涩和狂乱,尽量平静道出:“舅爷爷,我喜欢你,她不好,不听话,我听话,愿意陪着您……我真喜欢您。”她已经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怂人的胡话了,她满心都被段莠迷惑住,恨不得摊开一张心给段莠瞧瞧。
段莠听了段昀芸的告白,不惊诧不闹怒,反而笑了,或者是他天生那张两角上翘的菩萨嘴,让他显得像含着笑似的,他的手从段昀芸手里抽出来,放到段昀芸头顶上摸了摸,又顺着她的脸滑下来,轻轻勾过她的眼角鼻尖,最后在嘴唇上着重的蹭了蹭。他还笑着,说:“舅爷爷知道你是好孩子。”他以为段昀芸是表忠心,想她真是识相的孩子,不管是自以为是还是耍小心思,都算聪明的。
段昀芸红着脸,急乱的点了点头,段莠除了这句话后没了下文,段昀芸却已经很满足了,像真的到回应一般,段莠又和她温温存存挨着待了一会,拍拍她让她走了。
段昀芸出了门,先是狂喜的走了半路,接着回忆起段莠当时冰凉漂亮的手,回忆起段莠暖烘烘的话,回忆起段莠耐心慈爱的神情,段昀芸心中被甜蜜充满,但渐渐像一勺蜂蜜搅进温水,越喝越少了滋味,段昀芸到底没弄明白段莠是什么意思,是拒绝她还是接受她?段莠是不是有意将话说得含混?段昀芸回到自己的院子,此时脚步已经沉重了,她郁闷的发现,段莠应该是把她糊弄过去了,但是要怨他也说不上来,因为段莠态度那样的好,他作为个长辈,给段昀芸一句好孩子的赞赏,还不如男女之间发送的好人卡。但由此武断的说段莠不喜欢她,也颇有些不甘,况且她现在还在段莠这里住着,真不是个像样的事,也难怪得到这样不像样的答复。
于是段昀芸就有些想要回家了。
她拨打出手机联系人里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拨过的电话,先打给了她的妈妈,段母好似在家里,电视机吵吵嚷嚷,仔细一听又不是,段昀芸说:“妈妈,你在哪呢?”
段母说:“家呀。”
“真的?”段昀芸道:“那我今天能回去吗?”
“你回来干嘛?”段母立即道,想必之后也觉出不妥,便缓和了一些:“出什么事了?”
段昀芸说:“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段母说:“我在你姥姥家呢,你姥姥身体不舒坦,我过来照顾她两天。”
段昀芸要问姥姥究竟怎么了,段母含糊其辞,段昀芸也听出来了,就说:“那我爸呢?”
“你爸……跟着王叔叔去进货了。”段母说:“乖,这几天爸爸妈妈都忙,顾不着你。你不是也要期中考吗?好好复习,准备考试啊。”
段昀芸黯淡了神情,懂事的说了声好把电话挂了,她坐在床上,四周摆布头一次扎了她的眼:这屋子很好,装修也是费了大钱的,只是太像个男人的屋子,不像是个小女孩住的。段昀芸心里想:我有家却不能回,这是什么道理?
多出来的孩子
一直到期中考完,段昀芸都没回过家去,最近段昀芸贪玩,好久没找过钢琴老师约课了。这周末段昀芸约了老师到家里上课,自己打车回了家,家里还真是没有人,段昀芸拿钥匙开门,一进门就觉得不太对。
家里装修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有变,说不清楚。段昀芸打开鞋柜,里面多了好多双肥肥大大的平底女鞋,段母是个细脚伶仃的精神妇女,成天蹬着小高跟小皮靴之类,最看不起平底鞋,晚上散步都得穿粗跟,段昀芸以为是家里老人来住过一段时间。她走到客厅茶几边上,弯下腰拿果盘里的苹果,发现茶几桌脚粘了一圈橡胶条,再看家里面,各处尖锐的地方都由柔软带缓冲的东西包裹住了。
段昀芸还没想出来是为什么,她吃着苹果回她的卧室,发现她卧室里多立了个新书架,里面是她从小到大念的书,花花绿绿的漫画小说不少。段昀芸到原来放这些书的书房,一拧门进去,愣了。
原来只刷了层浅白漆的墙壁贴上了浅蓝的壁纸,中间支了张单人床,床头柜只左边一个,右边是一只婴儿床,床腿极高,上面吊着漂亮的音乐吊环。这下都对上了。段昀芸看见这屋里桌子上储着几罐奶粉,初阶段,适合0~6月,奶瓶奶嘴围巾之类都好好在包装盒里待着,牌子不菲。段昀芸想:应该还没生下来。
钢琴老师来了,段昀芸平平静静上完了钢琴课,她没急着回段宅,在客厅坐着看电视。
到晚上八点多,她父母才回来,段昀芸缓缓扫过段母隆起的腹部,突然笑起来:“真是这样,我没猜错。”
“你怎么回来了?”段母问,话出口也察觉生疏,添补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了没?”
段昀芸说:“没呢,妈妈,快把我饿死了。你们去哪了呀?”她知道她妈正观察着她的表情,她知道要演一演,可她的功力还没达到这么快入戏的水平,就先把头低着,说话语气故意调动得丰富。
段母的确在观察她,听到段昀芸的话她松了口气,还撒得起娇来,就是接受了此事,她换衣后抄上围裙进到厨房里,“姥姥包了馄饨,在冰箱里存着,我给你下一碗去。”
段昀芸自己把馄饨从冰箱里拿出来,也跟着到厨房里,并问段母:“妈,姥姥不是病了?”
段母正烧水,随口道:“哎,还不都是骗你的。”
“骗我干嘛呀?”段昀略带埋怨,段父也到厨房里,慢吞吞的:“昀芸,我们本来要和你说这事的,一直没机会。”
“没事。我这不现在知道了?也不迟。”段昀芸从背后抱住她妈妈粗粗的腰,段母竟避了她一下,笑让她:“小心肚子。”段昀芸撅住嘴:“我就抱抱嘛!”
段母说:“那你轻一点。”段昀芸却只是把手搭在她的腰侧,指尖不由自主地滑过那鼓鼓胀胀的肚皮,段昀芸第一次触摸孕妇,感觉像摸一个怪物。她问:“是弟弟还是妹妹?”
段父要答,段母说:“不知道呢,昀芸想是妹妹还是弟弟?”
段昀芸真想了想,“都行吧,反正有个人和我作伴就挺好。”
段父段母俱满意她这回答。而段昀芸心里想:千万千万得是个妹妹。
馄饨好了,段父端来给段昀芸,段昀芸低头吃着,手里还把弄着手机,换做平时段父一定要说她一句,今天没有,段父忙着给段母备补品,热牛奶。段母在客厅躺坐着看电视剧,段父在一旁洗了水果给她,段母说:“真吃不下了。”段父道:“多少吃点,对孩子好。”段母气了:“敢情你是让你孩子吃不是让我吃是不是?”害得段父好一阵赔礼道罪。段昀芸把这些听到耳朵里,李维笃在手机上约她出来,今天是他们一个朋友生日,朋友交际甚广,把半个庆源市的年轻孩子都聚过来了。李维笃真心诚意邀段昀芸凑这个热闹,段昀芸本来推了的,现下说:“你等着吧,我 一会到。”
李维笃说:“我接你去?”
段昀芸说:“不是不可以。”她告诉了李维笃地址,距她家后门一百来米的一个路口,让他在那等她。段昀芸今晚注定寻得到乐子,她馄饨吃了一半,站起来先回了卧室,穿好衣服后收拾了个小包,里面有些化妆品之类,她背着这个包出去,在玄关换完鞋把门把扭开了,段父段母才发觉她,问她去做什么,段昀芸说:“回舅爷爷家。”段父段母已习以为常,并不拦着——段母早就不担心段莠和段昀芸之间会生出什么荒唐岔子,她这近半年观察下来,段莠对段昀芸定是没出过手,早前宅子里内线还讲与她,段莠似是要将段昀芸过继到自己名下头,那时候段父段母是真睡不着觉——后来也不说了,应该是新鲜劲过去,段昀芸现在也只是住段宅一个偏僻地方,已经称不上宠,但能和段莠有点联系,对自家生意或其他都是便利的。段昀芸自己懂事,也还说过,在舅爷爷那住得更好,她也愿意住。这么来段母更放心,放心到再不去给她操一点儿的心了。家里少了段昀芸,段父段母变得空闲无比,重回恋爱时的热度欢喜,半无意半有心的造出一个孩子。
段昀芸在她家楼梯拐角处借着灯画了个妆,浓艳的很,那细眼尾画得更长了,眼窝晕开,嘴唇鲜红色,配她一张还没完全脱开青涩的脸庞,有种乖媚的异常态的美。李维笃打老远开始打量段昀芸,段昀芸穿个牛仔短裙,上面一件黑色细银穿丝的吊带,肩带透明色,在路灯底下反着那块肌肤亮晶晶的。李维笃仔细看了,笑:“骚得你,还在身上打粉?”
段昀芸的确在上面扫了小亮片,此刻翻了个白眼给李维笃。李维笃拍拍他车后座:“上来。”
一路绝尘,到了地方段昀芸自己跑开玩去,倒是和李维笃不谋而合,今天是能见到不少新面孔的,谁也不想身边黏个异性,一下子决断不少美丽邂逅的可能。
段昀芸在场内逛了一会,突然失去了所有兴趣,坐在卡座里不想起来。在场不少美女,她算不了个中上,但长得美的比她穿得少的没几个,穿得比她少的又没她美得有劲,还是有点关注度,由于段昀芸今天懒懒的,没心思对付这些男孩,真的有人找上门来想跟她说说话,段昀芸却只喝酒,她不知道自己酒量多少,今天倒是个机会,然而这么多陌生人真喝大了也不安全,李维笃更指望不上,段昀芸就控制自己掐着点喝,不时停下来感觉感觉自己醉到哪种程度,跨了凌晨玩开了,也忘了要注意。
段昀芸去厕所吐了一会,厕所不大干净,空气里都是酒气、浊气、臭气,隔音也差,能听得到水龙头关不严的滴滴哒哒声,段昀芸坐马桶盖上愣了一会神,半天才反应过来耳边音乐不是音响里播的,而是她手机响的。
段昀芸在兜里那堆里面掏出手机,这阵铃不等她按下接通就蔫息,段昀芸看这通话结束,换了屏保图片亮起,一下子吓着了:上面五六通未接来电,是段莠房里那座机。段莠不会亲自给她打,极有可能是秀儿。
段昀芸酒醒了一点,清清嗓子才拨回去,却是正在通话中,也许秀儿那边此时也在给她拨着电话,让段昀芸放着等也不是,就这么再打过去也不是,段昀芸定定神,等了一会,手机自己响起来。
段昀芸立刻接通:“喂,秀儿姐?”
秀说:“大爷让你回来呢。”
段昀芸谎说:“我今天回家了,住在爸妈这呢。”
秀儿的语气严厉起来:“我知道你在哪,一点之前回来,那不安全。”
段昀芸要说什么,秀儿说:“把你朋友也带走。”
段昀芸心道她说的是李维笃?然而李维笃个大老爷们,在这认识的人也多,哪里会不安全。挂了电话她还出去找了一圈,没找到就出来了。外面冷些,段昀芸头被风吹得痛极了,还有刚刚喝太多种类的酒的缘故,段昀芸坐上出租车,报了地名就睡过去,醒时是出租车司机叫她,段昀芸报了段宅的地址,司机再心里生鬼也不敢作妖,老老实实把她一个小姑娘载到这,段昀芸多给了点钱,她身上钱也不多,几乎全给出去。
后门她常走的那门是合住的,段昀芸叫了几声,没有人应,她从两根铁栏里往草皮扒拉出钥匙来,那铁栏就一点点宽度,也就是段昀芸这样小女孩小骨架进退自如,段昀芸开了门再关上,打着手机手电摇摇晃晃往里走。她是不怕鬼的,小时候好像怕过,现在她胆子大,什么也不怕。
段昀芸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草丛,有时能照着鹅卵石路走,有时走偏了到别处去,没撞着树是她聪明,段昀芸还想着,刚刚还以为自己还能继续喝,没醉的彻底,现在路都走不好了,酒劲是后上来的,下次可不能这么多喝了。
段昀芸走着走着,突然的就陷到一片索索的黑暗里。手机没电了。
段昀芸骂了一声娘,她也的的确确想骂娘。段母要真给她生个弟弟出来,往后段昀芸有日子哭去。
她眼前发黑发暗,一半是酒催的一半是真夜里瞧不清,这么东倒西歪的瞎走,当然会出乱子。
落水
段莠要睡下了,听着院子里有骚动,他叫一声秀儿,秀匆匆进来,段莠问:“出什么事了?”
秀儿说:“段昀芸掉花园池子里了,刚捞上来,也不知泡了多久。”
段莠惊到:“她有事没有?”
秀怕段莠劳心,立即道:“没事。”
段莠往床头上靠,靠到一半起来:“人在哪?”
秀儿说:“厨房崔师傅值夜,他给捞上来的。人在院子里呢。正救着。”
段莠已经放脚在地上寻鞋,秀儿忙上前来拾着鞋子给段莠穿,段莠一脚把她踹开了,自己踏进鞋里起来,匆忙朝院里去。
怪不得吵闹,叁四个人围着地上躺的段昀芸,段莠拿拐杖让这些人起开,崔厨子去找医生了,正给段昀芸做急救。段莠盯着看着,眼睛一定不定,神色浸冰里似的。他人看段莠这样便大气也不敢出,段昀芸湿漉漉躺在青石砖上,发散点池塘里的腥味,那医生一刻不停的按着她的胸口,一下又一下,把把段昀芸那一把瘦骨头在地上按碎了。段莠还只盯着。
秀儿拿着件外套从屋里跑着出来,搭在段莠肩头,她手没放下去,因为段莠没伸手来接这外套,她一松手想必这外套就披挂不住了。
段昀芸脸雪白,在夜色里,脖颈、肩膀、前胸都是白的,像块放隔夜的奶油皮,软莹莹含脂裹骨,这孩子最近又瘦了,但还有点之前圆滚身子的影子,这样身材是天生注定,瘦也只能瘦到某个程度。就这一点柔软撑起来的天真可爱,顷刻让那眼皮上沉重夜妆,嘴唇上残留胭脂抵了去。段昀芸如今妆散鬓乱,面无血色,抛山弃野女尸一般。那医生狠救了一会,心里没底,因为他看段昀芸至少在池塘里泡了二十多分钟,这时间足以让个失去意识的醉鬼长眠水底,他知道段莠一双冷眼就在他后头盯着,这孩子他救不上来,段莠少不了迁怒于他。
这样荣辱与共的境地,让这医生不断在心里祈祷言誓,段昀芸浑身随着他的动作颤一下再颤,连哆嗦都是死硬的,段莠这时开口:“叫救护车了没?”
众人慌慌忙忙,医生就在此处急救,他们都是些没文化的,以为有个医生就够了,此时跑出去个伶俐的,即刻把电话打起,然而电话讲到一半,地上的段昀芸忽的突出一大口水来,那医生也乘胜追击,直把段昀芸逼的睁了眼。
段莠拐杖点地,收回了他那冰棱子似的目光,半垂着头给边上人问话:“怎么发现的,都讲讲。”
崔厨子站出来,他是个形体彪状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年龄在四十五到五十二之间,头秃了一半,软哒哒趴在光亮头皮上,他五官和善到平庸的地步,这样才没有了屠夫气质,他说:“我小儿子发现的,他睡觉睡不稳,听见有人声,以为是贼,找出去才看见是小姐落了水。”
段莠眼扫了一周,定在角落里一个瘦小的男孩身上,这男孩低着头,头发湿的贴头贴脸,裤脚还滴着水,段莠问:“这是你小儿子?”
崔厨子说:“是,是我儿子。崔玉。”
崔玉拿小臂擦了把眼,他在水里睁着眼看水里的人影,眼睛进了脏东西,辣辣的痛。段莠说:“谢谢你这小儿子了,”他叫来秀,吩咐不过两句,秀说:“我明白了。”
之后所有人都让段莠打散了,他说:“大家都去睡吧,今晚上添麻烦了。明个周天,不必上工太早。段昀芸能捡一条命,多亏了各位帮忙。”他话说得这样好,其实这些人里不少是看热闹来的,唯一参与救人的就数崔家父子和家庭医生,这俩人都知道明天有赏可领,其他人蹭了回光,还对段莠挺感激。
众人走了。段莠让秀把人抱回屋里去,段昀芸人半醒,手脚抽筋,秀儿竟将她拦腰托举起来,真不是女子的力气。段昀芸无力靠在秀硬邦邦结实的怀里,肚子撑得鼓,是酒也是池塘水,喝足一肚子。
进了屋,秀把段昀芸放到外屋,段莠跟着在房间中央找了把凳子坐,秀儿拿了要用的东西来,医生在给段昀芸做其他检查,秀对段莠道:“您去歇着吧,这有我看着。”
段莠没说话,那医生检查了段昀芸全身,给几处小伤口消毒包扎了。秀儿拿着换洗的衣裳褥子,要给段昀芸弄得干爽暖和,医生已悄悄退下,段莠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冷不热,秀儿把段昀芸扶起来,段昀芸还迷糊着,酒是醒了,但头晕得仍不知所谓。秀儿说:“能起来吗?我给你换身干衣裳。”
段昀芸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就自己掀了衣服下摆。她上身这件小小薄薄的吊带浸过水后,早把她那身板贴显得清清楚楚,那布料一掀,露出一段雪白细瘦的腰肢,还湿溜溜的光亮。秀儿眼疾手快的给她放下来。一旁一直看着的段莠在此时说:“身上都是冷的,让她去洗洗。”秀不大同意,洗浴的地方在里屋,段莠一会就要休息,这会妨碍了他。而段莠在椅子上坐定了,秀说:“我拿风筒给她吹吹头去。”段莠说:“直接去洗了,省得麻烦。”他已经有些不悦,秀儿近来惹了他不少气,此时察言观色也顺从的去了。段莠从书架上抽了本书看,秀儿又抱起段昀芸来,段昀芸身上那件吊带推到胸前,一段腰露着,肚脐眼像个小小的白糖块,可爱的凸着。段昀芸瘦了之后衣料越穿越少,就是不穿露脐的,因为她觉得自己这个肚脐眼与性.感无缘,她肚子里好像还存着水,小腹跟这个肚脐眼一起凸着,看着像小女童,段莠眼尾撩过这只小肚皮,心里也觉得好笑。
哭诉
秀儿最终把段昀芸像猫似的拎去洗了个快澡,期间段昀芸还没清醒,眼睛一直半睁不睁的,秀儿给她披上一件浴袍,用毛巾包住头发,照原路把她拎回去,途中经过段莠,段莠依然拿眼尾扫了一扫,段昀芸被裹得像只虾,弓着身子让秀儿用胳膊拦着,脚不沾地地被拖走了。到了床边,不等秀儿动作,段昀芸像酒醒了似的,起身把自己剥了个精光,躬身钻进那拿热水袋捂得热乎的被窝里,哆哆嗦嗦缩成一小团。但看眼始终闭着,像梦游一样。
秀儿拿了热水喂给她,段昀芸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咬着牙不理,秀儿把水放下,给她多加了床被子。
她要再去里屋伺候段莠,段莠的门闭着,不要她进来。秀于是回自己屋子睡了。这天很晚了,再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什么事还是等明天。
她不知道这夜里段昀芸没睡安稳,从之前那一阵开始她就被梦魇住了。她刚眯眼眯过去,又被身上发的冷激醒,子夜凄迷,黑乎乎的屋子,怎么也缺点暖的被窝,段昀芸没那么醉了,更觉得恶心痛苦。她迷糊间想起来今天在家里遇到的情形,她要有个弟弟了,她家里不再只有她一个小孩了。
段昀芸咬着手背,接着点凄凉酒劲在被窝里呜呜咽咽的低声抽泣。
段莠睡得浅,被老鼠似的窸窣响声吵醒,他阖眼辨了一会,听出是有人哭。
外屋今夜睡了段昀芸。
段莠翻了个面儿睡,这声音在他耳边挠,他点灯起身,披了件外衣出去。
盖着段昀芸的小山包似的被子起起伏伏,走得越近那哭声越清楚。段莠走路毫无动静,在黑乎乎的屋子里像飘一样飘到段昀芸床边,外屋的床靠窗,月影把段昀芸的脑袋照出来,她几乎把全身都缩在被子里,头发乱蓬蓬的冒出来一点,却是顾头不顾尾,躬得像虾子的脊背露出来,怪不得觉得冷,还在打着哆嗦,也可能是哭的。
段莠给段昀芸掖了掖被子,指尖触到段昀芸的后背,她在被窝里止住了哭,段莠的手指头凉得像冰,但那触感只有一瞬,蜻蜓点水,还疑心是感觉错了。
段莠说话:“昀芸,觉得冷么?”
段昀芸这才真相信了,刚刚是有人碰了她的腰。段昀芸翻过身来,从被子里钻出个头,她仰面看着站在她床边的段莠,怯怯一句:“舅爷爷,我吵醒你了?”
段莠说:“不是,我自己醒的,来看看你怎么样了。”他手指攥着披在肩上的外衣,单薄薄一把风流身骨。月影也笼着他,他雕刻一样的脸是精工细笔,面颊莹润如玉,泛青白的光泽。段莠低着眼,眼里也一道水盈盈,白的是白黑的是黑,分明明的夺人。段昀芸看痴了,半天才说:“舅爷爷,我没事。”她刚醒,又哭得够劲,此时又看段莠看得痴迷,忘了她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她拿被子裹着肩膀,还有点皮肤泄出来,段莠是玉石制品,她是奶白的软糕。
段莠心里没她赤身的模样,眼里也当没看见,他在床边坐下,问“怎么哭了?”是好言好语的,像个家长。段昀芸不知自己现在脸上都是泪痕,整个脸庞凄凄惨惨,让段莠发起不少同情。
段昀芸伏上他腿,眼泪不由自主落下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不是会把段莠压着了,忙谎起身,段莠盖了一掌在她背心,安抚似的拍拍,段昀芸于是不敢起来,乖乖趴下去。段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和舅爷爷讲讲吧。”
段昀芸说:“我好像要有个弟弟了。”
“不喜欢弟弟吗?”
段昀芸说:“也可能是个妹妹,我也不知道……我可能是太自私了,本来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现在有别的孩子来,我怕我爸爸妈妈不会像以前那样喜欢我了。”
段莠听着,这独断的小女孩。但他觉得段昀芸说的不差,一样东西,一半是你的一半是他的,这还算是属于你的东西么。爱也是,要就只能独一份的。不然就不算作数。段莠问:“他们今天才告诉你?”
“我气的就是这个!”段昀芸声音捂在段莠的衣料和棉被里,“他们还不打算告诉我,我今儿个回家了自己发现的!”
段莠说:“他们怕你不同意要这个孩子。”
“这是怕我不同意么!他根本不打算和我商量,我同不同意他们都要生!不告诉我就是怕我闹!怕我烦着他们!”段昀芸提了声音。段莠在她背上又拍了拍,段昀芸这才控制了下,“我心里难受。”
段莠说:“他们想要孩子,是他们的事。他们抚养你,你那里有权利管他们的自由?”
段昀芸说:“话是这么说——”
段莠说:“你要你的父母不管束你,你却要去管束他们,这不公平。”
段昀芸说:“我就他们这么一个爸爸、一个妈妈呀!但他们却能有两个孩子!”越说偏颇,段昀芸心里话是:她当初为了家里好,来段莠这里当个小宠似的让他尽情揉搓。段昀芸那时候小,心思可清楚,要一笔笔算下来,她父母和她之间是有账的!要不是她讨了段莠的好,段莠能帮扶他爸他妈做生意?当初家里只养得起一个段昀芸,多的钱也只让叁个人稍稍花得快活,那时候多好!现在呢,家里日子好了,计划着再买两套房子,开的车子也多了,生意做大发了,看段昀芸不够喜欢了,随意能养得起第二个。段昀芸心里难受,她对她父母从没什么要求,之前被段莠扣在宅子里他爸妈没问一句的事她也早不在乎了,因为她知道她父母是爱她的,但现在不是了,这爱要打折扣了。
段昀芸知道这个中滋味不会谁人都懂得,她给段莠抱怨一气,段莠会把她当小孩。段昀芸喃喃说:“舅爷爷,如果弟弟生下来比我可爱,那怎么办,他们一定不会爱我了。”
段莠说:“有舅爷爷在呢。”
段昀芸打了个激灵,暖洋洋的激灵。她嗓子里还没退干净哭腔,她不想哭了,但是眼圈酸了酸,就算知道段莠是哄她的,她听着也高兴。她应段莠一声:“嗯。”呷着呜咽的嗓子,显得更是可可巴巴,让人怜爱。
到段莠房里要经过外屋,第二天早九点,秀儿约摸着段莠该起了,想着去侍奉。先进了外屋,自然要看看段昀芸,没想到在段昀芸床上看见了段莠。段莠的双腿打直了伸在床铺上,腿上盖了层棉被,棉被上盖着段昀芸,段昀芸身上还又盖了段莠的外套。段昀芸正睡着,段莠身上胡乱披着件毯子,睁着眼睛,秀儿张口型:“您没睡?”
段莠斜着看了她一眼,让她下去。秀一声不响立刻,拿了靠枕和被单回来,段莠皱了眉,秀低着眼给段莠背后塞了个枕头,这动静惊扰了段昀芸,段昀芸“唔”了一声,好像正做了噩梦,浑身抖了抖。
段莠说:“下去。”
秀把被单给段莠盖上,这才走。她刚刚看见段昀芸披着的外套下面是赤身裸体的,她心里一跳,怕在脸上表露出来,就把头低着出去了。她想着:段莠终究还是出手了。这么个孩子,白养这么久也是够数了。
直到中午日头升到最高,段莠像段昀芸应该休息够了,他起身下床,段昀芸动了一动,段莠把她轻巧推到枕头上。段昀芸手臂摊开,直白白袒露自己,夏时的温度已经完全升上来,段昀芸被捂了一晚上,身上一身睡熟了的汗,细密的布在皮肤上,在光下闪闪发亮。段莠最后摸了把她的额头,回到里屋去了。
段昀芸仰面躺着,没有几分钟就让阳光给照醒了她抓了抓耳垂,在床上滚了半周,拥着被子毯子又懒散眯了一会,然后渐渐地把周身感知清楚了,又想起昨天的事,昨天似乎很辛苦,有很冷的记忆也有很潮热的记忆,段昀芸慢慢睁了眼,看见泡在阳光里的被褥,怪不得梦里觉得热,身上一件厚被,一件毛毯,还有一件衣服。段莠的衣服。
段昀芸半起身,低头看见自己那可笑的肚脐。她身上就穿了条内裤。
段昀抓了一手段莠的外套料子,在手里是真切切的,这样柔软的料子,这样精致的手工,怎么不是段莠的。段昀芸细想昨天,有点担心她昨晚做了什么不合礼数的事,后来又想起来一些,昨晚好像她也没做什么。记得是掉进了水里,又记得是被打捞上来洗了澡捂了一床被子躺下。哦,她还半夜吵醒了舅爷爷,舅爷爷来和她说了两句话。
其他的不记得了。
醒了来领罚
李维笃那场子昨天让人给查了,好巧不巧的,逮着里面有人私卖粉的,李维笃跟着有边沾,进去了,后来让他爸拧着耳朵带出来,家法伺候,伺候完带着一身伤在床上躺禁闭,李维笃还算仗义,摸出手机来给段昀芸打电话,看看她什么情况,段昀芸说我昨天早回去了,找你没找着。李维笃松口气:“那就行,你那样,我昨天在看守所还一顿好找,生怕你被人当雏妓给抓走。”段昀芸哼了一声,这会她已经回到自己的六院了,不过把段莠那件外套顺了回来,此刻正抱在怀里变态似的嗅嗅揉揉,李维笃说:“我有段时间出不去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段昀芸说:“我好自为之什么?你自己好好接受改造吧。”李维笃说:“我让你洁身自好,可别趁我出不去,跟别的男的跑了。”段昀芸说:“你管我?”
段昀芸父母不知道段昀芸昨天晚上落水的事,觉得话已经给女儿说开,还约她一块去产检,段昀芸赖在床上不想动,这时秀儿请人来唤她去吃中饭,外头的确日头正盛,这一天过得倒快。段昀芸起来梳梳头发,绑了个马尾辫,叁步并两步地朝着段莠那去了,菜正布着,段莠瞧见段昀芸一溜小跑活泼泼地奔向她,秀儿端来药汤让他服,段莠摆手,秀儿说:“您昨夜没歇息好,怕再受了凉,该反复了,药里添了预风寒的。”段莠这才接过喝了。
段昀芸跨过门槛,坐进桌前字正腔圆喊了声:“舅爷爷好。”段莠扫量她一眼:“身体没事了?”
段昀芸说:“早上我回去又睡了一觉,好得很呢。”
段莠说:“一点事都没了?”
段昀芸用劲点头。
段莠拿帕子擦了擦嘴,说:“行,上那边站着去吧。”
段昀芸都没听明白,秀儿给她用了眼色,拎着她站到一处光秃秃的墙角,段莠说:“今天日头大,不让你站外头去了,你既然身子好了,也该受这次的罚,下回知道利害。”
段昀芸长长地应了一声,段莠眼放到桌上,秀儿开始给他夹菜,这一顿饭吃得只有筷子轻轻点碟子,这样寂寞,段昀芸背对着段莠,她跟舅爷爷吃饭时总着意菜色,或者沉浸进舅爷爷的美貌里神游,不知道舅爷爷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这样静悄悄的。
段莠今天像是要出门,秀儿拿衣服给他穿,段昀芸面着白墙,心里色彩斑斓,想了一通又一通舅爷爷被人伺候着更衣的图景,舅爷爷像橱窗里的玩偶,又细又白,任人摆布着换上一套套漂亮精致的服饰,这想法越发旖旎了,段昀芸忍不住笑,待段莠先出门,秀儿还在室内收拾文件时,段昀芸悄悄转过身,问秀儿姐,“舅爷爷让我站到什么时候?”
秀儿面无表情的,她说:“大爷没说,你最好好好站着,别偷懒,大爷脑后头可有眼睛。”
段昀芸只好面回壁去,秀儿因为昨晚她害的段莠休息不好的事正讨厌着她,段昀芸自己想想就明白了。秀儿只认段莠这一个主子。但她不知道秀儿是以为他俩昨晚已经睡上,今早上是段莠给段昀芸立威,意思让她别拿自己当回事,她觉得段莠这样处理的好,段昀芸心眼太多,尤其是长大以后,不像是会安分的,不适合段莠。
段昀芸一直站到晚上,段莠没回来,也没人给她掌灯,屋子里黑漆漆的,而且十分恐怖,段昀芸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看着她,她转过头去看又什么也没有,还不如不看,段莠屋里那些古董件显得阴森森,身上附了什么有魂似的,在暗昧里张牙舞爪的。只有白墙可亲一点,她仰头看,又觉得房梁上要掉下蜘蛛老鼠之类。
又挨了一两个钟头,天更黑,外头隐有下人的说话声,几对脚步走动,段昀芸抖擞了精神,该是段莠回来了。
真是他回来了,拐杖点地的声音,大门被推开,中门的竹帘子也被掀开,屋门的纱罩子也让人掀开,撑纱罩的竹篾轻轻敲上门框,段昀芸还听着一声咳嗽,接着感受到背上有注光芒,段莠在看她。
段昀芸不敢转过身去,段莠看了她一会,也不看了。秀儿带他进了里屋,说话声低低的,好像是说医院的公事,段莠间或回两句,过一会秀儿出去了,房间里只有段昀芸跟段莠两人,段昀芸等了好久,才等到段莠一句:“知道错了?”
段昀芸说:“知道了,我再也不乱跑了。”她大半天没沾水,说的话都哑了。
段莠说:“回你院去吧。”
段昀芸挪了挪脚,却软腾腾杵到了地上,段莠掀了里屋的门帘看她,段昀芸委屈地抬头,“舅爷爷,我脚软了。”
段莠说:“那你歇会,不软了再走。”
段昀芸底下头,揉揉脚脖子,歇了个十几秒扒拉着墙自己站起来了,段莠还倚在门边上看着他,段昀芸说:“那舅爷爷,我走了。”
段莠说:“走吧。”段昀芸走出去几步,段莠叫她:“没罚你的晚饭,回去让厨房给你送点吃的。”
段昀芸回头,重重点头,又笑了:“谢谢舅爷爷。”
段莠把帘子放下了。隔着一层细纱,段昀芸看到段莠那仙风道骨的身条,在灯光里袅袅一道烟似的,特别的凄美。
秀儿从外头摘了晾好的棉麻布,打了洗脚水进到里屋,段莠坐在圆高凳上靠着书橱看书,秀把盆端到段莠脚边,一面麻利挽着段莠裤脚一面说:“我刚看段昀芸了,她往六院走了。”段莠说:“我让她回去了。”秀儿把段莠的脚摆到自己跪在地上的腿上,把段莠的鞋子轻轻剥下来,她说:“大爷太管着段昀芸了,现在孩子都有逆反心理。”
段莠道:“我不管她,这世上谁去管她?可让她翻了天去。”
秀儿看段莠这个态度,便不说了,“段昀芸的母亲一直在妇产科做产检,今天刚去,有五个多月大。”
段莠问:“男孩女孩?”、
秀儿说:“是个男孩。”
段莠笑了笑,“男孩好。”
秀儿不再言语,放好了窗帘,在外头查了一遍电器,把外灯关了退出去了。
巧克力叔叔
段母一再催她,段昀芸只好去了一次医院,在端和妇产科,不过几天没见,段昀芸看她妈那肚子更大了,也更尖,是个带把的样,段昀芸看了厌烦,还要摆出开心的样子,装也装得累了,B超坐到一半,段父跟着一个叁四十岁的中年医师进来了,做B超的护士叫了声:“张主任。”
张主任点点头,看屏幕上的胎儿,笑着对段母说:“胎儿很健康,位置也好,听孩子爸爸说你们想要顺产,希望是很大的。”
段母羞涩地笑起来:“我年龄不小了,一直怕对胎儿不好呢。”
张主任道:“您年龄正好,身体条件也好,给胎儿的不比再年轻些的妈妈差,好好养,孩子会很健壮的。”
段昀芸看着屏幕,想从那一团阴影里看出某部分像生殖器的东西,但怎么也看不明白,她问这个张主任:“是男孩女孩啊?”
张主任笑眯眯的:“这有规定的,我们不可以说哦。”他对段父道:“这是你们家大女儿?”
段昀芸听着这个“大”字真是觉得讨厌透了,她把头偏过去,掏出手机看,段父说:“是大女儿,昀芸,叫张叔叔好。”
段昀芸站起来,慢腾腾把手机放下,“张叔叔好。”
张主任是双眼皮,笑起来眼角翘出细纹来,显得很俊雅,他说:“你好,小美女。”
段昀芸对他这句美女有点敏感,张主任本人在白大褂里还穿衬衫打领带,仪表堂堂的,他跟段父聊段母的情况,说话又和缓又有条理,他后来还扶段母从检查床上下来,动作也很讲礼数,段昀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张主任抬起头,对她笑了笑。
段母跟段父去上医院开的产前护理课了,段昀芸跟着坐了一会便溜出来,说要上厕所,人在妇产科这层楼转啊转,还真撞上了查房出来的张主任,张主任现在装备齐全,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手里拿着病历本跟钢笔,见了段昀芸,他把钢笔插进胸前的口袋里,停住脚望着她。
段昀芸走过去,张主任身后跟着两名轮转医师,其中一个面如菜色,刚刚挨了训,张主任看段昀芸朝着他走, 对他们说:“你们回去干你们自己的事吧。”俩轮转医师跟脚下踩滑板似立刻走了。
段昀芸走到张主任近前,“张叔叔。”
张主任问:“就你一个人,你父母呢?”
段昀芸说:“他们上课呢,我觉得无聊,就跑出来了。”
张主任还接着笑,段昀芸东张西望的,“你是在忙吗?”
张主任点头:“嗯。”
段昀芸说:“那你继续啊。”她这样说,却不移步子,张主任想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巧克力,“吃吗?”
段昀芸看了一眼,很甜的那种,但她还是摊开手:“谢谢啦。”张主任把巧克力给她,便转身走了,段昀芸把巧克力捏在手里玩,没一会巧克力就变软,她溜回育儿课堂,夹在一群年轻父母里,抱着她妈脱下的外套打了个哈气。
从妇产科出来,段母要吃海参包,段父搀着她的胳膊,转过头来问段昀芸去不去,段昀芸说:“我不想吃。”段父问她想吃什么,段昀芸说我想吃拉面,段母说那有什么好吃的,她劝段昀芸一道去吃海参,说有虾,你最爱吃虾。段昀芸不言语,段父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数了几张钞票给段昀芸,脸色是满含歉意的,“那你自己去吃点你喜欢的。”
段昀芸接过钱,倒笑了,她说:“其实我早跟同学约好了,这个我当活动经费了!”段父段母都笑,段父问你怎么去?段昀芸说:“我打个车。”
她上了车便翻开手机盖,找找哪个群是有人说话的,说也巧,李维笃问她去不去唱歌,就在早上九点,段昀芸回说你不是被关禁闭?李维笃说:“学校要上课,我妈早把我放出来了。”他后问:“86公馆,来不来?”
段昀芸问那不是只让成.人进,李维笃说:“你到了打电话,我出来接你。”
段昀芸本是要回段宅的,叫司机师傅掉头。李维笃出来接段昀芸,大热天他穿个棒球领外套,底下是长裤。段昀芸说:“你神经病?”李维笃莫名其妙转头:“我怎么了?”段昀芸直接翻他的衣襟,“你这遮什么呢?”
李维笃推了她一下,终究没下重手,他外套被段昀芸摘下半边,里面那件背心下半条胳膊青青紫紫,段昀芸不让他走了,“挨打了?”她以为是李维笃跟人打架,李维笃说:“没。”他穿好外套,直接把拉链拉上,段昀芸问:“你爸打的?”李维笃“嗯”了一声,埋头往旋转门里走,走路也不大自然,段昀芸问:“腿上也有?你妈不管?”李维笃说:“你别问了。”
段昀芸说:“你这真是。也好,长个教训。”李维笃回头睨了她一眼,段昀芸一面跟着他上电梯一面说了自己那天晚上的际遇,他俩一块出的门,一块都遭了难,段昀芸还严重些,差点淹死,李维笃心里好受了,揽过段昀芸的肩膀,对她好声好气的说话。
进了包厢,段昀芸扫视一圈,结果看见一人,他特别扎眼,大周末的穿着校服。段昀芸从李维笃腋下挣出来:“嘿,你怎么在这?”
崔玉站起来:“段昀芸?”
段昀芸绕过一排腿挤进去坐他边上,她还没在段宅外见过崔玉呢,感觉很新鲜,崔玉今天学校校庆彩排,他是主持人,彩排完让一起主持的女搭档拉出来玩,这就遇上了段昀芸,刚刚段昀芸进屋他也惊讶,尤其是见她被李维笃搂在怀里。
李维笃一进门就寻了女的最多的那个角坐,续着去接段昀芸前的摊聊,段昀芸看崔玉跟他说着话,眼睛一直瞟去看李维笃,她说:“我跟他认识,朋友。”崔玉点点头,再也不看了,说:“哦。”
崔玉很没意思,进来半天校服都不脱,里面又不是没穿衣服,而且他个子不高,跟段昀芸坐一起都像矮了半头,倒是长得好看,还是有很多人愿意找他聊天,段昀芸不想跟崔玉说下去了,拿酒的功夫串了个座,就再没坐回去。
她跟人玩着色子,轮到她开盅,手让李维笃按住,段昀芸都没看到他从哪钻出来的,李维笃按着她的肩膀蹭着她坐下来,还说了一句话,段昀芸没听清,李维笃凑到她耳朵眼旁说:“你喝这么多干吗?”
段昀芸说:“我喝得多?”李维笃说:“这儿就我认识你,你别喝了,别让我把你扛回去。”
段昀芸说:“用不着你,再说我能喝。”她不管李维笃,开了骰子她跟那人打平,她手还伸过去拿酒杯,说这得一人喝一半。李维笃笑嘻嘻地看着她耍疯,过一会手伸去圈她的腰,在她耳边说:“你一会去干吗?”
段昀芸暂且不玩了,扭头望着他,李维笃对她眨了眨眼睛,段昀芸坏笑起来,“你想干嘛?”李维笃放她腰侧的手又抽回来,放在腿上,也笑但不说话,段昀芸低声说:“这儿这么多——,没你看上眼的?”她看看旁边坐得那圈女的,李维笃说:“她们没劲。”
段昀芸跟着李维笃起身,俩人一前一后地离开,神神秘秘的旁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但大家玩的都太投入,也互相不太认识,除了个别倾心于李维笃的女的发现李维笃突然出去了,还有崔玉,崔玉跟他那个女搭档说着话,眼盯着李维笃消失,又盯着段昀芸拎上她的包,对着包厢里一块镜面的墙照了照也推门出去。
女搭档问崔玉周六周天是不是都在家学习,不怎么出来玩,崔玉嗯了一声,女搭档接着说那你都不去图书馆啊?崔玉说那人太多了,女搭档说其实图书馆也挺好的,我们都去那写作业,下回带你一起去?崔玉笑出牙齿,展现一个不到十秒钟的天使笑容,他说不用了我还是喜欢在家。
童男崔玉
脱光了躺到床上段昀芸就只想笑了,她说你这样我怎么下手啊,李维笃弯腰从地上捞起来他的背心套上,嘴里懊丧地嘟囔了一句,段昀芸凑过去问你说什么?李维笃说:“还不是你害的。”段昀芸说:“我怎么了?那天我还去找你了,可你自己玩得高兴,找也找不到。”
她是笑得高兴,就是先前发现他的伤,几句慰问也是带幸灾乐祸的味儿。李维笃举起手来捏住段昀芸的嘴唇,把她弄成鸭子样儿,压扁嘴巴然后搓来搓去着玩,段昀芸任他玩,她身上穿着米黄色的小胸衣跟小内裤,身体柔软纤长,李维笃又不想弄了,他身上伤还没好全,他爸打他总是下狠手,似乎肯定他不会伤着骨头,段昀芸又说:“你该多亲近亲近你妈,她肯定心疼你,也帮你拦着点。”李维笃说:“她也觉得我爸打我是为我好。”段昀芸对于这种家庭问题无头绪也无心解决,她只想着一件事,在床上跪直了身体,去摸李维笃软蓬蓬的头发,接着笑咪咪哄他:“嗨,你也别难受了。”说着拉李维笃钻她的胸膛,“亲妈不疼有干妈呢,来干妈怀里,干妈疼疼你。”李维笃早习惯跟段昀芸称爹道娘,贴到段昀芸的隆起的小奶包一样的乳房上后嗅到一股子奶香味,他类似抱怨地说段昀芸:“你身上老这么一股味儿。”段昀芸说:“用的香水,怎么样,好闻不?”李维笃说:“还成,就是像强奸幼女。”段昀芸嘻笑的,说你来奸吧。李维笃也跟着笑了。段昀芸就爱装纯,上学又描眉又画眼的还非说自己素颜,骚得赶过鸡了还喷这类的香水。他的嘴唇摩挲段昀芸的胸衣的肩带,摩挲着肩带便滑落了,搭在胳膊上,那一侧的乳也微微淌泄,不像旁边那么有形状,李维笃伸手握住,解开后面的扣子,段昀芸从胸衣里钻出来,赤裸裸地贴着他,李维笃突然想起来:“你头回是跟王志?”
段昀芸说:“当然不是。”
“那是谁?”
“我可不告诉你。”
“我认识的?”
“你猜呢?”
李维笃没耐心问了,他身体虽多处疼痛,仍坚持完成了把段昀芸操舒服的任务,不过段昀芸不知从哪学的毛病,扯着嗓子乱叫,嗯嗯啊啊还说些下流话,李维笃好歹出身书香门第,觉得难入耳,比较抗拒,段昀芸就凑到他耳朵边悄悄讲,还舔含住他的耳垂,用舌头尖尖儿来回拨弄,跟李维笃揉她的阴.蒂似的频率,李维笃挨了打的腰都软塌塌的了,反而把段昀芸拎起来踩趴在床头上,踩着床单站着操她。段昀芸颇见过一些小世面,爱在心里给人评叁六九等,李维笃活一般般,可能因为长得漂亮,老受女孩伺候,自己不会伺候人,不过态度还行,段昀芸让他学,他还真去学。俩人搞过一遭后靠在一起看小电视里李维笃带来的香港叁级片,看到一个挺刁钻的姿势,段昀芸起兴了,李维笃浑身散架,只一只胳膊提起来左右摆巴掌,意思是不来了。
段昀芸说:“真没用。”她赤裸溜下床去,李维笃的眼跟着她,段昀芸真是活力四射,也总不满足,重淫欲到成妖成孽。她抽出手帕纸擦了擦下头,提上她的内裤,挺着两只噘嘴的奶头在屋里晃荡,晃到李维笃忍无可忍,把她拉过来又做了一次。段昀芸今天那点心血来潮才降了一降,她依旧赤着身体,坐在拿被子把自己严裹起来的李维笃旁边掰扯手指,李维笃是一种漂亮,段莠是一种漂亮,而今天的巧克力叔叔,是一种很体面潇洒的,风度上的漂亮。段昀芸跟他说话时感到很轻松快乐,她想拉拉他衣领,拽拽他的工作牌,把他插在白大褂上的钢笔拿出来玩,还想让他抱在怀里,坐在他的腿上,再挨挨他的脸。那该是很亲切的。今天忘了看他叫什么了。
段昀芸度过了充实的一天,蹦蹦跳跳回了家,天还早着,洒在地上的阳光还是黄橙橙的纯金色,段昀芸从后门进,在齐膝的草地里走,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手里玩,玩着玩着便撞上了崔玉,下午才见过一面,虽然没怎么说话,但俩人关系上是近了一步的,段昀芸叫崔玉的名字,崔玉带着白手套给她招手,段昀芸走近了问他干什么呢?崔玉说:“我爸想把这开成菜圃,让我来拔拔草。”
段昀芸扫了一眼崔玉粘泥的手套,还有崔玉身上旧旧的蓝围布和脏靴子,她感觉非常怜惜,崔玉的样子应该是在一个好人家里养育,弄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段昀芸说:“现在太阳还好晒呢,你等一会傍晚了再拔呗。”崔玉无心无思地一笑,说:“没关系,我就随便弄弄,主要还是我爸干。”
段昀芸本人是不知道那天她落水是崔玉救上来的,靠着崔玉在金色阳光里淌汗的晶莹的小脸蛋跟他说了两句话,崔玉答得也不太好,他该是个很无聊的人,只知道学习。段昀芸想走了,崔玉此时轻轻问她:“你在跟李维笃谈恋爱?”
段昀芸笑起来:“你听谁说的啊。”
崔玉说:“我看到的啊。”
段昀芸否认:“我跟他没可能,就是朋友。”她看崔玉问这些问题时略微羞赫的样子,她心里也动了动,不过崔玉矮矮的个头,又瘦小,一般孩子十来岁的时候是雌雄莫辨的,崔玉就像处在这个阶段,存在一份稚幼的圣洁,好像唱诗班小童。段昀芸从包里拿出手帕纸递给崔玉,说:“你擦擦汗,我作业还没动呢,先回去写啦。”
崔玉跟她道别,段昀芸手里始终捏着那根长长的狗尾巴草,顶端那穗儿随着她走一颠一颠的,像个点头哈腰的小老头,给她的背影增加了俏皮,崔玉在像橘子味果冻一样通透的夕阳底下眯着眼目送段昀芸离去,段昀芸的身条是女孩子的身条,可走路时有意无意摆腰扭臀,有一些风骚意思。
她走这么快,是段莠在等她?段莠知道她跟别的年轻男生上床么?他准许么?崔玉弯下腰接着拔草,草株连根出落,抖了零星土洒在他的靴面,他不理会,又连拔几株,一只手都握不住了,碎土粒也要把他整个脚面埋住,他依旧兴致勃勃地拔着,越来越麻利了。
张跃建
段昀芸溜到段莠吃饭的客厅,秀儿低着眼往桌上摆菜,段莠没见在哪。段昀芸便问了,秀儿说大爷在前厅会客,段昀芸就坐下来缓慢地用手巾擦着手等,不多时段莠便来了,因为布菜的时候一定是要顾着段莠的,段莠穿得很讲究,衬衫西裤,裤子上各一道笔直的熨痕,显得段莠这个人也是崭新的,依旧像换装的日本产瓷娃娃。段昀芸站起来:“舅爷爷。”段莠挥了挥手,手腕上还配了一块银表,前厅也是段莠这方的前厅,路途不长,于是没有用拐,肩背微弯,段昀芸知道段莠是很高的,因为他平时从不挺直腰,身材也很挺拔。段昀芸站起又跟着段莠坐下,菜正好上全,秀儿给段莠用筷子分鱼肉,尖戳戳的筷子头扎进去,抖落抖落刺便都退出来,段莠看见段昀芸在盯着看,便点了点手指让秀儿先把第一块分好的鱼肉放到段昀芸的手边。
近来他倒爱听段昀芸在餐桌上多讲些话,因为他吃得很少,便有大把的空闲,段昀芸也不想多吃,一顿饭换成段昀芸个人的宣讲会。段昀芸讲她陪段母去做产检,用手比段母的肚子,秀儿在旁边插嘴说大爷,您晚上的药还没喝呢,段莠皱眉,刚不说了,明儿让徐天来一趟。
徐天好像是段莠那个中医大夫,在市中医院挂名坐个院长位置,实际已经半退休。秀儿轻声检讨,说她这脑子,怎的就忘了。段莠没说话,段昀芸自己夹了根菜,咀嚼了一阵,等气氛挥散了说:“舅爷爷,我特想问你,几个月能看出来是男孩女孩啊?”
段莠把眼放到她身上:“你问你妈,她该知道了。”
“我问了,她不愿同我说。”
段莠说:“那就是不想让你知道。”
段昀芸把头低到碗里,她明白了那个孩子是男孩。段莠侧眼看秀儿:“是让张跃建给看的吧?”秀儿说:“是他,关照好了的。”段莠说:“上回也没顾着跟他讲话,等这个月一块在家吃个饭,也叫上昀芸父母。”
段昀芸问:“是那个张主任?”段莠说:“是他。”段昀芸说:“他那么年轻,都坐到主任了。”段莠看她一眼,秀儿又剔了一块鱼给段昀芸,段昀芸说谢谢秀儿姐,埋头去吃,段莠似笑非笑,倒又去看秀儿。里头当然有一番说道,不过不必给段昀芸听。
段莠吃完去了书房,秀儿还在这留着,段昀芸从椅子上溜下要走,秀儿叫着她,旁边也没有别人。秀儿说:“大爷讨厌听有关小孩的事,你以后别在大爷跟前提了。”段昀芸张嘴要问所以然,秀儿严厉又权威地注视着他,似乎这个“不准提”便也是规矩的一种,只要她接受就好了。于是段昀芸说:“我知道了。”秀儿的脸软下来,轻声说:“后院那头牛老了,我听现在外头都流行喝羊奶,说有好处,先尝尝好不好,晚上让阿姨给你热了端过去。”当她只做关心样子时,是淳朴又热心肠的。段昀芸点头,秀儿手底下收拾着碗筷,也快收拾完了,段昀芸说:“秀儿姐,那我回去了。”还摆摆手。
不是秀儿非多这个嘴,她看段昀芸还要在段莠身边留一段时日,这时日里,她不想再让段莠无故地堵心。段昀芸机敏是好的,不过心跟手脚太活,不是惹事就是往外边跑,她陪不久段莠的。
段昀芸又见到巧克力叔叔,在走廊上,午休时候,也没什么人。段昀芸凑很近地去看他的铭牌,张跃建,音对上了,可这名字并不很风雅,巧克力叔叔是漂亮人物,理应对一个漂亮名字,段昀芸把这叁个字来回看,张跃建抬手把那铭牌摘下来递给她:“怎么,看不清楚?”
段昀芸捏着那小块铭牌,尖尖的四角扎着她的指头,好像一用力就划开肉流出血了。段昀芸出声念,头低着,因为跟他离得近,脑袋要蹭进他的怀里,张跃建也察觉到了,正要退一步,段昀芸把那铭牌举起来,也拽住了张跃建敞开的白大褂,隔着白大褂按到他的胸膛上,张跃建骇笑着:“你干什么?”段昀芸说:“我给你戴上。”
别针正冲着他的眼下,一点不足道的威胁,张跃建站定,任她给戴上,段昀芸别得歪扭,张跃建自己要整理,跟段昀芸的手指碰上,段昀芸抬眼看着他,她那双眼微微上挑,因为笑眯眯的,牵得眼中段是弯的,眼角再翘另一个弯,张跃建想:“这女孩子真是漂亮。”未想完,段昀芸便问:“你每天是不是很忙?”她的手早收回去,背在后面,张跃建温和地说:“还可以。”段昀芸说:“那你——”她眼看着他,一眨不眨,就是守着、等着,但始终不见张跃建问她要个联系方式,或是约个饭之类,她这么一直盯着,张跃建反而转过头去,看的是走廊落地的窗子,透过淡绿色的紫外线膜能望尽一整片绿化区,修得很好,有山有水,山是从临县的山脉下搬的原石,砌得奇峻精巧,水是活水,潺潺绕了整个花园。端和建时极尽巧奢,是段莠的意,他出钱最多。也是奇怪,多少年没见的人,以为早就死了,突然冒出来,还带着大把的钱,或者说那火烧完老宅,没有了别人,段莠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拥有了段家所有暗着明着的财产。那时候也是流行念外文小说的时候,段莠像中国风的基督山伯爵,只是建完端和便偃旗息鼓,缩在了新宅邸里蛇似的再没动作,开始还有人说他是养精蓄锐,可这么十多年过去,段莠一直没有大动静,又有人说他胆子小怕了,虽然以前的宅内的事大家知道得不清,但段莠小时候在宅里受欺压是没错的,张跃建见跟段莠接触很少,他认为段莠只是病得太狠,时日要无多了,精力只忙着求生,也是可怜。
段昀芸在他身边缠了一会,午休快到点,实习生先赶回来,匆匆忙忙鱼群般掠过去,也不忘停下来跟张跃建打招呼,并探究地瞟段昀芸一眼,张跃建将挂在办公室门的粘钩上的工作牌带回脖子,大手轻轻挥着,他没赶段昀芸回去,而是让她同他一起,并锁上了办公室的门,段昀芸同他走到门诊部便遇上段父段母,段父有些慌忙,问段昀芸去哪了,一直都在找她,段昀芸回身看看张跃建,段父顺着看去认出是张主任,即刻点头示意,张跃建踱过来聊了几句段母的情况,段昀芸被抛在一边,也没人记得问她的罪了,等到张跃建跟段父紧紧地握了次手,结束了谈话,段昀芸仰脸看着张跃建,张跃建看也没看他,转身去住院部巡查去了。
甜美约会
期中考的成绩下来了,段昀芸很想向谁去邀个功,可段父段母对她的名次司空见惯,又忙着孕期,短短夸了一句便再不提,段昀芸在段宅里走来走去,半天了也没见到段莠,午饭时他也不在,段昀芸感到很寂寞。
如此寂寞了一个星期,家长会到了,段昀芸被选中在大会上作发言,这才缓解了一些,她马尾辫扎得高高的,讲完话一堆高年级的男生带头猛烈鼓掌,她甩甩辫子扬扬下巴,很风光地走下台去。来参会的是段父,回到班级也要发表如何培养段昀芸的言,可惜段父文化水平有限,性格也不像段母能撑得起场,言发下来底下家长都是昏昏欲睡、百无聊赖,段昀芸在教室前面扫了一圈,要是段莠能来给他开家长会就好了,段莠那样漂亮,身段气派都贵气,可比班上大家都在说的林家宇的妈妈漂亮多了,那时候谁还敢说她家是暴发户。
家长会开完段父立即向外走,段母还在家等他伺候,段昀芸慢腾腾地跟在后面,段父扭过头来,“你今天回哪啊?”
段昀芸本来是想回家的,被段父一问想起来家里也没她什么位置,就让段父自己回去,她去老宅。段父也习以为常,段昀芸胳膊肘往外猛跑不是一天两天,她快成了段莠的女儿了,上次叁人好好吃一顿饭的日子算也算不出,段昀芸心本来就野,段母都管不住她,住老宅那也算安心,至少安全有保障。
段昀芸跟段父分手在学校教学楼前,段父走了之后段昀芸在花园里走小路,七拐八拐的,也遇见了认识的同学,人家都跟着父母,匆匆忙忙说着话,吵也好挨训也好,都是热热闹闹。段昀芸拉拉书包带,往校门口去,忽然见段父的背影停在校门口拐角处,他在跟谁交谈,段昀芸走过去,段父身高不矮,跟他说话那人也不低,穿着灰黑色衬衣,走近了也就看清了长相。段昀芸乖乖往段父胳膊旁边凑,实则心里快乐出花朵:这不是巧克力叔叔吗。
张跃建跟段父寒暄着,一边看到段昀芸翘着辫子低着头带笑的脸蛋,觉得很可爱。段父告别,对段昀芸嘱咐了两句,张跃建听出段昀芸跟段父分开走,便提出要送段昀芸一程,段父很痛快答应了,后来段昀芸才明白原因。
校门口全被车堵住,每次家长会就是如此,张跃建带段昀芸在车流里穿行,段昀芸挨他挨得紧极了,生怕把自己弄丢似的,张跃建错后了一步,抬起手臂扶着段昀芸的书包,段昀芸一下子与张跃建贴近了,她默默低头走,竟然还有点不好意思。张跃建踩在地上的皮鞋,一尘不染的,裤脚收放得正正好好,往上看腰带也洋气,小扣上印个小串字母,是品牌名。段父现在也致富了,穿衣服总上不来档次,花一样的钱却还穿得破破烂烂的,巧克力叔叔来给她开家长会也是好。
张跃建带她上了他的白色丰田,段昀芸爬到副驾驶,低着头按上安全带扣子,张跃建说:“你家住哪里?”段昀芸没应答,低头忙活扣安全带,张跃建低下头,伸手过来帮它把铁扣插进去,段昀芸碰到他的手,脸热乎乎的。张跃建以为她没听到他的问话,正要再问一句,段昀芸说:“叔叔,你怎么也来学校了?”
“替一个亲戚来开家长会。”张跃建发动汽车,“我看见你在台上发言了。”
段昀芸立刻直起腰板,张跃建扭头来对她笑笑:“你还挺厉害的,总拿第一名。”
段昀芸挠挠头发,就笑了笑,她突然有点丧失了伶牙俐齿的功力,张跃建调车头,堵得进退两难,段昀芸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指甲盖好久,才想出来话题:“您亲戚念几年级啊?”
“比你低一届。”
“嗯。刚刚看见您还吓了一跳,以为您给自己家孩子开呢。”段昀芸说完觉得这句话水平不高,但已经说出来,就巴巴等着张跃建回,然而张跃建嗯了一声,眼里手里都忙着倒车,根本不看她。段昀芸耷拉下肩膀,靠进座椅里,张跃建忽道:“喝水吗?”他不等段昀芸回,从储物柜里拿出小瓶装的橘子汽水,直接递给段昀芸,段昀芸两手结果,他说:“放车里都烤热了,你要想喝矿泉水水,一会倒出去了我去后备箱拿。”
段昀芸说:“不用不用,就这个就行。”她拧开汽水瓶,很希望那个汽喷她一身,到时候张跃建会拿纸给她擦,不过真可惜,汽水就懒懒冒了几个泡泡,段昀芸失落地把瓶口塞进嘴里,她还注意着嘴上的唇膏,还好今天因为要发言,她好好地打扮了一下,也穿着夏季校服——一般女生会因为害羞,夏天还穿校服里的衬衫,段昀芸可不愿意,早天还凉着就把短裙穿出来,上面怕晒才敞口搭一下衬衣,底下两条细白腿到处招摇,裙子肯定是改了的,恰恰好好看不见内裤,该看的都能看见。段昀芸含着汽水瓶口,在宽敞的车厢里抻腿,动上一动,那抹白就晃张跃建的眼角。
他们这车倒了好大一会,才调进正道上,依旧要排红绿灯,但这时张跃建眼睛不再盯着外面的车了,也会留意段昀芸,段昀芸把汽水端到眼前晃晃,那动作实在引人注意,张跃建问:“怎么了?”段昀芸说:“奇怪,怎么没多少气儿。”
张跃建看着段昀芸拎着瓶口的手指几秒钟,瓶口沾着段昀芸的唇膏,正红色,回去看那副作案的嘴唇,在段昀芸脸上噙着烂漫好奇的情绪,段昀芸不像她这个年龄段的女生,跟那些穿着黑色校服,戴着眼镜低绑着头发的女生完全不一样,可也不像个成人,虽然打扮成熟靓丽。张跃建说:“对不起,我想起来了,这瓶是我中午打开过的。”他打开储物柜,另外还有一瓶是新的,他用这瓶换了段昀芸手里那瓶。段昀芸看着两瓶饮料的交换,已经开始想她跟巧克力叔叔别的体液的交换了。她的脸挨着空调吹,想了一会让自己别想了,巧克力叔叔看着蛮正派,但要能让她玷污一下就最好了。
她眼睛在张跃建身上打转,张跃建问了她一些学习上的问题,段昀芸很回答得很畅快,学习是她的强项,不一会张跃建就笑着了,段昀芸一点没谦虚,把自己的底全兜出来,张跃建说你这样的孩子该让父母少操多少心呐,他给那侄子去家长会,挨了老师点名批评,想想真是难堪。
段昀芸说:“您侄子叫什么啊?看看认识不认识。”
张跃建说了那个小孩的名儿,段昀芸摇头说不认识,张跃建说:“你不认识他,可能他认识你。”段昀芸道:“那好说了,反正我认识您,不也就认识他吗,这样算我们是认识的。”
这句话说得也一般讨巧,不过张跃建笑了笑,他想起来:“你还没说你要去哪?”
段昀芸说:“叔叔,你一会还有事吗?”
张跃建说:“今天调休,怎么了,你有什么事?”
段昀芸说:“我是想直接去吃饭来着,”开完家长会已经五六点钟,她说:“您去吗?”她又加了两句:“我爸说您对我妈跟我弟特别上心,他们天天挺忙的,就让我请您一顿饭呗。”
张跃建说:“你这孩子,怎么可能让你请。”
段昀芸开心得有些不可置信,她说:“那您是答应了?”
张跃建说:“你想吃什么?”
段昀芸说:“都行吧,您方便就行。”
张跃建带段昀芸去了一家和风餐厅,段昀芸以为要吃生鱼片之类,然而他们进了一间小包厢,包厢里有张扇形桌,上面放了一块大铁板,坐在椅子上正对面就是落地窗,十几层正好见到下面购物中心和街道的灯火,段昀芸心一直砰砰跳着,她想这就是约会吧,就是那个做铁板烧的厨师,还有不断看着他们给他们换碟子的服务生比较讨厌。
张跃建说话那样温柔,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像浸进河流里的金纱,把他笼得朦胧却惊人的英俊,段昀芸第一次接触这么完整的男人,像电影明星,风度翩翩,充满性魅力,没有缺点,每个女观众在荧屏前都幻想跟他恋爱。段昀芸觉得自己有些幸运,还好她减了肥,还好她拼命打扮自己,就是在等着这样一个很好的人吧。
唯一的缺陷是在吃完甜点后张跃建还正跟她聊着天,电话狠响了一阵,张跃建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接起,垂着眼应了几声,说了句:“我马上到。”挂了电话,他抱歉地告诉段昀芸,是医院叫他,有一个他一直在管的高危产妇病症复发,需要手术,段昀芸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拿外套,也给张跃建取下西装,她说:“正好我们都吃完了,快走吧。”
张跃建接过外套时低声说了“谢谢”,又说:“对不起,没办法把你送回家了。”段昀芸当然摆着手说:“没事的。”他们走出餐厅便分了手,张跃建始终将段昀芸的递给他的外套拿在手里,看了两次手表,大步走进夜色里,段昀芸想了他穿着白大褂的样子,想医生的确性感。
她打车回了老宅,刚下车便接到电话,秀儿问她怎么今天说要回来的没回去。段昀芸说:“舅爷爷在家?”因为晚上的约会,她语气里不由自主地有些澎湃,秀儿说:“下午回来的,晚上吃饭没等到你,以为你又出事情了。”段昀芸自动忽略里面的嘲讽,快走了两步,对那边说:“我马上回去了!”然后挂断电话,抄了一条近道,踏着石子路跑着往段莠的宅子走,晚上依旧路黑,但她不觉得害怕了,树也可爱草也可爱花也可爱菜地也可爱,跑到舅爷爷的屋子,舅爷爷在书房里听肖邦,舅爷爷也可爱。
段昀芸叫了一声:“舅爷爷。”跨进门里,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段莠慢慢撩了他一眼,又收回去。段昀芸晃晃荡荡地甩着胳膊走进来,段莠半合着眼在他的躺椅上惬着,段昀芸说:“舅爷爷,我给你看看东西。”她摘下书包,蹲在躺椅边上埋头去找,段莠细细的眼里眼珠动了动,朝着地上的段昀芸看,段昀芸两手捧出五六张奖状来,红红火火往段莠怀里递:“我们今天开家长会了,您看!这都是表彰我的!”
段莠接过来,随手理了理,那奖状变成一小沓在他枯枝儿似的玉白手指里捏着,他一张一张缓慢地阅读上面的字,段昀芸趴在躺椅扶手上半蹲半跪着给他讲解,手指头点着奖状面,身子倾过去大半,尽数显摆完了,也差不多将整个上半身都靠到了段莠怀里。段昀芸没想到她有这个胆子,可能是今晚在巧克力叔叔那里的成功让她增添了信心,她贴着段莠薄薄的胸膛,抬头看段莠那张如玉的脸庞,比她的脸还要小,饱翘丰润的下巴颏对着她,这里,还有耳垂,还有段莠眉毛到鼻梁的那个弧,是段莠脸上最显福相的地方,哦,还有有棱有角,填充圆鼓的的嘴唇,舅爷爷像观音,可比观音美得鬼魅。肖邦还在播,段莠抬了抬手,在段昀芸的马尾上从上到下摸了一遭,一道细小的电流从头皮窜过她整个身子,段昀芸感觉自己在段莠的眼光下一丝不挂地让他看着,他的手是把她的魂儿捋了个遍,从头到尾的。
段莠说:“是好孩子。”他还轻轻拨弄着段昀芸的头发,“想要什么奖励?”
段昀芸说:“我不要什么。”段莠说:“什么也不要吗?”他说话的时候嘴唇开合很小, 总是苍白的嘴唇从里到外沁出粉红色,牡丹花瓣一样。段昀芸说:“我看您最近身体真的比以前好了,也少见咳嗽了。”
段莠没有说话,疏理段昀芸头发的动作一直在继续,段昀芸大胆,往他身上切切实实地靠了一下,没有压上重量,只是把脸埋进去,段莠凉滑的衣襟附着他的皮骨,依旧潮闷的夏夜,段莠还穿着两层的长袖,柔软地搭出一个平面,段昀芸听到段莠的胸前嗡嗡的震动声,段莠说:“因为有昀芸陪着,舅爷爷心情好,就不愿意病了。”
段昀芸说:“那我就一直陪着舅爷爷。”
段莠的手垂下,搭在段昀芸的肩膀上,他倒舍得因段昀芸这句话笑了一笑。秀儿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便看到段昀芸这样跟段莠依偎在一起的样子,段昀芸穿着一整套校服,上面腰身袖口都捏得紧窄,细腰上那块能将就叫作裙子的布料只短短覆着屁股,她在躺椅的一侧,半跪在地上,屁股高高地撅起来,谁来一伸手,轻轻撩一下,她的下半身保管整个都露在空气里。段昀芸从丑女蜕变来也不过半年,可是老天爷赏饭,举手投足天然的欲态,无师自通地成了个骚货。
忧愁的失恋夜
因为考试跟段母的孕情,段昀芸已经许久没回家上过钢琴课了,她练钢琴的时间不久,差不多是初中开始的,那时候班上同学都认得五线谱,文艺演出也都有才艺,段昀芸的体型是不好意思去学舞蹈的,就选了闭门造车的乐器,原先都是跟着班学,近一年家里发达了,才请老师来,一小时两百元。
她疏于练习,老师说了她两句,之后一个多小时她都心不在焉,等老师走了段昀芸躺床上发呆,段母叫她去阳台抱个瓜出来,再洗了切,叫了许多声段昀芸才磨蹭地出来,撩了几下水就下刀切瓜,被段母说不干净、切得不好没常识,将来嫁出去怎么办。段昀芸本来就没干过这个,立刻把刀撂下不做了,段母怀二胎是娇着养的,也想跟段昀芸发发脾气,俩人瞪眼瞪了两分钟,芸段昀芸转头回卧室了。
段昀芸想,以前厨房都不进,今天让切个西瓜,明天就要烧菜做饭,再等弟弟出生,她就要一把尿布一手奶瓶的养孩子了。段昀芸知道将来她有的是责任,干得好,就是当奴才,干不好,就是被多余出去,不去干,她就没有这个家了。
被剥削的不止段昀芸一人,中午十点多,段父提着乌鸡和一塑料袋的菜进门,煎炒烹煮,忙得一头大汗,差不多了恭请段母上桌,段母环视一圈,觉得菜色满意,段昀芸也从卧室里出洞,一看倒了胃口,都不是她想吃的。于是心情更沮丧,早早的把碗筷放进水池,回到床上呆坐。坐了一会爬起来练琴,练肖邦,舅爷爷那晚听得,她弹不好,就慢慢的弹,一个音一个音的弹,思想漫游天外。
第二天早段昀芸在被窝里赖着,被段父叫醒,段昀芸不愿起,段父撩起被子,“你忘了今天还有事儿?”段昀芸闭着眼伸手抢夺被子,段父压着她手,“咱们今天要去老宅呀,你快起来收拾收拾,得早点到。”段昀芸一下子睁开了眼:“去老宅干吗?”段父已经走出去了。段昀芸想起几天前好像段莠给秀儿说过,要他们去老宅吃饭的事,她只好爬起来洗漱换装,段母一面吃早饭一面跟段父细说了几句,段昀芸听到要点,激灵了一下:“还有谁去?”
段母说:“还有张医生,他跟……”
段昀芸即刻放下牛奶杯,跑回卧室找出化妆包,段母后面说的她都没听见,只顾着对着镜子装扮,又描眉又抹嘴唇的,她这个年龄还没接触粉底液,最流行的是气垫粉扑,拿起来拍了个雪脸,用口红点了两腮当腮红,眼皮上扒拉了两下浅棕色眼影,也没敢多涂,毕竟还要装纯,眉毛画了二十分钟,段母猛拍门,说你快点,段昀芸才恋恋不舍地放下化妆品,掏出香水喷了喷。
段母面前的门一开,段昀芸妖里妖气地站在她面前,段母也见怪不怪,问她:“你下午要出去?”段昀芸糊弄地应了,她穿着件纯白吊带裙,长到小腿肚,裙尾掐了一圈荷叶边,又蓬又鼓,露出细伶伶的脚脖子,脚上是白色袜子跟玛丽珍鞋,穿出来段昀芸觉得颇有戏剧感,回去把袜子扒了,套了一件棕色外套,段母担忧地说:“你这样该长痱子了吧。”段昀芸生了气,回到卧室把身上的都脱掉,换了一套普通的短袖短裙,这时段母已经等不下去,不给她照镜子便拉着走了。
到段宅,不像平时段昀芸总从后门走,他们从前头进,经过前堂大厅,弯弯折折的游廊,夏天的庭院是很美的,树荫遮着也不热,段昀芸一直在装作不意地四处搜寻,并懊恼应该穿那条白裙子,而不是放进背来的背包里——晚上她要在段宅住下,因为段母身子不方便,不愿意起早给她做饭,她自己在家呆着也不顺心——白裙子衬着这些绿树是很好看的,她想给巧克力叔叔一种生动的美的氛围,想把她好的那面全交付到他手里,让他赏游一番。
到了常宴客的小厅,只有他们一家叁口,还有布置碗筷的人,段莠家做活的并不多,常见的就是秀儿姐,还有秀儿姐身旁两叁个帮手,她们同时做台前跟后厨的活,年龄跟秀儿姐不相上下,同样麻利,虽然都不太好看,但手脸白净净的,给人舒心之感。小厅外有六把扶手椅,对着摆放,他们就现在这里等着,过了一会先来的就是巧克力叔叔,看到他,段昀芸的心一下子揪住了,巧克力叔叔穿着米白色条纹的短袖衬衫,和一条略发些灰的西装裤子,从绿荫下的游廊里走来,张跃建常给段昀芸的,就是一种极美的氛围。
张跃建到了后便跟段父站在一起聊天,段母跟段昀芸在靠外的地方坐着,段昀芸侧着脸拨弄一盆金玉满堂,不住地去看张跃建,张跃建站立时身体笔挺,像树一样。段昀芸看着看着把自己的耳朵尖看红了,而张跃建不知怎么地忽然也侧过来看了一下他,段昀芸深呼吸了一次,鼓起勇气看回去,张跃建始终没再往这里看了。段昀芸想应该是顾及她的父母,心里竟有一丝偷情的甜蜜。
再有一会来了一个端和的行政院长,就是做段家女婿的那个。他坐下没一会,段莠便来了,于是都起来迎他,段莠下颌压了压,让大家:“都坐吧。”
走到厅里吃饭。过门槛的时候段莠动作很缓慢,段昀芸本想像平时一样去扶着他,可是张跃建在她后面,她有点能嗅到张跃建身上的味道,消毒水似的感觉,又明显是香水味,很沉着。她在这股味道里感受着分辨着,就没上前去管段莠。落座时她跟父母一起坐,段莠左右是院长跟张跃建,段昀芸一直不抬头,只听着他们说话,说医院的事,也说她母亲怀孕的事,甚至段莠还问了她父亲门市上的生意。段昀芸知道段莠对她是讲报酬的。
她在夹菜的时候不小心瞄到了张跃建,而张跃建却是凝视她已久,不过是看着她筷子伸过去的盘子,也许还是顾忌。段昀芸把菜夹回盘子里慢慢地吃,一块方形的豆腐,让她夹成两条长形,又夹成四块正方形,筷子尖夹起来一点点,往嘴里抿。段昀芸头一次在被凝视时感到无措,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真的喜欢上了巧克力叔叔。而且巧克力叔叔应该也喜欢她的,这是一种恋爱的感觉。段昀芸除了失败的初恋之外,又找到了这种感情,很不自在,但有时也会很平静。跟初恋不一样的是,她现在已经有资本把爱抓在手里了。
他们更主要的还是说段母怀孕的事,产期已经定下,段母仍是想顺产,可胎儿长势比预计快,顺产变得困难了。张跃建跟段母用数据做分析,连段莠都插了两句嘴,这是很罕见的。行政副院长坐在一旁暂时沉默了,张跃建是段莠要扶的新人,而他是老帮派里的,做段家的女婿是段莠管端和前十年的事了。不过这次家宴能叫着他,他想段莠对他是有别的主意的。他忽然看向段昀芸,段昀芸在低头喝茶水,原来外面说的段莠的养女长这个样子,难怪有些不好听的话,要过继个孩子,怎么也得先紧着男孩挑,不该是个女孩,更不该是个这么漂亮的女孩。而张跃建从一开始就对段昀芸的母亲上心,难道说这第二胎是专门给段莠生的?那段昀芸的身份更暧昧了,他看段昀芸茶水喝掉了一多半,顺手就给段昀芸满上,段昀芸惊了一下,抬头看着他,他笑得挺和善的,段昀芸两手扶住杯子,说谢谢叔叔。
段莠注意到,去瞥了眼秀儿,秀儿一直在旁边呆着,这时候来把壶托住,说卢院长,我来吧。卢院长放了手,还问段昀芸上几年级了,段昀芸回答着,看着这个卢院长的脸,心想都是医生,段莠好看,张跃建好看,他怎么的就这么磕碜?
满打满算饭吃了近两个钟头,段莠坐得累了,别人也都放了筷子,于是撤了桌子,就是这撤桌子的当儿,卢院长出去接电话,秀儿占着手,段莠起身时是张跃建扶的他,段莠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问了句……怎么没来,前面这两个字肯定是个人名,段昀芸耳朵极尖,又用眼睛看,张跃建短短笑了笑,说卢院长也一个人来的,我带不好。段莠笑,说你怕他?
俩人显得交情很好,而段昀芸心中蒙上一层阴影,她觉得隐约有什么事是她忽略掉的,但是这不怪她。张跃建在段莠站起起来后就放了手,他猜段莠不愿别人把他当病人供着,其实段莠是无所谓的,只要是供着他,当什么没分别。段昀芸有点发愣地一直朝着他们看,段莠留意到,很自然地就问:“你一会回家去?”段昀芸摇摇头,说不回了,我明天直接去学校。段莠点点头,张跃建悄然地听着这一问一答,他也是恍然大悟,原来段昀芸就是“那个”女孩,他早该想到的,原以为是段家别的亲戚,原来是这个。
他跟段昀芸几乎同时变得心事重重。段昀芸送走了母亲,张跃建跟卢院长去了段莠的书房谈事,段昀芸在游廊里坐着,阳光晒得她蔫蔫的,可很像一个暖和的怀抱,让她感觉没那么孤独。她反复思索她跟张跃建相处的细节,认为自己不是单恋了一场,可张跃建那么狡猾,他虽然不撒谎,没有骗她什么,可始终都回避了他有家室,再想到怎么今天也请了他来,又为什么他对他父母那样殷勤,都想通了,他姓张,那就跟卢院长一样的。
可张跃建是个这样潇洒漂亮的人物,段昀芸有点难过,他们之间的暧昧是真的,那就更突出张跃建的可恨,可至始至终张跃建都没做什么过线的事,或是没来得及做,她的恨也就没有落脚点,于是只能自己懊恼自己。段昀芸望着游廊底下穿过的小流水,弯腰捡了一块小石子扔出去,砸在水里只溅一点小水花。
她在这里坐了足有半个钟头,于是谈完事的张跃建从段莠的院里出来,按原路走就遇上她了。段昀芸早看到张跃建,可就是不想理,而张跃建跟她打了个招呼,那样子也有些变化,明显有了隔阂,他站得离段昀芸很远。段昀芸抱着腿坐在栏杆上,短裙里没有穿打底裤,大咧咧的从细白腿里露出来被挤着的粉白色棉质内裤,张跃建觉得段昀芸像个有意识又无知觉的精怪似的动物,她总存着挑撩别人的心,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好玩。张跃建说:“太阳这么晒,小心晒伤了。”段昀芸看他一眼说张叔叔你要走了?张跃建不再看段昀芸露出来的下半身,去看段昀芸在阳光底下有一层小绒毛的软嫩的脸,依然有同样的心悸。是心悸,她可是段莠养的。张跃建答:“是要走了。”
段昀芸从栏杆上爬下来,“您知道路吗?我送送您?”张跃建说:“不用了,我认得路。”段昀芸说:“就让我送送您把,我闲的也没事。”张跃建没再拒绝,段昀芸晃晃荡荡地走在他身边,像株小小的花,不言不语地漂漂亮亮地开着。段莠的确会享受,这样的小女孩,这样的年纪是最好的。在知道段昀芸的身份后张跃建对她倒有些可惜,据说段莠那方面是不行的,不过要是行,那段昀芸承受的该有更多,再或者,一个身体上没有精神的人却有心理上的欲望,段昀芸恐怕是会遭遇更凄惨的状况。不过看着她,是感觉不到任何不好的东西的,她显得单纯、积极、又快乐,也许这就是段莠更残酷的地方。说到底,段家门里腌臜的事太多了。他联想到当初从上海回到家乡的往事,沉浸进去,也没有说话。
段昀芸把他送到门口,他是开车来的,段昀芸看着他走掉,一路上她想说好多话,但最后都没有说,张跃建骗了她,可她又太喜欢他,有家庭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另一个女人,她也睡过几个有女朋友的男孩子。但说到底,还是不一样。她觉得张跃建是有刻意隐瞒的意思,又有点讨厌起他的圆滑。
一会喜欢,一会厌恶,她一直交战到晚上,心中憋闷,想干一些坏事来发泄情绪,然而李维笃又一次被他父母关了起来,她找不到伙伴,郁郁地待在家里发酵那一点失恋的忧愁,她还在计较张跃建是不是骗了她,她太计较这些。跟段莠一起吃晚饭她显得更没胃口,中午又只吃了一丁点猫食。吃完晚饭段莠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了一会乘凉,段昀芸蹲在他的脚边玩草,她穿着从家里带来的那件白裙子,蹲下时没有顾忌,裙摆胖胖地开成个奶油堆,将将挨着泥土,段莠在椅子上半起来身,帮她提了一下裙角,然而那裙子被拎起来时,段昀芸并在一起的脚踝,还有挨在小腿上的圆滚滚的屁.股也露了一些,段莠在她背上拍了一下,让她起来坐到椅子上,段昀芸晃了晃,不愿意挪窝,段莠说:“地上有虫子。”段昀芸这才站起来,却是朝段莠挨过去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心理,其实是从一个男人那里碰了壁,要去另一个男人身上找回来。她坐到段莠藤椅的扶手上,虚虚地坐在,段莠在后面扶住她的手肘,让她当心些,段昀芸扭过身来,胯骨肚子蹭过刚刚坐的地方,又是半跪了下去,她搂着段莠给她的一条胳膊,胸口挨着扶手,不自觉地将胸前的软肉挤变了形,她看着段莠,段莠在月色下的脸,晶莹剔透神仙似的,飘飘忽忽抓不住的,段昀芸说:“舅爷爷。”段莠静静地看着她,段昀芸说:“舅爷爷,我要长得像你些就好了。”段莠问:“像我做什么?”段昀芸刚想说话,然而记起来段莠不喜欢别人评论他样貌的事,就把要说的咽回去,改成:“不做什么。”段莠以为她发孩子痴,没作理会,而段昀芸趴在他的身侧,是很难让人忽略的,她想要给张跃建却没给成的那种美的氛围,这时展现给了段莠,而愿不愿去品赏,是段莠的事了。段莠半耷着眼看着手边的段昀芸,段昀芸的脸上罕见的充满哀伤,他早看出来始末,一顿饭段昀芸除了看菜,就是在看张跃建。段昀芸也真是底下不把门的,张跃建多大岁数了,且有妻有子,她总闲不住。段莠想到什么,忽然微微地笑了笑,而段昀芸无知无觉,还沉浸在她那点爱恋的失败里。段莠忽然抓了她的手凑在嘴边,段昀芸吓了一跳,却听段莠问:“用香水了?”
段昀芸支吾地回答,段莠半凉的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她觉得那里有些瘙痒,像让小虫咬了似的。段莠接着问:“这个味道,”他说了一半,问段昀芸,“你每天还喝牛奶?”段昀芸听到段莠的问句兀自涨溢了脑壳,虽然段莠就问了一句喝奶的事,却让段昀芸浮想联翩,自然,她用奶味的香水。段莠说话时气息吐在她的小臂内侧,那浅色的形状完美的嘴唇几乎挨着她的皮肤,她知道段莠不是有意这样,这样的施展魅惑,段莠本身就是鬼魅一样的人物,再寻常的举动也充满邪恶的风流,不止是暧昧了,他讲话时声线带着滋啦啦的电流,连着触碰的皮肤钻进段昀芸的身体,过了四肢百骸窜出去,段昀芸一下子被卸走了浑身的力气。
段昀芸都茫茫然忘记了回答,只迟疑的点点头。段莠把她的手放回去,也不让她挨着他的胳膊了。段昀芸低着头摸摸自己的手,这么静静地陪段莠坐了一会,平复她这次花痴。忽然一阵风,庭院里树叶沙沙地响,段昀芸说:舅爷爷,好像起风了。
段莠“嗯”了一声,他正打算起来,段昀芸扶着他,低头留心着段莠的脚下,段莠也略低下眼,看见段昀芸从衣领里探出来的后颈,还有线条流圆的蝴蝶骨,燕子肚儿一样白润丰嫩的。段昀芸不过十来岁的年纪,性魅力就像一件让她穿在身上的香水,如影随行,也怪不得张跃建那样用余光打量着她,她是一块软脂膏,尝过荤腥的闻着味都要去抢的。
段莠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用了些力,像捏一只兔子。他想段昀芸怎么不像他,有些方面是很像的。
一肚子坏水的段昀芸
段昀芸顶着太阳走出学校,拿又小又软的手懒懒挡着额头,她觉得太阳讨厌,溜着墙角走,今天是个周五,刚经过期末前最后一次考试,考得昏昏沉沉,她想走到路边打个出租,地上出现个穿帆布鞋的脚堵了她的路,她抬头一看,是王淼,段昀芸作很惊喜的样子,打了个招呼,王淼打量着她校服裙子,忽然伸手捞了一下,段昀芸差点走了光,王淼说:“你在学校也挺骚的啊。”段昀芸悄悄往她后面看,果然看见几个妖娆的卫校太妹,社交网上见过照片,跟人倒也能对上,她们都是王淼的朋友。段昀芸往大道上靠了靠,这时候人还挺多,都是刚放学的,王淼说:“走啊,咱们去找个地方说说话。”段昀芸说:“今天算了吧,我妈等我呢。”她指了个地方,那停着辆车。雯雯看了一眼,说没事,我们也就是刚巧路过,下回专门叫你吧。段昀芸点头应着,往那辆车走去,幸好指得远,要过马路,她到那辆车后蹲了一会,趁着人流溜进一个大商场里,她给又因为带手机停课回家的李维笃发消息,说王淼她们来学校堵她了,李维笃在家无所事事,回消息比老鼠窜得还快,他问你怎么办,段昀芸说我躲商场里了,但我不知道她们还在不在外面,李维笃说,这样吧,我找一个哥哥帮帮你。他推给段昀芸一张名片,段昀芸连忙加了好友,那边是李维笃说好了的,问了段昀芸的位置就说让她等一会,他在这附近呢。
六点多,段昀芸被李维笃这个哥从试衣间救出来,段昀芸看清这个哥哥,噎了一噎,要不是有李维笃搭桥,她怕是平常看见这样的人物都得主动躲一下,年纪不轻,膀大腰圆,头发剃得贴住头皮,青青白白一只大光脑袋,小眼塌鼻,平白一张大嘴,凶神恶煞极了,对段昀芸倒是很客气,他说妹妹,没事,我先把你送回家,我也带了几个朋友,要遇见什么事咱也不用怕。段昀芸点头,嘴甜了几句,彪形大汉笑了笑,让段昀芸叫他孙哥,他带的那几个朋友也个个凶恶无边,兜着棒球外套的拉链,里面鼓鼓囊囊的。段昀芸本来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出了商场门看向已经冷清了的学校门口,十来个细腿锅腰的抽烟青年在那站着,孙哥隔着条马路跟那些人对峙了会,两拨人自动就往大桥那边走,大桥底下有一片石子滩,没人烟没监控,有名的约架地点。
段昀芸想走也不好提,只得跟了上去,她被孙哥一群人拥在中间,好像她是那个挑头的,路上遭了不少人的眼。大桥离这很近,走了没十分钟就到,两拨人碰了头,王淼说:“段昀芸,你也不傻啊,知道叫人。”
段昀芸说:“王淼,你堵我干吗啊,因为你哥的事?“王淼说:“你别装傻,我哥早不记得你这个逼了。”段昀芸还要装下去,孙哥站出来说:“妹妹,算了,我看这里面有误会,还是大误会,能好好说的,别上手伤了和气。”王淼她带了有十多个人,今天就是为教训段昀芸来的,可不能无功而返。段昀芸这张臭嘴在背后说了她不少的坏话,她还不知道是怎么招惹她了,本来还打算问一问,段昀芸直接叫了几个大人来,这样可不地道了。王雯跟孙哥挺客气,表达了她今天的意愿:就是要打段昀芸。孙哥自然不能,两句话没说通,一咕噜肮脏不堪的对骂后双方都亮了家伙,钢条铁棍一类,段昀芸抱头鼠窜,但怎么也逃不出这个圈子,浑身都有疼处,耳边纷杂,闭着眼人也看不清,只顾着左冲右撞乱叫乱跑,等有功夫缓口气,人已经上了警车。
段昀芸不敢往家里打电话,想了想拨通了秀儿,秀儿听了来龙去脉,本准备如段昀芸的意不准备告诉段莠,怕扰他晚上休息。然而段莠身边要她伺候,派谁去最后都会过了段莠的手,于是就讲给段莠听了。段莠听了很稀奇,让秀儿立刻去接人。段昀芸灰头土脸地被接回来回来,脚上白鞋也浸了泥水,更不用说明眼就能看见的伤,从脸颊到脚脖子,倒没有血,是磕磕碰碰的淤青。
段莠见了人反倒一笑,像是被段昀芸的落魄劲儿逗得,段昀芸叫了声舅爷爷,秀儿去拿医药箱子,段昀芸站在段莠的卧室中央,也不敢去踩地毯,挠着头盯着地砖。秀儿回来了,看看段莠,段莠眼睛点了点椅子,秀儿把段昀芸拉过去,让她坐着,腿摆在高凳上跷着,先拿纱布擦了擦皮肤上的灰,然后才上的药。
磨破了皮的伤口被激得很痛,段昀芸脸皱到一起,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段莠靠着床沿,隔着大半个卧房看她,看了没两眼段昀芸就不敢叫了。灯底下段昀芸的两条嫩腿伤痕累累,衬衫皱巴巴的,掉了中间两颗扣子,露出一点肚皮,下面竭力用裙子兜着,她心虚,从刚才起就没关注过自己,一直偷着看段莠脸色,坐下时没记得抚裙边,短裙子在椅子上炸开,露出来她的安全裤,连上面都有脚印子。她自己不知道,要刻意回忆倒也有点印象,混战里她抱着脑袋到处钻,屁股撅得很高,自然被人蹬了几腿。段莠看得更新奇了,段昀芸平时虽然鬼精灵,至少文文静静,忽然这样子,跟个从小打架长起来的穷混混一般,哪有个学生样子。
段昀芸浑身涂上了药水,有几处贴着胶布,活动都不自然,段莠这时候叫她,要细看她的伤口,段昀芸被拉过去一条胳膊,上面有块不知什么抽下的细印儿,肿起来几毫米,段莠说:“疼吗?”段昀芸不敢喊疼,只敢说:“舅爷爷,我知道错了。”
段莠说:“你跟我道什么歉?”段昀芸嘴一撇,竟然掉下两滴眼泪,砸在段莠握着她胳膊的手背上,段昀芸说:“舅爷爷,我真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段莠抬手擦了段昀芸脸颊上的泪,“你不用哭,你的事舅爷爷可管不着。”他说着都要挂上个微笑。段昀芸哭得更厉害了,恨不得立刻跪在段莠面前,她说:“舅爷爷,你该管我啊,舅爷爷。”呜呜地痛声哭着。
段莠忽然把一块手帕按上了段昀芸的下巴,手指套着布料堵住段昀芸的嘴唇,段昀芸小脸上都是泪痕,额角、脸颊上还有伤口,被段昀芸这样塞着嘴,像极了国产片里的老套情境。段莠隔着手帕轻轻拍了拍,说昀芸,你先别哭,他叫秀儿,问她去接段昀芸的时候,见了什么听了什么,都要说清楚。段昀芸脸上那块手帕顺着脸滑下来,她接在手里,擦了擦眼泪,段莠伸出手臂虚虚揽着她,好似给她个安慰的靠山,段昀芸却要吓得心一跳一跳。段莠可比段母可怕,她还记得他让她罚站。上回就是晚回家,这回怕是站个叁天叁夜也不够。
秀儿细细的说了,她用得句子简单,段莠在中间扭头问段昀芸,问她好端端说人闲话干什么,又是怎么认识那帮人,要段昀芸说得清清楚楚。段昀芸硬着头皮讲,段莠听得没有表情,但很像是在听一段书似的,投入。段昀芸知道她舅爷爷又把她当故事会看了,要满足够段莠的恶趣味,又要想怎么把有些不能讲的隔过去。段莠听她说着,段昀芸要接着哭两颗金豆子蒙混过关,段莠的眼扫到她手里捏的帕子,段昀芸最终没哭下来。
不用段昀芸说多,段莠已摸清了来龙去脉,一个不大点的孩子的世界是很好懂的,只是段昀芸也有些太缺德,或者说缺乏同理心,一些事情她做得得心应手,毫无负担,完全不考虑对方的感受,也有些睚眦必究。不过是王淼为了他哥哥说了几句,段昀芸非要人家过不了正常日子,小地方人,再疯的女孩也要脸面讲名节,段昀芸把她名声搞坏,又夺人家的男朋友,从手机里面导照片出来散播,可以说坏到骨子里。段莠听段昀芸支支吾吾绞尽脑汁地讲往话里掺假,他笑着问:“你怎的这么’独‘,人家亏你一点,你非十倍要回来。”段昀芸只会说:“我知道错了。”实际上不以为意。
段莠忽然很稀罕起段昀芸,他揉揉段昀芸的头发,段昀芸龇牙咧嘴起来,段莠问:“怎么,头上也磕着了?”他扒开段昀芸的头发,摸着一处鼓包,问段昀芸:“这里痛?”段昀芸嗯了一声,段莠却放开手,向后倾倒靠上床头的垫子,斜着道:“痛就是给你个教训,以后安分点。”段昀芸恳切笃定地应下,段莠又说:“以后跟舅爷爷要讲实话。”段昀芸有点虚,也含糊应是,段莠让秀儿带她回去休息。因为段昀芸身上有伤,就还住段莠这里。
秀儿把段昀芸伺候上了床,她对段昀芸跟段莠是同一套侍奉,时常把段昀芸搞得不安,秀儿在这方面是很一板一眼的,最后她依旧是在床边坐了会,同段昀芸说了一些小话,她让段昀芸注意保护自己,再遇到事情还找她,像今天,头一个电话该往家里打。段昀芸乖巧地听着,秀儿没责备她半个字,当然是因为段莠都没有说什么,她不会越过段莠来教训,这算是僭越。秀儿坐了一会,给段昀芸掖好被角又回到里屋,段莠已经歇下,秀儿轻手轻脚地放床帐,段莠没有睡,半张着眼,秀儿放好帐子,段莠就着床边的月亮,朝着她说:“你看段昀芸这性子,像谁?”秀儿隔着帐子,段莠话里调笑的意味是她用耳朵听着的。秀儿知道段莠平时说话并不是为个回答,除公事外段莠根本不需要任何人跟他做交流,他需要的只是帮他打破空虚,打发空闲。秀儿说:“就是太让大爷操心了。”段莠轻轻笑了下,秀儿像往常一样无声息地踱了出去。
被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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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昀芸平安度过了周末,周天晚自习请了假没有去,养足了两天,第二天抖擞精神,为了遮脸戴上了没度数的细框眼镜,用卷发棒卷了刘海,装扮成一个韩国女学生样子。她是五点钟起,五点五十前院来叫,说让她去段莠那用早。段昀芸直接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过去,见段莠穿得比她还齐整,她好奇问:“舅爷爷,今天您要出门?”段莠撩她一眼,并不应答,段昀芸已经习惯,自己给着笑脸坐下。开饭后段莠喝着一杯牛奶,段昀芸吃着桌上的新鲜水果块儿,把一颗樱桃噙在嘴里,段莠看向她,段昀芸一面嚼果肉一面叼着樱桃梗,樱桃梗一翘一翘的,段莠弯了嘴角,招手让她过去。
把段昀芸像擒小鸡似的抓过来,扣着她的手臂,先按着她的头拨开头发看那处肿包,又低下去查她在短裙下的伤口。要说段昀芸实在爱俏,伤成这样还穿着那件短校裙,贴着叁四张创可贴,显得怪招人疼的。段莠的手轻轻扶住段昀芸的膝盖侧面,段昀芸大小腿的肌肉绷出一条浅浅的线条来,是有点紧张,段莠的巡视太紧逼。段莠问:“还疼么?”段昀芸说:“好得差不多了。”
段莠忽然拿了手边的牛奶挨她的嘴,是他喝刚过的那杯,段昀芸想到小时候他就把剩饭喂给她吃,段莠的宠爱总是来得突然,又过分的亲密。他托着杯底,杯壁上挂着一层斜斗型奶渍,是他刚才留下的。杯口碰上段昀芸涂得亮晶晶的嘴唇,在段昀芸要张口把杯子含住时,段莠又拿开,他用指腹碰段昀芸的嘴唇,沾了一块唇膏下来,段昀芸拿纸巾给他擦手,段莠避开,那沾着唇膏的指头碰上段昀芸的脸,点了一块红上去,段昀芸只觉得脸颊上一冰,让水珠滴了似的。段莠说她:说她脸上是“乌七八糟”。创口段昀芸不敢碰,但能遮的地方都有涂抹痕迹,因为戴眼镜怕把眼睛照小,眼眶狠抹了一笔棕色眼影,睫毛刷得直戳眼镜片,的确花哨用力。段昀芸让他看得心虚,往后躲了几步缩回座位上,埋头苦吃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抬头,说舅爷爷,我吃好了,我上学去了。
段莠却让她等。段莠说:“你这样伤着脸,不怕人问你?”段昀芸道:“我就说摔了一跤。”段莠说:“今儿别去了,等两天再去。”段昀芸有些犹豫,但段莠常常是不容人拒绝的,段昀芸只好说:“好。”段莠看了一眼秀儿,秀儿走出去给段昀芸的班主任打电话请假,屋里剩下段莠和段昀芸,还有一桌不好再接着去吃的饭菜。段昀芸坐在椅子上,手放于膝,低眉敛目的,打算夹着尾巴度过这回早。段莠却不肯放过她,也的确到了秋后算账时候。
“这两天没问你,上回你说的王志,是我见过的?”段莠这么问她。
段昀芸顿时有些难堪,当时是当时,这种事还是很难回首的,段昀芸细如蚊蝇地回说是,段莠说:“怎么,太喜欢人家,才这么强的妒心?”段昀芸立刻否认说早不喜欢了,可又觉得显轻浮,就添补说:“我们也好久没见了,都是之前的事……”段昀芸说到后来不能再说,开始咬下嘴唇卖傻,段莠忽然抽了桌上的纸巾递给她,段昀芸愣了,她又没流眼泪,用纸巾干吗?段莠垂眼,在段昀芸的嘴唇上落了一下,段昀芸立刻意会,班主任总这么让她擦唇膏,她快讨厌死了。不过她们全家靠段莠吃饭的,段莠说什么就是什么。
段昀芸拿过纸巾,很熟练擦拭嘴唇,擦了两下后还舔了舔,沾得湿润了再擦,逐渐露出本来的唇色,淡淡的,嘴角洇开一些擦不去的红,像肿着的。她擦完微微扬起下巴让段莠检查,段莠问:“昀芸,现在还觉得舅爷爷该管你吗?”
段昀芸当然说:“应该,舅爷爷对我好我知道。”段莠说:“那好。”他把段昀芸用过的纸巾放到桌上,“那舅爷爷要说你了。你们才几岁,就玩成这样,玩倒也罢了,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你觉得你这么下去会成什么样?”不等段昀芸回答,他说:“把你书包拿过来。”
段昀芸小跑去,小跑回,从前厅的梨花椅子上拿来书包,她也想了要不要提前把一些东西扔出去,可又怕段莠等得久,而且段莠在背后正看着她呢。她就停也不敢停地拎着书包回段莠面前,段莠拿过书包,拉开拉链,不用怎么搜便拿出来两盒眼影盘,叁支唇膏,一块粉饼,一只打火机,叁个避孕套,一部智能机,一部黑白机,丰富得惊人。段莠看着觉得很有意思,他不知道现在小孩子是这样的,很新奇。他问段昀芸,“你每天都背着这些去学校?”这时已经是近似微笑的语气了。
段昀芸嗫嚅道:“就光带着……平时不用的……”
段莠专心拨弄着翻出来的零碎,段昀芸紧张地盯着段莠的手指,段莠打开眼影盘看里面,漂漂亮亮的大闪片,在灯下亮晶晶的,段昀芸很心痛,段莠要再搞没收政策,她损失可就大了。
“你这是去上学的?”段莠把那些化妆品拨出来,指着剩下的问段昀芸,“你来说,它们是怎么帮助你学习的?”
段昀芸被问得窘迫极了,刚才她还心疼化妆品,现在单剩下那些玩意,混是个卖淫小姐的装备,不过她在段莠这是丢过大人的,甚至她之前还鬼迷叁道地展示给段莠她刚跟王志交合过的身体,她的心态不是以此为耻的,而段莠也不用那种道德来约束她,只是告诉她要爱惜健康。段昀芸忽然觉得段莠是“懂”她,她笃定段莠年轻时也玩过,虽然现在不行了……段昀芸面上还挨着训,头却低下去,眼往段莠胯.下瞟,那处应该也有过雄风,可惜现在不一定能用得上,这么来舅爷爷也怪可怜的……不过舅爷爷这样漂亮,段昀芸是愿意跟他的——那个不行,还有别的——于是眼神又扫到段莠半垂的手指上,还是漂亮,她那里能配得上这种漂亮?段昀芸又半抬了头去看段莠的嘴唇,但看他的嘴唇是有欲感的,菩萨样饱圆的轮廓,上唇是带棱,下唇含着珠子似的,最近段莠气色好,嘴唇也有生色,瞧着很艳,配他那冰坨子雕刻的样貌,怪让人跃跃欲试的。
段昀芸不知道她这一番打量尽入了段莠的眼底,只不过段莠以为她又在酿什么坏水,他笑得有些爱溺,恐吓压制段昀芸,总让他觉得很有意思。他也知道段昀芸虽有个小心眼,但不敢跟他记仇,眼看段昀芸就要下不来台,他把书包盖回去,掩住那些不好看的东西,段昀芸眼巴巴盯守他的动态,生怕他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而段莠只是做嘱咐:“等伤好了再去上学,省得让人说闲话。”
段昀芸用力应好,段莠又说:“在家呆着,需要什么找秀儿。”段昀芸知晓她是被禁足了,也确定他真的要出个小远门,但她不再问,一问就好像存着什么坏心,到时候都不好偷跑出去。这时段莠准备动身,秀儿拿出他的拐杖来,段昀芸看外面天气有点见阴了,立刻知道段莠是身上害痛,上前紧生缠住了段莠没握拐那只手。段莠比段昀芸高出许多,尽管段昀芸在她同龄人那里当大个子,在段莠这儿竟然显得娇小,不过段莠薄薄的一片,再高也是根细竿子,是倚靠不得的。段昀芸挽到段莠硬而瘦的胳膊,有点紧也不是松也不是的犹疑,最后像以前那样半挨着他的袖管,虚扶着他出了门。
司机在外面等,段莠先把拐杖放进去,然后用力抓着门边坐入,段昀芸这样近距离真切地看,有点难过,她不想段莠总这样病着,舅爷爷是体面人物,老天爷不该让他这样。
车门关上,即刻就走了,段莠没跟段昀芸告别,漆黑的车窗上映出段昀芸扁扁的上身,她都来不及细看自己今天装扮得如何,车子便驶走不见踪影。段昀芸还陷在一点伤感里,低着头转身,眼角却见一对车轱辘,她抬头果然是崔玉,他跨在自行车上,倒显了些潇洒。段昀芸挺高兴地招呼了他一声“嘿!”
崔玉对手表:“完了,咱们要迟到了。”他神色匆忙,段昀芸不好耽误他,挥挥手让他走。崔玉暂且停了停:“你不去?”段昀芸指指身上最明显一块伤口:“我请假啦。”崔玉扫过去一眼,已经蹬下去车子,他问:“怎么搞得?”段昀芸说说来话长,你先去上学吧。崔玉点头,但眼神有点凝重,似乎对段昀芸受伤这事很是关注,刚刚踩下的那一脚已经带着他走了。段昀芸对着他将离未离的影子笑了笑,她觉得崔玉喜欢她,她对喜欢她的人,往往有慷慨的好态度。而崔玉飞速地骑着车穿过前门的宽巷,那凝重的神情换做了玩谑,他觉得段昀芸也真够苦的,还能装出笑脸来。段莠把她弄得那样惨,她也真是贱。
脚趾
好歹是第一天,段昀芸安分待在屋子里,傍晚了才出来在园子里逛了逛,她有意往后门那里走,崔玉家好像住在那边。她是闲不住的,时刻需要个人来要么爱她要么她爱,她耽于这种消遣,结果没有遇见,也不是很失落,返回自己的院子,门口站着个细伶伶瘦小小的少年,段昀芸笑了,崔玉仰起脸,他像他的名字,是个玉造的小人儿,跟段莠那种又不一样,他透亮的,感觉单纯。
段昀芸问:“你们二中没有晚自习?还是你也请假了?”崔玉回他们一二班都是自愿的,可以上可以不上。一二班就是培优班。段昀芸也在一二班,不过是初叁靠奥数题进的。段昀芸说:“那你们蛮好的。”
这话崔玉像不懂如何去接,样子是在思索要回什么,段昀芸留意他拿的袋子,崔玉看到她扫眼过去,“你的伤,没事吧?”
段昀芸说:“涂了药,其实早没事了,看着有点严重。”崔玉微微呼出一口气:“那就好。”段昀芸睨着他,去勾了勾他拎着袋子的手指:“你这拿的什么?”她爱在喜欢的人前扮弱,在喜欢她的人前强势。崔玉说:“我一时没想到,段院长是你舅舅,什么好东西没有。”他颇为懊恼地打开袋子,里面是些治外伤的粉末药膏,段昀芸说:“你专门送药给我?”眼不去看那些药,专盯住他。
崔玉避开她的眼:“早上看你伤得挺重的,还有在脸上的。我家有个祛疤膏挺好用,你看看用得上么,用不上我就再拿回去,反正也挺近。”
段昀芸低头打开袋子,“哪个是?”她挨近了崔玉,崔玉明显身子一僵,段昀芸笑呵呵跟他讲小话,夏夜沾得两人小臂上都是潮气,段昀芸穿着吊带裙,崔玉穿着校服短袖,年轻人的体温把这层潮气颤颤地烀出来,气氛使然,段昀芸的心都有点痒了。
不过崔玉也太像小孩。段昀芸低头看着崔玉的漆黑的发旋,乖学生样地剃得短平,稍儿打了点卷蜷在头皮上,太单纯的段昀芸兴趣不大,一是没什么好玩,二是太认真她觉得约束,这也是她跟李维笃一面换着恋人,却没断过情谊的缘故。李维笃嫌女朋友事儿多,段昀芸烦男朋友管得宽,但他们俩互相看又有点不顺眼,李维笃觉得段昀芸妖里妖气,不懂温柔伏低,段昀芸觉得李维笃就是个软虾,本事不大专忙着瞎混。
段昀芸最后拿了一盒祛疤膏,她在草地里站了这么一会儿,觉得闷极了,蚊子还攀她的脚。崔玉看她烦躁,以为她怕热,问她吃不吃绿豆冰,他妈妈做的。段昀芸摆手,说太晚了。崔玉蒙头蒙脑:“怎么了?”段昀芸说:“怕胖。”崔玉说:“你不胖。”段昀芸说:“你怎么知道我不胖?“崔玉说:“看就是啊。”段昀芸说:“那你看这个。”她抬起手臂,手腕一翻横到崔玉眼前,捏了一把大臂内侧的软肉,“这还不胖?”
崔玉垂眼看着段昀芸浅象牙色的浑圆胳膊,段昀芸只让他多看了几秒便收回去了。崔玉说:“还是看不出来。”段昀芸笑笑,说:“你就会说好话!几点了,我回去抄笔记了。谢谢你的药,我会好好涂的。”跟崔玉简单打了招呼,便回了院子。她从崔玉身边走开时,向来是干脆又轻快的,崔玉于是熟识了她的背影。
刚刚出来没有拿手机,回屋看到手机上有几条消息,李维笃问她现在能出来吗?段昀芸看时间是八点半多,问他出去干吗,如果是玩,她要犹豫犹豫,段莠才走半天她就抗命,可不太好,玩是什么时候都能玩的,不至于就差这一次。李维笃说:“我跟孙哥在一块呢,请他吃顿饭,你也来吧,要不你单再请他麻烦。”那天孙哥的确出力,不然段昀芸落单,出什么事都不敢想,段昀芸还有早上一点残妆,补了补匆匆出了门,后门依旧瘆得不行,段昀芸飞快地走,几乎用跑的出去,坐上车了才觉得腿上的伤口有点痛。
到了地方李维笃跟孙哥都喝过两轮了,段昀芸有伤,孙哥让她喝的饮料,孙哥样貌虽然凶残,但人挺和气,跟李维笃关系也不一般,两人称兄道弟的,段昀芸听着,孙哥也算道上一个人物,手下有个二手车车行,李维笃帮着他卖过十几辆。也难怪他爸揍他。
孙哥把段昀芸当李维笃的马子,跟他那几个朋友开了段昀芸不少玩笑,段昀芸没生气,有笑有闹地回,显得挺大方。喝完酒到十二点,又去个地儿唱了会哥,最后在洗浴中心,李维笃给找了两个姐陪着孙哥,还有孙哥的朋友也一人安排了一套泰式按摩。段昀芸在只有他跟李维笃的房间里问他:“没少嫖吧?”
李维笃喝得醉醺醺的,从桑拿房回来倒头就睡,身上披着半湿的浴衣,头发也没擦,好在房间有两张床,段昀芸在她那张床上坐了一会,突然来了点意思,去叫李维笃,李维笃纹丝不动,睡得像猪。段昀芸踹了他两脚,李维笃就梗了梗脖子,没抬眼皮。
段昀芸骂他:“没用的东西。”
崔玉回到他的家,一个建在西南角的小平房,自他初中从镇上回市里念书,就一直在这住。外面涂得只有一层水泥,灰扑扑的不打眼,因为开始有这个地方,就是给建筑工搭的临时住所,等段宅建好了,工人离开,当成了后门守夜值班的休息室,那几年崔玉他妈南下广西打工,他爸单身,总在这住着,初二他妈回来了,段家一块做活的默许了他们家住这,除了他们家,还有两家做长工的也住段宅,不过带孩子的,就他们崔家一个。
崔玉拎着药盒走到门口,听见里面凳子倒地的声儿,知道他爸妈又在吵架,就在外面蹲了一会,细蛾子成团往他家亮灯的玻璃上铺着,门口那盏照路灯泡已密密团了一层灰罩壳。崔玉手扎住校服的宽裤管,像鸟鼓翅一样抬他的手肘赶蚊虫,因为他们家住得偏,夫妻俩吵起来是什么都说的,声音也极大,崔玉像往常一样听到他爸骂他妈的词语:疯婆娘、婊.子货、烂逼、操死她。他妈不常骂回去,因为话都在平时说足透,每次只是干嚎,从嗓子眼里捏出一条干树枝儿来,有粗有尖。等了有叁分钟,这寻常的骂架略有结束的势头,崔玉才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门:“妈。”
给他开门的是他爸,浑身油汗,闷头招呼他:“回来了。吃饭吧。”
崔玉坐到桌边,大木圆桌平时折起来放到一边,吃饭时才支起来,圆桌挨着双人床放,坐在床上的崔玉母亲支起身拾起筷子,就算落座了,他跟他爸坐着两只塑料凳,一个是从他书桌前搬过来的,他书桌在靠窗那角,因为光好不用总开灯。崔玉的单人钢丝床就在书桌旁,坐在床上也能够着书桌,但他只坐在塑料凳上,板板正正地写作业。钢丝中间软塌下去,掂了十多摞砖头撑起来,砖头是他爸从施工的地方顺来的。这就是他家,他的睡床跟他爸妈的床隔不到四块地砖。
崔父呼噜噜地喝粥,没有说一句话,这时就该崔玉母亲登场了,她叼着一根菜叶,半吐半嚼地吃着,嘴唇蠕动出长串句子。崔玉他爸立刻恼了,“你有完没完?”崔玉抬头,看见她妈脸上的疹子一样连片的红,知道她妈又喝酒了,他去水池那接了杯凉水给她妈放到手边,她妈没理他,一甩腿躺下了,背对着他们父子俩,崔玉弯下腰把她妈踢掉的拖鞋从床底下够出来,他爸咬着牙说:“你妈有病。”点着根烟出去,崔玉坐回去,吃完了他的晚饭,把碗筷简单收拾到水池,她妈扭过头来叫他,说话倒挺平常的:“早上我见他了,你爸为这个不高兴呢。”
崔玉说:“你见的是段莠吧。”
张平说:“他?他我能分不清?”她上身平躺过来,一只腿折起来踩着床单,“早两年——他跟大爷可没一点儿像,早两年,他是个什么玩意儿,给我舔脚我都嫌脏。”张平咕哝下去,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她说话的时候踩这床的脚搭上膝盖,树根似的干枯,脚腕抖嗖着,脚趾虫一样地动。
崔玉眼落到他妈放在身体两侧的胳膊上,蜡黄色的一段肉,松散在床单上,拾也拾不起来。他想到段昀芸的身体,也是软的,却是细的润的嫩的,她妈可能从前也有一点姿色,但现在的确什么也不剩了。他爸说他妈有病不假,对外从来说去广西打工,其实是去了治疯子的医院,一个月八百块,哪里治得好,送回来更疯了。好在疯时不伤人不伤己,就说些胡话,倒也是烂医院打出来的疗效。总之他们家一家叁口在别人那看着还是正常的,在段宅里住不回去,也没人说闲话。崔玉长得漂亮,招人喜欢,谁都帮着他们家。
而很多事,崔玉早就隐约地知晓了。
之前他看到段昀芸在河边走,他以为她是段莠养得小宠,心里恨,才推了一把,不过他也还是小孩,怕出人命,见段昀芸在湖里呼喊着没了声,身子一动不动,他怕了,跳下水去把人救上来,救得也轻易,段昀芸喝醉了,不像一般溺水者那样拽人,她软软的身子贴着崔玉,跟湖水一样凉,一袋饱水的棉花。他把她摆到地上,段昀芸衣服被水冲开了,吊带上衣在腋下绞成细的一横条,叁角形的胸衣一边蒙着硬挺的乳头,一面露着一只圆乳,他拿手去抓捏了盖着乳罩的那边,这是崔玉第一次摸女人,不过他对性的理论知识充足到溢出来,他母亲醉酒了后常讲以前段宅里的脏事丑事,当然也常讲段莠。崔玉跪在地上仔细地看段昀芸:段莠平常怎么玩她的?
四周很静,月光雪亮,他把段昀芸的内裤扒下来,段昀芸那里长了一层薄薄的黑毛,崔玉把它们搓开,分开那闭着的肉瓣,探进去揉搓了一番,原来这就是女人,段莠的女人,他的性玩偶,简直像某种鱼类,冷冰冰的,滑腻腻的,甚至有些恶心,崔玉给段昀芸穿戴好,上下都捋得平平整整,这才抱起来,一步步朝主院走。
那天他真正跟段莠打了照面,段莠都在主院深入简出,哪轮得上他见一次。他从小被人说是样貌好的孩子,说得久了便不当外貌是什么事,见了却段莠生出“不如”的心理,段莠虽然真如传言里说病恹恹,不过气派十足,威严十足,段莠点他回话,他站出来头也不敢抬,心里想的是段莠亲他妈脚的画面,每根指头都让段莠细细照料,段莠的舌头从他薄而色浅的嘴唇中探出,像蛇信子一样舔进她妈干黄的脚缝里,崔玉身上还湿着,裤脚往地下坠水,那种被衣料紧裹住的感觉,就是被段莠用眼审视的感觉,他心中越是充满一种不可自抑的激动,面上越是平静。段莠说了给他家赏,第二天他爸就从厨房管到后勤,每月多了几千的油水,他爸头一件事,是准备把张平再送回精神病院里。
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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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昀芸定了个四点半的闹钟,猛把李维笃拍醒,叫他送她回去,李维笃眯眼以为还是晚上,说你明天早上走不行?先睡。段昀芸掐他的胳膊:“你快点,现在就早上了!”
李维笃用辆电动车把段昀芸驮上,他那辆摩托让他妈发现,立刻就没收锁进了车库,李维笃说他上学不方便,他妈说你不有自行车?李维笃说慢,他妈给他买了个电驴,说这快。弄得李维笃没有办法,不好不骑,每天悠悠穿梭在非机动车道,倒回归些学生样子。
晨雾蒙蒙,路上只有扫大街的,一声一声刷刷过着。段昀芸一直催李维笃,李维笃说:“就这么个速度。”段昀芸无法,但想想段宅平时就死静,她上学时都不多见人活动的,也就任李维笃打着哈气,冲着雾气匀速地前往。
到了地方,段昀芸跳下车,招呼也不打就奔进后门里,李维笃看了眼高墙绿树的段宅,拧着电门掉头走了。段昀芸踩着草茎暴走,鞋底沾满黄绿色的草汁,紧赶慢赶溜进她的小院,正要开门,后头有人叫她,一个女声,是秀儿。
段昀芸转身,颇讨好地给秀儿招呼,秀儿说:“回来了?”口气里是知道她昨晚不在,专是来守她的。段昀芸想给外宿编借口,看见秀儿那张严正的脸就说不出来什么了,再好的借口也是借口,得让听的人给台阶下才有作用,不然就不说。于是段昀芸沉默,秀儿说:“这么早,回去躺着歇会吧。”段昀芸应了一声,求她别告诉段莠,暗示着讲的,秀儿却关心她的伤口,说上午饭前让人来给她看看伤。段昀芸知道这次是躲不过,也不好当即给秀儿沉脸,感激着她的照念,把她送走了。
段昀芸近来有些讨厌秀儿,秀儿从来一点情面也不讲,在求秀儿之前段昀芸也没抱太多希望,秀儿是什么都向着段莠的,也是她跟段莠最近,俩人天天呆一块不说,有时候她跟段莠独处,等一会她就插进来,也不说话,光站在一旁,手里有活没活也都能站下去,好些时候坏足了气氛——虽然她跟舅爷爷也没什么特别的气氛,但段昀芸还是讨厌起来了。
上午她在屋里看书,预习了下课本,掏出来练习册做了几页,十一点时秀儿叫她去前厅吃饭,段昀芸觉出不一样,走到前厅,张跃建已经落了座,他是来段宅拿段莠让他取的资料的,秀儿依段莠的吩咐留了他饭,秀儿是做事的人,张又是客,要数出个段家人做主,竟轮得到段昀芸。张跃建见了她也是讶异,他没想到段莠会愿意推段昀芸出来。近一年里段莠越发入世,亲力亲为的事也多了,有人还怀疑他的病,说哪是缠人的慢疾,该是不治之症,说段莠没多少活头才这样躲着养,也的确,段莠爱在背后做事,明面上的活计都划出给交给别人,像他张跃建就是段莠现下常用的红人。可那些直接的关系,段莠都是自己出面,他的人脉是让他握在手里的,这点也颇见他的野心,半截身在黄土里的人可不会。不过数段家现下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听旧事里传段莠跟段家人有隔阂,样子上也是排内多的,张跃建也依仗这一丝希望,他既是段莠的自己人,又不姓段,眼下正得道。
秀儿请张跃建稍看两眼段昀芸的伤,菜也没布好,张跃建爽气地近了段昀芸身,细看了伤口,段昀芸经过上次已经有些瞧他不起,她母亲提过这个段家女婿,倒插门的小白脸。段昀芸仰起脸来给他指着脸颊,问他会不会留疤,张跃建细心注视,那温柔俊逸的面孔又让段昀芸微烫了耳垂。真的再接触了,就难再生出本来建设好的心思,张跃建太有风神,没法不把他看重。段昀芸暗自用手搅衣摆,张跃建那清如水的眼光,一点卑琐也没,他对她,就像一个大人对再稚幼不过的孩子。她能理解张跃建的妻子,张跃建是那种,你有什么都忍不住捧给他的人,因为他值得世上任何好东西。段昀芸突然矮了下去。
张跃建说:“皮肉伤口,不过要小心保护,饮食上也注意。一会儿我让小刘拿药来,按时涂抹,应该不会留什么疤痕。”他这话给秀儿说的,同时也站起来回到原座,段昀芸则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她撩起来一边裙子,露出膝盖跟小腿,手指头轻挠掀了创可贴的皮肤,张跃建虚掩了一下,轻声说:“不要挠。”
段昀芸说:“可是好痒。”她看向张跃建,张跃建眉毛忽然压了一压,眼皮光电地碰了碰,并往左避去,才道:“忍一忍,抓破了就不好了”。段昀芸说:“好,我忍。”那样子又活份了。这是她擅长的,在男女关系里硬得性吸引的胜利。段昀芸拨下裙子,在凳子上浅浅地坐,手肘搭着桌子边,菜来了她看菜,而张跃建还看她。等张跃建走了,她心里说:这个坏人。
要按段昀芸的评判,天下人最好都爱她才好,然而爱也要爱得合她心意,任她差遣,而且要对她尊敬。张跃建如果真要抛妻避子向她示爱,她必定觉得愤怒又嫌厌,这样的感情是冒犯了她的,而现在张跃建不敢爱她,又喜欢她,段昀芸高兴极了。
张跃建的助理开车来接他,副驾驶放着那盒药,张跃建吩咐多拿些,药盒盛了一大袋子。段昀芸跟着他来到大门,踩着门槛在阴凉地里等他,张跃建把药拿过去,段昀芸沾着块青紫的手臂细伶伶伸出来,手掌半握树叶子筛碎的日光,张跃建撑着袋口,小心地给她挂上,一点接触也不做,段昀芸注意到这个细节,以为这属于张跃建的“尊重”,而张跃建站在原处目送她回去,的确有些毕恭毕敬,他跟段昀芸还有些同僚的情谊,都是争一个宠,不好闹出什么俗艳的烂戏。段昀芸走路时从砖石上拔起的小腿,葱管一样白,跟蓄水缸里的银鲤一样晃眼,布着一些虐欲的伤口,张跃建又有了感慨,近来院里风波诡谲,他已月余没有好眠,在安宁的段宅里,娇养着的段昀芸也并没有什么好日子过,段莠下手也太重,晒到面上的地方也随心打过去,段昀芸挨的辛苦,也不比他少呢。
——————下章舅爷爷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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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昀芸在家歇得抠脚,班上同学说班主任就没问过他们她去哪了,应该是秀儿请假时说得周全。自被秀儿抓了一次,段昀芸也不想再出去,她认识的人还是同龄的学生为主,周一到周五都安生待在学校,早前晚归,段昀芸看起了火影,看到叁百多集,段莠回家了。
段昀芸被叫到段莠院里中饭,段昀芸抛了手机快走过去,到了先见的秀儿,段昀芸看她一眼,揣测她有没有向段莠告状?如果她真看不惯她,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冷盘上了两道段莠才回来,段昀芸眼一跳,遇着长得好看的人就是这样,一段时间没见着脸,好容易适应些的美貌又极具冲击了。段昀芸立时变了样子,腿在桌下收得紧紧的,踌躇地蹭着椅子,慢慢站起来:“舅爷爷。”
段莠也打眼看段昀芸,从头看到尾,伤是都好了,不过腿上淤青还沉着,段昀芸虽嫌热但怕晒,白天爱穿盖腿的裙子,下身罩住了,上身又搞得很清凉,就从九院到这的几步路,她打着太阳伞。段莠进屋时有看到一把长柄花伞靠在门口。
段莠坐下,段昀芸也落回座位,她感觉段莠哪里变了些,又找不出,正思索着,忽然瞥到段莠朝她胸口看了一眼,段昀芸不敢当下就看过去,等段莠夹起了菜,段昀芸才低头,她穿叁指宽吊带的无袖裙,方领子,她靠桌子搭着手肘时,领子撑出大口子,正露着她微胀起来的乳的外廓,段莠生得比他高,从他那角度,可能看得更多。
段昀芸先是有些窘,后来就是有点骄纵的得意。段莠要对她施展了男性凝视,他至少在这一眼里把她排出了伦理关系外。段昀芸又信自己是美的,几乎要用对张跃建那一套来对段莠了,然而她的小尾巴才翘起一点,段莠说:“这些天在家憋坏了?”
段昀芸下意识找秀儿有没有在,段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一点不知道,也就不清楚秀儿有没有跟他汇报她不归宿的事,她主动坦白还讨巧些,可是该怎么解释,她出去住了一晚,跟谁?去干吗?撒谎也不行,迟早会戳破,她含住下嘴唇,没有出声。
段莠搁了筷子,从旁边椅子拿起个盒子来。他说着:“这次去又见到上回的熟人,给他又要来一个。”段昀芸很好奇地接过来,盒子包得很好,比手掌大一点,段莠说:“拆开吧,是给你的。”
段昀芸动手去拆,“舅爷爷,您去哪了啊。”段莠说:“上海。”段昀芸点点头,盒子包装不多,两层就现出来里面,段昀芸打开盒子,里面绒布捧着一对圆珠,深黑色,细看又有点晶丝,段昀芸总觉得在哪见过,段莠说:“一颗新的,一颗旧的。你小时候淘气,打碎过一颗,记不记得?”段昀芸迷糊地点头,也不算小时候,不过是两年多前,她记得这对珠子,但忘了是怎么样一件事,隐约是段莠罚她,为了什么她给忘记了。这个阶段里的段昀芸见得花花事情太多,一会看见这个一会爱着那个,总没停过,于是记忆不给旧时候留地方了。段昀芸感觉这对珠子很值钱,但具体用途搞不懂,可能属于收藏品。段昀芸对段莠说:“谢谢舅爷爷。”
段莠说:“好好收到屋里。现在吃饭吧。”
吃完了段昀芸回到她的院子,坐在沙发上把珠子拿出来,圆润温凉,很趁手,她对着窗边投的光,忽然鬼使神差地把珠子挨在了嘴边,冰凉凉的,段昀芸忽然有一种奇特的感受,从心里痒痒地窜上来,好似段莠的手指盖在她的嘴唇上,他按着她的嘴,不让她讲话,这种幻想带着禁锢、剥夺、压制的种种成分,越发魅惑。到最后段莠也没说让她回去上学的事,在家躺懒了的段昀芸爬到床上去,预备着来一场午睡,然而躺了一会,临段昀芸既睡不着,又觉得无聊,她把手伸下去捻揉阴唇,搓得小肉珠酥麻麻的,这时段昀芸在想段莠,想得有些入魔。她竭力地想促成一个有段莠的午梦,于是在高潮后紧跟的疲累睡意里幻想段莠在他身边,像石珠一样冷感的手指挑开她的衣服,然后整个手掌贴覆上来,段莠的脸让她刻意地避开了,因为尚有森严的禁忌,她不敢直截地去幻想他,但忍不住做了这件事。可惜,她用心催化,最终什么也没有梦到。
好事近
又过了几天,段昀芸明处的伤完全地平整了。有些淤青还要再多缠绵段时日,不过是能用衣服尽遮了的。段昀芸若有似无地对段莠提上学的事,段莠不大感冒,段昀芸想他为什么不让她去,越想越多,又往怪奇处旁逸,想得既期待,又有些愤慨。
正到一个周五,段昀芸早早地从她的院子来段莠这里等饭,因为不用去学,每天几乎是绕着段莠生活,尤其段莠在家,除了一日叁餐,段莠还时不时让人去叫她,或是给她什么稀罕吃的,或是让她陪着坐坐,这来来回回的几趟里,段昀芸觉得自己在段宅里越发能挺硬腰杆了,工人们也都更奉承她。让一个小孩从小尝到傍树乘荫的好味,对观念的形成是很具影响力的。虽然这并非全是段莠安排,不过他确做过诱威的事,往后更是要这样控制她。
段昀芸坐在圈椅里玩手机等段莠来,前厅里只有她一个,快要七点钟,天仍是很亮。跟许多同龄人一样,段昀芸很爱把弄手机,原来是怕不礼貌才从不在段莠前展示,近来段莠亲她,她就随意了些,而且她也想问问段莠,问问他用不用微信之类,她感觉段莠是泡在古代氛围里的人物,段莠接的电话常是秀儿拿过来的,平时没见他挨过,会不会都是一说。这几天段莠叫她来,都是用人力,她院里做事的婶婶,老那么敲她的门,形容也颇暧昧,让她有种高门深院等老爷传唤伺候的封建魅想,借着又意淫了好几番,是真的意淫,她每天就只闲呆着,所有能做的娱乐都做尽,自.慰变得像零嘴,舌头淡了就去放点进来,因为眼前迫切地只接触着段莠,幻想里自然只有他这一个主人公。
于是面对段莠更有些躲闪。
七点多时,段莠才来,先一只手搭在段昀芸的肩头,只挨了一瞬,因着段昀芸的肩是光着的,手掌贴着汗凉的皮肉,沾了下就移走了。段昀芸穿细吊带裙,肩带吊得短,丝毫不露,坐下来却伸出腿脚,裙子瘪瘪地放了气,勒出曲线来。作为女人,段昀芸的身体欠风韵,作为少女,却是很足够的。段莠叫她:“起来,今天出去吃。”
段昀芸从圈椅上站出,裙子又吹进去气,裙摆垂盖住小腿,段昀芸爱穿纯洁颜色,这件浅黄色的棉裙,罩住段昀芸白软瘦长的身体,倒有十分的青涩情致。段莠多看了一眼,段昀芸便说:“我穿这样行吗?”
段莠说:“要换就叫于婶拿来,车已经在门口了。”于婶是段昀芸院里的阿姨,段昀芸立刻要打电话,段莠说:“不打了。秀儿,把早上我没要穿的那件拿过来。”秀儿刚一直在门槛外头,现在跨进来,去里院取了段莠说的:一件极细咖啡色竖条纹的白底衬衣。段莠道:“暂且穿一穿。”他说话间,段昀芸已经将它套上,段昀芸过了十五六的青春期,杨柳叶一样地抽条儿,晃荡荡地将段莠的衬衫撑起来,根本看不出异样,也像是她自己的衣服。段昀芸问:“舅爷爷,行吗?”
段莠没看她,说:“今天也没有外人。”径直走了出去,段昀芸立刻跟上。她才想起段莠回来那天她是在哪觉出了不一般——段莠的身体变好了,竟不用拄拐。
钻进车里,段昀芸与段莠坐在后排,车子拐出这一道街,在十字口接上了一人,段昀芸隐记得这是端和外科的一个主任,姓吴,四十多岁,上来拿着手绢擦秃头顶,回头给段莠好。又说刚刚来电话,人差不多都到了。段莠点了点头,吴未把手绢收回去,车上空调开得不凉,因为段莠的身体挨风像有针扎骨头。
到了酒楼,段昀芸下车后就去扶段莠,吴主任像才正式见了有段昀芸这个人,问了两句,要进电梯时一脚,他忽然问段昀芸喜不喜欢喝酸奶,段昀芸茫然地一点头,吴院长又迈出电梯门,他要亲身去买些回来,因为这家饮品不多,味道也不够好。段昀芸有点惊讶,但已经看不见吴院长的人了。
包间很大,约有二十人座,刚刚吴说人已经到齐,现在看有十多人,这些就是段莠的自己人?段昀芸今天素面朝天,但省了妖里妖气没有孩子样让人看新奇。张跃建也在里头。段莠让大家都坐,空出来几把椅子让人撤走了,段昀芸虽然辈分小,但跟着段莠在他手旁坐下。
工作应酬,段莠很少带秀儿,一个姆妈贴身伺候,太显着得他的病气,秀儿的样貌也不是能拿出手的。今天段昀芸来补上缺,给段莠拿毛巾布盘子,做些小小的伺候,倒很合适很正好。既是段莠的“自己人”,这两年里或多或少都见过段昀芸,只刘主任算个新人,还有两叁个女人没见过的,是在座人的家眷,也是在医疗系统里。从前段昀芸在家段宅里跟这些打过照面,只是没太多交流,今天都聚在一头,还带了她,让她敏感地觉得有些不一样了,但她自知自己还只是个小孩,往多了想也没有必要。
她是这样琢磨,旁人就不了。段莠的身体这样特殊,又是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年纪,按理该推出一个人来,段家人里也等着段莠挑一个孩子过继去,没想到这么久,露面的只有一个小女孩,也不知是不是颗烟雾弹。自然,从前也有说段莠是把段昀芸养在房里用的,但这种丑事该瞒着好,结果段莠从不避生人,今天又把她拉出来做宣告。他们为段莠做事,靠段莠发迹事业,猜度上心是必要的本事,可段莠行事常常诡谲难辨,又不常与他人交心,大家也都怕猜多了,犯他的忌讳。
这时吴主任拎着酸奶进来,数他最迟,于是他就解释着,专把酸奶放桌上打开,给段昀芸倒满一杯,吴主任长得老相,也确实有点年纪,这一杯倒满,今晚的热闹也有了段昀芸的一份。
上菜前都在随和地谈笑,段昀芸向来把耳朵竖得高,她听出信息:今天端和心外科室做成了大手术,所以一起来庆祝的,也是段莠对底下人做慰犒。很出段昀芸意料的,桌上还摆了酒,段莠面前也有一盅空酒杯,也不曾让人撤下。这真让她惊讶,记得段莠一点辛重的气味都不能闻,平日饮食也苛酷如苦修。果然依旧以茶代酒,段莠端起茶杯,简单说了几句祝酒词,让大家喝开了去。空气里漫散着酒味,也吵嚷嚷的,而段莠一直坐得很稳,也没有表示半分累烦。段昀芸现在觉得段莠的身体是真的在变好了,他刚刚说话又稳重又有中气,听在耳朵里很有威严的,跟正常人没有区别。可是正常人,很少生得有他那样病态娇阴的风流。刚刚的吴主任来找段莠敬酒,连带段昀芸也敬了,段昀芸忙喝酸奶,杯子都空了几次。
这顿饭直吃了有叁个钟头,到后来散了,段昀芸坐在车上跟段莠一起让人送走,却不是往家的方向,折上了高速,一路往黑夜里开。段昀芸很担忧段莠,他平常在家里像一尊豆腐块儿被秀儿悉心供奉,似乎一丝风也能割伤他,现在秀儿不在,段昀芸不由地担起了呵护段莠的重任,她紧张地观察着他,段莠让她看得垂下眼来,段昀芸立刻问他累不累,闷不闷,空调冷不冷,还说晚上的菜荤腥重,问他吃得好不好。
段莠都说:“还好。”段昀芸安分下,才张望窗外问:“我们这是去哪里?”段莠说:“山上的酒店。明天上午要见几个人,晚上就住那里了。”段昀芸点头,段莠眼垂得很低,像是在休息,段昀芸也不再说话。
车开到行山,沿着环山路绕上去,路程快一小时,段昀芸有些打瞌睡,再睁开眼时,段莠已经下车了,她赶紧也从车上下来,帮段莠关他那边的车门,段莠在地上刚落了脚,段昀芸正巧在他旁边,段莠便重捏了她肩膀一把,才把步迈出去,其实他的身体还是虚乏。
越近凌晨,段莠只往前慢走,酒店就叫行山酒店,半山平地上坐落,更像另一个段宅,划得整整齐齐,几进几院就囊括了所有用处。进门的庭院都砌玻璃落地窗,通透长明,走来一个服务生接应。而往里越越古朴,设计也更内蕴,一砖一瓦都有来路似的。他们走得是铺在草里的碎石路径,地射灯埋在花草里,把路照得清楚,并不碍辨识,但段昀芸一刻不离地扶着段莠,还攀着他的胳膊。路并不宽,她走着走着就与段莠挨得紧紧凑凑,这时蝉鸣轻脆,热风绵绸,稍一侧眼,就能看到段莠美得生魔的脸庞,这一切构成很可供她品赏的氛围。这时段昀芸仅是因一点若有似无的碰触快乐着,没料到老天还能偏袒她更多,让她的美梦在今晚轻易地就成了真。
风月主1
段昀芸乏乏的伏在沙发上,套件两个卧室公用一间客厅,一个浴室,客厅出奇地大,除段昀芸挨着的大茶几,另一边有十二人座的长桌,现代风格,与落地窗外幽深秀丽的山林形成具隔膜感的观赏空间。段莠在用浴室,他本让段昀芸先去,段昀芸不敢让他等,劝请了他先。浴室在两个客房之间,离客厅又极远,段昀芸望又望不到,听又听不出,趴着眯起了眼睛。
段莠把她拍醒,段昀芸迷瞪挤开眼缝,看见段莠还穿衬衫,她说:“舅爷爷,你去了?”段莠说:“我好了,你去吧。”段昀芸支起来,先迷瞪了一会,段莠的手搭在她的肩膀,滑到背心又拍了一下:“去吧,已经太晚。”
段昀芸说:“我没关系,今天不洗也可以。舅爷爷你先睡吧。”她怕吵到段莠,而段莠也没再管她,手里拈着一块浴巾向主卧去,段昀芸才从背后看见段莠领后的湿发,浸了从衣领到肩线的位置,段昀芸忽然想起刚刚段莠面对她的时候,衣领开得很低,衬衫只是罩上的。
霎时段昀芸也不困,定在原地发起了花痴。段莠进卧室后稍掩了门,但未完全碰上,段昀芸朝那黝黑的门缝里看,当然什么也看不见,不过想象已经旖旎了。过了一会,段莠的声音传来,是叫她的。
段昀芸一步一步走过去,推开半掩的门,里面空间也是极大,一张双人床,段莠正靠着床头,段昀芸问:“怎么了,舅爷爷?”段莠说:“一会儿关了外头的灯。”段昀芸点头,又说舅爷爷我帮您把门也关上吗,段莠说:“不要关,”他的屋子里只有一盏小壁灯蒙蒙地亮着,段莠的五官都隐匿了,他在朦胧的暖黄色河流里说:“你睡觉把自己的门锁好。”
段昀芸点点头,把门大开后转身,段莠屋里的灯灭了,她只踩着客厅的灯去,等闭掉所有光源,拉好帘子,段昀芸才打着手机回了自己的卧室,手放在门把上,想段莠最后那句,锁好门,不由地多想。她爬上自己的床,刚刚在卧室里,段莠穿着什么睡觉?是那件湿湿的衬衫?还是已经换了衣服?他就在那道门缝里换?未免也太给段昀芸这种色鬼可乘之机,段昀芸已经埋怨起段莠的随便,又想她当时要真推门进去怎么样?她是高过白的,说愿意陪他,可是段莠把他糊弄过去了,他就是装傻?还是真不是那个意思?段昀芸思绪纷杂,一直睡不着觉,好像刚刚在沙发上眯的那一下,已经算是一个长觉,她已经抖擞了精神了。
段昀芸来回翻身到一点多,忽然站起来打开灯,在卧室里走动,她这面卧室也有一面玻璃墙,打开窗帘投进那索然的黑夜里,在客厅的光源灭掉时,外头的地灯也隐了下去,再也看不清一片叶子,月亮埋在云中,天地黑漆漆一片,段昀芸背靠着卧室的灯光,朝这片辨不明的墨水摸索了好久,要找出一个形状,最后什么也辨不得,她踢掉了拖鞋,两手抱着门把,她没有锁门,只小心转动,门溜开了一道,光泄出去,在地板上一道伸至段莠大开的门前。
段昀芸原地听了一会,段莠那屋一点响动也没,她先溜出去,在客厅里赤着脚走,在沙发上坐坐,椅子上靠靠,溜到长桌旁看摆件,在一件金属的艺术品上摸了摸,掌心凉飕飕,耳朵一直支棱着,她如此漫游了许久,终于摸到段莠的门口。
她想,只是看一看,不为过吧?舅爷爷身体那样差,她去看看窗户关好了没,被子厚不厚实,舅爷爷有没有睡不好,是应该的吧?她也是在伺候他呢,像秀伺候他的身体,段昀芸伺候他的心情,现在秀儿不在,她多担一份责,也没有歪本分。
就这样,段昀芸老鼠一样潜了进去,让她奇怪的是,段莠也没有掩窗帘,那面玻璃墙开阔地投进层云摘过的月光,淡淡地笼出屋内布置起落的形状。高的、低的、棱角的、柔软的、规整的、揉皱了的。段莠仰面躺在床的左侧,面庞清楚地让浅灰的夜色沐浴,浅浅呼吸,他睡得这样稳,手垂在身侧,可看着又有些诡,因为太板正,像是躺在一具棺材里。
段昀芸既不敢上前,也不愿后退,在床边一拳的位置,慢慢低下身去细看,段莠的眉毛一根根得十分清楚,眼睫也是,如果站得久,可以完全数出一个数目。段昀芸用手捂着自己的口鼻,怕呼吸吹拂到段莠身上,她头一次可以这样看段莠,平常再近,她不好细看,细看了,也是有一眼没一眼地瞄着,段莠长眉舒展,勾得那道弧线圆滑,顺着高长的鼻子顺下,薄薄的眼皮微凸,也是一道圆滑。是瓷观音。脸型也是流线的,没有严苛的棱角,可为什么平常却显得有金石相,不怒自威的样子?明明没有深陷的眼窝,却目光深邃?段昀芸看得仔细,像解数学卷子最后的两道题。
她最后想碰一碰他。
手伸出去,迟疑了半天,她只敢碰一个地方,小小地、短短地挨一下就好,没有想别的,她只想亲近他,段莠睡得那样静,如果不是呼吸,很难把他与人世有什么联系,如果段昀芸不碰一碰他,不触到他的弹软的皮肤,她感觉这个人一下子就要消失似的。本来,在她还是个傻丫头的时候,她没想过会跟主家的有什么联系,更不要说这个每年只见一次,面目模糊、高不可攀的大家主。
段昀芸最后选择了段莠的嘴唇,他的嘴唇很饱满,上唇薄而有棱,下唇有若含珠,人说上主情,下主欲,有这样一张嘴唇,薄情重欲,看着也太招惹人,段昀芸的手缓缓点下去,却让人给按住了。段莠没有睁眼,只问她:“不好好睡觉,来看我干什么?”
段昀芸顿时惊慌起来,而段莠另一只手搭在眼前,罩着天光微睁开眼睛,眼光从指缝里泄出,亮昧地射向段昀芸,段昀芸嗫嚅了半天,如平时多次被段莠抓包,不愿撒谎,最终闭上了嘴不肯说话。段莠松开了她的手腕,段昀芸看见上面泛白的指印,在夜里都清清楚楚,刚才只顾慌,一点不觉痛。段莠翻身改为侧卧,手压在脸下,掌心抵得下巴微扬,眼垂下去看床边的段昀芸,段昀芸瞥他一眼,段莠说:“瞧你这鬼祟样。”
段昀芸不是很服,“我就想看看你睡得好不好,这儿晚上好冷,你冷不冷?”
段莠没说话,他只看着段昀芸,段昀芸被他看得心虚,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她就是要来看看他,又不是来害他打他,就想碰一碰,小气,小气。
她还保持着刚刚弯腰的姿势,其实早累了,可不敢挨段莠的床,怕段莠骂他,她就欠着身,垂着肩膀,眼就看段莠的被角,她不知道在她俯身的时候,身上那件吊带裙窝出一个大大的荡口,她睡前把衣服都除掉爬上的床,出来看段莠,套了这件裙子出来,里面光光的,于是段莠就从她的胸口直看了进去,看见两只乳,跟本人一样垂蔫蔫的,好像是刚才吓得,两只乳头立起来,倒挺翘,冲头冲脑地直指着段莠,跟段昀芸心里的诽谤是一起的。
段莠问:“你一个人睡害怕?”
段昀芸本想否认,可一看段莠,段莠那样子带笑,明显要给她个台阶下,于是她点点头,段莠说:“上来吧。”
段昀芸的手下意识搭在床上,而段莠躺得太靠边,她直接地就触到了段莠的身体,是段莠的腰,很细窄。段昀芸胡乱往别处搭,显然又搭错了地方——段莠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拽了过去。
段昀芸爬在段莠胸前的空地,段莠朝后挪了挪,给她掀了一角被子,后来立刻觉得不好,让她去抱自己的被子来。段昀芸跪在床上,手肘挨着床单,她反而退缩说:“舅爷爷,我还是回去睡吧。”
段莠说:“你自己可以,为什么还跑过来?”
段昀芸只好爬下去,去抱被子,走出去两步,段莠叫她:把脚擦干净再上床。
段昀芸下意识地翘起脚心,原来踩在地板上,脚心又凉,又干干的,刚才把这屋子都踩了一遍,肯定沾了灰了。
风月主2
段昀芸抱着被子爬上床,段莠在另一边已经闭上眼睛,依旧是像刚才那样仰面睡,段昀芸心想段莠这样好不设防,又想了些有的没的,才小心地铺好被子钻进去。
又躺了许久,明明床垫柔软内陷,却让段昀芸跟砧板一样躺着,手放在大腿两边贴着中线,一根指头也不敢动,旁边躺得可是段莠,她平常又肖想着又不敢惹,段昀芸想干脆背过身,半天没鼓起翻身的勇气,其实段莠离她不近,床很大的,而且质量上等,她这边怎么动那边都不会晃一下,刚刚她在自己房间就试过。
装作平稳呼吸着,段昀芸毫无睡意,开始想晚上吃饭时的事,张跃建在里头算是小辈,所以点菜张罗都是他来的,但就算他做服务角色,也显得那么清高,也是大家都看得起他。他还让段昀芸加她喜欢的菜,还问她的忌口,那是在吴主任进来前,于是大家对她都特别热络,桌上的闲聊也说她的事,有个人问她在哪里上学,段昀芸讲了,问的那个指向一个来段宅吃过饭的中年人,说王老师也是这个学校,后来上了c大,往后说远了,说在座各个名校出身,将来段昀芸去哪都有的照应,段莠这时候一笑,说我那我可先替她谢谢各位了。
段昀芸贴着枕头小心侧了侧脸,段莠依旧仰面躺着,完全是睡熟了,段昀芸又稍支起来身子,这一阵动作里段莠一根眉毛也没有动静,段昀芸又多看了一会,身子不觉地酸了,她要躺下去,半道却把自己送出去,一丝犹豫也没,直直去挨段莠的嘴唇,点了一下,还等了一会,又用脸颊贴了他的下巴。
然后就飞速钻了回去。
她钻被的动静可不大,背对着段莠把半张脸埋好,被被子软凉软凉托着,她可不怕被段莠发觉,单纯是有点澎湃,她把段莠给亲了,简直属于壮举,有新科及第的得意,她感觉段莠或是睡了,或是要装傻当没有发生,上回他就这么敷衍他,往后也肯定会,段昀芸像穿了一件金钟罩,尽往虎口撩拨,已经开始预想后头的猖狂,舅爷爷不会怎么样她,不能接受,也不能拒绝,因为拒绝了就证明是“有”,他怎么能承认是有,不何体统,太违伦理道德。舅爷爷可是体面人。
段昀芸不自觉地,在被子里露了一张小狐狸的面孔,忽然身上被子被人抽走,她光秃秃地躺在床上,段莠明明白白地说:“回你自己屋去。”
段昀芸不动,奇怪,刚才她睡不着,胸口闷闷的还作痒,出来晃荡心又是吊着的,然后去看段莠,反而很平静,段莠抓住她偷窥,她也不是很害怕,刚才躺下了也没觉得什么,好像他们本该就如。把嘴贴上去,含着那软软的,她也是很镇定,而段莠一开口,让她的心像才醒了一样,狂乱地跳动起来,胸口涨得发痛,呼吸里都像欠了什么,然后越来越不受控制,房间很静,段昀芸都感觉段莠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了,然而段莠说完这两句后,屋子里是暗寂的静默,因为段昀芸根本不敢转过脸去,见不到段莠,就让她侥幸刚刚她是不是仅错听了,或者现在就是在做梦。
她还想这样侥幸下去,忽然背心被戳了一下,力道硬得让她差点喊出来,无法再装死,段昀芸只好扭过头。
她被抢走的被子堆在中间,段莠已侧过来身,但被子把他的脸遮住了,让她看不见他,只跟空气对峙。段莠说:“我睡觉浅,段昀芸。”段昀芸不知道他什么表情,也辨不得他这是个什么语气,但这些字一道道雷似的击打她。
心还在跳,跳得让她觉得她要死掉了,段昀芸知道她的角度看不见段莠,但段莠看得见她。她下意识去抓胸口,抓薄薄的肩带,却一路摸到手臂才拾到,这让她产生羞愧,好像她是故意勾引,可是她就是想去亲近他一下……在段昀芸四五岁的时候,会跟洋娃娃搂在一起睡觉,早上给它梳头,晚上给它擦脚丫,时常凑过去含洋娃娃的手指,撅着嘴亲它的头发、脸颊。她的口癖就是这样,喜欢用嘴亲近人,不过今天施展给人,一下子就受挫。
段莠又支使了段昀芸一次,让她回自己房间,可她的被子还让他拽着。段昀芸慢慢地竟然变得生气了,她跪坐在床上,拉着自己的肩带瞪着段莠,段莠看她这个样子,说她:“今晚不睡了?”
段昀芸说:“我睡不着。”
“为什么?”段莠问:“害怕?”他声音轻极了:“舅爷爷不是在么。”这句倒出奇地温柔,是哄她。
段昀芸还记得刚刚被戳那一下,说:“反正我睡不着。”
段莠忽然把那团掩着他的被子压了下去,露出整张脸来,段昀芸一时间就被慑住,她总觉得段莠漂亮,忘了他吊稍眉眼本来的凶相,这会眼珠浅浅流光,锥子样的锐,他说:“睡不着就要闹我?”
段昀芸一点也没尴尬,可也说不出所以然,于是照常地闭紧嘴巴,转身就要爬下床,而段莠竟然抓住了她的脚,段昀芸惊得不行,哪里敢动,脚心蜷起来小腿抬着转过头,段莠望住她,眼睛细细的一道,末尾往上挑着。
段昀芸心里在抽气,这是段莠,她料定段莠不会怎么样她,也同样料定自己不敢,明明段莠眯着眼睛,又在笑的样子像调情,可是她就是不敢往那里想,因为段莠是她的舅爷爷,虽然血缘很远,可是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亲戚,怎么会有别的事情发生?如果现下换做别人,李维笃、张跃建,段昀芸会毫不犹豫地扑回去,要什么就拿什么,可是段莠不一样,拿起来后又怎么放下,但此刻段莠又比往常更惊心动魄地迷惑着她的心神,从开始有男女之情后段昀芸头一次尝到这么汹涌的、恨不得肝脑给他涂了地的狂热,段莠这带蛊惑的神情,暧昧的嗓音,若即若离的话语,像海妖一样牵扯着她。
段昀芸平常里想起段莠,手掌总瘫软下去,她想把握住他,想占为己有,可是丝毫使不上力,就连用他做个肖想的对象,也是得刻意套着模糊的壳子,略略的擦过去,一旦幻想里段莠有了清晰的眉目,她立刻就停止掉了,但朦朦胧胧的一个壳子,也能让她情不自已地揉得连泄掉多次。
段莠的手还抓着她的脚踝,段昀芸要钻进地里一样的羞耻,她央段莠放手,但段莠不理,段昀芸又不肯道歉,因为她不觉得自己做错,她喜欢他,表达一点喜爱,如果为此道歉,她觉得很卑微。俩人僵了一会,段昀芸说:“舅爷爷,我回去睡还不行,不吵你,还不行吗?”已经是孩童口气了。
段莠道:“你倒轻松,我被你吵得没有觉睡,你一走了之?”根本是拿她取乐。
段昀芸挣动小腿,段莠转而拉住了她的裙子,这更具狭弄了。段昀芸头脑里轰轰地顶着火气,她又叫他:“舅爷爷。”求他别捉弄她 了,她现在真觉到羞愧了。
而段莠说:“还知道我是舅爷爷?”
段昀芸由此彻底地恼了,她低头去掰段莠的手指,却像石头一样硬,段昀芸拿掌心去拍打,段莠的骨头砸得她手痛,还要打,打出啪啪的声响来,段莠看她急了眼,才松了她的裙子,脸却沉起来:“你生气?”
段昀芸衔他一眼,飞快地,又不敢看了,她真知道段莠是惹不起的了,她只想让段莠快放了她,她再也不敢了,以后就夹着尾巴,乖乖地在她偏僻的院落里长霉,可恨,不理她就好了,为什么要这样逗她?段昀芸心里骂段莠小气,不过亲了一口,怎么,非要她跪下求饶不可?
段莠闲闲地将段昀芸一系列变化的小脸蛋收进眼里,他是真的太闲,心眼总存些捉弄的把戏,段昀芸蹬着两条肉白的腿靠在床头,身子避他很远,腿却抻来这边,段莠便把手搭过去,指尖半笼着她的大腿内侧,惹得段昀芸又像烫着了一样,她真不知道段莠打什么主意,收得惊吓越来越多,反而吓成了块木头,那平时还翻滚着鬼机灵的脑子浆得动弹不得,她是惊、且畏,手都抖了。
她只有眼珠可以活动,跟着段莠蛇一样覆上来的身体,迟钝地转。她无法形容段莠的动势,他是游起身的,带着身上半覆的鹅毛凉被,曳着水袖的白衣鬼似的挨着了她,她顿顿地对上他的眼,段莠从上至下看着她,不是在看着她的眼睛,而是嘴唇,段昀芸立刻知道他要做什么,她还难想明白,就让段莠亲了下去,段莠的舌头也像蛇似的,戳开她的口关钻了进来,刚与她的舌头一碰,就又离开了,隔着半寸,段莠在她的嘴唇边上说话。
他说得是:“怎么不动了,不是有本事的?舍得给别人,不舍得给舅爷爷?”
他把话说得极慢、极长。吐出来的气喷在她呆得忘记合住的嘴上,有的还钻进去,扑着她刚被耍弄的舌尖。段昀芸忽然地就恨段莠,仰头对着他说坏心话的地方猛咄过去,而段莠早算计到,轻巧地偏偏头,让段昀芸扑空。段昀芸叼了团气,要再杀回来,这时段莠的手从她腰后勾过来,把她拽下去压在底下,膝盖顶弄开她的腿,一气动作流水样儿,段昀芸还没见识过这样的娴熟,这就是大人长她的见识?可他怎么能这么懂?段昀芸似被捏了咽喉,一动也不敢动。段莠很沉很沉,符合他的个头,但与段昀芸所想得很不同,她以为他是病的,身体该很瘦,没想到压得她喘气都很费力,想要呼吸,只能深深地用力,胸膛去顶开她,这是她呼吸过两次后发现的,这发现让她恨不得闭气不去呼吸。
段莠问:“为什么进我的房间?”他的眼噙着段昀芸,收揽她任何细微的神情,段昀芸被看得偏过头去,段莠道:“没长耳朵,听不见我问你话?”
段昀芸到了这步:腿都在段莠身下张着了,也不掩着,她说“能因为什么?”
“嚯。”段莠笑了一声,“好硬气的嘴。”
段昀芸听他提嘴这个字,立刻把嘴唇抿紧,段莠却扳过她的脸,用了两根指头撬开她的牙关,深深插进去,段昀芸两只手在底下攥得极紧,段莠做得太过了,手指压着她的舌面,逼她涌出口水,拇指也进来顶着她的牙口,任食指中指搅和出咕咕的水声,像鞭子抽她的脸,段昀芸恨不得咬下段莠的手指头,可一点胆量也提不起,她被他弄怕了,从被他抓住脚那时候,段莠的掌心贴着她的脚心,她的脚趾头都往里勾住。跟以前不一样,她不因为他的权威怕他,而是因为他的欲望怕他。
然而段莠没有生理的反应,段昀芸能感觉得到,段莠贴他极紧,压她极重,所以她能感觉得很清楚,段莠底下有那一根的形状,但没有任何冲动。这样段昀芸更怕,她怕自己的情爱欲望在段莠仅仅是玩弄的欲望下卑小肮脏的劣势。段莠的腿压着她的腿,她能感觉自己的下身敞开着,像一朵花一样开得很谄媚,她害怕,段莠只要一招手,就能看尽她的笑话。
段莠拔出了手指,口水从他的指尖裹了一层到指根,虎口都染了一片,在月光下精亮得刺目,段昀芸的下巴也是湿的,胸口也滴上她自己的口水,她这会儿真的想哭,她好后悔对段莠有了心思。可是她也没有犯什么错呀——猛然地,她想起来小时候那件关于珠子的事了,原来段莠就是这样的,说错一句话要罚,做错了事也要罚,道歉也不行的,之前还让她罚站,到今天还禁她的足,要多专制就有多专制,秀儿平时伺候他那么忠心殷勤,忤逆到他了也一样不讲情面。他真不该惹他的。现在,他这样对她,也是在施行他的家法,她怎么冒犯他,他就怎么惩罚他。段昀芸的泪水淌下来了,她觉得委屈了。
是心甘情愿
段莠托着她的脸,没半点怜惜她的眼泪,剥了她的肩带,裙子落到胸口,段莠依旧往下剥,段昀芸两手去掩,段莠用的是巧劲,段昀芸怎么也敌不过他,裙子最终挂到肚子上,段昀芸弓起身体,段莠刚从她嘴里拔出的手指沾着湿从她腋下插进,盖着了左乳,段昀芸的胸部恰好他一握,软丢丢地戳在掌心,段莠指甲搔了一道在乳头的奶孔上,段昀芸抽泣地叫了一声,手又去抓段莠的,段莠说:“乖点,不行?”段昀芸的肩扣到最里,肚子折扁了夹着段莠的手腕,段莠拧了她一下,弄得她大声地痛叫,激灵直了脊梁,段莠在这会儿几乎是性格大变,严苛狰狞得很,段昀芸再有点不配合,他就要下狠手了。
段昀芸最会看眼色,挨了段莠几下指甲入肉的掐弄,不乱挣动了,但还是蚌一样合着自己,不肯起来,段莠的手被她前胸那片软软肉夹得难动弹,一方面觉得舒服,一放面激起了他的强迫欲。到底还是把段昀芸摘了,既然已经出了手,自然是一鼓作气,没有停的道理,再者,他是由着自己的人。他掰过段昀芸的肩头,把段昀芸按进怀里,段昀芸哭得满脸泪痕,猛然挨着段莠的胸口,那种安心跟可靠,段莠曾这样抱过她的,她记着了,段莠时常表露出对她极大的爱护,在段父段母准备要第二个孩子,段昀芸被背叛感环绕的时候,她把段莠当依仗的。
然而没等段昀芸感怀太久,段莠提起她的裙摆,把她整个屁.股连着脊梁全露出来。内裤很快就被扯下了,段莠循着腿缝直接找到那处,尽管段昀芸把自己夹得够紧,也来不及段莠的迅速,他手上有段昀芸半干的口水,本来打算把人先揉开,没想到直接插进蕊里,段昀芸那里比她的口腔还湿润,段莠嘴角一翘,把着段昀芸的髋骨提起她来,段昀芸上身趴到床面上,屁.股被弄得高翘,这让她又是一阵冲头昏脑,她要急死,难堪死,但只是晃着腰躲段莠,并不敢蹬胳膊蹬腿——她怕伤着他。真可恶,她还在意他的身体,从来她伺候他,就是发自心愿的,她愿意当他的小拐杖、小跑腿、小解闷的,是真心愿意的。
可到头来段莠这么对她。
段莠扬手在她乱扭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没停歇地,又拍了第二下第叁下第四下,段昀芸都数不过来了,只感觉屁.股面上红辣辣,巴掌声声轻脆,最坏的是段莠还戳着一节手指在她的穴里,随着巴掌左冲右突,段昀芸舒服的地方埋得特别浅,所以总好得到乐趣,今天她则怨恨透了这项好处,她感觉要在段莠面前丢大人了。
段莠把她打老实了,看她是牢牢贴着床,膝盖挨在一起跪着,屁.股乖乖撅得冲着他的手了,才安抚地摸了她两把,段昀芸恨他不如不摸,那柔情的两下,伴随着他用拇指按住她早勃起来的阴.蒂头,去打着圈碾,段昀芸手臂箍着头,把自己死埋进床里,明明段莠强她,可是她的反应像等了好久似的,甚至比段莠还迫切——段莠还没硬呢。
段莠揉着段昀芸糖渍花瓣一样媚得软烂的穴口,手掌跟接了一捧露水的荷叶似的,段昀芸还是小,禁不起直接的刺激,段莠只是舒张着手掌,揉按外部,就让段昀芸的腿根一抽一抽,既跪不住,也坐不下,从段莠的视角看,段昀芸饱圆雪嫩的臀下,腰让裙子拦着,肩背尽露,蝴蝶骨软蔫,脖子也塌下去,头发散了一床,蹭得乱蓬蓬毛茸茸。段莠叫段昀芸的名字,叫两个字:“昀芸?”
段昀芸不应,段莠轻轻掐住她的小阴豆,段昀芸立即起来了,哭得脏兮兮的脸:“舅爷爷,你放我吧。”话也说不全了。
段莠这时候才觉得更有意思,他抓着段昀芸的的头发,把她提起来,然而段昀芸腿是跪着的,腰还压低在床面,段莠这一抓,她的五官都像被扯走,脖子抻得极痛,腰却更沉,段昀芸龇着嘴角,段莠低了低头,整张脸凑过来,在段昀芸的余光里,他的眉毛吊得高,眼头压得阴沉,后头翘起,哪有菩萨样,修罗才是。段莠说:“舅爷爷说话,你不要当没听见。”
他扯她头发更多了一分力,段昀芸忙点头,点得头皮要掀起,段莠说:“怎么哭丧个脸,你不高兴?”
段昀芸咬着嘴,段莠又往上拽她的头发,段昀芸真觉得段莠是地狱里施酷刑的,好像她稍不顺他意,她的头就要被他拧掉,恐惧之下,段昀芸说:“我高兴。”
“高兴什么?”
“高兴、高兴……”段昀芸哪里答得出,她算千算万,也算不到段莠会碰她,甚至一上来,就把手指头插了进去,也算不出段莠在床上这么狠,要弄死她一样。段莠忽然看着她胳膊,段昀芸顺着望下去,立刻神会,伸出手把自己撑起来,这样头发也不那么揪着了。
段莠笑了笑,他把段昀芸的头发放下,长发顿时扫盖了段昀芸的肩头,于是段莠从她鬓角插进去拢,把她的乱发全数拨到另一边,清楚地露段芸云惶恐的面孔出,还有她因四肢着地的动作,可怜地向下垂坠的乳房,乳头都鼓起来。段莠一面用眼光赏玩,伸了两指入了她的穴。
段昀芸咬着嘴,承住他这一下,段莠觉得她紧裹含住他,鱼咬饵似的。段莠抽插了两次,段昀芸越难放松,快把他挤出去。段莠说:“别这么紧。”
段昀芸想把脸盖住,为什么段莠什么都能说出来,像平时支使她干活一样自然。段莠感觉段昀芸并没有照他说得放松,以为她做抵抗,皱了眉,下意识眼抬起来在屋子里找。
这不是他常住的房间,自然也没他常用的东西,再回到段昀芸这儿,她哭哭啼啼地倒也可怜,可怜得段莠心生厌烦,有这么不愿意?那怎么还送上来,跟他怎么亏了她似的。段莠不轻不重叹了口气,段昀芸立刻听到了,段莠这声气叹的不是无奈那种,而是极不耐烦。段昀芸把整片下嘴唇都咬进嘴里,段莠的手指从她体内抽出来,在她裙子上抹干净,他说:“不愿意就算了。”
段昀芸能清楚感到那两根手指从她体内抽出来的过程,之后像没了支撑散在床上,许久才起来,她不敢看段莠,段莠真烦她了?因为她做得不好?段昀芸心堵得紧,她不是处女了,但是年轻人在一起,大家还算是单纯,性经历超不过一个巴掌的人数。而且他们小孩,衣服脱掉就开始兴奋了,挨在一起急草草地磨,有些亲吻揉胸的前戏就觉得很够了,她还没让人这么玩过:被摸、被掐、被按着揉弄,也太难为情,何况,这个对象是舅爷爷。
段昀芸慢慢往回勾她的脚踝,把腿侧着并紧。然后慢慢将裙子拉上去,肩带挂好,都是低着头的,她怕见段莠,见段莠不高兴的、对她不满的样子,她想做得好点,可是现在她的心还在跳,明明她得偿所愿,却整个像个噩梦。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段莠说:“回去睡吧,明天早上让前台找人送你下山。”
段昀芸点点头,段莠说:“周一就该去上课了,秀儿给你派了个司机,放学了不要乱跑。”
段昀芸再点头,她知道这会段莠是给她可怜,好把她打发干净。段昀芸整好了裙子,段莠忽然说:“瞧你那样子。”
段昀芸抬头,段莠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段昀芸当然知道自己什么样子:不好看的,惹到他的。但她也无心思收捡起,她是强作的镇定,好显得自然。她低低地说了一句:“舅爷爷,我走了。”就这么在床上站起来,踩着软绵的被子一深一浅地往床沿去,两条腿在段莠眼前乱晃,段莠没再看,回靠在床头,段昀芸在地上找了半天拖鞋,一只在床边,一只在床下,跪下去找出来穿上,往房间门去,她的被子枕头还在段莠床上,可她哪会去找呢,段莠正对她眼不见心为净。
走到门口了,段莠反叫她,让她去倒杯水给他。段昀芸顺从地应下,到客厅去接水,有个先进的饮水机,杯子放进去,输了度数哗啦啦就满好。段昀芸端着水杯回到段莠的房间,这时灯已经开得明亮,段昀芸承不起这份击打,像刚刚段莠把她掀开那样。于是一直含着下巴,看着底下。
把水递给段莠,段莠接走了,抵在唇边慢饮。段昀芸站在他的床前,低头像做错了事,也迟迟不肯走,段莠把水杯放下,段昀芸问您还喝吗,段莠说不用了,你回去吧。段昀芸依旧不走,头更低 也更有思过的意思。段莠也没开口,只看段昀芸又踌躇了一会,抬起眼来,定定看他:“舅爷爷,你能不能再给我次机会。”
“你要什么机会?”
段昀芸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她说:“让我还伺候您。”
段莠笑道:“怎么伺候?”
段昀芸前了一步,挨着床边,手摸上去,再看段莠,段莠没制止她,她摒了一口气,脱掉鞋再一次爬上床,段莠是在中间的,她小小地跪了一方窄地,然后捏着裙角,问段莠能不能把灯关了,段莠没理她,她一咬牙把裙子从上头脱掉了。
段昀芸直了直身子,膝行着往段莠那里去,她头发盖着前胸,却有半遮半掩的韵味,她的身材但看上面是有些直板的,腰不够收,胸不够圆,偏偏肩头手臂都藏了肉,显得生涩稚气,成就另一番情致。她脸上还有刚刚的衰色,很颓沮又夹着小心的神情,她怕他,以往那些挑眉扬目的小动作都偃旗息鼓,眼皮肿了,蛮呆的,鼻头红透,有点小时候胖得走路摇摇摆摆的样子。她也忘了卖弄,爬过来的样子像企鹅,她到了段莠跟前,反而不知道做什么好,她不敢扒段莠的衣裳,只能把自己剥干净,留了一件她平常最爱穿的纯白花边内裤,冷飕飕地朝向段莠,最后,她只能轻轻用指节碰了碰他的手背。
感受复杂的第一次
段莠把她捞来,在怀里举了手臂锁着,段昀芸挺起板板的胸口,头发铺在皮肤上,像松鼠厚密的皮毛,也是段昀芸唯一的遮羞布。段莠慢条斯理拨了她的头发,把她尽数裸露出,亮得眼眶发紧的灯下,段昀芸姿态屈辱,心里也揪紧成一团,鼻头皱住。段莠低下头来看段昀芸,观察她动物性的神情,一只手朝她身上去,段昀芸立刻紧张地将他盯住,段莠的手掌盖在了她的小腹上,贴着她肚皮鼓起的曲线,那倒放的圆饺子一样的肚脐,让段莠捏住,指头朝小缝儿里抠了抠,玩儿似的。
段昀芸觉得丢人,脸往一旁埋,埋进了段莠的胸口,段莠还在玩她的肚子,她难忍受地往段莠怀里扎,腰抬得更高,显得她往他手里送。段莠也调笑她,拍着她圆滚滚肚皮,“今天可见你吃了不少。”段昀芸听到后把眼闭紧了,因为桌上总有人找她谈话,她不想应他们敬酒,就低头吃了好一阵。这时候,段莠又说:“别挨着我。”
段昀芸也知道她把段莠压太紧了,可她觉得难受,怕从她好容易找到的藏身所里钻出来,段莠抓了一把她的腰,段昀芸才扭捏着蹭出来,头发丝盖着脸,段莠往她脸上吹了一口气,段昀芸皱着眉挤住眼睛,段莠说,拿个枕头靠着,别靠我。
段昀芸听到这样的命令,只能爬起来自己找好枕头,垒成个让自己靠得住的形状,这种自主性让她更觉难堪,被段莠捏着还像她是被强迫的,现在自己安排着自己,她真是贱死了。
段昀芸在枕头上躺好,腿不自觉又闭起来,段莠就看了一眼,段昀芸自己识趣的扶着膝盖分开,好在她还穿着内裤,才有这种信心,不过在打开的腿一瞬,底下被段莠揉得水叽叽的地方,粘住的甜肉瓣儿一经分开,“啵”地小小一声,特意给床上这两人都听进耳朵里。
段昀芸扒着膝盖的手指头都紧张了,段莠在那声儿后目光就落到她的下面,内裤中间的布料湿润地贴着她,透着薄薄的白色,显出黑色毛发蜷曲出的茂盛地。段莠隔着她内裤往中间那道缝按下去,布料陷进去堵着段昀芸,手指都离开了,那布料还夹在里面。
段莠对她的态度是招猫逗狗式的。
段昀芸脖子被枕头垫举着,段莠又按着她的膝盖,把她折成下巴挨着锁骨,低头能把自己看得清清楚楚的姿势。段莠弄她,是东一处西一处,不像刚才那次直捣进她里面,让她能得到好处。段昀芸有点怪自己刚刚不识趣,沦落到现在让段莠把柄着,可是刚刚他也是在欺负她,为什么她就要让他欺负呢?委屈又翻上来,但看见段莠的脸,她充满了虚弱的梦幻感,段莠专注玩弄她的样子,也那么漂亮,段昀芸发着眩晕:怎么成这样子的?
段莠把她小而软的乳房抓在掌心掂揉,因为填不满整张手,所以需用力才能抓尽,段昀芸被他糟蹋得六神无主,以往那些半吊子经验在今天统统被宣判成小孩把戏,段莠低下头伸出舌尖,在她的乳孔上轻舔了一下,一点湿湿的意思,霎时让风吹凉了,冰得她哆嗦。段莠的手一会重一会轻,有时候捏她,有时候掐她,段昀芸皮肤薄,几下就像肿了一样,都是红手印儿,有深有浅的,像遭了毒打,可是哪有这样淫情的歹徒,只往她细嫩隐秘处招呼。段昀芸东躲西藏,尤其是痛的时候,可越动她就被段莠摁得更紧,拧得更痛,段莠的身体瘦硬,沉甸甸的石块一样,她被钉在那里,躲也是蹭着床单挪屁股,左右不过一寸地,根本躲不过,每一下都要照挨,段莠真实地恶劣,把她弄得狼狈,嗓子里喘出来小口小口的叫。
要忍不住的时候,段莠放过她的胸部,再一次探进她两腿之间。
段昀芸立刻夹了膝,后缩脚跟,大腿紧绞,段莠的手臂被她挤逼在两腿间,不过她被弄了很久,骨头都没有力气,尤其是腿根,只有凉凉的软肉,反倒是好客。段莠说:昀芸,别这样。段昀芸把自己蚌一样闭紧,段莠在她腿间抚摸,她夹得紧,触碰反而更真切了,段昀芸怕这种真切,但也不能泄劲,只能任段莠摸着她,段莠的指尖碰着她的下身,让她放松点,段昀芸哑着嗓子:“舅爷爷,不行。”
段莠没说话,只看着她。段昀芸不知道怎么说,她自己躺下来的,又说不行,言而无信,段莠该生气了。可就是不行。是她想错了,方才段莠那么激烈地压制她,她以为她的舅爷爷对她也有同种隐秘但炽热的欲望,结果上了贼船,段莠是想玩弄她,不是真喜欢她。
然而段昀芸再怎么抗拒,段莠得势是明显的,他按着段昀芸的膝盖,撬开了她的腿缝,这次手指直接拨走了布料,又一次揉进里面,仅在外面揉了一会,就像触发了机关,段昀芸的腿慢慢松下劲儿,膝盖颤颤地分离,段莠又抄起她的两腿,拇指对着打搓她软润的大阴唇,极认真、耐心的手法,让她底下像一朵花一样催发着打开,膝盖分开到一个角度,段莠的手肘抵在上面,把她当桌子一样,把桌中央摆开的书页打开来读。段昀芸个子高挑,韧带生硬,被段莠掰到最底,关节处几声咯咯的响动,段昀芸完全被震慑,段莠像要把她撕开一样。刚刚段莠舔她的乳尖,让她看见他有野兽似的尖牙,鲜红的舌舔着那尖锐伸出来,那一瞬她的心脏像被他破开胸口取来,攥成一滩烂血水。吓破肝胆,摄走魂识。
在把人打得一清二楚、正在头顶连影也投不见的吊灯下,段昀芸门户大开,脚后跟要跟腿根挨在一起,段莠推搡了她,使她坐高了一些,她的视线正好对着自己两腿之间——她真不知道怎么才能不去看,她第一次把自己看的这么清楚,还是跟段莠一起。
段莠的指头搭在她的湿漉的阴唇上,熟稔地分开,翻出来深粉的内壁,她那里发育得很熟了,被翻开就是鲜润的肉红,蜷曲的毛发从最上面盖到最下,毛发旁的皮肤都暗色,阴.唇的棱边淡粉,称得毛发黑亮,褶皱里深红。处处都让晶莹的粘液裹覆,是段莠刚才就把她捅湿。褶皱里明显有一些没有清洗的分泌物,陷在油亮红肿的褶皱里。段昀芸又恨起自己,她今晚犯懒,没有先把澡洗好,此时觉得自己又肮脏又低贱,她怕段莠看不起她,又根本没处藏拙。
段莠看着她难堪逃避的样子,去扒她的眼角,不许她闭上眼。段昀芸眼角滑出大滴的泪珠,动了半天嘴唇,最后说出没有底气的一个:别这样。又叫段莠“舅爷爷”,这两句颠倒着说,请求他。段莠说:“这时候你要我停?”
段昀芸说舅爷爷,至少别这样,我不该的,我错了。段莠瞥了眼她,段昀芸哭成一团,可手还放在膝盖上老实按着自己的腿,还越哭越往他怀里靠,段莠扬手在她水光光的阴部上抽了一巴掌,不疼,但惊吓十足。段昀芸浑身一抖,愣愣地望着段莠,段莠说:“你可想好了。”段昀芸看着段莠没有什么爱怜神情的脸,她说那些不要的话是想让段莠怜惜她点,她是在示弱,可段莠提醒了她,都是她自己选的,她那时候走回自己的屋子,第二天起床还是他便宜的小外甥女。可她想留下,段莠才让她留的。段莠叫她别矫情,是这个意思吗?
段昀芸于是知道段莠不耐烦烦她哭哭啼啼的,一下子认清了现状,段昀芸最识得眉眼高低,眼睛里立刻不流水了。段莠说:“想好了?”段昀芸点头,往枕头上放自己,她知道怎么谄媚,可不好意思做出来,就把自己放软了,都给段莠。
段莠没有脱掉她的内裤,只是把裤头拉低,露出半个阴户,两指搓开毛发,从褶皱里掐出半勃的阴蒂,段昀芸亲眼看着看那肉芽一点点勃起来,在段莠的手下热情得抬脑袋。因为直观地用眼盯着,还亲身遭受,惊人的羞愧感跟快慰从脚底往脑袋上冲,在这记迷魂里,段莠侧身靠着她,余光能看见他浴衣领里探出的冷白色削薄肩颈,所有骨头的棱角透过皮肤有玉石样的光泽,没有哪种雕像能塑造出这样不可思议的嶙峋美感,没有人能配得上、够得着。可她已经知道段莠的怀抱是暖的了,虽然段莠的指尖是冰的,可是掌心是温的,他身体消瘦,可骨架沉重可靠,能把她接住的。她好想过去让他抱一抱她,但段莠可能不喜欢这样,段昀芸就抓着枕头,当是抓着段莠了。
在段莠对她持续细致不留情面的搓弄里,段昀芸被磨到了那一点上,之后段莠又用另一只手,浅浅压着她的穴口捅进去,含斗的指腹在内壁朝上滑按,指节撑满着她的阴道口。两种刺激里,段莠让她潮.吹了,一小股水喷出来,淅沥沥射了很久,淋满段莠整个手掌,有淡淡的骚味,可能刚开始往外涌的是淫液,冲着出来的是尿液。段昀芸没这样过,但知道是什么,可怎么能这么快,段莠似乎比她还了解她,知道她哪一出最能快乐。她张开嘴,闭住眼,喉头滚了一滚,叫了段莠一声:“舅爷爷。”
段莠把弄脏的手在段昀芸大腿上抹擦干净,段昀芸两腿间已没有了干净的地方,染得到处都啥。段昀芸这些平常藏在衣服底下的皮肉都松松软软的,蓬成发面团,在段莠手底下呼呼地颤动,让段莠摸得喜欢,又朝她曲起来的小肚子上捏了捏,段昀芸一直折着腿,肚子摞了两层,段昀芸已经无暇羞涩,她去看段莠的脸庞,竟然是流淌着温柔的。她突然觉得放松。段莠轻拍她抱着膝盖的手肘,轻声说着:“昀芸,好了。”
段昀芸这才放下腿,抻直时膝盖酸酸地痛。她知道段莠说的好了就是结束了的意思。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就到此为止了:刚刚她挨着段莠,知道他一直没有勃起。也许就是这样,她才被这样略有恶意地捉弄?可是段昀芸认了,甚至有些为段莠感到忧伤,她想段莠的身体应该是不能行人道的,所以才那么对她,段昀芸已经没有了委屈。
段莠用干燥的那只手摸着她的脸,问她觉得好么,段昀芸在他手心里点头,段莠笑了笑,说:“眼泪掉那么多,也好?”段昀芸没有做声,但眼神一直热切地追随着段莠,黑眼珠快速地打转。段莠又问:“我伤着你了?”段昀芸摇头。段莠说:“下次你也留神些,要听话。”段昀芸又一次点头。段莠的意思还有下回吗。
这时候天已经放亮了。段莠起身清洗,他让段昀芸回她的房间再睡一会,他早上约了人吃饭,之后还有会议。段昀芸从床上下来,踩着拖鞋穿衣服,看到床上那一大片湿湿的印子,扯过来被子掩上了。套好她压皱的裙子,段昀抱着她的枕头走回去她的房间里。等听到段莠出门的声音,段昀芸用被子蒙住头,狠狠地哭了一场。哭完抹抹眼泪,又忍不住短短地笑了一下,最后胡乱地睡着了。
段昀芸的使用方法1
段昀芸醒来才九点多钟,左不过睡了叁个钟头,却是睡够了。在那里想前一晚的事,从饭桌上那些脸庞想起,有人问她在哪里读,段昀芸讲一中,问话的人伸长手给她指了几个“学长”,那些主任啦、院长啦,笑脸看着她,说如果她也要读医,那全国的名校里在座人都有的。在这些和善脸孔里段昀芸找到了张跃建,他也笑的看着她,但神情很微妙,眼角压着瞥向段莠。段昀芸知道大家对他的善意来自段莠的暗示,段莠没有孩子,把她带过来,有“视如己出”的劲头,一下把她拉到他的阵营里了。再往下,就想到那事,开始明明是分房睡的,证明段莠并不是安排好要她陪床,是她自己跑过去毛遂自荐,但客房那么多,为什么不能给她单开一间?然而段莠又是病人,该有人照顾……段昀芸想不透段莠的全部心思,但可以肯定段莠昨晚是顺水推舟的。
段昀芸刻意避开那些真正的细节,还偏让自己跳回去想张跃建,昨晚上他一直坐在下座,主角是心外科室,他一个妇产科副主任也来了,明显承的是跟段莠的关系,那些人原先当她是蹭饭的孩子,张跃建跟她说了两句,大家才回出味的,证明张跃建是段莠的贴边人,大家都通过他来看段莠的眼色,难怪他开始躲她了。段昀芸想东想西,在床上翻了两个面,却始终不肯回味昨晚,直到腿夹着被子,磨出酸酸涨涨的感觉,段昀芸脑子里迅速闪过段莠的手指,跟一些别的画面,这些让她猛地坐起来,一刻也不停地去洗澡了。
从浴室出来,段昀芸套着浴袍,她想看手机,举到眼底下已经看不清字了,她早开始带角膜塑形镜,晚上戴一夜,白天不用眼镜也能看得清楚,因为段莠总查她的美瞳,段昀芸才用这种方法维持美丽,昨天她临时地来,不知道要在外面过夜,现在只有一件有皱的裙子,跟一条脏污了的内裤,段昀芸抬头看着窗户,她这件只有一扇飘窗,风景不如段莠房里开阔,但也有一隅极美的景。
又过了一会,室外突然有响动,好像是有好多人进来了,他们在客厅里交谈,里面有段莠的声音,段昀芸跑到门口偷听,段莠的声音让她直接地想起昨晚他对她的发号施令,听着听着就蹲到了地上。他们聊公事,又做闲谈,直说了一个钟头,等得段昀芸又躺回了床上,那些人走掉后,门外又恢复了安静,段昀芸感觉段莠也跟他们一齐走了,下床拧门打探,却发现门上了锁。
她又左右试了试,扭门把下的锁芯,但也不行,是从外面锁的。段昀芸想是段莠,他跑她跑了?不至于,这深山老林,而且他是知道她的,她最识趣。段昀芸最后晃了晃准备放弃,门自己朝下压,门从外面打开,段莠推着门,差点把段昀芸的脚夹进门缝里。
段昀芸受了点惊吓,仰头看着走进来的段莠,说实话,段莠脸色不是很好,明显扑着一层青,嘴唇也比往常更苍白,像个纸扎人一样晃着。段昀芸说:“我还以为门坏了。”解释刚才。段莠短短扫了眼她:“你醒了?”
段昀芸点头,段莠说:“出来吃点东西。”段昀芸忙说:“好。”但段莠没有动,仍站在门与门框之间。段昀芸本迈了一步,下一步再迈就要到段莠跟前去,段昀芸有点心慌,经过昨晚,段莠在她这里又有了新的威信,她以前怕他是那种对长辈的怕,现在多了一层,这层跟前一层揉在一起,让她在段莠面前牙关都锈掉了。
段莠似乎看出来她的不自在,是个挺享受的状态,他无因由地一笑,莫测的笑风吹进段昀芸的耳朵,段昀芸垂在身旁的手僵硬地抓了抓衣带,段莠倒发好心地挪了一步,客厅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两叁个服务生,没声息地摆桌布菜,段昀芸松了口气,段莠说:“出来说吧。”一句话又让她脑袋发紧。
菜上好服务员就离开了,把门带得很紧。段昀芸落座,然后才想到自己又什么也没穿,内裤让她揉了两下放进烘干机里还没取,如果段莠兽性大发把她在餐桌上扒开,倒时候又该取笑她。段昀芸偷看了段莠两眼,都让段莠抓着了,段莠问她怎么了,段昀芸说没什么,赶紧把筷子抓在手里。
她等着段莠先吃,但段莠看食物时眉头半皱,好像没有什么胃口,她小小口地喝汤,段莠说:“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段昀芸当然机械地去夹菜,因为段莠不吃,所以她成了段莠的消遣,一直处于被观看的位置。再好的菜肴也很难吃得投入。段昀芸好几次想找个话说,又自我否定下去。等段莠先开口,他说:“昨天没多想就把你带上了,耽误你上课了。”
段昀芸说:“没事没事,这学期课早讲完了,都是复习课。”她跟段莠说话必得对视,好在眼睛昏了一点,看段莠不太清楚,要不她根本不敢看段莠的眼睛,她怕在里面看见一些不想看见的东西,让她难受。段莠说:“我觉得你们这个年龄是不爱上学的。”
段昀芸说:“是不爱,上学坐着还好,作业布置太多了,那么多自习课就做作业了。”
段莠笑道:“你知道我怎么这么久不让你上学去?”段昀芸缓缓摇头。段莠说:“你的伤都在明处,让人看了不好。”段昀芸“奥”了一声,她是才想起,她以为是段莠私心。她承认她把段莠想得有点阴暗,但昨天段莠的那副姿态,又明显比她想得还可怕点,感觉是个操控欲很强的人。段昀芸一节一节地咀嚼青菜,借势把头埋住。
段莠说:早上没顾着你,你要上课,让司机把你送下山。段昀芸说:“舅爷爷你还在这?”段莠说:“还有点事……”段昀芸又“奥”然后又埋头吃了一会,段莠将手支在桌上,托着脸看段昀芸,段昀芸又抬起头:“那你要在山上呆几天?”
段莠说:“你想陪我?”
段昀芸还在想,其实她问那句就有了意思,所以段莠才直接地问她要不要留,段昀芸看看段莠,一咬牙就说:“嗯。”没准段莠拒绝呢。
段莠说:“好。”他从椅子上起身,扶着桌子说:“你先吃好饭,我回去躺一会,缺什么东西找服务台要。对了,房间换到1010了,吃完了去那里。”
段昀芸下意识地就应,应完看段莠离开,他已经换了身新行头,浅灰色衬衣跟银灰色西裤,抬步间西裤下露出细窄的脚腕,一个绝体面的精美人物,不过段昀芸看出他脚步迟缓虚浮,忍不住恶毒地想:昨晚他也没出力,就累成这样,要出了力,那不得找个轮椅来坐坐。全然忘了段莠昨晚随手就把她掀个底朝天的样子,两根手指就把她弄得狂呼乱喊,又惊又恐,差点磕头给他。
段昀芸的使用方法2
段昀芸吃完饭,溜去浴室穿好她暖烘烘的小内裤,带着为数不多的家当去了1010,其中换包括段莠舍给她的那件衬衫,她已经不好意思再穿,只折在手臂里。在此之前,她拿到了房卡。轻轻推开门,屋内垂着纱一样的黑暗,但可以感觉出空间很大,不同于上一间的商务功能,这间纯是为住得舒适而服务,地毯踩起来都别样的柔软。
段昀芸趁着手机屏幕的光找到了唯一的卧室,显然段莠躺在床上,她不用看,就能感受到他,段莠没有入睡,只是闭着眼,所以叫起来段昀芸,段昀芸站在门口,看到这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忽然轻松下来,段莠的意思很简单了,他就是要她陪床。这么想段昀芸瞬间粉碎掉了从昨晚起一直把她紧固的不自在的壳子,有种忐忑了许久拿到卷子全是擅长题目的感觉,提笔就胸有成竹。本来压下去的狗腿等属性又悉数回归,凑到段莠床前,殷切地问他要什么吩咐,段莠连眼皮也疲于抬,说段昀芸不困的话就出去找一点玩的,走走也罢。也可以去隔壁看电视,但不要吵到他。
段昀芸轻松说好,她是不困的,硬要睡在段莠身边,怕打扰他休息,当然她暂时不想这么快就又上段莠的床,毕竟段莠的手指是犁不坏的铁犁,她那块小薄田是非常脆弱不禁折腾的。于是决意出门看看。没想到雨后放晴,把日头搞得极足,只有树下清凉,但清凉里充斥着蚊虫,跟段宅一个鬼样。段昀芸最后摸进咖啡厅,喝有高高奶泡的无咖啡因拿铁,在会摇晃的椅子上翻杂志打哈气。本来真能睡上一觉的,让两个在斜后面卡座的人吵精神了,那两个中年人一直在各种指点民生,段昀芸以为是两个吹大牛的油腻男,起来一看,是真在地方台新闻上常露脸的。
段昀芸逛了一圈,又回到房间里。这时候她进屋,能明显感觉到室内闷潮的病气,这会她也没任何嘲弄段莠的想法了,跑到床边,段莠果然是皱着眉,手搭在眼上很难受的样子。段昀芸一下子揪起了心,轻轻叫段莠,段莠让她吵醒,段昀芸问他舅爷爷你哪里不舒服,段莠没应他,段昀芸大胆去摸段莠的额头,是烫手的,段昀芸忙说要叫医生,段莠刚准备说什么,就让一阵撕扯的咳嗽打断。
段昀芸爬上床去,把段莠扶起来顺背,段莠伏身着实咳了许久,再起来时,脸整个惨白。段昀芸一时间又悔又害怕,段莠这样说到底还是她害的,昨晚大雨,本来就湿冷,她一个正常人尚且有知觉,段莠这样的体质是嘴敏感潮气冷气的,都是她没把舅爷爷顾好。段昀芸着急地问段莠怎么叫医生来,段莠按着心口,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段昀芸把枕头给他垫高了靠着,跑去打内线电话,叫人找医生。那边很快得令,段昀芸把灯都打开了,这时候她急在前头,根本没注意房间内特殊的摆设。她给段莠倒水,跪在床上段莠的手边看他喝了一点,又跑去衣柜找厚软外套给段莠披上,抱了一张羊毛毯出来,把长长的段莠盖严实。
医生来了,给段莠量了体温,他似乎熟识段莠的情况,迅速开了药出来,段莠只在吃药时扫了两眼,其余都合眼躺着。段昀芸追问有什么要注意,她能帮什么忙,医生说体温不算高,但要注意不能再着凉了。他说得很笼统,段昀芸感觉到他不愿意谈太多段莠病的事情,她也识相地没有问,医生走后段昀芸把留下的药数好,段莠这时让她灯关了,段昀芸去关灯,瞥到段莠的身体好像在打抖,她说舅爷爷您还冷吗,段莠半抬眼看着她,段昀芸说:“我再找床被子吧。”段莠没让她去。段昀芸只好先去关灯,回来的路上一咬牙,跑去浴室脱光了衣服,浴室是透明的,在房间偏中间的位置,段昀芸此时已经觉出点味道来,但还是飞快地拧出热水,调到很烫的温度,把身体冲洗全面,又擦到很干,暂裹上浴袍冲出来,从床边钻进去,没大掀被角,贴着段莠爬进被子里,探出头后把浴袍踢开,软热的身体紧紧靠着段莠,段莠的手脚都是凉的,段昀芸把他侧过来,握着他的手暖他,又轻轻碰他的腿,示意他把脚踩到自己身上来。段莠看着她,段昀芸往底下缩,不愿意跟他对视。段莠叫了她一声:“昀芸。”
段昀芸把自己往段莠那里凑了凑,她能感觉到段莠的小臂挨着她的胸脯,段莠没有把脚踩在她她身上,段昀芸就自己把腿伸过去跟段莠的腿绞在一起,段莠的皮肤像结了冰,把她都染得打寒颤,段昀芸贴到的段莠的小腿像铁一样瘦硬,膝盖骨嶙峋。段昀芸内心更加难受,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段莠的身体,她从前爱恋的对象都是年轻有力的,就是到张跃建,他也是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段莠虽然比张跃建还要高,平常站直了要撞上门框的,可实际上是一副空空的架子,他总是病,段昀芸挨着他,能听到他的呼吸,却总担心他在下一秒飘飘地飞走。段昀芸都觉得鼻酸,段莠早已经是她的亲人了,而且她很爱他的。
段莠又叫她:“昀芸。”段昀芸没有抬头,只是在他怀里“嗯”了一声,段莠说:“你不用这样,是我自己着了凉。”段昀芸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她说:“舅爷爷,都是我了,我昨天不该闹你。你这样都是我害的。”她已经落下眼泪了,她说:“舅爷爷,你快点好吧,求求你了。你好了再罚我这个,你快好起来吧。”
段莠让她哭得一笑,挣开她的手,把她脸捧起来看,段昀芸真实地淌着眼泪,很伤心的一张脸。段昀芸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的悲伤是最真实的悲伤,但小孩子也常没有心的。段莠笑说:“真哭了,至于吗?”段昀芸顿时很气,气得咬住嘴,她是真的着急段莠,而段莠又说:“说了不关你的事,你昨天做错的,已经罚过你了,不是吗?”
段昀芸怔得不说话,段莠布着病气的脸浮着一层笑容,那是有点怜爱又有些残忍的,段莠的吊稍眉眼,笑起来时更会有一丝阴冷,段昀芸一时间讨厌极了,但忍不住更想获取段莠的注目。段莠抚摸着她的脖子,像真的在取暖,冰冷的手掌深深地往她皮肉里按,滑过她裸露的身体,到了底下,他说:“今天还痛不痛?”段莠的手从她内裤的边缘探进去,像昨天一样,也像蛇一样,他慢慢抚摸着她,段昀芸霎时感到一种黏腻的恶心感,那里隔着被子传出一点小小的声音,粘稠的水泽被他搅起来。段莠还在她耳边轻声讲着:说昨天他忘了,他的指甲没有修剪,所以怕有伤到她。段昀芸被她穴口浅浅含住的手指冰地打了一个囫囵的哆嗦,段莠从那里面挖出来两根指头的黏水,粘粘连连的,问她:“怎么还这样?”
段昀芸没有说话,早上她上过厕所后穴口就一直在流东西,她洗完澡用纸擦过还没有见好,而纸擦过时磨到了她的小肉珠,让她很有感觉,就揉了自己一会,然后再擦干净,刚刚洗澡,那里湿润后又开始淌水,她能感觉到,所以跟段莠挨着时她一直有努力把底下夹紧,可是就是止不住的。她知道有昨晚段莠弄了她的缘故,也有今天她自己自.慰的缘故,段莠问她“怎么还这样”,是问她怎么还这样湿。他是明知故问的吧,昨天他很快就把她弄得丢了,是因为她在被他叫去吃饭前就自己玩过,段莠肯定看出来了,要么怎么说那些让她羞惭的话,或者不用说,按着她的头让她自己去看,那里就像被用过的,但没有用饱,所以见了段莠才那么谄媚的样子。段昀芸保持着沉默,她知道段莠的恶劣,但她没想到段莠生病了还要戏弄她,可能觉得逗她有意思,感到心情放松吧。段昀芸默然地当着段莠的消遣玩乐,等段莠发落她。而早前的泪已经干在脸上了。
段莠说:“先陪我躺一会,到晚上吧。”
他把手指抽走了,她流出来的水,让他擦在她的腰上,随段昀芸体温蒸发,段昀芸把头埋进被子里,同时闻到她身上温热的肉香,还有她含着淫液的穴口的味道,到了这地步,她才真的感觉到她把自己呈给段莠了。
段芸云的使用方法3
段昀芸的眼镜丢在家里,隔了一夜没戴视力逐渐模糊,远的东西都只有浅浅的影子,她在段莠的怀里醒来,发现自己拘谨得很,两手紧并在前胸,脚绷得笔直,而段莠离她远了一些,但手仍搭着她,是在手臂上,软软地拿捏着。段昀芸一点也不敢动,到底醒时跟睡着呼吸节奏不一样,段莠被她压抑得深长的鼻息扰醒,他是仰着头的,手指动了一动,捏在段昀芸的肉上,然后睁开眼,段昀芸立刻看到别处。段莠惯性地玩了手里软丢丢的肉,“几点了?”问段昀芸。段昀芸爬起来看手机,段莠的手自然地从她身上落下,让她有点空落落的放松感。她想看自己的手机,发现一格电也没有。
段莠说:“把灯打开吧。”段昀芸在黑暗中摸索一阵,段莠说:左边。段昀芸摸到床头灯的灯罩,刚碰一下灯就亮了,暖黄的光刺着她的眼,同时醒目的还有灯底下一盒打开的保险套。
段昀芸缓慢回身,睡前为了暖段莠,她自己什么也没有穿,光溜溜地秃坐在橙黄的光柱里,段莠沉默地注视着她的身体,段昀芸针刺一样的紧张,她不知道自己的可爱,因为段莠的目光里并未倾注柔情,她长得太快了,从一个手掌展开,从脚心几下量到头顶的胖孩子,长成瘦挑的女人,且姿容艳丽。但她的面孔还是幼小的,因为她有点惊惶的心理,差劲的视力,跟刚才那一包保险套带给她的疑虑,她半眯着眼睛,嘴唇张开,柔滑的皮肤在灯下胧出虚虚的汗毛的影子,下颌角积出软软的肉。段莠爱她从前的更幼稚些的身体,爱她小时候懵懂的乖劲儿,那样子像他那未长到腰那里就死掉的孩子,女孩,他怀恋她,由此怜爱了段昀芸,但段昀芸已经越发与那个孩子没有关系了。段莠抬起手,对她说:“过来。”
段昀芸往自己身上拢着被子,钻回段莠那里,段莠全然迎着灯光,他沉思的脸有着重重的慈悲感,。段昀芸看不懂他的神情,但感受到一种威慑和一种后悔。后一种情绪是复杂的,昨天是她跑了过来,段莠让她走她也没走,段莠作弄她是段莠的恶劣,她也有她的堕落跟放浪,段昀芸隐约有了一点回悟,在段莠神性的脸上,她深感自己的罪孽,但只有短短一瞬。
她更多沉迷于与段莠有更深层关系的成就感上,亵神的兴奋带给她突破血缘伦常的勇气。也让她迫不及待、无意识地做一些积极促成好事的举动。段昀芸抱着被子躺下,段莠的手在被下的黑暗中朝她的身体探来,冰冷的手指,尖锐的指甲,她已经开始熟悉这略带恐怖的亲密开场白。段莠慢慢凑近她,用下巴贴她的头发,她那里是很香的,段莠说:“昀芸。”
段昀芸抬起头,大胆注视段莠,段莠这张好脸让她心跳不止,平日里光回想一下轮廓,便能在人多的地方兀自笑出来牙,别提现在她能跟段莠睡了,只是昨晚就够她回味十天半月。有时间最好要给他拍相片,留作纪念,往后也有得炫耀,等她跟不认识段莠的人炫耀……她的确是一个有虚荣心的孩子。背德的晦秽被段莠的美色刺激散了,段昀芸献祭般展开四肢,不可自抑地用眼神跟段莠勾勾缠缠,段莠很通情地接收她的爱恋,只与她歪缠了一会,又把她翻过去,脸按在枕头里,吸足了一口满是纺织品气味的空气。段莠从后头扶住她的脑袋,似把她往水里扪,活动的指头游走在她的身上,划她的肉,丈她的骨头,到底下去湿软的地方揉她。段昀芸最禁不止这样,被段莠弄得气喘吁吁,也是喷吐在不甚透气的枕面上,渐渐有些不上气,段莠就是看不得她好,总不让她舒服,可又是那么舒服,段昀芸肉上蒸出一层潮热气,孩子样软塌的臀部跟塌陷的不献媚的腰肢,让她罕见的焕发幼女的纯净,这倒可段莠的心。他点啄地亲吻段昀芸的后背,温的舌头沾了湿的唾液,离开时嘶嘶的冰凉气,好一阵都消不掉,让她的手臂密密耸立成片的汗毛,段莠的吻只施在她的肩头,仍用右手牢押着她,让她起身不得,在底下还要受那些她受不住的淫戏。段莠又开始了他的玩乐,也很笃定段昀芸会跟她玩到一处去。
段昀芸的确乐在其中了。连呜呜咽咽的告饶也学得十足甜腻,段莠自然也没理会他,只管把她玩得很透。等段昀芸趴在枕头里一气也不出了,段莠才重把她翻过来,段昀芸的脸汗津津,但光亮处绒毛细密,神情甜美,滚下的汗珠热烫晶莹,她在重见天日时撞见段莠的脸,段莠是笑着的,不包含情欲,只是单纯觉得很满意,段昀芸被他这一次笑软了心,她让舅爷爷开心了。段莠让窗帘缓缓对开,阳光掷尽,房间里一切都明了,段昀芸要把眼放到屋子中央的屏风上去,段莠遮住她的眼,说小孩儿别看那个。
段昀芸在段莠的掌心下笑,上唇挨着段莠的小指,故意仰起脸来舔了他一下,段莠把她揉回枕头里, 起身给她拿了件睡袍,黄昏还没来,清亮的橙黄色给每一处添色彩,段莠走到窗前,有十几只鸟停在树上,两只大斑鸠在地上啄草根,隔着双层玻璃室内静谧无比,段昀芸眯着眼看段莠瘦挑的背影,怎么也看不太清,更别说那远远的屏风后面,她只从色块上感觉那里很阴森肃整,别的她还没那么懂。
晚上段莠约了人,让段昀芸自己去餐厅里点些东西吃,段昀芸没有去,为她昨夜让她羞恼的肚皮担责。段莠出去时在衣帽间打扮许久,最终扮成一个精致的石膏模特,银灰色西装像兽皮,几乎是艳光四射。近十一点他才回来,段昀芸挺担心他,上午病了才好的,段莠擦着她的肩膀跟她一同在沙发上坐下,房间里做意式装扮,很有西西里情调,沙发极矮,旁边摆着一盆散尾葵,在墙上投硕大疏松的影,段昀芸向服务台要了充电线,刚歪着看了好一会手机,段莠坐下后便靠在沙发上,手搭在扶手上掩着眼,沙发半靠半躺,西裤在衬衫下打了褶。段昀芸往那里看了一眼,没想到段莠的眼睛从指缝里射出道光亮,是一直都在看着她的。她微微吓了一跳,问他要不要喝水,段莠在茶室跟人喝了近叁个钟头的茶,不做声摆了摆手,段昀芸喜欢黏着他,正寻思他还缺什么服务,段莠放下盖着眉毛的手,“吃饭了?”
“没。”段昀芸没撒谎,段莠说:“叫一点吧,”他忽然笑起来对她说:“不吃饭没有力气。”段昀芸扭捏羞赫起来,段莠说:“吃点甜的,好吗?”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段昀芸跑去浴室绞热毛巾,奇怪的是她在伺候段莠上格具天分,也许是在秀儿的示范下养成。她把毛巾递给段莠时他已挂了电话,接过迭成条的毛巾敷眼,送餐很快,没有刻意做摆盘,一客奶油方蛋糕,一份水果切块,还有一杯热奶,上面打着一层丰厚奶泡。段莠的脸上有东道主的神气,冲她抬抬眉毛,“吃吧。”段昀芸对这些食品早丧失了早年的狂热,先挑了一块菠萝咬掉最甜的地方,段莠忽然把她拉进怀里,端起那盘蛋糕,盘子沿直冲着她的鼻子,段莠另一手递叉子给她,段昀芸知道段莠的喂食癖,他自己对食物没兴趣,却总盯着餐桌上大口进食的人看,目光毫不避讳,把人盯毛了都不移开。段昀芸如段莠所愿地挖下一大块填进嘴里,段莠轻轻抚摸着她的下颌,把她咀嚼的动作拢进手里。这块蛋糕足够两个人吃,段昀芸大大地吃了两口,段莠的手忽然摸进盘子里,扎实抓了一把奶油,段昀芸有眼色地凑过去吃他的手指,段莠把食指与中指上带着蛋糕屑的大块奶油直接填塞进她的口腔,另外沾了奶油的手挨着她的脸,段昀芸两手端稳盘沿,挺着身子够段莠深深浅浅摸她牙齿的手指,游戏间浴袍让段莠剥下一半,奶油逐渐往她的乳头、小腹上涂抹,餐厅里总用这种便于保存风味的冷藏慕斯,那些并不轻软的慕斯奶油冰冰地挂在她的身上,然后滚落下去,一路沾点着她的皮肤,最后弄得满地都是。段莠的指根被段昀芸小而硬的牙齿刮着,他往里插得太深,段昀芸喉咙干呕了两次,不由得后避几次,再迎上去,段莠好心改玩她的舌头,慕斯在她嘴里化掉,稀稀拉拉地混着口水一起滴下来,也许是太邋遢了,段莠提起她浴袍的衣襟给她擦干净下巴,又抓净盘中余下的蛋糕,抹在她胸口揉烂,厚厚的湿软的泥巴一样的奶油,段莠用它们揉捏段昀芸的乳房,厚质奶脂从他指缝里挤出来,段昀芸低眼,下.体无意识地开始在段莠的西装裤上磨蹭。
段莠说:“别坐我身上,我可支不住你。”
段昀芸只能听他的命令,抬起屁.股,胸更往段莠手里塞,让段莠重捏了一把。她落座于段莠腿间的沙发,温软真皮贴着她裸露的腿根,段莠把她的内裤除下,他的手还沾着奶油,戳到她的尿孔,又揉包皮下半探的红软珠,段昀芸扶着沙发椅,要坐不坐,起也不是落也不是,腿酸得不行,最后让段莠把手指插进里面,并且在后面拽她扶着沙发的手,她才狠狠坐下去,把段莠的手指都吞全。段莠笑她,“压死我了。”
段昀芸惶恐地要再起,段莠按住她的肩,那跟插在她穴内的手指也开始轻抚她的肉壁,另外指头拨开她肥厚的阴.唇,夹弄着揉搓。段昀芸乳尖上的奶油全抖下来,段莠涂油一样再给她涂满,然后环着她去拿桌上的水果,果盘里西瓜被切成正方块儿,红艳艳的黑美人,他举到段昀芸的嘴边,却不让她吃,整块按在她半闭合的嘴唇上,红色的甜汁蜜水顺着遗落的奶油粒滑进段昀芸的嘴里,一块脆瓤直揉成稀软的一滩烂泥水,段莠的手指粗鲁地抚摸段昀芸的嘴唇跟下巴,鲜艳的肉泥附在段昀芸的脸上,她迷茫地张着眼睛,夜里不开灯,她看得更不清楚,只觉得散尾葵的阴影一次又一次地扫过她的身体,不是散尾葵,是窗外的树,段莠肮脏、凌辱的手段把她弄得没有一处由得她自己,可她又危险地迷恋这些淫巧,段莠抓烂蛋糕跟西瓜的手捏住她的腰,他的手很像女人,异常柔软,段昀芸在绵长无尽的黏腻快感里想回头看段莠的表情,但段莠掰着她的肩膀,怎么也不让她看见他。段昀芸呼哧着热气,从她嘴里喷出奶香跟果香,到处都弄很脏,她的浴袍已经没有好看的地方了,段莠拿了她的内裤擦她的脸颊,内裤沾上红色果泥与奶油汁,被扔进盘子里,之后竟又被段莠拾回来,擦她的下体,潦草两下后段莠轻推段昀芸的后背,催她把他夹得很紧、正一下一下抽搐肉穴抬走,段莠往旁边坐了坐,段昀芸立刻裹紧浴袍缩进沙发角里,她有点低落,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段莠挠她后背,她还一动不动,盯着沙发扶手上要掉不掉的蛋糕碎,段莠笑着搭了一句:“诶!”段昀芸扭过头:“干什么?”段莠说:“不愿意见我这张脸了?”段昀芸说:“不是。”段莠躺靠在沙发上,用脚点她:“去洗洗。”段昀芸闷闷说:“等会呗。”段莠说:“脏死了。去洗。”
段昀芸不情愿地站起来,段莠拽住她浴袍下摆撩了撩,嗖嗖的凉风钻进她底下,段昀芸夹紧双腿,段莠说:“还穿着呢。”段昀芸把浴袍丢垃圾似的抛下,她中午用的是屏风后面的淋浴间,还往那里跑,段莠叫她,指了这边走廊过去的右手边,段昀芸不得已调转方向,整个赤条条的正面也来迎着段莠的视线走,像给他表演似的。小乳随着赤脚的步伐颤动,细长的腿行动间露出毛发浓密的私处。她视力不清楚,眼睛看段莠手指时就是眯着的,这会低着头走,钻进走廊更摸不来,既有盥洗室又有浴室,浴室里只有只砌得方正的浴池,打开灯还吓她一跳,浴缸旁落地玻璃一点遮挡也没,把她身上白花花肉映得亮堂堂。忙关灯退出去,在盥洗室撞了段莠满怀,段莠捏着她胳膊:“跑什么。”
段昀芸呐呐道:“在哪洗啊?”段莠把她带进盥洗室,拧开隔离干湿的门,里面有淋浴头,段昀芸弯腰看怎么开,屁.股上被拍了一巴掌,段莠说“洗快点,洗完过来找我。”段昀芸等段莠走了,才去摸自己的屁.股,挺疼的,应该留了个大红印儿。
段昀芸洗干净了,踩着拖鞋裹着浴巾各处找了一下,最后在有浴缸的那间外头对着紧闭的木门叫了声,舅爷爷,段莠说:“进来。”他还穿着衬衫西裤,浴缸里注了一半的热水,比她刚才开的灯还亮,段昀芸眯着眼看那块玻璃,段莠说:“不会有人的。”他把走近了的段昀芸揽到身边来,段昀芸靠着浴池高台,直到她腰那么高。段莠指着水池,“进去。”段昀芸用她的眯眯眼找台阶,肩膀却遭到段莠推搡,又说一句:“进去。”段昀芸只得徒手在浴池边攀爬,撑胳膊抬屁.股,忙活两次都没上上去,段莠笑了,被她的滑稽劲儿逗的,他把段昀芸身上那块浴巾扯下来,给她调个儿,让她面着浴池,在后托着她的软屁.股,把着她的大腿根儿,段昀芸就这么丑笨地蹭到瓷砖台,那条攀爬的单腿刚挨着,段莠的手就滑到她两腿之间,挑拨了她一下,段昀芸惊叫一声,头朝下直朝浴池底栽。
她磕到了头,在刚及大腿的水里站起来,摸脑袋能明显感觉出一个大包正顶起,按了几次看才确定没流血,太疼了,她龇牙咧嘴的,对外面站着看他的段莠瞪眼,段莠说:“撞到了?”悠悠闲闲的,段昀芸真不想跟他说话了,他好像没有轻重,但也没真让她伤到,段莠从一边的台阶上上来,站在池边看她,她在池子里没有足够的水掩身,让他看得干干净净。段莠再踩着池边的阶梯入池,他是赤脚,西裤淹进水里,他坐在第四节台阶上,对段昀芸招手,段昀芸分着水流过去,还捂着头,段莠抱着她,扒她的发缝:“让我看看。”段昀芸正低着头让他看,还指望他心疼呢,没想到头顶挨了脆脆的一掌,段莠哈哈笑道:“大事没有!”段昀芸气得推他,又想起他推不得,就往另一角游走,没想到被段莠同时抓住两只脚,段昀芸在水里难抬头,不由狠蹬了两下,段莠的手被她蹬脱,她又不游了,原地站着,段莠已走下台阶来抓她,段昀芸说你怎么不脱衣服,段莠笑笑,说脱了你能得什么好?段昀芸哼了一声,没防备段莠已经近她的身,抓着她披散的湿发,这次是真把她往水里按,第一次十几秒钟,让她起来喘了口气,又按下去,这次几十秒钟,再出水段昀芸闭着眼,脸上淌水,眼睛根本睁不开,段莠还要把她往水里按,段昀芸抱着他的腰,哭道:“别,别,我错了。”
段莠还是把她摁下去,她死抱着他,从他的衬衫扣、皮带扣、一路刮下去,还碰到他胯间那沉甸甸软绵绵的东西,段昀芸那一瞬心里涌出热望来,她故意去贴段莠的下身,却在段莠趁着水把手指再插进她下面时不得已松了手,段莠弯曲指节,源源流动的活水涌撞穴口,那感觉怪异极了,好像有东西抵着她,可里面分明已插饱段莠的手指。段昀芸伸臂够台边的瓷砖,渴望得一拯救,却怎么也碰不到,在水下睁眼,池底是搬运来的原石石块,让人切成平面的,看过去黑茫茫一片,又尽投顶上吊灯的凌波,再低头看到段莠在水中晃动的裤脚,玉色的脚趾,段昀芸怔了几秒,才发觉段莠已经松手,她从水里探出来,段莠抱琴一样抱住漂浮的她,慢慢把她带到怀里去,段昀芸赤裸柔软的身体贴着段莠的衬衫,她环住段莠的肩膀,下巴挨着他胸口,段莠的衬衫湿凉,她向来不忧愁自己,“舅爷爷,你这样会着凉的。”段莠道:“没关系。”段昀芸说:“我怕你生病。”段莠笑道:“开了暖风的。”水已经漫道段昀芸的胸口,段莠拥着她坐回石台,段昀芸膝盖分开跪在段莠身上,忽然地又去亲段莠,段莠避开了,说别这样,段昀芸问为什么,段莠说:“这样不好。”段昀芸问那为什么别的就好,段莠翘着嘴角反问她:“别的不好玩嘛?”
段昀芸一愣,才说:“就是玩吗?”
段莠亲亲她的脸:“喜欢陪我们昀芸玩。”
段昀芸说:“那我要玩亲嘴儿。”
段莠笑着低头,含住她上嘴唇,牙齿轻轻咬她不甚明显的唇珠,咬得肿肿的才松开,探出舌头舔了一下,又舔下嘴唇,然后又咬住,段昀芸也如样地舔他,几乎涂一层口水上去,从段莠张开的嘴唇里泄出嗤嗤的笑声,他把着她的腰,然后揉她的乳,那只微微隆出一点的乳,一下便抓到底,显得指痕很深,中指与无名指间是翘起的乳头,别的指缝里是被挤压的乳肉,在浅浅的水里清清楚楚,很具凌虐美。段莠自不会去凌虐段昀芸,在他的标准里,现下为止那些把段昀芸吓傻了的玩意都算不上虐待,他是把段昀芸当自己人的,段莠出名的护内,做他手底下人,没有吃过亏的。段昀芸没体会到这点,下午她趁段莠不再,扒着屏风缝往里看了几眼,因为视力缘故也没看个明白。她现在觉得是段莠欺负她多些,他忒小气,不过源于亲他那一口。
不过她此后就能想亲就亲了。
水漫道肩头,便只做循环。段莠转身从架子上拿了什么,段昀芸有心戒备,奈何看也看不清楚,段莠倒让她看,举她眼底下让她用手摸,到底段昀芸见识还少,识不得是什么,段莠教她用,卡通章鱼样的小吸嘴贴到底下,自然要她自己先把那里拨出来些,然后打开开关,在水下那东西还带着水流,阵阵地冲击那里,段昀芸抓紧了段莠身上的衬衫,扣子让她拽开两颗,段昀芸立刻挨过去靠住,贴段莠裸露出来的小块皮肤,黏他像块糖一样。段莠轻轻打揉她的乳头,一切都埋在水里进行,水面上他们只静静地抱在一起,后来是段昀芸受不住,嗯嗯地乱哼,段莠问喜欢这个还是喜欢插进去的,段昀芸顾着下头没有及时应,段莠忽然地又去拿了一根,软丢丢的直条串珠,没有两指宽,段莠恶作剧地把它点段昀芸鼻子上,打开后它无头乱甩,把段昀芸弄得一跳,手里的吸嘴玩具脱了手,段莠说,来试试这个。不由段昀芸说,他便分开她的底下,把东西慢慢地插进去。段昀芸能数着数,插到第四颗球,她让段莠别往里弄了。
段莠还真停了,捏她的臀肉让她去底下把那个吸嘴玩具拾上来,段昀芸含着那条尾巴,扶着段莠的膝盖蹲下去,要起来时又被段莠摁住了脖子,后面一下子插到底不说,还打开了开关,虽不像刚才那么猛烈,也拱动地很难受,段昀芸自己去摸,段莠唬她说别按错了,段昀芸拉住他手:“你给我关掉啊。”
段莠好说话地应:“好,马上关。”却让她把吸嘴也用上,段昀芸自己心里也想试,但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得装得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照做,段莠真给她关掉了,但扣住底下的拉环,一颗一颗拽出来,又一颗一颗推进去,段昀芸的小.穴吞吞吐吐,真有一番景色看,不过水一直乱漾,波光都摇碎,把她水底下的肉都摇成一片片晃动的白影,段昀芸自己也看不清,看不清落地窗的景儿,看不清平面上那个银架子还堆着什么小玩意,看不清池子里面,看不清段莠硬了没有,但她更清晰感觉到浪涛一样的快感,柔情的不曾移开的注视,她能感觉到自己,能感觉到段莠,除了两人交缠时搅动水花的声音,什么杂音也无,天地间好像就剩他们,一段风流纯情的情欲游戏。水温很高,段昀芸泄出来的东西已经显不出烫了,热水抱着她,她两颊绯红,眼神迷离,然而段莠还是察觉到,对段昀芸说:“你把水弄脏了。”
闹完了,段昀芸从池子里爬出去,取了在消毒柜里被烘的热热的浴巾,却不给自己用,展开了对着池子里刚起身的段莠,段莠衣衫裹身, 滴水成线,段昀芸还惦念他受凉,不知段莠按了什么地方,灯一下子灭了干净,段昀芸才看见月光,把外面的树影全扫进来,款款摆动的雪松枝叶盖住整个空间,墙上、水里,密密的,看得出风的柔韧,树影覆在段莠的身上,把他的面目也摇晃破碎。段莠说:“你先回去睡。”段昀芸说:“我帮您吧。”段莠没说话只摆了手,段昀芸只好自己用浴巾擦好身,段莠让她去更衣室找件舒服的衣服穿,段昀芸止住脚步,说:“我怕黑。”段莠在月色里笑了,很有圣洁感。他说:“没用的东西。”却来理她身上的浴巾,齐胸裹紧,他的西装外套还挂在门口的衣挂上,摘了给她,段莠拎着她到盥洗室,让她开着灯等在外面,自己进去冲洗,出来时裹着干暖的睡袍,段昀芸一直担忧着,蹲在外面等的时候,她一直害怕段莠在里面倒下,段莠从前病着的样子一直是她心里的沟。直到两人又回到床上,段昀芸摸到段莠的手脚是冷的,她说,舅爷爷,你还把脚踩我腿上吧。段莠闭着眼,手放在身体两侧仰面躺着,说不妨事。段昀芸去拉他的手,还没挨着呢,段莠说,别乱我,好好睡觉。
段昀芸想:我也是好心呀!
过了一会,段莠的冷手过来,埋进她手臂跟乳房贴着的缝儿里,说:“这样行了?”段昀芸憋屈了一会,说:“行。”段莠说:“那另只手怎么办?”他闭着眼睡着的样子,段昀芸无法应声,她的脸皮比不上段莠的修炼,段莠把手放进她两腿间,抓了一把软巍巍的热肉,段昀芸以为他要干什么,没想到他揉捏一把后就收回去手,又恢复了仰躺的姿势,再也没理她。段昀芸噙着手指,心里恨恨地讨厌,又甜得想笑。
泣露
谢天谢地,段莠第二天起来没有病,依旧是个晴朗天,早上段昀芸吃着饭,忽然段莠来掰她的脸,仔细看了看,说脸上的一点也看不出了,过一下又说:“身上也没了。”
他们在客房的餐桌上用餐,早上来打扫的人当着面去清理沙发上的狼藉,让段昀芸很不好意思,那里像遭了狗,把盘子里的东西都拱了一遍,偏偏是她跟段莠弄的。段莠看也没看那里,段昀芸不自觉地眯着眼睛,还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段莠看了很觉可爱。段昀芸没想到,她的假期也结束了,下山的路上,段昀芸靠着段莠打瞌睡,车前后升起挡板,段昀芸在座位上缩成一团,穿棉袜的脚顶着车门,头挨着段莠的手边睡去,衣服穿得整齐时段昀芸的身体少了赤裸时既纤长又肉感的媚态,只是一个瘦高的青少年。段莠拨开段昀芸颊边的长发,露出她细长的眉眼,她这里很像他,奇妙的缘分,段莠揉着她的睫毛,见段昀芸鼓起来眉头,把手放回去了。
来接的是秀儿,不过两天未见,段昀芸看她已有了点底气,女人的胜利。她知道秀儿心里第一是段莠的,而她现在得段莠的宠,不过她下车下晚了一步,秀儿看也没看他,只把段莠迎了进去,段昀芸还立在车这边呢,等司机开走,段昀芸踏进大门,段莠跟秀儿已经走到影壁后面了,四下空空的弄得她心里也空空,忽的听人叫她,她一扭头:“崔玉!”
崔玉骑着车本是要绕到后门的,但看前门开着。往前了说,段家人丁兴盛的时候,最讲究尊卑,他们这种下人的孩子根本不能走正门的,后来段莠接手,他表现的对旧有的一切掀翻的革命态度,让许多规矩都散去了,家里留下的长工也不多,至多有崔玉他们一家,还有园丁老妈子这些用惯了不好再招的。其实他们先前统统不住段宅,因为没有他们的地方,他们之前都是小时工,那年的火灾段宅死了好些人,住家的仆人也不可幸免,有的人该说段宅晦气,这倒是真的,不过满城要找出这么随和慷慨的一家主顾,那真是捞针了。拖段莠的福,崔玉家也不那么拮据,他爸攒了许多钱,说留着他念书用。
崔玉在门口看见段莠进去了,才叫的段昀芸,段昀芸见到他似乎是有些惊喜,崔玉不知道她这份惊喜从何而来,但是看了心情舒畅,段昀芸看他穿着校服,便说:“你走读的?”崔玉说:“是啊,这里离二中近。”段昀芸说:“真好,我也想走读,有时候想出来逛逛也不让,老师管得太严。”崔玉说:“你今天没上学?”他早发现段昀芸身上的衣服比往常还怪异,一件男士衬衫,扣子全敞开穿,里面是一条薄裙。段昀芸说:“有点事刚回来,明天去。”崔玉把自行车搬过高高的门槛,司机泊好车从里面出来,段宅在西南角建了地下车库。段家共有两个司机,一个出去办事,另一个就在这看门,如果两个都不在,也没什么见客的必要,把门锁上就是,这一片儿根本不敢来贼。崔玉先跟接岗的司机打了招呼,段昀芸才知道这个司机的姓氏,也点了个头。司机老孙揣着锁头过来,熟稔地在门后的藤椅上坐下,他还西装革履的,看着有些违和,坐了一会才起身,把外套挂墙上的铁钩上面,里面是件故意为夏天配西装穿的,剪了袖子的衬衫马甲,段昀芸捂着嘴笑,崔玉知道她笑什么,段家的新工人多是附近乡镇里雇来的,远远背离从前那富贵讲究的书香门旨,就连段莠见了他家司机里头这件破衫烂布头,短短一笑任由他去。崔玉跟看着偷乐的段昀芸也笑了一下,段昀芸见他会意,便用臂肘撞他的胳膊。一路胳膊挨着胳膊,亲亲热热地走了。
段昀芸回到自己院里,先一步把眼镜戴上,还好只是两天,再多点日子她要变回瞎子了,视野清晰起来,段昀芸坐小厅的椅子上发呆,幻想要看得清,第二回晚上该是怎么玩的。她暗握拳下决心,以后总得把眼镜随身带着才行,不然白白错过好风景。
吃了晚饭段莠让段昀芸陪着走走,中午段昀芸是在自己院里吃的,大半天没见段莠,她不住地盯着他乱看,等段莠看她她又佯装看树看花看草,前夜那场雨打得花枝散碎,地上白白小小的花泥小石子儿一样,段昀芸非要跟段莠并肩走,踩了满脚的泥,段莠看她深一脚浅一脚的,才走上游廊里,月影花影,段莠更美丽了。段昀芸心猿意马,等走一圈回到段莠的院,段昀芸刚想跟着踩进去,段莠说:“回你那睡,让秀儿送你。”
段昀芸说:“我还不睡呢。”勾着段莠的手指晃,段莠微笑道:“怎么还缠上我了。”正说着秀儿上来,看一眼段昀芸拉扯段莠的手,段昀芸还有点怕她呢,慢慢地断开那段联络,秀儿说,晚上湿气重,让段莠快进屋去,段莠跟着她走了,段昀芸不甘心奔过去,段莠扭头看地上,段昀芸踩出一串泥脚印,段莠叫秀儿:“给她找双鞋,别把我这儿踩的都是猫脚印儿。”
秀儿去拿鞋了,段昀芸看她走了,干脆地嘿嘿笑,竟然直接脱掉鞋子,光一双白脚在地上踩着,又黏到段莠身边去,段莠任她缠着进屋,他去哪段昀芸也去哪儿,段莠换鞋,段昀芸还蹲下去给他抬脚呢。
段莠轻轻踢了她的肩膀,口里跟赶狗一样:“去,去。”段昀芸站起身,说舅爷爷我给你按摩按摩吧,好早以前段莠睡前还搂着她玩的时候,她就给他按摩,段莠再奖她糖吃,段莠坐在床边,脚下生风的秀儿又来了,秀拿着双大拖鞋,新倒是新,比段昀芸的脚还大上好几码。段昀芸接下道谢,秀儿又出去端了个深木桶来,刚好段昀芸在段莠腿边腻歪,木桶搁到她手边,段昀芸即刻接过来,秀儿这回什么也没说,低眉垂眼地退出去。段昀芸跪到地上,挽起段莠的裤脚,段莠没踢开她,任她把他的脚放进水里,段昀芸挨着水面,说好烫,两只脚都放进去,段昀芸又给段莠垒了个枕头被子的靠背,让段莠舒舒服服惬着,段昀芸还要抄起袖子把手伸进水里,段莠里唾了口气音,让她站边儿去。
段昀芸想吃段莠豆腐的心思被捕获,也不太羞赫,毕竟他们都是那么亲的了。她蹲在地上看段莠,段莠沉在拔步床阴影里,面目慵懒模糊,段昀芸是满心快乐的。段莠烫出了层薄汗,热热的竟然香气袭人,段昀芸抽着鼻子,段莠说她像狗似的干吗呢,段昀芸说:“有股香味。”段莠在床头摸了一把,扔给段昀芸一只香囊,一看就是人手缝的,段昀芸捏着,问里面是什么啊,段莠说:“不知道,安神的。”
是秀儿缝的。段昀芸才发现秀儿对段莠几乎是无孔不入,所以回来了才不愿意亲她?段昀芸一时间又尝到了爱恋的苦味,她真倒霉,竟然没有一次是单单纯纯的让人喜欢的,连单单单纯纯的喜欢人也不行,张跃建有妻子,段莠有秀儿,连她的父母,也有了新的小孩。可恶,可恶,段莠看她神色失落,抬起水淋淋的脚在她胸前擦了干净,段昀芸很恼怒地道:“干吗!”段莠说:“忒没眼色,也不知道给我拿块脚布,水都凉了。”另一脚也这样擦干,段昀芸胸口软软的让他踩,段昀芸一面愤怒,一面竟然美美的,那条淫虫又给勾起来,她身上那件薄薄的亚麻衫裤,沾了水就好透,里面鹅黄色蕾丝内衣透出来样子,段昀芸说:“你总欺负我玩。”幽幽怨怨,但那语气根本是热烈欢迎段莠来欺负的,段莠哈哈笑了起来,说:“明天你还要上课,早点回去不收拾收拾?”段昀芸被他用蜜糊弄完总是特别听话,带着那身湿,拖拉着大拖鞋跑走了。
秀儿先在屋外听到段莠的笑声,又见段昀芸离开,隔了一会才进去。段莠赤着脚踩在床沿,身子仰在被子里,瞥见秀儿,脸上很和气的,是刚才没散完的愉悦的尾巴,他轻轻地叫秀儿,竟然有一丝甜软,“你要说我?”秀儿说:“爷自己有考虑。”段莠转过来脸,贴着光滑的被面:“你要说就说吧,我让你说。”秀没答话,沉默地收拾地上洒的水,段莠又翻了个面,趴着看着她,说:“你就让我玩吧,我还能活几天呢。”
秀儿用力抹着地板,“您真不该说这话。”地上的水擦开,匀匀湿了一层,都没显出她的泪落到哪了。段莠也沉默了,这话不该给秀儿说,又能给谁说呢,他的寂寞,像段宅的焦土,陪着花根,开了数十载了。
段昀芸之诉求
因为好久没去学校,段昀芸自然要精心设计她的亮相,早上粉扑扑漂亮的一团凑进段莠的怀里,段莠揉她一顿,把她精心扎的丸子头都弄毛了,她也没不高兴。到了班上,最好看的那个男生一直在盯她,就是开家长会时妈妈最漂亮的那个。段昀芸也没有理会,因为自她样貌上发迹,就决心不理任何没有先爱上她的人,但她不知道没有任何巧法会让人幸免于不被爱的厄运。
段昀芸趴在栏杆上看教学楼的天井,那些趴在栏杆上的男生在看她,这使她十分的受用。本来学校是她的舞台,现在有了段莠,她开始用学校里接受到的爱慕,补养她在段莠面前娇媚的信心。只是段莠倒有些淡了,他根本不叫她去前院吃饭,往常他忙起来会这样的,但他们才好了两天,段昀芸不得不警惕起来。
她真怕段莠反悔!是觉得她不好玩,还是心血来潮两天就忘了?怎么段昀芸都讨厌,夜里她钻进段莠的卧房,将段莠吓了一跳,巧是他恰好在这天睡得晚,不巧的是他正发着火,还是那个李和顺,从前在公立的叁甲惹了麻烦,他帮他脱的身,来了又不好好干,看不起他们这小庙,让他看病人他不愿意,养着他是光养个招牌?段莠时常施行连坐制,把打电话的人也骂了一顿,预备着明天到院里再统统罚上一遍,尤其是李和顺带的那几个学生,统统轮转走。挂了电话正站着窝火,就见段昀芸偷偷摸摸地进来,他问:“你来干什么?”段昀芸被他的坏语气呵住了,以为他见她不顺眼,低着头不说话,再一会儿,就这么转头走了,段莠叫住他:“往哪去?回来。”
段昀芸站住脚,慢慢往屋里挪,段莠是看全院都熄了灯,上回段昀芸能掉湖里区,说不定再出什么事,也不知道她怎么摸黑来的。段莠招她到身边来,“今天周几?”段昀芸说:“周四。”段莠说:“不上课了?夜里不睡觉跑我这里干吗?”段昀芸那万般灵巧刚被训得转不动,只往他怀里缩,段莠推了她一把,“叫秀儿给你铺床,你睡外间去。”段昀芸说:“秀儿姐早睡了。”段莠说:“你去叫她就是,我没睡,她不一定睡。”段昀芸听了这话,脸色更加不情愿,段莠看了一阵,忽然笑起来,他说:“你害怕秀儿?”
段昀芸说:“我怕她干吗?”段莠说:“是呀,你怕她干吗?”段昀芸嘴上挂起了油瓶,她不会说,秀儿看见她时像她欠了段莠一大笔钱一样,又讽刺又责备又客气,段莠说:“她又不咬你。”说着环着段昀芸的腰捏了她两把,一把捏在软软的胸脯,一把捏在肚皮。段昀芸被痒得扭了扭,忽然从段莠身边跑到床上,直接钻进被子里,段莠戳她,她只裹紧被子往里头缩,段莠道:“真是耍赖了!烦人。”段昀芸道:“我就烦人了。”正说着,她在床里摸到一样东西,沉甸甸冷冰冰的拖出来,是一把短匕首,做得精巧,缀满宝石,倒像个装饰品。段莠在床边坐下,说:“辟邪的。”段昀芸把它塞回枕头下面,床铺上弥漫着檀香,是秀儿手作的安神香包。段昀芸说:“舅爷爷,你是不是睡眠不好?”段莠说:“嗯。”段昀芸毛遂自荐:“要不以后我陪你睡吧!”段莠说:“你?你晚上又闹又说梦话,磨牙踢腿的。你?”段昀芸羞赫至极:“我、我真这样?”段莠笑:“骗你的。”段昀芸说:“你老是拿我开心!”
段莠掀开被子躺下,段昀芸往他那凑,他还推她,段莠手下没轻重,打得跟真的一样,让段昀芸冷不丁挨到,不免觉得段莠是真讨厌她,但段莠下一秒又笑开,跟她是闹着玩,段昀芸也只好接着玩,稀里糊涂地挨了一顿饱揍。段莠打够了,啪地关了灯:“睡了!”
段昀芸缩在被子里,段莠爱靠很多枕头睡觉,她不缺枕头,但被子只有一床,她怕段莠着凉,自己拿个短短的毯子盖,段莠也没要照料她的意思,闭上眼很快睡了,段昀芸担心自己真的磨牙讲梦话,暗自用手捂住了嘴。
第二天秀儿进来伺候段莠起床,看见床帐里躺着两个人,有了光线,先醒的是段莠,看了秀儿一眼,便去踢熟睡的段昀芸,段昀芸迷迷糊糊,看见秀儿那张威严的脸庞,跟被抓奸一样慌张,段莠问:“几点了,上学迟了?”秀儿说:“七点半了。”段莠又是一脚,踢到段昀芸屁.股上,段昀芸说:“完了。”段莠说:“还不穿衣服?”
段昀芸简直有备而来,她昨晚来时把她的书包放在外间的椅子上,还有她的校服,抱着在屋子里弹球一样乱碰,段莠说:“秀儿,你先出去。”段昀芸这才爬到床帐子里换衣服,她换得太慢,段莠一掀帐子,“混账东西,不愿意上学就别上了。”段昀芸被他这么一骂,竟然想哭,她自己好好地活了十几年,没被骂没被打,还是让父母骄傲、师长爱护、旁人艳羡的好学生,在段莠这打骂挨尽,简直一无是处。段昀芸含着泪瞪了他一眼,穿好袜子就跳下床,秀儿在扫院子,段昀芸说:“秀儿姐我走了。”头也不回跑出去。
总送她去学校的老张在门口等着,段昀芸上了车,车窗被敲了敲,车窗降下,是秀儿,她拿着一布袋子塞给段昀芸,说:“路上吃吧。”段昀芸说:“谢谢秀儿姐。”秀儿点头,直起身往门里走了。段昀芸拆开袋子,里面有鸡蛋、牛奶,还有根黄橙橙漂亮的进口香蕉。段昀芸一时又难过起来了,她想到段莠,觉得自己是乱发脾气,可是段莠对她总那么随意,一点也不珍视爱护,段昀芸想起她睡懒觉时会给她穿衣服穿袜子的老妈,还有小学时总背她上下学的老爸,她的亲父母。昨天她回学校,百十年不说话的女同学都来问她是生病还是怎么,好了没有,好多老师见了她也关怀,但她的亲父母,已经好久没给她打过电话了。他们把十多岁的她扔给段莠,像扔了个麻烦一样,过几天就又要了新的小孩,他们花的钱,承的段莠的好,还不是她在段莠那卖笑赚来的?
段昀芸猫在车后座,装系鞋带,狠狠揉眼眶。
段昀芸诉求之解决
周五放学,段昀芸磨磨蹭蹭进了段莠的院子,昨天她没来,隔了一天,段莠的气该消了吧!没想到段莠如常招呼她,等她走近,勒着她的脖子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冰凉凉的东西,是冰镇葡萄!段莠说:“好吃吧?”段昀芸把葡萄咬破,满嘴的酸,脸皱成一团,段莠哈哈笑道:“咱家的葡萄,我说没熟,秀儿非说熟了!不管熟不熟,再不摘,要被雨打掉了。”段昀芸分泌出大量唾液,勉强把酸葡萄碎肉中和了滑进喉咙,段莠又往她嘴里塞,段昀芸抿住嘴摇头晃脑躲避,段莠忽然把她挟起来到里屋,手里还端着那盘葡萄。
在床上,段莠让段昀芸把校服裙子掀到肚皮上,分开腿,脱下内裤,那冰葡萄一个一个填进去,段昀芸冻得打哆嗦,小穴缩得紧绷绷的,段莠塞了五颗,有大有小,小的只有指甲盖一半大,然后用小指伸进去搅和,段昀芸抓着被子呻吟,他捏住她上面的嘴,又拢住她两片阴唇,捏了一捏,给包子封口似的。
晚饭布好了,段莠让段昀芸起来吃,段昀芸要穿上内裤,段莠把她的内裤踢到床底下去。段昀芸光着屁.股走到前厅,红木凳凉凉滑滑贴住她两瓣屁.股,她又起来了一下,把裙子压一压,然而就是这一起身,一只小葡萄掉落,滚到了桌子腿边,秀儿还在呢,段莠笑了两声,段昀芸难堪地看一眼秀儿,再也不抬头了,底下用力夹紧,怕再出丑,然而段莠总先吃完,开始用那双较长的公筷戳她的腰,把她戳得一跳一跳,怎么也不能坐安生,那葡萄也在穴里挤来挤去,段昀芸前倾着坐,死死扒着碗筷,段莠再戳她,她在椅子上一蹭,倒蹭得去了,僵在那里十几秒没动。
她再抬头,屋里没有秀儿了,这让她松口气,段莠还拿着那双筷子,现在是挑她的裙摆,她的下身时不时被挑得凉飕飕,腿上的汗毛都竖着。段昀芸忍无可忍,但她还觉怕段莠生气,记前天早上的仇,昨天一天她都故意没理他!在门口遇到段莠的车,她根本当没看见,那时候她还在气头上,她都这么小心眼,不信段莠能比她大方。段昀芸只虚弱地瞪了段莠一眼,聊表抗议,段莠却敲她的膝盖,叫她把腿张开。
段昀芸说:“吃着饭呢,别弄我。”段莠说:“你吃你的,不耽误。”段昀芸摔了筷子:“我不吃了。”段莠说:“不吃更好。张开。”段昀芸说:“你就把我当你玩乐的工具!”段莠笑了,他没想到段昀芸会闹革命,他以为段昀芸是个识相的聪明人呢!段莠说:“谁让你那晚上非要亲我?”段昀芸眨眨眼,流下泪来:“我后悔了。”
段莠皱眉:“你还哭,该哭的是我吧?”段昀芸说:“你欺负我。”段莠说:“也是你先欺负我。再说,有本事你别觉得舒服呀。”段昀芸抹眼泪,说你太会弄,怪着我了?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一会,忽地段莠一笑,段昀芸也一笑,移开眼,段莠说:“好了,舅爷爷疼你。”把段昀芸抱进怀里,段莠那把椅子比陪座的宽大,后背也极高,段昀芸坐了一边在上面,腿让段莠抓着跷到一边的扶手,裙子盖着,段莠的手在布料下隆起,段莠说:“给你弄出来,嗯?”
段昀芸低下头,段莠的食指探进去,一颗一颗挖葡萄出来,葡萄都在她穴里化暖了,段莠手指贴着穴壁,那边葡萄按揉着,段昀芸又开始哭了,哭得哼哼唧唧,段莠掏出来第一颗葡萄便塞进她的嘴里,段昀芸呸呸呸地要吐,段莠湿淋淋的手去取筷子,说她要吐出来,剩下的葡萄就用筷子夹。
段昀芸只好含着那颗怪味葡萄球,段莠再次伸进她的裙下,却在外面打磨,怎么也不进去,段昀芸后仰着,头发蹭段莠的颈窝,段莠说:“你别欺负我。”段昀芸把葡萄顶到腮边,委屈道:“舅爷爷,你是大人,为什么总跟我这个小孩儿一般见识?”段莠说:“我怎么了?”段昀芸欲继续控诉,然而嘴里马上又被塞了一颗,穴里刚被两根指头撑开,粗粗的指头进去,还把那葡萄往里顶了顶。段昀芸这次知道闭嘴了,她第一次尝她底下的味儿,滑溜溜热哄哄,骚骚的咸咸的,讨厌死了,她的那里曾叫人舔过,想到那个男生痴迷的样子,段昀芸真怀疑,他舌头坏了吧?之后那男生让他舔,她死活不愿意,幸好不愿意。
但是靠段莠靠得紧,她能贴到他的那根东西,软中带硬,好心地安睡着,却巨大一根,想必也跟段莠的样貌一般体面,如果段莠要她舔,她应该是可以的,因为段莠又白又香,那里应该也很洁净吧。可是,它怎么总没反应呢?段昀芸一想到段莠这样一个漂亮人,却是个不能道的阳痿,又替他难受上了。舅爷爷不能像别的男人一样,心里也是很苦伤的吧,那手段变态点,也是情理之中,那他折磨我就折磨我吧,她让他折磨,舅爷爷也只有这点乐趣了。想到这,段昀芸乖乖张大了腿,松下穴口,由段莠抠挖着玩,段莠见她乖,也亲起她来,轻柔地搅着葡萄,剩下叁颗都从穴口挤出来,沾着津液掉到地上,裹了冰糖浆似的,葡萄没了,穴里空了,段昀芸绞着段莠的指尖,小口收缩着,段莠拾了桌上未用的瓷勺,浅浅弯弯的勺头挖进去,舀刮了一勺出来,呈给段昀芸看,勺子上也有那味道了,腥得段昀芸害臊,段莠捏着勺柄,中指挨了爱勺底儿,一道黏糊糊的丝儿拉起来,段莠说:“看看,看看。”
段昀芸捂住脸,段莠把勺子放段昀芸的上衣口袋,段昀芸从椅子上站起来,段莠问:“还吃吗?”段昀芸湿湿的眼看他,然后嘴唇翘起来,把那两颗葡萄吐到段莠的碗里,段莠只笑,段昀芸往他屋里去,栽树苗一样倒栽进床里藏着,秀儿来收拾桌子,给段莠端药,等她走了,段莠把那碗药汁倒进了盆景里。
段昀芸在床上探出头,段莠跟她一块坐着,段昀芸说:“舅爷爷,你为什么要把药倒掉?”段莠说:“那药没什么用,最近不想喝了。”段昀芸问:“那你的病怎么办啊?”段莠说:“你当我的药,行不行?”说着把段昀芸推倒,段昀芸被他挠着腰侧,咯咯乱笑,但仍是忧心的,等闹完了一阵,段莠低着头说:“那药是秀儿要我吃的,我不信那些,全是心理上的安慰。”段昀芸才敢问段莠的病:“那舅爷爷,你是哪里不舒服啊,这一年,我看你好多了,拐杖也不用了。”段莠贴着段昀芸的耳朵:“要么说你是我的药呢,有了你,我的病就好了。”段昀芸搂着他的肩膀,吃吃的只笑。
段莠的病,全是少年时候留的病根,还有混乱的用药史,他受那些折辱时,没人把他当人看,自然也不在意他的死活、他那时是黑户,连名字也是后来别人赏的,因为管照顾他的女佣叫秀字,他就被赐了这个草字头的贱名。说起来,还是这个自诩很有文采的老二先注意的他,才有后来那些人,不然,段老爷还没死的时候,他尚有生存的自由,母亲也留给他一些钱,存在她信任的秀儿的身上,就算后来他爹死了,他也是有机会悄无声息地长大的。从前的仇怨,因为桩桩件件都有得报,他也就不需记恨着了。留下一个段大,一直在外游学,叁十多岁才回来,先是无罪的,后来默认了族人们可怕的玩笑,段莠的孩子,那个女孩,也是在段大回来的第一年里死掉的,在他发现自己的妻子也跟这个公用的男妓混在一起时,唯一的行动便是让人把段莠打得半死,也亏得他的痛殴,让段莠有了出逃的机会,也有了他痛快的今天。
所以他独独留下段大,但是当时的仇,也是需要报的,不然他没法完全的痛快。
段昀芸的脸一派天真,她的心是好的,她是个好孩子,只是她太小了,千变万化的年纪。段莠捏她的脸,把她弄成个小面团,在床板上翻来覆去地揉搓,搓到后来,一件衣服也不剩了,段昀芸却想到行山宾馆房间里那盒保险套,如果段莠不行,他又怎么用那个东西呢?段昀芸分心苦恼起来,她的眼往床帐外乱瞟,这张拔步床是靠墙的,不是古玩意,是新制品,只有一进地儿。就是在那一进里,段昀芸摸到嵌在床下的抽屉,晃了两下,是锁着的,段莠问:“找什么呢。”段昀芸装傻道:“这儿还有抽屉。”段莠阴森地笑起来,段昀芸爬过来偎着他,猫一样地蜷着打滚,在段莠怀里钻了两圈,段莠按住她,“别蹭了,一会钻出火了。”段昀芸说:“那不好?”段莠说:“怎么什么都馋,真的不懂事吗?”段昀芸毫无廉耻地道:“我又不是跟你生孩子!”段莠听到她的意思,大笑起来,指着段昀芸道:“你个小人,脑子里尽是下流东西。”段昀芸说:“上行下效,怪我?”段莠说:“天天顶嘴,找打。”最后,她让他拿袜子塞了嘴撅着屁股在床上弄,弄丢了还被抽了一顿巴掌。段昀芸痛得泪眼婆娑,却被段莠转过来脸,揉着她嘴唇说:“段昀芸。”段昀芸好半天才挤净眼泪看清他,段莠说:“我是喜欢你,不是作弄你,你知不知道?”段昀芸歪着红通通的屁股说,“我知道。”
段莠说:“往后规矩点,别往我床上钻。”段昀芸说:“为什么?”段莠说:“让人看了不好,坏你的名声。”段昀芸说:“我不在乎,舅爷爷你在乎?他们敢说你?”段莠笑她倒懂得依仗他的势力,“我的名声早坏透了。这回是最后一次了,秀儿在外面守着门,往后她可不帮咱们了。”段昀芸却在想:段莠的名声是如何坏透?他跟谁坏透?他是真能行事,还是就用手玩些淫戏,那这样就能坏透了?段昀芸低声说:“我想跟你多待会儿,每天都想。”段莠摸着她的头发,说就这么馋嘴?段昀芸翻了个白眼,让段莠摁到枕头上,扒开眼皮,伸舌头舔了她的眼珠,湿滑、惊悚,段莠舔完,依旧是好玩的神态,段昀芸拿他没有办法,“我怕过几天你就不理我了。”段莠说:“别怕东怕西的,胆小鬼。”段昀芸郁闷,段莠说:“说到这了,一会儿你找秀儿,我在柏庭有一间,让秀儿给你房卡,以后你跟人……”后来声音都低了,段莠讲话是没有口音的,咬字也从来清清楚楚,尽管他有时说话轻弱,也显得很有决断力,“……不用去别的地方……也得让我知道。”段昀芸没有说话,段莠推她的胳膊,段昀芸虚弱地辩驳:“我哪有——”段莠捏住她的嘴:“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段昀芸没说话,其实段莠把她想坏了,她还是很坚贞的,如果段莠愿意喜欢她,她也不去喜欢那些只是喜欢她样貌身体的人了!
好女孩
周五的周周练考试取消,提前放学了一个多小时,段昀芸跟两个同学一起背着书包打车到李维笃开好的房间的地方。李维笃开门时看见段昀芸跟她身边的男的大失所望,段昀芸则看到他的绿头发,原来的长头发都剃了,变成很短的圆寸头,很不赞同的。好像个下流混混,拉他的档次!
李维笃是让段昀芸叫点女生来的,没想到是俩男的,一个明显就是段昀芸的跟屁虫,另一个,明显就是段昀芸喜欢的型儿:漂亮得像个女人。叁只书包迭在沙发上,四个人在自动麻将桌边落座,等启动的时间互做了介绍,段昀芸的护花使者不必多表,段昀芸的称心男孩叫郑思霖,段昀芸本来准备叫个女生,那位护花使者当送她回家的车夫,收拾好书本眼睛在教室里一瞟,看见那个在角落里早背上书包,却还为多看她不肯走的郑思霖。这几天他们已经有点熟了,那回逃午休去市中心玩,他们还一块儿拼车。段昀芸就走过去问一会就直接回家?想不想跟她一块去玩,郑思霖问:去哪?段昀芸瞟到门口,护花使者已经来了,她说:“四班的XX也去,玩会牌,晚上再一块吃个饭。”郑思霖往门口看了一下,脸色逐渐复杂了。段昀芸看得很爽,她很喜欢捉弄人,喜欢她的她喜欢的,她看见他们情绪为她变化,她觉得很自得。
打了四五圈,段昀芸有些疲了,下午没考试但上了两节数学,那边郑思霖跟李维笃在抽烟提神,烟雾缭绕的称得两个人很美,而段昀芸的舔狗始终忙着给段昀芸喂牌,李维笃抬了抬桌上的手机,说:“咱们什么时候吃饭?”段昀芸说:“打完这把吧,我饿了。”李维笃说:“你也有饿的时候?”段昀芸把牌打出去,“我好久都不减肥了。”李维笃来捏她夏季校服袖子下的胳膊肉:“真的,胖了。”段昀芸撩他一眼,说:“贱气。”
他们快打完时房间又来了俩人,是两个叁中的女孩,在卧室换了书包里的衣服,浓妆艳抹光腿光胳膊地走出来,段昀芸很感兴趣地看了她们好几眼,李维笃烦段昀芸把自己弄得绿翠环绕的得意样儿,叫了俩女孩来调和阴阳。她们在那边举着手机自拍,手一会贴脸一会比心,段昀芸看了笑,其中一个绿衣服女孩过来,按着李维笃的肩膀给他出牌,李维笃说:“去,你会么。”
绿衣服女孩说:“你快点吧,我饿死了!”李维笃果然率先输掉,把兜里的钱摊出来赔,段昀芸甩着票子,去看郑思霖,却见郑思霖拿个很精明的笑对着她,眼神若有所思,段昀芸第六感不太舒服,但没在意。
吃完饭快九点钟,李维笃还说要去泡吧,段昀芸很嫌恶地抽抽鼻子,主要她穿着校服,她要走,护花使者当然也不留,余下郑思霖跟李维笃,还有那俩艺校女孩,郑思霖穿着叁套校服里的西裤,上面脱了衬衫,里面是自己的T恤,酒吧过后,俩女孩也走了,他们又回到玩牌开的房间,各躺一张单人床醒酒,醒了一会,李维笃说:“咱们叫个按摩吧。”郑思霖没说话,李维笃说:“我请。”郑思霖在枕头上转过来脸,笑的,“你请?”
女技师走了,李维笃郑思霖轮着用一个打火机打火,李维笃问郑思霖,“你跟段昀芸……”郑思霖说:“你俩搞过吧?”李维笃说:“没,朋友。”郑思霖吐着烟说:“算了吧。”李维笃说:“昀芸挺好一女孩。”郑思霖说:“嗯,是。”
李维笃躺回床上,拿被子盖了下身,不是他故意整段昀芸,男的,不就都这样吗。
段昀芸回了家,她自己的家,待产包放在玄关最低的柜格里,段父炖了鸡汤,段昀芸跟段母分着喝,余下被炖柴的鸡肉,被叨走好吃的部分,余下让段父吃,段父瘦了有一圈,全贴段母身上了,段母的肚子奇大,张跃建说了让她控制体重,但她控制不住。段昀芸谨慎地离那只肚子很远,段母却唤她来摸来听,说实话段昀芸只感觉到恐怖,她觉得生育看起来畸形。关了卧室门开空调,空调吹出带潮味儿的风,吹得段昀芸脸上痒痒的,怕过敏坏皮肤,宁肯拉开窗户受着热,唉,总得都不如老宅,但是老宅也不能当她的家啊。
有这样的规则
周六中午段昀芸就走了,段父给她八百元,叁百充饭卡,余下自己零用,段昀芸没说段莠给她钱,怕说了不好,拿着那红色的钞票也很宝贵地收起来。段父把段昀芸送到大宅门口,段昀芸说了“我走了”,下车,门口两个司机正在聊天,穿得很规整,可见上午段莠是用了车的。段昀芸问:“家里来客人了?”司机说:“来了,秀儿说了,东西给我,让你直接去吃饭呢。”段昀芸把她手里的书包衣服杂物给司机,鸟一样往段莠的院子跑,到了地方还没有人来,她坐前厅的椅子上等,等到段莠跟张跃建交谈着进来,段昀芸从椅子上站起,叫人“舅爷爷,张叔叔。”
张跃建给段昀芸带了礼物,两个袋子装,段昀芸匆看了一眼,一盒巧克力,一盒是新款平板电脑。段昀芸表现出高兴又不好意思的样子说:“谢谢张叔叔。”拎着走到里厅,秀儿替她接过去。张跃建好像去出差学习了才回来,跟段莠谈他所见所感,他讲话时,手肘置在桌面,手指比了几个灵活的手势,倒是挺神气。段昀芸看了很久,才看见段莠在看她。
饭后张跃建便匆匆离开了,一盏茶也不曾喝。段昀芸跟段莠进了里间,段昀芸东张西望的,段莠问她干什么,段昀芸努着嘴说:“这会不怕人看见了。”段莠笑道:“以前你午休时也爱来我这里乱钻,说你一句,你就要跟我生疏了?”段昀芸跑上去黏住段莠:“哎。没有的事。”段莠回来摸她的脑袋,毛茸茸圆咕隆咚的,段昀芸用头蹭段莠的手臂,俩人闹着闹着就到床上去了。
段莠眼皮懒惰地垂着,段昀芸摸他衣服上的扣子,还有衬衫竖条的花纹,段莠说:“痒。”段昀芸就改抱着他,又不抱紧,但全身都贴着他,段莠微笑地看段昀芸,她怎么这么热衷于身体上的接触?她像最粘的那一类糖稀,淌到什么模具上,就是什么形状。段昀芸慢慢地有点困了,眯着眼蹭着枕头挖一个舒服的坑让自己的后脑勺躺进去,段莠说:“张跃建是个人才,是不是?”段昀芸眼皮一动,段莠道:“他长得好,会来事,手术做得也好。”段昀芸紧张了,不过也挺认同段莠的话,但是要论人才,谁比得上段莠呢。段昀芸不知道段莠别的如何,她只看到段莠这个人,就觉得没有比他好的了。段昀芸不说心里想的这些话,说了,听起来是把段莠跟张跃建比较,她算老几,这样说这两个人,主要是让段莠不高兴。段昀芸说:“嗯,是。”段莠说:“他可招人喜欢了。”段昀芸翻身把自己埋被子里,叫了声:“舅爷爷!”段莠笑了,把她的被子掀起来,“怎么还害羞呢。”段昀芸说:“我没有!”段莠说:“你骗不了我。”他去呵段昀芸的痒痒肉,段昀芸在被子里扭,段莠玩得后背一层薄汗,段昀芸也呼呼喘着笑气,段莠说:“你这小人也真是,你喜欢他,怎么刚才还故意表现得跟我亲近。”段昀芸说:“我哪有——不是。”段莠说:“你是我的小侄女,我全向着你。别的男人,你在他眼前跟别人亲热,他会看轻你。”
段昀芸发怔地躺在床上,忽然流露出悲伤的神情,段莠揉捏她的脸颊,把她的表情挤散了,“哎,你啊。”段昀芸说:“那怎么办,我总是这样。”她再想到段莠,她说:“我只喜欢舅爷爷好了。”段莠冷淡下来,“好啊。”段昀芸才发觉她还是将段莠跟张跃建摆在一起了。段昀芸搂着段莠的胳膊,她怪自己说话不知道考量,可是在段莠身边,她心里有时候就放松了。段莠阖着眼,段昀芸爬起来亲他的脸颊,段莠反手扣着她的头,在头顶乱抓了两下,段昀芸头发都炸起来,像个疯狮子狗,眼睛是两条弯弯的橘子肉瓣。段莠说:“好了,也不用那么懊恼,以后长点心就好了。”
段昀芸张开嘴,有很多话在胸口堵着,可是说不出,她不懂,喜欢是这么麻烦的么,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还会看不起她?或者,只有看得起一个人,才能喜欢她。不过,好像是有这个道理,有的人那么喜欢她,她也是不看一眼的。
段昀芸在段莠的腰边找了一个地方睡着,整个蜷成个小虾。段莠搂着她的腰闭眼歇了一会,秀儿走来,没挑起帘子,他便醒了,把段昀芸拨到一边,自己下了床。
段昀芸有点被郑思霖弄得烦了。本来,他给她告白的时候,她是很高兴的,郑思霖在学校里像小王子,好多女生都喜欢他,书桌里的水都没断过。而且都说他对女孩子是顶顶的温柔,他以前的女友也是知名的漂亮女孩,这学期转学到上海念了,以前他们成双成对的,老师间也会谈论他们俩的般配——开始还请他们的家长,没想到家长来了,一点也不生气,对彼此的小孩都友友善善,他们这对情侣更出名了。现在,段昀芸跟郑思霖在学校里走,简直是风头无两。
可是郑思霖跟她谈恋爱后,总提着要发生关系的事,好像就是看中了她这点。原来也不是这样,在开始的时候,他们偷偷摸摸地暧昧,郑思霖还是很珍惜她的,想就是李维笃跟他说了什么?不过李维笃也是向着她的。那是哪个女生?在校外玩的那些,段昀芸从来不跟校内的女朋友讲,段昀芸思来想去,只觉得郑思霖这人虚伪,也不是真爱她的。段昀芸本人重色重欲,在恋爱一事上,却总希望别人为她把下半身锁得服服帖帖,非她召唤不得起用,要按她的标准,可能只有太监能符合,但段昀芸就是这么固执,她现在觉得郑思霖不是真喜欢他,反而能更从容地应对他了,郑思霖也给她玩假情假意,他们俩在一起,跟上表演课一样。
郑思霖轻视她,张跃建可没有,反倒对她日益地郑重了。别人看在眼里,不由又将私生子的猜测翻上来,看段昀芸跟段莠也有一些微连相,都是特别的长眼,段昀芸的翘些,段莠的沉些;也都白瓷皮肤,一个惨白,一个腻白,又都姓段,怎么也都能连上。有老人说,段莠跟别的段家人都不像,因为从小就疏远,早早分户出去,长着长着,就随了外姓人了,而段家里只有段昀芸跟他像。段昀芸不知道别人在想这些,张跃建也是默然地在心中做了两手准备,无论段昀芸是私生子还是,段昀芸在段家的前途都是不可限量的。更多的时候,张跃建看段昀芸,像看一只羊羔扒了皮摆在段莠筷下。段昀芸虽然好好地穿着衣服,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但张跃建总是能想到她是如何遍身淤青,如何任段莠玩弄。段莠是懂享乐的,一个人再成功,只是会赚钱,这样是不够光鲜,不够让人羡慕的,段莠,在让人羡慕的同时,又让人怜悯,他的身体太弱了,于是,很少人真的嫉妒他,段家人私下里说他,总加一句:“可惜是个痨病鬼,久不了的。”
郑思霖
段昀芸被郑思霖强暴了。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他们中午跑出去吃好吃的餐厅,吃完还有一大段时间,可是两人都玩腻街上的娱乐,上午第四节课体育课跑了长跑,段昀芸有些累累的,抬头看到一家网咖,郑思霖开了一个情侣间,里面有两个机子跟一张沙发,段昀芸对打游戏没有兴趣,划着购物网站,郑思霖看她很没意思,就说一起看个电影,椅子凑在一起,段昀芸打了个哈气,郑思霖扭过头,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往他的下身按。段昀芸还以为他在玩儿,然而郑思霖的手拉开了他的校裤拉链。
段昀芸猛地推开他,椅子上有滑轮,她也被反作用掼到墙上。段昀芸说你干吗,郑思霖咬着嘴,说不行吗?电影正飞着金龙,段昀芸说:“什么意思?”郑思霖说:“拜托,给我弄一下。”段昀芸先抬头看了看头顶,说有监控。说完她就想,不会郑思霖以为没有监控她就是可以的吧?郑思霖把他挂在扶手上的校服外套拿起来,说:“我盖着你,看不见的。”他也去看监控,摄像头在门那边,不过,他根本不在乎。段昀芸撇过脸,说:“不行。”郑思霖到她这里,拉着她的手:“真的,求求你了。就一次。”段昀芸说:“我不会。”
郑思霖说:“你不用会,就稍弄一下,你拿手……”段昀芸很觉得被冒犯了,她跟郑思霖,也才短短地贴过一次嘴唇。郑思霖见她不说话,俯下身抓小鸡似的扑向她,段昀芸惊了一下,郑思霖还笑微微的,扯着她的校服袖子,段昀芸撑起身要从椅子上下去,郑思霖轻巧地就把她推回去,一来一去叁四次,段昀芸勉强道:“别玩了,我要去洗手间。”郑思霖贴着她的脸:“我跟你一块去,洗手间没监控。”段昀芸瞪了他一眼,然而在郑思霖看来,她是欲拒还迎。
段昀芸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却被郑思霖抱着推搡到沙发上去,膝盖一弯躺在上面,郑思霖压着她,下面硬硬地戳着她,段昀芸突然有点悲哀,这是她要的吗?她真的喜欢郑思霖?没有,一点也不喜欢。原来跟王志,她是喜欢的,只是看样子王志并不是很喜欢她,所以段昀芸才不跟他谈情说爱地相处。段昀芸有点想要流泪,她怎么这么要脸面,也因为脸面,才跟郑思霖好。郑思霖把她压得严严实实,手指在她细腻的脖子上搓动,然后伸进了衣领里,只是伸进去,然后又退出来,摸她的腰,抓她的屁.股。他好像进了一片玉米地,东掰一根西掰一根,段昀芸踢他撑在地上的腿:“滚啊。”
郑思霖说:“为什么啊,就我不行?”段昀芸听到,更猛烈地踢他,终于,一脚踢到他的痛处,郑思霖跪了下去,段昀芸左扭右扭从他的臂下逃出,骑着沙发的头一脚软一脚硬地踩,步子迈得很大,像跑山路,身体一直处在震颤中,是飘出去的,周遭环境全部弱化。像有人在后面追杀她,那种被侵略的被威胁的恐惧。段昀芸跑出网咖,看见正好有一辆公交车,立马登上去。口袋里正好有一块钱,投进去,坐在车厢的后排,启动时夏风从窗口扑上她的脸,一股滚烫的浓气,阳光也白得刺目。段昀芸脑中破碎一片,什么都无法捡起。
她到班上时,只有几个人在,没人注意她是如此的失魂。直到班级被填满,班主任也到了,段昀芸才看见郑思霖,他踩着铃来,手里拎着她跟他的书包,校服敞开穿着,班主任一瞪他,他便笑着把拉链拉好,两只书包被他扔在桌子下面,靠着桌腿。他坐在段昀芸的斜前方,跨两个组,下午第一节课,段昀芸没有听到多少,下课后,郑思霖穿过几排座椅,把书包递给她。
段昀芸接来,沉默地挂到椅子背上。郑思霖的手撑着她的桌角,段昀芸看着那几跟手指,郑思霖说:“生气了?”段昀芸不说话,郑思霖在她桌上敲了敲走了。第二节课后要跑操,段昀芸躲在教室里没有去,她怕解散后郑思霖来找他,他们一直都在那时候并肩着回教室,如果郑思霖不找,她一个人走,也很不舒服。
放学,段昀芸看郑思霖走了才收拾东西,司机今天停了一个较近的地方,段昀芸觉得感激,钻进去后司机说要拐一下接段莠,到了那里,等了半小时也没有人,司机给段莠打电话,段莠让他先回去。耽搁了一个小时才回家,段昀芸抱着书包走回自己的小院,摊开作业写了两行。前院叫她去吃晚饭,段昀芸说“不饿”,那边也没有再请。段昀芸郁苦地完成了作业,早早地爬上了床。
饕餮客1
段昀芸去前院吃早饭,段莠出奇地温柔,可能是他心情好?段昀芸喜欢段莠这样,他高兴,她也觉得舒坦,喉咙流温水,流到心里的感觉。不过,吃完饭她想到要去上学,立刻就有些抵触。她不想看见郑思霖,郑思霖跟他的朋友说话,眼侧过来看她,笑一笑,嘴唇还在张合着,段昀芸便紧张得,怕他在跟他兄弟炫耀中午的事。他的手印在她身体上,洗几次澡都洗不掉,热的、硬的、瘦的,郑思霖的手。
段昀芸到了学校,郑思霖比她早一点,照常地,就给她一点零食放桌上,还想在她桌边说几句话的,段昀芸始终低着头。郑思霖说:“别让老师看见了。”推他送来的那把零食。段昀芸生硬地把它们扫进书包了,郑思霖握住她的水杯:“接水啊?”段昀芸摇头。郑思霖把她的杯子拿去,过一会拿回来,接了满的热水。
郑思霖是正常的,在别人看来,他们还是那对恩爱的小情侣,那天中午的不正常,好像是由段昀芸导致的,只有她觉得不正常,那就只是她的错误。段昀芸伤心,以往她喜欢上学,因为在校园里她很有风光,谁都看她,低年级的高年级的,还在暗地里指着她说她怎么怎么样,不管说得好听不好听,都是在说她就是了。段昀芸不想上学,不想看见同学,不想看见老师。中午大课间里,郑思霖来找她问:“零食呢?”段昀芸弯腰拿包,郑思霖先一步去拿,掏出了一袋饼干拆开,说:“早上没吃饭。”扁扁的嘴,撒娇的样子,段昀芸心中竟然有一种异样的亲近,好像这一上午的伤心,都是为了等他的接近。
中午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下午的体育课,郑思霖只打了一会篮球,跟段昀芸在操场主席台的楼梯洞里,挨着说了一会话,他轻轻地侧过脸来吻她,脸上虚虚的绒毛,身上是潮热的洗衣粉的气味,那种有一个每天都给他洗T恤的妈妈的味道。郑思霖的妈妈是全班最漂亮的家长,开家长会的时候,大家都争着抢着去看,那么年轻,穿裸色的长靴,柔软的毛衣,长长的卷发,闪亮的指甲,一点也不像一位高中生的母亲。段昀芸年纪的女孩,对美丽年长的女性抱有梦幻的爱慕,好像要从她们身上找到未来的模型。这样完美的女性,怎么会有不好的小孩?也许,他是真的想亲近她而已,甚至就像她对段莠做的,她只是单纯地想亲近他,可是太久了不得章法,才那样莽撞的。如果她真的对段莠,那郑思霖也真的对她。
周五放假前,郑思霖跟她约好去冷饮店写作业,段昀芸答应。晚上回去,段莠说要带她再去行山,段昀芸看他的样子,好像是要跟她做那些事,可是她周六还约了郑思霖。段莠看她犹豫,说:“不想去?”段昀芸说:“不是,是约了同学,周六。”段莠说:“没关系,第二天早上让人送你回来。”段莠说这些事的时候从没有特别的神态,好像是什么自然而然的东西。段昀芸说:“那好吧。”段莠笑了一下,段昀芸回去找她的角膜镜,这次说什么也要看清楚!
去行山的盘山路上,快到终点了,段莠才问:“刚才是真不想来?”段昀芸说:“我这不是都来了。”段莠笑道,“你该学着怎么拒绝人。”段昀芸说:“那我下次就不来了。”段莠说:“不来就不来。”段昀芸说:“那你带谁来?”段莠看着段昀芸,她天然地就做女人的姿态,或者,这仅是属于孩子的占有欲。段昀芸拉过他的一只手,抱在怀里。段莠说:“快到了。”并没有把手收回来。
而段昀芸抱着段莠的这一条胳膊,是略带紧张的。一会儿,他们会做亲密的事吧?不然段莠带她来干什么。她在段莠这里也是占不到什么上风的,然而面对段莠,并没有被掠夺的慌张感。她也怕段莠,但是不怕他会丢开她,面对郑思霖,她总是怕。此刻,她在段莠身边,想到了郑思霖把她往他两腿间按去的那只手。
不是上次的那个房间,段昀芸对于那个房间有点探险的兴趣,不过段莠也明显表现出不带她玩的意思,他约了人在楼下叫东篱舍的房间喝茶,让段昀芸坐在套房里等,段昀芸不知道段莠何时回来,但是先去洗了澡,仔仔细细地洗,怕热水的蒸汽晕花她脸上的妆,她把水调得略冷,出来被空调吹,还有些发抖,刷好牙补好唇膏,段昀芸乖巧又拘谨地坐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又挪去客厅的沙发,这张沙发是布艺的,段昀芸抠着上面的花,想上一次玩的那碟子蛋糕。
约两个小时,段莠回来,却只在门口一停,朝她招手:“走,吃饭。”然而再一看,段昀芸是个穿浴袍、两腿光溜溜的样子,他不禁一笑,反手关了门,朝段昀芸走来,段昀芸从沙发上站起来,被段莠搂进怀里,抱着一起坐在沙发上,“怎么,就等着我呢?”段昀芸沉默地害羞,沙发的平面很宽,段莠侧着身解开她的衣带,揉了揉胸,揽了揽腰,捏了捏屁.股,掐了掐大腿,礼貌地摸了一遍,再拍拍她的背,“好了,谢谢。”段昀芸被惠顾完,有点高兴又有点没尽兴,一颗心吊在那荡来荡去的,穿上衣服跟着段莠去吃饭,吃的时候手机在口袋里震,段昀芸在间隙里低头看了一眼,郑思霖跟她聊天。
郑思霖让她必须用一个聊天软件,有已读功能,段昀芸不能不回,刚回了他就新递一条,段昀芸低头的时间长了,发现段莠已经停了筷子。
段昀芸狠心把手机关了,忙吃了点,段莠看她扫完盘子,说:“吃好了吗?”段昀芸点头。两人离开餐厅,电梯里段昀芸的手机还在震,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很具存在感,段莠站得靠门,背对着她。
段昀芸心里不舒服,虽然段莠说过他是不管她的,可是,她喜欢段莠,希望他觉得他收到的是一些好东西。跟段莠比,她只是小小的一个人,她给的东西算不上档次,好东西还能在独一份上珍贵,可是她也没做到。所以为什么要有郑思霖?她明明没喜欢他,但她极怕被郑思霖抛弃。
进房间后,段昀芸先去洗手间,坐在马桶上回郑思霖,说她跟妈妈在一起,不方便回,郑思霖说他不相信,让段昀芸拍照片,段昀芸说拍什么,郑思霖说你在家还是,段昀芸说:在家。郑思霖说,你去下厕所,脱掉衣服拍给我看。段昀芸打了个问号,郑思霖说,拍下面,上面天天看,没新意了。段昀芸没跟他做过,但是郑思霖把能做的都让她做过,如果学校监控再密一点,她就要出名了。段昀芸说,不方便,真的不方便,明天再跟你说。郑思霖回:“敷衍我吧。”
段昀芸恼地打字:跟你说我跟我妈在一起。郑思霖说:“你去厕所。”段昀芸说:“去不了。”郑思霖说:“怎么去不了,你到底跟谁在一起?在哪?”段昀芸把手机关了声音扣在水池上,她在马桶上尿了一点水珠,擦掉后把内裤脱在左手,走到水池前,用手接了点清水撩了几下阴部,怕洗不净里面,叉开了一点,又接水去洗阴唇褶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段昀芸没有表情,她到底在干吗,以前她觉得她睡别人,挑喜欢的睡、好看的睡,是让自己快乐,可是怎么的,在男的眼里,她就是一块肉,摆在那里让人看,让人吃。她的存在,她的行动,她的话语,都让举刀叉的人跟她的肉身割裂了,一块肉是不需要思想跟性格的,他们就要咀嚼,有点风味就行了。段昀芸看镜子里,她修长的四肢,微鼓的胸脯,让改过的裙子勒细的腰围,还有分开的两腿间,让手指搓洗的肉缝,这就是她的风味。
温柔盥洗室
段昀芸刚打开相机,段莠就推开了洗手间的门,她记得她是锁了的,不过段莠段莠总有办法,因为想着锁门的事,段昀芸迟了一下才把手机关掉。段莠好像没有看到,径直朝他走来,猜他没有看到是段昀芸观察他表情得出的结论,但是段莠的表情冷下来时都是淡的,跟他贴到一起,段昀芸才有点信心去更亲近他。不过被郑思霖整天驯的,段昀芸有了些贞操的意识,被段莠触碰,她微微地缩了一下,但不算躲。
段莠明显发觉了,他带了这么些时间的段昀芸,好像被别的人截走做了一番新改造,整个人没有从前嚣张胡闹的气质,成天蔫蔫的不说,也不敢看人了,走路眼都往下放,好像背负着什么可耻之事,必须要避人耳目地生活。段莠提溜着段昀芸,把她推搡到洗手池前,段昀芸刚刚在这里清洁自己,还把腿分开举着相机拍照片。真不知道段莠看见没有,但那样子一定有点下贱的元素。段莠看见她一直盯着水池看,根本不抬起来看镜面——从前,段昀芸最爱的就是照自己的影儿,上次她眼睛都半瞎,还使劲眯着去落地窗上找倒影看,看自己漂不漂亮。段莠托起她的脸:“今天也瞎着?”段昀芸迫不得已地看到自己,赤条条的身体,像一尾肉色鱼,让段莠抱着。段昀芸不得已在自己身体上点了两眼,仍没看自己的脸,段莠把手指伸了半截,鱼钩似的塞她嘴里,吸引她对自身的注意,段昀芸这才去看了一下,但飞快地移开了。段莠不满意地说:“看前面。”
段昀芸只能从镜子里看段莠,段莠说:“看你自己。”他的嘴唇挨她极近,呼吸烟雾一样从肩头坠落,扑撒了半身,懒懒的激灵从头顶窜到脚底,段昀芸是赤脚,段莠让她踩在他的鞋上,段莠的皮鞋凉凉的,段昀芸不敢整双都踏上去,脚趾扒着地砖。段莠的抬脚移了两步,段昀芸的脚趾还在原地,重心前扑,伏在了水池上。段莠在后头轻托着她的小腿:“上去。”
段昀芸爬上洗手池,她小时候特别调皮,爬墙这事做了不知几回,上次段莠也这么在她后面,让她爬浴池。然而这次是对着一面镜子,还是赤身裸.体。她先是攀上一条腿,然后手臂用力撑起来自己,在她的腿间,她看到那处地方像半睁的眼睛,在肉的裂缝间闪烁。后面就是段莠站得笔直的腿,他像把她劈开了。她的肩膀上还长着他的手,头顶也长着他的脸。段昀芸很恨自己拿了眼镜,当她把这些都看清的时候,那些旖旎跟幻爱都消失了,清清楚楚的,是段莠在使用她。但是她极沉默地配合。
她爬上洗手池,要调转过来,段莠按住她的肩膀,使她保持面着镜子的姿态,他的手定过哪里,段昀芸就按他的标准保持,段莠从下面摸到她的腿根,缓慢滑出去一点,把她的腿对着镜子打开,段昀芸的头又往别处偏,偏了一点,又回来看。
段莠拿起了台面上的手机,他推开摄像头,立马抓到段昀芸在镜子里的肉体,段昀芸动起来:“别。”
段莠说:“密码是什么?”段昀芸说:“425425.”段莠侧脸:“你生日?”他问,同时把手机解锁。
段昀芸看屏幕,身子都转了一半,膝盖跪在洗手池边棱,段莠从挂手上扯下毛巾,铺在台面上,段昀芸领了他的好意,自己用脚蹭开了,垫着毛巾跪坐。段莠看她的相册,最近的两张,是段昀芸在网上存的美女照片。他说:“没拍呢?”段昀芸难堪地不言,段莠重新把手机立起来,“帮帮你?”
“不要。”
段莠说:“帮帮你。”他打开摄像头,并在段昀芸的腰上掐了一把,段昀芸掰他的手,段莠说:“把腿打开。”段昀芸说:“舅爷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段莠说:“拍了要给谁看的?”段昀芸说:“没有要给谁。”
这时候手机跳出来通知,郑思霖说:“好了没?”段莠点开,聊天背景是段昀芸跟郑思霖的前置合照,段莠有兴致的看了好久,问:“他叫什么?”
段昀芸飞快地讲郑思霖的名字,约等于一声含糊。她去抓手机,段莠一扬手,段昀芸就够不到了。段昀芸着急阻止:“你别看!”段莠往上翻了一下,段昀芸又去抓了两次手机,都没成功,就安静下来。段莠的阅读是很慢的,那节奏像逐字逐句,段昀芸靠在段莠怀里,样子是呆的,但是心里飞快地活动。在她想好措辞时,段莠把手机关掉,扔在了一边。
段昀芸说:“舅爷爷……”
段莠摸她脸:“还以为你很聪明呢,怎么像个笨家伙?”
段昀芸突然地想哭,她也以为自己很聪明的,可是对着郑思霖,她简直当足了笨蛋,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开始还忍了一下,后来就抓着段莠的衬衫,呜呜地大哭起来,段莠有点想推开她,可是看段昀芸情绪着实高涨。段昀芸只顾着哭,还嚎,后来也感觉不好意思了,因着她还是光溜溜的,然后她不小心从镜子里看,看到段莠在看一旁的毛巾架子,她小猪一样白白的身体,他一眼也不看!
段昀芸渐渐止住了眼泪,可惜这时候没有毛巾给她擦脸了,段莠看出来她想要什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帕来给她,段昀芸接去,下意识地嗅了一下,还好她现在有鼻涕,那一下像抽鼻子,不像个变态。手帕又柔又软又干燥还有点香味,段昀芸紧着一个边角用,段莠看了,把手帕拿过来,展开给她用力地抹了一把脸,还给她揩了鼻涕。
段昀芸抱住他拿手帕的手臂,段莠还以为她要再来一场,往后退了一步,段昀芸没察觉,段莠把手帕扔给她,段昀芸把手帕放到不起眼的角落,因为上面沾了点不好的东西,段昀芸有点害羞呢!段莠隔着半米拍拍她:“好啦,好啦。”他让段昀芸下来,段昀芸坐在台子上不动,段莠问:“怎么了?”段昀芸拉了拉他的袖子,手指钻进他的手里,挠了挠。
段莠笑了,段昀芸转过来,
段昀芸说:“舅爷爷,能不能……能不能,让我也摸摸你?”她这样说,心里想,如果段莠拒绝,她第二天就回家去,最后一次让他用,之后就再也不见他了。还有郑思霖,她也会甩了他,甩不掉的话,李维笃会帮她的。之后她再也不对谁有一点好了,还都让她们捧着她,追着她跑,再也不要这种感受了。
段莠看着她,很轻易地,就看出段昀芸做决定的神色,而且,极重视他的回答。段莠是个会对女人说好话的人,而且段昀芸很让他喜欢,这会儿更是喜欢的,如果她要他身上一块儿肉,段莠也能立时割了赠与她。段莠偏着头问:“你想怎么摸?”
段昀芸在水池上坐起来,然后怯怯问:“能吗?”得到段莠微笑的允许,她扶着他肩膀的手,移到中间,慢慢解段莠的扣子,段莠任她一粒粒地解,段昀芸一气解了叁颗,但后来第四课第五课越解越慢,段莠好心抚慰:“没关系。”
段昀芸解开他所有的衬衫扣子,却没再动,又问一句:“舅爷爷,你这样不会着凉吧?”段莠笑着摇头,段昀芸的手在空中动了两下,还是下去把衬衫从段莠的肩头拿下,然后又到腰带,段昀芸刚一碰上,段莠压住她的手:“就到这里。”段昀芸不满了:“不要。”段莠说:“听话不听?”段昀芸忽然地一阵气上来,“不听,怎么了?”
段昀芸心想,段莠真是贞洁,很能管得住自己的裤腰,很有原则呢,不像她,好像随便都可以——不对,也不是都可以……段昀芸这一思考,没看见段莠的坏手,冲着她的痒痒肉去,在她没察觉下给了她一顿猛击,段昀芸惊叫着在洗手台上打滚,段莠越玩越狠,竟把她弄得跌了下去,咚的一大声,段昀芸屁.股着地,在石地板上摔了一个大墩儿,这把她摔愣了,段莠又是明显退后一步的样子,刚才俩人还肉贴肉地玩,现在段莠靠在洗手间的墙上,离她一米远,笑得腰都弯了。段昀芸疼得眼神发木,上身半坐半躺,不敢起来,也不敢下去,整个尾椎骨先是没知觉,然后是疼。段莠笑了一会,走过来拉她,段昀芸才晓得闹,眼泪痛骂都来了,往段莠脸上招呼,段莠充耳不闻,毫不在意地只是 笑,段昀芸推了他一下,“滚!”
段莠又问:“还不听话啊?”段昀芸听到这话就来气,“听话,听你妈的话。”段莠说:“怎么说话呢。”段昀芸不知道自己在无意识地抹眼泪,身上还是光溜溜,可怜又可笑的,所以段莠一点也不生气,还跟她玩呢。段昀芸哭诉:“就知道欺负我。我再也不理你了,也不跟你玩这些了。”段莠蹲下来,“都是我的错了?”段昀芸转为大哭:“你对我不好,一点也不好。”段莠看了她两秒,“我对你不好,那谁对你好你去找谁吧。”他一起身,脚让段昀芸抱住了,段昀芸的膝盖挨着他的脚,身子都吊他的这条腿上:”你别走。“段莠说:”我不走干什么,听你骂我?“段昀芸说:”对。“
段莠抓来洗手台的毛巾,单手去水龙头下润湿透了,甩成一道绳,啪地抽向段昀芸,完全不疼,却重重的,特脆一声,在洗手间这个封闭的室内,回声震得地砖发麻,水龙头也没有关,一直哗哗地冲出水。段莠说:“我不走,你走吧。走。”段昀芸又让那水鞭子打了叁下,愣过神来,去抓那毛巾,段莠的体力已经耗走了些,这时让段昀芸用劲地抓住了毛巾角,他竟被带得没站稳,扶住了墙,段昀芸马上慌张,松开手扑去掺段莠:“舅爷爷。”
段莠捏着她的手臂,把她像拐杖一样极用力地用,才支直了身子。段昀芸这才回想起几个月前的段莠是什么光景,说晦气的,半截身子掉土里的那种。段昀芸悔了,段莠说她是他的药,他才这样逐渐地好了的,她怎么能又惹他不好?段昀芸一手搂着段莠,一手去拧洗手间的门,想把段莠扶床上去,没想到刚一踏出去,段莠就挣开她,反手把她往里推去,然后用力关上门。段昀芸鼻尖碰灰,猛拍门板:“舅爷爷,我错了,你让我出去。你没事吧,有没有不舒服?我看你刚才……舅爷爷!”
段昀芸不敢说他身体不好的话,怕冒犯他,段莠却是给了自己一份清静,甩甩手穿了件浴袍走了,是真走,房卡门让他刷上,普通的套房里还是刷卡给电,一下子屋内全熄了灯,段昀芸跌进黑里,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了。
过了好久,才有滴滴的两声。段莠刷开了门锁,洗手间也早在段莠进门时通了电,很亮堂,段昀芸披着一条毛巾,坐在地砖上,见到段莠抬起头。她不等段莠说什么,说好话还是赖话,先就道一句:“你们都是这样,一下子就不要我了。”
段莠说:“谁都是这样?”
段昀芸继续地道:“这里黑死了,后面的浴室我总感觉有东西,叫你你一点不应,我都道歉了,还想怎么样,治我,治死我吧,你就痛快了。”
段莠笑了,“别说气话了,来。”他大开门,段昀芸还坐着不走,段莠用脚尖碰她:“走了,这么喜欢待着这,晚上在这睡好了。”
段昀芸也很想坐在这多恨一会、多怨一会的,可是对象是段莠,她早恨不起来,怨不起来,尤其看见段莠的那一瞬间,立刻什么都没了。段昀芸屁.股才在地上多待了一秒,段莠就又要走,段昀芸一咕噜爬起来,站得笔直,段莠走到外面,回头看她,段昀芸跟有狗追似的跑出来,段莠笑她,因为她跑的时候,胸口那一点乳上下颠颤着,脸颊肉也是,大腿肚也是。
段昀芸跑到段莠前面,就抓着他的手不放,跟他坐到贵妃榻上,想说点好话给段莠,但嘴巴黏住了似的,怎么也张不开口。还是段莠先说:“我不记仇,你也不许记。”段昀芸点头:“当、当然了,”她变成个小结巴了,下半句是,我怎么会记仇,我才不会记你的仇,可是就是说不出来。不过段莠的脸温柔的,安抚着她,她就觉得,不用说全,段莠也懂的。
航行记
第二天早上,段昀芸还是走了,主要是段莠也没有留她,昨天来时跟司机说要再早上把她送回去,司机按时来了,段莠没有起,还在床上躺着,段昀芸当然不会去叫他,只看着他在被中起伏的身体,产生了一点难言的痛苦,几乎是逃走,司机问她去哪,段昀芸不想让他知道她的行踪,感觉他是段莠的眼睛,像段莠把她送到了郑思霖那处,段昀芸说:先回家吧。
司机把她送回段宅,段昀芸下了地想,她顺嘴说“回家”,司机就把她送回来老宅。这儿成她的家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她有父有母,怎么住到别人家去。段昀芸想那两个大人,此时应该也在家里睡周末的大觉,或者段父已经起了,去码头看货,或者到市场买最鲜的一批菜,做给临盆的段母吃。段昀芸感觉自己化成了两个,一个看段宅的小门那么眼熟,一个去想家里,然而她家门上贴的是正福还是倒福,她都弄不清楚。
段昀芸换了身衣服,涂了点唇膏,郑思霖早就在问了,她当刚起床的样子,回他信息,说昨晚没电睡着了,郑思霖无所谓她撒谎还是怎么,他每天都起得早,会在楼下的塑胶跑道上跑一跑。郑思霖说去书店,他懂得女孩喜欢的地方,段昀芸说好,郑思霖说拿你读书笔记让我抄抄,段昀芸说那能抄吗,郑思霖说我抄你以前的,发现不了。段昀芸就往书包里多塞了一本读书笔记。
书店郑思霖先到,给段昀芸招手,好多人顺着他的手心找到她来看,因为郑思霖漂亮,她也漂亮,那些视线的主人像有了安慰,知晓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又低下头去。书店里有张长沙发,他们并排坐着,郑思霖给她点饮料,又想喝她的,段昀芸递给他,他底下头来喝,像鹿俯下来啜饮溪水,他的眼睛长得很干净,睫毛不浓不淡,根根分明,眉毛也是,能数得了每一根的走向,非常清秀,一点也不像个坏家伙。
段昀芸几乎是立即松了一口大气,一切都有了因果。郑思霖把书包放在一旁,外套盖在段昀芸的腿上,在外套下抚摸她的腿缝时,她也没有什么反应,他们坐的靠墙角,对面是一堵空墙,椅背又很高,郑思霖的手的动作只是一种强行的唤起,段昀芸把脸趴在胳膊里,因为她看见郑思霖在观察她的脸,她不像展示什么给他看,让他高兴。这不是段昀芸的义务,她让他摸了还不够么?
不够。郑思霖说:“不够,再……才行。”段昀芸的耳朵听到这样的话,她说:“我来大姨妈了。”郑思霖说:“我刚刚没摸到你垫了卫生巾。”段昀芸说:“我用的棉条。”郑思霖兴奋起来:“我还没见过那东西。”他要看看。段昀芸觉得荒唐,“你有病吧。”郑思霖说:“让我看看嘛。”段昀芸说:“你抄读书笔记吧。”郑思霖说:“抄完让我看。”
段昀芸没说话,郑思霖忽然认真地盯她,段昀芸说:“怎么了?”郑思霖说:“你真的喜欢我?”段昀芸说:“废话。”郑思霖说:“我感觉你没太喜欢。”段昀芸看着他,他这一瞬间的神情充满恳切求知。段昀芸捏了捏他的手,说:好了,先写吧,写完再说。
从书店出来,段昀芸带他去段莠给她房卡的酒店,这是她第一次来,一间大床房,有一个很小的客厅和方正的玄关,靠窗有一个小吧台,浴室跟卧室都很大。郑思霖进了屋坐在床上,说:我早上洗过澡了。段昀芸说:“我昨天晚上洗的。”郑思霖说:“那挺干净啊。”段昀芸嗯了一声,郑思霖拿起手机,说叫点儿吃的吧。段昀芸说:“等会儿吧。”说着,脱掉了衣服。
房间里开了所有的灯,窗帘紧闭,像一个晚上。段昀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郑思霖,郑思霖也看着她,段昀芸脱完了衣服,光光地爬上床,郑思霖握着她的肩膀,翻身把她扑摁下去,像狗扑另一条狗。段昀芸拍着他的背,郑思霖很快脱了卫衣,牛仔裤拉开拉链,他的身体很瘦,比李维笃瘦一点,但是肌肉很清晰,段昀芸想他应该总在家里练点什么,她以前听郑思霖跟一些男生聚在一起说,在教室里,青春期的男生挺迷这些能彰显他们发育的话题。不一会儿,段昀芸感受到郑思霖进来了,隔着油滑的套子,特别顺畅地埋进来,他的手指还扶着他自己的根部,指节挨着她的阴.唇,准准地对上。她当然喜欢他,不然怎么让他这样?她不是谁都行,她只是谁都喜欢。做完后,郑思霖说:“不舒服么,你怎么没反应?”段昀芸说:“舒服啊。”郑思霖问:“那你怎么没反应?”段昀芸说:“什么反应。”郑思霖抓着她的乳头,捏着,“就是叫床啊。”段昀芸摇头,郑思霖说:“我做的很差?”段昀芸说:“不是,我有点紧张。”
郑思霖没说什么,但是他富有成就感的微笑的脸上透露出森冷的含义,他的样子在说:“你就装吧”,段昀芸发觉她的容许或者不容许,都一样无法避免不受他的鄙视。段昀芸说:“你什么意思,那样看着我干吗?”郑思霖亲了一下她的脸,“我爱你。”这一句答非所问,显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是因为他要借着这句话,低头把他软掉的东西拔出来。段昀芸觉得恶心,像冷掉的炒丝瓜,或者别的荤菜,放了十几天的样子然后吞下再吐掉样子,恶心的味道滑过喉咙,滑出她的阴.道。段昀芸问:“你上次说,我能跟别人,是说什么?”郑思霖没说话,段昀芸穿上衣服,还问他:“你听谁说的?”
郑思霖说:“他们都乱讲的。”段昀芸问:“都谁讲?”
郑思霖说:“王志吧。”
呼吸的顺序是把外面的空气吸到里面来,但是这一会儿段昀芸是从胃里吸气,胸口被挤得很紧。段昀芸说:“他说你就信?”
郑思霖顺眼去看床上,床上什么也没,只有两点他脱套子时漏出来的精.液。段昀芸说:“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郑思霖作回想,是有些紧,但是他无从比较,前女友只是让他看过、摸过,没有到最后一步就分手了。郑思霖问:“真的?”段昀芸没有说话,郑思霖站起来,去搂她,说:“我错了,真的。”段昀芸说:“王志跟你说什么?”郑思霖说:“我不该听人乱说。”段昀芸问王志是怎么说的,郑思霖只是摇头,段昀芸说:“你不会也这么说我吧?”郑思霖说:“我不会。”段昀芸说:“我没有给他睡,他想,但是我没有让。”郑思霖只点了点头,搂紧了段昀芸,有点狐疑,但也不再说什么。也没人提段昀芸说来大姨妈的事,一个谎言又一个谎言,全都不用在意,郑思霖想做也做了,段昀芸也像完成项任务,轻松得多。只是又有王志的事。
段昀芸自己打车回家。她不是要做撒谎精,至少不是为贞操撒谎,她对于自己身上的一道组织,没有那种大众宣扬的迷信,但是她能感觉到那是一场祭祀样的行动,并且男人与女人的在这项仪式里有不同的信仰。她第一次就是跟王志,但王志并不喜欢她,看床上没有血,段昀芸的样子也很平常,他就当她不是,后来跟王志分手,她更不愿意把他当她的第一次,其实第几次又有什么分别,段昀芸对于性,精神上的告慰多过肉体上的刺激,说到底是在报复从前的事,跟以前的自己做割裂,她要印证自己在这方面已有了呼风唤雨的能力。但是她发现现在的自己跟以前也没什么不同,好像从一开始就判定了她的身份等级,然后一直卑贱下去。
段莠不在家,因为早上那名司机还没有回来,家里还是那个光胳膊的胖叔叔,跟段昀芸打招呼:“回来啦?”他眯着眼睛,在听收音机,坐着一张破椅子。段昀芸用劲看了他一眼,她往这个男人身上找一种被凝视的感觉,发现没有,胖叔叔只是悠闲地听收音机。段昀芸在这方面是魔怔出来了,她要每个人见到她都展露出点丑恶的性期待,又不想谁都来随便地招惹她。她往自己的院走,穿过深深浅浅的草皮,忽然见幽遂处蹲着一件儿白衫儿,把段昀芸的灰败的眼底打亮了,崔玉端着一只塑料水盆,趴在地上浇水,浇的是一片菜畦,段家吃的菜都是自己种的。他也看到了段昀芸,拿眼瞟她,又低下去,好像不敢与她结识。段昀芸不自觉地笑了,她跳过草、菜、花,挑着一条窄窄的垄朝他走过去。崔玉不得不放了水盆,扭头来注视她走上前来,段昀芸的脚尖踏着土,走得腰摆屁.股扭,崔玉心底暗笑,他俩一个笑在明,一个笑在暗,段昀芸说:“嘿。”一个招呼,崔玉对她笑了笑,心里面却不笑了,肚子里的提到上面,却没那么阴损,经过一番遮掩,就显得像含蓄的羞涩。段昀芸挨着他蹲下,问他浇的是什么菜?崔玉给她介绍,段昀芸穿着一件宽松的外衫,软软的料子挨着他挽着袖子的手臂,引出柔媚的遐思,崔玉看着菜,心里想:他妈出去当要钱的鸡,但段昀芸不要钱就往身上凑。而段昀芸看着细瘦的崔玉,怀疑着:他到底发育全了没,崔玉,好像比她还矮点儿。
算殷勤
跟崔玉相处不一会儿,段昀芸就丧失了兴趣,崔玉太没有意思,说话是白水,脸上一直挂笑,好似狗的涎脸,除了长得漂亮。但再漂亮,一直这样顺着段昀芸的意,段昀芸就觉得没劲了,她对崔玉有了点统治的气派,站起来说了句走了,就离开了这里。崔玉如常目送她走远,把手边盆子压住的地方移开,理了理里面的东西,有一些吃的,两只电池,几张报纸,吃的就裹在报纸里,包装袋都被撕掉了,崔玉知道段昀芸鬼精灵,但是这些东西她看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用。
段昀芸在自己的院子,把剩下的作业做完,收拾了书包,然后拿起手机看今天拍的照片,郑思霖很会拍照,把她拍得很美,人像在照片中间,不大也不小,属于郑思霖前女友的功劳。后面是他们两人的自拍,对着镜头争先恐后地微笑,跟下午凌乱的床单形成一个凄惨的对照。段昀芸想她今天算是发好心了,以后决不能再同意,郑思霖长得好,底下不中用,也没服务精神,弄得她像躺那里被狗舌头搓了一遍澡,还不让她洗掉回来,身上沾着一层黏糊糊的耻辱。
打定了这样的主意,段昀芸躺到床上,开始漫想别的事,她忽然想到早上被她落在山上的段莠,一下子睁了眼:她火急火燎地下山,下午就去跟人开了房,用段莠给的卡,他会怎么想?段昀芸急得咬手指,咬了两下,又闭上眼,能怎么想?到时候再说吧。
段昀芸梦里好像听见手机铃声,但是也像是做梦,所以她就这么忽略过去,等再醒来是夜里叁点,段昀芸看到秀儿的未接来电,是晚上六点多,应该是叫她去吃饭的,段昀芸脑子里沉沉甸甸,有她自己的叹气,也没再睡着,怎么就要半夜醒?如果一觉睡到天亮,她也不用这么烦恼。再想想昨天的事,她跑出去跟人干炮,干完了溜回家累得大睡,饭也不去吃,电话都接不到。段昀芸开始惭愧,然而惭愧了不多时,便想:她就做个淫娃荡.妇又如何?这事碍着谁了?于是又睡了。这次是让院里的阿姨给推醒的,说司机等了她好久了,再不走要迟到了。
段昀芸说:“不是周末吗?”阿姨向门往外走,没听到她的话,段昀芸慌张穿衣,光脚套的鞋,桌上放着一包饼干,她把它扫进书包里,从后门飞出去,果然有一辆车在那,段昀芸觉得抱歉,打开车门头冲进去,却看见已经坐了一个人。段莠穿得整齐:“呦,昀芸。”他扫眼看她:“怎么,今天还用去学校?”段昀芸迷糊劲儿没过去:“今天不是周一?”段莠笑了,“睡糊涂了?今天周末。你要去哪?”段昀芸说:“不去哪儿。”段莠说:“去哪自己打车去吧,我今天用车,老张休息了。”段昀芸点头:“哦。”段莠说:“回去吧,大早起的,昨天出去玩的不累么,这点儿你还能再睡会。”段昀芸又点头,给段莠关上了门,段莠的车立刻开走了,段昀芸站了一会才想明白是段莠捉弄他。回院里,阿姨也说,是段莠让她叫她的,说她早上要上课,看你没去吃早饭,怕你一直不起,把课误了。意思说:段莠多关心她呢。阿姨说完,一看段昀芸,哎呦一声,伸手去抓段昀芸的裙子,段昀芸走得急,临走前还要上厕所,上完了兜内裤,把校服裙子一角兜进去了,刚才一路上去又回,都露着半个屁.股。段昀芸脸上红红,心里恨恨,嘴角又想笑,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段莠闹她玩。她还是喜欢段莠逗她的,要段莠对她不理也不睬,那才让她真的恨呢。
她问阿姨,知不知道段莠去哪了,阿姨说:好像是又去开会了,阿姨知道的不多,段莠的事都是秀儿全包全揽地操办,段昀芸才不去问秀儿,她有司机的微信,去问司机,过一会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段昀芸接,那边段莠懒懒地说:“怎么了,昀芸?”段昀芸抱着电话:“你去哪,我要去找你。”段莠说:“用不上,周天的,你自己在家玩吧。”段昀芸说:“不,我就想跟着你。”段莠说:“今天有正事,带你干吗?”段昀芸说:“你干你的正事,我在车里等着你。”段莠说:“你这孩子,现在怎么故意不听别人什么话音儿,挂了。”段昀芸说:“你别挂。我想跟着你,在家好没意思,你早上还骗我,把我叫起来了,又不管我了。”段莠呵呵笑了两声,最后说:“赖皮脸。你打车到行山吧,上车前把车牌号发给秀儿。”段昀芸放下手机,把这串电话存进手机里,打出舅爷爷叁字,以后再也不用经过秀儿,或者别人,才能跟他说上话了。
势利行
段莠在房间的床上摸着段昀芸的屁.股,段昀芸并不挣扎,也没有像从前那样慌张,段莠的手指十分温柔,到底是今天尤其温柔,还是从一开始就温柔,段昀芸想不起了,她只觉得段莠在她身边是一件温柔的好事,他怎么做她也不气不恼了,他跟她是一起的,都姓段,身体里流着一股相近的血,这种亲,跟外人都不一样的。
段莠的手上套着保险套,几次进出里松了下去,要掉进段昀芸的穴里,段昀芸并着腿躺在他的身上,压得那里也紧,段莠把手抽出来,避孕套从指尖滑脱,段莠拾起来,扔到段昀芸赤裸的腰上,段昀芸往后摸到这湿湿的,下意识攥手里,又扬手丢掉。段莠把她拨一边去,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手,段昀芸滑到地板上,趴在床头上看段莠,能看见他的一条侧影,段莠又瘦又长,好像欧洲流行的模特,病态地细瘦极,又挺拔。段莠擦着手回来,把湿润的毛巾抛到段昀芸脸上去,盖住她的视线,段昀芸把湿漉漉的毛巾扒下,段莠轻轻拍了拍膝盖,坐下来,段昀芸又爬到他身上去。
段莠说:“烦人,膏药似的,甩也甩不掉。”是说段昀芸呢,说着话,他把段昀芸上身的胸衣摘掉,段昀芸在他腿上翻了身,仰面看着他,段莠又来盖她的眼,段昀芸抱着他的手,从他的指缝里看,段莠爱嫌弃地讲他,听起来却无限亲昵,指缝里的段莠模糊了五官,更像块玉在那放着。段昀芸伸舌头舔他的掌心,段莠在她脸上拂了一把,视野又清晰,段莠是笑微微的:“今天不是小瞎子了?”
段昀芸说:“我把眼镜带来了。”上次就带来。段莠忽然有些心不在焉,眼看到别处,段昀芸小心地去博关注,抱他的脖子,段莠收回来神,“说你像膏药,更学着了。”段昀芸不说话,把额头抵到他的肩窝,低头玩段莠的皮带,段莠不来阻止,段昀芸就咔哒一下,把扣子按开。
段昀芸的手从宽出空余的腰里进去,刚摸到那个东西,段莠说:“别玩这个。”段昀芸说:“为什么老是不行?”段莠说:“咱们是……不行的。”段昀芸说:“那你一开始就别动我呀。”段莠微笑的看着她,段昀芸想到,是她先动他的,她亲他来着,可是亲一下又怎么,小时候她还亲爸爸呢,她亲他一下,他却把她裤子扒了。段昀芸说:“假正经,什么都弄过了。”段莠说:“过不了心里那关。”段昀芸怔怔地看他,想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段莠没想什么,怕麻烦,玩一玩就好了,怎么能真,就算不是,让人看着是长辈用小辈来……,一个家里的,也有点太不好看了。玩玩却没有什么,段昀芸喜欢玩,他陪她玩玩,以前段昀芸爱玩跳棋,他不就陪她玩过两局,也像玩皮球,玩翻绳儿,让她高兴就是了。做了,就有点当真了。
段昀芸抱着段莠,他不用她,她心里觉得真是好,好像段莠珍爱她,虽然闹起来时总是她吃亏,可是她也高兴啊。天上地下,也就舅爷爷对她有点好了,父母……当然是谁都比不了的,可是他们的爱现在像开口朝下的抛物线,早都过了中点,一天不如一天了,家里现在是一个未出世的婴儿得势,在这个地方,男孩是家里很重要的产品。段昀芸看着段莠有点心酸,如果段莠有天也不喜欢她了,她可怎么办?还好段莠没有妻子,没有孩子,也没有什么别的亲人。对了,还有秀儿……她一直以外貌为重,甚至有些势利眼,从没想过她自己会嫉妒一个粗丑的女人,秀儿跟段莠是最亲的,什么事他们都商量着说,也许,难道她的事也是?段昀芸想到秀儿直白地讲她,很有一种羞愤,可是对着段莠,她什么也不能说才好。可恶,这一点爱也需要拿捏尺度心计,段昀芸又想到郑思霖说他跟他母亲的事,他妈妈事事都依着他,他跟她吵架,当晚就和好了,他妈妈切水果来跟他道歉,说她讲得不对。段昀芸以前见过郑思霖妈妈来学校,请班上一些跟郑思霖玩的好的男生吃快餐店,快餐店离学校不远,段昀芸经过它的扇大窗,郑思霖跟几个男生占着一张大桌,桌上摆满了丰富的食品,揉乱的包装袋跟纸巾散的到处是,郑思霖在桌边快言快语、开怀大笑,他美丽的母亲坐在一旁,认真地听着,跟他的朋友们都挨很近。那时候郑思霖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呢。
因为段莠明确了界限,段昀芸就不作那方面的心思,尤其她很怀疑段莠是真的有点不行,所以才去正经。上午玩了好一阵,下午段莠就有事去做,段昀芸在屋里看电视机,看着睡了过去,被电话吵醒,她先前还不敢接,实在响了好几次,拿起来听筒,那面段莠说:怎么不接?段昀芸说:“以为是别人呢,怕接了不好。”段莠说:有什么不好。想到一些传言,段莠微笑,“睡醒了?”段昀芸说:“睡了一会。”段莠说:叫个人送你回去?你明天还上课呢。段昀芸不回答,段莠说:“嗯?”段昀芸说:“好吧,但我也没关系,我拿书本校服了,明天早点起也一样。”段莠说:“还是学生,心思全不在学校里。”段昀芸脸微热,她是心思都在段莠这,不舍得走。段莠说:“那吃过晚饭吧。”段昀芸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段莠说:“晚上吧。”
电话挂掉,段昀芸在床上仰躺着,铁艺灯具压在她的头顶,好像是段莠的一股势力。晚上送餐的人来,是一人份的,段昀芸吃了一些,坐在餐桌边玩手机,郑思霖今天都没有跟她讲话,也罢了,她现在也用不着他。门卡开的声音,段莠回来了,段昀芸马上放了手机抬起头,段莠进来后把手上的外套扔到沙发上,“没吃完呢?”段昀芸说:“吃完了,吃完了。”跳下凳子去到他身边,段莠就近坐了一张沙发,“开会,太累。”段昀芸要给他捏肩膀,段莠把她的手按住:“去吃饭吧。”段昀芸说:“我吃完了。”段莠握着她的手,歪到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那叫司机来。”段昀芸被他枕着,动也不敢动,段莠在她这栖了一会,才起来:“好了,走吧。”段昀芸说:“让我明早走吧。”段莠说:“待一天了,不觉得没意思么。”段昀芸说:哪有一天,就上午一会儿。段莠说:“好了,好了。走吧。”段昀芸说:“你老赶我走。”段莠说:你不上学了?段昀芸讲:不上也行啊。段莠微笑:要真不让你上,你就悔死了。段昀芸犹豫了一下,段莠看到她犹豫,往外推了她一把:“好了,走吧。”
段昀芸起来收拾东西,段莠始终注视着她,暗暗的一束幽火,段莠的眼睛。段昀芸背上书包,穿上帆布鞋,再来段莠面前,大胆抱着他的脸,亲了上去,舌头探进他的嘴里,段莠口里有点淡苦,嘴唇又冷,段昀芸在里头舔了两下,要收回去,段莠也伸了舌头出来,手扣着她的脑袋,开始深深地吻,吻得她没力气应付了,才分开,分开后拇指顺带擦了她的嘴角:“回家吧。”段昀芸说:“那你……注意休息,早点睡。”段莠点头:好。
段昀芸走了,其实现在人都说,她是她的私生子,也说段母那里的下一个孩子,也是他要的种。他也不否认,这种说法的流行,对他们现在的关系有好处,连段昀芸父母的水产生意,也处处顺利。段昀芸也受着巴结,原来就带她出来过一次,现在常有人来提她,说要给她些什么东西,段昀芸自己不觉得罢了,等到了发现,也是有点莫名其妙的。还是后来段莠跟她说,段昀芸却问:“我不会真是吧?”段莠哈哈大笑,你觉着是么?段昀芸说:“应该不是的吧。”然后才感觉是段莠逗她玩,怎么会是,怎么能是,现在这样她也觉得是血脉隔得远,才可以安心些,如果真那么近,是真的不好。她也是有理智的。
段昀芸决定晾一晾郑思霖,她现在不缺他那份了,才不去捧着他,而且男人都是贱的,冷他一下,他才知道要对你好点。段昀芸新换了个同桌,她挽着她到处走,吃食堂、上厕所、做作业,一下也不理郑思霖,那女生还问她怎么回事,段昀芸说:“吵架了。”大家于是都知道,或者看出来,这下郑思霖有点下不了台,总该是男孩做点表示,但段昀芸一点不理他,前天她还让他随便摆布呢,现在装什么,郑思霖不愿意低头,段昀芸心想要不就分了吧。
原来爱也是一种经济类的东西,像来了人携资入股,钱多了,花着就很有底气,不用弯腰折身地去找,找不到还要难受。段莠虽然没说爱她,可是他照料她的爱,关心她的人,段昀芸上一次觉得自己能抬起头来,是走到哪里都有男人表示殷勤,现在腰板也直起来了,因为她去爱的人,也爱她了。
血的亲
段昀芸也觉得她跟段莠玩的事越来越过分了,每周行山的密室,尽着淫欲逍遥,玩得多而杂,段莠会的东西总让她眼花缭乱,在学校里段昀芸除了上课就没有别的心思,往常爱说说这个、讲讲那个,或到高年级去走一圈,跟这个打打眼、跟那个聊聊天,晚自习展开纸条慢悠悠地回信,现在都停止了,没事儿的时候,就想着段莠,想段莠的那些招儿,想段莠的脸,在课堂上都能微笑起来,舅爷爷怎么能这么好?过会又有点心悸,脸笑得太满了,老师都疑来眼,心悸是有不祥,怎么说他也是她的亲戚,能这么地胡闹?段昀芸总觉得有天要出事,可是已经她又不舍得断绝,段莠又那么给她安心,他是个神来的人物,在这个大家里,甚至在这个城市都翻云覆雨,谁能打探她的事,指他的错?
秋天,秀美的暮景里,段母生下来她第二个孩子,果然是男孩,虽然测过一次,依旧怕有变数,从不声张,等那孩子从产道里淌出,沾去羊水与血沫,揩掉软粪,称好重量,包裹起来,段母看了一眼,才松了口气,那么丑,该是个男孩。段昀芸小时候生下来是比那漂亮的。段母躺在床上休息,段父着急地调度那些东西:脸盆、便盆、毛巾、夏凉被,一切都忙活得很,屋里还有几个近的亲戚,都凑去看小孩,也招着段昀芸看,段昀芸刚才一直被挤在外面,心里既想凑上去,也想着不去看,被招了一下,那挨挤的人里落出一条缝来给她,她钻到木床边,那小孩枕在一双妇女的掌心里,那么小,扁的头,脑门寿星样鼓着,好丑,也张不开眼,五官旁都红皱。旁边人夸:这头发多黑啊。
段昀芸又被挤了出来,她垂手站在病房角落,真不知道要当个什么角色,段父瞧见了他,像才想起自己不是光杆的司令,还配有一名小兵,叫她去取单子、打热水,段昀芸惘惘地忙了一通,拎着洗净的便盆从房内的厕所出来,门口来了她认识的人,秀儿。秀儿张眼看了她的手里张罗的东西,一把手接过来,段昀芸木木地讲:“秀儿姐,你来了。”
段父也扭头来,秀儿跟司机来,还带了不少的礼品,以段莠的名义,站那里还看了看小孩,张跃建也来了,跟段母、段父说话,也来看了小孩,跟秀儿说了几句。今晚还有两台,他站了一会就又走了,一间病房里好热闹的,张跃建给留的最好的房,外面还带个小厅,,段昀芸跟几个女人坐在这儿的沙发上。
秀儿走时没跟段昀芸打招呼,如张跃建般匆匆地去了。晚上段父拆那些礼品,秀给了很多婴儿用的,也有段母的补品,送得很得体客气,段母摸着小衣说:料子真好。怀孕后她就常去母婴店逛,市里最贵的那几家,牌子都让她摸透,是识得好货的。也买了几身,不过一片小衣,只穿得上两个月便丢掉,怎么能买那四位数的,也就是别人送的才舍得用。段昀芸以为弟弟的出生是她受冷落悲苦的开始,结果没想到回到家去的几个月里,她并没有沦为丫鬟命运,段父段母是那样要紧那个孩子,不假他手,事事躬亲,全力地把他爱起,换了叁四个保姆,都不满意,后来是秀儿找了人来。
这时间里段昀芸一直在家住着,段母夜里喂奶,白天要跟小孩一起睡着,小孩早上五点多要哭一次,正好让昀芸起来,在浴室里悠久地装扮,段父要起来看货,照看他们母子一会,也匆匆出门,保姆在厨房做饭,段母怀孕时拓展了胃口,一时还不愿改,从早上就吃硬菜,煎炒烹炸的戳戳声,铲子飞速地翻着,段昀芸喝了奶,用微波炉叮了两片吐司,就着奶填嘴里,上学去了。
也不是没想着回到段宅,只是她刚受了一点点凄冷,就去段莠那里找补,自己也有些惭愧跟厌弃,而且那个前脚来,她后脚就拔腿走,显得她早待不下去这个家,迫不及待地要离开,段昀芸真怕她这样顺了她父母心中不敢讲明的隐愿,或是现在没有觉出,等她走了,一下子发现,少个女儿是那么的好,况且她不是白少掉,还在另一处给家里带钱——段莠的荫蔽。段昀芸忽然体味到她跟段莠间,到何时,都必得先恩后情,难说她那样爱他,部分是要拿自己做报答。
于是更不愿意去了。
最冷的那几天,学校还差几天放假,最爱学的学生,上课也心不在焉,归心似箭。教室大开空调,窗子紧闭,段昀芸哗啦啦翻着卷子,往自己闷得潮红的脸上扑风,卷子扑拉的边缘看见郑思霖的眼光,撞她一下又飞走了,他们还没和好,段昀芸是不爱他了,他又给自己别气,不愿意先低头,于是两人一直这么僵着,只是郑思霖看段昀芸没有他,照例过得潇洒洒,心里有点愤,段昀芸想着寒假去哪里玩,这样的阴天,恨不得飞到非洲,在路上被晒透了再送回来,还是在家裹被子吧!
讲完作业卷子,明天就要期末考,下了课大家搬桌子,吱嘎吱嘎,漫天的灰尘,升上去又坠下来。一半的桌椅摆到外面,段昀芸收拾晚自习要看的书,她跟郑思霖隔了好几排,但是置换了位置,他们就坐在了一起上晚自习,段昀芸连抬眼都懒得,温书温得烦。课间郑思霖的朋友来搡郑的胳膊,瞟眼段昀芸,郑思霖把人推出去,段昀芸扭着屁.股站起来,叫了女朋友去水房接水。
家里总是一股怪异的味道,热烘烘的,奶跟粪便,又有洗涤剂的软香,小婴儿的味。段母怕她的小孩受凉,一直大开着空调,直到那小孩臂下长出痱子,成天热得大哭,段母才收了些,段昀芸躺在温暖如春的卧室里,作业在上午就做完了,下午说去玩,风实在吹得紧,到了晚上又疲惫,就又往前写了一些题,一页接一页算下去。她的卧室跟段母的屋子还隔了一间,怎么还有那些味道?段昀芸钻到衣柜里闻她自己的衣服,怕沾了那种怪味,她前几天去段宅拿了点放那里的东西,现在看到,有点难受,扑到柜子里擂的冬被上,默流了一会眼泪,流完也觉得无因,还没有观众。
到年底,又要过春节,这些天段昀芸除了跟朋友约着在咖啡店写作业、看电影,就跟李维笃玩了几次,还去了上海,李维笃的朋友开车,全是男的,只有段昀芸一个女生,段昀芸也跟他们玩的很好,回来了家扑面又是那种软绵温热的臭气,可是抱那小孩时,他浑身却只有香,像一块棉花奶糖。
段昀芸的手机上弹出一条提醒,是秀儿给她转账,段昀芸很惊讶,她近两叁月都不在段宅,怎么还给她发零花,而且数目出奇地大。秀儿说:是大爷让给的,年头儿了,置办一点新东西。段昀芸心情很复杂,过一会说舅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吧,秀儿冷淡地说:“还是那样。”段昀芸说:我能去看看他吗。秀儿说:要过年,怕是很忙。段昀芸“哦”了一声,秀儿在挂电话前说:“要来的话就今天吧,大爷整好在家。”段昀芸说:“嗯,我下午去。”又加上了时间:四点多的时候,可以么?秀儿说:“好。”也没讲会不会支会段莠一声。
段昀芸心里很愧疚,尤其看着那些钱,段莠是记挂她的,她手头花的还是原来的钱,亲父母在去上海前给过一次,在上海都用掉了。段父总在她出门前给她票子,说了去哪,然后等着伸手,自然地结果他从钱夹里卡出的一迭。存不下钱,因为总是正好花掉,只有段莠给的,定期转进银行里,花不下就放着。
段昀芸在镜子前扎辫子,扎到一半放下,去好好洗了个澡,慢慢吹头发,吹得半干,浴室充满湿漉漉的香氛,再解开衣服,沉默注视自己的身体,肩膀上都是棱角,乳还是圆的浅涨的,腰瘪了下去,感觉是瘦了,但是自己评断不明,需要人的丈量,喜欢段莠的手,那是一把些微恐怖,又充满迷恋梦幻的好尺子。
在段莠院的小厅里呆了好久,都没有见到段莠,头发一点点冰干了,发梢微黄干燥,段昀芸掐着分叉,后面有了声音,段莠醒了。段昀芸的屁.股微起,还是坐了回去,段莠起床要缓好久,过了十多分钟他才真的出来,好像戏子粉墨上台,段莠也惊人地美艳着,眼睛像匕首一样扎人,又水光潋滟。而且身后还有秀儿,有点贵妃的派头,段昀芸站起来,一面默不作声地欣赏,一面乖乖地问好。段莠在她对面坐下,来摸了她的茶杯,水已经冷了,段莠拾起来泼掉,又倒了一杯给她,段昀芸扶着杯口。
段莠问了她家里的事,然后又说她今天穿得单薄,天冷后段莠是残枝上的秋花,恹恹地撑着,可是他又病又美,秀儿站了一会,悄悄地走了,还把门掩紧,明是遮风,段昀芸握了会烫茶杯,站起来去握段莠的手,段莠的手很大,瘦得发干,让她细润的掌心合着,段昀芸低声说:“舅爷爷,你的手好冰呵。”
段莠注视着他们结在一起的手,微笑起来,段昀芸说:“好想你啊。”段莠说:“想我哪里呢?”段昀芸迷茫了一下,才会到段莠是说那种事,奇怪,离了后反倒没有想过那些,只是想段莠病病的体貌,不断地想他身体不好的时候,然后心很酸,很怕。段莠说:“晚上留下来吃饭。”段昀芸点头,然后又说:“年前我都住这,好不好?”段莠说:“不好,来的都是人,不方便的。”段昀芸捧着段莠的手蹲下来,把脸埋在他的膝上,她真想他,原来世上还有一个亲人,是爱他的。如果没有段莠,她是真的要伤心透了,也不知道去哪里才能得到好。她从茶杯上存下的热,渐渐用尽了,跟段莠一起冷着,于是握起段莠的两只手腕,把他的手塞进了自己的颈子里,切实冰了自己一下,段莠的手死物一样沉沉地搭在她的肩上,但是她心里是很安定充实的。
好月楼
这块街区多家是段家的租客,段昀芸从偏门出来时看到好多工人在挂灯笼跟灯串,长长的线在地上盘着,到时候整条街都是红通通又黄灿灿的,段昀芸穿着高筒袜跟帆布鞋,细脚伶仃地走着,头上有人叫她,她一抬头,崔玉,他也在梯子上爬着,叫住段昀芸后,他爬下来,“好久没见你了。”他有点热情地打招呼,段昀芸说:“哎,是呀。”打量崔玉的脸,段昀芸喜欢看人容貌决定今次相处的态度,崔玉好像长高了点,还是瘦了,脸窄了,浓眉跟好眼在脸上占得地方边大,人就有点英武了,虽然还是漂亮得文文气气。段昀芸说:“快过年了,新年好呀。”说的是笑话,崔玉也说:“你也新年好。”俩人到一个店里去坐着,老板见得段昀芸,还打了招呼,崔玉点了两杯热饮,段昀芸两手握着,崔玉说:“你穿得那么少,不冷么?”段昀芸当然冷,但是挂着一抹莫测的微笑摇头,崔玉道:“胡说。”来摸了她的手,“那你干嘛抱着杯子。”
段昀芸被崔玉的一摸愣了下,然后觉得有意思起来,崔玉原来不这样大胆,动不动就要害上一阵的羞,段昀芸想他也许是在男女之事上开了窍了。她含着吸管,看了几眼崔玉,崔玉有些不自然,段昀芸说,“你最近干吗呀,在家?”
崔玉说:“能干什么,做作业。”“做完了么?”“差不多了。”段昀芸说:“我的早做完了,每天都没事干。”忽然想到:“你念得是两年制还是叁年制?”崔玉说:“两年制。”“那不是还有一年就要高考?”段昀芸拍胸口:“真可怕。”崔玉笑说:“早死早超生。”捎了一眼给段昀芸胸前,她穿一件大领的t恤,正着摆时露出大片锁骨,领心荡下,锁骨下面的几对骨也薄薄撑着白润的皮,乳沟散开,只有一抹浅淡的阴影。段昀芸这时随意将衣服一拎,领子就挂到一边去,露出来肩头,胸口被盖住了,好像一个吹裙摆的把戏,一阵露这边,来不及看,又露出别处,怎么这么骚。崔玉的眼落到桌上,很想笑。段昀芸却是无心,她下意识就做这种行为,不过看到崔玉被她迷魂住,也很有得意。这家店的茶煮得甜齁齁,段昀芸小抿了两口,杯壁也在手里晾温了,店门口晃出一个大大的影子,是崔玉的父亲往这里面看,崔玉跟着站起来,胖大的人影在门口招了招,崔玉回头看段昀芸,段昀芸说:“你回去吧。”崔玉点头,跟她说了再见,往他父亲那里去。段昀芸追看了两眼,崔玉迈出去的步子像个仙鸟,秀美玲珑,而他的父亲好大一个,像用报纸包油饼留下的大圆片的渍,把门都暗掉一半。崔玉走到他父亲身前,两人往宅子里回,走到后院里那片高草地,崔父才说:“那是段昀芸啊?”崔玉说:“是。”崔父不再说话,与他妻子相反,他是个十足的寡言派,更不爱谈宅子里的人事,尽管许多工人在工时里都要带上几嘴,崔父也是沉默地在旁边独个做事,别人以为他是家里有个“话柄”,连带着避开别人的。
段昀芸在外面晃了一会,再回到段宅外面,一条街都布好了灯笼,红光晕满枝头,段宅大门口挂的就气派了,好几个角飞着,罩着羊皮图绘,很像古董玩意,段莠喜欢这些老的东西,原来那趟火给烧毁的,段莠原样找了替代,一点一点地又归置好,他有点恋旧。段昀芸走进去,段莠已经在等着她来开饭了,段昀芸跑进堂里,段莠递了她条热手巾擦手,段昀芸挨着段莠坐下,段莠没讲话,只静静吃着菜,而段莠吃几口就看他一下,吃到末,她起来趴着段莠的耳朵,说:“我偷偷住这儿,早上我再偷偷回去。”段莠笑着摇头,段昀芸说:“就这样,我下午都看好了,明明没来几个人。”好些亲戚住得远,饭都不跟段莠一起吃。段莠还是摇头,段昀芸放了筷子,就钻进里屋的床里,床帐里一股扑天的香气,还有药味,段莠又喝起药来了?肯定是秀儿管着他,逼他喝。段昀芸躺被子里,滑溜溜的被面挨着她赤着的腿,隔了好久段莠没来,段昀芸也不急,在被子里左右菜掉了袜子,在被窝里滑滑地蹬,段莠这儿是不冷的,秀儿总能张排得让段莠舒舒服服。段昀芸躺着忽然含笑,怎么,秀儿也能在这儿讨段莠的舒服么。
段莠吃好了,才到里屋去,掀起帐子,手伸进被子里摸了一把段昀芸的光腿,“诶,真凉。”段昀芸把腿探出来,膝盖靠向他,段莠从怀里抖出一个软软的扁袋子,是只热水袋。递到段昀芸手里,段昀芸碰到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还冰着,嗬,可怜的舅爷爷。段昀芸从被子里钻出来,张着被角把段莠一起裹在里面,两人中间挤着那只温温的水袋,段昀芸说:“这儿夏天凉快,冬天受罪。”段莠说:“没办法,老屋子建的时候电路装得不好。”“那你让人修修嘛,我那院都比这里暖。”“你那是后建的,不过,现在也显得老了。”段昀芸裹紧了段莠,段莠慢慢褪了鞋子,侧上了床,这个动作里,段莠低着头又说:“是该都好好修一修了。”外面还亮着灯,那么晃,帐子一落却什么也没了,全然密闭的小世界,小空间,小盒子,段昀芸看着段莠便笑,心里笑,脑袋里也笑,嘴边翘着,真喜欢舅爷爷,这么好的人,和我一起装着,就放在眼前看,段莠凝着她,看不出再想什么,但应该也是高兴的,段昀芸知道,他喜欢她来,喜欢她挨着他,至于别的,段昀芸的眼垂到段莠的下身,其实也只是个形式,或者,就是一项活动,他们就是在一起单坐着,坐到老,坐到困,坐到要起来吃饭,都是好的。而段莠看段昀芸的眼往下走,以为她想着那事,去掀了她的衣服角,在空中撩甩了两下,段昀芸自己要脱掉,段莠压回去:“该冷着你了。”段昀芸裹紧被子,那大荡领都由两边肩膀提溜着,直往前面坠,不光是胸口,露出了胸衣的下沿,段莠抓着那暖水袋,捂热了掌心,从段昀芸背后游进去,解了胸罩的扣子,段昀芸手缩进袖子里,抖了几下,就把胸衣脱掉,短裙也蹬下来,然后隔着一层软绵绵的薄上衣,肉呼呼地贴在段莠身上,段莠抱着她,像抱了一个宝,两手捧着,段昀芸腿分到段莠的腰后,段莠压着她,慢慢倒在了床上,各侧躺着,面对着面,帐子里有织物的味道,微微的潮,段昀芸渐觉得热了,那潮气就蒸起来,跟香包的味道混在一起,沉沉堕堕的,段莠的味道,感觉不是真的,很诱惑,又抓着人不让走,直往地下掉。段莠的手指尖还是冷的,在她的肉上划,皮上没有痕迹,心里皮开肉绽,又空、又跳,惊心动魄,段莠半闭着眼,嘴唇也安然着,更不说那玉石块儿雕的鼻子、眉头,段昀芸有朝圣似的澎湃,但在暗闭的空间里,更像是见了邪神。
快一点钟,段昀芸从段莠这里溜出去,段莠本说让秀儿送她,但段昀芸羞于跟秀面对,虽然心里觉得自己胜利,但秀毕竟还是一个长辈。段莠见她执意,也不再强求,还以为她胆子大,只说让她别再去湖边,段昀芸听他说以前的事,更有点害怕,上回掉水里,醒来时又湿又黏,不知那陈年的老湖里积攒了什么,而且今天还想起那火,段宅是死过人的,更是可怕了,但段莠已经躺了回去,段昀芸只好走出去,趁着月色走,到了后院的林子,树密得遮天蔽月,也还是在细月的影儿里走,地上亮一块暗一块,总算走出了林子,没想还是走到了湖边,段昀芸吓了一跳,月亮在湖里盛着,明明没风,却碎得厉害,再一转眼,湖边竟还有个人。
段昀芸稳了半天,才看清那是谁,然而那人忽然转过脸来,就算段昀芸有准备,还是让吓得叫了一声,崔玉站在湖边的石头上,穿了一件灰色的上衣,段昀芸往前走,走近了才敢叫:“崔玉?”
崔玉从石头上下来,也是问:“段昀芸?”两人一相认,段昀芸就不怕了,但仍不自主地往他那里贴:“你在这儿干吗啊,吓死我了。”湖深得可怕,黑黝黝的水面,段昀芸不敢再看,崔玉说:“我睡不着,出来逛逛。”段昀芸说:“这么晚你还逛?”又想到第一次见崔玉的时候:“你不是说这晚上都没人来么,说有鬼。”鬼那个字念得很轻,怕惊扰到什么,崔玉笑说:他们说的,我又不怕。段昀芸拉住他的胳膊:“正好,你把我送出去吧,我自己不敢走了。”崔玉说:“你怎么现在要走,都一点多了吧。”段昀芸自知无法解释,就不回答,只拍着崔玉的胳膊:“你快点吧。”崔玉却也有点难色,也像躲避什么,段昀芸往旁边看,湖边躺了一只书包,“那是你的包?”崔玉忽然压低了声音,粗哑着急讲:“你别跟别人说!”
段昀芸本来就是随口一句,见崔玉这样,她也很莫名,“什么啊,什么不能跟人说?”崔玉好像自知失言,再也不想接她的话,“我先把你送出去,好吧?”他往前走,段昀芸说:“你的包不要了?要被人看见怎么办。”崔玉折回去,把包背到身上,包瘪瘪的,但也有一些东西,轻轻地在里面装着。段昀芸不知道他搞什么鬼,不过崔玉的脸神经质起来也是很美的,如果崔玉是个普通样貌的人,段昀芸早该怕了,这么晚就只他们两个,崔玉把她扔湖里都没人知道,但是崔玉美,美的人是受过优待的,不会总觉得谁亏待了他,做出愤怒报复的事情,通常都是这样的。
崔玉在前面踩着深草,段昀芸让他慢点,崔玉就慢,段昀芸的小腿老被草割到,崔玉犹豫了下,把包解下来给段昀芸遮腿,段昀芸提着书包左右地甩,把草拨向两边,包里的确没有什么,更像一些包装袋子团在一起,沙沙的声音。走到后门,崔玉问:“你怎么回去?”段昀芸说:不回去了,找个地方住。崔玉说:那安全吗?段昀芸说:应该没事吧。崔玉说:你去找李维笃?段昀芸听着莫名其妙,“找他干吗?”崔玉合紧了嘴唇,段昀芸说:“哎,你别担心了。今天晚上的事我不会跟人说的。”崔玉笑起来:“电视剧里这样讲的,最后都跟别人说了。”段昀芸说:“你不信?”崔玉说:“今天太晚了,以后我告诉你,行吗?至少不要跟段家的人说。”段昀芸说:“我就姓段呐。”崔玉摇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段昀芸觉得崔玉身上很有苦大仇深的气质,也太中二了,有点好笑,反倒没有挂在心上,段昀芸说:“我明白了。”崔玉说:“我送你吧,太晚了,怕有坏人。”段昀芸打量了他:“你送我?”崔玉说:“你等我,我车在后门那放着。”段昀芸说:“那我等你吧。”崔玉问:“你不害怕吧?”段昀芸说:“你快点回来就行。”
崔玉匆匆地跑了,段昀芸靠在墙上,月亮在窄胡同里,又一件容器,段昀芸看手机,要两点了,她低头看自己身上,衣服乱乱的,腿上细细的红道子,刺刺地疼,鞋上也沾了一块又一块的湿泥,这么狼狈,为了那帐子里沉醉的一点糊涂事,值当么?崔玉回来了,手上已经没有了包,他把车抬在腋下,应该是怕弄出声音,到了段昀芸身旁,他从口袋掏出一包湿巾,段昀芸怔着,不知道什么意思,崔玉放下车,蹲下来给她擦鞋子上的泥块,段昀芸看见崔玉的头,想到看的言情小说里的“臻首”,崔玉擦掉了最显眼的两处,站起来,段昀芸笑道:“你干嘛啊?”崔玉说:“你的鞋脏了。”段昀芸问:“你干嘛替我擦啊?”崔玉把余下的湿巾递给她,扶起自行车:“去哪?”段昀芸说地址,是段莠给她房卡的地方,崔玉说:“酒店啊?”段昀芸说:“是啊,对付一晚。”崔玉看了段昀芸一眼,段昀芸微笑地看着他,崔玉立马又缩走了,在崔玉这里,段昀芸总能有得胜的感觉,忽然想到郑思霖,段昀芸又觉得这得胜的可恨,她以后绝不会像他那样对人。段昀芸抓着崔玉的衣角,车骑起来时他的衣服蓬蓬地鼓着,摸着非常软,是一件穿了很久的衣服了,洗得过分干净,灰里褪出白。路上都没有人,走到大道上才有灯,黄色的灯,地感觉很湿,还是树照的,把整个车道罩成深色的隧道,路灯下才有黄的一块,抬头看,树枝像传说中月宫里的景别,似乎依着一栋通明的琼楼,又像摆在殿里面的玉盆,枝枝叶叶是精心精美的雕镂。怎么不值当呢?总是有值当的地方。
石头记
把段昀芸送到酒店门口,崔玉便要走了,段昀芸拐着他的胳膊,说去便利店买东西,买了一小包,汽水跟零食,崔玉要结账,段昀芸说不用,把自己的手机贴过去,但侧眼看崔玉的脸色变得阴沉,左不过几十元,段昀芸马上有点后悔,她是看崔玉穷才,可是压了崔玉的面子。段昀芸说下午你请我喝茶了,该我请你。袋子里食品也的确都买了双份,崔玉的表情缓和了一点,也由得段昀芸把他挟到楼上去,享这一顿“回请”。
在电梯里,不是没有想别的,刚才在前台都不必登记,段昀芸点个头就上去了,然后从钱包里掏出房卡来刷,真是熟练,段昀芸没说这卡的缘来,崔玉默然把这想作段莠有关,可曾作他们两人的淫乐窟?然而一路那么多双眼,总不会这样高调,而且还带了他来。崔玉越发对他们二人好奇了,宅子里大家都不明说,言语里吞掉的字词比说出来的更暧昧。现在有叁四点,马上要亮天,段昀芸招崔玉坐在床上看电视,这时候她又浑然天真,童趣盎然,不觉得男女之别,或她没把他当男人看。崔玉脱掉了鞋子,段昀芸把购来的食品散了一床,准备看个电影,拿着遥控器翻,问他的意见,崔玉说都好,段昀芸说:“要不看个恐怖片?”崔玉说:“行。”段昀芸打开一个最新的,还要关灯看。关灯后她在幽蓝色的屏幕荧光中把外套除了,松的衣领让整个肩膀“和盘托出”,下装又那么短。段昀芸把饮料分给他,碰到他凝在她身上的眼,这时候两人都有点心照却不宣的意思。段昀芸是享受这种浸在被关注里的享受,而崔玉是觉得段昀芸这种烂货,随时都能,反倒是没有感觉了。
电影看过去二十分钟,主要展现家里的一些怪事,女主角循着声音到一面墙前,把耳朵贴在上面,段昀芸说:最近好多这种设定,屋里有个密室。崔玉说:你平常总看恐怖片?段昀芸说:闲得无聊看,但我有点害怕,只能看一半,剩下的网上看结局,结局是好的我就接着看,要是无限恐怖、轮回那种,就不看了。崔玉听着段昀芸讲话,他平常在学校不怎么跟女同学交谈,男生跟他说话的也少,他觉得女生说起话来,没有逻辑,漫天地讲,也没有尽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结束,像他妈,他很厌烦,段昀芸说话也有这样的毛病,然而她在讲话的时候,五官微微挑动,有时是眉毛,有时是嘴角,有时候是眼睛,慢慢地眨,或者皱一下鼻子,非常的活俏,还有传情。崔玉逐一地阅读,最后看得进去了。
段昀芸很满意,把手里的零食推给他,让他吃,电影演到鬼显身,灯光诡谲,音效鬼祟,段昀芸摸着胳膊,“我起鸡皮疙瘩了。”崔玉把被子折过来盖在她的身上,段昀芸抱着一个枕头趴着,崔玉说:“这你就害怕了?都是假的。”隔一会讲:“我跟你说个真的,不是编的事。”段昀芸转过头来,崔玉说:“但是你别跟别人说——或者你知道?”“知道什么?”“段宅。都说后院闹鬼……”段昀芸笑道:“你可别讲了!吓死我吧,你说点远的呀。”崔玉却正经的神色,“不是真的鬼。你听没听说后院有个地下室,像密室那样。”段昀芸很茫然,“没听说过,怎么,谁说有?”崔玉却含蓄不言,段昀芸问:“你看见过?”崔玉定定说:我看见了。里面还有一个人。”段昀芸张开嘴,“真的假的?”
俩人脑袋凑在一起,好好地讲了一顿,期间段昀芸时不时小小,因为很荒谬,可以当传奇听,崔玉却一直很严肃,还让段昀芸别跟段院长说他跟她讲的。段昀芸问:“怎么了?”崔玉说:“你说了就是出卖我,一个人那样关在里面,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不可能是好事。”段昀芸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也不会问。他的事才不让我管呢。”崔玉说那只是个通风口,门肯定在别的地方。两个人都觉得这是稀罕事,还约了有天去看一看。崔玉形容那个人,通风口不是直开的口,又折了一道,中间还有块板子,里面进不去光,问他他也不说话,但有时候他悄悄地去,会听到他在里面叫。段昀芸说:“他叫什么?”崔玉说:“听不清。”“会不会是管道的声音。”崔玉犹豫了下:“不是吧。”段昀芸说:“下次,你带我去看看。”崔玉说:“我怕让别人知道,不然我爸也没法在这干了。”段昀芸说:是哦。其实她不觉得这是个恐怖故事,顶多是一种稀罕,也没把崔玉说的话当真。
讲完了这事,俩人变亲了很多,接着看电影,段昀芸喝了几口饮料,开始还说恐怖,后来就没话了,崔玉低头,段昀芸伏在枕头上,已经睡了过去。贪睡的样子,真可怜,做段莠的雏妓,挣自己一家的发达,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他也会躺下的,穷比什么都可怕。再看一眼这个舒适芬芳的酒店房间,马上天亮了,他又要回去,回到那个潮湿的砖头房里,地上就是水泥,凝着拖不掉的黑渍,到处是防潮防虫的塑料布,各样颜色,各样大小囫囵拼在一起,都是崔父从别处捡回的,鞋架里除了他两双鞋子,崔父的雨靴跟棉鞋,就是两条踩得扁扁的,肮脏灰暗的,她妈的旧鞋,崔玉憎恶这一切,尤其是看到大部分人生下来就什么都有的时候。
段昀芸的弟弟名字总算定下,叫李嘉宝,段昀芸觉得这名非常普通甚至有点好笑,因为学校里一个年级可能就有两叁个“家宝”。李是段父的姓。新年小嘉宝穿上红通通的绣花袄,蹬着虎头鞋,在每个亲戚手里传阅,他哭,别人就笑,他笑,别人还笑,过了前两天,第叁天是跟着母亲回段宅的,新年那日段昀芸还发了祝福短信给段莠,段莠也回了她句新年好,然后给她包红包,转了一个666,一个888,吉利数。段昀芸早上就打扮,不仅描眉画嘴,还一套一套地换衣服,段母说:行了,就显着你了,段昀芸才冷静了点,换了身中规中矩的衣服去了。
每年过节段宅都人山人海的,哪怕段莠身体不好,无法出来住持,各家的人也要到,找没有段莠的热闹。小时候段昀芸跟别的小孩一样,都想段莠病,因为他一出场总有太多忌讳跟门道,气氛很凝重,都不能乱玩,很不尽兴,反正他不到红包也是照有的,秀儿发给各家的家长,然后家长再发下来,而段莠来,就要一个个排队去领,因为小孩身体好,气盛,能给段莠过一点好喜气。
段莠一直在厅里跟端和的亲部讲话,一直到中午开饭前才出来,他今天穿得不扎眼,应该是没听秀儿的安排,秀儿总把他打扮得很隆重。远远的段昀芸只看到他小指甲片儿一样的白脸,冷冷地扣在细长条的身子上,见了小孩又笑,等他坐下,立马拍了条长龙,大孩子都不大好意思,蹭到最后面去,前面的都是些豆包子儿样的孩子,扑通就跪,说好听话,明显训练好的,段莠听完,眼笑得很弯,然后秀就把红包发过去,小孩又讲道谢话,一套一套的,把段莠逗得很高兴,又给了一个。家里有好多孩子,镇上住的生得更多,排到昀芸这,段莠已经走了,秀儿在那把空椅子边发红包,隔了几个看到段昀芸,拿眼往后面瞥。
段昀芸心里盛了一满,跑去内院里,段莠和几个端和的人坐在那里,余光扫到段昀芸,手自然地抬起来一拢,把她拢到了身侧,段昀芸扶着椅子很不好意思呢,有好几个人在,段莠却前倾抓了一把桌上的糖给她,段昀芸两手接住,段莠又抓坚果给她,也没有看她,还在跟人说话,听话的人倒都看段昀芸这边了。
段昀芸把糖果放兜里,段莠只当她手空了,又抓了给她,段昀芸说:“别给我了。”把他手里的取了,段莠这才看她:“吃啊。”段昀芸坐椅子扶手上,捏果壳吃果仁,段莠的手还在她上臂握着,他们又说那样正经的事,段昀芸吃着吃着有点脸红,挣了段莠跑走了。
没跑远,在庭院的树下坐着,段莠时不时看她一眼,像怕她跑去了别处找不到。段昀芸心里的滋味很好很好。舅爷爷好。吃了叁颗果仁,人也都走了,去前院热闹,只剩下段莠,不用他喊,段昀芸就跑过去。段莠说:“刚才一句话也不说,忒没礼貌。”段昀芸说:“没机会啊,你们一直聊着。”段莠来掏她的口袋,把她暂收进去的果壳都掏出来,扔进桌上的灰缸里,掏了两叁次,成个小山样。段莠说:“还吃得了午饭?”段昀芸说:都是你,给我拿那么多,我闲着嘴馋。
段莠笑了一下,从内侧口袋掏出一只红包来,“给你的。”段昀芸接来,说谢谢舅爷爷,恭喜发财,新年快乐。段莠说:“好,也祝你新年快乐。”段昀芸把包收好,段莠说:“不会换,就给秀,让她给你转卡里去。”段昀芸重把红包掏出,拆开来,怪不得那么薄,是一张支钱票,个十百千万列得很清楚,段昀芸说:“怎么这么多。”段莠说:“你都祝舅爷爷发财了,舅爷爷今年还挣呢。”段昀芸还是觉得有些灼手,主要是从前都没有的,只是她今年开始跟他睡了。
段昀芸还不准备拿住,段莠把票子往她那里一推:“别多想了,有什么呢。知不知道舅爷爷赚多少?”段昀芸笑了,“多少啊。”段莠说:“够几百个你花的。”段昀芸不自觉一软,躺段莠身上去,挨他身上的味道,段莠说:“哎哟。”让她靠了一会,把她推开了。
湖那里,崔玉坚持说那里有人,因为他带的东西,他都能取走,然后剥了包装纸还给他,说让人发现了他会死的。段昀芸跟着他拿火腿肠从夹板的缝隙里塞进去,捏着这边一头等了许久,火腿肠还夹在那里,段昀芸说:“你看,没有啊。”崔玉说:“你别说话。”段昀芸晃着火腿肠,“你不会骗我的吧?”话没说完,火腿肠那一头明显让人给握住了,并猛地从段昀芸手里被抽走。
段昀芸惊得说不出来话,手还塞在石板的缝里。崔玉把她手拿出来,段昀芸说:“不会是老鼠吧。”崔玉说:“他会跟人说话。他知道我是谁,但我没问过他知不知道你。”他们在这湖边的时间是夜里四点出头,索索的黑暗里,段昀芸说:“你别吓我了,我们走吧。”
这时候那石缝里忽然传出来呜呜的声音,段昀芸立马从石头上跳下,朝最近的院子跑去,崔玉也飞快收拾了东西跟上她,怕她吵了别人。段昀芸跑到一个院子里了,才想到年关里院子都是住满的,拐头朝崔玉家住的房子里去,到门口有灯泡照着的地方,她才停下,崔玉也赶上来,段昀芸看着他的脸,一张壳儿似的脸,陌生又诡异,段昀芸的拳头冲了过去,打他的胳膊:“让你吓我,让你吓我。”她真的被吓着了,因为跑的路上,她回想那呜呜声,越想越觉得是在叫她的名字,“段昀芸、段昀芸……”一声一声连着地叫。打够了一顿,抬起眼,崔玉在凌晨夜里展露一个等候已久的微笑,他说:“我骗你玩呢。”崔玉也是由此才看出来,段昀芸不是装的,她是真不知道段璟瑞的事。
广桂宫
段昀芸想着去找谁问一问这事,因为还是好奇,问她妈,含糊地问,段宅都有谁住,除了他们还有呢,还有呢?一直问,问得段母不耐烦,她还有正事要干呢——哄段嘉宝睡觉。段昀芸白天里又去那石头处两次,白晃晃稀淡淡的冬阳照着,全然没有稀奇。去段宅还是借着年的机会,借宿本家的小孩们凑一起,在园子里乱跑,段昀芸还得提防着遇到他们的母亲,那些碎嘴的女人,总要拉着她问。
崔玉那日后就不见了,聊天里说是回了老家,其实是去南边看了母亲,她还是有点疯,不过这院里的环境也不像是会把人养好的,崔父对那些不堪之处显然刻意忽视,跟崔玉在等召唤的间隙一起看了稀疏草皮上乱叼啄的麻雀,这一幕暂且是较静谧美丽的,于是崔父背着手转过来对崔玉说:这里条件还是不错的。崔玉自然点头,因为没什么话说,他刚刚用这里的厕所,角落堆的拖把下聚了一团半寸长的蟑螂,
崔玉以为他爸对他妈已经没有任何负罪感,但好像人总是有点良心残留,不是对别人,是对自己的羞赫,不肯轻易承认自己真是一个太寡义的人,段父说了那句话后,显然是满意了一些,从病院出来,带崔玉去餐馆吃了盖饭,坐公交去商场里买了双打折的名牌鞋给崔玉穿。
段昀芸还是问了段莠,虽然崔玉说不让她出卖她,可她本来也不是跟他一班的,段昀芸问段莠段宅湖那里是不是闹鬼,段莠说你见着了?段昀芸说:“晚上,我从那过听到人声儿。”段莠说你怕这个?段昀芸说:我胆子小嘛。段莠笑,胆子小还来爬他的床。段昀芸推他胳膊: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段莠说:我不信鬼神之事。段昀芸说:他们都说有。“谁?”段昀芸说:都说,我害怕。段莠说:害怕就别从那走,忘了你还掉里头过?段昀芸依偎着段莠打了个寒颤,然后立马借着此往段莠被窝里钻,段莠只在腿上盖了一角被子,段昀芸整个钻里头后,还把被子拥到他的腰上,人也往他腿上扑。段莠手伸进被里,抓住她一只毛头,从被子里拔出来,段昀芸海狗一样光溜溜,是在被子里乱钻的时候就把自己剥了个精光。段莠说:天天赖在我这了。段昀芸当然不会说她不想回家里,在段莠着,还能感觉有人爱她,关注着她。
第二天要祭祖,所以要走得很早,偏段昀芸挑这天来钻段莠的被窝,早上四点让秀推醒,安排了司机把她往家里送,不是在段莠的床上给推醒的,因为怕扰段莠的睡眠,让她去外间睡的。
段昀芸穿着浸晨潮的衣服,从门口下了车,因为段莠的车没有这里的通行证,进门后还要走一段路,身上黏的凉湿,冬天夜又长,早上都是黑的,像从昨天起走了一夜那么凄冷,段昀芸仰头,对她住了快十年的地方感觉陌生,认不出是哪一栋。
家里段母已经准备好了,暂叫来顶事的女亲戚跟段嘉宝睡着,所以都轻手轻脚的,段母见到她,用气音问她去哪了,怎么才回来?段昀芸说从老宅回来的,那一秒真是畅快,段母凝着没说话,现在她的事怎么说的都有,但都是外人在说,家里段母一个字也没提过,更别说段父,只是他的演技比段母拙劣,每次送她去段宅,或者听她说去段宅的事,他总是不太自然。
去山上给长辈烧了钱磕了头,又扫理了墓前,段昀芸才想段莠今天是没起的,他该是不去?秀是起了的,她替着他去?想着年前那时段莠也没有去山上把祖先们请来,好像也是秀儿去的。家里什么事都能让秀管,段昀芸嫉妒不起来,换给她做,她既没有能耐,也不愿意。
下午段父要回他家里办事,段昀芸是不跟着去的,因为段父是赘婿,她们跟他家来往并不密切,段昀芸坐着妈妈的车回去,路上,段母说:你年后还要住回去?段昀芸说:住回哪?段母说:老宅。段昀芸说:都行。段母开着车,不再说这事了,也许是有那么一下隐心,但最后还是得她去,已经泼出去的水,费心捡回来点,也没有用了。
段昀芸爱段莠,现在开始爱了,段莠那么好,两个字义都可以念,值当让她爱,容易让她爱。段昀芸闭上眼睛,段莠湿凉的舌尖反复舔她手臂上的一颗淡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长的,以前没有,段莠知道,所以很新鲜。段昀芸皮肤白,冬天也要让太阳晒出两粒雀斑,原来没有的东西要霎时接受,段芸云拨出来小镜儿,用指甲刮那两粒,搓不掉,但把粉匀住就看不到,段莠一会儿说这两粒是“丑八怪”,一会儿说:“乖得很”,段芸云对着镜子微笑起来。
年里总有几天是不做客的,在家里东倒西歪地躺着,原来每年都是这样,傍晚饿得不轻了才从各自屋里走出来,但是今年有了段嘉宝,从早上四点多就开始吵,吃饱了奶再躺,七点又起来,段昀芸笼闭自室,还是听到外面一阵阵多响,两个大人早不会睡懒觉了,吃了早饭然后坐在客厅看电视,永远是重播的联欢晚会,播了不知道几遍了,还在看,听着还会笑,段昀芸觉得那玩意明明没有一秒钟是能笑出来的。看手机硬躺到了十一点,外面段父敲门,问她要不要吃饭,段云云起来吃上两口,吃完了更觉得无聊了,外面好些店都不营业,因为这两天还有一些人在串门,做年里该做的,热闹要等到几天后才有,现在街上比鬼节还冷清。段昀芸在这几天里把寒假作业统统做掉了,剩下读书笔记得慢慢地写,说到读书笔记,微信上郑思霖又管她借着抄,段昀芸最讨厌别人抄她的这个,有不是数学题,每年她的笔记活页都要一张张贴在文化长廊上展出的,班上常借她作业的也知道借不得这个,郑思霖还总借,故意借,要证明他的特殊,怎么以前没觉得他这么讨厌?郑思霖还发生殖器的照片给段昀芸,段芸云看了撇嘴,觉得真丑,回也只回个呕吐的表情,郑思霖不在意这个,捧他的女的多了,就这样才有意思呐。
年十五游神,段昀芸一早让段母推醒,要她也去庙里请神,段芸云小时候还是使唤得动的,现在越来越懒,说不去,段母说:“排了你的位置,不能不去。”段芸云爬起来,硬是在厕所呆了一个钟头,段母说:不管你了,自己出去张罗,段昀芸起早了肚子饿,厨房煮了泡面吃,悠哉到午后玩着手机,段嘉宝送到别处照看了,家里少见的清闲,暂且张罗完的段父段母回到家,看段云云还是躺着,硬把她滴溜出去,手里塞了牌儿跟贡香,押在院门口,到处都张灯结彩,巷子里聚满了人,堆出两道儿,让一条仙路给神。这边都是做海营生的,喜欢海神,说实话,海神张得最让人怕。吹吹打打的声儿近了,这里也有人推出音响放流行歌儿,杂七杂八的吵得厉害,段昀芸小时候都过厌了,跟着别人拍巴掌,鞭炮炸开的烟灰呛人,把好好的晴天笼得灰蒙蒙的,烟土尘气里鲜衣华衫的神仙排排成一道儿走来,五显大帝在前,坐着大轿子,最雍容花哨,神仙跟在后面,邪长的眉毛垂着,胡须翘着,然后是那黑脸的蓝脸的神啊将的,走过来又有土地公婆。神后面必跟着侍奉的人,再就是插进队里跟着走的小孩儿,越走越长,臃臃肿肿,踏上来的尘土扬得有人高,神的身形款款的,到一家门口就慢慢摆两下袖子,肩膀一前一后,前面的神显得太吓人,也许要显出英武跟权力,后面的段昀芸就喜欢了,太保公婆慈目的又滑稽,往后大官人老爷,越发的年轻,段芸云最爱看一个道士,他可漂亮,容长瓷白脸,俊的眉眼,丰润的嘴唇,他穿的蓝袍子,每次扮他的人也知道自己的角色美,故意炫耀那么两下,他后面跟的小女孩最多,几乎是段昀芸的初恋,不过有一年她追他到夜里神折回庙里,长跷里钻出一个赤膊的老头,身上又黑又油,段昀芸呀地就跑了,止不住的伤心,一个年都没过好。
段家祖上是有人做官的,那人也十分的知名,做了好多好事,相传死后被召到天上做事了,于是有一个段家的神位在队伍里,到了近前,段母把段昀芸搡进去,里面已经有好多小孩了,都是段家的孩子,像段云云这么大的不多,段昀芸有点羞耻地走着,她今天素着脸,穿一件耐脏的灰卫衣,不怎么引人注目,游神要游上好久,不过中途会在一个广场上做大表演,到时候杂耍的多,她就可趁机脱身,正等着去那,背上让人一拍,原来崔玉也让他父亲塞了进来,看见熟人段昀芸就笑了,鞭炮音响跟喇叭声儿太重,他们就挤眉弄眼地作交流,也是预备着到广场上就走,还没上桥,人就散了半截,队伍让精简了,一行神又庄威起来。段昀芸在桥下找了个石墩坐,没见崔玉,等了会儿他才来,手上捏着两根长长的柏枝儿,到段昀芸跟前甩了甩,树枝搔到段昀芸的鼻尖儿,又刺又痒,段昀芸推开了问:这是什么?崔玉在她身旁的石墩子上坐下,“我爸让买的,说要挂在门上。”段昀芸伸手:叫我看看。崔玉给她,段昀芸说:有股香味儿。崔玉拿过去一枝闻:没有把?段昀芸说:我家没挂过这个,崔玉说:我爸不是本地的。段昀芸一点头:哦。
崔玉说:年快过完了。段昀芸说:又该开学了。崔玉一笑:不想开学啊?段昀芸说:难道有人想?崔玉说:一直在家反倒想上学。段昀芸说:我想起来了,你是两年制的,你想好要考哪了?崔玉说:没想好,但至少要出省吧。段昀芸说:听谁说你学习挺好。崔玉说:嗯,不过,太好的我不敢考。段昀芸说:没事,还有一年呢,你多学学。听起来就在敷衍,段昀芸正左右看庙会上有什么好玩的摊子,她今天不打扮,一点也不像她了,不漂亮,是个太普通的人,他们校的人说到一中的段昀芸,总讲得很传神,其实也没什么,而且感情生活又那么乱。崔玉拿柏枝挑了段昀芸的脚腕,她穿浅色紧身牛仔裤,露着一段脚踝,段云云回头:干吗?崔玉说:你们学校高叁是不是已经上课了?段昀芸说:那不叫上课,叫自习。崔玉说:你们一中名师多,每年都能押上题,段昀芸说:高考有什么题能押?崔玉说:你认识高叁的人吗,段昀芸说:认识呀。崔玉说:你能不能帮我借份他们新考的测验卷子,我们老师说怪难的,题都没有见过。一中的卷子都是内部流传,段昀芸说:这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借到。崔玉说:没关系,我就问问,段昀芸说:嗯好像挺难借的。崔玉说:手机拍一下就行。段昀芸说:好,我帮你问问吧。然后又去看庙会,崔玉说:那我先回去了,家里正忙呢,诶,对了,晚上你来吗?段昀芸说:来哪?崔玉说:晚上要吃饭呀。段昀芸明白过来,是说段宅,她说不知道呢,我妈没给我说。崔玉说:前几天也没有见你。段昀芸说:我家跟他们关系有点远,去一次顶天了。崔玉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小时候我也没有见过你。段昀芸点头,她以为崔玉会问她怎么突然跟段莠近了的,说辞都想好了,可是崔玉没问。崔玉也往摊子上看,遥遥一指:我请你吃糖葫芦吧。段昀芸说:行啊。钻进人堆儿里,崔玉一手抓柏枝,一手抓着段昀芸,实在是太挤,他们又要穿过人群,崔玉要了串山楂饼,段昀芸要了夹紫米的,摊主卷了糯米纸递给他们,俩人为避人,高举着再钻出去,到了一处空地,互咬了对方的一口,段昀芸说:你这个这么好吃。崔玉说:你这个吃起来像主食。段昀芸说:好久没吃了,上次还是小时候,小时候就看哪个最大,能吃够本儿。崔玉说:你不回家?段昀芸说:一会儿回去,崔玉说:那我先走了。段昀芸点头。
段昀芸吃着糖葫芦又回去,把庙会从头逛到尾,却什么也没买,小时候看什么都新奇,最讨厌人多,买东西要等,长大了看什么都不稀罕,只有热闹新奇。段昀芸两手空空回家,院里只有段父,门前扫着鞭炮纸,见了段昀芸还吃惊,“你不是游神去了?”段昀芸说:我先回来了。段父说:怎么一半儿就回来了。段昀芸说他们在广场上表演呢,晚上还有灯会,我睡会儿,等晚上,段父问几点叫你,不吃午饭了?段昀芸说:在外面吃了,不饿。
不用段父叫段昀芸便醒了,房间里还半昏着,有点清明色,恍然是隔天都清晨,一觉过了一夜,新一轮的炮声,愈演愈烈,隔着一墙都听见隔壁家小孩在闹什么脾气,段昀芸爬起来,段父在茶几上吃饭,前几天一剩再剩的年饭,让段昀芸也吃,段昀芸就着她爸的碗筷吃了点,马上就要跑出去,因为手机里段母发微信,说她的位子空了,现在要返程了,神要回庙里去,路上,会过到老宅,段昀芸听到这个就爬起来了,骑车到广场,随处停了,钻进重聚的队伍里,这时候天沉下来,神像上缠满了灯泡,火光地亮着,小孩儿举了花灯,浩浩荡荡地游,段昀芸被埋在队伍里,暗暗地走,到了段宅那一条老街,远远便见高挂的灯笼,冲天的烟火,还有震到脚底的鞭炮,女眷都列在门口捧香,段昀芸看到了秀儿,正门双开着,为了迎神,前面段老爷的神像站得极高,袖子也甩得愈发阔气,打散了周边两叁捧炉里的香灰,段昀芸跟着神位走进了院里,前堂都铺好了红毯子,回字的局,里面是人,外面由神行,要走上叁圈,最后一圈段昀芸才看见段莠,他站在堂檐下面,跟许多人一起站着,他没看见段昀芸,段昀芸在队伍里太不显眼,段昀芸一直盯着他,才让他注意过来,等发现是她,段莠笑了,和煦的脸像那最张绘得最漂亮的神面,笑脸是专给段昀芸的,段昀芸灰头土脸地站在狂欢的行列里,段莠像是她造的,因她才有的,他疲乏虚弱的面容再见到段昀芸后一瞬间受了点化,以前她觉得是与有荣焉,现在她觉得,他就是归功于她的。
降罪
段昀芸挺有些陶醉,她这会儿赤身地坐在钢琴椅上,随手弹一首很差的曲子,段莠侧躺在他那卷上来帘子的床上听着,段昀芸刚从他身子底下钻出来,一件儿衣服也不穿,浑身还汗津津的,段莠这总是很热,烤得人口干舌燥,小腿搔一下会有一条白道,段莠低下头去舔手指,再用润湿的指间把这一道白涂掉,段昀芸扭着肩膀,不让他再玩她,段莠又摸上她肩膀头一颗小痣,抠弄着说:前两天还没有。段昀芸说:晒的。段莠说:冬天哪来的那么毒的太阳,段昀芸说还不是你那回。段莠问:哪回?段昀芸说:烦死你了。就跑走了。
就是前几天,两个人又去行山上逍遥,在玻璃阳台段莠坐在摇椅上,,段昀芸两条腿挂在椅子扶手,手反向抓着扶手的头,一晃一晃地含段莠的手指,段莠是背着光的,在躺椅高的阴影里,而段昀芸被光直照着眼睛,闭上还是一片肉色的红,一直摇了很久,段莠不让她下来,她身上都被晒得滚烫,段莠冷的手指点在上面,反倒是段昀芸被烫到,轻轻地打着哆嗦,手也一滑要坠下去,段莠抓住她胳膊,埋她底下的手却狠剜了一道,段昀芸叫得厉害,又害怕,趴段莠身上,底下还要吃住,不然段莠不高兴,好在没有很痛,段莠的指甲很平整,段昀芸前天刚帮他磨好的,也是在这张椅子,段昀芸趴跪椅子边儿举着他的手给他铰指甲,以前都是秀儿做的,他们刚从温泉池子里出来,段莠的指腹被泡得很皱,段昀芸忍不住把它放到嘴里,舌头来回扫那些道道儿,段莠看她这么奇心的爱玩,弯起手指勾她的舌头搅和,口水在段昀芸的嘴角挂了一条线,段昀芸的脸扬得更高,引段莠的手滑倒喉咙口,口唇早合不紧了,眼是热望着瞧着他。
不是没想真要了她,但是这么久了,不要反倒成了乐趣。段莠坏心地对着段昀芸,椅子还在摇,是段昀芸自己摇动的,她的腿挂在上面,段莠揉她想躲,椅子反而摇得更厉害了,她都害怕,一直有失重的眩晕,她求段莠,段莠也不听,只好自弃地学着享受这苦,开始是觉得段莠喜欢,后来她也很难不喜欢上,有时候段莠好好地对待她,她还要招他对她不好,有次哭了还说,是段莠害她有了瘾的,段莠很冤枉,段昀芸抱他手说,所以以后不能不要她了,不然她恨死他,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毕竟他们不光是一块儿玩的关系。
年后有关段昀芸,本家里传得更邪乎了,也许都看到段莠的精神一年好过一年,说段昀芸是找来给他续命的,也明眼看到段昀芸从一个胖娃娃,变瘦长的一条,精气都被吸走了。于是都怜悯地看她,段昀芸不管那些,他们都不是重要的人,都不是段莠的近人,对段莠也坏,看好戏似的谈论他,段昀芸每次对他们都没有好脸,背后说她的更多了,可昀芸什么也不管,从游神夜那天庆典落幕,她就钻来段莠这里,成天地和他玩,她几乎是段莠的脸迷得着了魔,成日地眩晕,也许是真没醒的时候,一睁眼段莠的手就落在身子上,晚上也要抱着他一处地方睡,段莠不喜欢人靠他紧,段昀芸就求过一根指头,或者钻下去挨着他的腿睡,小狗一样蜷着,段莠真像养了一只狗,总放在手边逗着,秀儿不进来了,怕撞见什么。
手里根本没有调子,段莠不让她弹了,她不,依然在琴键上甩着手指,身体也微跳,肩膀耸起来像在偷着乐,一条长的背,却浑润无骨,段昀芸早不是小孩了,是一个大姑娘,不再像以前那么好玩,也不大好惹了,但是段莠总爱逗她,然后发现段昀芸怎么也不会跟她生气,好像不舍得,明明总是在一起,已经不算新鲜了。
段昀芸再钻回帐子里,段莠的手臂虚搭着她的肩,厚帐子里微弱的光,段昀芸用力辨认着他,段莠手伸出去,拿了一枚口衔回来,顺道从帘缝儿里抖了一条光,正跃到段莠的脸上,他是含笑的,隐隐有不详的阴霾,因为太漂亮,平常是见不到如此精心雕琢造物不来的人的,怪不得人家老说他的闲话,因为怕他,就用一些语言的胜利驱散恐惧。段昀芸仰起头,任段莠把口衔塞进她的嘴里,系在脑后,她也是怕的,只是靠心里一点痴。
段莠的手探入她的身下,段昀芸闭上眼睛,段莠浅浅的呼吸离他很近,他让她再靠他些,段昀芸埋进段莠臂下的软枕,整个身子呈到他手边,白天也都在玩,除了段莠有公事,玩到心里翻上来忧虑的地步,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做什么,为什么做,能一直做?来不及想明白就睡去,醒来旁边又是段莠,眼睛一着,她又想更亲近他,一直无休无止地索求,又没有什么得到,段昀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真的做,也许那不碍事,她跟很多人都做过,但都没有跟段莠亲,他们不是靠那个的。而且段莠也不行。
不过还是在怕,但不知道在怕什么,有种摸不着的空虚,怕的是一种空物,于是更可怕了。都不知道过了几天,游神那晚她就来了,偷跑进他的屋子,等他上了床才知道,又笑她缠人,然后又过了几天?反正远不到开学的日子,也没有人找她。手机都扔到了地上,好久没充过电了,迷蒙里还给段莠说了好些痴话,等下次醒来也就忘透了。段昀芸再捡起手机,也就才叁天而已,这叁天她都不出去吃饭,像养在段莠帐子里的鬼魂,只吞吃段莠剩出来的怜爱,给得多也就饱了。
这是她真的醒的,因为段莠出去太久了,从上午到下午,吃过一顿了还没回来,她翻信息,看见她妈妈发的消息,说要回她爸爸的老家,见不到她的人影,就只带着段嘉宝去了。段昀芸想幸好没有跟着去,段嘉宝才是他爸那里的主角,就算是儿子入赘,也是看到男孩才有笑脸,这两年段父生意好了,往家贴补的多,才给她些笑脸,有了嘉宝,也不需要强做笑给她了。段昀芸再翻信息,郑思霖最后也不理她了,他被女人捧坏,那几天心闲也是自尊心受挫,等别处有了找补,也用不着她了。还要崔玉,他问她要卷子,段昀芸不喜欢崔玉小大人的样子,总是别有用心,他那张脸真是白长了,给了别人绝对会有一番美事,给他,他迟早要拿那脸使坏用。段昀芸趴床上拨弄着手机,想着要不要再去找点困意,忽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这么重,拔脚又轻,从来没听过,段昀芸半起身,再用力辨认,眼前的帘子让一双粗大的手拨开了,秀儿低低地给她说:段昀芸,快穿衣服去医院,你家人出车祸了。
段昀芸下意识地就起身,穿鞋穿衣,秀给她拿好了一身。也是奇怪,心很静,好想一直有的眼儿让严实堵住了,一块儿大石头落地,土都夯平整。而且闪过段莠那美得不详的脸面,还有一个声音说:都是他害的。段昀芸跟着秀钻进车里,车平稳地开了。当然,害人的还有她。路过别家院上贴的门神,又想到那白脸道士俊秀的假脸,那威严的美笑里依然存满神性的残酷,老天爷降罪于她了。
团圆夜
段昀芸蹲在医院隔间里上厕所,上完洗手,前天就转到叁院来了,当时车祸事就近送的,然后段嘉宝转到一院抢救,她爸妈等手术完回到段家这边修养,她弟弟还在观察着,秀儿跟她说过实话,情况不容乐观。
有点讽刺,想开还有些好笑,也许是新换的车子,配置又好,翻了个底儿人也没多大事,段父扎破了腿,胳膊断了,脑部撞击伤,段母情况类似,只是她跟段嘉宝坐后排的,快撞上前硬去把它从安全椅里捞出来护在身下,撞上后车子侧翻,段母把她的心头肉死死压住,人也昏了过去,等消防车把人他们母子抱出来,心头肉的脸已经是青紫色的了,马上送去抢救,但是脑缺氧是铁死的事实,现在没有醒,醒来人也不会好了。段母听到这个,在病房里悲哀地哭嚎,像兽的,不像人的,忽而转成哨子的尖嗓,低了下去,又浑厚地高了起来。护士给她打了镇定。
段昀芸去看过段嘉宝,他小地躺在床上,脸上盖着绿色的呼吸面罩,脸上好像还有之前的铁青色,像丑陋的胎记。那晚上段昀芸见过他,他身上有一点血,是段母的,四脚朝心窝攒着,死掉的羊犊,其实他还是死了好,总是睡着不好,醒了的话,成个傻子更凄凉。段昀芸想象那躺的是她,忍不住打了寒战,活也不是,死也不由得自己,千万不要活成那样,不过好在不足年的孩子,有什么思想,话也没学着说,这样的人,就算在床上让管子穿到几十岁,跟死了也没分别的吧。于是,又重新期盼着他死,是为了他好。
但是最好还是没有这件事。段母但凡有一点清醒,就立时抓了身边一只手问段嘉宝的情况,小宝怎么样了 ,小宝怎么样了,像一个文学性的人物,也听别的医生说,要找精神科的医生来看一看。段昀芸这个家霎时就栽倒了,找不出一个主事的人,开始他们一窝蜂地找来段昀芸,让她去办这那的手续,交这那的钱,后来秀儿找了个人来,穿着衬衫很靠谱的,把一切全权揽下,段昀芸又是一个游荡的闲人了,只不过还游荡在医院里,张跃建来看过他们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几乎没着段昀芸一眼,段昀芸也没心肖想他了,只是看着他有点陌生,好像是第一次见的人,所以他对她的无睹,也很有依据。
每天段昀芸像半个护工,每把活计她必须参与一笔,才显得有一份“孝心”,令她惊异的是直到她交了数笔的钱,也不知道家里银行卡的密码,父母已经昏得成那样了,也记得耳语给谁那一串数字,就是避开段昀芸,防她?段昀芸出生以来头一次为她的家庭爱产生如此大诧异的质疑,怎么能,但不是防她,又能是什么?于是这也成了她近段时日的一项节目,观察他父母总在谈到钱时在她面前的表演,不过真的,段昀芸真不知道她住在段莠那里后,家里富了多少。老说这个地方重男轻女,单有她的时候,她是没有觉过的。
还是秀儿来唤她准备上学去,她双亲的病症并不危急,也没有到她要辍学伺候终身的地步,唯一紧要的是那个关在小罩里的宝贝,不过,那由天不由得人。可是在段昀芸离开医院后 一些后来探视的亲戚都对她的离开发表了谴责的意见,言语的势头已经近乎于一种挑拨,他们跟段昀芸是没仇的,但他们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要那样说,也许人本就都是看不惯人好的。在痴颠的段母前绘声绘色,讲的时候心里充满异样的畅快,像做了件好事善事。
段昀芸回了她无人的家里,这竟像单归她的,段昀芸要擦下洗手台上的牙膏渍,抹布投了水,擦一道就再没放回去,没有人管了。秀儿已着人把她的东西送过来,包括她的衣服和作业,谁授的意,默认她就要在这里,回到这里。段昀芸终于哭出声来,伏在桌子上一抽一抽的,哭到一半又觉得是一场给自己的表演,好像不哭就有些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但其实她是没有什么痛的。于是哭到最后竟是想笑,荒诞,尤其是那帐子里的事,用完的小女,送回原处去,也许下一季就有新的送去,让她还在这里做梦,段昀芸想到医院给病人做的马桶,明知道消过毒,坐上去还是有污秽感,许久才能下决心尿出来,待得越久越觉得脏,但却不得不坐到完毕。
最终段昀芸的祈祷落了空。段嘉宝活了下来,并且要长久地活下去,靠一些机器根管道,它明明小得要命,却也能活,兴许会活到比段昀芸这么大,那太遥远了,但是要用钱,段夫很久不去码头上的生意了,他的病像好不了,一直很虚弱,段母更是,有点像精神出了问题,有回找不到一枚耳环,把家里垃圾桶翻了一地,又拖来门口的倒在院子里翻,段昀芸回家时闻到冷飕飕的臭味,还以为段嘉宝在家,段母的袖口都是污渍,一直在找,段昀芸问她在干嘛,段母竟骂起来,说一枚耳环也看不住,都怪段父,非要扫那地,家里还买得起别的?卖了给小宝治病,又能抵一天。段昀芸放下书包钻进厨房,开始洗菜、炒菜,油烟蒸到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现在她都在第二天早上吃完饭后洗澡,才能洗掉一身油烟味,再骑着车子去学校,路上散着头发,头发厚,风吹不干,到学校还披着,不然会捂出潮味,别人看见她散着头发在学校里走,说她的更多了,但是段昀芸不在意。城市这么小,都知道段昀芸家里出了事,但段昀芸不说,也没有人提。
这些倒都没有什么,毕竟学校里都是不相关的人,回到家,有一种新的关注停在她的身上,原本段嘉宝走了,她回到原位,但是处处却像多了她的,明明仅是少了段嘉宝的,却像段昀芸一人抢走两份,其实原本的也不该归她。她呆在家里,段母用一种狐疑的眼打量她,好像问她怎么还不走,呆在这里干什么,知不知道弟弟病了,她怎么还不回到段莠那里去卖?段昀芸忍了一段时间,最后段母的眼神变成了怜悯的,原来是段莠不要她了,借机地给抛了出来。段昀芸不用她用眼神提醒这事,她不知道么?段昀芸跟别的男孩在廉价旅馆里混周末的日子,最昏沉的时候,也比不上那沉香帐里的一秒,段昀芸想掐自己,李维笃给她喂了一口卷了料的烟,段昀芸捉着他的手接续地吞,这才有点那时候的味道,然后醒过来,李维笃说:叶子不上瘾的。段昀芸把他的手推开,她说:你自己抽吧。李维笃赤裸着上身坐在床边对着窗户吞云吐雾,大麻的焦臭味散部整个旅馆标间,段昀芸光着身子爬下去,睡到另一张床上,被子蒙上了头。她现在功课也难学好了,好像突然把透支来的所有东西都还了回去,一样儿也不剩下,以后能怎么办,段嘉宝简直是烧钱,段昀芸恨自己当时许愿时尚存的一点仁慈,也许老天就是听了那个,才没让段嘉宝干脆地死了。她跟他根本没什么认识,后半生却要一直受他的牵连。或许再有两年,段母要把她卖了换聘,接着治病床上那只小妖怪。
一意行
又过了一年,在这一年里段昀芸都没见着段莠,又过一次年,也没有再去段家拜贺,他们这边太忙了,没有闲心再去攀附远处的富亲戚,尤其是有被退回来的段昀芸,去了让人说,反倒又招惹到人家。年过得很冷,段嘉宝已经接到家里照料,段父住在门市上 ,家里就有段昀芸跟段母,段嘉宝需要全天的陪护,他没成个纯然的植物人,而是个斜着脖子大头的细身子娃娃,总是呃呃地流着口水,每天早上起来要给他换尿布,擦身,刷牙,再给他喂饭,然后再让他看动画片,再换尿布,揉身体,晒太阳,总之,一天离不了人。段昀芸回学校住了,段母埋怨她不给家里添手,段昀芸说:我还要上学。她心里很冷静,想得明白,她已经出过力了,没有她,换他们家原来的情况,根本养不起一个脑瘫,她不欠他们的。
她在学校住得也不好,一张窄床,学校还总是翻她们的柜子,把段昀芸那些化妆品手机都收走了,段昀芸去找班主任,跟他说好话要回来,那班主任是这学期才换的,接手的时候段昀芸的成绩已经掉到了后面,又看她是那样不安分的样子,对她的语气很不好,段昀芸给她说软的,男班主任在不耐烦里又多了些别的,段昀芸恶心地走了,到校长室去,说她家里的情况,要她的手机,小腿挨着校长室办公桌的桌边,要她卖,她也要卖个好的,那些人也配?
段昀芸托李维笃给她租房子,李维笃找人给她租好了,在学校附近,办走读时必须要家长同意,段昀芸找人给她假装,她在家长联系方式那一栏填自己的手机。用钱的时候在自动取款机的隔间里一个一个数卡上的数字,还是段莠之前给的那些,从她从段宅出来就没再有了,更印证她之前想的。原来的支票段昀芸也兑掉了,兑完那两天她常看手机,想段莠会不会联系她,或者是秀,结果是她多想了,到现在段昀芸也不想了。那些跟段莠的事段昀芸也有点忘了,因为每次都像在梦里,太过分了都,过伦理纲常的分,所以从来自己这里就不好当是真的,不然自己也要愧死,只有一排数说那段日子,也日渐掉下去,活着就得花钱,尤其,她还要买那些东西。
李维笃刚开始会给她一点,然后看她用得太多,就不给了,段昀芸自己买,其实并不很上瘾,至是嘴巴很空,从喉咙空到胃里,整个躯干都是空的,然后痒痒,李维笃说你抽烟不行?段昀芸不抽烟,只在抽叶子的时候叼起来烟卷儿,李维笃给她电子烟让她含着解嘴儿,段昀芸用了几天也丢开了,李维笃说你注意点啊,可别沾粉。段昀芸说她不傻。
李维笃看段昀芸很可惜,以前不是这样的,但让段昀芸说,不是为了段莠,也不是因为家里的事,不是因为那些,只能说,人堕落起来是很快的,因为人都知道要享福,什么是福,轻松的,愉快的,这些在玩的时候很容易就摘到了,衔在嘴边的蜜。班主任让坐后排整日睡觉的段昀芸滚出去,说她这种人将来能干什么吃。段昀芸在走廊上趴着往下看,高叁生已经走了,楼上空空的,他们在叁楼。上一届有个女生在晚自习后跳窗,没称心如意地死,现在已经转到县里的学校复读了。死不了就得活着,像段嘉宝,段昀芸真希望他有天能舒服地死了,当他被段母紧紧卡在腋下,用毛巾搓他的后背,他的脸歪挂在段母的肩头,大滩的口水湿了段母的衣服,那双古怪的眼睛像那片口水印一样幽深,含怨。段昀芸打了冷战,她还会梦见段嘉宝开口求她让她把他杀了,流口水的大头,细瘦的四肢像发在笼布下的豆芽那样交迭在一起,醒了倒不太害怕,因为段嘉宝很小,婴幼儿大部分都是那个傻样子。
秀儿在考虑要不要跟段莠说,司机接段莠回来的时候,她照常里外伺候,这些事她做了几十年,在段莠小时候她就是这样照顾他的,那时候她也就比他大上一点,吃得多,很壮实,段莠小时候就是瘦的,段家没少过他的吃喝,用老老爷的话说,他想得太多,吃的饭都供给脑子用。身上只是纵着长,非常瘦的一根杆子,悄然地在后院里晃荡,他最好做个幽灵,不然出头就是受欺负,因为他生下就不占理。段莠垂着头,像是累了,但是眼很精明,在想刚才饭桌上的事。段昀芸已经离开段宅一年,几乎是她走的第二天,段莠就恢复了以前的生活,外出,然后休息,漫长地休息,有时去行山。段莠对于那些事,也是一般的趣致,还是归因于寂寞,他一个人,还能让他去做什么?秀多看了他两眼,段莠问:有什么事儿?秀儿说,段昀芸被抓到派出所了,他妈妈在找人呢。段莠没说话,秀说得很快一句,段昀芸的名字被略得轻不可闻,段莠说:让她呆着吃两天苦,也就知道了。秀没有应答,默许着了。
段母来就是打她,拽着她的胳膊抽她的后背。段昀芸从没挨过打,躲也不会躲,有一记抽到了她的脸上,段昀芸回头看她的母亲,发觉她有一种终于得报的快慰,好像这一顿攒了很久,早该打过来,或者早该在她这里捍卫权威。她都不知道跟他妈的心什么时候远的,青春期该有的,是正常现象?不过想起来有点让人难受,小时候她们俩是最亲的。民警把段母拉开,到旁边办手续了,段昀芸出不去,按理要呆上几天,甚至有更重的处罚,他们要验段昀芸的头发,取了一根走,结果压在那里,段母到底还得出去找人,不然段昀芸就毁了,让别人知道了不行。段昀芸睡了两天大通铺,的确苦,但也没有什么,挨挨就过去了,第叁天也说没说化验结果如何,她就被放出来,段母段父都来接她,把她塞进车里。车开到家里 ,上楼,段母做了一桌饭,桌上段母说 :你必须戒了。段昀芸说:不用戒,我没有瘾。段母说:必须回家住,不要再住校了。段昀芸说,我每天去学校很远。段母说能有多远,骑车就是。段昀芸说:我不想。段母说:你还要不要脸?
段昀芸把碗摔下去:你不是不管我,你别管我就是了。段母也怒了,小间里段嘉宝呃呃地哀叫起来,段母看了眼她不服管的女儿,又跑进小间里,段昀芸跟在她后面讲:都是你害的,你把我卖给他,他不要我了,你又怪我,你说我不要脸……段昀芸讲不下去,话她不该说的,她没有那么不甘愿,也没有那么恨,她只是在不想见到他们,或者再像以前,至少她会给家里带钱来。原来她怨自己。
段母搂起段嘉宝,把他的下巴扛在肩上,然后解开他的裤带,粪便的味道又浓郁地散布,从有了段嘉宝家里就总这种味道,臭的,将来也要臭下去。都很荒唐,两个原来最爱她的人,有了别的爱的,然后又急着抛售她,那他们会如何爱段嘉宝呢,如果再有个健康的孩子,段嘉宝在哪里?到底是讲顺序,还是讲价值,总之,轮不回她这里了。
段父段母把段昀芸留在房间里冷静,段昀芸冷静下来,段父进来和事,讲了许久,段昀芸说:我想再住回去。段父没有想通,问回哪里?段昀芸不说话,段父说,其实这次也是靠你舅爷爷的关系,咱们对他说声谢是应该的,不过不急,过几天咱们一起去请人家。到底还是没说破怎么卖,其实每个人都很清楚了。段昀芸在夜里闷在被子里细细地哭,她要去卖,她爱段莠,她得去卖给他。
宝宝芸
还是不好去找他,父母酬谢的请求也给驳了回来,说这是一家人该做的,段父段母着人送了好东西,又有回礼打回来。这件事以后是不说了,知道是客气,看以前的情面,但现在不愿有关系,段昀芸都感受到那种羞愧,回到学校里住,不然在家里,看那些脸色总像在显她是滞销品。
再就是天又冷了,宿舍往下搬,教室往上升,都走到头。段昀芸的书念得不温不火,为了升学,又去找别的念,以前那个班主任修完产假,又回来教他们,她给段昀芸介绍的老师,是以前学生说教的好的,也说让段昀芸好好学,不要放弃自己。很好的人,只是段昀芸总感觉少了什么劲儿撑着,学不下去,成绩好了一点,勉强算中游。
每天放学后要去培训学校,坐公交车去,再坐公交车回到学校,很耗人。在路上总想到段莠,尤其是晚上,灯火璀璨的时候,像段莠跟段莠所带来的一切,好几次说要去找他,不找不行了,但最后也没有去,用一点时间想,其实段莠也没说赶她走,只是他不说让她来。以前犯了错,段莠总喜欢来看她的热闹,打她的趣,教训她来玩,那次也没有来,也许是做得太错,不好笑了。现在段昀芸不抽那些了,主要是花钱,她上艺术培训的钱是她自己出的,段父段母几次说过对她的成绩没有所谓,大不了回档口里帮忙。段昀芸听了简直打冷颤。
段昀芸在学校里也不搞那搔搔闹闹的一套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家的事,有点什么都想着要来可怜可怜她,或者想到她的可怜,段昀芸不愿意这样,再也不做那种出风头的事,天冷了跟大家一样穿灰黑色的校服,路上也不理人,宁肯让大家看她怪,因为她一表现得高兴,就有点像昧良心。总之,段昀芸的尾巴夹起来了。
张跃建在校门口站了一会,才看到他那个亲戚家的孩子,招手喊了一声,却把旁边一个人的脸唤了起来,四目相对,俱是一愣。段昀芸看见张跃建叫他,下意识地停住,旁边张跃建真叫的那个人,也看见了段昀芸,以为在叫他们两个,于是两个小孩又互看一眼,张跃建回头看了一眼车里,走过去,跟段昀芸打招呼,说到底以前也是熟过的,不至于显得太势利了。段昀芸说叔叔好,张跃建说:来接亲戚家的孩子,你也放学了?揽过那小孩的书包,段昀芸还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张跃建说:上高叁了吧?段昀芸点头,张跃建说:爸妈接你吗?段昀芸说:坐公交车。奥,张跃建说:好的嘛,路上小心啊。段昀芸说:谢谢叔叔,叔叔我走了。
张跃建回到车里,跟着的小孩坐在了前面,后面是段莠,张跃建没打算说,车子打头,在过红绿灯的时候正巧段昀芸在侧面的人行道,张跃建扫了两眼,怪不得刚才没认出来呢,有些变化了,之前还听说她离了段莠,家里又那样,跟人学坏了,以为是那种坏,没想到是坏成这个样子,变得普通了。她那里是绿灯,正横到他们车头前,也许是认得车牌,侧脸来看了一眼,张跃建知道她看不见他们,还是从后视镜里看后排的段莠,没想与段莠的眼对上,忽然地他明白了,段莠怎么要坐他的车来。张跃建指着说:那是昀芸吧?
段莠看了一会,段昀芸已经走完了马路,张跃建说:刚才在校门口还遇见了,都升高叁了,真快啊。段莠说:问问她去不去?张跃建说:她说她要回家,该载她一程,她去做公交车了。段莠说:叫她上来吧,也顺路的。
段昀芸站在站牌下等,看着自己的鞋,其实张跃建也是一样,随便一个人,给她点安慰就好。她刚才顺着他的车走的,又故意看了一眼,那车贴得很严密,看不见里面,但也许他能看见她,其实他们也有几瞬,差上一点。段昀芸看着被擦得很净的硫化鞋头,以及边缘的帆布在刷鞋头的时候沾水浸进去的暗色,回到宿舍就很晚,总没有时间做清洗,鞋子只能刷个底,勉力使它看得新,其实是破绽百出,但也比不擦的好。或者也没有结果,但她那一眼是给自己安慰。
灰色的suv停到她的前头,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是那个小孩跟张跃建,张跃建对她说:昀芸,上来吧,送你一程。段昀芸摆手说不用,张跃建坚持,催促着她,段昀芸最后说着谢谢打开后座的门,一下子撞见穿灰黑色衬衫的段莠,她的心马上就跟堵住一样。段莠把座子上他的外套拿起来,给她让了位子,说:上来吧。
张跃建问了地址,段昀芸不是回家,是去培训学校,于是问了在学什么,段昀芸说是编导,张跃建很惊讶地,不过还是说好。段莠一直没有说话,段昀芸都不敢看他,但知道他在凝视,到处都发抖,她紧张得很,她想他,却不能见,见了,却怕得想不如不见。张跃建说几点上课呀,段昀芸说今天不上课,是自习,做作业。段莠说:那跟我们一起吃饭吧。段昀芸烫着一眼回看他,张跃建也说:是啊,吃完了再送你回去。段昀芸想说不去,但是看到段莠的表情,那种熟悉的微笑怂恿的表情,一点一点勾着她,段昀芸望着说:好的。
张跃建刚从外面出差回来,是段莠请他的,到了地方还有两个院里的人,见了段昀芸都很惊讶,不是说……怎么?段莠依旧让她坐自己手边,桌上还有一个小孩,换作那个小孩被当谈笑的材料,段昀芸这边安心在吃,段莠也没有同她说什么,吃完了出门,以为还是坐张跃建的车,段莠叫住她,司机已经把他的车开过来了,还是原来那辆。段昀芸低头钻进去,段莠说:你去哪来着?段昀芸低着头,说不去了。段莠说:那回家吧。一路没有停,段昀芸担心他把她送她家里去,但到路是往段宅去的,心沉下来了,又很酸酸的,一直扭着脖子看窗外,眼泪往下流,也不好擦,装搓睫毛的样子,接了一滴,再要去这样抹泪,段莠过来抓住了她的胳膊。
掉豆子了,谁怎么你了?段莠又笑的样子,他怎么这样,总能看她伤心然后笑出来,段昀芸瞪他,却纳进满满的幸福与安乐,段莠还愿意那么看着她,愿意跟她玩,太好了。她就着段莠的手扑到他的怀里去,呜呜地哭,段莠拍了拍她的后背:不要哭到我的衣服上。段昀芸把手从段莠的胸口塞进脸前,挡着眼泪,屁股一扭,偏枕着他的怀,泪流了一手,让她抹到自己的袖口上,还用袖口来擦眼睛,段莠拿着手帕来盖住她的脸:哎呀,太脏了。段昀芸又抓住他的手帕,嚎哭得要把手帕落嘴里吞掉呢。
下了车又跟着哭进屋里,秀儿过来也让段莠挥下去了。段昀芸到了里屋又不哭了,审时度势地瞄着周围,段莠说洗洗脸吧,段昀芸去洗,干干净净地搓手搓脸搓脖子,拿纸吸掉水,发鬓湿乎乎地出来,段莠说:瞧你,哭成那样。段昀芸摸着脸,段莠说:怎么去学那玩意,不念医学院了?段昀芸听到这又很委屈,又要大哭一场:她想学,可是考不上,怎么也学不好了。真值得哭一场,人怎么能突然就变笨了。又想要哭给段莠,但是又怕他烦了,就含着泪坐在他前面,段莠说:也不爱漂亮了。捏她的脸,段昀芸把脸呈上去给他捏,段莠玩了好一会儿,说:你不来找舅爷爷,舅爷爷今天让你过来,你不恨我吧?段昀芸被这话弄得呆了,段莠说:不强求你,有时间来看看就好了。段昀芸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段莠掐着她的腰,把她抱到腿上来,段昀芸是个长条子的女孩,正配上她长竹竿式的舅爷爷,俩人坐着很合眼。段昀芸坐了一会,要起来,怕把她玻璃样的舅爷爷坐坏了,段莠按着她,低头浅浅扎在她的颈子里,段昀芸不敢动了,段莠说:怎么会不要你,舅爷爷要疼你一辈子啊。
段昀芸在她腿上坐着,真怕这是一场梦呢,毕竟,她也梦到过类似这么好的,梦幻的。她屏着呼吸,怕把这一切都搅散了。
守财奴段芸云
段莠松了手,让她去外屋睡觉,床都给她铺好了,段昀芸不去,抓着他的衣服不放,段莠说:怎么了呀。段昀芸把脸埋他衣服里。她想得是:太好了,她觉得不般配,应该有坏事来,才觉得像真的。坏事能有多坏,段莠打她,或者……有别的,总之要是坏事。段莠不是喜欢那种么,也可以跟她玩,她会喜欢的,因为会扫清这种她欠了什么的感觉。段昀芸不知道怎么说,心里急急地想着这些,还是开不了口,只能固执地抓着他。
段莠说:那还和舅爷爷一起睡吧。他把她拉上了床,让秀儿来关掉灯,一片儿黑里段昀芸开始脱衣裳,脱到里面,段莠抓了她的手: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课?段昀芸说:我睡不着,太高兴了。高兴什么?见着你。好了,往后天天见。
段昀芸又要哭了,怎么挨上这么一颗水包子。段莠捏她鼻子,不能。段昀芸就着他的手点头,段莠说:睡不着,我们说会儿话。好啊。段昀芸想说话,一肚子的话,而且没有灯,很助长她。段莠说:不嫌舅爷爷管得宽得话,不要学那些了。段昀芸说:我怕今年走不成了。段莠说:怎么走不成,你聪明。段昀芸说:我怕万一,我没法复读的。段莠说:你放心上学,舅爷爷帮你。段昀芸不说话,隔会儿又说:我再也不想回家了。段莠说:气话。段昀芸说:真的。她想,要能跟段莠结婚就好了,那样待在这里很有名份,他们也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当然只是想想,知道不可能。段莠说:毕竟是你的亲父母。段昀芸说:他们还没有你对我好。段莠说:怎么会,到底是他们养你长大的,那时候,你还不认识我呢。段昀芸难受了,又想如果她是段莠生的就好了,段莠生她,又对她好,她也能爱他。越想越偏了,但是心再乱也是温乎乎的,像蓬蓬的大被子,她跟段莠伙着一床睡,段昀芸的腿往前靠,挨着段莠的,渐渐地跟他的腿缠在一起了,段莠的脚还是凉,她的两脚合夹住一只,暖热了,换一只,然后对着段莠用闪闪的眼看,小狗样的眼。段莠还没让段昀芸看,在她走了的日子,他养了条狗,可是有点难受狗毛,养得很远,平时就摸两把玩玩。
段昀芸第二天去培训学校把钱退掉了,账户上的数字又显得丰盈了。回家的时候看见段莠在跟只长毛小狗玩,那狗拼了命地拱上去要舔段莠的手,被段莠的脚拦着,那样子真有点像她,段昀芸羞涩地上前,段莠忙把狗拨给她,狗警惕地对着她嗅、发抖,段昀芸怕生狗,又躲到段莠背后,段莠说:走开玩去,云云。段昀芸以为在说她,看过去,段莠是在跟狗说:云云,走,去那边。段昀芸明白起来:她不在,狗替她!段莠把狗呵走了才想起段昀芸,解释地说:不知道起什么名字了。段昀芸把他的袖子甩手扔开,往里屋走去,段莠在后面叫她:昀芸。段昀芸回头瞪他,刚跑走的狗也听声飞地窜过来到段莠脚底下了。段昀芸说:在你心里,我跟小狗一样。段莠一下子笑了,想逗她,看她那又要哭的劲,还是不逗了,人刚回来,心还生分着,过几天再玩嘛。于是上前去哄了。段莠哄人跟逗人差不多,段昀芸低着头生气,段莠觉得可爱可怜,去拿指甲搔了一下她的脸,却不想段昀芸马上用那种眼神看着他,段莠接着笑,却把手收了回去,段昀芸等了他一会,也没有好意思动,那一下亲昵,反而把他们拨远了。段昀芸想,不能老这样了,段莠更把她当卖的,可是忍不住,她想跟段莠亲近。段莠是在这边作礼,怕又把段昀芸给弄跑了,这俩可怜人,对对方都颇有误会呢。
这是月末,月初,段昀芸的银行卡里又进来钱了。早不进晚不进,偏是一号,是考察还是给她颜面呢,不细想了,有钱总是好的,她这次学会了留钱,把有的都捂紧实,然后尽可能地花别人的,比如除了别人请,决计不吃外食,一贯对父母那边哭穷,哭得恨了给了点立马攥住不放,再有换季了段莠的裁缝又来家给段莠量身,段昀芸腆着脸也去蹭了几件,还趁段莠没在听,跟那裁缝说腰要勒窄,袖子放长,她爱穿那样式的。别的也是,能走段宅后院的帐的,殷勤报上去统一采买,更像段莠宅子里养的人了,失颜面比花她的钱好,她那院里的阿姨,以前总容她摸走她点东西,现在发现了,马上指出来,说得那老人脸面挂不住,道歉着走了,段昀芸坐在房间里,一位一位地思忖短信里的余额数字,想想以后,只会嫌少。放假的时候她跟李维笃协力去他家地下室偷酒,一块儿卖了七千多块钱,分了她两千,晚上打麻将她又赚了他一千,简直是日进斗金,李维笃对朋友义气大方没得说的,知道她那段时间贫困,成天地请她吃饭,段昀芸现在又有钱,也没想请回他,她还跟他睡觉呢,也当卖给他好了。至此,段昀芸成为一名彻底的守财奴,老鼠一样护着她的银行户头,小时候段母总坐餐桌旁辫着小脚,用一款灰色计算机跟黑色牛皮本算账,段父花了多少,段母花了多少,段昀芸花了多少,都要不留情地记下来,然后大声地念帐,现在,段昀芸很有那样的风范呢。
无尽的买卖
段昀芸如今拿捏不准要不要和段莠睡了,怕睡了怕把自己睡得掉价,不睡,又显得她是闲的,尤其是跟段莠一块儿独处的时候,那些氛围里按以往她早贴了上去,但是现在只得不停思虑地坐着,段莠一个眼风都让她觉得是暗示,要从座位上跳起来,但马上段莠就不看她了,她只得再在座位上把屁股永久地沉下去。煎熬死她了。段莠叫她走的时候她一下子轻松起来,弹簧式地从屋子里弹出去,飞到自己院子,几次后她才从段莠的眼神中意识到她这样像受不了跟他待着。
段昀芸又要走了,起来了又侧过来身:舅爷爷,我是要去做作业。段莠点头,挥手让她走,段昀芸说:要不,我拿来这边做。说出来其实后悔,今天这样,那明天也有作业,明天是来还是不来呢,更想一个人呆在她的院子里。段莠说:好。段昀芸已经留意着制约自己的表情,但依然感觉段莠略微地失望,段昀芸说:等我啊舅爷爷,我马上来。
真背着书包进来,在院子里的时候听见那隔着窗子的灯光里秀儿在说:大了……就是这样。就是怎样呢,这样不识好歹了,跟舅爷爷离心了?其实,她也很委屈,现在她是一个人,要自己给自己打算,不像以前,大不了就回家去,家里还有别的人爱她,她现在是全寄希望于段莠了,段昀芸垂头,眼眶往下坠,听那里面没有声了,又仰了脸走进去。秀把茶果备在桌上,段昀芸说:舅爷爷,你还不睡吧,我会不会吵了你?段莠微微地摇头,段昀芸把书本掏出来摆好,又拿出笔,段莠伸手来取她的笔盒,毛绒玩具似的一只兔子,段莠说:像你。段昀芸说:我怎么什么都像。段莠说:看什么都想到你。段昀芸愣了一下,身子坐下去拿笔翻页,翻过了几张白的,才知道要回段莠的话,段昀芸说:看小狗也想我。段莠“嗯”了一声,上次段昀芸提了抗议,段莠已经不叫那小狗叫云云了,改叫做狗。老听见段莠在饭前站在院子里喊它:狗,狗。然后段昀芸进来,好像他叫她一样,段莠又笑了,狗也过来了,段莠用脚尖碰了碰饭盆,说:“吃。”段昀芸低着头从段莠身边过去,段莠那样子她都禁不得细想,也想像那小狗,听他的使唤,在他面前把身子伏下去,还有,把屁股翘起来。
段昀芸做作业,她每天下了学还去补习班,学文化课,中间学了别的,学校的进度有点放下了,已经该考艺术专业课的时候了,段莠不让她去,甚至她也想,段莠跟她父母是一样的,恨不得她那里也不去,就这样在手底下待着任他们安排,有了前程,心就野了,他们就说了不算了。段昀芸爱把段莠想坏,越坏,她越安心,安心利用他赚那一些陪吃陪喝陪聊的跟她付出的完全不成正比的报酬。不过青春就是无价的,段她让段莠有价买,也是她的施舍。可她心里知道她自己不是这样想的。她心里,段莠还是亲人。
很亲很亲,亲到做那种事也不觉得污秽,哪怕是她把自己摆得很低。段昀芸的脚在桌下碰到了段莠的,段莠没有动,看了她一眼,段昀芸脱掉鞋子,脚尖又去碰碰,段莠说:写完了?段昀芸说:没有,累了,不想写了。段莠含笑地看着她,段昀芸有点羞耻,又怕端出去的放不下来,段莠也没磨她玩,就说:写完吧。段昀芸开始咬笔头,一边咬一边觑他,段莠的食指把他的笔勾开,段昀芸的嘴半张着,挂了一条丝在笔杆上,舌头在牙齿上半探着,段莠说:不让人说你像狗,非做那样的事。段昀芸说:我真的像狗么?段莠不说话,望着她,段昀芸掀起桌布,钻了下去,在暗里抱住段莠的脚踝,又攀到他的腿上,“我像么?”还在问,段莠的手垂在桌边,推了她一下,段昀芸说:我像狗,你喜欢还是不喜欢?段莠低头,撩起桌布看着她,段昀芸说:你喜欢吧。段莠说:出来吧,地上脏。段昀芸说:不脏。段莠摇摇头,把桌布放下,段昀芸在暗暗的桌子下坐了好久,段莠已经离开桌边,段昀芸静静地想:当狗我也愿意,旁人要这机会还没有呢。
在段莠家呆过了半个冬天,又要过年了,一年这么快,或许是在段莠这里觉得更好过些,段昀芸备考期末,在段莠那里学习段莠总笑她,她真是变笨了,以前从不背东西,因为看一遍就全记住,现在也要端起来书本笨笨地读了。到底怎么回事?跟段莠说,段莠说她是心理作用,想明白就好了。段莠说的很有道理,段昀芸是突然变笨的,也许有天会突然好起来,总之,又一年过去了,有大半年都是昏沉的,没有印象,也记不起什么好事,但是回来段莠这里后,一切有了彩色,段昀芸也愿意跟朋友出去玩了,因为总有车接送她,过得不好一点也不可怜,被人可怜才可怜,段昀芸很懂这种道理,自然也很惜福,珍惜段莠给的东西。
只是她有心报答,至今都找不到时机,段莠一点儿以前那里了,以前段莠一举一动都带点轻佻的侵犯性,说话也让人想入非非,现在也不作那些了,段昀芸还难受呢,明显他是故意的,可是为什么呢?总不好问,于是做些单纯的讨好,段昀芸还会做饭了,在家怎么也不干的,现在甘愿给段莠干,先给他炖汤,不过说来也不是很难,食材都让后厨清理好的,她就放锅里而已,然后到了火候就叫她去端,像宫斗剧里的娘娘,很轻松就是了,但要说得不易,段莠听得很高兴,但是秀儿说大爷不爱喝汤,嘌呤高,段昀芸很扫兴。炒菜倒是费功夫,段莠喜欢清炒的东西,用油滑一下,添水焖熟,也很简单,但是段莠也吃不多,弄得段昀芸没兴趣,不过后来段莠有天说她做得好,只是不想让她天天费心思在这些上面,不需要她干这些。段昀芸点点头,回去之后倒想哭出来,段莠对她真好,珍爱她。更知不知道怎么报答,她开始觉得回给段莠的该是同样珍重的,以前那种,有点作践他,把他想得不好了。就比如当狗那次。
随着过年,段家又喧闹起来,不再只是她跟段莠的静庄。秀儿提过要让她回家,规矩是要回的,但段莠说那都是封建产物,让段昀芸留下。段昀芸忍不住得意地看了秀儿一眼,她老觉得秀儿在阻碍她,秀儿只是不想让他们两边都太当真,到最后下不了台了,段莠老觉得自己心里有数,而且也有点贪,想要占点儿热闹给自己享用,段昀芸又是小孩,又没有别人管她们。其实她也不该管,她向着段莠,也觉得段昀芸可怜,简直像孩子一样对他们两个。
是段父段母来看段昀芸的,头一次进到院子,一进比他们家叁口住得都大,段母一直说:环境不错。然后用那种眼看段昀芸,好像欣慰她卖了一个好价钱,但是,不好的是这份荣耀她没有享受,最好再回报一点。段昀芸当没有看见,她已经对这种要求回报的感情感到厌烦,也许是被段莠惯坏了,让人回报的,怎么能是好东西。段母嘴里依然离不开段嘉宝的事,段昀芸想让她别说了,却听到她讲,要去谢谢段莠,隐晦地告诉她:段嘉宝已经不在家里住了,段莠安排他去疗养用到新院,开始一种更先进的新疗法,段昀芸立马感到有千斤重,甚至移情地恨起了段莠,她想单纯地跟他,可是可能么。送走了父母,段昀芸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深深咬着指甲,好,就让她卖去吧。
还是气话,见了段莠就好了。段莠可能是怕段昀芸多心,不当着她的面跟狗云云玩,偶尔让人带着它在院子里玩给他看,段昀芸进了门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段莠坐在屋子里面,隔着窗户看家里的一个长工训狗,段昀芸走过去,也抓了把狗粮,狗就跟着她了,一点儿也不认谁,还说狗忠心呢。段昀芸笑起来,狗扒着她的腿,段昀芸穿着条丝袜,让狗给勾破了,浅白色的肉透出来头,段昀芸用脚踢了一下,坏狗,又去喂给它食,狗跟她玩到一起了。抬头看见段莠,从一扇小窗子里映出的脸,窄而秀的脸型,如一位束之高阁的美女,在冬天暗淡的景里颇有精心摧残了的的憔悴美,他以前年轻也这样吗,那也有点可怜了,这么好的样貌,却总也光辉不起来,像病梅,歪曲着让人赏,赏他的病,不病不美。
好奖赏
回来后一直没有见到崔玉,段昀芸在厨房跟佣人聊天,才知道他去县里的私立学校念书了。佣人们都很愿提起他,不像他寡言的父亲,崔玉生得好不说,也很有礼貌。段昀芸有天从段莠院回她自己的住所,路上见一个人埋在草里,弯着腰,手臂一扯一扯地,段昀芸走过去,崔玉听到压塌草的声音,抬起头,段昀芸看到他是在拿镰刀割杂草,崔玉说:嘿。
段昀芸跟他在回廊上坐着说话,崔玉讲他考第一次成绩不理想,准备再考一回,段昀芸说怎么换学校里,崔玉坦诚地说,他是被签过去的,如果能考清北,他有8万的奖金,一年学费也全免掉。段昀芸只说了个:这样啊。被段莠养得,她觉得八万是个太小的数目,完全不值得去到穷乡僻壤里受苦,崔玉也看到了她的不以为意,没有再说这事。他割草很灵巧,挪了几步便理出一大片来,段昀芸说:那你是不是很难回来一次?崔玉说:差不多吧,半个月会放半天,有时候攒着放,能放一个星期天。段昀芸可惜地道:这下没法找你玩了。崔玉低着头看草,鼻子厌恶地皱了一下。段昀芸当然看不见,她说:别干了。崔玉说:我爸忙,没空理这些,今天又得做好。段昀芸想到要过年,厨房一遍遍地过菜,秀儿拿的主意,哪道菜好,哪道不适合,判决果断。原来崔玉要帮他爸干活。段昀芸说:我帮你吧。崔玉说:你干不了。段昀芸来了倔:你让我试试。
崔玉正好干累了,把镰刀递给她,指点她怎么握柄,怎么抓草,腰怎么弯下去,段昀芸真的听,一下一下割得可好了,头上也开始发汗。崔玉在旁逐渐地微笑起来,使唤一个人的感觉竟然这么好,段昀芸平常那么趾高气扬的。随着段昀芸的动作,崔玉的眼往她俯下的领口看,段昀芸的衣服总必须要至少露出锁骨,冬天也豪不例外,好似不穿不露就能把她憋死。此时两个奶团儿在暗处撞着、晃荡着,崔玉只看了一眼,淫荡的女人,下贱的货色,不光在段莠那,别处也卖骚。
段昀芸好心给他干了会儿,之后没劲儿了,也不干了,跟崔玉并排坐在石头上。段昀芸忽然问:你走了,那个人怎么办。崔玉看了下四周,才给段昀芸说:有人给他送饭,让他死不了,但他好像总是饿着肚子。段昀芸说:你打听过没,到底怎么回事呀,我问我妈,她说不知道。崔玉说:我还真听到一点,说是你……你舅爷爷的仇人,养着他,专折磨他呢。段昀芸说:不会吧,我怎么没听说。关个活人,那不犯法吗?崔玉说:我也不知道,我是听我爸的一个朋友说的,他老婆是张秀的表亲。谁是张秀?你不知道,就是秀儿啊,你们是这么喊她的。段昀芸惊讶:她还有亲戚,我以为……她以为秀只有段莠一个亲人,成年累月地只绕着他一个人转,没听说过有别人来找她。崔玉说:我爸能来这干活,也是托那人说的。段昀芸说:真的啊。这……你说得好吓人。
她嘴上说着,心里还是很怀疑,觉得崔玉在瞎说,传言向来是夸张的,她自己就有体会,别人还说她借命给段莠呢,越古怪的事传得越快,因为听者畅快,能从中获得猎奇感,再说,段莠怎么也不会做犯法的事,现在可不是旧年代了,虽然段家还有那一套陈腐的尊卑秩序,但是段莠这个人,可是很好很开明的。虽是如此,段昀芸也没有想出言维护段莠的意思,不知怎么,她很爱听别人说段莠不好,她听了心里窃喜,你们都不喜欢,成我一个人的宝贝。
崔玉说:我前天才回来,晚上我就去找他了,他好像精神有点问题,大概是被关太久了。段昀芸想:如果本来就是个疯子,或者说是秀儿的某个疯亲戚,关在那里照料,也是情理之中,乡下人就这样照料疯子嘛,很常见的,也不算是害人。段昀芸下意识就把坏事推给秀儿。崔玉又说:过几天我就又走了,你能不能替我看看他?——“怎么看?”段昀芸大吃一惊,她可不想干这种事,“不是有人给他送饭吗?”崔玉说:不知道,我老觉得他可怜。段昀芸怜悯地看着他,心想,他先可怜可怜他自己吧,又是复读,又是去车程几小时的县里念书,闲了还要帮父亲干活,可难在这条街上找到像他这么苦的人了。段昀芸说:我害怕,真的,不然就帮你了。崔玉说:你不用管他,就偶尔看看,他是不是还在那。段昀芸问:“你跟他什么关系,怎么那么关心他?”崔玉不说话,段昀芸说:我是真的害怕,你说过后,我都没再往那走过。崔玉说:那好吧。段昀芸真不好骗,不过,难保她不被他钓起好奇心来。
崔玉还真猜错了,段昀芸才不给自己找事呢,崔玉的挑拨,也只是让她在看段莠时多了几分想象,给段莠再增添一些神秘色彩。秀儿请来的医生最近总来给段莠请脉,段莠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伸出手,另一只手支着头,眼看地,那医生好像专来气段莠的,看见他这样就说他冬季心脉躁郁,需要服开解的帖子,不然郁结到胸口,会成大患。段莠说他最近心情挺好的,没有什么不痛快。也看了旁边看热闹的段昀芸一眼,段昀芸立马笑了。那老医生又有话说,段莠叹气,说让他看着开药吧。医生走了,段莠去屋里跟秀儿谈,秀儿坚持认为中医才能养好段莠的虚症,段莠最后也由得她了。出来段昀芸守在桌边等他,段莠揉了一把她的背:作业写完了?
段莠忒坏,知道她笨了,反总拿学习上的事笑话她。段昀芸哼哼一声,把屁股沉在板凳上,不让段莠推搡着走,段莠停住步,段昀芸说:都要过年了,从放假写到现在,一天也没歇过。段莠说:不是你讲的,要笨鸟先飞么。还真是段昀芸为了哄他高兴下的决心,但一旦没有原来的好头脑加持,学习对她来说变为一桩纯粹的苦差事。段昀芸转转眼珠,不客气发问:你今天要去哪?段莠笑了,却不言语,段昀芸说:我听到了,你去行山。带着我去!段莠说:去正事,你去干嘛?段昀芸说:家里没意思,我想到山上玩,天冷,我想去温泉。段莠说:西城新开了家温泉馆,让秀给你拿几张票,你跟你同学去好了,一个人有什么意思。段昀芸抱着他胳膊:我愿意一个人,清净。段莠微笑摇摇头,段昀芸说:你让我去吧,让我去吧。段莠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好,但是,你得听话。段昀芸说:听啊。
到行山,路上段莠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就靠在椅背上养神,段昀芸随着路上的景致变得熟悉,心口砰砰地跳起来,段莠知道她的意思么?原来她还畏手畏脚的,也觉怕不体面,但是前几天她妈妈来,反倒让他她有了胜利感,段莠是她的奖品,她也是段莠的奖品,不然,他怎么甘心养着她?她身上有他要的东西,并不是一文不值的,一想到着她就充满了志气,虽然她的价值是段莠开价才有的,但那是段莠,那样好的段莠,不是什么别人,就是张跃建,也不会给她这样的鼓舞。
大人的好心
段莠是真有正事要做的,把段昀芸放到房间就匆匆地走了,其实在段莠这,段昀芸尝的等待并不算多,段莠已经对她够好了,好到挑不出毛病,今后是她作回报的时候了。段昀芸久违地在房间作准备,洗澡,擦身,把头发也好好清洗,用卷发器卷住刘海吹干,在带来的包里找出眉笔跟小盒眼影盘,把眉眼画清楚,涂淡色的润唇膏,很快就变得秀丽而可怜态,段昀芸对着镜子转变脸的角度,看足了才离开浴室,也把东西收拾好了。包里还有一小瓶香水滚珠,她涂到耳朵后面,腋下,大腿根部,然后又把衣服穿回去。
段莠来叫她一块去吃饭时摸到了她有湿气的头发,段昀芸把头低下去,段莠说:洗早了。段昀芸听成洗澡,就点头,段莠补说:早了。段昀芸听明白了,很有些羞耻感,看来段莠也清楚今晚要发生的事,段昀芸跟着段莠去吃饭,有一点熟人,都知道段莠今晚在这里住,身边还带段昀芸,把她看作是复宠。因为山庄的性质,也有人带了女伴来,这顿饭吃得段昀芸身上粘满耻辱,但是没有办法。
段莠身体不好,所以身边总有人专管招待客人,常见的是张跃建,但张跃建今天没来,来了必是另一重考验。段昀芸忽然觉得她其实没有做好准备,心里说得再狠,够不到行上,她才十几岁,同学都在读书,她就去做妓女?段莠独自回房,段昀芸跟在后面,想一些难堪的东西,但是抬眼看到段莠,又觉得没有什么恐怖,段莠是她的亲人,又不是外人,比卖给张跃建好,是吧。
进到房间,段莠说洗一下,身上有油荤味,段昀芸说我陪你吧,段莠看她一眼,段昀芸笑脸相迎,段莠突然也古怪地一笑,他说:来。还是那个温泉房,段莠侧坐在石台,朝她招手,段昀芸走过去后他仍纹丝不动,眼着池水,说:下去啊。段昀芸先脱裙子,衣服从头顶脱掉,只剩下内衣,她两手在前交叉握住,段莠说:都脱了。段昀芸去解内衣带,段莠把她抓过来,说:不好意思了?
段昀芸在他怀里低着头,简单一件事她都没办好,以前都做得自然的,哪里变了?因为她无退路可走了?以前想大不了回家去,现在家里没有好日子给她过了,她来段莠这里算在谋前程,当然要恭谨些,弄砸了就完了。段莠捏着她的脖子,在她耳朵边短短一嗅,他说:还怪香的。段昀芸说:还脱吗?段莠说:脱啊。
段昀芸拆掉胸罩,马上段莠就抱的是一个赤裸裸的人了,内裤脱到大腿,余下的路途让它自己滑下去,用脚后跟踢掉,段莠松手,她自己爬上石台,不过存报复心地挨着段莠往水里跳,自然溅了段莠一身水,到温泉里埋住自己,抱着胳膊半露脑袋,段莠身上的灰西装变成深色,头发也有水珠,他又拍拍石台,说躺这里。段昀芸又费劲爬上去,两个膝盖刚着地,段莠把她扯过去按在腿上,段昀芸的头在石台外面垂着,脚从水里翘起来,段莠的手飞速在她背上划了一道,马上落到屁股,啪地一下打下来,段昀芸诶呦叫了一声,段莠说:这样好玩吗。说着又打,段昀芸马上告饶,段莠手劲不大,打人却忒疼,段昀芸哎呦哎呦地叫了好几声,段莠又给揉一下,那刚击打得又硬又肿的红彤彤的地方挨他这么一揉,更痛得厉害,段昀芸在段莠膝盖上扭动,再他第二回揉前翻过了身,起身抱着他手臂说:别,我错了。段莠的手正盖着她的小腹。段莠说:这样好玩?段昀芸低眉敛目的,想了想说:嗯。
段莠把她推水里,段昀芸被呛了一口浮出来抹干净脸,却看段莠要走了,她忙叫住他,段莠不回头,段昀芸又笨拙地从池子里爬出来,长长的头发吸了水,沉甸甸地勒着头皮,盖在背上,段昀芸赤着脚追段莠,给他赔礼道歉,段莠说:你出来干吗?段昀芸说:你走了,我呆那干吗。手上使劲,拉着他不给走,段莠说:你想怎么样?段昀芸也想问,看着段莠,她说:就是以前那样嘛,不行吗?段莠说:哪样?段昀芸说:就是那样……我们一块儿好。段莠说:怎么好?段昀芸说:你知道的嘛。
段莠身上忽然打了一个冷颤,段昀芸连忙去找浴巾,柜里刚取的,烘得热热的给段莠披上,段莠说:你喜欢那样么?段昀芸点头:当然。段莠说:我在外面等你,段昀芸说:好。又不知道段莠等她干吗,又去洗了个澡,把头发吹干了出来,怕湿气过给段莠,大费周章地准备自己,出来看段莠已经换了衣服,在另一边洗过了,他坐在沙发上,段昀芸也过去,没到地方就开始解衣服,然后光溜溜地爬过去,凑段莠手边。段莠看她狗腿样,还是忍不住笑,段昀芸早不怕他笑她了,挨着段莠的腿,手放在一旁,段莠身上罕见地热,因为也被水蒸了。段昀芸只知道挨过去,也不知道怎么开始,段莠还没说愿意不愿意呢。
段莠说:没让你这样。段昀芸说:我自己想的。段莠说:来吧,拍另一边的沙发。段昀芸爬起来趴过去,段莠抚摸着她的身体,先是揉捏肩膀,然后手背过去拂她的腰,段昀芸的胸紧紧贴着段莠的腿,乳房充满挤迫感,段莠的手指伸进她的下体,段昀芸把屁股抬高,段莠的手还是在她的体外轻触,段昀芸开始抖屁股,段莠被她讨好了,把手指抬给她舔,段昀芸仰着脖子匀匀地舔弄,一直含到指根,并不时侧眼看着段莠,她舔着舔着,她发现小腹下面有个硬硬的东西顶着,她顿了顿,还是安静地舔了下去。
段莠把湿润的手指从她嘴里拔出来,段昀芸又俯下身,膝盖跪起,直接挺起来臀给段莠,手也背到后面,自己把臀瓣掰开,段莠用手腕撞她的胳膊,说不用这样,段昀芸还是挺得更高,掰得更开,她其实知道段莠喜欢什么,只是以前不好意思,也觉得没有必要,但是她喜欢段莠,为什么不能花点心思让他高兴呢,亲自献上的东西,显得很下贱,但是段莠会喜欢,这样想她就开始很舒服,拨开的甬道凉飕飕的,段莠沾着她温热口水的手指挨了上来,轻轻挤压着她的阴唇,段昀芸开始小声地哼哼,腰往后沉,把段莠的手指含一个尖进去,段莠的手把段昀芸拉大阴唇的手推开,臀瓣又合拢,段莠慢慢插了进去,还没有动,段昀芸夸张地哼了一声,腰也哆嗦着,段莠说:真好还是假好?向下按压,缓带着抽出,段昀芸知道他的手法,手盖着自己的嘴,咬上拇指,开始是给自己分散注意力,后来不由得仿照段莠的手,用舌头舔起来,口水涂了满唇,段莠从下托起她的喉咙,虎口卡着她的脖子来跟她接吻,手指还在里面温情地插弄,段昀芸被亲了还止不住呻吟,在段莠浅吻的间歇里吭吭嗯嗯地哼唧,底下忍不住开始夹腿,又蹭,又夹,马上就到了,段莠把她放下,段昀芸水一样瘫在沙发上,屁股还拱着用段莠湿了的掌心作按摩,段莠也摊着手由她蹭着,直到段昀芸的余波消退,下身还在段莠手掌里埋着,才觉得不好意思,往下放,又挨到段莠勃起的阳具,段昀芸红头涨脸地爬起来,段莠要抱她,段昀芸从他手边滑了下去,跪在地上,扶着他的膝盖,乞求地看他支起来的裤子,又看他。段莠的鞋子并拢,摇头,段昀芸说:我能做好的,你让我试试!段莠说:不是这样玩的。段昀芸央求着:我试试,不好了你打我都行。段莠把段昀芸推开了。
段昀芸说:我不在乎咱们什么关系,我就想跟你再近点。段莠说:咱们很近了,昀芸,我最亲你,除了你没有别人。段昀芸说:那我也用手,或者嘴也可以,你教我,我就学了。段莠说:我有病,下面不行。段昀芸急了,伸手去捧那根,你胡说!段莠真是被她莽撞地轻薄了,他说:真的有病,没有骗你。段昀芸说:我不信,你又不是阳痿,也不丢人,为什么不让我看。段莠笑了:你就想看看?段昀芸贼眼溜溜地瞅着他,段莠说:难道没见过么。段昀芸又求了一句:舅爷爷。段莠垂下手,皮鞋在地毯上开了一肩的距,他靠着沙发,说:你看吧,没什么稀奇。段昀芸惊喜地站起来,又犹犹豫豫的,段莠躺在那张矮沙发上,深色皮革托着他雪色的脸和脖颈,段莠穿着一件睡袍,底下还有松口的裤子,段昀芸在地上膝行过去,段莠洗过的头发软软垂着,腿又朝两边伸开,简直是门户大开,等着人摘点什么,段昀芸的心又跳起来,手伸过去,段莠的眼低着看她,段昀芸又不敢了,段莠坐起来,段昀芸忙说:不行,不能反悔,段莠仅是坐起来,拢了一下头发,他说:没用,男人的裤子都不会脱。段昀芸脸真是红得滴血,胸口那张鼓捶到了嗓子眼,她又一下没一下地瞥着段莠的脸,不敢多看,看了着魂,不敢少看,美不胜收。段莠真能勾人,简直是个骚货。
教出来的小狗
段昀芸紧张地把段莠的东西捧出了,它硬得很彻底,观看全貌后段昀芸恨不得顶礼膜拜,怎么人长得漂亮,下面也会好看,她想到自己的小妹,心里有点自惭形秽,但是看段莠也很爱把弄,也许还是不错的,欣慰了许多。段莠的东西呈肉色,显得非常洁净,如果要吞下去,也无需做什么心理建树,于是立马段昀芸就放嘴边亲了亲,惹得段莠轻轻甩了她一巴掌,在色欲顶心的段昀芸看来是一种表示支持的调情。段昀芸缓缓搓动着它,长短适合,粗细适中,沉甸甸的趁手,然后又漂亮,线条很秀丽,段昀芸要嫉妒起来了,段莠看她的时候她羞得要死,但轮到她看段莠,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段莠敞着随便让她观摩,段昀芸说:它明明就好好的。说着又往嘴里塞,段莠揪住她的脖子,看完了吧。段昀芸说:你根本没有病,你一直就骗我。
段莠说:没骗你。段昀芸说:那我要试试。跨他身上,段莠说:我能勃起,不能射精。段昀芸歪着头:还有这样的?段莠说:恩。段昀芸说:不对,那为什么你用避孕套?段莠说:哪里有?骗得段昀芸真跑去拿了,从床头柜取过来,段莠这里打扫精细,一些他惯常用的签字笔,夹子之类都放在原地,这避孕套也不例外,还是拆开的,段昀芸一边走一边数,她心里想:上次看见里面几个来着。拿给段莠,段莠接过去,拆开一个套在指上,又对段昀芸招手,来。段昀芸马上夹紧了屁股,夹了又感觉里面虚虚的,于是又过去了,给段莠的手指头玩。
段莠这回插得实,让段昀芸仰面对着他,另一只手撑开两边,用食指搔刮她的小豆,正舒服着,段莠的指甲抠进她的尿孔,才挖了两下,段昀芸就尿了出来,段莠往后仰避,段昀芸自己哗啦啦流淌着,夹也止不住,就这么泄了十几秒,段莠举起湿淋淋的手,袖子上都湿透了。还好之前已经上过厕所,但还是难受。段莠还把手凑到段昀芸脸边,段昀芸扭头不想面对,段莠故意用手盖住她的脸,段昀芸闻到自己的味道,难堪地扭到地板上,段莠捞起来她,湿了的袖子沾着她的脖子,面料总体温热,袖子尖儿有点冷了,段莠。说:又要再洗。
段昀芸闭着腿,那里却还像戳着一根小棍,段莠指甲抠弄的遗留,坐不好坐,段昀芸抬起屁股,又被段莠抓进淋浴室冲了一下,冲的时候段莠拿着淋浴头,却有点站不住的,靠着玻璃墙,段昀芸才想起这是一位脆人,忙去扶着,段莠说:怪你,一直玩,有点累了。
段昀芸拿过来他手里的淋浴头,匆匆再冲了自己两下,又往段莠手上打泡沫,搓了搓冲掉,段莠把浴袍扔在地上,段昀芸蹲下去给他脱下裤,忘了那东西,脸上被绵绵抽打一记,段昀芸只能按着它,然后把裤子扒下来。这时候她心里又没有丝毫羞辱,因为觉得段莠像洋娃娃,她在给她的娃娃换衣服。
把焕然一新的段莠放到床上,段昀芸看着这个长条的美人,段莠脸侧到一旁,眼睛已经合上了,可是他底下还硬邦邦的,段昀芸很担心地凑过去,被段莠推到一边,再贴上去,段莠问:干吗?段昀芸说:用我帮你不。段莠说:不用。段昀芸又觉得他可怜起来了,她说:那你怎么会起来的,我再那样那样,你是不是会好受点?
段莠说:不用管我。翻到左面去睡了,段昀芸这个人别看她平时对别人真不怎么样,但是对段莠,她向来是非常非常热心的,打定主意后她掀开被子便往底下钻,段莠的腰被她撞了一下,反手只摸到她的脑袋,段昀芸在被子里拽他的衣服,段莠说:还?段昀芸的手已经挨到他那里了,在黑乎乎到被子里,也看不到段莠,段莠的言语自然也没有太大的威慑,何况已经做到了这里,不一鼓作气怎么行。
段昀芸像一只猛往米缸里钻的老鼠,在段莠身上扑,不想又触到段莠的霉头,一脚就把段昀芸踹下床去,段昀芸在被子里乱钻,段莠自然也看不见她是首是尾,段昀芸就觉得胸口被人窝心一踹,然后自己就扑棱棱从被子里跌出来,摔地上了,因为胸口被踹痛,触地的时候还捂着胸口,手肘也寸了一劲儿,头发在被子里搅得一团糟,段昀芸很觉得委屈,上身撑起来,跪着看床上的段莠,段莠听到声响很大,怕段昀芸真的摔到了,也探身在看她。他们一对望,段昀芸眼里淌泪,挺着胸口不住说疼,段莠却漠然地说:叫你不要烦我了。段昀芸哭得更难受:我也是好心啊。泪眼里低头看自己胸口,在灯里泛着红,她端着乳房的下盘去给段莠看伤,却看见段莠被她扯开的衣服里,那根完美之物正微微翘着,段昀芸呆呆地看看段莠,又看看在地上光溜溜的、狼狈可怜到两腿乱叉的自己,有点明白了,段莠好像真的有病,不喜欢看人高兴,喜欢看人哭,刚才也是,他喜欢欺负人,看人被欺负,段昀芸终于明白了,原来舅爷爷真是变态啊。
明白这一点,段昀芸呐呐地站起来,也不哭自己胸口疼了,低着头看地板,需要消化一下。段莠用衣服把身体掩住,拍拍床说:上来,睡吧。段昀芸应好,从床脚爬上去,上床后又有点灵光一现,床宽得很,这边离那边又远,她不走,用爬的,像小狗云云,爬两下还瞅瞅段莠。段莠把她的被子卷起来,段昀芸一直爬到段莠手边,汪汪叫了两声,脸上还挂泪痕,但是又换了笑脸,她说舅爷爷,你看,我是小狗。段莠被她逗的也是一笑,但是很快就沉了脸,段昀芸说,怎么了,小狗不好?俯下身,屁股翘起来摇了摇,又叫了两声,段莠说:不闹了,没皮没脸。
段昀芸脸凑过去,舌头伸出来舔他的手背,段莠施舍地给她舔了两下,又把她甩开。段昀芸趴着床上,歪头对着他,两腿跪折,段昀芸说:你看我学得像不像。段莠说:别玩了。段昀芸感觉到他真有些不高兴,就坐起来,知道他不爱看她这样,讨错好了。段莠把被子角扔她身上,正好那角抽了她一下,她哎地叫了一声,段莠说:让你别玩了。直接把灯关掉,暗暗里段昀芸抱着被子,胸口还疼,段莠用被子角抽她那一下也凝在她身上,段昀芸说:舅爷爷。段莠不应她,段昀芸想:不让她学狗,可是一开始不是他因为她像狗才硬的嘛。段昀芸说:假正经。段莠说:自甘下贱,白教你上学读书了。段昀芸看段莠搭腔,立马跟他抬上杠:学校又不教人怎么性生活。段莠哼了一声。段昀芸说:你明明就喜欢,也没少玩,装什么啊。段莠说:要睡就睡,不睡滚。
段昀芸觉得段莠对她不好,她都这么牺牲了,再说,从前段莠不是没欺负过她,那时候他可兴致得很,摸摸胸口,段莠那一脚实心的,还有刚才被角刮她的一下,痒痒柔柔地雾在心里一团,上次在盥洗室的水池旁,段莠用一条打湿的毛巾抽她,沉沉一道,脆的冰水花飞溅,段莠也抽到她的胸口,薄薄的乳在水鞭子底下颤动。段昀芸握着自己的乳,在被子里揉,另一只手放到两腿之间,段莠把被子都裹了去,她盖一个角,掩遮小腹,后来被子从她身上滑掉了,就侧身朝着段莠的背,腿抬起来把放在下身的手骑住,用手腕的骨头挤压下身,一下一下挺腰往上蹭。这么骑了一会,段莠转过身来。
段昀芸不看他,低头专心弄着,段莠的手又在被子里蛇行,冷冰冰的指尖戳过来,段昀芸被她一碰,马上就吐出来声音,哎。段莠把她的手抽出来,手指探进去,手掌压着她的小腹肉,指尖老练地拨开小肉皮,把粒子挑出来,用指尖搓拨,段昀芸闭上眼,段莠手指灵巧,翻点得很快,捻书页似的,段昀芸强压着说:我不要这。段莠没有应答。
又送了她一程,段昀芸在被子里颤着缓了一会,又耸起屁股蹭被子,段莠说:还不睡?段昀芸说:不够,还感觉不够。段昀芸急得要哭,她说:你又不是没有,给我就好了,干吗这样逗我,恨死你了。段莠那边静了一会,坐起来,听到他打开抽屉,然后拍段昀芸的肩,让她往上躺,段昀芸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庄重地在段莠手下躺正,段莠那边又摸了她的下面,摸得段昀芸分开了腿,段昀芸高潮有叁四次,流出来的粘液流满整个腿心,段莠在黑暗里撕开保险套塑封,段昀芸的心砰砰砰地又挑起来,她是不是爱上了段莠,或者一直在爱他?不然心为什么跳得这么疯,一般说到爱才这样。她又打开些腿,一个圆头的沾着润滑剂的硬物抵在她的穴口,段昀芸忽然说:开灯。段莠没有理会她,段昀芸眼神不好,什么也看不到,但段莠的手却总在暗中精准地找过来,两指撑开她的阴唇,让那个圆胀的柔物刺进,段昀芸眼角不住淌泪,她摸索着段莠的身体,叫他的名字,两腿夹起来,膝盖顶到段莠的袖子,段昀芸的手摸到自己身下,抓住段莠握着橡胶假阳具的手,她哭着说:你就欺负我。
段莠说:一样的。像公式化哄打针小孩的医生,一边安抚她一边把假阳具推到里面,段昀芸本来还要闹,像被塞了嘴,底下好胀,撑死她了,顶着她那么里,从来没有这样过。段昀芸的手去跟段莠争,段莠把她按住,半身压在她打开的腿上,逼她把腿分平,手还往里推着,段昀芸说:不要,别。段莠不管她,快有四指粗的根部也要给她塞进去,段昀芸觉得底下被扯开似的,也觉得要流血,吓得呆住,段莠又抽出一点,小幅插送,段昀芸不敢乱动,底下段莠无规律地抽出插进,一会儿深一会儿浅,浅得时候段昀芸含着手指心惊胆寒地等着深,深的时候顶得她呜呜咽咽,段莠才说:让你装狗逗我,狗是好当的?话音未落,他拨开假阳具的开关,段昀芸的腰在床上猛地一跳,就没再放下去,那个头在她肉道里转着弯地扭,挖着往里旋,段昀芸疯狂扭动着下身,蹬着腿,要把那东西甩出去,可它在里头无论上还是下,都搅拨得厉害,深一点还好,要掉出去的时候简直是碾着她的神经,榨出一波又一波的淫感,还要忍着挤出去它,到口了,段莠的手过来,残酷地又给推进去,段昀芸开始还求段莠,后来就不求了,段莠抓着假阳具的尾端,一言不发,在黑暗里只有机器嗡嗡运作的声音,段昀芸又尿了,只有一道水,马上跟着一股子黏糊糊的透亮液体也涌出来,那橡胶刑具在她体内转得更欢了,段昀芸的腰一直在拱跳,难忍地避,却无处可躲。到后来也跳不动了,腿也不用段莠压,她自己就敞开了。段莠冷说:不行了?段昀芸说:你弄我吧,我让你弄,又弄不死人。段莠把假阳具抽出来,扔到床下去,段昀芸仰躺着,又把手指含在下面,软绵绵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手还插在里面,脸埋在床上,膝盖跪起来,把腿敞开,默默地又填了一根手指,代替那根丢掉的假阳具操弄自己。
段莠看她自导自演,段昀芸自己根本不会摸,就是机械地就着里面滑溜溜的淫汁抠着,她手上还留着长指甲,划到了,痛得一缩,又报复性地动作起来。段莠静坐在一旁,段昀芸插自己插上了瘾,在乱发里转过脸,喊了一句开灯,智能化开关闻令,霎时里外亮堂,段昀芸盯着段莠,果然见段莠不是无动于衷,她把埋在穴里的手指抽出来,仰起脸将淫液涂满乳头与小腹,最后放在舌下舔,她的心跟身体一样赤诚,我是被你教成这样了,你就不管我了?
遮羞布
段莠最终说:好吧。段昀芸反倒不知道该干什么,愣愣垂着两手坐在床上,而刚涂上的乳头与肚皮嗖嗖生冷,段莠同意了,段昀芸反倒觉得没有意思了,而且亮堂堂的,她没了遮蔽,又羞起来。段莠说:来这。拍他那边干净的床面,这边段昀芸骑过的地方,跟下身连起一道黏液,段昀芸意识到,并住膝盖掩饰。段莠坐起来些,伸手调了灯光,把大灯都关掉,不那么刺眼,但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段昀芸到他那里,段莠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段昀芸侧躺着,段莠抬她的腿到自己的身上,没等段昀芸做什么准备就把她压住了吻,吻得她平躺在下,段莠在上的位置,腿也让段莠的两手轻轻分开了。刚才被戏弄得久,腿根都有酸酸的感觉,段莠的手轻轻在上面揉捏着,因为两人贴得极紧,段昀芸打开的穴嘴叼住了段莠的衣角,段莠抽出来的时候,带得她那里轻轻地抖。
段莠亲人很舒服,把段昀芸亲得头晕目眩,然后看他起来,身子滑下去,到她两腿之间,段莠用湿润的嘴唇先挨了挨她那个地方,然后含进嘴里吮吸,像有一条棉花鞭子抽她的胸口,一抽抽的紧张与痛慰。刚才在她嘴里柔和搅弄的舌头,探进了她的肉心儿里,依然戳戳弄弄的,段昀芸高潮完总会流好多水,刚才又去了那么多次,段昀芸甚至听到段莠啜吸那些的声音,而且总嫌进得太浅,他扒着她的两边,鼻子几次撞上去,顶到阴蒂,那真是段莠的鼻子,鼻骨很硬,还记得它座在段莠那张庄亦邪的观音面上的气派,这会儿却一下一下给着她。
段昀芸不自觉地梗着脖子瞧这片光景,从她两腿之间只看见段莠挨得极近的眉眼,眉尾平飞,眼尾挑鬓,还看到自己整个下身都被他吞进去。段昀芸又急又恼,舒服得恼火。她想推段莠,手却抓到他的头发,好像按着他叫他给她做更好。段昀芸忙松了手,段莠从她腿心里抬头,段昀芸忙说:不行了,我不能再来了。段莠说:不来了。他拨弄她的那里,说:都肿了。段昀芸眼看着他要再低下去吃,使劲合腿,段莠的手抓着她的腿根,那细瘦的长手指像把她骨头也攥住,段昀芸只好给他再舔,段莠像大猫舔毛似的轻轻抚慰着她,避开要紧的位置,像温水冲洗似的温和舒爽。段昀芸不那么羞了,手里却恨不得去拿个什么东西,把段莠记下来。段莠尽心地延长着服务,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段昀芸盛情难却,每次她说够,段莠都去咬她的小肉豆,害得她不敢喊了。倒是底下一直流,段昀芸以为是她流水的问题,几次夹紧了不想让那里流出来东西,结果没用是一,还把段莠的舌尖夹住,弄得段莠要取笑她似的,舌头进得更深。
最后,段昀芸身心俱疲,上下都要操心,反累得昏昏沉沉,被段莠舔要睡着了。睡前她好像看见段莠起来站着床边整衣服,之前硬得极高的阳具竟然又垂了回去,段昀芸在迷糊里想着,原来是这样,她舒服了段莠就不会舒服,要想段莠高兴,她就要吃苦,今天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呢。她是要报恩的呀!不然,她可没那么多钱还给段莠。
第二天早,醒来时旁边还有人躺着,段昀芸又闭眼等了好久,也没等段莠先起,偷偷查看,段莠正半眼看着她,看她醒来把眼收回去,又摆回来。这个细节让段昀芸的心有了点好受。段莠说:醒了?段昀芸说:嗯。稍稍动了动身体,才发现段莠搂着她。段莠说:起来吃饭吧。放开了手。段昀芸等他下床,才从被窝溜出去穿衣服,从来分用两个洗手间,这次段昀芸跟段莠到里面的,段莠在洗手池前举着手看他的小臂外侧,段昀芸凑过去,段莠的用指甲刮掉上面淡白色的印记,屑子往下掉。段昀芸想,那是她昨晚流的,应该段莠也累了,没有洗漱就躺下了。
段莠让她去叫餐,他们在床上支了小桌吃,好像又回到那昏天黑地的帐子里的日子了,窗帘也笼着,室内暗暗的光,段昀芸把粥喂给段莠,她喂得歪,段莠把勺子含住,退出来的时候勺子还有一点粥粒,段昀芸鬼使神差地就往自己嘴里送,恨不得把这勺子舔个遍,段莠微笑起来,他从来不喜欢别人说他美,但看段昀芸因他神魂颠倒像痴孩子,他倒有些高兴。段昀芸又递过去两勺,段莠说不吃了,段昀芸把剩下的粥喝完,把桌子撤了,又爬上床,段莠知道她要干什么,段昀芸就是年轻,身体恢复好,也许打一顿,第二天也会生龙火虎的。当然也是打不得的。段昀芸说:我想给你舔一下。段莠说:什么?段昀芸说:我够舒服了,我也想让你舒服。段莠说:不用的。段昀芸倔起来:不行,我就要。段莠拉下脸,段昀芸说:你太虚伪了,差这一下吗?你觉得不操我就不叫睡我了吗。段莠说:我心里上过不去。段昀芸说:那你就一直当我的好长辈就好了,为什么把我拉上床。
这话一出情就淡了。两人各一边的不说话,段莠不认段昀芸说的,段昀芸也开始恨他,最开始就是他,她不过亲了他一下,她亲的人可多了,又是小孩,亲一下怎么了,他却把她扒光了,手指都塞到她下身里面,一下子把她都掏走了,穿起衣服又要演长后辈的戏码,她恭恭敬敬的,他一直享受侍奉,白天要一套,晚上是另一套,让段昀芸卖给他。也许最开始还真是拿她给他续命的,不然怎么遇到段莠后她的人生越走越窄,现在有家不能回,学习上也变笨了,也许段莠真是妖怪,把她吸干了。
这回气一直闹到下午,到时间了,段莠又让人把段昀芸送回去上学了,段昀芸换上校服去学校周周练,路上夕阳拖着好大的影子,冬季校服宽大肥硕的剪裁包裹着她的身体,剥夺走一切女的春的魅力,她还带着眼镜,这样她是不被性化的,但是自尊里又恼悔,觉得她在段莠那脱得还不够,不达标准,又让段莠给退了回来,她又开始恨自己,呜呜地在路上边走边哭起来。当然也是没有考好,放学见到老张的车子,简直不想走过去,一扭身,混在人流里往另一边拐去了。
地下的秘密
不做的话,干脆不给他碰好了,偏偏段昀芸没有这样的骨气,只要看见段莠一个人在那里,身子骨自然地就贴过去,让段莠懒洋洋地把玩,揉捏遍了丢开,段昀芸心里还满满高兴。也就是被逼急了才闹一闹。
段嘉宝还在医院里养着,每月支多少钱,秀儿总挑段昀芸在的时候给段莠汇报,弄得段昀芸脸热,头一再挨下去,她跟段莠独两人的时候总是搂搂抱抱的,见秀儿来了段昀芸立马挣开了站到一边。段莠让她玩,也让她好好念书,说将来帮他管事。段昀芸恹恹想:卖身给他就算了,还要卖苦力。段莠旁边的人听到这句想得就多了,段莠原来以最讨厌家族企业那一套贬了大家的官,到头来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在各方的浅淡关注中,段昀芸升上了大学,专业属于临床,学校在省内是数得上一二的,也算有个好成果。段莠叫人在街口唱台戏,敲锣打鼓,段昀芸羞愤欲绝,不愿意出门,段莠不在意地说:谁谁谁的孩子去年不也是这样。段昀芸说:人家上了清华,我上的什么。段莠说:那又怎么了,图个喜庆。办升学宴,大半个端和的人都来了,给段昀芸送礼、道贺。秀儿专订了一套礼服给她穿,让她上台发言、表演,弹钢琴。段莠心情好,等段昀芸弹完,上去跟她和了一首,没有练过,段昀芸弹出好多错漏,全凭段莠带着,段莠也很久没碰过琴,全是高兴,每个键铿锵有力。底下有人说:他身体怎么这么好了?有嘴回:靠旁边那个回春了。一阵笑。段莠还只是高兴。
假期漫长,段莠这么一办,头一个月就过去了。七八月份暑气最盛,段昀芸不愿意出屋子,她已经完全搬到段莠这了,段莠这没有空调,但是往里去有暗暗的阴凉,段昀芸裹着被子躺在床上,什么时候段莠回来了,她也就起来。段莠让她出去玩玩,段昀芸说:不想去。段莠笑笑,说:出国么?段昀芸说:去哪?段莠说:你想去哪?段昀芸说:都行,都想去!段莠说:看看吧,等几天要没有事,就带你去。段昀芸跳起来。
说来崔玉也考完了,但没有见过他,或者说段昀芸不愿意见她,住段莠这里,更避开跟崔玉在园里的路径,有天在花园里坐着,还是看到他了,崔玉并不让人讨厌,他的相貌跟段莠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极富感染力的美丽。谁都说不出他的不好,所以反倒有点压力。而且看到崔玉就想到他说的那个假石头下住着的疯子,阴森森的,而且提醒跟段莠脱不了关系,段昀芸不想知道段莠是个坏人。
崔玉朝段昀芸招手,段昀芸走过去,崔玉说:你考到x大了呀,恭喜你。段昀芸说:你呢?崔玉说:我考的也还行,s大,等通知书了。段昀芸说:那你真厉害,s大很好的。崔玉笑笑,他说:那你也要离家了。段昀芸说:嗯,不过不远,几个小时就回来了。崔玉说:你走了,段莠该想你了。段昀芸反感地看了他一眼,崔玉说:那个人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去看他,他都半死不活的了。段昀芸说:也许是埋的水管,传的是别家的声音,你弄错了。崔玉说:你觉得呢,你又去看过没?段昀芸摇头:反正我觉得不是,如果真是人,他那在那里那么久,怎么从来不见有人说的。崔玉说:不让人说而已。段昀芸说:不让说就不说了?崔玉说:那是个活生生的人啊,谁把他关那里去的,想想也太可怕了,非法囚禁,如果是咱们突然被关到那里面,该怎么办?段昀芸打了哆嗦:哎,你别说这个了。崔玉说:我就是觉得他怪可怜的。段昀芸说:这样吧,咱们再去看看,到底是人还是鬼。到底心里还是有一把声音怂恿:看看段莠有多坏。(她跟他一样坏不就行了?)
正好是白天,心血来潮的冒险,段昀芸跟着崔玉猫在草丛里,正向那里靠近,却忽然见了秀儿,秀从前院来的,拿着一个袋子往后山去,这时候全院子的人都在午睡,就是平时段昀芸也是睡着的,崔玉说:快蹲下。段昀芸照做了,仿佛也相信秀儿在现在会有什么事被揭露出来,秀在假山口弯着腰操作着什么,然后直起腰来,手里的袋子空了,秀把空袋子在手上缠了一圈,四周看看,快步离去。段昀芸崔玉在草丛里多蹲了好久,段昀芸脚脖子痒极了,忍不了了站起来,崔玉说:她刚刚干什么呢?段昀芸说:去看看呗。
过去看秀儿刚才作业的地方,有一块长条的钢条排水口。这假山上有瀑布装置,一般宴客的时候就打开了,夏天有时候也开,凉爽得很,崔玉在旁边找了树枝把口撬开,见里面黑黝黝的,他拿出手机来照,段昀芸说:你换手机了。崔玉无心答她这个,忙着在里面探看,忽然里面传来一阵啸声,也像是管道回声,段昀芸吓了一跳,后退一步,站稳了朝前,秀儿站在十米外的地方,看着他们。崔玉跑掉了,段昀芸站在原地。
最喜欢他
段昀芸被揪到段莠面前,秀儿不说话,段莠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段昀芸说:我去假山那玩那个下水口了。秀儿说:大爷,这事你管吧。出门去了。段昀芸看着段莠的表情,段莠明面还在装好人,实际上表情冰得像石头,泛青色。段昀芸说:我看见秀儿往里面扔东西。段莠说:跟着你的那个人是谁?段昀芸说:崔玉,厨师家的。段莠说:他带你去的?段昀芸说:不是,就是看见秀儿在那,我们俩好奇。
段莠说:有什么好好奇的。段昀芸仔细斟酌了,还是大胆说出来:我知道那底下有人。段莠盯着她:谁说的?段昀芸说:我自己发现的。段莠反问:你自己?段昀芸说:就是啊,其实上次我就发现了。段莠说:老早之前,那怎么不来问我,非偷偷摸摸去看?那我问你你告诉我吗?段莠摇头,“这事比较复杂。”段昀芸说:我想知道。
段莠说:来。把段昀芸抱着。他说:没有什么,告诉你,多一个人知道也是压力,这事不好外说,说了对咱们家都不好。
段昀芸说:那我不问了。段莠说:其实就是一个疯子,躲着比出来好过的疯子,当时也是他说要住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的。段昀芸说:他知道我的名字。段莠一怔,说:奥,他是该知道的。另有深意。段昀芸说:感觉很可怕,但是听你说了还好。段莠说:这事迟早要跟你说,不过没有到时候,现在你也知道了,舅爷爷不会害你的。段昀芸点头:我知道。
段莠又说:那个崔玉,怎么回事?段昀芸说:偶尔在后院见过几次,就熟了。段莠说:记得他和你差不多大?应该的,多和同龄人玩玩。段昀芸说:嗯。段莠拍了拍她的腰:下去吧,靠累我了。段昀芸说:不是说出国玩,什么时候,你跟我一起?段莠说:哦,这件事再说吧。
段昀芸说: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没有意思。段莠在她胯旁敲了一指:就这样有意思?段昀芸说:我喜欢跟你在一起。段莠说:知道了。你去叫秀儿来。
秀儿进来了。段莠说:得找个机会把他送出去了。秀儿说:要不还是……段莠说:旧案怎么翻?还是找个地方。秀儿说:自己家里保险,远了还要人照看呢。段莠摸着桌面,食指不知按什么规律画写个什么,他说:其实我也不再怨了,他要怎样就怎样吧。我也没怎么对他,当时就该把他交出去判罪,那时候觉得对他太轻易了,这几年好了,不知道是因为他成那样子让我好受,还是我真的不想了。秀儿说:大爷……
段莠说:上辈子的事,以后不说他了。最后下了结论:段莠说:把他送出去吧,看人还不容易,他半疯半傻的,也不会有什么事,那底下又阴又潮的,要横死了,也是多事。秀儿说:您想开了就好了。段莠说:想开了,也就剩我一个了,有什么好想不开的。秀儿说:就是段昀芸,也在您身边呢。段莠一笑,她?她算什么。
崔玉在游廊拦住段昀芸,段昀芸对于他上次弃他而去并不责怪,毕竟抓一个比抓两个好。崔玉说:你舅爷爷没说你吧?段昀芸说:没有。她说:那人还在那吗?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两天了,崔玉说:好像不在了,他们把他放出来了?段昀芸显示出疲惫的样子:哎,也许就是你的心理作用吧,那下面都是管道,别的屋的声音传过来也像人说话一样。崔玉观察着她,段莠果然什么也不告诉她。他说:我觉得不像,他叫我的名字,也叫了你的。段昀芸说:如果他在下面一直关着,那怎么知道你跟我叫什么?你也就算了,我是才来没两年的。崔玉愣着说:噢,的确是这样。段昀芸说:其实,我也信一点鬼怪,以后再也不好奇了,瘆人。
崔玉默然站着,段昀芸在阳光下打了个哈欠,吃饱了就困,我要回去睡觉了。崔玉说:你跟段莠那么亲,他也什么都不告诉你吗?段昀芸警觉地看向他:大人的事,我都不管。崔玉说:哦,其实我也是不管的,只是好奇。段昀芸说:这个暑假你准备干嘛?崔玉说:想去打工来着,年龄不够。段昀芸说:你今年才16吧。崔玉说:嗯。段昀芸说:真年轻啊。好好的暑假,休息休息多好,下次玩我叫你,你有微信没有,我们加个好友。
崔玉掏出新买的手机,段昀芸加上他,然后说:行,你都有空吧?崔玉说:嗯。段昀芸说:以前你老忙着学习,现在金榜题名,歇一歇吧。崔玉说:好的,等你叫我了。段昀芸跟他拜拜,其实崔玉这个人没什么意思,但是样貌好,出去玩也会很受欢迎,大家都喜欢和漂亮人玩,显得自己也很不凡。
好久没见李维笃了,放假后他就招朋引伴,夜夜笙歌,叫了段昀芸两次,段昀芸都沉迷于和段莠的小把戏,怎么都不去,李维笃打听段昀芸现在和谁在一块儿,也没打听明白,这次等着问问。
段昀芸姗姗来迟,这是自然的,美女总是默认应该迟到,只是她身边带了个崔玉。段昀芸很想看看崔玉浪起来什么样子,他简直真是个童人,果然在场的女孩看见崔玉都有点不自然了,段昀芸介绍完,李维笃招她坐他旁边,崔玉就和那几个女孩坐了。菜都点好了,李维笃问段昀芸加什么菜,段昀芸说:不用了,吃不完。李维笃朋友说:必须点,段昀芸你还不知道,李维笃最近又发财了。段昀芸疑惑地看向李维笃,李维笃说:小发。段昀芸说:你又倒卖你爹的东西了?李维笃说:别乱说,等他死了什么不是我的。段昀芸说:真是大孝子。
刨除偶尔的肉体关系,李维笃和段昀芸的情谊更像是兄妹,李维笃说这月底准备去西藏玩,问段昀芸去不去,月底也没有两天了,段昀芸心里确实想离段莠几天,她真的像长他床上,或者院子里,一切绕着他转,靠他滋养才能灿烂,很渴盼脱离这种身份,说不定回来后段莠会变得对她好点,不过段莠对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李维笃说:那就算上你了,晚上拉个群。对了,还有你那个朋友,崔玉,我姐很喜欢他,刚问我说他能不能也去。段昀芸笑了,李维笃的姐可是个奇绝的骚人,每个知道的不知道的有点名气的男孩都和她有上一点关系,兴许崔玉的童人身份又是这个姐新的战利品。段昀芸对于一切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她说:我帮你问问,不过,他是个很古板的家伙。
李维笃说:你还是不了解男人,越老实的男人心里越淫荡,真正的纯爱男孩,还是得看我这样的。段昀芸哈哈笑了。
确实劝了崔玉老半天,段昀芸像都逗弄小孩一样晃着他的胳膊,说你就去吧去吧,明天我和你爸说。崔玉说:他会答应的。段昀芸说:那你还担心什么呀。崔玉说:你的朋友,我不熟。段昀芸说今天吃饭不就都熟了,而且,我还看他们加你微信了。我跟他们也不怎么熟,有的只见过一面,就当顺路了,如果他们不跟你玩,咱俩玩,不理他们。崔玉说:好吧。段昀芸说:嗯,太好了,这两天收拾收拾东西,不过不用带什么,李维笃都安排好了,他心很细的,咱们拿衣服就行了。对了,你会拍照吗?崔玉摇头,段昀芸说:你学学嘛,明天我拿相机给你,到时候咱们互拍,李维笃拍照片太丑了。段昀芸叽叽喳喳的,崔玉头疼,几句把她敷衍走了,她可真行,在段莠那像老鼠见猫一样老老实实,在别人那里就当小姐公主了,非让别人都听她的,贱女人。
段昀芸走回段莠院里,路上忽然觉得手指头有点痒痒,拿起来对着路灯看,有个小刺扎着,碰一下就痛,是晚上吃饭,那道牙签肉里牙签的木刺,扎到肉里去了,两根指头的指甲掐着捏,根本夹不上,段昀芸把手指头含嘴唇里吸,段莠隔着窗子看到含着手指的段昀芸,走近了看她皱着眉头,就叫了她一声。段昀芸找了几眼,在窗纱后捕到他,笑眼弯弯地打招呼,舅爷爷,你怎么在窗子下面。
进到屋里,段昀芸给他看手上的刺,段莠让秀儿去拿针来,段昀芸不怀好意地看着秀儿进出,她真的讨厌秀儿了,总在她和段莠间横插一脚,而且他们才是更亲的,段昀芸如果不和段莠睡她什么也不是,无力变成嫉妒,转化得很快。如果没有秀儿就好了,但是那样段莠就更可怜了,不想让舅爷爷变可怜,她还是有点自私了。
段莠把段昀芸抱在怀里,捏着她的手指对桌上的台灯,然后用针挑破周边的表皮,一点一点把刺拨出来,勾了两下就不痛了,刺粘在针尖上,段莠呼地把它吹走了。段昀芸惊喜地说:好了?段莠说:好了。段昀芸说:舅爷爷,你的手好稳啊,因为你当过医生吗,那你拿刀是不是更稳?段莠说:其实也是要练的,现在一个月也就做上几台。段昀芸心里吃惊,没有想到段莠的身体变这么好了,段莠是做心内的,一场小半天呢。段昀芸的心思很简单,忍不住又往段莠胯下扫,所以不是身体差才不做的。
段昀芸说:我要和朋友去西藏,要去半个月,你准不准。段莠一怔,随机说:准。段昀芸说:你会想我吧?段莠说:当然了。段昀芸说:你要太想我,我就不去了。段莠说:还是去吧,我总这么忙,从来陪不了你,和我在一起也只去些没意思的地方,还是和同龄人更好玩一点?段昀芸说:是啊。段莠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真是啊?段昀芸咯咯笑说:原来你知道呢。不过,我到哪里都最喜欢舅爷爷。和段莠说话总是什么都好说,那些言语轻易地出口,信任段莠,敬爱他,喜爱他,不好玩也没有关系,忍受都是快乐的,更何况装傻了,就算段莠是杀人犯,不杀她她就还喜欢他。
成人礼
李维笃说要自驾游,这个段昀芸没敢告诉秀儿,她管得太多,段莠让她帮段昀芸安排一下,等没有段莠的地方段昀芸说她自己可以,秀儿就默然地走了。崔玉后来也说要去了,一行有六个,坐两辆车,开始崔玉李维笃段昀芸,还有一个女孩,一共四人一辆,李维笃的姐载着一个女孩开一辆,后来在服务区上了个厕所,段昀芸就拉着李维笃姐车上的那个女孩走进了车里,让崔玉和李维笃之姐坐一辆车了。简直是羊入虎口,段昀芸坏心地笑着,她蛮喜欢糟蹋喜欢她的人,尤其崔玉又是那样,时对她有意思,时按而不表的,段昀芸就喜欢逗这样的人。
第一天从拉萨到新措住店,刚下机两个开车的都比较疲惫,所以开得很慢,到店后已经很晚,简单吃了点零食,大家都各自去休息了,段昀芸因为白天睡够了觉,还有点夜来疯,拉着崔玉和另两个女孩在房间玩游戏,崔玉之前竟没玩过,段昀芸说:他是好学生,上学就是学习,哪像咱们。崔玉没接话,段昀芸说:你看她打一把,说不定就会了。被指到的女孩挨着崔玉那边靠了靠,把手机倾斜给他,崔玉去看屏幕,挨到女孩的肩膀,段昀芸和女孩换了个眼神。崔玉确实蛮受欢迎,很给她段昀芸长脸,唯一不满的是也许是他见这么多待选项,一点也不肯展现出之前对段昀芸那种朦胧的迷恋,使段昀芸的虚荣心没放到最大化,对他很不满,时不时就去挑拨一下。
今天吃饭的时候段昀芸让崔玉帮她拿车上的湿巾纸,崔玉还真去了,受她支使的样子,段昀芸有点开心。这晚上玩了有两个多小时,还是段昀芸打了个哈气,一下子传遍了,大家才说:睡吧,累了。崔玉从段昀芸房间里出来,另外那个女生也和他告别,崔玉和李维笃的房间在最右边,长长的道,幽暗的灯,崔玉刷卡进房,李维笃爬起来起夜,问他:怎么才回来?崔玉说:和她们玩游戏了,李维笃哦了一声。崔玉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夜灯照着他李维笃放在门口几万块的名牌包,李维笃回来了,又摸回床上睡,他只穿条内裤,瘦的身,崔玉鲜见同龄人的身体,他没什么朋友,他只记得他爸坐在狭窄的厕所里舀出热水浇在身上的样子,肥亮的脂肪堆迭的后背,小而瘪的生殖器,还好,他不是从那恶心的器具里造出的,他有一身和段莠一样根源的高雅遗传。
李维笃发出深长的呼吸,崔玉关闭夜灯,李维笃灯裸体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隐约中有赤裸的段昀芸的身体加入,两个人逐渐吻至密切,他默然注视着黑空里虚构的情色人像,然后加入身着短袖短裤睡衣的自己,他和李维笃一起密切分享着段昀芸,和李维笃平起平坐地用餐,段昀芸施媚于李维笃也施媚于他。
第二天还是按今天的座次,不过午饭后又换了回来,听李维笃说他姐觉得崔玉闷不吭声,言谈扫兴。段昀芸幸灾乐祸地笑了,说崔玉就是内向嘛。李维笃说:他谈过对象没。段昀芸说:没。李维笃很了解地说:这种,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没意思。段昀芸却一直含笑,如果说崔玉眼光高,那就是变相对她的夸赞了。
段昀芸在路上播放kpop音乐,崔玉头一次听全,手撑在门上看着窗外,段昀芸在后座摇头晃脑,李维笃也爱听,一路载歌载舞开进山里,夜晚住帐篷,先在外面喝酒,旁边也有两路人,和向导一起来的,看见他们这边女生多,就叫他们一起去喝酒,一直喝了四个小时,两个女孩去帐篷里休息了,就崔玉不喝,在不远处滩涂边走走看看,还有段昀芸李维笃以及李维笃的姐,对方差不多三四十岁,就喝和聊,段昀芸靠在李维笃身上,李维笃把她搂在怀里,都喝得有点晕醉,李维笃那个姐姐站起来去找崔玉了,两个人也走走停停,聊了一些东西。
那些人问李维笃段昀芸是不是他女朋友,李维笃亲了段昀芸,段昀芸仰躺在他腿上笑,深蓝的天空,星光冷锐,没由来让她打了寒战,酒醒了八分,李维笃还在那和人称兄道弟,段昀芸披了他的衣服去上厕所。来回路远,回来后看见帐篷前已经没了人,这时候段昀芸有点害怕,警惕地走着,忽然看见崔玉还站在河边。段昀芸叫着他的名字朝他走去。李维笃的姐刚走,去帐篷里休息,近的帐篷都没了灯,暗顿的几个三角。只有河水映月光的照明。段昀芸鬼迷心窍地朝他胸口靠过去,然后说冷。崔玉愣了一下才去扶她的肩,“回帐篷吧。”段昀芸说:不想,那里面特闷,又有潮味儿。崔玉说:出来嘛,总辛苦一点,没有家里睡的好。这句话是他学的李维笃的,今天李维笃起床后就在抱怨酒店住得不好,崔玉也惊讶他怎么会学嘴了这句,暗自回味着。其实在外面他的兴奋让他感到比家里好太多太多,不仅是逃离出去,昨天那种环境也是他住过比较好的地方了,身体比精神更容易暴露它的廉价。崔玉不由紧捏住了段昀芸的肩。
段昀芸感到一股力量,抬头崔玉正灼灼地盯住她,这种渴望呼唤出段昀芸时常产生的被需要感,段昀芸肌肉记忆一般垫脚去问崔玉,崔玉竟和她一样高了,甚至再高一点点,这个原本的童人,这一刻终于要长大了。他一直渴望的成长的野心,在段宅那个古气阴森的地盘里长期反向压抑着他的成熟,他不敢多做什么,多说什么,寡言是他唯一的选择。如果他是女孩,也不会像段昀芸这样笑闹,就算可以睡到段莠的床上,她依仗的不就是这个吗?段莠,那个家族目前的权利中心,以至于上下都封建性地侍养着他,连带他的脔宠段昀芸,无理的人伦,寡耻的家族,竟没有人敢提一句。崔玉注视段昀芸那含恨的情感被段昀芸以为是炽热的爱意,她吻着他,带他的手放在她的胸口。她要他用她最熟悉的性来完成自爱。
腥臊的羊鱼
这个可恨的女孩,淫荡的皮条客,把她自己卖给所有人……段莠要捧着钱财奇珍才让她张开了腿,而这会儿她求着上他。操了她,白白地嫖掉,这样就能赢过段莠,他本来不用这么穷地当个厨子的儿子,就是段莠才……他这个杀人犯,法律都治不了他,在这个小地方上他像皇帝一样活着,他只能靠淫虐他的女人来完成复仇。
崔玉在匆忙的中他抓住了段昀芸的小乳,脑中突现他上一次摸到它时的样子,他跳下水本来是想把段昀芸摁死的,谁曾想段昀芸抓着他,也要把他拽下去,他只好自救,也把段昀芸给拖上来,溺水的段昀芸像死鱼一样躺在泥上,衣不蔽体,他捏了她的乳头,分开她的腿查看她的下体,触感像鱼唇,腥味十足。段莠是很爱吃鱼的,所以他爸成日地杀鲜鱼来给段莠吃,生鱼开膛破肚了还跳得厉害,他爸也让他杀过,把内脏拽出来后还要仔仔细细地抠骨头缝隙,不然熟了也会腥,段莠的嘴叼得厉害,根本不像他下贱的出身,黏糊糊的血水在整条小臂上粘着,洗刷不掉的臭的仇恨,他对段莠就是这样的心态。
大张的鱼唇在他的眼前,崔玉忽然不行了,愤怒也不能让他充血,他又从鱼唇想到他的血手,然后不知怎么变成了李维笃的lv书包,彻底瘪干了。但他不能表现出自己不行,他无味地揉了段昀芸的胸口,腰肢,臀部,并借势和她在下身处远了些,他说:我喜欢你。这几个字一下子让此刻的立意升华起来。段昀芸被这一句告白迷住了眼,反倒是不好回应,如果是这样还做的话,第二天他们以什么身份面世,总不能真这样谈起恋爱来。不可想像的后果把段昀芸也惊醒了。
段昀芸只能变成被动的,等崔玉放开他,她六神无主地低着头,崔玉也不说话,两个人走回了营地,也许这样结局是最好的。段昀芸在帐篷里悔,只不过一个人不肯操她,她就要去找全天下的爱来做,还是太幼稚了,而且她想象不到要在段莠眼皮子底下和另一个人爱起来,当然也想不到段莠要这样,不过段莠和她也有这么久了,不和她,应该是用给别人了。段昀芸在网上看到有人给家里发情但未到绝育时间的母猫拿棉签弄一下,简直和段莠一样,气得马上翻过去了,过会儿再回来看,有人说这样不好,她给这条评论点了赞。
第二天崔玉看到段昀芸只想她,而段昀芸见到崔玉却只想到段莠,恨不得马上回去,为什么在这样的地方玩?没有段莠的地方,如果在家,她或许能恳求到一根抚慰棉签,或让段莠拿手指给她摸摸也好,她就是欠这个,而且有了瘾,根本离不开段莠。从前只有吵了架才不见面的,怎么又这样正好着却不见的。段昀芸给段莠发短信,分享景色,段莠从不回,他看手机,用眼睛当已读,和他说话充满寂寥,段昀芸在手机里翻照片,恨不得发一张裸的过去。
段昀芸其实从来是个乐观的人,只是被崔玉昨晚搅乱了,李维笃看她罕见的低落,知道昨晚她和崔玉出去,半夜才回来,还以为两人有了什么,刺了他们两句,没有人真的回他,他也不高兴了。段昀芸半天才望住李维笃,李维笃最好了,人好,对她也百依百顺,从来不戏弄她,也不逼她做什么事。想到这,段昀芸去拍了拍他:我要吃水果,还有没有了。
李维笃正在开车,对她一指后面:昨天放那辆车上了。段昀芸说:好吧,我喝点水。她要扭身去拿,李维笃却猛然刹车,而车身也剧烈地一震,像撞到什么硬物,但又平稳滑出去,快要掉下公路,李维笃猛打方向盘,最后车只滑进沙子里一个轮子。
“我撞到什么了?”李维笃往后面看,崔玉说:我下去看看。段昀芸扶着腰,刚才她险些被甩成两段,车上可能只有她一个人伤到,李维笃也意识到,扶着她:“你有事没,撞哪里了?”
段昀芸摆手,至少身上到处都可以动,她更担心有没有撞人。
崔玉半天没有回来,从后视镜看他好像被几个人围住,他们的向导在前面也马上停了车,往这里赶,李维笃下车后看到崔玉被几个牧民夹在中间,地上确有一滩血,却不见人,顺着一个蹲着的牧民才看到他手里的羊,阳光刺眼,定住看了才敢把心放下来。
羊不知是死是活,血迹和热烘烘的羊尿拱着人的火气,李维笃看见他们对崔玉推推搡搡,差点也要动手,让向导拦住,李维笃原以为撞死了人,吓坏了,这会又逢生,像被人整蛊了一样愤怒异常。向导和他们谈了价格,说要十万块,也许是看李维笃开的是好车,李维笃说:十万,一只羊?
向导说:我再和他们谈谈,李维笃说:谈什么,报警吧。向导大力摆手,竟然也支持李维笃掏钱,段昀芸这时蹭过来了:我们没那么多钱。向导说:羊现在确实不便宜。“那也没有十万呀。”向导说:这是他们挑中比赛的好羊,之后要配种的。李维笃愤怒地说:你们一伙的吧。
段昀芸望了望,把李维笃拉到一边,和他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李维笃说:我知道,但是十万太多了,准是他们吓我们的。段昀芸说我有,李维笃摇头,回去谈价格,比比划划的。
最后羊用八千买下,回去的路上向导陪笑说这些人过得苦,毕竟是在别人地盘上,现在活羊八千不算贵,李维笃没有说话,段昀芸刚才受了惊吓,又在太阳下站着等他们交涉,人已经蔫成一片,整个车厢只有崔玉直着腰板,十万,他听到这个价格简直吓了一跳,并且段昀芸和李维笃都拿得出,像付10元钱,最后的八千,他也觉得敬畏。这次出来他大约只拿了六百多,旅程上大家好像都不在意钱的事,总是那个姐在请客,李维笃没有掏什么,段昀芸付过一些零食,他这一路上生怕李维笃会拿出付款码,这样他必须效仿着。
崔玉在学校靠容貌和成绩十分有自傲的资本,但是出了校门他的价值大打折扣,所以他为减少落差,有意把自己姿态放得很低,所以大多数觉得他是一个谦逊的无攻击力的好人,这样的人,长得好看,跟着吃点饭没有什么的。
段昀芸盯着发白的路面,心里组织着词句,然后悄无声息,飞速地编写了一条短信发给段莠。
自主自愿
段昀芸承认她就是想撒娇而已,和段莠说她出了车祸,那边马上电话打来,段昀芸避开众人去打电话,一边打一边用脚踢着地上的沙土。回来眉眼按捺不住的得意。李维笃说:干嘛?段昀芸看了一眼崔玉,说:家里人。
就一眼崔玉就知道她在说段莠,瞧她那个样子!崔玉摊开书本,他从家带了一本书看,没想到段昀芸还有心招她,挨上他的肩膀;你看的什么?崔玉把封皮翻给她,段昀芸说:这讲什么的。崔玉说:抨击封建社会。段昀芸说:真牛啊。脸简直贴着他的,李维笃说:爱学习的人到哪都能学习,段昀芸你呢?段昀芸说:还说我呢,你才考多少分?
晚餐时段昀芸忽然说明天经过w市把她放下,她要坐飞机回家。李维笃说:你家里有事?段昀芸:“对。”地应了一声,通行的女生说:很紧急吗?段昀芸说没有,李维笃说:差这几天吗?段昀芸说:好吧,我们也出来有一个星期了。李维笃说:逃兵。崔玉说:我和你一起吧。
段昀芸很惊讶:不用啊,你还和大家玩呗。她以为崔玉是站在某种误解上和她共进退的,李维笃说:要不我们都结束了算了,段昀芸说:干嘛呀,不要这样,是我临时改行程了。等你们回来我请你们吃饭。
李维笃说:你买票了?段昀芸说:买了,家里人给我买好了。另个女生盯着崔玉的态度,他刚才伟岸地说要陪段昀芸一起去,现在显得尴尬了。段昀芸毫无压力地依旧玩着,在草原上拍照,直到晚上睡前,崔玉走近她:你真走?
段昀芸说:是啊。
崔玉说:家里有事了?段昀芸说:算是吧。崔玉说:你把我带来的,自己走了。段昀芸恶劣地说:怎么了,这几天你不和大家都熟了?崔玉说:我从来不做违约的事。简直是谴责她,段昀芸甩手说:有什么,你真能小题大做!
一下子把崔玉惹恼了,攥住她的胳膊,段昀芸说:生气了?第一次见崔玉生气,抛下他怎么了,要报他那晚上让她不舒坦的愁,没经她的允许,他竟然敢真的来爱她,还上了手,差点就做成了。在他们间,崔玉就是那个听命令的,他该看她眼色的,谁让他先爱她?现在,她要折辱他,他也应该感激,还说些得寸进尺的话,算是大罪了。
看他俩不愉快,李维笃过来,把崔玉拉走了,李维笃对崔玉有点欣赏,长得好又会学习,就是情商太低了,这样的一辈子都不会得段昀芸的喜欢,干嘛非找她?换一个怎么都是手到擒来的,也是段昀芸喜欢招惹别人。李维笃也劝着段昀芸:明天还得赶飞机,早点睡吧,把崔玉拽回房间,简说她的情史,崔玉默默听完:“她怎么玩成这样?”李维笃说:所以啊,你干嘛上赶着喜欢她?你们俩不会搭配的。崔玉说:谁说我喜欢她?李维笃微笑,崔玉说:是她追着我不放。李维笃的笑哑在脸上,这人真的是。
出发前秀儿找过崔玉,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好好陪段昀芸去玩,也顺带照应她的安全,崔玉应下了,但是不肯要钱。秀儿应该是给了他爸爸,但爸爸只给了他六百块,在他父亲的心中,去哪里玩一下,六百是绝对的够了。
段昀芸飞回家里,司机来接她,车里还有段莠的味,他的文件,他的手帕。段昀芸看着窗外景色,其实遇到段莠,做什么都像给自己和家里人谋生,段莠没察觉这一点吗?他对她怎么没有轻慢和亵渎呢,不过段莠和她的关系本来就是有个高低的,她早认识清楚了。
段莠不在家,早和他说了几点要回来,问人是去了行山开研讨会,这几天都不会回来。那怎么没叫司机把她送到山上?就是人多眼杂,段莠也从来没觉得她会丢他的人。段莠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是生她的气,不满意她最近做的事?然而出发前都好好的,下对上就是把所有的都想尽。段昀芸发消息说:我去找你好吗?段莠回她:先休息吧。
段昀芸在家听话地休息了两天,才去找段莠,坐司机的车,所以段莠是知道的。到他总去的房间等他,前台自然给她房卡,熟她的脸,那他们知道她是他的亲戚么,想到这些人该怎么谈论她,她就恶作剧地要笑,段莠在饭点回来,直接躺在沙发里,没有往屋里走,段昀芸走出来,段莠一点也不惊讶,“吃饭了吗?”
段昀芸可怜地说:一大早就来了。
段莠打座机叫饭过来,却没有去到餐桌,他穿着衬衫和西裤,没有打领带,手边摊着一件铁灰线的西装,段昀芸给他挂好,段莠顺势抓她过来搓捏,摸了肚子和胸脯,在腿根处也揉了两下,这一套已成体系了,比摸猫狗还顺。
段昀芸问:下午还去吗?段莠说:不去了,明天就结束了。段昀芸说:好辛苦。段莠不说话,寡言养神,之后干脆把眼闭上了,靠着沙发,不上不下地挟着段昀芸。段昀芸静了一会,把手搭到他的腿上。
段莠睁开眼说:吃饭。
到餐厅那,服务生也来了,摆餐具,倒茶水,段昀芸在座位上用余光守段莠,段莠在使用手机,他这个人也是可以现代化的,怎么从前不呢,还是故意不让她用更便捷的方式联系到她。段昀芸等服务生离开了才准备说话,段莠拿起筷子,倒是胃口比较好。
段昀芸没话找话说:舅爷爷,这两天你身体怎么样。
段莠反问:你怎么样?车祸,伤到哪里没。
段昀芸说:没有,好得很。不过又怕段莠不疼他,站起来掀起上衣,把肋骨侧面的淤青给他看:就是这些,腿上也有。
段莠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言。
段昀芸知道自己勾着他了,很得意的,坐回去安生吃饭。下午没有事,那就是给她的时间了。却有人敲门。段昀芸看段莠点了她,立马跑去开门。
是张跃建。段昀芸给他让路,让她进去,段莠也问他吃没有,张跃建看了一下餐桌说吃了,段莠说:也坐吧。段昀芸去找杯子给他倒水,是非常乖巧的,做实了是段莠的狗。张跃建和他说了一些医院的事,段昀芸在客厅沙发,和他们隔开坐。
张跃建走了不用段莠叫,段昀芸又回到餐桌,看段莠吃得差不多了,匆扒了两口饭,放下筷子。段莠说:以后不用这么招呼。“哦。”段昀芸应。段莠说:去哪里玩会吧,四楼新开了影音厅。段昀芸无措地看着段莠,段莠说:我有事情。
段昀芸说:我在这等你。段莠说:不用。段昀芸问:有谁要来这?段莠大致地“嗯”了一声。段昀芸忍了几忍:男的女的。段莠突然严厉地说:你问的什么东西,天天没个正形。
段昀芸被他吓住了,段莠说:心里只想着这些事,我做什么需要和你交代?段昀芸一张嘴泪就滚下来了:你别骂我,我不是要管你,我错了,我不该问。
段莠说:自己找个地方呆。
段昀芸不走,她说:我也可以啊,不要这样对我,我才来找你的。说不清楚,但是段莠能听懂,她可以被睡,不要这样退货羞辱她。
段莠说:工作的事。段昀芸说:那你说清楚啊。段莠瞪她,然而一张美脸亦怒亦嗔,段昀芸心里好受了一点,更腆着说:还是让我等你吧,我哪也不想去,就是这样我才回来的。眼泪一收一放,她已经十分自如了。
段莠说:那让你以后哪都去不了,怎么样?
段昀芸呆看着他,段莠说:不要去上学,也不要出门,只在屋子里呆着,太阳也没有——像你那个叔叔,怎么样?
突然提到那个怪物,段昀芸汗毛默然地倒竖,段莠说话从来没有玩笑的,都是真着当笑讲,而且他什么都能做到。段昀芸想静着混过去,却听到段莠问:也不让你和朋友玩了,怎么样?
段昀芸说:真的还是假的。段莠说:当然是真的。
段昀芸说:如果你要我这样。
段莠说:那你在这里呆着吧。他走了。段昀芸坐在椅子上,想再吃一点,已经食不知味了,不怕段莠因为段莠喜欢她,可是她该害怕她的,家里谁不怕他?崔玉还说他是杀人犯,崔玉,那和崔玉比舅爷爷是好的,和张跃建比舅爷爷也是好的,因为比张付得起钱,和李维笃比也是好的,其实舅爷爷是最好的,他不让她只想着这些事,可是除了这些她能想什么呢?她的人生都抵给他了,她装不出来不怕他。
段昀芸叫客服来把餐桌收拾了,并没有什么限制,她还是可以见人,也可以出去,段昀芸还是去洗澡了,洗完把自己滑进段莠的床里,流了一会迷茫的眼泪,然后定了心地等,然后睡觉,睡醒了窗帘都没关外面的灯和树影都网在卧室里,地上、墙上,像后院的地牢。
苦夜
段昀芸屈辱地等段莠到半夜,才知道段莠已经回家去了,她的情绪到达一个顶点,和段莠说:不要这么逗我。段莠没有回,过一会有人敲她的门,已经是非常深的夜了,段昀芸从猫眼中看去,门外站着穿衬衫的张跃建。
张跃建按了第二遍铃时段昀芸才开门,张跃建略带尴尬地打了下招呼,段昀芸说:舅爷爷不在。张跃建说:我晓得,他让我来看看你。看我什么?段昀芸歪着头看着他,张跃建忽然又有点熟练,先把一条腿插进来说: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段昀芸没有把门关上,靠在门边盯着已经走到内室的张。其实她可以懂段莠的意思。只是张配吗?和段莠比,张跃建配得上用他用剩的吗。张跃建回头看见了段昀芸稚脸上的愤怒,张开腿在沙发上坐下,也不说话。
段昀芸把门一甩,跑了出去。
值班的人都出来找她,山头上打满了晃动的手电筒,张跃建也抓了一只,在山路上攀爬,什么事,他也很累了,这么晚,让他陪一个女孩玩,不过如果是端和的老板娘,又是另一番看法了。和一个小孩这样,段莠不怕人笑么。不过过几年,段昀芸就不是小孩了,如果她得段莠的心,他还得仰仗她给活路,人真是贱,他苦学叁十年,用尽心思娶了好女人,却比不过一只雏鸡升得快。
谁也没找到段昀芸,连个影也没看到,监控室里也有人彻夜地盯,段莠那边收到消息,也是闹得不能睡觉,秀儿跟着起来,劝段莠休息,她亲带着家里的人去找,公安局那也找了人看。段莠脸很倦,像是把段昀芸烦死了。张跃建那边还说她走时连双鞋也没有好好穿,身上披挂的一件,赤脚踏着酒店一次性的棉布底鞋套。张跃建故意把段昀芸说得惨些,两人快些和好,也让他少沾身。
段莠回张跃建:今天你把她找到,让她在行山住到开学,打包送走了就是。那学校有你的同学,帮着照顾点,今年年前,别让她再从哪冒出来。
张跃建坐在树间的石头上,手电筒静静惹着一群蚊虫。段昀芸如一两肉在他筷子头上翻,吃还是不吃,各有各的好处,但如果段莠秋后算账呢,不过他要有算账的心,那就还是在意段昀芸,到时候段昀芸保他,他在端和倒有叁重保障了。
段昀芸是甜肉,刀头切来的细窄,让段莠一道做好了呈给她,像之前分给他红,不过是个女人,况且是段莠看重他的体现,同喝一杯酒的事。这么久了段昀芸肚子没有响动,段莠也该找个别的方法了。
张跃建起身,浑身充满了动力。其实,他也是绝得段昀芸可爱的,让段莠养得水润润的尤物,他也要采了进补了。
段昀芸不在山上,所以没人找得见她,张跃建再胸有成竹,今晚也是要落空了。半夜里段昀芸沿着环山路往下走,这条山只有行山宾馆用,连一辆货车也没得经过,反倒让段昀芸没了怕劲,再坏能有人坏吗,段莠竟然要把他推给张跃建,她是什么东西,可以踢来踢去地安排,为什么非要让她从属于某个男人,张跃建还有老婆,她卖给段莠还不够,还要让她指派给别人,非要和段莠说这个理不成。甚至狠心地想:从前是她让着他,如果她不让他,狠手一把也能把他弄死了,大不了到时候死一起去,或者她不去死,她还不到18岁,坐牢能坐几年。让他死在她手里,她还照样会爱他一辈子的。
段昀芸的脚板走得发烫,再走得发麻,因为下山有惯性,脚趾逐把鞋头顶破了,拖鞋没有纳底,走了一个小时就不中用了,还滑得厉害,干脆把鞋甩了,赤着脚走,路暖的,有些石子硌得她的心境很鲜明,她好恨,又怨,又苦。她哪有别的办法呢?没有段莠的爱,她活得一定死都不如,她不要那样活,她必须谋取段莠对她的善心,为什么偏让她这样。
到了山脚,反进了监控里,张跃建在大厅已经睡过去一觉了,忙起来开车,晨雾缭绕着这座妩媚的行山,冲破雾气,让张跃建忽然想到很久前的某个早上,非常具有怀旧的错身感,他这一去又是为了奔忙前程,有时候他感觉自己只是一条狗,也许实际上也是的。在后视镜中看到自己的眉眼,非常不错的眉目,他的妻子就是说他这一对眉毛长得好,和眼睛很搭配。在看到路边同样筚路蓝缕的段昀芸,张跃建忽然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段昀芸也见到了他的车,不等他说,她扑过去抠他的车门,张跃建刚一开锁她就钻进了后排,“我要回家!”
张跃建原打算把她往山上送,在后视镜里看到段昀芸拧紧得几乎要倒竖的眉,按她的意思往市里走了。
段昀芸闯进段莠的院子里,张跃建把他的鞋给她穿,她不肯,已经是早上七点多,秀儿出来把张跃建安置了,顺手关上了院子的门,这时候张跃建才惊奇一背汗,差点他就错了。段莠真有心把段昀芸交待给他么,他配用他用了的女人吗?就算段莠用烂了,也轮不到他手里头,差点他就做错了,还好是那一点良心,也亏得段昀芸那身上总带着的惹人疼惜的骚媚,也怪她那身骚,让他差点弄不清自己了。
段昀芸拿院子里浇花的木舀子砸段莠的门,精心做古的木门让她砸出一个一个凹坑,直到砸开了,她推了进去,舀子掷到地上,噼里旁啷滚了几圈,段莠睡觉的里屋亮着灯,那亮光把段昀芸的心暖了一下,但也没有暖太多,她忍不住想尖叫,见到段莠,她却也只是流泪,段莠从被子里坐着,像刚被她吵醒了,但是脸很静,静得像灯,段昀芸流眼泪说:总算见着你了。段莠把她看了一遍,她这一路确实辛苦,做的都到位了,因为都让段莠看见了。段昀芸到他床边,低头看这个美瓷人,“我好恨你。”她的拳头砸在他的身上,段莠轻薄的身体让她捶得晃动。段莠说:大早上,一晚上没睡,还有力气发疯。段昀芸住了拳头:都是你害我疯的,你害我。
段莠罕见地没有嫌她,把她叫到床上,段昀芸望着这张大床,这张床像戏台子一样,又像鸟笼,开演的时候她和段莠就是里面的两只小鸟,段莠大点,她小点,可笑地偎在一起玩。还是只有她是鸟,段莠是那个逗弄她的人。段昀芸颓坐在拔步床的木台上,背靠着床帏,换作段莠俯看她。熟悉的品赏的角度,段昀芸把她惨透了的脸扬给他看,满意吗,这样他满意了?“我还有什么办法。”段昀芸悄然垂着眼泪,抽噎都是无声的,段莠伸出一掌罩住段昀芸悲哀的脸:上来吧昀芸。没有叫她不要哭。
一晚上段莠同时考验了两个人,他的收获颇丰,段昀芸拳头紧握地睡在他的身边,皮肤都是冷的,她吓坏了,这个可怜的小孩,他也许不该吓她,可是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事发生,本来她就是对张跃建有好感的,也许他可以促成她的好事,这些日子他太扣着她了,挑战她的底线,结果发现段昀芸毫无底线,她是个特别可爱的孩子,不同于秀儿以为他爱她的那种可爱,死去的人就已经是死去的人,他爱她比她快乐,又因为他快乐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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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时候,段昀芸悠悠转醒,她忽然可怕这个时刻,段莠在旁边极其清浅地呼吸,她听这声音快惯了,随时要死去或者随时要起来向她发难,段莠绝对是个危险的人物,无论是他把他亲生的哥哥关在地底下,还是他一贯对她的残忍,她一直没有警惕,或者说不敢警惕,怕骗不过自己了。段莠最好的是她给她钱,还好好养着她,再就是段莠长得好,其他?真没有什么了。可就是这两样,全世界的人都比不过他,她爹妈都不要她了。
段昀芸想着昨晚在山上走的一夜,好歹她幸运,她真是幸运,死里逃生的总有她,生死里也总有段莠,不由又想起那些迷信来,是不是让段莠借了她的运,不然怎么从遇到他,什么坏事都有了,之前她过得很好,傻得幸福,段莠到底是灾还是贵人呢。现下的境遇,她再怀疑,也得装好了爱他。
段莠醒过来,她才装醒,然后钻进他的怀里,箍住他不让他动弹,段莠捅了她一下,她哼哼着也不起,段莠又拧她,段昀芸扭着扭着,感觉到段莠有一点意思在。她不抬头着说:舅爷爷,就今天好不好。段莠说:已经太晚了。段昀芸说:那中午,或晚上?段莠说:以为别人像你一样没正事干?
段昀芸爬起来,段莠穿衣服,看窗帘缝隙中的日头确实是很晚了,昨天段昀芸大闹了半夜,整个段宅都知道,张跃建在客房休息到早上,立马离开了,所以闹剧此时没有什么评断的机会,就连秀儿也没在,桌上是冷盘子配热粥,厨子端上来,段昀芸喝了烫嘴,一尝就是再滚的,段莠拿勺子搅着,段昀芸夹着菜茎往嘴里送,没人讲话,段昀芸应该承担起责任来。夲伩首髮站:712 t.c om
“舅爷爷,你今天要出去吗?”
段莠说:昨天我让张跃建找了你半夜,气得我说不要让你再回来,没想到早上你自己回来了。
摆出来就不让接的话,段昀芸反看过去:你让张跃建找我干嘛。
不然,我去找?我这一把子病身体。
你可不病了。
你知道?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是找人做了法,借我的命给你。
段莠没笑,段昀芸是打算当个笑话讲的,但段莠不笑就特别不好笑了。段昀芸的脸僵住,也许让她说真了,段莠真借她的命,那真是太坏了,他已经活了四十多年了,她还没活够呢。段莠说:你却信这个。
段昀芸说:借给你就借给你了,我们也好一起死。
段莠爱揣个病体,但最惜命的也是他,从来他就忌讳,尤其是这半年来,段昀芸此时非说个死,段莠把碗摔她身上去,滚粥泼了她满头,抹去米粒,真像精液一样。段昀芸说:我都没有生气你,你生气我。
段莠说:又管不好自己的嘴巴了。
段昀芸拿桌布擦了脸,头发上还有,整个皮肤都烫红了,她都没叫,疼只是忍。她现在真的当自己是卖的了,也许从很早前她就发现了,女人这辈子不是卖给一个,就是卖给一群,多好的命都是一样。段昀芸想让眼泪流出来,眼皮紧了又紧,总算有泪出来,她也不哭诉,就是默默擦着头脸,段莠的手也泼到一些,搁在桌子上,段昀芸起来把沾了饭的衣服脱掉,上身只有一件胸衣,桌上没有纸巾,没有秀儿就没有这些细心,段昀芸要也拿桌布给段莠擦手,让段莠给挥开了,段昀芸过去,把他的手指含进嘴里。
段莠的拇指插着段昀芸的嘴,段昀芸逐渐顺服在地上,给段莠逐个舔了个干净。这一过程完毕,两人又不说话了。还是段昀芸说:我再让人给你拿一碗。
段莠说:好。段昀芸出了屋子,反而开始啜泣,不知道段莠听到没有,她当然委屈,她不过十几岁,李维笃还在享受着他的毕业旅行,她好心来献殷勤,却让人贬成这样,当然不能让旁人看到,钻进了她的院子,先打电话给厨房,然后洗澡换衣,整理得很清爽得当,在镜子前站了一会,还是去段莠那里。
已经过去一小时,她本来不想让他觉得她拿劲,再对她迭加不满,但还是磨蹭了,到时段莠竟然还在屋子里,段昀芸说:您没走?段莠说:等你回来吃饭。
这句话反而说得很具威力,段昀芸下意识关了房门,却博得段莠的一笑,粲然的,在幽幽的午光里很吓人,都说正午到晌午是阴气最盛的,要不有午时问斩。段昀芸盯着桌,桌上也收拾过了,只有她的饭,换成硕大的一碗,还有热气,碗沿偎着一串泡泡,煮过很多道了,段昀芸挨着段莠坐下,段莠慈爱地看着她吃,有点烫但是忍了,有点害怕段莠,但也是忍了,她早上已经想过她的遭遇,她就是要忍,忍出自己的下半辈子,至少不要十几岁就流落到街头上,或者回去被爹妈卖出去,换一个买家,可能比得过段莠吗。
段昀芸喝了一半,看段莠的眼色,段莠看着她,真像在等着她,段昀芸又拿勺,段莠说:还吃吗?段昀芸说:不吃了。段莠说,坐到桌子上面。
段昀芸坐到桌子上,她身上穿着无袖的连衣裙,纽扣从上至下一排,是好方便段莠的,那碗粥还在桌边,她要端到别处,却让段莠接手,不用他说,段昀芸低头从下面开始解扣子,解到肚子,左右到布片撩开,她没有穿底裤的,膝盖分开着,张给段莠看。
段莠喜欢往她下面塞东西,小时候爱往她上面的嘴塞,现在大了,可以上下一起。想到旧事段昀芸总是有点想笑的,她一直非常乐观,无论是小时候从家换到段宅里,她都积极地面对改变。段莠又开始搅着粥,忽然把碗又还到她手里,“你来。”
段昀芸拿住碗,碗是烫的,口腔都觉得热,何况是别处,她拖着时间,不知道段莠这是罚她,还是你要做的前戏。
段莠忽然把手放到她的腿上,摩挲了说:逗逗你而已。
他把碗拿下去了,段昀芸说:我能做的,只要你想看。段莠摇头:不玩了。他改摸她的脚,上面的伤口也张着嘴,“伤这么厉害。”
段昀芸说:感觉不出来疼,我现在耐挫一流。段莠把脸枕在她的大腿内侧。还是看着脚上的伤口。段昀芸说:我说真的。
段莠说:没说不信。段莠说话时腮部挨着她的软肉,痒痒的,段昀芸膝盖没有意识地合拢,倒像给段莠暗示,段莠从她的两膝中抬头,简直催生了她早熟的母性,段莠的手在下面搔了搔她的阴唇缝,然后扬扬眉头,段昀芸扭动起来:不,不是。
不过是又一回游戏,段莠的舌头像软软的刷子,清洗她比她自己还要仔细。来前就洗好了备用,现在却是他服务她,如果算是服务,毕竟段莠没有要求过她也这样做,这是段莠的另一种好,虽然作弄她,但没有让她太难堪,就是一起玩一场而已,不过也恨是场游戏,说玩就玩,说不玩就不玩了,让她和段莠之间没有什么保障,她没有保障,怎么保障段莠愿意这样玩她一辈子,在她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段莠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直到段莠死了也会给她钱,让她什么也不担心地过日子?她要每天坐轿车,要付账时不看数字,要背名牌包,要穿五位数的鞋子,她不要嫁人,不要结婚,不要卖给一个普通人然后像她妈一样热衷于生孩子。她不想过这种日子,所以是她甘心卖的,甘心来段宅,因为她从小就知道什么叫虚荣,知道怎么能让家里有钱,让她也有钱,那就是从段莠这里求、要、骗。段莠是她家的摇钱树,更是她的摇钱树,她要把手和脚都攀附上去,牢牢地扎根进他的身体,吮吸他的营养和财富,把他吸成干尸也可以。她渴望段莠的阳具,渴望它作为一种刑具来鞭挞惩戒她的邪恶,也渴望它成为一个媒介,把他们更紧地捆绑在一起,好让她更深地吸他的肉和血。
段昀芸被舔得动容地哭起来,她知道段莠喜欢听人哭,别说是一碗粥,就是把一只碗塞进她的下体,只要让她达到目的,自我惩戒和有所获得的目的,她怎么也愿意,比起性虐待竹篮打水一场空更能羞辱到她。或者让段莠杀了她,或把她也关下去,她能达到融洽就好。段莠该是个坏人,这样就衬得她是好的了。
警鸣,冲散的人1
段昀芸在家里躺了几天,崔玉回来了,带给她旅行的特产,段昀芸在院子里接见他,段昀芸还说院子里闹一种潮虫,所以崔玉还肩负着除虫的使命,段昀芸嚼着奶干看崔玉给屋子里打药,放樟脑球,衣柜门开开合合,只露出他穿拖鞋的脚,落地的柜子把他埋住了。李维笃报信说他还是童子身,那个姐最后也没有拿下他,李维笃问他是不是gay,崔玉摇头否认,段昀芸看到消息后微笑,李维笃在家休息一下,说马上要迎接大学生活了,要养精蓄锐。
崔玉叫段昀芸到院子里躲杀虫剂的药效,段昀芸拿冰镇的汽水给他们两个喝,聊一些闲天,她穿着棉绸的长睡衣,领子宽得歪到一边去,她爱穿这样的衣服好像知道她的骨头长得好,露出来很能让人观赏,脚踢踏着拖鞋,白得泛水的皮,她平常当然没有事干,就养这一身肉给段莠玩乐,差点他也享受到了,汽水瓶身上成股的汗淌下去,段昀芸用手涂抹着玩,她手腕子上竟然有绳子的捆痕。
段昀芸像没有注意到那样露着一切,她不怕人看也不怕人猜,跟着段莠这几年已经把坏话听透了,反正没有人敢说到她眼前,而且她就是段莠养的鸡,吃饭带上,有时候还能犒劳一下他的手下,让他们也享一下联想的艳福,反倒对段莠更鞠躬尽瘁,成功的男人离不开女人,他要享世俗里的“齐人之福”,才能获得别的男人的尊重和羡慕,段莠没有那么不俗,段昀芸早就坐了自己的老鸨。她喜欢使唤崔玉,也许也是派遣从段莠那里受来的压力。
崔玉走后段昀芸趴在石桌上晒太阳,晒得后颈发烫,头皮发焦,突然为她这即将的成人礼感到悲痛,未竟的爱和渺茫的前途,有她之鉴,家里还有别人在预备小孩给段莠这里“过继”,有男有女,生怕给他攀不上关系。小时候她想事情很简单,她喜欢段莠,会一直对段莠好,照顾他、讨好他、给他逗乐,但是这个世界是很复杂的,人和人之间是很复杂的,感情也是很复杂很多变的。段昀芸已经不知道她爱的是段莠的人,还是段莠的钱了。
李维笃休息了两天,依然是每天搞些聚会,吃饭、喝酒、唱歌、洗浴,也叫段昀芸来散心,段昀芸看段莠的脸已经像看一面鬼,她多出去段莠反而和颜悦色,她缠着他他就要找她做些艰难的坏事,故意苛责她,让她更害怕回家,她真的不喜欢段莠的怪癖!只是想着她受不了,他就要找别人了,慢慢就用不着她了,忍下来。
李维笃的手揽着段昀芸的腰,段昀芸靠在他的胸口,年轻的孩子胸口是很热的,而且皮肤十分具有弹力,段昀芸用指头一指挨一指地丈量他的小臂,她应该在上大学后,离开段莠后多谈一点这样年轻的正向的恋爱,冲淡她对他那种鬼气和自残般的衰老的迷恋。
李维笃给段昀芸的大学礼物是一根名牌项链,段昀芸问是不是他又卖酒的钱,李维笃说他上了大学他爸很高兴,也让他妈尽情地给他零花了,而且爷爷奶奶也给了他一笔,说让他好好生活,别吝啬吃穿,多谈几个女朋友。段昀芸听了有点不是滋味,李维笃比她还要废物,却有全家人的托举,就算他爸爸打他,也不是真的嫌恶她。李维笃说之后会想她的,段昀芸说:行了,咱俩学校那么近,一条街上。李维笃笑了,也许他可以和段昀芸好很久,反正到现在他也没有感觉厌烦,和崔玉说那些段昀芸的坏话,当然也有他的私心在。
段昀芸发现自己找男人的眼光已经开始有了变化了,以前她特别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花痴一样看着脸就丢了魂,但是现在,她只肯接受那些会像她父母从前那样待她的人,给她钱、照顾她,再给她一些性,高考前李维笃帮了她好多,让她去帮他搬酒,只是一点小活,然后给她分赃一半,把钱湿润地填进她的手里,和段莠一样,只是段昀芸的手里还会放李维笃的阳具,但没有握过段莠的。
段莠就是一个假圣人,或者这也是他的恶趣。段昀芸和李维笃分别后打车回家,远远见家门口的一条街都将灯开得很亮,这是罕见的,而且在司机拐弯前就听到拖长的警笛声,还有消防,消防车顶到巷子口,空气里有焦呛的烟尘,门口围了一堆的人,前巷的商户都拥过来看了,段昀芸心很沉,被重物砸击了胸口,上不来气的闷苦,她跺着脚板往那人群里去,一脚深,一脚更深。又看了手机没有任何消息,家里有事,秀至少会说一声?段昀芸心里有另一方十分冷静:好吧,还能有什么样的大事。大不了是他们都死了,最坏也就这样,她已经经过不少坏事了,最坏就是死,没有到死,也就还可以。
段昀芸分开人群,试图挤进去,旁边人看清她的脸,帮忙叫起:她是这家的孩子,她是这家的。段昀芸问:我家怎么了?旁边人回答:着火了,灭火呢。就是这样?段昀芸一面往里走,一面听人给她辟道,段昀芸夹在这些湿热的汗味的肉人堆里,她的眼眶充盈了咸湿的水,她不是哭灾难,而是心里在想:我真的再也不要经历这些了,一丁点的坏事,我也不要再经历,我要做一直都幸福的人。
段昀芸终于挤了进去,门口倒没有什么戒备,竟然没有一个人在,警车和消防车空鸣,好像是什么鬼域,段家的大门大敞着,段昀芸愣着看了几眼,门洞里很亮,以往幽深的庭院开足了灯,才看是拉起的移动电源,照得天都亮了半扇,家是全熄灭的。
哪里有火?段昀芸直往里走,被人在后面狠拽了一把,是秀儿,忽然地像舞台才知道要登场似的,刚才寂静的身后突然站了那么些人,穿制服的、戴帽子的、拖水枪的,家里的佣人,还有段莠,段莠在和两名警察交谈,他正往她这里看,是一种陌生化的看法。
秀儿说:“别进去了,都在外面呢。”段昀芸问:怎么了,家里怎么了?秀儿说:没事。段昀芸一下子被这句话惹恼了,这么多人还没事吗,警察来干吗?秀儿看她说:大爷没有事。她这话竟然让段昀芸马上平静了。
秀儿把她带到门口的花坛旁边坐着,让她在这里等:“家里有事,让你爸妈来接你了。”段昀芸问:你们呢?秀拍了拍她,要走,段昀芸抓着她的衣服:我不回去,我要和段莠在一起。秀儿皱眉:你看看情况。段昀芸说:我不,我不回去。秀儿说:这是大爷安排的,他没有功夫搭理你。段昀芸站起来,朝外走,秀说:别惹事,好吗?段昀芸说:别让他们来,别管我。
秀儿几步就上来挟住了她,手掐着她的胳膊,重得要命,比段莠给她的痛多了,也许这才是真的教训。秀儿说:要想还回来,就听话。段昀芸说:你别让他们来了,我自己回去,这里人多。秀儿定神看了她两眼,松开手:你去吧。
段昀芸察觉到段莠没有往她这里看,家里出了事,比较起来当然她不重要,一下子掉到底的不重要。段昀芸再回到下车的路口打车,她也不愿意看段莠,但还是走远了回头,忽然她看到在花坛处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在夜里很煞白的人崔玉,定睛后发现他靠着他肥猪一样的爸爸,两人仓皇交握着手,他爸爸身上很脏,湿透的,也许也参与了救火。
警笛,冲散的人2
回到她真正的家,段父已经接到她回来的消息,在给她煮面线,段昀芸吃不下,但是段父和段母在厨房里谈段家的事,她要听,所以坐在餐厅里,段嘉宝已经接回家,单住一个屋子插管子疗养,护工上一个白班。也许他们还会再生一个,反正有的是钱养——段莠的钱。段昀芸在手机上刷同城的消息,现在信息快得可怕,都知道一处仿古建筑失火,只是没有人说为什么。还有人在评论里问宅子的主人,数段莠的生平,段莠这个人很低调,他们说得都很离谱,大多是别的族人的事迹,安到段莠头上。
段母在厨房抱着臂说:都说这事……当时大家都当假的,我妈和我说也不信,这下出丑了。段父说:那他真是……?段昀芸听他们打暗语,好一会没有明白,提嗓子问:到底什么事?段母和段父现在有点“怕”她,仰仗她在段莠那里的功劳,所以很快应说:要好了,一面吃一面说。
段父端出面来,段昀芸挑筷子吃,发现也并没有以前觉得那样美味,可能爸爸的厨艺退步了,也可能她把从前想得太好了。小时候她生病,全家都围上来,爸爸妈妈陪她躺在床上,挤得要命,喝药都是要哄好久的,吃一口、来吃一口再睡,也说个不停,生怕她有什么。现在呢?只能说人心是会变的。
段母说:你还有一个舅姥爷,说是之前杀了人逃出去有二十年还是多少年了,那时候我也还小,也不和本家多说话,今晚上又回来了,可能是看你舅爷爷现在过得好,一下子又放火又疯,别人打了110来的,从下午开始闹了好久,好险没有闹出什么,抓走了。
段昀芸说:哪个舅姥爷,没有听说过。
以前的事了,说不清楚,我妈都没有好几年了,她都说不清楚的事。老事儿就是这样,知道的人都没了,也没有人可以讲清楚。好了,这几天那边肯定乱得要命,你也好久没在家了,好好住几天,爸爸和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到时候也该开学了。说到这里,意要有所指了,段母说:开学之后不好回来了吧?
高铁还没有一小时。
那好,常回家,家里有人惦记的。
知道。
睡回屋里,家里换了房子又装修过,已经没有过去的记忆了,躺在新床上睡,没有段宅里那潮木头的味道,也没有铺天盖地烟熏火燎的烧香,段昀芸做了很干净的清明梦,她梦到段宅的湖的下面有一所地宫,崔玉和她跑进去玩,突然出现一个段莠一样美的男子,穿着古时候的宽袍大袖,披散着头发朝他们来,崔玉又把她的手松开了,然后站到一边不动,像献祭品一样地带她来,美男子摸着她的脸,然后摸她的脖子,比段莠的手还要病,段昀芸打着冷颤醒来,发消息给段莠: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段莠那边回说:在家住几天吧,等秀儿接你。和妈妈说得很像。段昀芸说:你没有受伤吧,怎么没有休息呢。段莠说:你休息吧,之后聊。段昀芸说:明天我就回去。不回就当你默认了。
段昀芸第二天醒来却没有这种决心了,她看了一下段嘉宝,他并没有长成一个怪物,反倒非常像她,他也脱去了婴儿肥,显得很瘦小,头非常的大,但是容貌十分秀美,段母有段时间常说他们长得相像,段昀芸认为她是叫他们关系更好一些,虽然确实有这样的发心,但是他们也确是很像的。段昀芸的幼年相册就是这样,不过胖上很多很多。段昀芸抚摸他稀疏的头发,残疾的小孩,无用的小孩,谁都会对他怜悯的,因为威胁不到任何人,像小胖的段昀芸对段莠那样。
段昀芸晚上才回到段宅,家里拉了很多警戒线,真是在湖那边,警戒线里已经取证,假山几乎被刨开,本就是乱石随堆的。段宅大门紧闭,段昀芸是走侧门叫看门的司机才进去的,一条街都很冷清,太阳一落山大家就休息了,宅子里外都是这样的作息,今天显得更冷,看不得的冷。段昀芸想昨天其实她有想段莠死,段莠死掉,她的山就倒了,段宅也许也倒了,所有的都没有了,然后便可以很干净。
段昀芸到段莠的主屋,段莠在书房里,好多东西摊开放着,秀儿里外都不在,段昀芸感觉很舒爽,和这宅子一样寂静的舒爽,蝉叫得很大,还有蛙鸣,吵得厉害,但是住在这里的人半辈子都听惯了,没有这些声音,反而觉得心乱。段莠让她把门窗关上,已经进了很多虫,在绕着灯飞。以往秀儿都把这些事弄很仔细,但是她没有在,段莠自己也忘记了,他从警局回来,中午开始就坐在这里。
段莠说:这么快回来了,想让你在家安静一些,这里一天都来来往往的,到时候也叫你去问话。段昀芸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段莠把她招怀里玩,抓着她的肉,从上到胳膊到指头尖,然后摸到肚子,再到腿肉,只是揉捏。段昀芸头往他那里靠,段莠惯常躲开了,她枕到圈椅的椅背上,看天上的虫子,好大一团绕着灯罩转。段莠顺着她看:好烦的虫子。
段昀芸说:不要在这里了。段莠笑说:一会儿都掉嘴里了。却不动弹,把着她也不让她懂。段昀芸说:那个人被抓走了?段莠说:秀儿给他找了律师,可惜人已经全疯了,没法交流,看看吧。“他真杀人了,杀了谁?”“杀妻。以前的事了,当时都觉得藏几年,也没事了。没想到人藏得疯了,现在又要点火。”“他怎么这样,这么恨他的老婆,为什么要杀她。”“男女的事。”“你觉得他杀得对吗?”“我不知道他们的事。”“为什么,你那时候很小?”“不小了,只是不清楚,也不记得了。”“你会杀了我吗?”
段莠的手搭在她的胸前,硬又冷,他瘦,段家好像就他一个瘦人,还有他的疯哥哥。段莠说:你也要疯了?
虫子越飞越低了,他们到卧室去,关灯一瞬振翅声都没有了,飞虫里有一种极大的黑翅肉虫,段昀芸很怕,走得很快,进屋后马上把门窗关死,再点了灯,其实不点灯屋里也很亮了,月光,照得段莠身上虚胧胧的银白,他的眼湿亮,像虫有荧光的翅膀。段昀芸讲:现在就睡么。段莠说:睡好了,上床解衣带,段昀芸帮他找出睡衣来换,换好了去洗漱,然后是她,再由她关灯。
阴阴的夜里段莠搂着她,说白天的事,说这事不要再说了,不光彩,对医院也不好,传到社会上也是笑话,怎么说也是这里能数得上的姓,不好有这样的事。段昀芸心里想这事里有崔玉,也定有段莠,也许被抓的那人很坏,但他们俩也不是好的,他们就是这样的一个群体,段昀芸心想她真正沾到的也就是段莠而已,段莠说过他不会害她,那对她来说段莠就是永久的好人,从来好,将来也好。段昀芸说:我要开学了。段莠说:是啊,所以别再想家里的事。段昀芸说:我会想你的。段莠笑了。
胼手抵足地睡觉,和段莠亲得像一对动物,只是段莠从来对她没有兽性,只是一种照顾。其实性也不是段昀芸很想要的东西,她想要段莠的全部,要他的人还有他的钱还有他的爱,性只是一个看起来最好得到的东西,但是段莠表现得最难给到她,所以她才不好信他,但她又真的信他说的每一个字,信仰、信服。他们间的条件是倒置的,先有爱,她对他的爱,他对她的钱,才有性的东西,她并不是一个标准的妓女,段莠把她塑造得很纯洁,有时候要钱不好说出口,要性是很方便的。
段昀芸把他的手夹在她腿间,段莠抽出来,放到她的小腹上,弹她的内衣带,段昀芸更靠紧了他,段莠总是软的,或者半勃,很柔情的状态,只有她高兴得没有边。也许弄出血来、或者她让他把她打得很惨痛,他们就有真的性了,但是段昀芸是不舍得让自己很疼的,她喜欢现在,就现在,一直不要变,不要有别的人,也不要有新的生命,她要段莠全权是她的所有,如果她有力量,她会将段莠关在假山下面,她会把他养得很好的。
传承火种
段莠打电话让做本地新闻的不要再写这那东西,但是民间的传播太过厉害,已经不是以前了,当初段家死掉一家子也没有多少人知道缘由,附近的人都承段家的好,只口耳一些无足轻重的香艳小则,也可能是旁人杜撰的传奇,所以讲讲就不信了。这次很多人看到了他那个疯大哥的脸,好在报警前就和他说好了,他闭着嘴。早该把他送进去坐牢,早换来心境的安宁,之前是段莠入相了,怎么也想不通从前的事,关着他当报复,也当报答,当初是段景瑞哀求他不要让他被抓,那时候这种事判得极重,段景瑞从小就是当少爷,吃不了一点苦,后来被逼疯,长发及肩,骨瘦如柴,身上是跳骚和潮虫,一直在抓,在挠,本就有一身疮,裤子上还有便溺的痕迹。眼睛眯得像老鼠,受不了光,左右顾盼着,让所有人先是惊诧,然后才想到要看笑话。
以前的事,也像那些夸张的文稿,像是抄了别的书里的。当年段景瑞从朋友那里染了毒瘾,越发不可收拾,父亲去世后更没有人管他,弄得每天神智不清,以至于杀了妻子和那个长得越来越像段莠的孩子。等到人死了段莠才知道世上有他的种,当时他简直如段家豢养的家奴,随便人驱使。就记得血喷得到处都是,段景瑞在门槛上坐着抽烟,抽完了才醒了,然后返回要补救那些尸块,那时家里已经有些困难了,后台也刚倒了一个,全国严打,不好表现得铺张,家里没有多余的干活的人,一切都是合适的巧合。秀儿叫段莠过去,两个人面对着满屋喷溅的血,手捏在一起很紧,那时候段莠才多大呢,在家里等着上学,或者等着家里的谁把他叫到房间里。面对他们,段景瑞流着泪着说他不是故意的,尽管满头满身都是血浆和碎肉,泪在他的血脸上蜿蜒着,眉眼都有点张不开了,紧张得像肠子。段莠告诉他些血是擦不干净的,需要想个办法。段景瑞仰头,很信服他说的话,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打正眼看段莠,家里很多女人都和他有点关系,不过爸爸说过他是外来的野种,随便他,也没有什么钱给他。
那时候,段莠是很羡慕眼前这个男人的,有美丽的妻子,幸福的家庭,父亲在时也对他最好,每次吃饭要和他说很久的话,段景瑞读书好,身材高大壮硕,穿着考究,出入段宅,风光得好似电影人物。段家祖上有钱,中间被打得落魄了一阵,但东风一来马上翻身了,找回了祖宅,修回族谱,建香堂和祠堂,弄得齐齐整整,一心延续祖上的辉煌……段景瑞是和这辉煌一起出生的,生来就继承正当时的体面和风流。秀儿处理好了尸体,段景瑞从身上摸到了火机,趴着去点火,找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然后剥掉身上的饱蘸血汁的外套丢进已经燃起来的火里,最后他看了一眼见证的二人,去找刀,刀已经被秀儿握在手里了,他只好抛下他们,从前门狂奔离去。
段宅还用着很旧的全木建筑,古法的消防术随着几次翻修竟然让人遗忘了,现代的电路帮着把火烧了出去,整栋房子发出匕波匕波的呻吟,这才是一个院儿,霎时都浸在火种里。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是这个意思吗。秀儿拉着他避,刀子握在另一只手,奔跑的时候刀刃会去劈风,呜、呜、呜、呜、呜、呜,段景瑞砍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吧,路过涌到火里来的段家人,段莠看过他们惊惶的脸,斩钉截铁地在心里祝祷:死,死,让他们都死。段莠好长一段时间里都用虚弱的身体奔跑在热浪滚滚的血红色的风里,是他的梦,这是他的青春期,一直到不再青春。有时候他梦到他成了秀儿,拿着刀子,血滑得刀柄握不住,拉着自己朝着火里奔去。
网上有人登出段景瑞的旧照片,他站在端和医院的前身,现已成了派出所旧址的金黄色大楼前,意气风发地注视镜头,那个时代这里放在全国都是可以看得上眼的新兴城,丰厚的资源,蓬勃的工厂,富裕的消费力,段景瑞的西装是进口面料,剪裁挺阔,口袋插着一根锃亮的金笔,另一张照片里他带着墨镜,大笑的唇形,穿着白衬衫和皮衣,领带是深红色,时髦得冲刺。段家人都很爱出风头,喜漂亮,大多数都接受过西式的教育,不懂中国人传统的谦虚之道。段景瑞曾和省委书记的公子追求同一个女歌星,最后他们一起握手言和地享用了她,还把药打到她的身体里,差一点一起死在床上。风云变幻里总有这样和那样的坏事,谁最当日头谁就可以把阴影在脚边匿去,过去是段景瑞,现在轮到段莠了。和他比,段莠是个十足的良善人,只是也很喜欢关在家里当皇帝,原来有机会去外面,他一步也不肯挪出去,按理说小时候在这儿吃尽了苦,合该恨这里的所有,但偏偏一直留在这里。也许是最老套的复仇的虚荣。
段莠让秀保存了那两张被人精心找到并做了复原的照片,找不出比这更适合的遗照。这件事终于有了了结。当时为了救火段家人都疯了,段景瑞和他的父亲都酷爱收藏古董,拿出一件来可以抵随便一个人活一辈子,火灾8死三伤,不包括段景瑞妻儿的三具,水里的一具。被抓后段景瑞几次吞吞吐吐要说出一些,但最后还是在清醒时承认了所有,做检查时他脱下了外衣,露出身上密密麻麻的针孔,警察问他是怎么回事。他模糊地不好意思地一笑。
段莠坐在亭子里打着电话,微微笑着讲起了笑话,他对一些人说话是尤为客气的,但对另一些看不上的,就是十足的刻薄。和段莠共事过的都知道他是个小人,还是小人得志。只有段昀芸往大里看他,觉得他美得厉害,如果真的考量,段莠的阴柔多过英俊,只是段昀芸喜欢把这种美看成天大的事。
待他放了电话,回到屋子里,段昀芸已经等他很久了,敞着的腿间已经将要风干,段莠拿一根按摩棒随便地按上去,没有润滑扯得皮肉干痛,段莠并不打算移开,段昀芸只能尿了一点来润滑,段莠立马拿段昀芸脱在旁边的内裤来擦,擦干后又把按摩棒放回原位。
段莠越来越坏了,简直要逼她把他变成她真的的噩梦,或者是原形毕露了,因为段景瑞的丑闻把他弄得很烦,烦到有一种兴奋。可是段昀芸心里是觉得段莠对她好的,只是装做不接受,他是一个喜欢回避热情的人,也许她的淫荡和奴性总有一天可以感动他,但是太疼了,段昀芸不是一个真的受虐狂,尽管她已经开始祈祷自己变成,但是失败了很多次。段莠每次对虐待展现一点兴致,段昀芸立马就没了性欲,甚至会跑,所以段莠开始绑她。
忍忍吧段昀芸,段昀芸把段莠的脸当成大米饭的饭粒,把段莠的嘴看成红彤彤的钞票,看到他的眼睛联想八百块一支的睫毛膏,忽然她意识到这些她一直自由地拥有,段莠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短了她半分,为了这些恩惠她也要爱他。段昀芸不住地扫段莠的下身,她总想着马上就能到段莠的临界点,多忍一会呢,只是她马上就看见了段莠捉弄的表情,他在和她玩,这种疼痛只是开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段莠要的比这更多。然后段莠用手指和舌头帮她,马上她就知道她只喜欢可以享乐的东西。而段莠会真的开始笑话她。
她真的想证明她是爱他的,她对他虽然有生存的逼迫但是她对他段爱是真实真诚的,她从一开始就爱着段莠,这份爱是段莠不知道的,段昀芸想让他知道,即便这是另一种表忠心,那她期望获得什么样的回报呢?无论她爱不爱段莠段莠都在养着她和她的家人,像养段宅里的树下的虫子一样养着,也许有天他就把他们忘记了或踩死了。还是说她自信于这份爱会让段莠对她产生恻隐?实际上她无足轻重,无关紧要。段昀芸根本无法通过段莠性上的考察。段景瑞被抓后段莠略微消沉,经常和秀儿聊天到半夜,她才是他的知己,段昀芸站在院子里看他们在书房亮起的窗户,窗帘严密地笼着。段家的密辛细碎地泄出来一把,然后很快在月光下滚散了。
段昀芸等秀走了也没有进去,秀儿用她结实的脚步走过她身边,像她不在一样。她是这里的女主人,不用陪睡也是,这个认识气胀了段昀芸的头脑,恼怒……无能……恨……她对段莠吗?段昀芸装作专心的样子,用手机手电筒照地上的草,找一只爬过的虫子,那种令人惊悚的多足的虫子,段昀芸一向害怕,所以此时必须要找到,段莠拨开窗帘看到的就是段昀芸毒怨的眼光,她正泄愤地跺着鹅卵石道旁的草,一脚又一脚。
段莠不由微笑着叫她,隔着窗子他的声音被闷过,段昀芸当没有听到,然后段莠把芸字的尾音提上去叫她,狗哨子似的管教,段昀芸放过了虫子,但踏到石道上脚下脆莎莎的,走出去两步有甲壳碾碎的细声,低头看汁水泵在凸起的石子尖上,虫身已经扁了,肉汁淌开泡着身体,残留的触角快速地动,段昀芸尖叫一声,跑进了屋里,并把门一道道关严了,鞋子也在过程中东西甩飞了。
段莠招她,段昀芸情绪不高,段莠和她说医院的事逗她,段昀芸白天已经被他弄了不止五回,一下子弄得这会儿还在厌世,段莠的手挨哪她便觉得哪里难受,在椅子上扭来扭去,段莠就挠她痒痒的地方,段昀芸不想笑,但必须笑,更难受了,啊啊地叫出来,从坐的地方跳到躺的地方,又怕段莠把她按在上面又来,屁股沾了一下又弹起到另一处可坐的地方。
段莠看段昀芸段时间内像弹球一样在屋子里弹来射去,只觉得很有意思,得了这样的趣,就用不着那样的乐了。于是开始看平板上的表格,室内静了,换作段昀芸没乐趣,将脚搭在贵妃榻上的茶几,头朝下垂在塌边拿起手机,忽然鼻子被个极重的圆块砸了,痛得身体抻直从塌上滑下来,脖子崴到冰冰的瓷地上,天灵盖着地又一击。段莠拿东西砸她。段昀芸无法忍受,捂着鼻子站起来,“你拿什么砸我?很痛!”
段莠没说话,甚至头也不抬,很像那种捉弄女生的小学男生,但是段莠多大了,成人的样貌端坐着,显得是段昀芸无理取闹。段昀芸鼻酸,段莠下手真的没有轻重,他真的疼她吗?他知道她疼吗。段昀芸很难受地把头低下去,不想让段莠看到她的泪滚下来的样子,丢自尊。段昀芸一直是个讲自尊的人,虽然总是对他人没有底线,但她是个活人啊。段昀芸要去看看段莠拿什么砸她,在地上只看到一块黄澄澄的金块。捡起来,上面雕得很精美的一对龙凤,沉得坠手,以至于刚才把她打得两眼发黑。
抬头,段莠变得微笑看着她说:“升学的礼物,可不是嫁妆,是去上学的,不要和哪个长得漂亮的小子好了,忘了舅爷爷了。”
段莠将话说得很快乐,一个蹩脚的先抑后扬的惊喜,是在等着段昀芸像往常一样欢呼着感激吗?段昀芸的手动了几动,几次想要把金块扔在段莠臻秀的脸上,他如古画般纤弱的眉眼和丰润的唇珠每次都能将凝望他的人打动,这种天生就沾光的人,却让段昀芸沾了他的光。段昀芸照镜子感觉他们越来越像,细长的眼总像恨着什么。血缘上的联系,之前没有的亲近,却因为抚摸和高潮产生更狂热的亲密。还是捆绑在一起的命运,段莠让她像他,这种恐怖的教养,没有苦难他就给她制造。段昀芸捏紧金块,指甲掐软了表面精细轻薄的镂雕,把凤和龙威严神性的脸挤压得扁平内陷直到滑稽,段昀芸说:你让我手上拿这么多,可能我再也不回来了。
段莠微有变色,他说:还是会给你的。段昀芸走过去,将金块放在桌上,段莠自然也看到了面目全非的雕面,段昀芸说:把我留在家吧舅爷爷,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样不好吗?我也不会怪你。我一直都想这样。我不想上学了,我不想嫁人,但是嫁给你可以的,可是我不能嫁给你,我们也不能要孩子。但是我可以吃药,不生就好了,这很不道德,但是我们也没有害了谁呀,你也没有害了我,我是真心想要这样的。舅爷爷。段昀芸心里想到父母,当然,她没有害到他们,甚至还造福了他们。段莠听她说着惊世骇俗的话,却是像往常的一张含笑的脸,他已经习惯有这样的笑面,甚至看不到一点和往常不一样的地方,像听她说别的话一样,专心又可以分神去想别的似的,最后也是惯常当她说痴话,真的笑了两声:“好吧,好心意我领了,昀芸。”
段昀芸被他的笑刺得难受,弓下去跪坐在地上,看到袜子上沾的薄灰,羞耻的刨白,其实她的本意是要惹怒他和羞辱他的,但是又只有她感到更多的痛苦,她不是要逼段莠给自己找一个位置,而是等段莠给她找一个意义,她不喜欢乏味的生活,不喜欢长相平平的人,所以她要段莠,她也从来不要细水长流的爱情或亲情,那让她感觉不到兴奋,和段莠的感情满足了她的所有幻想,她已经享到福了!也许这种认识是自我欺骗,但她现下乃是经历过欺骗的成果,她已经修好了,不便再打破。她说好后悔去读那么远的书,甚至也后悔读书,从初中起班上有好多人读到一半就走了,照样过得很好。教育是必要的吗?如果段父段母没有发际,可能她本来也不会读上几年的,这里的小孩都是这样,像崔玉和李维笃是很少见的。而且,她在读书上有过挫折,虽然后续挽回了……在爱情上也是,从前的人有一个是还爱她的吗?她就像黏在这会儿里不要动了,既不要后退,也不要前进。段莠握住她的胳膊,却没有拉她起来,只是握着说:你是好孩子,该做好孩子该做的事。
我不是,好孩子不会和亲人做爱的。
我们没有做吧。段莠说。
他们没有做?段昀芸说:我不知道你这样是想骗自己还是骗我。段莠说:“至少从结果上来看,一切都是正常的。好了,这么害怕离开家里?从小不是没有出去过,那么近的地方,你挪挪脚就回来了。安心上学吧,家里现在什么事也没了,你父母那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留在什么地方不都一样,你想想。”
最后一句,很寻常的说法,却让段昀芸感觉到甜蜜的战栗,留在什么地方不一样,因为段莠已经彻底改造了她,是这样的意思吗?她走到哪都拖着他创作后的身体和精神,乃至经历。她忽然想到之前怀疑的事,车祸,段嘉宝,父母,崔玉,崔玉的生父,警笛。重重的压迫,心一阵逼一阵擂得紧,然后腾地轻松了。段昀芸看着段莠,诱骗、杀人、性瘾,都是段莠,段莠的观音面轻柔地搅动,是他在继续说着话:把书读好,回来帮舅爷爷。
段昀芸心想:你会后悔的,我要你后悔。但她还是点头,然后躺到了床上。和往常一样朝着段莠入眠。
如愿以偿,性与爱的复仇1
学校报到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段昀芸却像人间蒸发,但是走前没有忘记取出一大笔现金来,秀儿是好几天没在段莠这里见到段昀芸,才问段莠,段莠说不要管她,现在哪里有时间管她的事?段景瑞羁押在看守所,每天律师都来一趟,家族里的人怕段莠有私心,几次三番前来拜会,干脆住到了家里,段宅少有这样的闹哄哄,像乡镇的招待所。每个人都借由此事试探,段莠在厅里和人吵得很难听,段景瑞某个堂叔从山西跑过来要说法,把段莠骂得丢了脸。
段莠掀帘子出来,喉咙堵得喘不来气。以前没人敢惹他,现在简直巴不得就此合力把他气过身,反正他也是个病痨子。
张跃建在外面已经等了段莠很久,见他出来立马走过去。段莠审视着他的忠心,当时就看中张的人才,如此高大俊逸的男人,很像曾经的段景瑞,说话也体体面面的,如沐春风的形象也会是一块招牌,张还舍得下脸,段让人把他的照片拓很大在医院的主页上,张没有任何意见。段莠阴着的脸色放松下不少,至少张他们作为外来一派,是坚决反对屋子里的那拨人的,当时他坚决不做家族政治,舍了多少良田美舍,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候。段莠一直认为段家的血里有一种代代相传的恶,每次和他们会面都让他感觉恶心,嗓子口很甜,又开始咳个前仰后合。
张跃建扶住段莠赢弱的身体,段莠可真像一个女人……即可想到段昀芸,若她做下一个段莠,心眼不够可以拿身体来做弥补,像以前的段莠一样,卖着卖着就发达了。其实段景瑞的案件依然扑朔迷离,张跃建很相信屋里人说的,是段莠引诱了家主段景瑞的妻子,然后制造了杀妻案,孩子留着是证据,所以也一并杀掉了,虎毒怎不食子,何况还是个女孩,一直有人说段昀芸也是段莠私生的,张跃建不认为他们睡了就可以免除这个怀疑,家里这种事还少吗。结果上看知道的人都死了,解释权只在段莠这里,不然段景瑞为什么跑回来向他复仇?明智的是也管好自己的嘴,张跃建只虚扶了段莠一把,站住了也就放开了。
段莠走到庭院当中,今年的雨季很短,他不喜欢有太阳的天气,希望总是有雨,他不是靠天吃饭的,所以希望天更合他的心意。段莠忽然叫:“狗,狗!”身后屋子里霎时静了。段莠的狗,原名云云,从某处飞出,兴冲冲地狂吠。段莠笑了出来。
段昀芸在李维笃的旧家住着,李维笃暑假一直在外面乱野,他爸早看他不惯,他就回了爷爷奶奶家来,爷爷奶奶早和他们一起住去了,这间空着。李维笃在这里干了不少坏事,段昀芸在陈旧但干净的浴室里洗澡,下水道疏通得太厉害,一只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的声音,段昀芸以为人在敲门,推门看了一下,确实有人,李维笃来了,看到段昀芸在洗澡,他把衣服也脱掉,段昀芸把门关上,李维笃拧了下门把手,没有锁。
李维笃也要洗一下,天好热,闷闷黏黏,好像在一注胶质里行走,腿沉得抬不起。段昀芸搓着头发,李维笃突发奇想:我给你洗一下。段昀芸说:干嘛,你洗你的就好,我不是给你让地了。李维笃说:我想试试女人的头发洗起来什么样子。
段昀芸就让他洗了,李维笃近来常和人厮混,听了好多熟人的坏事,一一讲给段昀芸,段昀芸听得嘴里进水,吐出来继续笑,李维笃的手柔而有力的,给她洗得很干净,之后打沐浴露,两个人身体滑溜溜地贴在一起。段昀芸的肚皮顶着他的,“好闷啊,应该打开换气扇,没有空气了。”李维笃的手抓住她的乳房,小小的段昀芸,往下扶在腰侧,段昀芸的胯变宽了,不再是一个细条条的少年形状。李维笃问:没和崔玉睡吧?
段昀芸说:当然,我才看不上他呢。
李维笃满意地:他那个人一点不入流,就是纯装逼。他去哪了?
段昀芸说他要去读医,李维笃说:好了,到时候去你家的医院上班好了。段昀芸说:谁知道他,不过,他爸爸也在我家里工作。李维笃把泡沫在两人身上搓开。段昀芸怔了一下,其实他们都是在段家谋事的寄生虫,怎么就她家的了。这种虚荣真的可怕,已经把她改造了。有段时间她还找李维笃借钱,李维笃给了她,还有意没有在那段时间和她做,怕她面子上过不去吧……而段莠,也不能拿这个指责,因为是她先爬上他的床上闹他的。
段昀芸发愣的时候,李维笃已经把他们都洗好了,推出去擦身,大把爽利的清风罩住他们,李维笃进门就调低了空调。段昀芸占到窗前看天,忽然阴阴的,像一个傍晚。李维笃说:我妈说要下大雨,让我快回家里。段昀芸说:还是有太阳好。李维笃说:有太阳你也不愿意出门。段昀芸说:看着开心。
阴天像段莠,像他不见天日的床帏。李维笃和她打游戏,段昀芸说:你没硬吗?李维笃尴尬地:要做吗?段昀芸说:来!李维笃身上只穿了一条蓝条纹的平角裤,很快脱下来了,他们把窗帘拉上,开启灯,完全的一个夜间。段昀芸握住他的阴茎,鲜热的。段莠难道真是一个死人,她是在鬼故事里做梦了?
李维笃很开心段昀芸还喜欢和他好,其实李维笃也很喜欢段昀芸,同龄人里,段昀芸最放得开,和他最合适,他们一起磨合过很多,段昀芸喜欢提要求,李维笃也乐于调整,他低下去给她口,生硬的舌头,但是撞来撞去的鲁莽得恰当,段昀芸抓住枕头两角,掀起来把自己盖住。李维笃上来说:有这么害羞吗?段昀芸隔着枕头说:好舒服,我要叫了,旁边有人听到怎么办。李维笃说:叫吧,没有人的。段昀芸也没有叫,进去的时候李维笃把她挖出来接吻,一点一点,两只小蜻蜓。
雨来是一瞬,噼里啪啦砸着遮雨棚,李维笃去关阳台的窗户,老房子,怕风把雨刮进屋子里。他的裸体细而健美,段莠有这样的身体吗?他就是很瘦,抱起来很硬,皮肉游在骨头上搁浅的一层,随时淌了一手,放上去就立马地恐怖,他是个年纪很大的人,段昀芸打了个抖,李维笃回来要钻被窝,门铃响了。
能是谁,你点外卖了?李维笃穿上衣服,怕是家里人,草草拨弄了一下床上的被子,段昀芸也起来穿,穿好了才去开门,门铃只有一下,李维笃去的,段昀芸在卧室里不准备出去,李维笃开门后回来叫段昀芸:你爸妈来了。
客厅很小,马上就看到门,提着雨伞,额发黏在脸上的段父和段母,他们往屋里打量着她,楼道里蒙灰的灯泡只有一束窄光,两个人黑暗地伫在楼道里。这还像她的爸爸妈妈吗?他们要抓她回去,回段莠那里。李维笃招呼他们进来,段父段母甩身上的水,李维笃说没事,叔叔阿姨快进来吧。还去厨房煮茶水。
段父段母没有到客厅,只是在玄关站定,然后盯着段昀芸,他们的目光在谴责,段父向来是不说话的,段母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段昀芸说:找朋友玩。段母说:哪个朋友,刚才那个男的?段昀芸说:还有别的朋友,没来呢。“你还说谎!”
段昀芸不想说话了,段母说:还要不要上学了?你知道你上学多不容易,一般的孩子就不让上了,你好歹有学上,一个女孩子天天这样混?要干嘛,打算干嘛?段昀芸突然一声尖叫,段母还准备张合的嘴定在空中。李维笃也过来了。
段昀芸说:别装那么好心,好吗?你来不就是让我回去和舅爷爷过日子?我去,我去。我将来有一辈子要伺候他,伺候他到死,玩两天怎么了?段母看了李维笃,外人在,她突然和婉了,“好吧,别让我们担心你。你是段昀芸朋友吧,我们昀芸在你这住吗?”
就是来玩玩的,阿姨。你们进来吧,外面还下雨呢,进来坐一会,等雨停了再走。
不不不,我们走了,我们现在就走,听说昀芸在这,就是顺道来看一眼,我们也急着回家呢。段母摆摆手,最后拉了一下段昀芸。其实,他们如果是把她接走,她也还是会跟着他们走的,但是他们也只是来了一下,然后离开了。段昀芸看着玄关地上聚出来的伞上的水,李维笃把他们送到楼下,回来问:怎么了,你和他们吵架了?
段昀芸脱口说:他们要把我过继给舅爷爷。李维笃抱着她,到屋里,“哎,家长,他们也想让你过得好一点吧。”李维笃知道段昀芸一直借住在她舅爷爷家里,现在找那样一套院子可不好找了。段昀芸也不知为什么这么快就找好一句这么好的话,不就是这样么?她就是过继给段莠,然后一切都算他的,就是这么简单,这样说也是敞敞亮,正大光明!就是这样,那她还羞恼什么,值得羞恼吗?这不是好事吗?
李维笃很有心得地安慰:其实家长是很势利的,不是每个都真心爱孩子。我们也不用像课本里说的那样要爱他们。
听着这话,段昀芸嚎啕大哭,她不是为李维笃的话而感触,她只是痛快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便捷而洁净的说法形容她和段莠之间的关系,不是乱伦,不是卖女求荣,也不是给一个大很多的男人当性奴隶,就是很简单很简单的,她是他的孩子。以后都这么说,都这么过,别人看出来了也罢,谁真的说呢,她到底还会是段莠的孩子。要钱有钱,要家有家,从小被爱到大,被宠坏的娇娇女那种类型,总都是前途无量。崔玉一个家生奴才都能那样活,她怎么不能,她就这样,正大光明地活着就行,段莠也一定是支持的,他从来没有在外面把手放在她的乳房或阴部上,她会重新变得惹人艳羡的,上大学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没有人的地方,很多的存款。
如愿以偿,性与爱的复仇2
段昀芸轮转到妇产科实习,张跃建说已经帮她打好了招呼,现在妇产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忙,但人一闲下来了就会整出一些更恼人的事,每天不是接生就是等查床和开会,一刻也不能离岗,随时有人来问,尤其等着来见一见段昀芸。
段昀芸后悔听段莠的学了医,学什么不好,非要来受这种罪,没有一点旁的力气,从来她最爱打扮自己,做实验都买有牌子四位数的白大褂子穿,就要和别人不一样,在急诊值班的时候李维笃还来看她,说她是实习医生里最像个活人的,且丝毫不会让患者感觉信赖。那时候还有点闲,从来带她的都是好人,不忙就让她去值班室的床休息,有事了才叫她,现在倒不用天天值班,但是白天就搓磨够人了。她还是等着接手医院的事,毕业了就有着落,想不出那些没盼头的人怎么办。二流的医科大学,读了只是为继承父母的职业,做护士的一类,做医生的一类,做医药公司的一类,做教授的一类,做公务员的一类,找不到饭吃的一类,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差别,尤其是上学的时候。
段昀芸读五年制落了高中的同届生一年,等一年发现大家又从各地回庆源来了,像散出去的彩带,甩出去再一团团地绕回来,回到抛出的手里。他们父母的阶级是他们的手,段昀芸的手是段莠。段昀芸不用学得多好,多会看病做手术做研究,她只要懂事就好,懂医院的事,段莠的事。
白天到夜里都忙得脚不沾地,其实回来也很久了,但只和段莠见过几次,几次里都是饭局,司机默认把他们都一辆车送回段宅里,即便段昀芸已经搬到端和附近,段莠给她的房子。自然还在做那样的事,从高中起他们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直到一年前,他们还真的“成”了一次,那次简直像灾难片,对于段昀芸来说,至今身上还有一些疤痕,段莠真的是一个犯罪分子吧,弄了好些血出来。
在行山上,柔黄的地毯还有白色的床铺弄得一塌糊涂,为了不再弄脏更多段莠把她吊起在浴池旁,段莠硬了一点然后挨着她的阴道口,那一刻非常感动,像长跑到终点对自己的安慰,但最后没有射。中间她被打得非常狠的时候段莠让她口,直撞进嘴里,然后捅进喉咙,那时候还是很硬的,然后她的喉咙只感觉到痛,没有别的。对于段莠是心病还是真不能人道了自这次起段昀芸再也不想思考,她太害怕有一天需要为段莠的几把再付心付力。不过那次依然是段昀芸逼他,然后他就这样,也可能有原因是在吓她,把她吓得再也不敢提了。之后他补偿了她很多,还让人送段嘉宝去加拿大做理疗,段父段母作陪,住段家在那里的房子,也在段家亲戚的商超里做活,家里原来的门市找了别人来做,半年里没做下去就关了,倒没有赔钱,段母从来要强,比段父还快学会了语言,在那边很快乐,段嘉宝虽然智力有所欠缺,身体上也有萎缩和残疾,但在那边也有适合他的教育。一切都好得不能再好,但是她又被他架走一层,甚至在一国的范围里段昀芸都没有亲人了,除了段莠。
每每想到都心惊,段莠的权力总是从某处悄无声息地钻出来,然后又消失了。不过害怕也就一瞬,立马就恢复如常,她早是就空心的,什么也不记挂。
只有性留下恐惧,切实的疼肉体可以记得,所以不由自主对段莠客气了很多,但仍时不时就爬到他的床上去,虽然段莠从没有要求,但是段昀芸还是按时去亲近他,这些小事也只是为了让段莠高兴,让段莠感觉他们是好的,毕竟总是她单方面的快乐,那一次尝试固然像一个阴影,但是慢慢地也可以忘记了,段昀芸已经擅长了这个。
段莠现在满身心都在端和的疗养院上,这是他这几年来极其看重的项目,端和搬家后他在新端和及新院忙了一段,渐渐都交付给张跃建,他也不再轻易下手术室,前年心外新招的一名学者,做手术非常漂亮,她主刀的几场段莠都专门留时间去观摩,这几年已经做成了一块招牌,张跃建帮她撮合了婚事,是他在政府上班的一个侄儿,绑住了她的身心,也整个卖给了端和。段莠这把刀在院里不再稀缺,不用强打精神上阵,更窝在老宅里养着了。
段昀芸上班时只在开大会才见到张跃建,其实每年假期回来都见,只是今年才发现他老了,发福了一些,皮坠下来,垂在腮边。他和实习生的绯闻闹上新闻,然后没多久就又换了一个,他体面而内敛的青年时期和段昀芸纠结敏感的青春期一起迅速地消逝,继往开来的是中年人如卤肉一样熟腻的人生桥段。他的眼纹很重,陪段莠吃饭,他坐在旁边,笑着说话,眼尾纹在太阳穴生生炸开,段昀芸不想多看。这种时候她就疑心段莠也老了,不过她小时候他就很老了,现在好像和那时没有两样。甚至更有一点美,更近鬼神,而左右都是俗物。哪有人这样,不该这样的。也提醒她了,段莠要过寿了。
秀儿早就在准备,十整数的一定要过好,也不怕声势浩大惹是非,总是关起门来过日子,面上的事段莠让张跃建露脸出头,从来也不上什么媒体,来往的都是段家的近人,客人是另请的,所以可以尽心称意地奢华。提前一周多段宅就开始张灯结彩的,段昀芸从医院回来遇到,仰脖子看了一路,到段莠的房门下,灯笼通红的一对,段昀芸边进门边笑说:秀儿怎么还这个审美,还以为舅爷爷你要嫁人了。
段莠在屋里正试衣服,一套还是秀儿找人做好的唐装,深红色,黑袢子,段昀芸催他快穿上,想看段莠扮妆,段莠指着另两套说:哪个好?是两套西服,段昀芸说:穿去干嘛?段莠说,总要穿的。段昀芸指了一套,段莠扫了一眼,都没有管,步入书房,段昀芸尾随,“好难得休息半天,我叁天夜班了,还是过来找你。”段莠没有理会她的邀功,忙着做事情,段昀芸静了下来,在旁边抚弄手机。
段莠突然问:现在妇产科是谁?
“朱琳啊。”不是她,还有一个。“孙志权。”他多大了?“我不知道,好像是五十多。”五十六,昀芸,他孩子今年要博士毕业了。“你知道了还问我干吗。”段昀芸不想看他。段莠说:小心一点,别再让人看到,非要在医院里?段昀芸只好回答:知道了。
段莠招招手,段昀芸就过去了,靠着他,坐进他的怀里,坐在他两腿之间的椅子上,他不行,所以默许她可以找别人,一直以来都是,只不过他要看管着,问起来不许和他说谎话。他把手插入她的臂下:想不想爸爸妈妈?这学期结束,去看一看他们吧。段昀芸摇头,她想如果她对她父母表现有太多的感情,段莠更擅长拿这些把持她,而且她真实地对他们已经敬而无爱了。段莠把头埋在她的脖子里,细软的头发如一匹布料托起他玉佛像般的脸,“好吧,你自己决定。”
段昀芸想到自己现在在段莠怀里的样子,一只大的手脚伸长的玩偶,让段莠环扣住,像落在蛛网上。她对于这种画面十分具有直接的经验,段莠喜欢在行山宾馆的镜子前抱她,慢慢地看镜子里的她,那时候她和他都不像是人了,彼此都在被另一个纬度的生物观赏着,镜子前的她看他,镜子里的他看她,彼此都有另一个相化身。
伺候了这半天,下午段昀芸又回到医院里,正好孙志权也当值,不知道是不是排班的有意的献媚,段昀芸拿着本到孙志权旁边,孙志权顺手拿了她别在胸口的圆珠笔来签字。这时候抬头,果然看到有人在看笑话。段昀芸一点不介意在院里被人当成淫女,更坐实她是段莠的私家子,为所欲为,来这就是供她玩的。怎么也比被人发现她实际上在和段莠睡的好,那才是真的太下流、太卑鄙了。
孙志权算是老资历,虽然做副主任,但是没人和他称大,也放肆惯了,和段昀芸随心勾搭,但也没有真做什么,段昀芸就是值班的时候无聊,和他在屋里撩弄几下。孙志权这种骚老头子,摸两下算了,真做什么,段昀芸还嫌他不配她。
正要去查房,张跃建亲自下来,科室里的人提了精神,防备着检查,张现在算是一个大领导,孙志权也整了脸上混不清的神色,挺直了腰。张跃建和他一点头,来叫段昀芸,说一会去吃饭,叁十分钟后到停车场出口,等她。然后走了,张跃建办公室在d区,和这隔着一片花园两个楼,不轻易来。听是一回事,见又是一回事,张跃建走后孙志权都不太搭理段昀芸了,查房的队伍里段昀芸走在孙的后面,孙只把背给他,而旁边的医生和实习生也都有意不看她,等她稍一侧就又都望过去。不是刻意的,是下意识要看,关注她的举动,因为她有重要性。
应该是段莠授意的,让张跃建带着段昀芸应酬,饭桌上介绍也是开门地讲她是段莠的甥外孙,怕别人把她当陪客。张跃建坐副驾驶,后座是他的新女朋友,也许是年轻的女学生太多次伤了他的心,这次的女友年纪不小,叁十来岁的样子,也许有四十,但看着比张跃建小了一轮,穿戴不菲,一上来就招呼段昀芸。张跃建有一些日子没和她见面,找了一些关怀的话问她,段昀芸一一作答,上班很累只想休息,和人吃饭比上班累,但是她不能这样表现,这是段莠给她的特权,如果她喊累让段莠收走了,不是一份很容易就送回来的礼物。
段昀芸现在大了,不是十几岁在饭桌上喝酸奶的时候了,结束后张跃建让她坐他的车,和司机说回段宅,然后让女友扶着上了网约车。段昀芸迷蒙着躺在后座,手合在一起垫在脸颊下。窗景越发暗淡,灯少了,老城区是这样的,夜结束得很早,段昀芸让司机往里开,段宅前修过了路,可以开进去好一段,直到家门口才停,司机打电话叫段宅里的人来迎,树影扑朔迷离,月冻如冰,阿姨没有听到段昀芸要回来的信息,被叫醒出来,段昀芸看她这样也知道今天回老宅是张跃建主张,不是段莠的意思,就让她带她回她的院子,吐过后睡下了。第二天六点起来,赶回去打卡。昨天叫人临时替她的班,买了咖啡和牛角包带过去。她也可以到正点再去的,只是她有点不想见段莠,和他一道吃早饭,她现在住端和那边多,又在外面上了几年学,已经形成了新的习惯。正好有这样的由头。
如愿以偿,性与爱的复仇3
段昀芸梦到段莠在梦里拷问她,又一次拿藤条把她皮肤抽得肿起一个指节的宽度,能比出来因为段莠在下一次甩下藤条前会用另一只手把着她的肉。深刻的恐惧,她如现实般在房间里乱爬,逃窜着躲段莠,段莠问:你是不是在等我死?是不是在等我的钱?问了很多段昀芸现实中连想都不敢想一下的话,在梦里段莠全说出来了。段昀芸怕到醒,然后看到值班室的铁皮柜子。她在这里睡着了。
身上盖着一条公用的薄毯子,段昀芸看时间,十点二十,把毯子迭到一边,拿起白大褂往身上穿。怎么就读了这个,这么称他的意,其实她还逃过一个月,想再去哪里读一年,但最后还是上了这个学校,虽然没有省会里那所好——院里很多老医生都是在那念的,但也不算差,段莠也给她铺好了路,实习的时候专门让她填到来这里,就是要她一直呆在端和,直到接任他给她的位置。
其实这样才是便捷的,多少人抄近道抄不到,她轻松就过来了,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单为一点赌气?段昀芸很后悔从前她的一些叛逆,当然最后悔的是小时候爬段莠的床非要亲他的嘴,现在亲都亲够了,段莠的舌头扫进来总带着她下面的咸味,难以忍受的兴奋的地狱。
段莠熟人的孩子在端和高级病房待产,生产那天突发羊水栓塞,张跃建带着段莠的人情脸面来了,守在外面,看到段昀芸和一帮实习生在一起。栓塞是假性的,最后母子平安。张跃建安顿好了家属,回来找到落单的段昀芸,“和同事关系不用太亲近,不一定是好事。”段昀芸知道他刚才看到她在男人堆里颤笑,心想段莠都不管,你在这充什么大头,但还是点头。张跃建说:这边快结束了吧?段昀芸点头,张跃建说:这儿熟人多,你小时候也见过,到下个科室别这样了。段昀芸说:好的。
张跃建到底是回来老单位,点了咖啡请全科室,然后走了。之后又跟了两台,叁点多段昀芸回到公寓,她有半天假可以休息,立马就睡着了。妇产科里见了无数次产妇撕裂的下体,一排一排地列在围布里,她梦到她自己怀孕,仰躺在产床上,张开大腿,像只白猪,产下段莠或者是段莠的孩子,青色的小孩脸又像刚出车祸的段嘉宝,头颅被她处子样的产道(因为段莠不会进来)夹窄。她的下体一直往外爬东西,热烘烘,尿一样但是从阴道里涌出来,羊水。段昀芸自从开始读医,总在各种病例里想到段莠的影子,他用止痛药和致幻剂喂他杀人犯的大哥,还有车祸现场浑身错位,体骨微微变形的父母和紫色的婴孩段嘉宝,恐惧让她直接联系到下体里的性欲,段莠花了不少的时间让它们建立起联系,一兴奋就想到死,一死就有了性欲,醒来后发现是来了月经,阴唇里湿滑一片。
醒来后需要收拾心情,无尽的工作可以加速这一环节,带教上班看到段昀芸在苦写病历,放下早餐走了。难得清净的早晨,段昀芸在吃早餐的间隙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秀儿让她今晚回家吃饭,段昀芸马上地恼火,晚上没有夜班,她原来休息的计划被打乱。
段昀芸下班后直接回了段宅,没有作任何打扮,想表示她的疲于应付,段莠见到她却像看不到这层,于是饭吃一半段昀芸又躺在了桌子上,段莠是把吃饭和吃人建立联系。段昀芸敞开让他玩了一阵,段莠果然提到早上的事:昨天晚上回来了?段昀芸说:嗯,司机送来了,我忘说了让他把我送哪了。段莠说:我叫张跃建把你送回来。段昀芸说:我不知道,以为你睡了,怕吵你,况且早上一大早又得去医院。“这倒是。”段莠这么答,段昀芸反而心虚了,关切问:怎么样,要过生日了,舅爷爷,我要给你送一份大礼物。
段莠笑了,“什么大礼?”段昀芸说:说出来就小了。其实并没有想好,段莠缺什么呢?总不能再让他试一次勃起,再把她打掉半条或一条命,这礼确实就大了。段莠说:舅爷爷什么也不缺。段昀芸凝视着吊顶,她才是缺的那个,一直做索取,哪种报答都是微不足道的,比如现在段莠把手指放进她的身体里,很微不足道。
段昀芸最后还是决定把自己送上去,因为找不出别的比这个更谄媚的礼品,段莠晚上饮花啜露地给了她,实习太忙,确实很久没有抒解,段昀芸反抠着桌角,段莠的手指轻轻挟着她,段莠的指甲才修剪过,边缘有一些角锋,段昀芸折腰去捉来,放在口中含弄,用牙齿磨平,吐出来送还给他,他去碰她的胸口,薄薄的碗,抓不成型,又是搛取、拨弄来去。
和段莠睡在床帐里,熟悉的小天小地,段昀芸靠着段莠的肩膀,舒服地睡,身体最记得什么是平安的,心理是变态后的结果,段昀芸好认床,上学的时候怎么也睡不好,在校外租了房子,秀儿把段莠睡惯的床垫照牌子寄了她一张,段昀芸像回到胎盘上,恐怖的记忆,替换掉了有段莠前的所有,可以说段莠才是她美而乐的童年,因为父母已经不能信任了,连带过往也被推翻。段昀芸在外常能梦到她是段莠的亲生孩子,回家了才不梦,因为现实明显不是。
其实,早在几年前,段昀芸刚去上学的时候,她开始有意不回来,直到第一个学期了回家过年,段莠又给她一个大红包,她感觉不好,又忍不住喜欢和段莠相处,第二个学期每个假日都兴冲冲地赶回来,哪怕只呆一天,次数多了,司机都问她,段昀芸才觉出异常,然后听到秀儿和段莠的小话,秀儿说:给了钱才这样,心里是不知道感恩的。依稀是这么一句,因为听不清楚,他们特有的耳唇语,有时候段莠只是嘴唇一动,一个字形都没张出来,秀儿便知他的全意,转去办得清清楚楚,段昀芸可能在床上才有这样的对段莠的见识。说她不知感恩,她就不知感恩去了。那时候段莠没有接话,但保不齐也听进了心里,段昀芸看到段莠和秀儿在一起,就总想到这一回,自此就有刺梗着,逐渐成了现在生分的样子,不如小时候她那是真心恋爱着他,想段莠也知道的,从来他不想段昀芸听到什么,就一个字也没有漏的。他也让她知足点。
最后一周回学校交了论文,段昀芸提前休假,见了同宿舍的同学,个个形容枯槁,12月刚考完研,就是轰炸般的考试,一场场坠下来,实习也要做汇报,人要么浮肿得胖了一大圈,要么瘦了一大圈,只有段昀芸依旧骨肉匀亭,笑得出来。告别后段昀芸望着复印纸出神,她不用那么苦,她只用等段莠给她做安排。
寿宴那天,段昀芸出现得很晚,她不光要装扮,还用网购的灌肠器做了深度的清洁,为今晚做准备,也许后面好一点,这是有一个同学教她的,这个同学比段昀芸玩得还要开,两个人有时在一起分享一下,她说可以试试后面,其实也是挺好玩的,段昀芸洗澡后用的,弄了满头的汗,做完了又去洗了一次,再化妆吹头,已经过了半晌,外客开始来了。
族里的中午就在一起吃过,段昀芸注意到这波人来得一年比一年少了,过年排着长队给段莠磕头的盛况也没有了,开始还以为是各家终于懂得计划生育,后来发现是少了亲戚。反倒是外客一年比一年多,段昀芸系里的副院长在,他也是这里出身。也看到孙志权,和张跃建的学生眉飞色舞地讲话。段昀芸一出场十分夺目,为了表示喜气,又是本家的人,她穿了一身大红色,结婚一样的,只有张跃建那个学生表于形面地吃惊,因为他算是在场中年轻的,外客中的外客,对段家的权力关系处在猜谜阶段,而其他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张跃建从某处过来,对她耳语:去接接他,和他说胡建邦快到了。段昀芸点头,走进去却被孙志权拦住,孙志权似乎想用她表示一下自己的地位,段昀芸敷衍了他几句,欢声笑语的,就见段莠和秀儿从厅门那出来了。
段莠穿着上次选的西装套装,外黑里白,竟然也像个新郎官。和外客见不适合穿得太过,中午吃饭时他穿的才是秀儿给他做的唐装,行为举止像个电影演员。现在有种回归现实之感,还有原因是本家人看他们是乱伦,看着她时有风月淫情,让她有做妖女的欣慰,下午则是当段莠的亲小辈,虽对她有所关照,但使唤她的时候会有使唤段莠的快感,于是从不对她太客气,段昀芸脸都笑硬了,最后灌了一些酒才使面皮持续松弛柔软,也当为晚上壮胆。
从早上点炮,中午用餐,到现在段莠应该很疲惫了,但是气色看着比因为值班熬夜而心悸困倦的段昀芸还好,不知道是不是秀儿给他扑了粉。晚餐前段莠在前厅发言,中午的太爷椅都撤掉了,换成扎鲜花的高台子,段莠西装革履,神采飞扬,绝不是段昀芸第一次见她的样子,简直是落实了他借她的命,摧毁她的活力智慧和青春,换得他的再生。每次性关系都是吸血。他对她多好都是应该的。
正欣赏着她的宿主,在段莠身后新立的寿字屏风旁出现一位不速之客。段昀芸该对他很眼熟的,有五年没有他的消息,脑中还没他的名字就有他的脸。他穿得比段昀芸还要讲究,从屏风旁走出虽然是暗路,却也一下子抓住了所有宾客的眼。待他从阴影里现出全身,又霎时和中央的段莠平行了,一样是贴顺的半长发,拂开露出高额头,一样惨白的皮肤,一样的长目高鼻,无色的唇。只是段莠穿着人字纹的羊毛西装是灰底黑线,薄亮的纺织,崔玉是灰黑花呢子,更厚实。里面都是白衬衫,两个人如镜面的两代影子,长身玉立,自成风流。只是不出声,也没有人可以介绍他的来路,他又突兀站着,很让人疑心是一道鬼,森森树在螺钿的花鸟旁。
段莠如常说着演讲,感谢来宾。崔玉自屏风的拐角隐入人群,又从段昀芸身边冒出来。他长高了,虽然不如段莠,但比段昀芸高了一点。所以他侧过来说话的时候段昀芸看到的是他偏过来的下颌角,这种视角的畸变让崔玉的脸如希腊人一般高拔的立体,非常有隔阂。他浓卷的睫毛上下翻合,简直要煽起一阵狂风。
你回来了?段昀芸决定先开口,她要找回她在这个家的主权,虽然她隐隐心里猜到过崔玉的身世,但是想不出他是在今天再亮相返场。她以为他会被段莠发派一辈子,好坏都不要来沾边。
回来了,但马上要走了。
为什么?
上学呀。崔玉轻轻说。此时正逢段莠下台,四周浮着掌声,崔玉要让这话进段昀芸的耳朵,只能凑近,嘴唇几乎贴在她的脸上,段昀芸被他似来若往的唇沾得身体一抖,想到草原上他们完不成的拥吻,崔玉下一句更惹恼了她:下周seminar professor要我做pre,必须要赶回去的。他现在是有洋人的气派了?连中国话也不会讲了?
那你呆不了几天吧。段昀芸回,并盯着段莠,他好像朝这里走来,但只是肩膀微微的倾斜,马上又去找了别人,没看她,按理说她该过去跟着,段昀芸只是目送。然后转回来正面看崔玉。
崔玉的衣服精致妥帖,段昀芸恍然大悟地想起这是段莠让她挑过的另一套,他们竟能和穿尺码么,还是省心做了一种款式的两套,以表他们的叔侄情深?崔玉已经不是娃娃的脸了,在段莠演讲的间歇他也喝了一点摆在桌上的香槟,双颊开始沁红,然后是眼角和嘴唇,他还是美如童子,但有点在罗马浴场上浮雕的天使样,脸庞圆润,眼窝深邃,大号的天使,加百列在行列中,真是一款新的面貌。
段昀芸想起小时候他爱她的事,如今再评估,他是配得上她承认他的爱的,也许崔玉现在再吻她,她也可以用来找回场地。然而崔玉言谈平淡着,目光异常施魅,紧盯着人眼对话,又在谈到兴处轻轻卷他的眼睫,他从哪学了这一套?他是真有了历练了。
他们在宅中的游廊里说话,段昀芸凭栏,崔玉靠柱,池塘结了一层冰壳,可以看到鱼红的身子在冰下浮游,他们随便说些浅淡的话,彼此暗中打量和较量。五年不回来,偏偏是今天,她要毕业了,他还要上学,至少又还有叁四年。谁让他回来的,段莠吗?
崔玉也在看着这个原来的“女神”,她已经成为一个女人,原来细瘦软绵的身体有了富有弹性的风致,不同于市面上流行的两种女人,瘦的、健美的,她自己找出自己一条道路来,从以前就是,她美得并不大众,是她逼别人认可她。崔玉时常在自慰时想到段昀芸,被段莠搂着弄,她不抬头,段莠抬头,在幻想中和他对视,以至于他不知道到底是在幻想段昀芸,还是在幻想段莠。后来想他是渴望胜利,而段昀芸是战利品。
开餐前秀儿叫来段昀芸,也招呼了崔玉,让他坐在段昀芸旁边,家宴时段昀芸会在段莠旁边上坐,而现在她是小辈,崔玉和她坐在末席,别说,他们真像一对金童玉女,般配可爱。段莠没有说崔玉是谁,但是让他跟她靠在一起。段莠没有介绍崔玉的真身,而是说他是家里的孩子,现在在国外念书,座上的的扫了一眼,有心的多问了几句,然后大家就明白了:没死成的痨鬼,原先是病,现在不病了,该有的都要有了。桌上只有张跃建的笑容爽朗,像发真心笑出来的,这辈子都是给人当小卒,难道还能想过什么别的?
饭桌上有了画外音,是段宅外的街上拉起来荧幕,放电影,搭的台子也开唱,咿咿呀呀的热闹,是段莠挑好的选段,拥了好多的人,上一次这么风光还是段昀芸升学,段莠在桌上掩口打了一个哈欠,留心到段昀芸和崔玉盯着他看,他对这一对金童笑了一笑。段昀芸扭头将段莠的笑脸和崔玉的作比,一个西方神,一个东方佛,溶在一起,出奇得合衬,想到是什么了,段莠屋子里摆的清代外销画,古人和洋人呆在一处,古人有洋人的脸皮,洋人穿着古人的袍子。瓷白白,色艳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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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吃到很晚,晚得外面的戏都落幕,装戏台子的卡车都走了,放电影的在收布,长街上一片冷清,甚至蓄起了晨雾,段昀芸和秀儿在外面送客,一辆车一辆车走,压过石板路,松动的砖石像松一个人的脊骨,段莠在门里面,何人做告别,衣服非常冷,丝袜半湿,绷在脚腕上。段莠说话的声音越发低,越迟走的客越重,眼前只有一条空巷,回头,段莠手放在张跃建的胳膊上,身旁是崔玉,他们叁个一起,段昀芸立马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孤单,差点忘了她是女人。
段莠让秀儿带他们俩去客房,段昀芸过去扶起他,当他的拐杖,段莠晚上饮了一点葡萄酒,胡建邦劝他喝的,张祥民走后就是他,和张不是一派,张人走茶凉,这两年给段莠很多脸色看,都知道段莠不能沾酒,他硬要他喝,又是段莠生辰,怎么也不叫人下台,段莠起来喝了,段昀芸那一会非常难受,在心里诅咒胡建邦。不过胡建邦愿意在这种私人场合露面已经算是给面子,段莠一杯酒的事,私下里流过去多少东西,一杯酒也是要给别人表态,他治得住他们段家。
从来没在他身上闻过酒气,段莠身上就有香味,房间里熏衣服熏家具的,每天秀儿都来点上,把段莠也熏得香喷喷很入味,某种视角来看,段昀芸会这样想,段莠是她和秀儿养的洋娃娃,放在宅子中心来,摆弄、照顾,秀儿自己退了出去,然后由她接手,送到床上,完成更高一级的家家酒。
段昀芸和段莠回了屋,一边走一边打开灯,屋子亮堂堂的,到最后一盏,卧室里的,段昀芸刚按下,就让段莠推上去,一个按钮揿了叁四次,段莠在她耳边轻轻地笑,房间里一会阴一会明,闪得快了像恐怖片。其实今晚也将是。段昀芸灌好肠之后有拿手指伸进去试,紧得戳不进,也许再弄出血,段莠会高兴。
最后在明两里躺下去,段莠喜欢开灯,所以这是要做那事的信号,不过今天的段莠比往常好相处一点,因为他真的累了,软绵绵地摊在那里,反倒段昀芸摩拳擦掌,伸手去扒他的衣服,段莠躺着,衣服卸到肩膀就不够了,往下拽,好料子结结实实的,又是量体裁衣,没有一毫松快,段昀芸拽他的领子,“你起来。”段莠脸斜过来,眼光流水样地泄下,定在段昀芸脸上:干什么,轻点。
段昀芸心中一下子燥火得很,段莠像一个极美极美的画像里的人,突然揉皱成一团躺进她的手里。段昀芸说:脱了衣服才好睡。段莠微笑:就是好睡?像准备只复述她的话尾。段昀芸说:穿着不难受吗?那你穿着了。
段昀芸松开他。站在窗前解帐子,尘土气和帐子一起坠下来,之后好一会段昀芸才反应过来,段莠很久没在家里住了,鼻腔发痒,另一边不再解,和段莠隔着半块布,只看到他的腿,长长的腿脚从床上斜下来,脚踏在木阶处,段昀芸坐下,去脱他的鞋子,垂下的厚帐子搭着她的肩膀,像他的手搭在上面,其实不是错觉,段莠坐起来了,撑手在床上看着她给他脱鞋,鞋子脱去,刚放在一边,段莠抓了绳子,另一边的床帐也泄下了,铺天盖地地笼住他们。尘土味闷住,不在这里就是在行山,忙起来就这样,行山到底有没有人“伺候”?说真的,那里是她的新房,想到段莠在那里当了多少次新郎,她就是淫秽的了。好的是她回来了,段莠不会再和他人。乱伦的刺激,别的比不上,段莠喜欢她,最喜欢她。可以比得出来,段昀芸相信段莠喜欢她,他们的感情非比寻常,毋庸置疑,没有开过戏,未见过面的仇敌,已经在台下打过仗了。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 o1 8e.v i p
段昀芸不再解段莠的衣服,段莠不喜欢脱,抗拒展示,爱脱掉只有段昀芸,非常娴熟了,扒个精光,脱掉裙子的时候只是小小地起身,肩膀往前探探,手插在裙边,直接到肉那一层,然后成套地就褪下了,原样扔在台阶下,肉的赤身坐回去,再脱上面小件的内衣,手伸到背后一扭,扣子弹开,段莠靠在床头,手好心地伸过来,握住她的胸口,没有让她孤零零地一个,这是好心的状态,也许是好久没见面了,距离上一次有两叁个月,也许是他过生日高兴,总之他没像以前那样逗她,让她脱光了再爬上来,躺到他身边,躺下了再打开等着他玩,段莠揉着她的心口,收力把她带到床上,“好冰奥。”段莠评价,段昀芸穿得少,在外面冻了那么久送客,段莠穿的也是西装,可是身上温的,他会吸血,吸她的血,段昀芸蹭到他身边,段莠从上面捏到下面,捏一块没醒好的面团,段昀芸身上僵硬的,他不知道段昀芸今天准备再做一次。
段昀芸心里预演过,先得给段莠看,段莠却贴着她,没心思地搓揉着等她回暖,被子盖着也是冷冷的,段莠给她裹住,手也放在被子外面,段昀芸说:我该洗了澡来,你让我下去洗一下吧。挣扎着要破出被子,段莠把她按住,没事。段昀芸想小时候她给他暖床,把自己洗得发烫才钻进来,到底是不如从前用心了,怕段莠有落差感,就抱着手臂在被子里搓身,想让自己快点变热乎,好躺进段莠手里,段莠看她动,掀开看,段昀芸仰头看他,段莠把被子往自己身上盖了一截,揽她来:有这么冷?我今天热,也没有让秀儿灌热水袋。说来,年纪大了越住不了这样的房子,不叫修,更不好住了。昀芸,也许咱们该搬搬地方了。
段昀芸被震住了,段莠说搬家?他不是一直把这宅子当他的皮毛一样守着,“搬到哪里?”段莠说:没有想好。段昀芸说:不是有什么事吧?段莠喝胡建邦的酒让段昀芸心里一直难受,她生怕这是个坏预兆,段莠看她紧张,笑了:哪有什么事?
段昀芸说晚上:从来没见你喝酒。她这样说也是冒犯段莠,如果这也是段莠的不高兴,不过今天晚上刺激他反而有好处。
段莠说:高兴而已。
段昀芸说:你的身体……我觉得好了很多。段莠说:不好,只是不那么坏了。段昀芸的手已经热了,捉着段莠的手臂抱在怀里,手掌正贴着她的小腹,“舅爷爷,你会长命百岁的。”段莠的手背轻轻蹭了蹭她的阴阜,“为了昀芸,会的。”段昀芸哼哼了几声,段莠屈起指节挤进她里面,也只是上下拨动。“今天累吗?”是段莠问的。段昀芸说:还好啊,不累的。我早上睡了好久。倒是你很早就起来了。段莠说:我没有事。
两人挨了一会,就是做点简单的手指的玩乐,段莠甚至手掌都没张开,一直是被抱进去时的半握。段昀芸觉得他有话要说,有一会后段莠问:“和崔玉说话了没。”
明眼看着的,他们简直一晚上都在一起。段昀芸哼着说:和他没什么好说的。“怎么了,从前你们关系不是很好?”那是以前,现在,他变讨厌了。“哪里讨厌?”说话,特别了不起,自我感觉良好。段莠回忆着说:“他和他父亲一个样。”
对于崔玉生父段昀芸只有鬼样的记忆,所以不想比较崔玉到底有多像,不过金钱对人的打造是激烈的,脱胎换骨的,崔玉已经没有一点畏缩和过分的谦虚,浑身寻不出穷过的气味,好像一出生就这么光辉,如果段景瑞没犯案,段宅现在的主人是他们。那段昀芸会爬他们当中谁的床?更可能是完全不会有现下的情况,所以她和段莠就是最好的。
段昀芸抱紧了段莠的胳膊,身上被他弄着,热得很快,段莠之前说他热,所以也热起来的段昀芸把被子蹬掉了,跨在段莠身上,蛙坐,小腿和膝盖在床上坐支点,不会压着段莠分毫,但是身体呈上去,他怎么都能摸到,从头到脚都很方便,手一伸就握住脚趾,或者插进下身里,或者捏住乳粒,这是他们常用的姿势,没有力气了,还可以翻折脚掌,蹲坐起来,大腿坐在小腿上。
好的气氛,段莠却说崔玉:其实,你们算是青梅竹马。段昀芸一直跃跃欲试,此时被这句话扰到。其实她用了半晚上想千万不要和段莠说,她怕又是个考验,或者段莠做好了决定来拿她的态度,此时被搅了耐心,马上脱口而出:屁的青梅竹马,我才看不上他。
段莠侧头,“为什么?他不是很漂亮的。”
漂亮怎么了,漂亮我就要喜欢。你也漂亮死了,我要喜欢你。
段莠的手塞进她的嘴里。段莠最讨厌她说这种话,她赏他?给她太多脸了。段昀芸含着段莠的手指,仍要讲话,段莠就戳进她的喉咙,戳到深深处又只在她上颚抚摸,段昀芸的口水沁出来,滴在自己的胸口,凉、黏。像张跃建的精液在她的牛仔裤上,从车上下来迎着风吹透,到底他们还是没有忍住,有次饭局喝多了酒,司机在前面,他们在后面,没有亲热什么,迭在一起互相摸下面,互相摸了出来,两手都很腥,回到家第一件是洗手。
段昀芸回咬段莠的手指,段莠没料到,下意识抽出来躲,也确实段昀芸没咬过他,抽出来后立马报复地戳回去,这回更深,手掌弓起上下顶着她的牙齿,合也合不上,舌根和下颌都痛,段莠怕她呕出来,只是捅了几下,“今天不想给你坏脸的。”
段莠的手拿出来后在段昀芸胸口抹干,口水涂上去,段昀芸说:其实崔玉最像你,他不要也是你的孩子。
还有谁是?段昀芸用这个也字还加了重音,段莠马上察觉,你不会觉得你是我的孩子?
段昀芸说:我可不敢觉得。
“那就乱套了。”段莠过来掐她:那你一直跟我这样?段昀芸说:你都不羞耻,我干吗羞。段莠静了一下,“怎么了昀芸,谁让你不高兴了?”“没有。”段昀芸怕段莠猜到医院里的人,算起来之前的事。“现在觉得和我躺在一起委屈了?”段莠问。段昀芸大声:没有!
当然是段莠故意一再说崔玉的事。段昀芸还没有兴师问罪,把他送到外国也就算了,怎么也是读医?什么意思,一样大的两个孩子,坐在一起,都是学医的,都是他养殖的小奴。崔玉和段莠是有仇的,可是段莠给他花钱,什么仇也忘掉了,这才是眼前的生父,旧有的两个都可以抛掉了。段昀芸也是这样,她原来也很爱父母,但是遇着段莠,什么也没有掉了。她也想怪段莠帮他父母做试管怀上段嘉宝,也想多方求证建立那场车祸和段莠的联系,但是什么也不会做的,手脚和思想一齐无力掉了。吃人嘴软,而且她真心喜欢段莠对她的待遇,也许有天她会特别恨他,也许有天段莠老得头脚生疮,但她也不会憎恶他。
段莠思索说:如果你也想出去,等过两年安定了也可以。不过现在舅爷爷需要你的帮助,之前你也总说读不下去,那就不走读书的路子,早早接触家里,也好早早接这一摊子。
段昀芸问:“崔玉在,你会用我?”到底一直是男人的世界,她也是靠段莠才有别人的尊敬。
段莠俯身来扦住她的鼻子:他还是外人,舅爷爷和昀芸才是一气的。哄孩子的口吻。段昀芸觉得这也是个台阶,就下了。并且,她需要尽快结束了,她要送礼。
段昀芸张嘴呼吸,然后就和段莠吻,段莠先过来,然后她过去,引着段莠的手在她身上探,在后背的时候,她拿起来放下去,段莠揉开她的臀缝,把手插进去,段昀芸扭着屁股让他挨到后面,一张一张地碰他。段昀芸学了很久,其实她也很好奇,而且心里想第一次和段莠做了,这样是好的。
段莠碰到她这样,就势揉了一把,一下揉了进去,指尖被咬着,段昀芸也没有反应,反而往他那里更靠了些。段莠说:这是?段昀芸把脸埋他的手臂下,钻着,“我没试过,想试试。”
段莠说:不好玩的,没什么感觉。不如前面。他的手又放到前面,段昀芸用腿夹住,恳求地:你试试嘛。段莠明白了她的意思,又拒绝了:“不这样。”
段昀芸闷了几秒:舅爷爷,今天再试试吧,其实上次我感觉很好的。
哪次?段莠明知道。段昀芸爬到床尾,去抽屉里拿东西,裸背对着段莠,然后再爬回来,拿着一只短手拍。“我喜欢这个。”段昀芸示好,上次段莠在她身上试了那么多,这个还能忍。段莠接过手拍,作势扬起来,段昀芸马上缩脖子,乌龟一只,段莠把手拍扔她头上:上次不是说好了。
上次说好了不再试了。段昀芸痛哭流涕着还要往段莠身上爬,段莠烦得只好再打,其实那种程度对段莠来说也只是怡情的地步,哪动了真格,就是段昀芸哭天喊地,也不肯认,打下去爬上来,最后才动了力,段昀芸就哭着从床上溜下来,说再也不了。
段昀芸说:再试试呢,我想试。我真的想……她说:你也想的,你不说而已。段莠说:现在这样就好。说着躺下去,手掌覆面。段昀芸说,那我想做,我想做好吗。段莠招手,段昀芸过去,段莠拉着她到身上,前胸贴前胸,真压着他,他呼吸都顶开他,段莠低声说:你越长越大,要压过我了。他说得没错,段昀芸更高大了,冲过了少年与少女的体型,人群里会露一个头出来,量身高快一米八,也像个模特,不过健壮一点,段莠更像些,像时装店的台子,做得非常瘦削,穿上腰很瘦的码。不过段昀芸已经长定型了,再长也不会长过他,他从来就高,小时候,像一个高高的戏偶人,冲破了画布凝望她。
段莠的手指放入她的下面,刮出壶口的水,去找外套口袋里的指套戴上。这样半天的宴席,贴身放这种东西,就是为了她准备。还是他以为他们随时会做,段昀芸这种不节制的放荡。她就是喜欢,这东西从一开始就对她有吸引力,男人的身体,高的矮的扁的宽的,只要符合她的眼光,让她觉得美丽,她就会去追寻,典型的花痴。她想要段莠也是私心,一个战利果实,摘下并不是她的,咬一口,哪怕扔了,才算是她的。必须要入口、入喉、入腹,才能算是真的。段昀芸去捧段莠的耳朵,这张紧、美,衰老在白色皮肤下流动的脸,需要被架起来看。段昀芸想要惹怒他,双手下坠,放到了他的脖子上。
段莠的手指挑弄着段昀芸下体的软粒,手法惊人的温柔,他当然感觉到段昀芸掐住他的手,它们交迭然后紧缩,拇指和食指尤为用力。段莠说:这是你说的礼呀?声音已经是压沙沙的。段昀芸点头。段莠反手覆上她的手背,指法如观音,段昀芸望着这只手出神,段莠的另一只手也伸过来,两只瘦的和她的两只,黄白色的在下,青白的在上,又是鬼手了。段莠引段昀芸的手往下,掐住自己。
用点力,不要紧的。段莠哑声说,他的手压着她的手,第一次划开大体老师,她有点害怕,找不到地方,老师捉住她的手比了一下,她的手被全部攥住,然后下刀,就那一下,全班只给了她这种待遇,段昀芸喜欢把所有的事都弄成性的级别,所有人对她好都是有性的关系在,哪怕不发生什么,段昀芸没什么朋友,也不知道没有那点性意味怎么交朋友。老师放下她手后就走了,她差点也成了张跃建学生那样,不过那就太“风光”了,再好的人,他是老的,就要补她青春的价格,就会被人谈她的价格,这样就把自己弄得很贱,交男朋友,还是要年轻,和她一样年轻、风光。
段莠教她扼他的脖子,段昀芸不觉间整个坐在了他的身上,她的手臂笔直,段莠的头陷在枕头里,越来越小,青白脸变成绯色的,眼球湿润,大团的热红,眼眶也要沁血。好像那种鬼,死前的样子,凄厉地索命,但是无可奈何,段昀芸上身不由自主地前倾,去更狠地扼他,段莠的指甲抠进她的手背里,也不觉得有痛,然后段昀芸感觉到张开的腿下坐着的段莠的身体开始发硬,一柄权杖竖了起来,抽中她的腿心,段昀芸一颤,松了手,段莠的手还盖着她,抓着她的手腕不放,段昀芸被骇到,一直以来只知道有那种方法,不知道这种。段莠的喉咙吭吭地响,他是要说话还是在发病了?他以前就这样咳嗽,咳得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那时候他的脸颊也是醉红的,美的。段昀芸没有犹豫地,又扼了回去,这次她把段莠砸进了枕头里,段莠的脖子直的,青筋突露,丑而美,丑是怪,没有见过,不敢想,不敢信,现下她好像在做杀人的梦,真把段莠杀了吗?她突然感觉到一股久违的强烈的性唤醒,就是这样,是她在行山别府和段莠的初夜,心都涌出来,胃代替心,两乳间是攥紧的,紧张得发呕,爱情就是这样的呕吐感,激烈的,反常规的,段莠的嘴在枕巾里张合,却再也没有一口气可吐或咽,那双操控段昀芸的手也垂下了,在床铺上扭抓,段昀芸又觉到段莠的手,从他削薄的肩头摸下去,到窄的腰,解开他的腰带,左右拨开,扯下腰头,那柄权杖弹出,两只手就够掌握他,右手做这些,左手扣着他的喉管,大拇指时不时地泄一点气给他,坐在他身上就能制住他的挣扎,右手扶起那根生殖器,段莠的东西,雄浑的美物,但是在一个濒死样的身体上,被段昀芸柔软的手把持住,段昀芸的拇指熟练地搓过滑润的顶端,俯下身去吻,忘了上面的手,段莠得救,她才体味一点胜利,然后头发让段莠瘦硬的骨手狠狠逮住,按着往下,段昀芸直吞到底,刚浅吻过的顶直插进她喉咙中间,刚才扼段莠的位置,这么深,段莠发狂地狠揪着她挺送,第一次这么样对她,原来都是慢慢地、好玩的。段昀芸的泪和鼻涕淌出来,到锢着性器的嘴上,再淌到下巴,段莠在咳,身体大直大挺,刚才也是撞开她的牙关进来的,嘴角有撕裂伤,细细的口子在一次次撞击里崩开,段莠咳得越来越厉害,喉咙“呃——呃——”的嘶哑音,段昀芸好怕他就这么死了,然而段莠突然止住,捧住她的头,将她拨到一边,抛掷东西一样,段昀芸磕到床柱,段莠也就力翻了身,伏在一边。
段昀芸去看他,段莠的身体横在床上,衬衫、裤子都乱得厉害。段昀芸扶起他的肩膀,段莠的脸从皱的床单里抬起来,垂花似的头发散到眼前。舅爷爷,舅爷爷。段昀芸叫着他,怕他有事,真怕是马上风,电视里一树梨花压海棠时常有的桥段,想到这她竟笑了,哧哧的笑声从嘴唇里漏出来,明明刚才像闪片似的恐怖。段莠斜眼看她,段昀芸马上把嘴绷住了,但是忍不住笑。怎么不是一种得逞,不过是段莠放水给她,不过也更印证了段莠对她的情感。
段昀芸把他扶起来,段莠的手垂下去系下身的扣子,段昀芸跟着他的手看过去,那东西还在立着,刚才段莠也不过在她嘴里插了十数下,根本没有疏解。段莠的手将它拨到里面。段昀芸制止他,段莠叹说,“好了,今天还不够称心的了?”段昀芸拽住他的手,恳求地:舅爷爷。段莠拾来被角,盖在身上,“歇歇吧。”
段昀芸想,段莠即兴的,歇一会怕是要不行了。段莠今天和上次全不一样,上回那样打她,原来他这个,不欺辱别人,别人就要欺辱她。段昀芸闷闷地笑,然后又跨他身上去,段莠嫌得撇过脸,段昀芸央求着把他们间隔着的被子扯出来,这么闹到被子全抽掉,段莠呵斥了一声,昀芸。
“不闹了。”
“都这样了,舅爷爷。”段昀芸滑下去,重把脸贴在他的下身,拨开他的衣物,把那物寻出,段莠的东西很漂亮,很干净,段昀芸扶着它在她的嘴唇上滑动,挑着眼看段莠。其实,她像段莠的,眼睛很像,长长的挑过去的眼,在大学段昀芸做了双眼皮手术,变得稍圆一些,端正高窄的鼻头触着阳物,是段昀芸低下去吻柱身,那上面还是有滑秽的,她的口水和段莠的体液,段昀芸的舌头伸出来,绕着舔到地下,再仰着下巴舔上来,段莠没叫她不要再做,段昀芸以为他肯了,要起来坐上去,正起身到当口,段莠一抬脚踹在她胸口,又把她踹了下去。
段莠的脚踹中她的乳首,其实是痛的,腿掉在床沿,段昀芸握着拳压住胸,疼里有一点别的味。段莠说:只用你的嘴。段昀芸点头,再爬来,段莠握住她的腰,迅疾地把她调转过去,捉住她的膝盖,分到身体两侧,手臂把她乱蹬掉脚夹住,段昀芸挺起来朝后看,段莠牢牢制着她的下身。脸就在她腿心里枕着,而她嘴边正是段莠的阳物。她捎一动,段莠马上低头,噙住她的下面。
他咬的,舌头分开她的阴唇,在沟壑里舔过,然后把那粒豆子剥出来,用一侧的尖齿啮咬,段昀芸的腿心颤抖,忍不住夹住,段莠就咬得更紧,不肯丢肉的兽。段昀芸撑起胳膊想爬开,腿脚又在那人的手里,挺起腰只让脸被根阳具戳来戳去,段昀芸不肯含住,段莠本来就没指望她,两手反扒住她的腿根,在树杈的尽头拨开两瓣肉,里面都让他翻出来,指头按住,软肉嘟出来,被他逐块一丁点一丁点地咬肿,肉都痛酥,水一股股地流,感觉他的两手都湿了,几次在她的肉里打滑,干脆半掌都插进去,段昀芸被吓到了,以为他一只手都要进来,更要往外爬,那手反抓住她的肉心儿,秃指甲对着掐,段昀芸叫得惨,上身也软瘫下去,阳具滑到她小小的乳中间,段莠的手把她两只薄乳球往中间捏,中指和拇指抠住她的乳粒,这样有了施力,然后裹住他的东西,一下一下往前撞,段昀芸感觉自己一节一节往下滑,头刚过了床边,段莠揪着她往上一提,又拉回帐子里。段昀芸才意识到她叫了很久,可是刚才都没有意识,夜里院子里好静的,四方又都是树、草、水,以前乡下狗叫一声都听到了,今晚上张跃建和崔玉都在客房住,段昀芸马上咬住嘴,可是口水早淌了很久,咬不住。舌头也要滑出去,伸着喘气,干脆把手吃到了嘴里,刚含住指头,确实不再发声,手却无意识捉舌头玩,模拟段莠的手指会做的,好像段莠是叁头六臂的那种,全方位地伸进她的身体。
见她不叫了,又刻意塞手进嘴里忍,段莠欠身,去拿了先前段昀芸拿出来的手拍,他一只手够的动作,另一只手还埋在段昀芸身体里,简直是从她体内把她往上一提,段昀芸抽噎着,嘴张得把拳头吞进去,段莠的手抽出,水淋淋地在她臀上一抹,拨她翻了个个儿。段昀芸仰面朝天,段莠又俯了来,段昀芸呜呜地叫他,段莠说:要罚你不听话了,你认不认?段昀芸含着手背点头,段莠说:认也免不了。手握住拍子高扬,段昀芸马上伸手挡,段莠笑说:匡你的。段昀芸手松了,霎时段莠又抽了下来,啪地落在她张开的腿心里,段昀芸哭叫出来,第一次是吓,第二次段莠的手狠力甩下,才知道刚才是什么滋味,两下刚迭在一起,第叁下又过来,段昀芸潮喷。段莠扔了手拍,揉向她的腿心。指尖向下,掌心按着她的阴蒂,十几圈硬生生地揉下来,不让她躲,不让她停,一瞬间的高潮又硬拖长了去,难受,难受的是潮喷结束了,身体该歇了,却让段莠这顿揉做得不上不下,无始无终,酸疼得难受,肿得发烫了,还想再要一会。段莠离开她,她夹住腿,手护住下身,把自己迭一旁去,疼、惊、怕,但更觉得不够,还不够,打叁下不够,要抽烂了好,插那几下也不够,整个塞进来才好,于是眼巴巴去看段莠,段莠却冷看她。她一闭眼,怎么办,她好像也成受虐狂了,好消息是,段莠也是,他们两个M,以后怎么过日子?下身好难受,阴蒂酸胀但是还想要再有一个人掐上去,段昀芸扭动着凑到段莠旁边,脸往他下面埋,让他推开,于是爬过去用下身蹭他的裤腿,蹭了两下,又怕段莠再踹她,去蹭段莠的手,段莠残酷地告诉她:睡吧。段昀芸哭了:不行。
告别孩童的戏法
段昀芸实打实坐在段莠的身上,就这么一下,让段莠防备不及,一下子被她控制得不得动弹,也许是没想到如此高强度的性高潮后段昀芸还抱有决心。段昀芸笑得得逞的样子,俯下身抱住他的头,在他的发丝和脸上印下吻,里面都是段莠的味儿,还有今晚参会的酒味,至少没有人抽烟,张跃建的头发,手插进去拿下来,浓浓的烟味,简直像一间网吧,马上就想到了小时候和郑思霖。其实,现在的段昀芸,心里是恨所有男人的,包括段莠。恨是底色,然后再分级别增添出陪伴的感情,或性或亲情的代偿,爱情吗?也许是这两样的总和,这世上真的有爱情?如果有,可能性最大的是身下的这个男人,让她死死地压制住,满头沁汗,脖子上还有她制作的勒痕,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不到这个级别不能算数。
段昀芸一边吻段莠一边发笑,段莠其实是个极其脆弱的男人,肉体上的脆弱,这么好就可把握住了,必须把握他的肉体,这样才能抵制他狡诈奸猾的脑筋。段昀芸的腰肢在他身上柔摆,一点点吃掉了他从前威严不可侵犯的下身,段莠盯着她的眼变得恼怒,全无享受。段昀芸甚至没有找套子,不过这是她惯常的放荡,段昀芸客厅抽屉里有紧急避孕药,上面已经抠出了四粒,段莠去她那里看她的时候,看到,又把抽屉关上,知道她爱玩,他不管她,教了多少年,学不会。段昀芸是不怕死的。
段昀芸的手按在他的腰侧,加紧了身下的套弄,她要得乐,就着段莠嫌恶的目光,她终于得势了,段莠的手要抬起来,让她按下去,特别好用的身体,否则不然怎么在年轻的时候卖给别人。段莠是彻底的身体革命,也许那个帮他拿下遗产的姑妈之类的女人也是他的入幕之宾,他是和她一样的人,年轻的时候卖给别人,年老了心里需要平衡,叫她卖给他。所有人都在为他的童年做赔偿,医院里的人,张跃建,她,崔玉,还有枪毙在春天的段景瑞,每个人只要在他这里讨口饭,就负上了二十年前陌生的债务。段昀芸欠他最多,因为他把她当他自己的替身,矛盾的情感都凝结在她的女体上,一会怜惜地爱抚、一会儿憎恨地鞭笞,从而让自己的心灵得到抒解。
段昀芸享受着,心理上的快慰大于体内那生硬的一根,那生硬的一根又比得上所有段莠在她身上作用过的按摩棒。段莠掐过的乳房像被点了火,她自己揉上去,用力地扑灭,从胃那里的痒烧灼全头全脑,她每一寸皮肤上的汗毛都等待呼唤着段莠的体液。等他射精,然后再一次享用,一直到他真的不能,就像他每次对她做的手淫。插入,捅到最里面,教训她的造反。段昀芸的头发都散了下来,一会在前面,一会在后面,像用了什么药,并且大声呻吟,喊着段莠的名字,和好深、好热、好疼、好爽。段莠扬起手,抽在她的脸上,抽得她的身体往旁边一偏,一抹脸递了另一边过去。再打我,再打我。段莠仰在枕头上,他的嘴唇半开,有唇珠的佛口,段昀芸痴痴地伸出指头按在上面,碰到他湿润的牙,动物一样的,段昀芸前后得更用力,段莠环住她的背,段昀芸的乳头挨到他的嘴边,段莠环住撕咬,然后轻轻地舔弄,好心的舅爷爷,他还是疼她的,他那饱满鼓胀富有肉棱的阳具在她的身体里,赤裸的一根,段昀芸忽然降下冷汗,他们是出五服的亲戚,但是有比那更可怕的,也许比起五年前,这时候她更适合怀孕。但是很快就打消这个太让人恐惧的想法,然而涌出来的更多……“借命给他”,他一定是借过了,不让怎么会成现在这样。他早该死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简直一丝都未老!
段昀芸开始迟疑地侍奉段莠,段莠察觉到她缓下来的节奏,把她扶起来看,段昀芸怔怔地,段莠轻声说:起来,我帮你?不由她拒绝,按到床里头,段莠在她身上,慢慢抽出来,再插进去,换她躺在枕头里,这才是她的位置,不过段莠好像累了,一手抓着床头,支撑着顶弄她,把她渐渐撞上了床的雕花板里,段昀芸磕得头晕,咚咚的。段莠也不来管她,并不疼,但是一下又一下,配着段莠的动作,像用刑。段昀芸把枕头抽上来,顶在头上,才不响了,只有段莠逐渐浮出来的浅层次的微笑,那是一种“借尸还魂”后鬼意的深情,和他撞上来的身体,每一下都顶得很里,把她整个都撞碎。在吃不住的痛苦中,段昀芸忽然平静了,特别好,希望能永永远远和段莠嵌在一起,怎么也不要分离,她需要段莠永恒地注视着她,她需要永永远远地沐浴在这样的好时光里,哪怕是一桩祭祀。
段莠做了好久,因为之前纠葛的前戏,段莠没有耐心再帮她做延时的抚摸,就单纯纾解自己的意趣,段昀芸下身已经肿了,这么撞了一会,段昀芸打开着腿,然后那些淫液也风干了,阴唇异常麻木,又在进出里撕裂着疼,好像有很多崩开的小口子,撑开了然后捣进去,段莠用一种均匀的频率,让她一下缓,一下受,渐渐地成为折磨,段昀芸掩面哭起来,段莠这种性上的老手当然知道她什么反应,但是他很高兴,拨开段昀芸的手看她的哭脸,那样粉滑的脸,皱成一团,烂布头一样。段昀芸因为痛呻吟,无尽的匀速的地狱,最坏的罪犯也不该被这样对待,但是段莠就是舍得,上次也那样打她,段昀芸知道段莠是心狠的人,段莠说:在里面还是在外面。段昀芸知道他问什么,无意识地答外面外面,以为终于要结束了,但是段莠还是那么讲礼貌地慢慢做,段昀芸说:里面,里面,你快一点。
段莠说:不是催了就好的。两手都放下来,钉住她的肩膀,段昀芸被这双温手控住,知道他要好了,又紧张又迫不及待,哪知段莠只是换了一个角度,还是往她里面慢吞吞地撞,段昀芸撒娇,我想要你给我里面,段莠的手却放在她的小腹,又滑到她的胯骨上,搁着不动,前面难受了,后面呢?段昀芸才知道他下面膨胀后的体型,马上吓呆了,不,不行,别后面。段莠说:难为你准备好了。把手指放到那里点触。段昀芸像鱼一样扭动起来,“别,别。”段莠说:谁教你这样玩的。“段昀芸说:网上看的。段莠说:是了,没听说孙志权喜欢走后面。
医院里上了手术台什么玩笑都开,下了班又更能混,其实段昀芸不该找孙志权的,孙志权嘴上没有把门的,喝一点什么都说,一点破事全院皆知,段莠又最喜欢赏玩别人的私事作趣,这回儿,他们的初夜,却有这样肮脏的玩笑。段昀芸说:我错了。段莠说:忍一忍吧。然后再也不和她说话了。段昀芸很难受,但很理亏,只能诅咒孙志权移情,但是段莠的体感太强烈,总让她转移不出去注意,他就那么干操,操了很久,其实他捉弄一下段昀芸会快一点,但他故意不去做,段昀芸流了一脸泪,泪腺也胀痛,明天必不能是一张见人的脸。悲戚地躺着,忽然外面听到鸡叫,段昀芸崩溃了,天亮了,段莠好了没?一直这样干捅,他做着不疼吗?好像是解答她,他终于把她放下来,但是又把她的头按到下面,让她舔湿了,再把人拽上来,插进去。段昀芸没做过这么持久的性爱,从凌晨到现在,已经过了太久了,算上段莠帮她手淫的时间,段昀芸止不住地求饶,发现她哭大声一点段莠会快,就用力地哭,眼泪是挤出来的,她身上没一点水了,段莠回插她喉咙,要把她的胃液捣出来。段昀芸像小时候一样哭着说:我再也不做了。
段莠把她放下来,还是射在了外面,问她最近吃药没,段昀芸已没有心思细想,只想休息,说吃了。段莠评论:下贱。段昀芸怒而软地瞪回去,段莠说: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儿。段昀芸说:我就是个傻逼。段莠掩她的嘴:难听,还敢说。段昀芸想咬他,但只是把他的手指叼住,眼皮沉重,眨了几下就睡了。
早上早餐,段莠叫她,段昀芸怎么也不起,脑子粘住了,好容易的假期,反正在段莠这,又是他害得,多睡一会也对得起自己。段莠把手放在她的下身,把腿打开看,肉唇刚一见风,段昀芸就醒了。“我起来了。”
饭桌上还有崔玉和张跃建,因为等他们,两人进行了一会对话,张跃建不懂崔玉这人的用处,但他少说也是段家人,在血缘上是他的主子派,所以十分用礼,但崔玉还是小孩,张跃建在话里套了几个套,等崔玉察觉,已经中了一半了。崔玉感觉被骗,把嘴抿紧。这时段莠带着段昀芸来了,两人都穿扮好,只是段昀芸在后面精神萎靡得过分,脸上七荤八素的,眼睛肿成一个缝,眼皮却宽宽地,嘴也破着,不知道是被自己咬破的还是,但一看就是被搓磨了,两人一起从后院来,段莠精神不错,看不出是刚过寿,倒是真做了一夜新郎。他们站起来迎段莠,段昀芸反倒一屁股坐下,没脸没皮了。段莠也说得快,让他们坐,所以没显得太难看了。
切实摸过段昀芸身体的张跃建,当然也能想象出昨晚的销魂,而崔玉人生柳暗花明了一次,也算能应付好,不露痕迹地偷窥段昀芸厚实衣服下露出的小块皮肤,甚至手背上都是指甲抠烂的血痕。段莠对段昀芸一向用得狠,小时候他就见过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段昀芸也该被玩残了吧。忍不住在心里讽笑。段昀芸昨晚浓妆艳抹,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地位身份,和段莠站在一处,更显得段莠苍白孱弱,脸淡得只有一个肤色,甚至头发和眉毛都淡了,老人再老就会死,段莠也许终有一天会倒在段昀芸身上吧。嘲讽够了,崔玉又爱惜起自己。到时候,他就要接手这只段莠穿透的破鞋了。
段昀芸打着哈欠,传染了细心观察她的崔玉,段莠问:昨晚没休息好?崔玉每半年和段莠通话一次,回报他的学习状况,所以两人的秩序很明晰了,崔玉说:没有,是时差。段莠说:吃完饭再休息会儿。很关切。段昀芸沉默吃着麦片,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局面。
吃完,又在桌上说了一会话,段莠说医院的事,崔玉听得十分用心。段莠说崔玉,至少还要再上个四年学,到时候不知道接谁的班。崔玉现在能这么好当然倚靠的是段莠,哪怕他从这个平台起跳出去,能飞得更高,至于在地级市的私立医院大材小用?但是一切都是谁有恩谁说了算,再说,崔玉这次回来也体会到了衣锦还乡。在学校,人和人的关系浅淡,听谁说谁家里是高庙高堂谁家里是商贾巨富,都是淡淡的一嘴一耳,没有那么多的感触,一山有比一山高的。但是在家不一样。崔玉其实渴望成为段莠,在一个地方头儿做霸王。有一个词说天高皇帝远,中国最自在的还是地方政治,强龙不压地头蛇。
张跃建还要去医院,他昨晚也不过睡了两叁小时,虽然住在远远的客房,却能清听到段昀芸的惨叫,让一个成年女人叫成那样,段莠有屠夫的品格。同为男性他是很佩服的,他虽然玩得多,但是没有到那种地步,随便一个女孩的聊天记录截屏都使他汗流浃背,普通的“恋爱”尚且如此,再过分的,他没有那种本事,怕把自己搞进铁丝网里。不过向来段莠吃肉他可以喝汤,剩下一点,就够他享受的了。知足是张跃建的品格,所以什么事他都不做过,不贪多,只拿自己该拿的。
段昀芸又打了一个哈欠,在凳子上换一瓣屁股,她整个人都是歪的,因为两瓣屁股不可能同时都落在凳子上。她吃饭的时候段莠给她夹菜,柔情似水的一眼,让她的下身一紧。她开始怀念疑似阳痿的段莠了。段莠的精液非常粘稠,抹在她的腿缝里,不让她去洗,早上她自己贴在水池边,要撩水洗下来,段莠进来了,抱着她分开腿的腰,往洗手池的边角上撞,撞得段昀芸又哭了,段莠的手摸着她的下身,从镜子里看,阴蒂肿得嘭出来,阴唇也翻着。段莠说:回来继续。把她的脸按去水池洗了一下,用毛巾擦干,推她出了盥洗室,“换衣服吧,让人家都等着。”
成人的世界
吃饭时说到一事,张跃建和段莠立马去到傍边的房间里看文件,说着说着就把门关上了。段昀芸和崔玉挨坐着,段昀芸吃完,不想搭理崔玉,讲了个理由回屋子里去,从来是她上崔玉下,现在似乎是分庭抗礼。他一切来得轻易,生得也比她讨巧,在血统上更为高档。越想越不想看见他的脸。崔玉好像是内心中就有把段莠当作他的目标,然后奔着模仿,脸和心都有急匆匆的影子,拙劣的学徒,段昀芸甚至感觉恶心。
她回屋躺下,想着事等段莠回来,是性的政治。躺在她爬了十年的床上,手往上伸,脚顶到墙,小时候觉得这里大,现在这里也可以小,和段莠,睡开了总要她担心会不会掉下去。
小睡一会等到段莠回来,侧卧到床上,手自然而然放至她的下身,隔着衣服轻轻搔着,她马上就痒了起来,腰直起来,凑给他更多。想到昨天,段莠需要自问一句是否后悔,多少年就这样了,不能推给那一杯酒的错,但也不能说他没有想过,段昀芸又是一直准备给他用的样子,这样也不能说是错误了,也许更要将错就错,错到底,才不亏得这么久假惺惺的装样。段昀芸在她怀里分开了腿,他将衣服撩开,手下段昀芸忽然打了个喷嚏,段莠说:今年冬天比去年还冷,怎么烧火也不热。段昀芸应,却说:崔玉以后也在这里住了?段莠说:你怕他住?他不是从小住在这里,比你还早呢。段昀芸果然被这句尾巴激到,立时合上腿,坐起来,“他就是你亲生的,是不是?”段莠还躺着,斜向上看着她,段昀芸说:我就说,我就说是吧。段莠懒懒的:要说多少遍,他是谁的种,你看样子还不看出来?段昀芸说:就是看样子看出的。段莠说:我们怎么会像,一点血缘都没有的。后头还有话,突然反出自己话有失,马上终止了。段昀芸只顾着前面:你对他比对我好。段莠说:哪有的事。
就是有。你送他上学,给他一步一步安排的,比我仔细。我就在你这张床上有威风,多半还是你欺负我。段昀芸说,又怕真惹他,上句说完仔细看着段莠的脸再吐下半句话,“我嫉妒他了。”
“有什么,”段莠闭上眼,“一条狗的醋也吃,难怪说这种童心的话。”段莠转去床边啧啧地挑着舌头发声,马上一条威风凛凛的白狗跨过门槛狂奔而至,分开床帐,兴奋地把爪子搭在床边,舌头吐出很长地叫,“还是这只云云好。”段莠摸了许久狗头,又朝狗脸上轻轻一扇,“去找秀儿,让她给你弄好吃的。”
扭头回来,做人的昀芸正怒目着,她说:小时候,你也这样打发我。段莠笑了,也去摸她,段昀芸躲开,她说:你让他念书,让我干嘛?段莠地手放在她的腿上,“之前不是说好了?”他说:马上舅爷爷就老了,到时候什么都给你。段昀芸扑过去,那我再等叁百年吧。段莠说:这么盼着我死?接着她的胳膊,团进怀里。
段昀芸朝里靠着,头顶对着段莠,忽然一阵酸痛,压得胸口不上气,马上泪大股大股地涌出来,她默默地哭,又有心希望有一名观众。她不该这样一气说下来的,明明昨天他们刚好过,刚好玩,下了床,就在床边谈买卖,她和段莠本不该是这样薄薄的情谊,从小她就住他这里,他陪着她长大,总也带着她玩,有好有坏的地方,但是好的多,好的真。她怎么就这样把关系搞坏了。想想从前纯洁的时候,心里满是羞愧,不走到这步也可以,在段莠这住到大,等段莠忘记就被送回去了,然后再只有领红包的时候见到,再相互多一句问候,小心翼翼的交际,不用这样都赤身裸体地打算盘,感情都要变质了。哭得嘴唇上有咸味,段昀芸用手掌擦脸,肩膀被人揽过去,段莠拨着她,“哎哟,哎哟。”笑着她。
段昀芸说:我不是把你当……当什么说不出,然而段莠懂的,他拍着段昀芸的肩,好了,好了。段昀芸说:想到以前,我就好难受,段莠问:难受什么?段昀芸说:怕你再也不和我亲了。段莠说:傻了,舅爷爷怎么会不和你亲。段昀芸说:不是了,不是了。段莠说:你姓段,我也姓段,只要还这样一天,舅爷爷就和你好一天,想想是不是?段昀芸呆视着他,段莠的神情很平静,他要他们一直这样,他不会娶她,另有人娶她。段昀芸不自觉地摇摇头,但没有说话。段莠说:舅爷爷想昀芸好,什么好的都给昀芸了。那昀芸给舅爷爷什么呢?段昀芸咬紧牙关,这一句她不爱听,让身体都冷了半具,她一直都喜欢段莠给她不求回报的爱护,证明她的价值。段莠只是半搂着她,下巴放在她的头上,并不再追问了。
投诚还是装傻,段昀芸需要一个人来商量,但是她根本前后无援,只能睁着眼,直到身体再睡着。在段莠地怀里,她却像一条飘在海上的小船,摇摆无系,她一直信段莠,但是有些事让她一想心就冷,冷到下体也流不出欲望来。段莠的青睐把她从家里点到这仿古的大院里来,她又鬼迷心窍地爬到他的床上,像被控制了似的,到现在前后无人,只有自己的身体,又是全托给段莠的。当然不能全怪段莠,怪她也有那虚荣的私心,想抢占了这个好人,连带她的好钱……段昀芸是坏的,可是再坏的心也是肉做的,段昀芸知道自己,也用这点体谅着段莠,他再算她用她,心也是一颗肉做的,他心底底里是有她的。
市场比往年更早复工,随着初叁过去,初四到处又热闹了,段莠的生日才过,那些装扮也不必撤去,留着等初六的迎神。秀儿一到年关就忙不见了。段莠自从寿宴会客,多了很多项目可忙,倒显得她段昀芸是主人,医院里来人都来找她。张跃建请客叫过她两次,身边还是刘婉婷,这几次段昀芸发现她比女学生的好来,刘婉婷很会来事,简直是张跃建一个秘书。
段昀芸坐在刘婉婷的副驾驶上,刘婉婷时不时撩拨着头发、再摸到方向盘,也许这女人早察觉出她和张跃建的关系,但有什么所谓呢,他们都不是真的。到地方后只有她们两个,还有一个行政的关系户,某官儿的小。刘婉婷说,今天是咱们女生聚会,叫来了四五个男模进来喝酒唱歌,段昀芸刚听到心里玩笑想是情人的报复集会,玩了一会,忽然想到一个人,打电话,发地址,过了一会,段昀芸正和一个男模搂着,崔玉来了,刘婉婷知道他,马上叫了女孩进来,过会又叫来一个男孩,是谁谁谁的儿子,也是去年才来端和过渡过,现在已经到人民医院了。
上一次和崔玉在这种场合已是很久之前,那时候她比他发际,现在崔玉对此已经游刃有余了,外国也有玩的地方,段莠又向来是个送财童子……圣诞老人,慷慨得要命,让人摘不出一点坏来。段昀芸随便玩着,玩给崔玉看,心里知道自己是为了面子发急,她是卖,但是卖得风光有威风,上下都有人讨好她,争这个脸。
崔玉知道将来最好能娶到段昀芸,这是对他最好的策略,他生理上的爹已经输给段莠,但段莠并不阻止他的再生,崔玉不懂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心胸,或者孕育着别的阴谋,但渺小的他只能尽力抓住一切,段莠吐口唾沫他都要含住品上许久,不舍得咽下去,他对段莠简直存在近乎性欲的亵渎渴求和尊敬,所以他对段昀芸充满了淫色的念头。可以想见,他和段昀芸将来的婚后生活,就是这样和和美美地相处,她在某处放浪形骸,甚至每晚都去陪老透了的段莠,然后他在别处玩着别的女人,太多成功的夫妻这样维系关系,互不干扰,或者一起玩个痛快。比如张跃建,他这两天也私下拉拢着他,但做得不过分,没这种胆大心细的眼力劲儿怎么能当上弄臣。
崔玉给脸地喝着酒,刘婉婷留意到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她不会知道段昀芸和段莠的事,张跃建嘴紧,以为这是段莠培养好的,马上遣散了一众,留下他们四个人玩游戏,玩得下叁路,段昀芸要输了的崔玉脱衣服,下场崔玉赢,让她和另一个男人隔纸亲吻,而段昀芸笑了一下,搂着那男人的脖子亲完,转头抱住崔玉的亲,一个久别重逢的吻,舌头伸进来,不知是否带有上一个男人的口水,崔玉想呕,但是下身微微发热,浑身逆反地兴奋。他迟早真的要上了这个婊子,操她比段莠还狠。
段昀芸放下崔玉,崔玉天使的脸庞泛着羞涩,是他一贯不由衷的伪装,或者说天生长成这样无害的模样。又想到段莠,他不也是天生一张佛脸?还是唐以前的佛。多数信仰里神都是要有脸的,信徒总是往美处画,让一切迷信都有依仗的根据来,最基础的就是可信的样貌。还说他不是他的种吗。嫉妒真切席卷了段昀芸,她真心想做段莠的孩子,不上床也可以牵着他的手玩,玩上一天一夜,什么也不做地睡去,可靠如山的爱,现在却要一毫一厘地挣。她讨厌着崔玉,把他推开,她才不会和他怎么样,原来是乱伦,再乱个彻底,卖给他们父子了?崔玉也不配。
最后段昀芸带走了另一个男的,他有点像长得不太美的李维笃,半路上李维笃恰发来消息,段昀芸一番思度,左右新人胜旧人,还是带此人去了酒店,然而在浴室脱了衣服洗澡,对着镜子惊醒,浑身伤痕与指痕,这一出去亮相,一辈子的英明也没有了,变卦把衣服穿回去,和对方坐在床上纯聊天,各摸了两把,最后不知谁提议,看起了哈利波特与密室,看完了就分别了。
摸熟的肉
段昀芸这个年在段莠那真正开了荤头,又为了哄着他高兴,更在床上痴缠,迎神也没有去,只是早晚和段莠露脸,这次行列里有崔玉,他扮演一个童男子才能扮演的位置,段昀芸笑了一跳,段莠也说:难得他有这样的纯洁。段昀芸立马说:你是没早有了。正说中段莠的往事,段莠面上还笑,晚上躺下就弄了她。
段莠还是很难勃起,段昀芸让他作弄着,挨到他微硬的下身,翻过来按他的手,段莠上一次是让她,这次脸掉得厉害,段昀芸不想惹他,就松开说拿点东西来,段莠拿了一套穿孔的东西,大的小的长的短的,刚拿出来段昀芸就想尖叫,但是也没有什么不行,段莠却没用,摸着段昀芸的乳首、阴蒂,巡回着几趟,看段昀芸身子怕得硬住,然后抛回去说:下次吧。段昀芸害怕伺候他这方面的欲望,也有点逆反地说:我不想要那些明显的。段莠反而微笑,说:我看你是很想让别人都看见的。
段昀芸的心微微寒起来,她也在悔真的就和段莠做了。那时候就是要争一口气,所以就坐了上去,一坐就破了他们之前的童真,以前再玩也是爱护的玩笑的,一有了真格,就没有客气了。而且越想越毛,以前她怎么逼她逗他他都有定力,那天一下子就愿意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原来就准备,现在关系确实变了,她搂着段莠试探说:我以后不和别人乱来了。段莠摇头说:我早讲了,不管你这些。段昀芸说:我说真格的。段莠回说:留点东西在你身上,不教你和别人玩得更尽兴了?捏起她的一粒乳头,另一只手捻来一只浸满酒精的棉球,段昀芸说:舅爷爷,你开玩笑的是不是?段莠把酒精擦到她的胸口,冷得透背,又拿了一对带尖齿的乳夹,夹上去一只,另一只递到她嘴边叫她衔着,然后抽出鞭子来。段昀芸没有规矩,立马吐了乳夹大叫着逃离,上回抽她腿心的痛还有深刻的记忆,跑时胸前一甩,刺痛,痛着跑。段莠握着鞭子在手里一段一段地捋好,“是你招的,又跑了。”段昀芸迟疑停下:“我害怕。”
段莠只是整理鞭子,段昀芸回来了,坐在他脚边,段莠用鞭子柄戳她的胸口,她这两年是涨出来一点,但也是薄薄一对扁袋,一戳戳到胸骨上,段昀芸让他戳得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晃荡,段莠忽然抓住她的乳环坠子,一把扯了下来,就是尖齿的才有这样的效果,见血了,还不如让他钉上去,这下疼也疼了,也许以后还有更疼。段昀芸捂住胸口大叫,在地上弓起身,沾了一手掌血珠。段莠又拿来棉球,段昀芸不让他碰,他隔空挤了两滴,落在伤口上面,段昀芸更大叫,赤裸的身体在地上的厚羊毛毯上蹭了一胳膊腿的擦伤。
段昀芸痛得眼圈湿湿,难到这以后就是他们的性节目了?她捂着胸抱段莠的腿,背裸着,如此方便他打,段莠却没有,但段昀芸在提防,肩膀、腰都在僵硬地等候,却听段莠说:那你是想打我了。
段昀芸不敢,但是段莠请他一做,她会的。甚至还有点心向往之,凌虐美好是一种兽性本能,不用学就会的,段莠看她期待的眼,拍拍她说:别想了。拉她起来,让她分开腿,上来伺候他。
段昀芸跪在床边,撑着身体挨着段莠的下面,细心地用自己的肉给他做抚慰,段莠摩挲着她胳膊上的擦伤,下面一直半软不软的,以往段莠不让碰的时候,段昀芸还有心招他玩,现在成了一项服务业的工作,做得机械而愈发敷衍,所以就更不好了。段昀芸想把手再放他脖子上去,段莠威严的一道目光射过来,段昀芸讪笑着垂头努力,其实段莠根本不打算做,只是让她侍奉她,像端茶倒水一样,段昀芸累得满头大汗,也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但是那里软软硬硬也蹭到了她,她下面水涨得很多,滑溜溜的,整个腿根儿都泛起光来,然后段莠的手从下面插进去。
段昀芸恼了说:滥竽充数。段莠想说什么,气提起来阻塞了,开始咳嗽,段昀芸紧张起来,段莠的手还在她身体里,咳嗽的时候也在里面一抽一插,掉出来了不忘补进去,段昀芸夹着问询:没事吧?段莠好一会平复,哑声回前话:好心帮你,还用那种比方笑话我。手指加了两根,整掌在里面深挖着,段昀芸被撑得趴下去,又下意识不压他的胸口,挺着乳头给他,他也就手拧住了,捏药丸式的。段莠以前吃一种补药药丸,气味香甜,段昀芸吵着要吃,段莠让她张嘴,一点儿一点儿抠下来搓成团丢进她的嘴里,让她接,早就开始把她当狗玩了,那药苦得要命。
段昀芸横心说:你不让我掐你脖子,你怎么硬起来。段莠说:管你自己的事。落外面的拇指用力捻她,阴唇撑得如绷紧的线。段昀芸喃喃自语,段莠去听,听到她嘴唇里哭央央地说:最讨厌你的这样。段莠去拿按摩棒,段昀芸把旁边的鞭子够过来,扔他脸上:“用这个。”能快一点是一点。
段莠已经把手抽出来了,湿手拿下来脸上的鞭子,段昀芸痛苦地躺到一边去,然后慢慢滑到地上,光身子在地面趴下。还是怕段莠朝她穴口抽,所以把腿闭得笼紧,这样她到地上,段莠也不用专门起来了。真的是养了太久的孩子,再不情愿再吃苦也要十足细心地照顾着他,随时到他顺手的地方摆出来姿势。段莠的鞭梢在她头顶掠过,扫到她的脖子,段昀芸马上夹紧了下面,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有这样的反射。所以“教育”是绝对行之有效的,你想要一个人变成什么样,就用赏罚去强化她。段昀芸想念段莠的阳具,从十几岁开始就知道有这样一份礼物在将来等着他,不管恶劣还是美好,在等待里都产生了充分的迫切的感情。段昀芸在脑中回忆以前的段莠,病得美,一句话都懒得说,夜里段昀芸会想把他孱弱的身体两手捧送到自己的身体里。段莠会打人,她早就知道,没打她之前她就想过好多年了,现在才挨上,是她的升职记。
段莠凝望伏低的段昀芸,已经完全是成熟女人的形体,而且一直以来十分关注自身,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去管理,手臂伸出来贴在地面,背肌展开如一具标准的人体教具,不是小时候执着于洋装打扮的小女孩了,体格强健,声音洪亮,顾盼有力。段家人都是这样,似乎基因里就有胜出的因素。崔玉也健壮了,段莠让秀儿叫了裁缝来加班,赶着他走前给他多做几身,他穿西装漂亮。段莠喜欢装扮这些段家人,成为符合他预期的样子,专门去派人打的玉棋盘,每个阶段有不同的期待,小时候的段昀芸应当纯洁可爱,天真烂漫,而长大了,就该赤身裸体,跪在地上向他讨饭吃了。
段莠拉她起来,脸对脸坐在床边。鞭子柄塞进她的嘴里,左右捅了几回,湿润了,拿出来塞到下面,段昀芸抱着腿躺下,便于他塞得更深些,段莠说:好孩子,知道你不喜欢疼。他把她脱下的衣服拿过来,长袜拧成绳,轻轻圈住她的手腕,又一下子收紧,扯着她到床头,绑在某处镂雕的空隙里。上一捡来,蒙她的头,在喉咙处打结,勒紧的时候段昀芸以为段莠要把她弄死了,但很快段莠的手指头插进来松动了一分喘息的余地。看不到的世界,她应该正滑稽地竖躺在他的床上,手绑在头顶,两腿不敢合住,蛇行的声,是真正的麻绳,从她脚边开始,一左一右分开她,马上腿根开始酸胀了,段莠去捆缚的时候身子压在她的胯骨上,段昀芸呻吟,段莠说:往后还要多锻炼了。压她下不去的膝盖。段昀芸没有时间上瑜伽课,只做力量训练,空有一身肌肉线条,此时也都软了,比被吊起来还可怕,因为上次段莠让她看着,这次看不到,段昀芸立马疑心他是不是要把那个穿孔的东西拿过来了。段莠又应景地时不时把手放在她的下面,像在丈量时机。
段莠绑她绑了很久,缓慢的凌迟刑,倒比鞭子好。他再来时段昀芸惊呆了,他好了,硬好了。握着问她说:来了。然后插进来。段昀芸用喉咙捕气,竟然像段莠咳嗽时那样呼哧呼哧的,受了很大的刺激。如此温柔,除了四肢被绑得痛而麻,眼前只有被灯打透的衣料孔隙,汗密了整身,但是很舒服。其实,她最优理想里的舅爷爷就是这样的,会捉弄她,但不是很坏的。马上段昀芸就悔了这点,因为咔哒一声,耳上一痛,接着另一边,她被段莠打上了两颗耳骨钉,还好不是钻上的,他有这种耐心,但是选了好用的器具。马上,段昀芸就发现,随着这突如其来的痛楚,她的下身裹紧,深深处达到了快慰,她是侧着头的,段莠隔着衣服扶着她的脸,段昀芸以为他是要将衣服掀开,却不想他把她裹得更紧,也听到他的表扬,好昀芸,再等一会儿。段昀芸不能动弹,只有那颗裹住的头颅轻点,也是后来,她想段莠是在享受奸尸。她不敢想,以前她晕过去的时候,段莠在旁边干吗。他一直都那么干净吗?也许太久的时间里,她也没有把他当做一个人,一个男人,因为不管怎么样,他的阳具没有冲着她竖起,所以她觉得他好,像她玩小熊娃娃过家家那样好。脑海中显现段莠威严而有汗的脸,那时候他鱼肚白的皮肤腥得融了,触目惊心地不敢细看,太美、太老,像喝人血才维系的妖怪,这真的是活人吗?
这回段莠用在里面,今天是第二次,之后两天里又有第叁次第四次,段昀芸不知道段莠为什么不用避孕套,因为她是他从小培养的。或者他其实真的不行,所以一直以来没有自己的孩子。段昀芸上厕所的时候用纸巾擦拭从下面掉出来的黏条,她正在排卵期。不知道段莠的意思,也不敢想她不想想的,所以一直抓紧吃着药,从第一次起。之前,段莠怕她误入歧途,让秀儿连夜来给她做性教育,但是如今段莠像忘了一样,不能再想了,想也就一心地发寒,她是他养大摸熟的肉,里里外外都是,总有一天派上时候。段莠如果有了自己的孩子,哪有她的地位,不如她生给他。她又抽了一张纸,下意识把沟沟壑壑里段莠射过的地方擦得干干净净,直到那里没恢复好的撕裂伤在纸巾下开始疼痛。
自家的孩子
像是为两颗钉子做解释,下午段莠就拿来一只首饰盒给她。段昀芸打开一看,都是很好的东西,又给了她一对镯子,戴上就没有了勒痕,段昀芸说:夸张得要命,戴不出去。段莠说:摆着看,谁真戴出去。段昀芸对着镜子看,段莠说:不喜欢,现在摘了,没两天就长回去了。耳骨钉是小小的银色圆粒,很不合段昀芸现在塑造的对外形象,“怎么想到在这里打。”段莠本来想打她身上,怕她叫嚷得厉害,所以停止住了,偏手打在离她脸最近的地方。段昀芸的脸软得惊人,表情也十分丰富,恨不得要揉在手里团成团咬下去硬硬地啃吃,她自己不知道她的脸对于段莠有这方面的诱惑,也不知道段莠想要食人,食她的头。从镜子里看段莠正在椅子上听段昀芸给他搬来的新音响里的旧唱盘,这一套花了段昀芸十几万,专给段莠听戏听曲,段莠收到高兴,原来那套立马舍了,即便原来那个买时七位数。这小小六个数字就让段昀芸非常肉痛,因为她始终记得因为几百块钱犹豫的日子,那种看不到后路的感觉。段莠享用了十多分钟,睁开眼:没事,你也要多去医院看看,且让张跃建好好带带你,好好学学做事。
“他?”段昀芸问,段莠想起什么,笑道:小时候,你不总追在他后面跑?段昀芸不想提这前事,让她羞得厉害,不过现在的张跃建可以和从前的分开来看。
段莠说:你是聪明的孩子,有你自己的机灵。只是一件事定好了就没有回头的,前两年你还闹着要退学,现在还想吗?
段昀芸想到以前的胡闹,羞惭地说:我都要毕业了。
“毕业了也有不做的,反正这几年你念得也不认真,这方面你不如崔玉。”段昀芸恼怒于这种评价,段莠又不教她,怎么知道她不用功,而且还跟崔玉比,难道他们真的存在竞争?
段莠说:想让你尽快进医院来,书有需要了再读也不迟。行政里张跃建做得最好,我要让他当副院长,在外面他是你的领导。段昀芸说:我知道,我很尊敬他,别人怎么喊他我也照着喊。段莠说:不是说你做得不好,是和你说清楚这些事,迟早你要像我一样。段昀芸表现出手足无措的样子,或者说受宠若惊,段莠说:不高兴么。段昀芸忍不住笑起来,没有,哎哟,舅爷爷,你别逗我了。段莠说:你也有你的自由,张跃建和崔玉都能做事,一个早20年一个晚20年,只要我不死,他们也都不会对你不好。那种毛毛索索的感觉又回来了。段昀芸说:我心里愿意的,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段莠微微一笑,段昀芸是真心感激他吗?他害她并没有少,将来还有更多。段昀芸纯真地高兴着,表演着满足。段莠说: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耳朵。段昀芸顺服地伸过去,段莠捧着她的头,像捧一只花瓶。看了一会,段莠说,绳子我放抽屉里了,你拿过来。段莠又想和她做,简直是铁树开花的范例,这两年因为养身体,加上段昀芸的投诚,他很少去行山叫人,段昀芸其实也很喜欢早上刚经历的性,羞涩而迫不及待地跑去拿了,段莠接过绳子,正是很亲密的氛围,秀儿不避嫌地进来了,也没叫人,她简洁地宣告:孙志权的学生跳楼死了。
张跃建正在家中过和睦的家庭生活,妻子敷着面膜,老父老母在一旁不厌其烦地看着春晚重播,得到这样的消息还是妻子给他看的,她是个嗅觉敏感的人,和张跃建是典型的内外夫妻,张自己也很鼓励院里的医生这样搭配,什么事都能找到人。张跃建看到医学生跳楼两个字,先是一冷,害怕,然后一烫,庆幸,还好不是他的学生,女学生到底比男学生坚韧些。马上穿了衣服去医院,路上接到段莠的电话,请示了马上要准备做的工作,挂断后已经有太多未读的消息了。马上让安保部门也警戒起来,虽然那学生是在自己家死的,但是在网上留了遗书。孙志权的职称院里还要用,端和要隐身,这是最首要的,刚才也在电话里和段莠下保证了。
妇产科是张跃建的政绩,不是和张祥民勾搭,段莠用大笔钱堆的应该是间妇产专门医院,让张跃建坐镇。孙志权的名号也是张跃建悉心打造,本地乃至下级市的产妇,只要准备生孩子,就知道要挂两颗“大痣”的号,一个是人民医院的张志伟,一个就是端和段孙志权。端和检查贵服务好,又是综合医院,不差钱的都愿意来,也都找从省会医院下来的孙志权看。张跃建在办公室咽水,不是他值班,办公室中央空调先吐着冷气,节能他是身先士卒、上行下效。更冷的风从他打开的窗户里侵入,和白炽灯如此配套的萧索。几乎只在椅子上坐了几十秒,他就起身去到党支部工作室,天亮之前责任到人。并且让信息部对内网做好监测,谁谈这事,就找谁谈,孙志权在院里一向声名狼藉,别有人趁机打击报复。
崔玉在床上轻轻滑动着手机,他后天早上的飞机,本来还期待有一场送别的家宴,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没有了。段莠今天还叫秀儿去找他来,两个人在书房坐了一下,这几天根本见不到段昀芸回她原来的院子里住,应该都是长在了段莠的床上,如此辛劳,段莠很快就回里屋,留着秀儿和他说话,秀儿关切地和他聊生活情况,春风化雨的口才。他们都是卖给段莠的,从记事起秀儿就在段莠身边陪着,她也陪段莠那种事吗?对秀儿的想象,崔玉和段昀芸是不约而同地,都把段莠化作淫欲与权势的主体,有所求,就去求他,性的、献媚的,都可以。她们又出力,又出身体,家奴一样。想到他妈之前说他的一句,还好你是个男的,不然他也要你像那个小婊子那样,说段昀芸。那时候,段昀芸很小吧,有一只毛茸而巨大的阳具插入一条稚幼光滑闭合的小缝,这想象让崔玉感到愉悦。
他们正说着话,里屋里传出女孩细嗲嗲、腻歪歪的笑声,秀儿面不改色,他还是难掩尴尬,匆匆结束对话走了,路上踢着石子,好像刚才发出怪叫的是他自己,是他丢了人。明明这么羞耻的事,让段昀芸做得如此光荣,真的是不知检点、毫无底线的。让他想到一发疯就要脱自己衣服的母亲,也是一样的不讲廉耻。
段昀芸路过孙志权的办公室只看到大门紧闭,这几天部门全员在岗,孙志权鲜少露面,但早上还是查床的,昨天也安排了手术。出事的学生是孙志权一手按着带起来的,对孙志权唯命是从,孙志权出事后把他落在了原来医院,受排挤,规培也没有什么钱,家里困难得紧。孙志权借着合办的名头来端和,开始还准备回去,后来看没希望,年纪也大了,就是存养老本,慢慢也忘了这个学生。
孙志权也郁卒,联想起之前失手跌落的旧事来,张跃建陪他去学校做调查,回来后孙志权不想回家,留在办公室里。“我该找点钱,给他父母,他还有两个妹妹。”张跃建说:现在给,不合适。孙志权说:这我当然知道。你说,咱们都是穷学生来的,那时候什么苦没吃,现在也算熬过来了,这些年轻人太经不起事情……张跃建附和:谁讲不是。但从心底里他不太认同孙志权的话,时候不一样,让他再上一次学,不一定有现在这般。男学生遗书里说了孙志权的旧事,像给他抱不平,也像有怨气,如果孙志权还在省医,他也不至于没有着落。不过今天开会,也没有人提,能怎么,孙志权要退休了,手下也没有带出头的学生,出学校时门口立着那学生父母设置的简易灵堂,一口大棺停在冬雨里,白条上的墨字洇开了,已经模糊不清,路过的学生都不敢去看。会上校长声明已经和学生父母达成了和解,会后说赔了八十五个,亲属同意把灵堂撤掉,果然在等升降杆抬起的时间里,保安帮着几个穿孝服的把横幅挑了下来。再回头已恢复如初,倒显得灰色的门口缺了一块。八十万并不算多,如果是个城市孩子,这点是打发不了的。
段昀芸在科室里用别人的手机点奶茶,伏在桌子上,腿直直插入地里,和旁边的女生挤来挤去的,孙志权恰好回来,看见这样的热闹,他这几天精神紧绷,陡然放松了,竟什么也忘了,顺手搭在段昀芸的腰上,众目睽睽,私底下和明面上还是不一样,段昀芸也立马变了脸,错他的手,孙志权一笑,他心里也觉得失态,然而心理素质强,张跃建还在后脚的地方。前天酒后他在车上诈张跃建和段昀芸有没有关系,张跃建喝醉了也不脱口,反倒孙志权说:段昀芸的腿好。张跃建说:你注意影响吧。
段昀芸站到一边后看到了张跃建,他训练有素的自然,其实见她和段莠就见多了。段昀芸也一笑,好了,主任回来得巧,要请我们喝奶茶了。她这样说也是消息灵通,不灵通的才知道危机散了,也松快了,虽然是孙志权个人的倒霉事,但是弄得人心惶惶,谁都怕那人的父母冲进来索命,又不是没这样的事。孙志权说:奶茶请,吃饭也请。一阵欢呼。死人还不寻常吗,只是同侪的死让人凄惶,怜悯自身,但很快就忙忘了,在意了也没有用,一天要送走多少死人,早把命看开了。下葬时科里有两个男生去了,他们和他相交好些,毕竟这几年里孙志权常叫他来替他主刀,其实害他的也有孙一分,不过亲手送死的都没有感觉,他又是自己飞下楼的。
晚上孙先在段莠这里吃了家宴,自然也有张跃建,段昀芸在副手作陪,看着这一桌子她经过手的男人,重让她挑,她不会挑段莠,段莠是她摸不准的男人,她从来不接触这样的,她喜欢亲人的,哪怕是显得油滑的,她也不要这种会失手的,这是陌生状态的现象,现实里,段莠和她是最亲最亲的,血里亲,肉里亲,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亲,无与伦比的情与爱,是和谁也比不下去的,酒杯里依稀听到段莠说的话:就是这样,才不舍得让我们昀芸吃苦。张跃建说是,自家的孩子。孙志权不知是喝懵了,还是在揣度这句话对之后端和结构的意义,回复慢了半拍。段昀芸的心突然大口大口地渴,她在桌子底下勾段莠的腿,上身一斜歪到旁边的张跃建身上去,她说:好难受。然后解衬衫的纽扣,解到第叁颗让张跃建按住了,看段莠,段莠的眼神隔着一道山还是一条沟,投过来,注视着放浪形骸的段昀芸一会,说:让她先回屋去。段昀芸自己站起来,直往段莠的房里走,走前在段莠的脖子上按了一下,段莠没说话,孙志权的酒醒了。
第1章
[gl百合] 《攻略目标她有读心术[穿书gl]》作者:一枝秀儿【完结+番外】
文案:
作为任务者,沈然换岗后第一份工作,是扮演嫉妒美强惨女主的炮灰师尊,并在暴露前让女主完全信任自己。
系统:送灵石送温暖送天材地宝,用爱获取信任,金牌打工人从努力做起,美好人生向努力招手!
沈然双手赞同。
一段时间后
系统:你的努力?偷人衣服被当变态?给人喂羹送人半条命?还是送任务目标防秃药剂?
沈然(点烟):长期投资看不见尽头,做人要学会珍惜眼前的苟且。
系统:你的珍惜眼前,就是奴役女主给你洗衣做羹劈柴,每日连走路都要她背吗?
沈然:你就说,好感加没加?
系统:
谢殷枝有个秘密,她一直知道自己是气运之子,还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因为她能听见那个名唤系统的器灵与所谓的任务者之间的对话。
为了逃离命运,谢殷枝重生了六次终于在第七次,她选择了认命摆烂,跟这任务者回去试试。
没想到这次的任务者一点都不靠谱!
开局认错人不说,做错事就要手动删她记忆!
谢殷枝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借着沈然做任务狠狠地折腾她。
她每天听着沈然和系统密谋如何获得她的好感,一边冷笑一边捣乱,却在沈然一声又一声小祖宗乖乖小可爱中沦陷了。
沈然很讨厌,但她喊我宝宝还夸狐狸好看唉。
她是不是喜欢我?不然怎么天天在心里夸她?
谢殷枝的好感噌噌长,连新婚谁坐主桌都想完了,才发现沈然这混蛋只撩不打算负责。
谢殷枝(天崩地裂):渣女!
沈然vs谢殷(yan)枝
摆烂咸鱼黑化打工人vs傲娇纯情自恋狐狸
ps:
1.无多余挂件,非典型重生女主攻;
2.受是个大近视,后期会好;
3.狐狸会嘤嘤叫,攻一紧张就容易嘤,不适点×;
4.切片攻,但是另一个切片出场比较晚,会有共感;
5.非完全修真文,私设巨多,涉及剧透此点只做壁垒;
6.狐狸好,狐狸有尾巴,尾巴有九条,快活赛神仙=v=
7.放飞自我文,祝宝宝们阅读愉快。
内容标签: 强强 系统 穿书 爆笑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然,谢殷枝 ┃ 配角:系统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谁说心里撩就不用负责?
立意:船到桥头自然直
第1章 (捉虫)
狂风怒号,黑云压岸,一道炽红的身影于焦黑的废墟中格格不入。
谢殷枝怔怔地坐在残破的台阶上,半显妖冶的脸上染上了抹郁色。
又回来了
灿金色的瞳孔闪过些许烦闷,抬起头,谢殷枝果然望见了不远处熟悉的身影,当然还有那熟悉的面板。
第七次,这是谢殷枝第七次重生。
按照经验,接下来这位被穿了魂的便宜师尊该千方百计地收她为徒了。
这次不如就跟她走一回?
谢殷枝难得纠结了一下,看那人过来迈得是哪一只脚好了,如果迈得不让她满意
她是断不会跟她走的。
毕竟,天选之子就是这么任性。
谢殷枝心下矜持地决定。
这任务者应该对她的宽宏大量感恩戴德的,毕竟前几次她可没这运气。
谢殷枝漂亮勾魂的眸子扬了扬,唇瓣微微翘起,仿佛一只尽情释放魅力的尤物,她应该是美得惊人。
谢殷枝暗暗给自己的表现和仪态打了个满分,她是世间当之无愧的,最漂亮的人。
只见那人眼前悬空的屏幕闪过一道星光,谢殷枝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要来了。
在心中默数三声,远处的身影一动不动。
谢殷枝眨了眨眼睛。
怎么还不过来?
又数了三声,便宜师尊还是远远地立着,那双漆黑的瞳孔忽然扫了过来,直直地与她对视。
这任务者什么态度?谢殷枝眉头狠狠地蹙起。
等会这人求她,她都不会拜师的!
心中过了一遍这个不识好歹的任务者乞求她的画面,谢殷枝的腰杆挺得更直了些。
暴怒的天雷轰隆一声将漆黑的云层划开了道口子,等到狂风夹着雨糊了一脸,谢殷枝的表情管理逐渐失态。
她眼皮跳得都快抽筋了,这人怎么跟个木头一样,看不懂她的暗示?
她知道自己很漂亮,倒也不必一直这么盯着看吧。
谢殷枝的脸上微微夹了层薄红,不知是怒更多还是羞更多。
这个蠢货在等什么,她怎么敢让气运之子在暴雨里坐着的?
谢殷枝咬牙切齿,一定是新来的不懂规矩,等她知道,跪着求她她都不会同意的。
风刮得更猛烈了,附近隐隐传来几声鸟鸣,远处的身影终于动了。
谢殷枝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来了。
只见她的便宜师尊直直越过了她,冲向废墟的另一端,抱起那废墟中的鸟窝,木然的脸瞬间声泪俱下,是我来迟了。
第2章
谢殷枝:
她在这呢!
电子音传来一声怒吼:【女主在那边!你哭错对象了。】
沈然身子一僵,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女主不是妖怪吗?】
【那是狐妖,也不是雀妖,你怎么看的剧情。】
沈然面不改色的爬起来,视线环绕四周,终于落在了谢殷枝身上:【刚刚没凝聚灵力看不清,我还以为有个红塑料袋挂那呢。】
【快点,女主刚经历危险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系统催促道。
沈然闻言还不忘拍了拍膝盖的泥水,一个闪身到了谢殷枝面前,在她怔愣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仿佛遗忘了刚刚发生的事情,重新满脸沉痛道:那些天杀的家伙,是为娘来迟了。
【你是师尊!】系统一个踉跄。
【别急啊,看那破任务我迟早死,做个亲娘肯定比师尊好活命。】沈然这边回系统,现实中还不忘殷切地看着谢殷枝,瘦了。
谢殷枝:
我娘已经死三百年了。谢殷枝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沈然的手,手骨发出错位的声音。
沈然挑了挑眉,随即她松开握住谢殷枝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咔嚓一声,是胳膊脱臼的声音。
是干娘说错了。她面不改色道,依旧一副关切的模样:怎么这么不小心,胳膊都断了,让干娘看看。
大概是被沈然的无耻怔住了,谢殷枝没来及拒绝就被沈然眼疾手快卸下了另一只胳膊。
臭小心眼!
简直奇耻大辱。
两条胳膊不伦不类地挂在身上,谢殷枝眉头倒竖,面色极其难看,然而还没能发作,咔咔两声,沈然又帮她接了回去,脸上笑容不变,一副邀功的模样:闺女,干娘这手艺不错吧。
谁是你闺女!谢殷枝气得六窍生烟,她一口气倒退数步。
走,现在就走,马上就去召唤神龙把这人大卸八块。
想她当气运之子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任务者敢这么对她。
【系统,换个任务目标吧,这女主长得不太行啊,你看我怀里这个怎么样?】沈然摸了摸下巴。
谁长得不行?
谢殷枝脚步一顿,瞬间炸了。
她天下第一好看!这人是不是眼瞎。
谢殷枝五指握紧,胸膛微起伏。
不能生气,她忍了忍。
又忍了忍。
下一个呼吸间,她嗖得一下出现在沈然面前,抓了一把头,红色的衣裳半露,打算展示一下自己妖娆的身段,以前只要她露出这副模样,别管是谁都能惊得移不开眼
看见了吗?她才是最美的。
谢殷枝明显忘了自己未过成年期,成年时做起来风情的动作放在半青不熟的身子上就显得怪异了。
然而谢殷枝毫不怀疑自己的魅力,坚信沈然会改变想法,直到沈然扫了她一眼,怎么又回来了?
她不能回来吗?谢殷枝险些闪了腰。
这人难道真是瞎子,看不见美丽的她?
我我已经没地方可去了。谢殷枝不动声色地将衣服穿好,难道是喜欢娇弱清纯型的,她咬了咬唇,
你不当闺女,那当我徒弟?沈然看似挑剔地目光在谢殷枝身上来回扫过,也行吧,但是你只能当老二了。
谁是老大?!
开玩笑,天道的剧情里便宜师尊可只收了她一个徒弟。
她。沈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团绒毛球,正是刚刚那只肥啾,没成想竟然被沈然揣进了怀里。
和你大师姐问好。沈然淡定道。
谢殷枝的视线射在肥啾身上,仿佛要将它烧出一个洞来,这么个小东西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正这么想着,沈然忽然掏出了一个金刚罩罩在了肥啾身上,差点忘了,你大师姐在狐狸食谱上。
说罢沈然还警惕地看了谢殷枝一眼。
谢殷枝:
更生气了,她才不是那种茹毛饮血的畜生。
【系统,真的不考虑换个吗?】沈然还在和系统讨价还价。
【请宿主尽快完成收徒任务。】系统从开头的惊愕到之后的冷酷重复。
沈然终于在遗憾中放弃了骚扰,衣摆被拉了一下,她低下头,模糊不清的世界里,那红塑料袋正抓着她半边衣角呢。
抱。塑料袋朝她伸出了手,理直气壮,哪怕她看起来只比沈然矮了半个头,但她还只是个三百岁的宝宝。
谢殷枝这会儿想起自己还在幼年期了,眼前的任务者看起来呆呆的,就算跟着回去想必也奈何不了她,不如借此查清自己不断重生的原因,总是临门一脚回来也是件麻烦事。
同样的风景看六次也早就腻了。
沈然漆黑的瞳孔盯着她许久,随着她的脸不断放大,谢殷枝的脸颊也腾地红了起来,这人怎么这么没教养。
忽然脑袋一痛,今日的天选之子又被敲了一个爆栗。
疼吗?沈然问道。
你说呢?谢殷枝泪眼汪汪,化神期修士没轻没重的一下,她没受伤都是天道庇护。
实心的。罪魁祸首摸了摸下巴,嘀咕了一声:原来不是在做梦。
第3章
听力很好的谢殷枝:
哪里能上诉,她要换掉这个不懂规矩的任务者!
***
踏上翠钰剑向宗门飞去,沈然给灵剑下达自动导航的指令后,再次从脑海中调取了系统面板。
上面罗列着她第一阶段的任务收谢殷枝为徒。
沈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来自世界指挥部,本是职业点灯人,点灯即为快要熄灭的世界意识续火,进而拯救世界。
任务者与点灯人虽然一起隶属于指挥部,但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处理世界的疑难杂症,在气运之子的世界线出现偏移时进行及时地更正。
就像沈然这身体的原主,本该是气运之子成长中遇到的阶段性boss,却因为忽视了主角导致这一段的剧情全崩了,指挥部不得已才派出任务者进行补救。
这是沈然作为任务者的第一个任务,可能也是最后一个,她已经完成了99个点灯任务,在离光荣退休的临门一角选择了转职,名为转职实为养老。
代价是有的,比如自己那满级的道具商城就被封锁了。
她先前在一个世界点灯时伤了眼睛,以前都用道具支撑,来这任务世界后,开局就变回了瞎子。
哦,也不能说是瞎子,顶多算高度近视,零距离她还是能看清的。
想到这,沈然叹了一口气,该感谢这是修真世界,不仅能用神识替代视野,还能用灵力附在双眼上,获取短暂的视力。
就是她许久不用灵力,用力过猛了些,八倍镜看世界,怼脸的就是这一团毛茸茸的肥啾。
联系到原文妖族血脉的女主,认错实在是情有可原。
提升视力的灵力把控要精准,沈然没这个耐心,堪堪维持到能识到女主的轮廓就不再继续了。
现在既然腾出了精力,她重新汇聚灵力,微微低头就被惊艳到了。
【女主原来长这样。】沈然对系统感慨:【真好看啊。】
金瞳狐狸眼,勾人又勾魂,配上这红衣,衬得小脸雪白,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怀里新收的小妖精脸色却忽然僵硬了起来,狐狸眼都睁大了不少。
怎么了?沈然秉持着对任务目标的关心问道可有不适?
没事。谢殷枝半晌憋了两个字,但脸色看起来还是和便秘了一样,似乎极其抗拒被沈然这样抱在怀里。
沈然略一思索,谢殷枝眼前的世界就一转,她被沈然拦腰横了过来。
想吐就吐吧,这么高,没人知道是你干的。沈然自认为体贴地说道。
谢殷枝脸色猛地一黑,几欲呕血,拒绝的话未能说出口,沈然已经细心地把她倒竖了过来,向下晃了晃还不忘抖了几下。
在被晃晕前,谢殷枝用最后一点倔强发出了自内心的疑问:你是不是有病?
第2章
【叮!女主生命值-1。】
沈然踉跄了一下。
【为什么生命值会掉?】
【你说呢?如果再被天道判定你伤害女主,那你可能会被雷劈的。】系统很愁,它只是个点灯系统,可它的宿主不知道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怎么着,死活要转行,她俩就来了这里。
道具商城就算了,连积分都不能兑换,还有比她们更惨的组合?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现在指挥部出了那个什么24小时套餐,咱要不先放弃吧,你那点灯币应该还能追回。】系统絮絮叨叨:【宿主,你只要再完成一个点灯任务就能从指挥部兑现当初的心愿了,咱还能直接退休,非来找这不痛快做什么?任务者可是很难离职的。】
【她们都说点灯人来做任务者是降维打击。】沈然笑了,清秀的脸庞懒洋洋道:【统儿姐儿,咱这不是打工,是度假。】
【我这边统计你的任务,在暴露还是尽量不要让女主发现你对她图谋不轨,在特定的时段上才能剥她的妖骨,等剥完妖骨后,让女主来找你复仇,任务就算完成了。】
【没问题。】沈然自信满满。
这个世界线是大女主爽文,女主是妖族的圣女,在内乱中被族人送到了修真界避难,意外遇见原主这个反派。
反派做了女主的师尊,各种嘘寒问暖,很快把女主哄骗得百依百顺,等到女主成长到元婴大圆满时,反派师尊才撕开真面目,剥了女主的妖骨把她扔进了魔界的深渊。
女主自然不会死,反而一路开挂收服魔族的黑龙后又统一魔界与妖界,到大乘期后回头进攻修真界,把原主千刀万剐,灵魂钉在耻辱柱上接受永生永世的惩罚。
总结全文虽然十分套路,但胜在耐看,如果她不是这个原主就更加完美了,沈然第一次做这种任务,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看那些任务者工作,总结来就是糊弄。
只要最终结局对上了,过程就算是下药、迷惑、恐吓,世界意识都不会多说几句。
【任务者这边和点灯人的规则是一样的,失败即抹杀,还请宿主不要轻敌,仔细】
【知道了知道了,你换了个安装包怎么还是这么啰嗦。】沈然打着哈欠摆了摆手。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昏迷的女主,将接收到的记忆翻了一圈,大致确定了自己的任务方向。
第一步收女主为徒并对她好,第二步为女主收集天材地宝并对她好,第三步剥妖骨并确保女主活下去,第四步用傀儡演最后的复仇戏。
第4章
完美。
沈然想完就坐了下来,翠钰剑弹了两下似乎对她这种坐法有些异议,沈然不管它,既然没人看她,站着多浪费体力啊。
翠钰剑带着两人直飞向原主的宗门
流云宗。
***
流云宗翠峦峰是原主的地盘。
翠峦峰正如它的名字那般,一片苍松翠柏,山腰烟雨朦胧如轻纱,峰顶却冲破了云霄,金光洒落。
按照给的记忆来看,她常年待在自己的峰上修炼,直到遇见了瓶颈后才开始出山修行。
原主不是什么苦行僧,峰顶上的殿宇虽算没有恢弘气魄却建得十分秀美,看着让人便心生好感,也十分符合沈然的审美。
只不过这阳光有些冰冷地刺眼,让沈然感到了一股寒意,许是高处不胜寒,沈然下意识紧了紧外袍。
随便找了处空屋将女主放下,沈然开始给她的大徒弟做窝,小肥啾滚圆的白毛,只有尾巴上留了点黑,揣在怀里沉甸甸的,仔细捏捏竟然还是实心的。
太可爱了。
沈然对可爱又毛茸茸的生物没有抵抗力,乖徒弟,师尊给你做个金窝窝。
沈然满脸痴汉,沉迷撸鸟,无法自拔,直到系统忍不住出面。
【宿主,女主快醒了。】系统提醒道:【请尽快完成拜师任务。】
和女主行拜师礼结契才能算达标。
【哦】沈然满脸不舍。
师尊回来给你上户口去。沈然脸颊蹭了蹭肥啾的绒毛:以后就叫你绒绒,沈绒绒。
肥啾清脆地叫了一声,像是应了,沈然瞬间眉开眼笑,真乖。
安置好大徒弟,沈然终于想起了被自己忘在旮旯里的预备二徒弟兼女主。
穿过前殿,进入屋内,沈然还有点良心给她扔床上。
看着谢殷枝那张未来能倾国倾城的脸蛋,沈然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女主,手感十分不错,细腻滑嫩。
而后她的视线扫过了女主的胸前。
发育得真好啊。
沈然实名羡慕,应该会更大吧。
【系统,女主今后最少是个d。】
系统缓缓扣了个问号。
【你看这胸,发育得多好,能分我一半,我就知足了。】沈然叹了口气:【她怎么还不醒?要不做个人工呼吸?】
她说完一巴掌拍在了女主的胸上,只听啪的一声清响。
这个我在行。沈然话未说完低头就与谢殷枝满是杀气的眼神对上了。
沈然和系统瞬间陷入了沉默。
罪恶的手还放在胸上,谢殷枝的视线下移。
【弹性不错。】沈然幽幽道,然后果断敲晕了女主。
天空传来轰隆声。
【天雷预警!】系统的警告传来。
【它为什么要劈我?】沈然百思不得其解,任务者不是说世界意识只看结果的吗?作为点灯人,她到哪个世界都只有被欢迎的份,这还是第一次要挨打。
【有的天道比较宠气运之子,可能你命不好吧。】系统翻了翻资料,它也没想到沈然这么衰,第一个任务就遇到一个实力宠主角的世界意识。
沈然作为外来客只是敲了一下女主就要被打。
沈然一皱眉发现事情不简单:现场教学,亲身体会,她长得这么漂亮很容易引起小人的图谋不轨,天道,我这是让她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雷云凝聚了片刻,忽然散开。
【???】
天道竟然认同了?看着淡定的沈然,系统震惊了。
还能这样?
【这个小人是指你自己吗?】系统发出灵魂拷问。
【一半一半吧。】沈然抹了一把脸:【我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第一天当任务者你谈什么职业操守。
脑海中的系统冷笑,中枢系统传来了提示音。
【叮!天道任务开启:获取女主一百分的好感度。】
【任务奖励:《顶级傀儡术》、天道庇护】
【失败惩罚:抹杀(判定标注:女主好感度跌破-100。)】
【女主当前好感度:-30】
【为什么会这么低?】沈然脸色第一次难看了起来,她明明对女主这么体贴温柔。
【心里没点逼数?】系统冷漠道。
显然是防止沈然再找类似的借口,毕竟她多做两次,女主的好感度这辈子都别想破零了。
***
灯光昏暗,谢殷枝悠悠转醒,后脑勺还有些许钝痛。
记忆回笼,她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那个疯女人竟然敢这么碰她,谢殷枝抓紧了床上的被单。
臭流氓,不知羞耻。
她脸色羞愤得通红,在心里来来回回把沈然骂了个遍。
想到天道肯定已经把沈然劈上几回了,谢殷枝才感到好受些,那疯女人应是回去修养了,她趁现在先走,沈然必然反应不过来,等她追来时再乞求自己
谢殷枝暗暗兴奋了起来,起身正欲跑路,屋中传来茶具碰撞的声音。
谢殷枝呆了呆,依靠着狐族极佳的夜视能力,她看见了那个本该被劈得下不来床的沈然。
你怎么没事?
谢殷枝差点咬到舌头。
第5章
感觉怎么样?沈然打了个响指,屋内瞬间灯火通明。
喜欢为师送你的见面礼吗?沈然轻咳一声。
什么?谢殷枝狐疑道。
教会你任何时候都要警惕新认识的人。沈然说得满脸正义,谢殷枝反应过来只想抽她。
真·臭不要脸!
那还真是多谢尊者了。谢殷枝的牙齿咯吱咯吱。
不用客气,这是为师应做的。沈然摆了摆手,厚着脸皮认谢。
想拜本尊为师的人很多。沈然终于摆出了一点严肃的模样,杏儿般的眼睛有些拙劣地维持着表面的正经。
谢殷枝眼角抽搐了几下,努力忍住揭发她的想法。
至于你有什么特殊的。沈然话锋一转,你打开手掌心。
谢殷枝微怔了怔,她下意识伸出手。
芊芊十指,根根葱白,掌纹浅到不仔细都看不清,谢殷枝暗叹了一声自己真是哪里都长得完美。
欣赏了一下自己堪称无瑕的手掌,谢殷枝没忘沈然的话,疑惑地看向了她。
沈然调整视力瞥了一眼,因为还有些看不清,她拉过了谢殷枝的右手,越看脸色越沉重。
怎么了?谢殷枝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
你这生命线,有点短啊。沈然神情复杂。
谢殷枝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抽出了一把短刃,在掌心深深地划了一长道,原本魅惑勾人的狐狸眼,瞪得犹如死鱼一般,她咬牙切齿:现在还短吗?
物理改命,最为致命,不愧是女主。
沈然缓缓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接道:你划的是姻缘线。
谢殷枝一口气差点又没上来。
【叮!女主好感度-5。】
【这女主怎么心性这么差?】沈然震惊。
【拜师,先拜师。】系统提醒道。
好感度?
一个新的词汇出现,谢殷枝有些迷茫地看向沈然眼前的面板,只见上面果然多了一项内容。
简直天助她也,天道果然还是爱她的!
这个沈然这辈子都别想赚到她的好感度。
就这么怔愣的机会,谢殷枝眼前出现了一个契约,沈然拿起她流血的手按了下去。
【叮!拜师成功。】
沈然咧了咧嘴,笑容多了几分真实,乖徒儿,明天去拿通行令牌,再带你去见见师叔师祖。
今天好好休息。沈然发自内心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感受着指尖绸缎般的触感,她的眼睛更弯了些。
等到沈然离开谢殷枝才反应过来,泪眼汪汪。
她气得头脑发热,现在掌心好痛,呜呜这个疯女人迟早要被天道给收。
天道肯定计算错了,她现在对这沈然的好感度早就跌破谷底了。
谢殷枝委屈地从储物戒中找着伤药,没成想沈然忽然折返。
青绿的衣衫翩翩衬得那腰肢极细,杏眼微亮美目半阖,本该是清冷的气质却是多了几分慵懒。
这是伤药,记得擦,下次别这么做了,我的徒儿可不准随意伤害自己,多疼啊。
她眉眼弯弯,再说了,你只要跟着我就能逆天改命。
反正她是垫脚石,以后得让女主踩两脚的。
谢殷枝怔了怔,心下微动。
【叮!女主好感度+1。】
她才没有这么好收买!
谢殷枝脸色瞬间一变。
第3章
【叮!女主好感度-1。】
沈然扫了谢殷枝一眼,女主倒是挺难伺候。
为什么刚涨的好感度会跌?沈然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原因,选择放弃。
【叮!由于您是具有潜力的任务者,系统已为您准备新手大礼包并开启商城。】系统的机械音刚落,沈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红色钱袋子,上面简单明了地绣着两个字道具。
【任务者还送大礼包。】沈然有些诧异:【福利待遇这么好?】
想当年她当点灯人累死累活的时候,指挥部的道具可是一个比一个贵,连打折都抠抠搜搜,没想到任务者竟然开局就送。
【任务者的道具价格一向比较低廉。】系统深以为然,明明拼死拼活,高风险收拾烂摊子的都是点灯人,但她们的可用道具比任务者那边要贵出十倍以上。
真正的底层打工人了属于是。
【任务者才是指挥部亲闺女吧。】沈然叹了一口气点开大礼包。
【有点用易.容面具:您可以通过它完美易容成任一人的模样。
使用时长:一个月,使用限制:不定量灵石维持,冷却:半个月。
使用说明:会不会一夜变穷,这是个问题】
【一个没有什么用的日记本:不知名人士的日记(状态:无法读取)
使用说明:偷看别人的隐私不是什么好习惯)。】
【没有副作用的洗髓丹:对您和女主都没什么用的小药丸。】
沈然:
她错了,指挥部还是扣得不行。
沈然嫌弃地目光在新手礼包里上下扫荡了一遍后,最终停留在了洗髓丹上。
在反复观看洗髓丹的功效后,她眼睛微亮,这正适合她的大徒弟,沈然喜滋滋地取了出来,然后从原主的小金库里翻找了一下给谢殷枝的拜师礼。
第6章
千错万错,送礼总没错。
【你可以从商城中为女主选择修炼秘籍。】系统适时提醒。
沈然的视线扫向商城,商城里面的东西很杂,和点灯人单一装备的商城不同,任务者商城上到修炼秘籍下到小吃零嘴全都有,最快乐的是一大半都可以用本世界的通用货币购买!
确定自己是个灵石充足的大佬后,沈然愉快地购了一批小零食,在花了大把灵石给自家大徒弟兑换了一个上品修炼秘籍后,她心满意足地关闭商城。
至于女主。那是什么?想不起来。
不过说到明日之事,沈然掂量了几下,拿出传音石。
收徒这种大事还是要上报的。
流云宗的掌门诗荷尊者是这壳子的师姐,对原主极好,给她划了一座风水宝地好让她潜心修炼,她也是剧情线中气运之子面对的后期boss,谢殷枝足足花了大概一百章篇幅才将她斩杀于修真界与妖界的战场上。
传音石上的符文泛起光芒:青韶怎得闲联系师姐了?温婉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幽怨。
青韶尊者正是沈然这身子的尊号,诗荷这般叫她便是不高兴了,算一算,这壳子已经许久未能主动联系她了。
师姐沈然清了清嗓子:明日,我带两人去主峰。
什么?对面的声音突然拔高,仿佛倒吸一口凉气。
收了两个徒弟。沈然话音刚落,对面便道:你等着,师姐这就来。
唉?等等。传音石已被掐断,沈然拿着传音石陷入了沉思,她本职不是任务者,没办法从已有的记忆中判断诗荷这是什么意思。
大晚上的过来不是扰人清梦?
然而没过多久天边就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影子,直晃晃的像是幽灵一样,沈然下意识眯起了眼睛,意识到看不清后,她才想起要凝聚灵力。
等到眼前的视线清明起来,沈然确定天边的白影是个美人。
但这美人直冲着她而来,似乎没有刹车的意图,几乎是本能的,沈然往旁边一躲,这么大个美人咚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烟尘散去,诗荷爬了起来,她不沾一丝污泥,两弯笼烟眉微微蹙起,眼含泪光,一席白衣柔弱得仿佛刚刚砸出一个坑的不是她。
青韶怎么如此生分了。诗荷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不躲跟她一起砸个坑吗?
沈然揉了揉眉心,诗荷拉住了她的手,直直看着她,唇瓣微启。
平心而论,诗荷相貌不差,墨发雪肤,眼波流转间,脸庞仿佛是莹润的白玉,温婉大气,理应让人看着便感到赏心悦目,但沈然却是半点关注不到她的脸。
因为美人长了张嘴。
诗荷一张嘴就和倒豆子一样:收徒大事,怎能儿戏?应有长辈把关,宗门试炼,对方品性如何,相貌如何,家世如何,资质如何,这都是有讲究的青韶这些年如此辛苦,那徒儿可会分了你的心,可是孽缘
沈然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打断了诗荷:师姐。
唉!
我是收徒不是嫁人。沈然面无表情。
无论诗荷怎么说沈然都坚定要收徒。
是人是妖总要给师姐拉出来遛遛吧。诗荷最后妥协。
夜深了。沈然松了一口气。
月亮明晃晃地挂着,诗荷在半夜跑来的操作就已经秀到她了。
【请宿主合理记录女主的能力,女主已处在筑基后期,辟谷且无需睡眠。】系统忽然出声。
沈然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几下。
诗荷沉默了片刻,幽幽道:还是凡人
她看着沈然的眼神痛心疾首,仿佛是老父亲看着不知哪来的小乞丐拐了闺女,还是两个小乞丐。
考虑到反驳这话题终止不了,沈然没有再解释,反正明天就能看见了,好说好歹将诗荷劝回去。
诗荷幽怨地眼神如诉如泣,仿佛能绕梁三尺。
就等一个晚上。沈然将这尊大佛送走,深感明天遛徒弟环的节不会好过,不知道她可爱的大徒弟会不会被吓着。
沈然有些忧愁,没想到收个徒都能牵扯出这么多事情,任务者的事情果然很麻烦,不像她们点灯人,接手的世界都快毁灭了,谁惹她们不顺心揍一顿就好。
一想到明天可能的场景,她就恹恹的,半趴在太妃椅上愁得整个人都不太好。
系统见沈然沉寂的模样,忍不住出声道:【不用担心,宿主已经完成拜师任务,明天只是走个过场】
【宿主?】系统说完不见沈然回应。
只见沈然的胳膊忽然落了下来,半晌后,她翻了个身,滚落到了地上,睡得犹如一头死猪。
【】
艹,谁电我!
翠峦峰的天空中传来一声怒骂,沈然猛地弹跳起身。
【请宿主勤加修炼,莫要荒废时光。】系统冷漠的电子音响起。
什么鬼,连睡觉都要剥夺?沈然怒了。
【宿主已是化神期,无需睡眠。】系统一板一眼道:【作为任务者,宿主应该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如果在需要剥女主妖骨时打不过女主这剧情可就崩了。】
第7章
沈然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
她忍。
谁让她是打工人。
【没人性。】沈然控诉了三个字。
【叮!系统不是人。】系统的电子音中似乎多了一丝嘲笑。
沈然气得牙痒痒,拳头都硬了不少。
深夜,系统也没有闲着,虽然它与沈然都是第一次做这种任务,但根据它大数据刷来的经验来看,沈然被限制的也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它们作为系统权限并不大,尤其系统也跟着半路转职重新加载的任务者系统,只能辅助宿主完成任务,真正发布任务的是指挥部的中枢系统与所处的世界意识。
沈然好说好歹也是点灯人,脑回路虽然跳脱了点,但也是功德加身,世界意识不应该无缘无故针对她。
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数据都要打结了,电沈然不是它本意,是中枢系统那边直接下令的,真是奇了怪了。
难绷,系统甚至怀疑自己中病毒了。
看着面板上绿色的任务者任务执行中,几个大字,系统感觉自己本就不太好的数据更不好了。
所以说,为什么它一个点灯系统会在认真学习任务者辅助系统该做的事?
都怪沈然,系统决定去泡会数据浴冷静下。
【滴滴滴滴】
翠峦峰上的天空暗了一瞬。
就在系统下线的刹那间,面板上的绿字迅速被猩红替代。
字体扭曲间逐渐组成了一句刺目的提示。
【点灯人717号正在执行个人终极任务。】
【失败次数:6次。】
第4章
熬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谢殷枝看着满脸生无可恋的沈然吓了一跳,这疯女人是半夜去做法了吗,这么憔悴。
是二徒弟啊沈然慢慢地爬了起来,恍若游魂般地从谢殷枝眼前飘了过去。
谢殷枝眉头狠狠地跳了跳,虽然不知道沈然是怎么回事,但她还是秉持着防止人没了的原则跟了过去。
只见沈然走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窝前,摸了一把那只看起来尤其可恶的肥鸟后瞬间满血复活了。
乖宝,只有我们相依为命。沈然毫无形象地抱住她的大徒弟哭诉道。
谢殷枝:
她什么时候有的金窝?谢殷枝冰冷的声音从沈然身后响起。
当然是我昨晚给的见面礼。沈然下意识答道,说完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回过头哪怕看不清谢殷枝的脸,也能感到那冻得能杀死人的眼神。
无言蔓延在两人一鸟身边。
听我解释?沈然眉毛跳了跳,其实我们也可以相依为命。
【叮!女主好感度-1】
【叮!女主好感度-1】
【叮!女主】
系统音叮咚响起,沈然默默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狐不如鸟。
谢殷枝深吸一口气,大踏步往回走。
她六世都没受过这种委屈,区区拜师契可困不住她,至于秘密,大不了再等下一世。
唤出一把飞剑,她利落地踩上去,直飞到流云宗的结界处才被拦下来。
宗门里怎么会有妖?守结界的弟子身着内门的白底金丝服,他抽出佩剑,视线在谢殷枝身上扫过,逐渐黏在了她的脸上。
长得倒是标志,混进流云宗是何意?他眼睛发直,却还强做出正经的模样,虚伪得令人作呕。
谢殷枝直接拿出了幻月铃,她实力只在筑基期,如果暴露太多会徒增麻烦。
这弟子见状佩剑直指法器,剑气袭来。
谢殷枝瞳孔竖起,手中的幻月铃叮叮作响
沈然顺着拜师契匆匆追上了谢殷枝。
她跳下翠钰剑,别生气了等!什么东西?
沈然一个踉跄感觉身下像踩到了什么。
脏东西。谢殷枝脸色臭臭的,但看到沈然茫然的样子又忍不住嘲笑了起来,瞎婆娘。
怎么说话呢?沈然立即正经了起来,灵力汇聚到眼底,她严肃道:为师看得清你。
说罢她低头看去,刚刚踩到的竟然是个人,这人跪倒在地上,扒着衣服,丑态百出,简直污了眼睛。
但一想到这人出现在谢殷枝面前,沈然瞬间反应了过来,忙凑到谢殷枝身前,可有受伤?她满眼急切的模样不似作假,谢殷枝撇了撇嘴,没有。
稍等。沈然让谢殷枝转身,扭头对着地上扭成蛆的内门弟子踹了几脚。
【叮!这是流云宗二长老的亲传弟子,不建议伤害,引起潜在威胁的概率在85%以上。】系统提示道:【原主应该不会想与对方产生隔阂。】
沈然顿了顿,眼睛微微眯起,嫌弃地看向这人的下三路,上去就是一脚。
哪怕沉浸在幻境中,这人也依旧痛叫一声。
谢殷枝忍不住回头,眼尾微挑:这么做不妥当吧?
嘘忙着呢。沈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她指尖一道灵力射入那内门弟子脑海中。
我把他记忆封了,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也不知道。沈然肯定地点了点头:徒儿你看要不要再踹几脚。
第8章
这么脏,我才不要。谢殷枝双手抱胸,满脸嫌恶。
好吧。沈然可惜道,她自然地拉过谢殷枝的手,唤出翠钰剑往回飞。
谢殷枝想挣开,沈然拉得紧,她心底划过一抹异样。
疯女师尊。谢殷枝有些别扭,你就这么肯定是他的问题?
那不然呢?沈然诧异地看了谢殷枝一眼,你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会是你的错。
哦谢殷枝面上不显,心情却诚实地反应给了系统。
【叮!女主好感度+1。】
啧
讨厌的东西,谢殷枝给系统贴了个标签。
回到翠峦峰,沈然见谢殷枝还是闷闷不乐的模样,以为她还在因为先前的事情不高兴,别生气了你这么漂亮,生气会变丑的。
沈然杏眼眨了眨,明亮通透的眸子里藏着一丝小心翼翼,专注得好像满眼都是她,她抿着唇,一只手却拉过了她的袖子。
谢殷枝怔了怔,手里被塞了什么光滑的东西。
这个给你,玉容膏,一键去疤,这修仙难免会磕磕碰碰,二徒弟你拿着不怕变丑,解决你的后顾之忧,一直漂漂亮亮的。
谢殷枝的眼睛微闪了闪,表情舒缓,显然对沈然的话很受用。
徒儿还以为是师尊偏心。她话中虽是埋怨,但已经松了口,她眼睛扫向沈然,看在这个任务者长得顺眼的份上,她勉强原谅这一次好了。
炸的毛被沈然顺好,沈然摸着谢殷枝的长发和系统感慨道:【女主真好哄啊,果然还是小孩。】
【叮!女主好感度-1。】
沈然缓缓扣了个问号,只见谢殷枝的脸莫名其妙又黑了起来。
【她难道怕我把她摸秃吗?】沈然怀疑人生地看向自己的手,又看向沈然一头顺滑茂密的黑发。
【她是不是会掉毛?】沈然越想越有可能,女主可是只狐狸。
【用灵石兑换一瓶毛发护理液吧。】
完全没注意到谢殷枝杀人的眼神,沈然叹了一口气:【秃了就不好看了。】
二徒弟,要不为师再送你
不要!谢殷枝凶巴巴地打断沈然,气得尾巴都要炸出来了。
沈然毫不意外地听到女主的好感度又降了一点。
沈然深感女主不易讨好,她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还是大徒弟省心。
心里想着,沈然又宝贝地捧起了绒绒,沈绒绒乖巧地立在沈然掌心,小豆眼好奇地盯着她,肥颠颠的模样看得沈然心都要化了。
谢殷枝好感又降了一点,沈然被提示音拉回了现实,她轻咳一声,终于想起了今天的正事:快,收拾一下,我们去主峰。
谢殷枝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沈然手里胖乎乎的肥鸟,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蹦不出来的一样:徒儿知道了。
捎上徒弟前往主峰,沈然换了一条青色罗纱裙,额间一抹翠绿,衬得人娇俏清新。
主峰巍峨,苍松翠柏林立,殿宇恢弘看着便让人心生畏惧。
流云宗是修真界第二大修真宗门,在灵气普遍凋零的时代,修真界魔界妖界加起来能有大乘修为的几乎两只手便能数得来,当年流云宗就占了两位,原本有望成为第一大宗门,只可惜原身的师尊闭关多年,在传闻里早已陨落了。
现在流云宗里的大乘期是原主的大师姐与二师兄,有这两座山在前面,原文中的原主一直卡在化神期便倍感憋屈了,憋屈到最后就成了变态。
想到这,沈然摇了摇头。
第5章
简直不成体统,小二你看看这都何时了,她那要收的徒弟莫不是猪妖,竟睡到现在。诗荷坐在高位气得冒烟。
师姐莫急,青韶许是被其他事绊住了脚。接话的人白衣翩翩,手中一把折扇,双瞳剪水,看起来如谦谦公子温润如玉,正是流云宗的副掌门萧明轩。
掌门消消气。二长老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青韶尊者到底是年轻,有些脾气是肯定的。
他身边大长老露出了不悦的脸色,依老道看就是性子太野了,目无尊长。
其他长老跟着附和的附和,打圆场的打圆场,青韶尊者常年不现身,一直以来掌门力排众议让她独自待在翠峦峰那样的风水宝地修炼。
正适时,门外传来了一道弱弱的声音:掌门
沈然讪讪地出现,身后是刚刚被骂成猪的谢殷枝。
谢殷枝漂亮的眼睛掀起,看向沈然,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
沈然没听到好感度降低的提示音才松了一口气,打哈哈一笑。
见两人这副模样,显然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诗荷一噎,姣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怎么来得这般迟?
是我耽误了些时辰,见路上灵花绽放得正是娇艳,便忍不住想给掌门采一些来。沈然说着,从怀里取出了路上新摘的花枝,紫色的灵花是修真界最普通的小花,但因为沾了青韶尊者身上的灵气而变得格外鲜亮。
二长老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这样的借口,随便拿个无用的灵草就想搪塞过去,青韶尊者真是闭关闭糊涂了。
第9章
然而诗荷接过花枝,只瞪了沈然一眼:叫什么掌门,才一晚上就不认得师姐了。
大长老冷哼一声道:脾气倒是渐长。
临近的一位长老接道:青韶还年轻。
萧明轩的瞳子微微眯起,他目光不动声色地绕过几位长老,眼底暗了一瞬。
沈然压根没注意到那边的动静。
收了花后,诗荷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她终于分出点心给底下的谢殷枝:原来是只小狐狸精。
挑剔的目光在谢殷枝身上扫过,诗荷不满道:品味糟糕又生得这般丑陋,青韶的首徒还是莫要如此草率。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
我丑?谢殷枝脸色涨红,不可置信道。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当着面说丑。
沈然的师姐,一样的瞎。
师姐。沈然十分不赞同地皱起眉头,这不是我首徒,她是我二徒弟。
谢殷枝震惊地看了一眼沈然,你
【这是关键问题吗?】系统说出了谢殷枝的心里话。
当然我二徒弟长得也是人中龙凤,你不能为了拆散我们就昧着良心。沈然从善如流地补充了一句。
小殷枝虽是狐妖却自有仙途,我与她有师徒缘分,实乃天道之意,更何况我已与她结成师徒契约,还请你莫再这般说她。
谢殷枝冷静了些,看得出诗荷阴阳怪气的原因,她心中冷笑一声,与沈然贴得更近了些,挑衅地冲诗荷挑了挑眉。
诗荷:!!
小狐媚子,简直气煞她也。
穿的如此花枝招展,恐怕正是调查到了沈然的喜好,为了迷惑她而特意打扮如此。
心机,都是心机。
诗荷气得发抖,大乘期的威压险些压过来,但被自家师妹一个眼神扫得瞬间怂了起来。
青韶,你知本尊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选徒大事诗荷咬了咬牙根,艰难地声音被萧明轩接过。
青韶,怎么不见你大徒弟?萧明轩微笑道。
在这!说起大徒弟,沈然咧开笑脸,一只肥啾怂怂地露出了屁股。
众人沉默了一瞬。
胡闹!大长老率先道,怎么能收这么个灵智未开的东西。
莫气莫气,是青韶不懂事了,我这有个白家的小辈是单木灵根,资质尚佳二长老话未说完,一个小纸人忽然飞到了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他脸色大变,匆匆拜别。
萧明轩望着二长老离开,注意到沈然面上一闪而过的心虚,他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眸子。
小插曲让僵硬的气氛有所松动。
大长老还是吹胡子瞪眼,身为一峰之主,大徒弟灵智未开,传出去岂不是翠峦峰的笑话。
与沈绒绒对比,谢殷枝看起来都显得没那么不能让人接受了,至少狐妖好歹还开了智啊。
这大长老您就不必操心了,此是本尊成道之机缘。沈然终于想起了修真界里最好用的话,道这种东西玄之又玄,阻人得道,天打雷劈,沈然这么说果然堵了所有人的嘴。
带着两个徒弟,收了一圈的礼物,沈然看着自己和两个徒弟鼓起来的腰包,心情大好,来这里虽然费了嘴皮子,但白得这些东西,还是值得的。
诗荷被谢殷枝气得冒烟,眼不见心不烦把几人赶了出去,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水灵灵的师妹机缘怎么生得如此让人生烦。
临要走时,倒是萧明轩忽然叫住了沈然,青韶离开些时日,似乎变了不少。
那双剪水的瞳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沈然。
沈然黑漆漆的瞳孔看过去,她蹙了蹙眉,思考着如果暴露了将萧明轩灭口的可能性。
熟知沈然想法的系统:【这是大反派不能杀!而且以你现在的修为也打不过对方。】
好吧,沈然遗憾地看了萧明轩一眼,正想着如何躲过萧明轩,不曾想萧明轩话锋一转,这些时日外门的弟子早课正缺长老讲学,青韶不若帮二师兄一个忙去代课几天。
他摇了摇扇子,笑得和善:青韶应该不会拒绝吧。
沈然想拒绝,原文没这剧情,她来当任务者是度假的,这明显是给她增加额外工作,但一对上萧明轩的眼睛,鬼使神差的,拒绝的话就没能即使说出来。
萧明轩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对劲,沈然微眯起眼眸,看向萧明轩手中那摇着的折扇,她的目光被扇中的青山画卷所吸引,扇上的画活灵活现仿佛下一秒就能腾空出现。
是这个画卷有迷惑人心的作用?
不等沈然往下想去,扇骨就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喜欢?萧明轩唇畔勾起些许弧度,衬得那张脸愈发的温文儒雅,像是哄小孩一样道:乖乖去代课,表现的好师兄送你。
【仙品法器:山海画扇。】系统提示音响起,沈然一怔,哪怕她再不懂也知道能被系统点出来的必非凡品,萧明轩竟然说送就送。
师尊?谢殷枝见沈然怔在哪里便唤了她一声。
不过一个仙品法器罢了,沈然竟然能感动成这样,真是个没出息的蠢女人,没有一点化神尊者该有的样子。
第10章
若是让她送礼,她看那碧溪河川的圣品法器碧烟纱才更适合沈然的,摇扇子什么的,可和沈然一点都不搭。
没见识。
谢殷枝撇了撇嘴,等她度过幼年期,必让这任务者开开眼。
走,今天收获颇丰。
沈然喜笑颜开地摸了摸谢殷枝的脑袋,阳光落在她精致的脸上,为这张初见风华的容貌渡上了一层金光,朦胧、漂亮得不像样子。
【系统,女主真好看。】沈然真心实意道:【她比我见过最美的花儿还要好看。】
没了别人,沈然撤掉了眼上覆盖的灵力,红衣的谢殷枝如同一团火焰,张扬夺目,哪怕在模糊的世界里也能一眼看清。
模糊的美人更好看了,沈然淡淡地想着,不曾想自己错过了谢殷枝脸上那悄然升起的红霞。
这个任务者说话怎么这么直白?谢殷枝别扭地想着,以为夸她就能讨好她吗。
【叮!女主好感度+1-1。】
嘱咐好谢殷枝带着沈绒绒去领身份牌,沈然回到了翠峦峰,享受难得的休息时光,直到系统抱着整理出的一大堆资料敲开了沈然的意识海。
【统儿姐,我今天演得不错吧,都没人发现我有问题。】沈然复盘后满意道。
萧明轩那一出是被你吃了吗?
系统想怼她,但转念一想,萧明轩还真没戳穿她。
等下,沈然在演?她不是本色出演吗?系统陷入了沉默,它还是专心找资料吧。
【宿主,参考资料已派送。】
沈然看着识海里多出的一摞书,随便翻了翻
《徒儿,等等我》《霸道仙尊的落跑小徒弟》《甜美师尊俏徒弟》
沈然:【这些是?】
【根据分析,女主近两日的好感度呈不规则下降,宿主现在急需提升女主好感度,防止抹杀。】系统一本正经。
【系统分析了海量卷宗,建议宿主明日起为女主亲自做羹饭,以增加好感度。】
沈然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是这个理。
主峰,刚刚拿到身份牌的谢殷枝打了一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尖,暗道自己难道是生病了?
第6章
第二日清晨,谢殷枝是被爆炸声打断了修炼,气血上涌,她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喉中的猩红,这个疯女人在翠峦峰上做什么呢?
她阴沉沉地推开门,招眼看见了一身狼狈的沈然。
沈然迷茫地睁大了眼睛,根据衣着的颜色认出了是她即将讨好的对象。
殷枝?她目光温柔得仿佛能滴水,让谢殷枝无端起了一身恶寒。
突击资料第一步,喊对方的名字,成功get。
沈然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
既然起床了,来尝尝为师为你做的早点吧。
早点?谢殷枝感到有些荒唐,但见沈然煞有其事的模样,心底产生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沈然转身进入刚刚爆炸过的厨房,从里面端出了一碗肉粥递到了她面前,肉粥闻不出什么味道,但看起来还算中规中矩。
【记得说台词。】系统提醒道。
这是为师特意为你做的。沈然继续温柔地看着谢殷枝,眼神期盼。
谢殷枝额间青筋跳了跳,这个疯女人身边的器灵怎么也一样的蠢。
她堂堂妖族的圣女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竟然想到用这种办法来讨好她。
徒儿已经辟谷了。对上沈然眼巴巴的目光,谢殷枝拒绝的话堵在了嘴边,手指下意识想要把她白净脸上的灰尘擦干净。
既然是这女人亲自做的,那她勉强给点面子也无妨毕竟还要利用她。
谢殷枝别扭道:既然是师尊的一片心意,徒儿自然要尝一尝。
见沈然亮起的眼睛,谢殷枝微扬了扬头颅,接过精致的瓷碗,她一饮而尽。
【叮!女主生命值-10。】
翠峦峰的清晨在一片手忙脚乱中度过。
峰上的树影摇曳,沈绒绒打了两声鸣,便沉沉地睡着了。
日薄西山时,谢殷枝终于睁开了眼。
她头脑还有些发蒙,揉了揉额角,她努力回忆自己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情,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殷枝还好吗?沈然守在她身边,为她递来一碗汤药。
谢殷枝抬头对上了她的忧心忡忡的眼神,心中微微发暖。
你晕了过去,为师已经让药峰长老为你检查,并无大碍,这几日的修炼切莫急躁,以免再发生今日的情况。沈然的解释看似无懈可击。
谢殷枝大脑有些沉重的运转,是这样吗?
【千万别让女主知道你那碗粥差点要她半条命。】系统小声提醒。
沈然叹了一口气:【是我天真了,以为换个身体,厨艺能有所改善。】
【你不行,应该早说。】系统音沉沉:【我去找食谱大全。】
【我行,就是每次家里人吃完都要失踪几天。】说起这事,沈然感到一丝惆怅:【要不明天给女主煲个汤试试,他们都说我煲汤好喝。】
谢殷枝的眼神倏然凌冽了起来。
【叮!女主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45。】
沈然下意识看向谢殷枝,心中是大写的果然。
第11章
果然掉了,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谢殷枝拿过沈然手里的汤药,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师尊还是莫要再去后厨为好。
徒儿想休息了。不等沈然接话,她就下了逐客令。
药记得喝完。沈然走前还在尝试补救那刚刚掉落的1点好感度,你这么漂亮,如果生病了就不好看了。
等到沈然离开,谢殷枝深吸了一口气
啊啊啊啊啊到底哪里能上诉把这个任务者换掉!!!
冷静,一定要冷静,谢殷枝忍不住思考了一遍如何逃跑,天下之大,她堂堂气运之子怎么能留在这里受这委屈。
想到这,她喝了一口手里的药液,特制的瓷碗顷刻间裂开了一道缝,谢殷枝维持着最后的优雅吐了出来。
她眼底射出寒光。
沈!然!
第7章
沈然打了个喷嚏,不知道谁在念叨她,眼下她正和系统严肃地讨论如何自然地让女主察觉到她的温柔,挽救形象。
【根据资料,整理出的师尊帮扶项目无外乎送温暖、送灵石、送天材地宝、送神器秘籍。】系统划重点。
【神器秘籍?】
【商城88折,亲考虑一下吗?】系统瞬间换了一副嘴脸。
沈然果断拒绝,系统恢复正常。
送灵石倒是没问题,但是单纯地送灵石显得没什么诚意。
沈然沉思了半晌,眼底忽明忽暗,忽然她像是开窍了一般道:【我有办法了。】
深夜,谢殷枝正在打坐,忽然感受到了屋内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谁?竟然敢潜入她的房里。
她眼底微暗,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起,正巧她心情不好,正遇上个来送人头的,天道果然还是爱她的。
然而正当她打算出手的刹那,灵力收回,她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一样。
那鬼鬼祟祟的身影没过一会儿就消失了。
谢殷枝睁开眼,眼中是惊疑不定。
沈然为什么要拿走她换下的衣裳?
虽然几件法衣她不在乎,但为何要做的这般隐蔽?堂堂化神期大能就算沈然不是原装的也不至于连个法衣都拿不出来。
百思不得其解,她眼睛盯着沈然离开的地方神色发飘。
难不成
想起沈然几乎挂在嘴边的话,她双颊犹如火烧了一般红了起来。
她长得漂亮,谢殷枝当然知道,但也不会天天说。
眉尖纠结的蹙起,半晌后,她像是平复了心情,轻呵一口气:肤浅。
偷她的衣服,连件肚兜都不放过
另一边,手里正拿着棒槌砸衣服的沈然听到了一声系统音。
【叮!女主好感度-1+1-1+1】
【怎么了?】沈然懵圈,系统也跟着懵圈。
【中病毒了?】沈然幽幽道,半夜打工,还要被迫听甲方抽神经的提示音,这就是当社畜的感觉吧。
她已经好久好久,上百上千接近上万年没受这委屈了。
下药还是施咒,哪个不比这样快,她堂堂点灯人来做任务者是度假的,不是真的要干活。
沈然啪的扔下棒槌,看着寒潭里敲了一半的衣服,瞬间不想努力了,这破任务连觉都不让人睡,赏心悦目的甲方看她还不顺眼,不如就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女主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10。】
沈然默默捡回了棒槌。
别问,问就是她又支棱起来了。
系统:呵呵。
后半夜,沈然又偷偷摸摸地将衣服放了回去。
至于问为什么她能想出这个主意?
那只能说,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想当年沈母在世的时候,用她那从不沾阳春水的双手为她亲自洗旧衣时,可是把沈然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由己度人,谢殷枝一定也会感动吧。
沈然抱着这种想法继续投入到了洗衣路上。
系统缓缓翻找出了沈然当年发生的事情,只见画面中的沈母怀疑沈父藏私房烟藏到了沈然的衣服里,拿出来的时候正撞上了沈然,便如此解释了一翻。
担心影响到教育,沈母做戏做到底把衣服洗了,然后衣服破了个大洞。
系统:
暗暗感慨宿主真好骗,系统看着沈然手里被猛砸的衣服,数据忽然就有些卡壳了。
这些衣服真的还能完好无损地交到女主手里吗?这个念头在系统数据海中一闪而过。
砰砰砰!
在沈然手中的棒槌断裂的刹那,系统深感未来堪忧。
***
谢殷枝等到天明了才磨磨蹭蹭地去看衣服。
怎么还送了回来,难不成是做了那种事
她身上有些发抖,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才是幼年期的狐,沈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谢殷枝沉着脸检查法衣,没有看见特殊的东西,她并不放心,稍一抖落,只见皱巴巴的一堆衣服里滚落出了几枚极品灵石,而几件衣服都各自多了不少破洞。
谢殷枝:
沈然秉持着人工清洗的意义更大,选择了手洗,但烘干依旧选择了法术,一键快干,压根没注意到衣服被她拿棒槌砸穿了,塞几块极品灵石进去,再悄悄放回去,她就是修真界的田螺姑娘。
第12章
谢殷枝知道真相一定会感动的。
抱着这种想法,第二日,谢殷枝收获了第二堆破法衣和几枚极品灵石,毫无反应,沈然不气馁继续半夜爬窗。
第三日,谢殷枝收获了第三堆破了的法衣和几枚上品灵石。
沈然逐渐发愁,自己的灵石好像没有那么多。
第四日,忍无可忍地谢殷枝选择当场抓获半夜偷衣服的贼。
师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谢殷枝决定不陪她玩了,虽然极品灵石很香,但损失的法衣都是她喜爱的款式。
属于妖族的竖瞳紧紧地盯着她,仿佛想从沈然黑漆漆的瞳孔里发现什么,拆穿她的小把戏。
以前有很多人向她示好,但是沈然无疑是方法最清新脱俗的。
为什么?
谢殷枝瞳子沉沉,是想要她的好感度?但沈然一系列的做法好像都在背道而驰。
殷枝这么晚还不休息?沈然强作镇定:为师听说
师尊不如放下徒儿的衣服再说话。谢殷枝的语气淡淡地听不出好坏。
时机场合完全不对,她从田螺姑娘一夜变成偷衣贼,还是被当场抓包的那种。
这是为师欲教你的第二课。
事实证明,有时候看不清是有好处的,比如此刻,沈然依旧能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毕竟她看不见谢殷枝那风雨欲来的表情,发挥稳定。
沈然张口就扯:师尊本想检验你的警觉性,不曾想连续几日你都未能察觉,实在是太让为师失望了。
谢殷枝竟然听她说完了,她深深地看着沈然,想不明白这人的脸皮为什么能这么厚。
师尊觉得徒儿信吗?
承认喜欢她的脸很难吗?谢殷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不就是想让她喜欢她吗?她对于追求者并没有那么苛刻,毕竟沈然长得还算符合她的审美。
沈然似乎真的被问噎住了,她想了想,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把伞,徒儿觉得这把伞抵御天雷如何?
谢殷枝下意识看去,是把仙品法宝,应对普通的天雷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是为何沈然要突然问这个,应当是极好。
要转移话题?谢殷枝唇角微平。
沈然点点头。
其实你换一种示爱方法就行。
最后几个字没有吐出来,谢殷枝昏倒前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然手中的伞。
脑海中灵光一现,这个混蛋!
天雷侵袭而下,沈然撑着伞默默将女主的记忆封上。
内容过于社死,她选择手动回档重来。
【叮!女主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30。】
果然,连好感度都回归起始点了。
伞是从原主的小金库里搜到的,托了萧明轩的福,她清点了一下原身的仙品法器,这把伞的效果确实杠杠的,天雷张牙舞爪地打下来,她只能感觉到些许酥麻感,真是个好东西。
她在心中感慨。
清晨,谢殷枝幽幽醒来,对上沈然漆黑的眸子还有手里熟悉的汤药。
你晕了好几天。沈然面上忧心忡忡,为师已经让药峰长老为你检查,并无大碍,这些日的修炼切莫急躁,以免再发生那日的情况。
谢殷枝:
就,很想骂人。
第8章
重生了六次,谢殷枝的神魂十分强大,自然不会被随意封印记忆,但她如果拆穿了沈然也势必要暴露自己的神魂问题,不知引来多少麻烦。
这口气谢殷枝只能咬牙咽下。
面对沈然的试探,谢殷枝应付了过去。
但接下来几天沈然发现了不对劲。
【女主最近,不换衣服了。】沈然幽幽道,她还没有死心,但是这段时日根本偷不到谢殷枝的衣服:【统,你说她真的失忆了吗?】
系统被沈然这一声统儿叫的数据一阵恶寒:【宿主是化神期,女主不过筑基期。】
【可她是女主,女主的金手指不应该很大吗?】沈然越想越不放心。
【你觉得她金手指开得还不算大吗?】系统沧桑道。
似有所感地看向天空,只见上方几道雷光闪烁,沈然沉默下认可了系统的说法,金手指都开得这么大了,总不能再大了吧。
隔日来检查谢殷枝的功课时,沈然状似不经意地问起:这几日怎么没见殷枝换下的衣服,那来负责洗扫的小童子特意向我问起。
你还有脸问?
谢殷枝握紧十指,皮不笑肉笑道:徒儿前些时间好像做了个梦,但醒来又不记得了,只觉得这些个衣服该收一收。
一句话堵住了沈然的嘴,看来是天道不允许她再偷衣服了。
就在沈然的好师尊计划搁浅时,另一道噩耗来袭,沈然答应萧明轩的事不能再拖了。
与她一起悲催的是谢殷枝,未到金丹期的内门弟子都要去听早课。
这一日的翠峦峰愁云惨淡,天没亮,沈然就被徒弟找上门了。
谢殷枝不急不缓地走进她寝殿,一阵酒香飘扬而过,谢殷枝眉间微微蹙起,她轻唤了沈然几声,不见她回应,走进里间只见沈然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电流噼里啪啦地响着,将沈然那原本顺滑的黑发电得炸起,被电的本人睡得犹如一头死猪。
第13章
地上散落着一堆喝剩的酒坛,沈然身边,不远处一只肥鸟酣睡在金窝里。
谢殷枝双眼危险地眯起。
【宿主,女主来了。】系统呼唤道:【宿主?宿主宿主?妈了个巴子你睡死算了。】
系统恨不能直接上脚踹死她。
这混子前几日的修行竟然都在糊弄它,为了能睡觉,不知道从哪弄的古籍里查来了方法,把中枢系统的电流惩罚卸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一点,沈然喝点酒助眠正好当给她做电疗大保健了。
就离谱。
对于系统的吃瘪,谢殷枝很受用,连带着看沈然都顺眼了些,赏了她两点好感度。
谢殷枝伸出手推了推沈然,那系统的惩罚电流在她伸手的刹那瞬间消失,沈然似有所感地翻了个身,拉紧被子继续睡。
下一秒,被子被夺,系统半天叫不醒的沈然腾地爬了起来,谁他妈的敢偷女咳咳徒弟?
是熟悉的塑料袋,不过他妈的变成白色了。
沈然瞬间清醒了,脑海中疯狂敲系统。
女主来了怎么不提醒她一下?
系统不想理她,并顺手屏蔽了她。
沈然:???
统儿姐再爱她一次!
趁着系统不在,沈然脑海中骂骂咧咧了几声,才看向谢殷枝,端起模样,正要开扯,谢殷枝就帮她说了出来:师尊的修炼方法很独特。
谢殷枝一说,沈然瞬间反应过来说的是夜晚的电流,在心底再次骂了一遍中枢系统,她只能微笑点头,这个时间,殷枝来是有何事吗?
师尊,您答应的明轩师叔,要代早课,今天是第一日。
这么早,不是沈然忍不住掩面,外面天都没亮呢,早课就开始了?
晨练峰上不允许御剑飞行,必须要从山下走上去,不可使用法决与灵力。谢殷枝状似乖巧道。
实际上只有弟子需要走,长老当然可以飞过去,但那名叫系统的器灵不在,料想沈然根本不知道其中的规矩。
沈然果然睁大了眼睛,没有与系统对话,谢殷枝看不见她在想什么,但只看脸也能猜出她心中所想一定十分精彩。
【叮!女主好感度+1。】
沈然内心在扣问号,睡一觉起来女主好感度突然涨了三点,好像天上掉的馅饼一样不真实。
下一秒,系统又发出叮咚一声。
【女主好感度-1。】
只见谢殷枝一手捞起金窝里睡得正香的沈绒绒,笑得灿烂又好看:师尊我在玄关等你。
莫名的沈然好像听见了她心爱的大徒弟惨叫的声音,然而一出来,大徒弟二徒弟都相安无事。
是她听错了?
沈然没空再纠结,一大早的爬山运动简直能要了她的老命。
可能是当点灯人的时候经常运动过度,沈然现在一点也不爱运动。
没有注意到沈绒绒掉落的羽毛,沈然半死不活地跟着谢殷枝。
门内凡未到金丹期者必须要按照修为参与相应的早课。
借了沈然的光,谢殷枝前几日相对自由,可以先适应一下流云宗的环境,不用参与,现在沈然要代课,她自然也不能再留在翠峦峰上。
寅时的天还未亮起,沈然哈欠连天。
谢殷枝身着白色金边的内门弟子袍,气质内敛了许多。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这句话沈然是认同的,这种披麻戴孝的颜色她虽然不太喜欢,但不可否认,谢殷枝穿起来别具风情。
白色面纱遮挡住脸,只露出一双摄魂勾人的狐狸眼,引得人愈发想去看那面纱下的真容。
实在是困得眼睛睁不开,沈然收了凝聚在眼中的灵力,打着瞌睡跟着谢殷枝,这般晃晃悠悠不知多长时间,等到天破晓,沈然猛然睁开眼睛,周围一圈,从上到下密密麻麻,都是塑料袋。
白一片。
鬼?
沈然清醒了一大半,颤颤巍巍地将灵力凝聚起来,才看清周围一圈的都是赶早课的弟子。
女主,她的女主呢?
沈然在内心疯狂呼喊。
似有所感,谢殷枝回头向沈然看去,漂亮的狐狸眼看着那张状似冷漠实则迷茫的脸,倏然笑了出来,那笑容将这张本就是姝色的脸衬得更加动人,宛若吐了新蕊的桃花,正是俏丽。
【叮!女主好感度+1。】
谢殷枝身形顿了顿,等沈然走近她身边。
徒弟,打个商量,要不下次还是穿红的吧。沈然小声道,金红的,衬你好看。
别的弟子都穿的弟子袍,如果殷枝不穿的话,岂不是得人诟病。谢殷枝挑了挑眉。
做人要有自己的特色。沈然坚定道:你穿,谁敢说你师尊打他。
那可真是多谢师尊了。谢殷枝的眼睛好像会说话,看过来时,总让人不经意间地一恍惚。
沈然忍不住rua了一下她的脑袋,手感不错,真的会掉毛吗?
【叮!女主好感度-1。】
谢殷枝将沈然的手拉了下来,眼底冷光划过,看表情就知道这个疯女人又在编排她头秃了,
对于女主的喜怒无常见怪不怪。
沈然放开神识才发现周围穿着白衣的内门弟子竟然都在偷看她们。
第14章
不过想来原主嫌少出山,这些人恐怕对她也十分陌生。
内门弟子确实没见过青韶尊者,但拜掌门所赐,流云宗虽然不常见她的身影,却总有她的传说。
最年轻的化神尊者,化神第一人,翠钰出,妖魔避。
在妖界大乱时,一剑斩尽叛党,削平了妖都圣山,轰动九州,明明是最柔和的水木灵根与极阴之体,却成了最有韧劲的剑修,无数想与她双修的人或被拒之门外或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修真界的男修士诽谤她,女修士崇拜她,流云宗无数人想拜她为师,都无功而返,直到谢殷枝和沈绒绒带着她的印记领身份牌。
内门心碎了一地。
如果谢殷枝前几日出峰必然会遭人围堵。
但因为沈然的缘故,她也没能离开翠峦峰半步。
今日谢殷枝终于露了面,但谁能想到青韶尊者竟然如此宠爱她,屈尊与她一起爬山上来。
有人几乎咬碎了牙。
难道青韶尊者就是喜欢妖?
流云宗里的妖修虽然算是几大宗门里比例最多的,但综合看依旧是小基数,女妖修少,想当剑修的女妖修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不等其他人再猜测,谢殷枝与沈然终于登上了晨练峰的峰顶。
沈绒绒恹恹地趴在沈然肩头,没有半分活力。
谢殷枝仅一个眼神扫过去,这只肥啾就会想起自己失去的尾羽。
奸诈狡猾的狐狸!
疼爱它的沈然现在却聆听不到自家大徒弟委屈的叫唤,对上一众弟子,沈然恍然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她
根本不会教书。
给女主的讲课靠送现成的秘籍,她这段日子修炼是有,但全是关于大徒弟和预防天雷的,正儿八经的知识那是一点都没过。
沈然扫了一眼手中的心法。
这学的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这字单领出来她会读,连起来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了。
系统系统!沈然脑海中疯狂求救,奈何系统屏蔽得太完全,不给一点回应。
罢工是吧?
沈然嘴角一抽,将秘籍往下面一扔,她也摆。
谢殷枝不见系统的屏幕便知道沈然大概率是召唤失败了。
底下的弟子只见这位一直披着层神秘面纱的青韶尊者冷笑一声:这种心法也要讲?
所有人今天将这本心法抄十遍。
抄完自习。
第9章
说完,沈然眼上的灵力一收,不管下面是什么反应就开始闭目养神。
化神大佬为所欲为。
装逼,谁不会?
谢殷枝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忽而沈然看向了她,对上那双漆黑的瞳子,谢殷枝哪怕知道她看不清,心中也不自觉地一跳。
沈然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她,带着一丝迷茫,仔细看去,这双眼并未对焦,因而显得无神,就好像个漂亮的傀儡,被用新绿的、生机勃勃的色彩妆点的漂亮傀儡。
谢殷枝被自己的念头一惊,再仔细看过去,只见沈然的头往下点了点,俨然是要睡过去的状态。
谢殷枝:
想这疯女人的事情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没过一会儿,沈然终于熬不住了,掐个诀做伪装,然后堂而皇之的睡了过去。
看破一切的谢殷枝冷笑一声,身旁其他的弟子不明所以,见她居然在对沈然表达不满,不由感到些许荒唐,能拜入青韶尊者门下已经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了,她竟然还敢给自己的师尊摆谱。
早课结束,沈然还在呼呼大睡,谢殷枝实在看不过去了,上前推了她一把,沈然惊醒,差点以为是自己的伪装破了。
啊,是徒弟啊。沈然松了一口气。
师尊,早课结束了。谢殷枝眉梢处显得些许冷漠。
走走走,今天学到了什么吗?沈然下意识想去抱谢殷枝肩头的沈绒绒,被谢殷枝不经意间躲了过去。
今日这本心法实属上乘,但只适合于人修,并不适合妖修。谢殷枝平静地说完,将抄录好的十遍心法交给了沈然。
沈然:辛苦了。
沈然心头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尴尬,在心里默默将源头推在罢工无理取闹的系统身上,她心头才舒坦一些。
虽然系统生气的原因和她脱不开关系,但总之就先是它的错。
骂完,沈然再看向谢殷枝,重新变得神清气爽。
沈然不犯迷糊的时候,表情真的十分生动,谢殷枝心里微动,唇角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实。
沈然不太明白她在笑什么,但转念一想,自己以后要被她千刀万剐。
这么惨了,现在自己略微苛待一点,也不是不行吧?
这个念头在心底转了一圈,沈然眸子骤然眯起。
***
听说今日早课,青韶竟然陪着她那徒弟一路走上了晨练峰,连灵力都没使用。诗荷手中的茶杯裂了一道缝,真是个小狐狸精。
那声音中几分咬牙切齿。
萧明轩摇着扇子,笑眯眯的,没有反驳她的话:师姐认为这几日青韶如何?
还能如何,心都勾跑了。诗荷摆了摆手,明显感到十分头疼。
第15章
空谷秘境快开启了。萧明轩似不经意道。
诗荷眼前微亮,你是说?
萧明轩含笑点了点头。
空谷秘境,适用于金丹期以下,周期长,进去没个十年八年的历练根本出不来。
内门大比的时间可以提上日程了。诗荷深吸一口气,小二,务必要让那个小妖精进前二十。
师姐不必着急。萧明轩眼睛微微眯起,俊美无双的脸上若有所思,青韶先前去妖界留了不少尾巴。
她到底还是年轻,不知斩草除根。诗荷眼神微凛,你又想了什么鬼点子。
师姐萧明轩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把青韶收徒的消息散出去吧,越远越好。萧明轩收扇,意味深长道。
既然要扔去空谷秘境了,在此之前不利用一把,着实说不过去。
【叮!第二阶段任务已发布:帮助女主顺利度过幼年期。】
系统回来的时候电子音恹恹的,沈然心底敢腹诽它,实际可一点也不想把自家一点就炸的系统惹毛:【统儿姐回来了,小的知错了,你不知今日那晨课我差点就没装下去】
【沈然,你为什么要放弃做点灯人的最后一个任务。】系统打断了沈然的话,它又去做任务者辅助培训了,什么都不说,就一个字,累。
【统儿姐?】沈然没有第一时间接话,她促狭地笑了笑:【怎么又问这个,不是说了很多遍了吗?都说个人终极任务难,我也怕死,感觉做个任务者也挺好。
而且我就算做完那一百个任务了,回去也只有不过百年的生命,现在做任务者,光这一个任务,时限就有两百多年呢,能多活会儿,谁不想多活呢。】
【沈然,你和我说实话。】系统和沈然搭档多年,它知道沈然为了实现愿望有多拼命,所以为什么会临门一脚选择了放弃。
沈然沉默了一瞬,她本就幽深的瞳孔此刻更是沉沉如暮霭。
【沈然,你是最优秀的点灯人。】系统先前劝她就劝得苦口婆心。
【统儿姐,你也是最优秀的系统。】沈然咧嘴:【以后咱也是最佳组合,难道统儿姐是着急退休吗?我可舍不得你啊。】
【少贫嘴,系统属于点灯人个人资产。】系统冷哼一声,不再过问她这事。
【新任务下来了,你最近有个刷好感度的机会。】系统道:【女主幼年期,每月会有几日因为灵力不稳而变做原型,这是她最虚弱的时候。】
【所以】沈然眉心微动了动。
【你只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把她抱来养,一定能刷她的好感度,我看其他的师尊全都是这么做的。】系统看数据说哲学:【无论是人还是妖,在脆弱的时候,忽然遇到一束光,都会把你当做希望与救赎。】
隔着一个屏风,谢殷枝默默咽下了嘴里的茶水,心道她变原型变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脆弱过。
倒是沈然说的点灯人是什么意思,她记得前几世这家伙不是都叫任务者吗?
谢殷枝皱着眉,她是忘了什么吗?
【宿主?】系统的音量忽然拔高:【别玩鸟了,刚刚说的都听清了吗?】
【你再重复一遍,女主什么?什么光。】
绒绒过来再让师尊摸一会。沈然忍不住喊出了声。
谢殷枝深吸一口气,手中的茶盏裂开,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可以这么忽略她。
这个疯女人怎么会觉得她的事情不如一只小破鸟?
谢殷枝气得浑身发抖。
系统没有说谎,不过几日沈然就在翠峦峰捉到了送上门来的狐狸。
实在不要太好辨认,火红的毛发犹如一个小火球与四处绿油油的翠峦峰形成了鲜明对比,蹲在沈然殿前,优雅地舔着爪子,见沈然出来了还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体态小巧,九条尾巴毛茸茸地甩在后面,只有尾巴尖才有一点雪白,俨然大美狐一个。
沈然望着狐狸停下了脚步。
【快去抱她。】系统急道。
沈然犹豫了片刻:【狐狸身上一般都有股狐骚味。】
谢殷枝狐身一僵,几条尾巴几欲炸开。
谁有狐骚味?她天天都洗澡的,身上香喷喷的,才不难闻呢!
好感度降了几个点,系统急了。
沈然叹了一口气,殷枝,过来。
【有没有办法能让她早点变回来?】沈然不死心,被系统冰冷拒绝。
谢殷枝犹豫了一下,还是矜持地走了过去,沈然将小狐狸抱了起来。
【你要装作不认识她。】系统忍不住道,前几日说的话果然喂了狗。
【我觉得假如原主不认识它,可能第一时间就要把这只狐狸给宰了。】沈然垫了垫小狐狸的重量,思索道。
【它这么可爱,你忍心宰它?】系统震惊:【你不喜欢这种毛茸茸吗?】它的数据库可都录入了,以前没条件记录沈然这些喜爱的东西,现在有条件了,第一个记录竟然还是错的。
系统感觉自己的专业受到了侮辱。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沈然不明所以。
【沈绒绒。】
【绒绒的可爱岂是是因为她的羽毛?】沈然说得大义凛然:【我爱的是它的全部。】
第16章
系统:【】
沈然没能注意到,当她说这话时,怀里的小狐狸正暗暗磨牙。
明天就去把那只肥鸟吃了,谢殷枝气鼓鼓地想着。
沈然嘴上说着嫌弃,手中的动作却很诚实,撸狐狸的动作不停,油光水润的皮毛摸起来手感极好,她不由眯起眼睛:如果能再胖一点就好了,摸起来肉肉的一定更舒服。
小狐狸矜持地叫了一声,大尾巴遮住了脑袋,她才不要吃胖。
幼年期的原形,是没办法口吐人言的。
太瘦了,绒绒都是实心的,你怎么就这么虚呢?沈然撸了一下狐狸头。
人形时狭长的狐狸眼变回原型时反倒是乌溜溜的圆。
好像还挺可爱的。
沈然眼前微眼睛微亮。
对于沈然没有按照系统所说的搞事情,谢殷枝也十分满意,忍不住给她加了几分。
猜是原型更好刷好感度,沈然眼前一亮,小可爱,想吃点东西吗?
谢殷枝的狐狸爪子一松险些掉下去。
这个疯女人瞎叫什么?
怎么能这么亲密地喊她?
第10章
狐狸被这一声臊得厉害,只觉得爪子都烫了起来,偏偏沈然这看不懂狐狸眼色地家伙还在到处乱摸乱碰,真是可恶至极。
见谢殷枝不拒绝,沈然立刻抱着她往寝殿走去。
等到小狐狸被放在玉石桌上了,她才想起沈然那堪称毒药般的食物。
她现在偷溜还来得及吗?谢殷枝四爪僵硬,已经预料到自己被迫啃一口之后倒下成一只死狐狸的画面了。
然而想象中惨烈并未出现,沈然很快端着几盘糕点回来,除此之外,还有两坛蜜酒。
都是我托那小童子买来的。沈然笑眯眯道。
桂花糕软糯而不腻,沈然喂了谢殷枝两块后,就开始往自己嘴里塞。
谢殷枝眯着眼等待投喂,然而沈然吃完一盘紧接着就像另一边的糕点伸手,半点没有喂她的意思。
喂!这么个刷她好感度的机会。这女人怎么不珍惜?
太可恶了,这人永远都不会把她的好感度刷到零以上。
谢殷枝不高兴地伸出爪子去推桌上的蜜酒,沈然注意到以为它想喝便拿来打开,尝尝?
小狐狸抬头,只见沈然眼中闪过了些许心痛,当即低下头,半个脑袋都拱进了酒坛里。
这酒后劲儿大,别喝多了。沈然想把小狐狸拉出来,却见小狐狸喝得极快,没过半会儿就整个身子都拱进了酒坛里没了动静。
毛茸茸的尾巴挡住了坛口,沈然想了想伸出一只手从尾巴间的缝隙里摸了进去,没过一会儿沈然就感受指尖传来湿漉漉的感觉,意识到是小狐狸在舔她,沈然抽出了手指,揪着她的尾巴将她从酒坛里倒了出来。
小狐狸偶像包袱很重,哪怕浑身酒气也不忘给自己施个清洁术,保持自己的毛发蓬松。
可爱,太可爱了。
意识到谢殷枝醉的不清。
沈然当即抽出几根羽毛来在谢殷枝眼前晃了晃,你大师姐掉的羽毛。
沈然有心逗弄它,但小狐狸却不买账,看得出它酒品很好,醉地四肢都不稳了,还努力撑着身子。
嘤嘤嘤小狐狸站不住了在沈然腿上踩了几脚,喉咙间发出了仿佛撒娇般的声音,萌得沈然差点要喷鼻血。
不玩一玩吗?你师尊我好不容易收集到的,你师姐掉下来的羽毛。沈然摇了摇:可惜了,我记得绒绒之前有两根特别漂亮的尾羽,也不知掉到了哪里,一直没有找到。
谢殷枝迷迷糊糊地顺着沈然的话去思考,骤然发现了罪魁祸首是自己,狐身都僵硬了,所幸沈然根本没注意到。
酒劲很快把谢殷枝全部的理智压了下去,小狐狸忍不住伸爪子够那鸟羽。
碍眼的东西,要赶快撕碎。
故意调戏了小狐狸几下,沈然心满意足地将羽毛放到小狐狸爪上,任由它玩。
满脸宠爱。
【统儿姐~】沈然这腔调一出,系统浑身数据都要错乱了:【好好说话。】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当狐狸久一点?】
【你不是讨厌狐狸吗?】系统的电子音音自带了一股怨气。
【但是我真香了啊。】沈然叹了一口气:【你看这尾巴,你看这皮毛,你看这么大个小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狐狸呢?】沈然说着又亲了一口狐嘴,俨然是新一代宝贝。
这变卦速度简直让人望尘莫及
沈然,不愧是你。
沈然一路宝贝着把小狐狸捧到了床上,谢殷枝的九根尾巴缠缠绵绵地绕在沈然指尖,时不时发出嘤嘤声,仿佛是情人在撒娇一样
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色令智昏,妲己如果长这个样子,也不怪纣王爱美人不爱江山了。沈然说着忍不住吸了一口狐狸。
谢殷枝真是太漂亮了,无论是人形还是原型,不愧是气运之子,天道的宠儿。
小狐狸身上香香的,毛发干净极了,蓬松的尾巴堆起来时,好像一个球儿,可爱得要命。
手指抚摸在小狐狸身上时,这狐狸也乖得很,好感度噌噌噌地往上涨,沈然收了东西,逗弄着醉酒的小狐狸,只感觉时间没过多久就该休息了。
第17章
闭着眼睛,把谢殷枝抱在怀里,沈然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夜迷迷糊糊间,怀里的狐狸不乖地踢了她两脚,沈然似有所感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第二日醒来时,她才发现了不对劲,昨晚竟然没有熟悉的电疗套餐。
【姐!我没被电!】她兴奋道,看谢殷枝的眼神都炙热的了起来,那岂不是说以后只要抱着女主睡觉就可以不挨电了?
【中枢系统不可能伤害女主。】系统一板一眼解释道。
这眼神犹如实质,让谢殷枝想忽视都难,干脆爬起来翻身将沈然踩在身下。
太可恶了。
小狐狸气鼓鼓的,一想起昨日的醉酒后场景就感到羞耻。
自己怎么会这么蠢?
这疯女人怎么敢把她当玩宠一般逗弄?
沈然昨日刚涨上去的好感度,今日小狐狸一清醒就掉了回去。
但这生气的手段,沈然不敢说,仿佛在按摩,有点舒服。
就当沈然以为谢殷枝还想再踩一会的时候,谢殷枝似乎发现了自己的惩罚丝毫不起作用,气得嗷嗷叫唤了几声,一溜烟跑走了。
唉,怎么不再踩会,沈然感到万分可惜,窝在被窝里磨蹭着,刚想再眯一会,熟悉的电疗就来了。
草。
沈然一掀被子,决定现在立即就去抓狐狸。
谢殷枝独自一狐郁闷地走在翠峦峰上,昨日实在是太丢脸了,稍微一想起,便恨不得时光回溯,重来一遍。
沈然
沈然太可恶,这疯女人一定是故意要她出丑的。
谢殷枝四肢刨地。
啊啊啊啊啊啊,太丢人了,她再也不要回去了!
就在谢殷枝独自咆哮的时候,周围的树林中有道黑影悄然跟上了她。
小狐狸甩着尾巴往翠峦峰深处跑去,那黑影紧紧跟着她,等到谢殷枝发现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充满魔气的大网一把将她兜住,随着她的挣扎越捆越紧。
谁?谢殷枝努力抬起头,却被一只滑腻异味的手一把掐住了细弱的脖子。
好脏,好恶心,滚开。
谢殷枝的挣扎毫无作用,来人至少有元婴期。
还是个魔族。
假如她现在是人形才不会这么狼狈。
小狐狸的咆哮在来人看来毫无作用。
令人作呕的味道飘过来,谢殷枝努力保持清醒,对方不知做了什么手脚让她身上的保命符失了效,手中的力道大得要将她活活掐死。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仅剩的灵力只能勉强催动印记。
一边被扼住喉咙,另一边滑腻如蛇一般的触感在狐狸的皮毛上上下摸索着,似乎是想寻找什么,留下了不知什么黏腻的东西在身上。
恶心,要被恶心死了。
她这一世不会这么窝囊地死在这里吧?
大意,太大意了。
谁能来救救她?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就被谢殷枝掐断,痛骂了一声自己为何会产生如此懦弱的想法,谢殷枝尾巴微微使力。
一道小小的不易察觉的灵力汇聚,没入这魔族身上,然而下一秒,谢殷枝睁大了狐狸眼睛,幻术对他没用。
怎么会这样?
魔族没有翻到狐狸身上的东西想要的东西,随即抽出了一把刀,翻过来掀开狐狸身子,竟然是想开膛破肚。
面对直逼而来的尖刀,谢殷枝眼中燃起了火焰,九条尾巴变得赤红,正当她要孤注一掷时,禁锢住她的力道忽然一松。
小狐狸扑通一声掉了下来。
眯着眼睛,谢殷枝看见了沈然铁青的脸,周身凝聚的灵力一散,她忽得松了口气,昏过去前,她浑浑噩噩地委屈着,这疯女人来得怎么这般迟,她都用师徒印呼唤好久了,果然是根本不在意她。
【叮!女主好感度+36,当前好感度30。】
沈然是真没想到自己不过眨眼的放松,自家狐狸就被歹人抓了。
化神期的灵力倾巢而出,她几乎想也没想,翠钰剑便随着她的心意刺穿了那人的胸膛。
不过元婴期竟然也敢欺负她徒弟。
沈然先检查了一下谢殷枝的情况,急急喂了她两颗灵丹,得到系统没事的肯定后,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被翠钰剑钉死在地上的人身上魔气翻涌,沈然意识到什么立即用灵力撑起了保护罩。
元婴期的自爆虽不容小觑,但在化神期眼里还不算什么。
【是魔儡。】系统机械音有些严肃,在她们接收到的剧情线里可没这出。
魔儡顾名思义是由魔族秘法制作而成的傀儡,做法十分阴毒,而能控制元婴期的魔儡,背后的魔族至少也有分神后期的实力。
沈然蹙着眉,黑漆漆的瞳孔中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我闻到了老鼠的味道。】
她微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统儿姐,麻烦了。】
【怎么可能?】系统急急地想要确认,见沈然确认的表情,它破口大骂:【一群阴魂不散的玩意,那群阴沟里的家伙,怎么到处都有他们?】
【检测世界崩坏度。】沈然没想到自己度假都能被迫加班:【这波怎么算,指挥部那边不给点补贴,我道具可都被封了。】
【我去向指挥部提交申请。】系统骂骂咧咧道:【天天就知道偷油。】
第19章
那青韶以为什么时候可以讨论?萧明轩笑眯眯道。
至少把那魔儡的事,解决了吧。沈然挠了挠头,实现飘忽。
你师姐已经去魔界杀魔了。
哦啥?沈然的声音陡然拔高,一双杏眼瞪圆了不少。
那可是影中人,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这么刚的?
哦,不对,对方也不知道对面是影中人。
【姐,那个叫诗荷的如果被影中人杀了,是算在谁头上?】沈然陷入了沉思。
【应该大概也许不会算在我们头上吧?】系统不确定道。
第12章
不是你让大师姐去处理的吗?萧明轩的扇子敲了敲沈然的脑袋,你师姐提剑就去魔界了,不用担心。
不是这么快?你不拦一下吗?沈然何止是惊讶,简直有些语无伦次。
为何要拦?萧明轩眼中浮现出一抹不解。
万一杀错魔了呢?还有为何要来伤情急之下,沈然绞尽脑汁的解释。
青韶还是太年轻了。萧明轩叹了一口气:当年青韶去妖界斩杀叛党时,顺手杀了不少趁乱行凶的魔族,其中有一支便擅长制作魔儡。
青韶总是这样容易心软,导致那魔族不过化神便敢来招惹。萧明轩眼底的深意令人不寒而栗。
化神期在他口中,仿佛如路边的大白菜一般,说杀就杀了。
师兄,我也是化神期。沈然咽了咽口水。
说到这,萧明轩的笑容收敛了些,杀完其他化神期确实有些麻烦,青韶不必担忧,师兄会想办法,无人敢撼动你的地位。
想什么办法?杀光天下化神期的办法吗?
沈然不理解,但她大为震惊,她是第一次遇见有人脑回路和她一样的,真巧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假如剧情要求她争这些个虚名,那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潜心修炼,也是挨个背后捅刀,这才是最出效率的方法。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洞察沈然想法的系统锐评道,不愧是一个师门教出来的。
沈然没吭声,原文里原主作为大反派,背后最大的支持就是诗荷与萧明轩。
这俩最后也是一个比一个惨。
这次师侄受惊了。萧明轩幽幽叹了一口气,青韶近日可在烦心师侄成年一事?
沈然耳朵下意识竖了起来。
师兄我近日为她算了一卦,她彻底度过幼年期的契机应在这即将开启的空谷秘境中。萧明轩不卖关子,进入秘境的名额需要通过内门比斗决定,若是你好好与师姐说,她应是不介意分出一个名额。
谢谢师兄。沈然看萧明轩的眼神都炙热了起来,这男配原来是来送助攻的。
沈然试图恭维了几句自家二师兄,正当她撑不住打算撤的时候,诗荷竟然回来了。
她满身煞气,一席白裙飘飘,看见沈然的时候还努力地做出了温柔的模样,只不过配合她长刀上未干的血迹,这一幕堪称惊悚。
师姐,你竟然还活咳咳。沈然控制面部表情,我是说师姐你可有受伤。
杀点杂碎怎么可能受伤?诗荷不屑道,她收起长刀,倒是你,快让师姐看看,这次可是受惊吓了,应该让药娘子为你调理调理。
就是一个元婴期的魔儡沈然还是不适应诗荷的过度关心。
青韶就是太善良了。诗荷摸了摸她的脸,怜惜道。
沈然一个头两个问号,不知道诗荷和萧明轩都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统姐,我大师姐把那帮老鼠都宰了?】沈然狂扣问号。
【想屁呢。】系统毫不客气道。
一点防备心都没有,那自爆的腌.臜玩意留了魔气污染翠峦峰,手段恶劣低俗,恐怕是想借此诋毁青韶。诗荷柳眉微蹙,心疼极了:我可怜的青韶,怎么总被这些东西惦念,等师姐熬死那个老不尊,就把魔界打下来给青韶玩。
沈然内心疯狂艾特系统。
怎么回事?流云宗这俩大乘期都这么捧着她?
可怜沈然八百年没被人这般怜惜过,小心脏承受不住。
空谷秘境的事,诗荷痛快地应下,与两个脑回路反人类的大反派聊完天,沈然身心疲惫,担忧自己也会成为反派。
她竟然能认同这俩反派的话,这叫什么?他俩不对劲,那她又算个什么东西?
【沈然,你现在难道不是个反派吗?】系统一句话幽幽把沈然从纠结中拉了出来。
对啊,她现在就是个反派,沈然想完又开心了。
另一边小狐狸终于泡完了灵泉。
她是真的爱干净,如果不是沈然嘱咐过,说不定真就把自己的毛洗秃噜了。
犹豫再三,谢殷枝还是从储物戒里找出了那瓶被丢在角落里的毛发护理液。
自己刚刚这么用力,万一真的掉毛了呢?谢殷枝别扭地蹭了点护理液,催动体内微末的灵力将自己烘干蓬松后,香香地扎进了沈然的被窝里等她。
第20章
等了许久,沈然才回来,谢殷枝气得只留给她一个狐狸屁屁,沈然一手摸过去,九条狐狸尾巴瞬间炸开。
嘤嘤!
乱摸什么呢,臭流氓。
沈然见状忙撸了撸狐狸脑袋,喂了她两块杏花酥。
谢殷枝看在杏花酥的份上,决定宽宏大量地原谅这个不知礼数的疯女人。
【叮!女主好感度+10。】
系统音播报出来,谢殷枝磨了磨牙,暗暗发誓要找机会咬碎这个破器灵。
喜欢被我这样摸?沈然眼前微亮,系统诚不欺她,小狐狸的好感度是真的好刷。
谢殷枝别扭也来不及,脑袋一埋,羞得不想见人。
可爱。
沈然心中尖叫一声,抱着小狐狸又吸又撸。
沈然的手抓得太紧了
谢殷枝迷迷糊糊地想着,都怪她,害得自己没办法跑了。
都怪沈然,就是沈然仗着自己修为高抓着她不放,不然她才不会让她这么放肆。
小狐狸心安理得地趴着,直到沈然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是不是吃肉的?
她的身形僵了僵。
怪为师,都忘了这一茬,师尊这就给你烤肉去。沈然当即起身,谢殷枝挂在她身上企图阻止她。
其实她也可以不吃肉。
乖,别闹了小可爱。沈然将她捞起来放回床上。
又又又随便喊她小可爱?
谢殷枝狐狸皮下爆红,一时间竟忘了阻止,回过神来只能躺在床上生无可恋。
中毒的阴影来临,望着沈然递过来的,撒了芝麻色香味俱全的烤兔腿,谢殷枝保持从容地撕下一块咽下,眼前的世界一片昏暗。
只听系统发出叮咚一声:【女主生命值-2。】
小狐狸晃了晃,彻底晕了过去。
下次还是不要拿命来尝了。
沈然沉默之下咬了一口兔腿,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你吃没问题?】系统震惊。
【不是很正常吗?】沈然不解。
系统下意识想给她做个味觉测试,但转念发现自己没有这个功能,瞬间自闭了,看来是时候开发一下新功能了。
沈然不明所以,只能把问题归结为谢殷枝身体虚。
谢殷枝醒来后听见沈然与系统吐槽此事,缓缓给沈然扣了两点好感度。
打死她都不会再吃了。
沈然求她她都不吃!
诗荷的效率很快,没过几日沈然就收到了流云宗的通告。
青韶尊者,清扫魔界恶瘤有功,特批天材地宝与空谷秘境的名额一个。沈然望着千纸鹤上传来的内容,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系统,原主那些称号都是代打得来的?】沈然艰难地问道。
【就反正知道真相的都死光了,谁杀的也无所谓了?】系统做出假设。
【】
她师姐人还怪好嘞。
沈然躺下叹了一口气,也算是她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她忧伤地晒着太阳,不知道为何,翠峦峰的阳光虽然刺目,却没有丝毫温度,晒起来还是冰冷冷的,风一吹簌簌声中仿佛夹杂了什么违和的声音。
当沈然仔细听去,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观察了一会,沈然选择放弃,她rua了一会沈绒绒,起床去看她的任务目标。
这两日谢殷枝变回了人形,也许是上次的事情让她受了刺激,最近整个狐都十分勤奋,导致沈然这个当师父的都不知道她天天跑去了哪里。
你听说了没有,青韶尊者为了能让徒弟进空谷秘境,专门屠了魔界一支。
青韶尊者好温柔,那个姓谢的狐妖哪里这么好的运气。
真是祖上积德了。
谢殷枝正在练武堂挑选趁手的武器,正当要离开时,有人带着一众女弟子气势汹汹地拦住了她的去路:喂,就是你给我站住。
女子穿着内门的白底金边服,她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着她,你就是谢殷枝?不过筑基期,使了什么下作手段让青韶尊者收你为徒?
谢殷枝看了来人一眼,流云宗的蠢货比想象中的要多。
你这是什么眼神!女子气急败坏道。
有的人自己没本事,便只会诋毁其他人。谢殷枝双手抱胸冷笑道,当然因为她是气运之子,沈然可看不上你这种小炮灰。
谢殷枝看似不屑地对待来找事的女人,内心实际上激动得可以尖叫。
上次在气头上,这次她可不会放过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
因为知晓自身剧情线的缘故,谢殷枝以前尤其喜爱看些小话本,里面不乏主角打脸炮灰的场景,前几世顺风顺水,这种小炮灰更是没打头就被灭了,她也没能体验到爽文女主打脸的快乐。
这一世她终于有机会了吗
谢殷枝心情沸腾,看谭雨的眼神都有些发亮。
谁准你这样看我的?牙尖嘴利,目无尊长,你的弟子服呢?真是不把内门的规矩放在眼里。谭雨扬起鞭子就抽了过去,她身为大长老之女在流云宗算是横着走,唯一不顺心的事情便是被青韶尊者拒之门外。
第21章
谭雨一直没有拜师,她拼命修炼,年纪轻轻到金丹期,就是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青韶尊者有朝一日看上自己,可谁能想到竟然被这不过筑基期的狐妖抢了位置。
她倒是看不出来这狐妖有什么好的,一定是花言巧语蒙蔽了尊者,等她出丑了,尊者自然能看清她的真面目。
鞭子破空直扑谢殷枝面门,遮挡在她脸上的红纱掉落,露出了细腻如雪的肌肤。
你谭雨眸子睁大了些,恍惚间以为自己看见了神女。
面若桃花,唇如红樱,又妖又俏,身段青涩却抵挡住骨子里的风情,长长俏皮的睫毛下,那双漂亮又极具攻击性的狐狸眼看过来时,好像要把人的魂都勾走了。
谢殷枝掌中幻月铃骤然出现,她红唇微微勾起,正等谭雨下一招,却没想到谭雨竟然愣在了原地。
动手啊,愣着做什么?谢殷枝眨了眨眼。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谭雨面色微红,你你不过有几分姿色罢了。
什么姿色,继续嘲讽啊。谢殷枝心中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这次这次就放过你。谭雨说完,竟然真的一转身就带着人走了。
谭雨走后,有人大着胆子捡起谢殷枝的面纱,红着脸道:师妹,你的面纱。
那谭雨一直都这样,眼里容不下沙子。又有人上前想安慰她。
谢殷枝只觉得仿佛一口气卡在心中,不上不下的,没有理睬搭讪的男修,谢殷枝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新面纱匆匆走了。
说好的打脸剧本呢?谢殷枝心痛得很。
与她一样感到奇怪的是沈然。
本以为经典打脸剧情,恶毒女配竟然对着女主脸红了。
【哪里奇怪?】系统嗑瓜子:【天道的宠儿人见人爱,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好像很有道理。
【但女主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沈然悄悄塞了一口草莓酸奶。
系统不以为然。
沈然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从谢殷枝那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脸上看出不高兴的,她只是微微一走神,前面的谢殷枝就不见了。
人呢?
师尊。谢殷枝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怎么在这?
第13章
殷枝?沈然吓得一个激灵。
师尊找我?谢殷枝眼底的冷气散去,在沈然来的第一时间她便察觉到了,毕竟有个系统面板在,她想不发现都难。
只是那时正赶上谭雨来挑衅,谢殷枝想请沈然看见她风光打脸的模样,却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给力。
徒儿你不太开心?沈然下意识揉了揉她的脑袋,唉还是狐狸脑袋好摸。
没有。谢殷枝立即反驳。
那是师尊不开心了,想你陪我去山下玩。沈然立即改口。
【统儿姐,你说我安慰女主,她能给我加多少好感度。】沈然忽然道。
【别问我,问女主。】系统磕完瓜子开始嚼爆米花,一口几个,光是听它吃的声音就觉得香。
谢殷枝刚刚还升起的一点点点感动被沈然一句话打没了,她撇了撇嘴,心道:我一点都不给你加。
你
谢殷枝忽然感到脸颊被揪住了,反应过来时,沈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下一秒她被打横抱了起起来。
你做什么?谢殷枝惊慌地挣扎起来。
带你下山。沈然立即唤出了翠钰剑,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翠钰剑直冲云霄。
不要,你这个混蛋,为老不尊,疯女人谢殷枝捶了沈然几下,逐渐没了动静。
沈然低头看她,只见她整个头都埋了起来,只留下了耳尖泛着红。
真可爱,埋头的模样和狐狸的时候一模一样。
沈然心里大呼可爱,但没过多久便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到了腿上。
殷枝?沈然不确定道,只见谢殷枝扒着她的衣服头埋得更深了。
好丢脸,尾巴竟然露出来了,她不要见人了。
那不听使唤的尾巴缠在沈然腿上,蹭得沈然阵阵发痒,翠钰剑晃了晃,险些不稳。
那个徒弟你要不要冷静一下?沈然抱着她,被蹭得喉咙发干,身上起热。
喜欢的时候喊她小可爱,现在竟然又喊她徒弟?
谢殷枝不开心,尾巴遵从心意缠得更紧了些,又冒出一根尾巴缠住了沈然的腰肢。
沈然不得已就近找了个山头停下,将她放下,一直抱着,手有点酸。
谢殷枝头低得几乎能拱到地里,拼命拽着自己的尾巴想把它们拖回去。
丢人死了啊啊啊啊啊。
饶是沈然这么神经大条的也感到了一丝尴尬,小狐狸的尾巴可爱,长大的尾巴粗壮了许多,缠起人来就感到有些窒息了。
沈然尴尬了一会目光便放在了谢殷枝身上,比起她的一丝尴尬,小狐狸明显窘迫极了,对自己不听话的尾巴就差没踩两脚了。
那张脸绯红,急得让人怀疑她会不会下一秒哭出来。
第22章
知道是自己逗人在先有错,但沈然还是想再招惹两下,无他,女主这副模样太可爱了。
手忙脚乱了半天,谢殷枝终于把尾巴收回去了。
沈然慢条斯理地从自己腰上取下一缕狐狸毛收到了储物戒里。
谢殷枝险些又要炸毛,沈然见好就收,翠钰剑变大,仿佛没事人一样道:走?
谢殷枝咬了咬唇,点下了头,她若现在不去,岂不就是示弱了。
虽然姿势正常了,但因为是一把剑上,两人依旧挨得极近,看起来亲密极了,沈然又磨磨蹭蹭地找了个借口搂住了谢殷枝的腰,在她耳边调笑她。
谢殷枝深吸一口气竟然没有发作。
不能被这个疯女人带跑偏。
她算是看出来了,越表现得在意,这女人便越上头。
定了定心神,她眼珠子转了转:听说,师尊为了帮我拿空谷秘境的名额去了魔界。
咳咳咳翠钰剑差点不稳。
都是你掌门师叔做的,你师尊我只是找个由头帮你拿名额。沈然摆了摆手。
师尊为什么不等我自己拿到名额。谢殷枝挑事道,难道师尊觉得徒儿没有实力自己拿吗?
当然不是。沈然想了想道:如果在内门比斗时正好赶上了你的化形期,那你岂不是白白让其他人捡了便宜,这次秘境对你来说并不简单,里面有你彻底化形的契机,师尊只想保证万无一失,不想你出任何差错。
沈然的话明显哄好了谢殷枝,系统提示好感度增加的声音。
沈然再接再厉:你这么漂亮又这么要强,如果内门比斗真的赶上了化形期,上去打两下,被人伤到哪里,留了疤为师会心疼的。
好感度再次增加。
谢殷枝的脸蛋又悄然变红了,幸亏她这次有先见之明戴上了面纱,不然肯定要被沈然嘲笑。
【女主真是越来越可爱了。】沈然感慨:【她是不是长大了点,我感觉她胸比以前更大了,发育得真好。】
【】
【不知道摸起来手感会怎么样。】沈然啧啧道:【以后应该会更大吧。】
谢殷枝的脸烫得几乎能冒烟了。
沈然这个疯女人竟然还想摸她的胸!就算再喜欢她也不能如此放荡。
她们以后也只可能是师徒的关系,再多的话,她可不愿意。
霞红弥漫到她眼尾,艳丽得摄魂勾魄,谢殷枝满脑子胡思乱想。
以前自然有无数人爱慕她,可她一个都看不上,洁身自好几世,从未见过沈然这么孟浪的人,天天对她评头论足。
竟然还嫌她的胸不够大。
太可恶了。
谢殷枝想给沈然掉点好感度警告她一下。
却不想又听到了系统提示【女主好感度+1】。
绝对搞错了!
谢殷枝气鼓鼓地不想说话。
对于女主的善变,沈然不明所以,她的注意很快被山下的景象吸引了。
这是她第一次下山,沈然实在是有点懒,一直以来都是让小童子帮忙采购点心,如果不是因为答应了谢殷枝,顺便想哄哄她,才不会跑这一趟。
流云宗山脚下热闹非凡,散修们聚在一起几乎成了一个小镇,里面大多是筑基炼气期的散修,偶尔也会出现金丹期的。
有一条街专门供修仙者们买卖。
知道沈然没有下过山,谢殷枝压住心头的恼意,主动当起了她的领路人。
这金钗怎么卖?沈然饶有兴趣地停在一个小地摊前,钗上镶嵌了颗红宝石般的灵石,钗身修长雕刻了不知名的符文,细细感受一下,竟然有静心的作用,钗头点缀了几根朱红的羽毛,金红相间,闪烁夺目。
仙子好眼光,金钗可是我从南海搜寻而来,我见与仙子有缘,只要10块中品灵石。这散修憨厚地笑道。
沈然正要掏钱,身旁谢殷枝却呲笑一声。
什么金钗能得10块灵石。谢殷枝冷哼道:一块都是赏你的了,一枚血灵石的边角料搭配几根枫鸟的羽毛就能唬人了。
殷枝?沈然拿着金钗有些诧异谢殷枝与以往不同的刻薄语气。
这金钗配不上师尊,这人就是讹灵石的。谢殷枝噘着嘴道,南海可没有枫鸟,也不盛产血灵石,他就是在骗你。
那散修被戳穿了也不恼笑眯眯道,这位仙子好眼力,这金钗只是仿品,那真品赤翡血凤钗,哪怕是上千灵石都难以拿下的,我这仿品虽然不及其万分之一,但这上面的符文可是实打实的。
真品在哪?沈然饶有兴趣地问道。
曾出现在山海拍卖会上。散修道,有幸见过,但凭这记忆仿制一二,价值可不止一块上品灵石。
看来是被拍走了,沈然有点失落,放下金钗,给了一块灵石正要离开。
那散修忽然道:小生记起来了,那凤钗是被合欢宗宗主拍下了。
沈然点了点头,开始从脑海中翻找相关的人物。
无果。
见沈然烦闷的模样,谢殷枝忍不住就拉住了她的袖子,师尊,那凤钗恐怕也不过上品法宝罢了,徒儿以后给你寻仙品的。
第23章
她有一世爱收集这些小物件,记忆中的几个便挺适合沈然。
我只是觉得那金钗的样式你戴着一定极好看。沈然凑到她耳边悄声道:可惜了。
她有点失落,呼吸洒落在耳边,谢殷枝只感到痒痒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沈然后面说了什么就一概听不到了。
师尊不必为我花费心思。谢殷枝张嘴又有些恼怒自己的话是否有些生硬了,正想要解释,沈然早就兴致勃勃地看下一家。
沈然没必要拿这些东西来讨好她,她们是不可能的。
谢殷枝下意识咬了咬唇,纠结得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沈然一路尝着小吃,说是带谢殷枝出来玩,自己却玩得不亦乐乎,眨眼睛便到了夜晚,小镇的夜晚有修仙者们生了花灯,四处灯火通明,竟然比白天还要热闹。
有部分修仙者定居在这里,他们大多天资较差,修炼无望,便安心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
逛了一圈,沈然悄悄撤掉了眼中覆盖的灵力,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一片,热闹的街声回荡在耳边,她虽看不大清什么东西,但心情却依旧不错。
谢殷枝注意到了她重新变无神的眼睛,不由拉住了她的手。
【沈然,你为什么要撤掉灵力。】系统其实已经好奇很久了,沈然现在虽然没有道具,但作为化神期,只要她想,灵力是可以永远凝聚在眼中的。
沈然伸出手下意识想碰触水上的河灯,却发现原来只是一道虚影。
【啊?】
谢殷枝抓着她的手劲大了些,沈然似有所感地看向她,她的脸凑得很近,你在笑吗?
她看见了谢殷枝脸上陷下去的酒窝,怎么只有一个酒窝。
谢殷枝的呼吸下意识暂停了,连沈然的调笑都没有反驳,她想问沈然的眼睛是怎么受伤的,想问她可否治好,但她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沈然贴得太近了,几乎只要再近一些,她的唇瓣便能落在沈然的脸上。
谢殷枝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以前是没条件不得不看清些,现在有了,我看不见也没关系吧。】沈然眼睛弯了弯:【这不是还有人牵着我吗?】
犯规了!
谢殷枝的脸烫得发热,红的似火。
沈然是不是知道她能看见她们的对话,不然为何要说这种话?
这难道不是在暗示她一直牵着沈然的手。
她!她才不会如沈然的意呢!
谢殷枝想把手抽回来,但抽回来沈然看不清东西岂不是会摔跤?
摔倒了回头怕是又要怪她了。
谢殷枝别扭地想着,就就让她放肆这么一下吧。
第14章
沈然看着河边星星点点的灯火有些愣神,一瞬间的疲惫感袭来,她没有正面回答系统的问题,清楚的世界总是棱角分明,沈然只是不想面对罢了。
她揉了揉谢殷枝的头发,她的思想飘向的远方,她在回忆,好像是很久以前,只有什么都看不清的时候,才觉得世界足够平静。
她喜欢逃避,有个人给了她能够逃避的港湾,也许不是人。
沈然怔怔地想着,她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人影模模糊糊的,她下意识眯起眼睛,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谢殷枝有点看不懂沈然在想什么了,她知道沈然看不清所以看她的眼神也下意识放肆了些。
沈然长得很令人舒服,哪怕不施粉黛,也胜过千万女修,清秀活泼,一双杏儿眼总是十分的干净,她其实不喜欢沈然撤掉灵力的模样,因为那样的沈然看着总是少了几分生气。
谢殷枝微微抿唇,她承认沈然长得很迷惑人,尤其是迷惑她。
今日沈然穿了一身竹青色罗纱裙,勾勒出细窄的腰肢,是真的很细,她还记得尾巴在上面环绕了两圈都不止,那令她讨厌的绿色穿在沈然身上总是恰到好处,她漂亮的犹如一株仙草,不染尘埃。
不,沈然手里还提着装了糕点的食盒,烟火气在她身上同样不违和,反而让她多了几分灵动,尤其在双眼睛灌注了灵力时,就像是画龙点睛,一下子她便活了起来。
谢殷枝的心脏怦怦直跳。
她不想承认,但沈然好像确实是不同的,比之其他的任务者也是不同的。
小心!沈然脸色一变,向她扑来。
魔气夹着罡风直逼而来,热闹的街道瞬间乱作一团。
是冲着谢殷枝来的。
沈然反手扔了个罩子在她身上。
沈然!谢殷枝下意识想去看沈然是否受伤,却不能离开罩子半步。
沈然只是个任务者,一个花架子,真要打的话,她肯定会出事,谢殷枝眉头紧锁,她五指握紧,紧张地看着两人打在一起。
太弱了,她这一世还太弱了
对方有化神期的实力,沈然打起来似乎完全凭借这个身体的本能,然而对方似乎并不恋战,一招不成转头就跑。
沈然提剑要追,却想起了谢殷枝,她这一走,万一对方还有同党,女主就危险了,唤出一道追踪法宝。
沈然忙走近了谢殷枝,可有受伤?
只见谢殷枝抿着唇,仔细地将她身上检查了个遍。
沈然没有受伤。
第25章
她接任务下山了?沈然蒙圈,她看着谢殷枝留下的字条,上面大概写的是自觉实力不足特下山历练,希望师尊不要来找她,会在内门比斗前回来,依靠自己的实力获得进入秘境的资格。
【女主肯定是要躲你。】系统指责道。
沈然也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昨天说的话真的越界了。
【她自己出去历练,我还需要跟着吗?】沈然想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当然不用。】系统淡淡道:【气运之子不想你跟着,你去触什么霉头?】
【而且,这次内门比斗,你需要两个名额,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女主赢下内门比斗获得了。】系统懒懒道。
【这样啊】沈然缓缓躺平,那岂不是代表着这段时间都不用操心女主的事了?
真是太好了。
【等等,为什么要两个名额?】沈然发现华点。
【怎么,你不去了?】
沈然的脸色一变:【我需要去?】
这任务不是她帮忙获得进去的入场券不就行了吗?
系统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你搁这做梦呢?】
【我不去。】沈然抗议:【这是加班,无薪加班,天打雷劈。】
系统冷冷道:【那个秘境一去就是十年,万一女主一不小心因为影中人出了意外】
【十年?】沈然听后更想去世了,还有比加班加几年更痛苦的事情吗?她试图挣扎:【女主接受考验获得金手指,我去凑什么热闹?女主不会这么脆弱的,上次跨度太高在元婴期,这次的秘境限制修为在金丹期以下。】
如果这个实力都需要保护,那女主也别当了。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系统幽幽道:【天道宠着她,你总得去刷一下存在感,作用什么的是其次,我们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
沈然:【】
【出什么事了,我们给指挥部那里也有的报,事情就还有周旋的机会,你什么都不作为,我想写好材料都难。】系统再接再厉:【这个秘境里,女主会获得不少天材地宝,你就跟着她在她有难的时候悄悄帮一下,轻轻松松,就当是度假,据我所知,空谷秘境的风景不错。】
沈然陷入了沉思。
这么多年了,人情世故这一块,还是得看她统儿姐。
【她最近跑路了,如果被影中人绑架】沈然犹豫了一下。
【什么影中人,你不是任务者吗?】系统老神在在。
【统儿姐说的对。】沈然为系统举大旗。
考虑到十年假期变十年加班,沈然一翻身,决定趁着女主外出的几日,她这好好享受一把,不能荒废了这难得的假期。
***
师姐,听说最近青韶为了给师侄拿到入空谷秘境的资格,特地屠了魔界一支。萧明轩悠然地摇着扇子,大有看热闹不嫌事大之意,甚至不介意在火上浇一桶油。
我还听说,她又为了帮徒弟报仇,再闯魔界。
哪里听说的。诗荷冷静地掰碎了桌子一角。
宗门里都在传。
一定是那小狐狸精散播的谣言。诗荷拔刀就要走。
师侄离开宗门历练了。萧明轩在后面接道。
顷刻间,诗荷坐回原点,默默品茶,历练好啊,是应该鼓励他们多接一些宗门任务了。她白裙飘飘,语调温婉,仿佛真的全心全意在为宗门的弟子们考虑。
这么说翠峦峰只剩下青韶一人了。诗荷心思活络了起来。
青韶不久前正与我说弟子不在,无心讲学。
诗荷听后眼前一亮,腾地起身,小二你说,我去找她的时候是送这玲珑八宝钗好还是这护心雪甲更好?
萧明轩略一思索:都拿去吧。
诗荷赞同地点了点头,收起法宝,矫揉造作道:师侄此次下山历练,青韶难免会觉得翠峦峰清冷,我便去多陪陪她罢,小二你先忙。
萧明轩没有接话,沉沉地望着诗荷的背影。
呵天真。
你说什么?青韶去了明宵峰?诗荷不可置信道。
小童子被诗荷吓得瑟瑟发抖:尊者带着绒绒师姐一并去了,听说是要长住一段时日
萧明轩,好一招釜底抽薪,那准备好的护心雪甲咔嚓裂开一道缝,诗荷冷哼一声,看来这玩意是不配给青韶护身了,什么垃圾仙品护甲,等她再去寻个好的来,把人哄回来。
明宵峰。
收到萧明轩的邀约时,沈然的内心是拒绝的,但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良辰美景、佳肴酒酿,只有沈然想不到的,没有明宵峰没有的。
萧明轩只不过拿出水幕展示了几处,沈然便迫不及待地出发了。
作为流云宗对外交易的第一峰,明宵峰被用法术营造出了四季之景。
峰内弟子修行主要在后山,而前面便是沈然渴望的花花世界。
沈然抱着沈绒绒,一边撸鸟,一边品尝小侍女递到嘴边的灵果,再喝点小酒,深感日子过得不要太快乐。
感谢二师兄,感谢这纸醉金迷的修仙生活。
第26章
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的美好,沈然热泪盈眶。
系统:【你之前不是怀疑萧明轩是影中人吗?】
【他如果是影中人我们就更应该享受了,让他掉以轻心,让他觉得我们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蚀,这酒真不错,再来一坛。】沈然不亦乐乎:【掏空他的家产,让他没办法捣乱,嘿嘿。】
【】
这宿主喝酒喝傻了,系统看着她满脸傻笑的模样,有些无奈。
萧明轩来时便看到了这这幅画面,他一个眼神扫过去,周围的人退散,沈然双眼迷离地爬起来,等到来人走近了些才傻傻地笑了一声:是二师兄啊。
胖了。萧明轩笑得如沐春风,隐隐还带着点得意。
沈然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肚子,她哪里胖了?
是好事。萧明轩神色温柔似乎对沈然这种状态极其满意:以前青韶总是沉迷修炼,现在总归是多了些精神了。
修炼应当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切。
师兄。沈然幽幽道:听说你过两年就要冲击大乘后期了。
这就是学霸吧,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能升级。
像她和原主这种小趴菜再怎么努力都卡在化神期死活上不去。
每个人的修行不同。萧明轩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划过一丝无奈,青韶无需如此拼命,流云宗有你师姐有我,青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顾忌,只要你高兴便好。
毕竟天塌下来了,也有他们顶着。
沈然张了张口没有说话,装着上好烧春酒的白玉杯应声倒下,她瞳孔下意识一缩,忙起身要处理,被萧明轩拦住,一晃神间酒杯消失不见了。
是被萧明轩解决了?不愧是大乘期,她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沈然眨了眨眼,感到头有点晕,直等到系统叫她才回过神,萧明轩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她摇了摇头,深感酒不能喝多。
待到稍微清醒了些,沈然施了个清洁术,终于想起了被自己搁置多时的女主的好感度。
这些时日,沈然不知道谢殷枝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她的好感度一直在浮动,一会儿飙升到80,一会儿又降到50,最终又落回了69,如此反复。
因为嫌吵,沈然干脆将播报系统关了,想起的时候,比如刚刚就拿出来看下。
系统也不能转播女主做了什么,看来该给她统儿姐送去升级了,沈然暗戳戳地想着。
殊不知系统也在思考着要不要给沈然报个班学习一下如何当任务者。
不知是不是那一日萧明轩的到来刺激到了沈然,荒废了一段时间,她终于重新振作了起来,作为前点灯人·后任务者,如果对上影中人的时候打不过对方岂不是会让指挥部其他人贻笑大方。
感谢诗荷上次杀完之后把那几支魔族的天材地宝与秘籍打劫一空,沈然拿过来学习了一阵子,魔儡的制作方法,给了她不少启发。
回头等到剧情线走到地方时,她自凭本事钻漏洞多度假几日。
说不定能赶上女主是斗大boss的经典场景,到时候挑个视野好的位置,看场免费的电影岂不妙哉?
沈然美滋滋地畅想着未来的生活,只听脑海中忽然传来了系统的电子音。
【叮!恭喜完成成幼】
系统播报竟然一直在卡顿,沈然诧异地喊了一声:【统儿姐?】
【没事。】过了半晌,提示音消失,系统回来了:【数据忽然抽风了,我去修修。】
沈然第一反应:【兑换瓶草莓酸奶。】
系统:【】
话音刚落,白玉瓶装着的草莓酸奶出现,沈然松了一口气,幸好商城没坏,流云宗附近的美食都被她吃了个遍,她最近尤其喜爱从系统商城买小零嘴。
若是这功能坏了她能心疼死。
沈绒绒对突然冒出来的玉瓶见怪不怪,爪子微微翘起,喙伸进去咂巴了几下。
这是我的。沈然眼疾手快捞起来这颗小肥球。
天天吃这么多灵果也不长点脑子。
小鸟只长肚子,却一点也不长灵力,小肚子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这么多灵气被消化到了哪里。
上次给沈绒绒吃的洗髓丹,也不见动静。
愁啊。
沈然的心都要.操.碎了。
因为惆怅,今天的酸奶都剩了底。
【系统,绒绒有没有可能是什么在外遗落的神鸟?】沈然脑瓜一闪,按照正常的套路,她这只小鸟很有可能有某种特殊身份。
【宿主少睡点觉,对脑子不好。】系统说完继续修数据了。
沈然不说话了,乐此不疲地戳着沈绒绒的肚皮,没过一会便把小肥球惹毛了,两爪一蹬,吭哧吭哧地飞离了沈然一丈远。
第16章
妖界。
圣女殿下,偷袭的魔族都被下了魂咒。一席蓝发的鸟族侍从跪在谢殷枝脚下,我们与魔族无冤无仇,这次袭击恐怕还有待查明原因。
直接杀了吧。谢殷枝赤着脚踩在妖界宫廷的灵玉石上,一双玉足竟然比之灵石还要白净,白中透着淡淡的粉霞,让人恨不得狠狠地亲吻上去,舔吻她的脚尖。
第27章
侍从的眼神逐渐炙热了起来。
谢殷枝眉毛微微蹙起,宫殿大门轰的一声关闭,侍从双眼一黑被踹了出去。
属下有罪
成年期的赤雪妖狐是天生的尤物,她们是世间最具有吸引力的妖精,哪怕不动用魅术,只是往那里一站,便能不自觉地引人沉沦。
谢殷枝正满意地看着水镜。
她真美,这么美丽,沈然一定很喜欢。
黑色的长发直垂到地面,红衣上无数金银珠宝镶嵌,这般华丽繁复的红裙一般人难以撑起,她穿着却是恰到好处,搭配满头的钗饰,尊贵得无与伦比,她本就是金枝玉叶,自然不能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
谢殷枝微微勾起红唇,妖冶的脸上,刻于眉心的红纹如火焰闪烁了一瞬,她的视线下移看向自己的丰.腴傲然的双.峰。
这下应该够大了吧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脸颊上红晕似霞,层层浸染,衬得那张脸愈发的妩.媚,几乎只要一个眼神便能勾魂摄魄。
谢殷枝努力将沈然从脑海中扔出去,她只是想给沈然看看罢了,免得她天天念叨自己的胸。
她离开了这么久,沈然有想她吗?
谢殷枝不由握紧了五指,肯定是想的,她是她的任务对象,沈然肯定想她想得夜夜睡不好觉,却又找不到她。
她这么快赶回去,可不是担心她,只是担心赶不上内门比斗罢了。
***
毫不知情的沈然正连夜研究如何钻空子,连女主是何许人也都忘得一干二净。
当然在偶尔睡着被电醒的时候还是会想起的。
谢殷枝是在一个夜晚回来的,她本意并非如此,可实在是想再早一点见到沈然。
然而,刚到翠峦峰谢殷枝便察觉到一股熟悉的魔气。
真是阴魂不散,谢殷枝眼神一凌,知道幻术对魔儡无用,她抬手间一道妖力弹出,悄无声息地搅碎了潜藏而来的魔儡。
她回流云宗的时候便变回了幼年期时的模样,但依旧挡不住骨子里的妖,血红的唇瓣,金红的兽瞳,风声簌簌,她红裙卷起,在月光下犹如杀人无影的鬼魅。
跑了
剩下的脏东西忌惮地四散而去。
翠峦峰为何会藏了这么多魔儡?
沈然就没发现吗?
想起那个人的警觉性,谢殷枝摇了摇头,倒是真有可能。
但诗荷与萧明轩不可能没有发现。
思及此,谢殷枝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以她现在的修为,如果对方想要藏,她确实感应不到。
但没有理由
所以只是她来的时间正巧?
谢殷枝指尖悄然出现一个小法宝,她不动声色地走近沈然的寝宫,法宝没有发出异样,她松了一口气,在宫殿前画了个阵法。
犹豫再三,她咬了咬牙,抬脚走了进去。
她只是看看沈然有没有受袭,不然谁会没事半夜潜入别人的屋子。
谢殷枝进去不久,翠峦峰后山,逐渐显出了一个影子。
差点就被发现了。他骂骂咧咧,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石,陛下,那只狐妖已归。
玉石闪烁了几下。
那人汇报了几句,得到指令后,收起通讯玉石正要重新变作影子,脑后却忽然一痛。
新魔尊?萧明轩托着腮,倒是不枉他半夜蹲点。
一个魔尊不远万里派人追杀只狐妖,听起来荒唐,但细想去就值得深思了。
青韶莫名其妙收徒有了解释。
真是什么都憋在心里不愿意说出来,萧明轩叹了一口气,那狐妖与青韶的命数纠缠在一起,却一时间无法分辨出是好是坏。
掐指又算了算,他的眼神变冷,若是对青韶不利,除了便是。
天雷隐隐凝聚起来,萧明轩察觉到了异样,他冷笑了一声,那在沈然面前张牙舞爪的天雷竟然显出了弱势,没过一会儿便龟缩了起来。
萧明轩不再管天道,新魔尊一事事关重大,对方的举动极有可能带来新的变动。
***
谢殷枝悄悄摸进了沈然的寝殿。
心脏跳得加快了些,她莫名有了做贼心虚的紧张。
然而在看见沈然的刹那,谢殷枝五指猛地握紧,抬眼冷静地给她扣了一点好感度。
谢殷枝脸色不佳。
她才走了多久?沈然床上竟然就有了别的妖,不,连只妖都不算。
她不就是拒绝了沈然吗?沈然怎么可以随便找这个肥鸟上.床。
这鸟能帮她解决电击吗?这鸟有她抱起来舒服吗?这鸟是主角吗?
谢殷枝气得昏了头,变回原形就把沈绒绒踹了下去,小狐狸拱进了沈然怀里,在沈然身上张牙舞爪的电流在她靠近的刹那如潮水般退去。
哼,她对沈然才是最有用的。
就当给沈然一个惊喜吧。
沈然这么喜欢她,肯定会高兴的。
她上来,也只是对这个疯女人只是、只是可怜她罢了。
谁让她暗恋得这么辛苦。
谢殷枝自我说服之后,心安理得地趴在了沈然怀里,却不想自己明明是不喜欢沈然的,又为何像个妒妇一样,讨厌可能取代她的一切可能。
沈绒绒被狐狸一脚踹的懵圈,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位置已经没了。
第28章
气呼呼地蹭到了沈然身边,一条大尾巴啪地卷起它,准确地将它丢到了金窝窝里。
几条超大尾巴把沈然身边围得密不透风,俨然不允许其他人再来插足她的领地。
沈绒绒啾啾了几声,根本叫不醒那睡得犹如死猪一般的沈然。
气得整只鸟都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更圆润了,一个弹跳发射,狐狸尾巴甚至没有别的动作就把自己反弹到了墙上,摔晕了过去。
如果沈然清醒,一定会为小肥啾的智商感到堪忧。
第二天天未亮,沈然迷迷糊糊地觉得被子少了,忍不住卷了卷,搂紧了怀里的抱枕。
抱枕可真舒服,摸起来顺滑无比,她忍不住蹭了蹭抱枕柔软的皮毛,幸福地弯起了唇角。
小狐狸被她蹭得早就醒了,修长的尾巴不自觉地缠在了沈然身上。
贸然抽回来可能会吵醒沈然。
小狐狸决定尊师重道,不打扰她睡觉。
没有电流干扰,沈然这一觉直睡到太阳晒屁股,才惺忪着睁眼。
唔她迷迷糊糊地亲了一嘴毛,谢殷枝忍不住挣开了些,变回人形。
沈然感到怀里的东西不对,闭着眼睛便扑了过去一把将谢殷枝压在了身下,双手成爪,大喝一声:谁?
身下的人半晌不说话,沈然感受着手下滑.腻.软q的触感,幽幽睁开眼,对着身下熟悉的红裙,她心中咯噔一声。
殷、殷枝?
颤颤巍巍地将灵力聚集在眼上,沈然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女主和她那羞愤欲死的眼神。
如果不是掀不翻她,此时谢殷枝一定早就将这趁机乱吃豆.腐的疯女人千刀万剐了。
沈然看着自己的双手下意识又捏了捏,手、手感不错?
她说完就想把自己打死。
嘤
谢殷枝几乎浑身发抖,粉霞般的红直直延伸到她雪白的胸脯上,那张本就媚态天成的脸上在这层胭脂色的印染下变得愈发诱人。
【女主好感度-1+1+1-1+1-1-】
下一瞬,沈然只觉得身下一空,红纱下探出一只毛茸茸的脑袋。
大变活人?沈然目瞪口呆。
【女主被你吓回原型了!】系统也在沈然脑海中大喊道:【快从女主身上爬起来。】
再不起来这混子又要被电了。
沈然用红纱兜住想逃跑的小狐狸,捞回怀里,努力解释:师尊不是变态。
【你这么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手,别乱摸人家了。】
沈然这玩意解释的时候还在占狐狸便宜,逮着狐狸脑袋就是一阵摸。
师尊不知道你回来了,乖乖别闹了。沈然的手终于老实了,她捧着小狐狸,语气无奈道。
谢殷枝不动弹了,沈然又乱喊她了。
沈然怎么可以这么肉麻?
这一声乖乖喊得小狐狸四爪都软了。
谢殷枝发现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她还是不是沈然的小可爱?。
如果不是知道沈然不可能给自己下东西,谢殷枝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和情爱相关的法咒,不然沈然怎么能这么撩拨她的心弦?
小狐狸乖了,沈然收起了她的衣服,将小狐狸捧在怀里,终于舍得回来了,是不是瘦了?
她垫了垫小狐狸的重量,有点心疼:瘦的都不好看了。
【怪不得胸都变小了。】
狐狸耳朵瞬间竖起。
她和系统道:【摸起来是真不错,但感觉就是差点意思,果然要瘦先瘦胸,女主本来就没什么肉,现在一瘦下来,摸着都硌手了。】
谢殷枝宛若遭受天打雷劈立了起来。
总结沈然的话
她变丑了。
她怎么会变丑?刚到成年期她可是正具备魅力的狐,怎么会丑?
是沈然眼瞎,她气得差点口吐人言,幸得还有点理智,没有暴露自己。
难道是因为还变作幼年期的模样?
不不不,狐族的魅力是由内而外的,明明就是沈然欣赏不了她。
谢殷枝龇牙安慰自己。
可还是好气啊!
沈然居然嫌她丑,她这么标准的身材。
谢殷枝跳到床上来回踱步,不想搭理沈然。
沈然这次好言好语都不能获得自闭狐的回头,无奈去小肥啾那里寻找安慰。
但谁能想到沈绒绒竟然也叛逆了。
肥啾张着翅膀一通叫唤比画,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无奈沈然听不懂鸟语,想安慰都安慰不到点子上去,最后小肥啾气胖了两斤,一扇翅膀不理她了。
沈然被冷落得莫名其妙,知道真相的谢殷枝心情忽然好受了许多。
沈然没鸟可撸,遭狐嫌弃,放弃从自身寻找原因:【统儿姐,你怎么连个鸟语都不会翻译。】
【也不知道宿主会点什么,连只鸟都哄不好。】系统冷笑。
一统一人互看不顺眼,双向屏蔽了,实现了另一类的同步。
那边谢殷枝暗暗咬下了牙,她要让沈然眼前一亮。
第17章
魔界边境。
第29章
诗荷再次扫荡了一遍,没能发现可疑的魔族,她蹙着眉又等待了片刻,才收刀离开。
时间过了半天,焦黑一片的土地凸出一角,又是几榔头的声音,有人破土而出,望着边境结界,她像是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连滚带爬地冲破结界回到修真界,她喘了一口气。
老娘终于逃出来了。她眼中闪烁着泪光,抹了黑泥巴的脸也出现了褶子。
去.你.妈的魔界,狗都不来,我呸呸呸。女子撸起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袖子,拼命地嫌弃了几句。
【宿主刘二春还请尽快离开此地。】
【大哥,能不能别叫这名字。】刘二春挠了挠头:【我现在这壳子的名字就不错,郁虹星。】
【宿主刘二春请尽快离开此地,否则后果自负。】系统冷酷无情道。
倏然,刘二春又察觉到了一丝魔气,瞬间警觉地隐匿了起来。
秘境要开启了,那狐妖一定会去,陛下命我等潜入。
是影魔族。
已经折了不少魔儡了,诗荷尊者为此报复了魔界数次,陛下到底为何
陛下说了,那可是心
什么?刘二春偷听得起劲。
苍雪魔君真的陨落吗?要我说陛下的实力真不一定
那老不尊活得好好的。
刘二春心里默默吐槽,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惨。
再听不到什么信息,刘二春拍了拍屁股准备离开。
她是真的惨,作为一个点灯人,来这个世界竟然还必须要用原住民的身份,简直开玩笑,这世界意识是不要命了吗,死到临头还一堆限制,就好像病人上手术台前要求医生必须cosplay一样,荒唐至极。
啧啧啧,如果不是被这身份拖累,她早就完成任务了好吗?
【宿主刘二春,如果没有这层身份,你在苍雪魔君那里存活的几率不超过0.01%。】
【妈的知道了,别吵吵。】刘二春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如果不是认错影中人,她怎么可能在这个世界蹉跎两百年,明明一来时就确认了影中人潜入魔界。
谁知道魔界的老大姐根本不是影中人,简直是日了狗了,不仅把她扣下来不说还整天各种虐待。
【如果种菜就算虐待宿主的话,那我想有必要为您做个心理检查了。】
【你闭嘴!】
刘二春合理怀疑自己越来越不良的精神状态和这个系统有极大的关联,啧,接下来要去哪儿呢?
【这边推荐您回流云宗从长计议。】系统道:【经检测,您现在去找影中人成功的概率为0.79%,解决影中人的概率为0.034%。】
【知道了。】
她是以外出历练为理由离的宗,流云宗那个大师姐可不好糊弄,两百年半点没长进地回去岂不是要凉?
刘二春来回走了两步,有了,她眸子忽得一亮。
可以先寻点好酒讨好一下那个青韶尊者,让她想办法搪塞大师姐和二师兄。
***
谢殷枝回来后,前些日子找的借口自然不能用了,沈然生无可恋地收拾东西,准备早课。
因为被萧明轩敲打过,沈然不敢再敷衍,求爹爹告奶奶,才抱得统儿姐垂青,由它接管讲学。
系统讲课,沈然神游天外,回神的时候便看谢殷枝一眼,看得一直关注她的谢殷枝心跳总是不自觉地加速。
沈然有发现吗?
谢殷枝忍不住捏了捏自己水润的小脸。
她!长胖了。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也是进步,要知道修士增肥可是很困难的,当小狐狸的时候她可没少啃零食。
沈然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吧?
谢殷枝心潮澎湃,但又忍不住努力压制自己这荡漾的心情。
她不过是想尝试一些不同的风格,并不是专门为了沈然才增肥的。
山下的小吃味道是真不错,也不怪沈然喜欢吃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沈然还是这么瘦。
正这么想着,沈然的眼神又扫向了她,明明知道讲话的是那个讨厌的系统器灵,但对上那属于沈然的眼神时,谢殷枝觉得系统都顺眼了不少。
早课的氛围有些奇怪,沈然仔细一看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些人中竟然一大半都在偷看谢殷枝,而这平平无奇的早课里还混进了一个熟人。
这不就是那个之前来找谢殷枝挑事的谭雨吗?怎么对谢殷枝这么殷勤?
谭雨是金丹期中期早已无需听早课了。
难道是
沈然嘴角逐渐勾起一丝八卦的笑容。
原剧情里,谢殷枝的石榴裙下有无数修士,有男有女,但正文却没有任何感情线,这个谭雨明显是为了谢殷枝才来的啊。
女主果然就是招人疼。
谢殷枝注意到沈然的视线一直落在谭雨身上,脸色逐渐难看了些。
谭雨有什么好看的?
要身材没身材,要脸没有脸,沈然竟然盯着她看这么久?还露出这种笑容。
谢殷枝咬着唇,心里不是滋味。
仔细看谭雨身上可没有几两肉,瘦的和麻秆一样,穿得绿油油的,俨然是想学沈然却连一分都没学到。
她可才胖了一点点,虽然虽然不是为了沈然胖的,但沈然也太博爱了,喜欢的类型怎么这么多,明明刚刚还在看她呢。
第30章
【仔细看,谭雨长得也不赖。】沈然感慨,但配谢殷枝还是差点。
谢殷枝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
理智上,沈然喜欢上别人就不会纠缠她,自然是最好,但她心里就是不痛快。
早课结束,沈然拍拍屁股走人了。
谢殷枝情绪低落,起身也想走,忽然讨厌的家伙就跑了过来。
见谭雨扭扭捏捏的模样,谢殷枝怔了怔,这个眼神她十分熟悉
师师妹。谭雨红着脸,上次的事是我的不对,这灵石榴作礼是师姐给你赔个不是。
原来是喜欢她,谢殷枝忽然就松了一口气,她有些挑剔地看了谭雨一眼,这种小姑娘前几世她见多了,无论是姿色还是实力,她可都看不上。
师妹谭雨脸色泛红,只觉得谢殷枝好像比那一日见得又要美丽了几分。
明明看不见她的脸,可对上她的眼睛就好像被勾去了魂一样。
不是情敌,那就不用过多在意了,谢殷枝对她没了兴趣,她不是随便吊人的狐,没有收谭雨的礼物,她礼貌拒绝后便离开了,不打算给一点希望。
没有情敌,谢殷枝心情大好,刚回到翠峦峰,她摇身一变成了小狐狸,打算找个借口去沈然怀里蹲会。
那个女人也就怀里让人舒服一点了。
系统,你有没有觉得女主变了?
刚找到沈然,小狐狸便听到了这句,身子颤了颤,紧张地竖起了耳朵。
本以为沈然这粗神经不会发现的,她只是几日前为了变胖回调了一点而已。
【从哪看出来的?】
沈然脸望天空,深沉道:胸摸起来变小了。
系统:【】
谢殷枝:
【你什么时候摸的?】系统惊得数据都要瘫痪了。
她刚回来的时候吧,不是不小心摸了一下吗,我当时还以为她长高了,没营养呢。沈然草莓酸奶配酒,喝得脸上微醺,眯起眼悠然道:我记得那个什么果好像有丰.胸的作用。
想起来了叫雪酥果,过几日去药峰拿点。沈然说完头一歪醉倒了。
谢殷枝面前的土地已经被她刨成了一个土坑了。
她的胸才没变小,沈然这个瞎子!她明明还专门垫高了一点。
可恶!瞎子!幼年期能有多大?她还想要多大才行啊?
还丰.乳的果子,谁会吃那玩意?
谢殷枝要气死了。
沈然那点胸怎么敢嫌弃她的。
谢殷枝深吸一口气,几步蹿回到自己的寝殿,变回人形一边念着清心咒一边打坐。
她就不应该去找沈然,修炼它不香吗?
一个时辰过去,谢殷枝收了功,黑着脸站了起来。
半刻钟不到的时间,药峰上多了一个裹得严实的身影。
有没有雪酥果?她声如蚊蚋,藏在披风后的脸颊已经烧红。
什么?贩卖灵植的小弟子修为不行,几遍都没有听清。
雪酥果,就是那个丰.乳的。谢殷枝声音大了些,破罐子破摔道。
都怪沈然,她才会这么丢人。
都怪她嫌弃自己胸不够大。
谢殷枝磨了磨牙,在心里责怪了半天。
她当然不指望这玩意真的能丰胸,可不堵住沈然的嘴,她就不服气,吃了这个之后她再用法术一点点变大,到时候沈然问起也有了解释。
哼,她就不信了沈然还能再嫌弃她。
沈然对于谢殷枝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甚至酒醒之后连买雪酥果的事情都忘在了一边,每天都只能疑惑地面对二徒弟那张幽怨的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事没困扰她太久,谢殷枝很快变得乐颠颠的了。
女主的心,果然是海底针。
沈然摇了摇头,眯着眼睛看谢殷枝,她没有聚灵力,但总能第一时间看见谢殷枝,无他,谢殷枝的红衣太招摇了,配上金闪闪的首饰,在阳光下犹如一只舞动的红蝶,夺目得很。
【她真漂亮。】沈然暗戳戳地和系统道。
这样鲜活有力,这样明艳动人。
大概所有点灯人都喜欢这样的人。
【这句话宿主已经说了一周。】系统钻研着资料,这些日子没什么剧情,它也变得懒洋洋的。
不知道女主下山历练时,发生了什么,回来后长得犹如坐火箭一样快。
沈然从撸鸟喝酒看美人,变成了撸鸟喝酒看美人持续变美。
【系统,你看这腿,呦呵真长。】沈然看谢殷枝练剑,谢殷枝的剑歪了一下。
不过几日,沈然一边喝茶一边看谢殷枝打坐【系统,你看这小脸蛋,嫩的都能掐出水,你说我悄悄掐一下她会不会发现。】
【试一下?】系统怂恿道,她也有些好奇。
谢殷枝气息不稳,沈然还没有得手,她就结束了打坐。
沈然遗憾的视线在谢殷枝脸上扫过,谢殷枝红着脸跑了。
又是几日,沈然抱了一坛酒看谢殷枝瀑布前施法。
【系统,你看见了吗?那么大那么白,看着那么软。】她说着遗憾地从系统商店兑换了一个白面馒头啃了起来。
第31章
系统被屏蔽了根本看不见,淦。
谢殷枝神识扫过,看着沈然慢条斯理地咬馒头,只觉得仿佛是咬在了
幻境轰然碎裂,谢殷枝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脖颈。
登徒子!疯女人!她她她怎么可以做这种暗示。
那里是能咬的吗?能让她摸都已经是谢殷枝猛然想起前几次意外,那时沈然便摸了她,还还揉。
不行,不能再回忆这些,她感觉自己身上热得要冒烟了
把自己捂严实了,谢殷枝自那一日便开始躲着沈然了。
沈然虽然奇怪,但是女主没什么事,她也乐得清闲,前段时日的魔儡不见了,据萧明轩说是解决了。
【这个世界原住民都挺能打的。】对此沈然如此感慨。
【你就不去确认一下吗?】
【总部不是派了点灯人,我看这世界还能撑不少时间,不用急。】沈然舔了舔嘴角残留的酸奶:【说不定我这边任务者剧情杀青了,那帮老鼠都没搞出什么大动静呢。】
系统感觉沈然在立flag。
没过多久,系统的第六感应验了:【女主第一场试炼的秘境出问题了。】
第18章
空谷秘境突现异彩,进入秘境的条件从金丹期放宽到了元婴期,还未开启,周边地区的灵气浓度就开始大幅增加。
这是异宝现世的前兆。
【以女主现在的实力根本没办法进去。】系统道:【倒是小瞧那帮老鼠了,竟然能做出这么大动静。】
【除了这里还有别的办法让女主过渡到成年期吗?】沈然蹙了蹙眉,所以说她是真的烦这些影中人,本来加班就让人心情不悦了,现在除了加班又给她整出了一堆材料。
这帮天杀的。
沈然再次将影中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然后进入了咸鱼模式。
【现在怎么办?】沈然躺平,真的一点都不想干活。
【要不我们和女主打个商量,这机缘其实也可以不要?】沈然想了想道。
半空中传来一道雷声。
沈然默默闭上了嘴,她能怎么办?只能再努力一点了。
可靠消息,流云宗这次进入秘境的方式还是靠内门试炼,只不过原本只有金丹期以下的大比,变成了金丹期和元婴期。
怎么得第二个名额,再找诗荷要吗?
愁啊沈然阖上眼睛,先假装死了冷静一下。
系统:【】
殊不知此时诗荷尊者的心情一样很沉重,原本有机会踹走的小狐狸精留下了,下个踹走的机会还不知在哪里。
愁啊,师妹怎么就看上了个小狐狸精。
沈然和诗荷都没有愁太久,谢殷枝打算继续参加金丹期的试炼。
这既是我成年的机缘,我想徒弟自然需要争取一下。
系统简直要夸谢殷枝是国民上进好女主了。
沈然愣了一下,她看着谢殷枝半晌:你有这个心是好事。
【系统,我有和谢殷枝说过她化形的机缘在空谷秘境吗?】沈然不确定地问道。
【应该是有吧。】系统不会前段时间学习并没有实时跟看着沈然:【不然女主怎么知道的。】
谢殷枝看着她们的对话心底倏然咯噔了一下,当然没说过,是她听系统与沈然的对话听来的。
沈然明明看着什么都不在意,怎么把这事记得这么清楚?
【这事说漏嘴,任务考核的时候会被降评分吗?】沈然惊恐地问道。
【指挥部应该不考察这些小事。】系统翻了翻手册。
【那就好。】沈然松了一口气
谢殷枝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下次要小心点,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着。
虽然沈然不担心谢殷枝过不了内门试炼,但还是从原主的库存里扒拉出来了一堆装备给谢殷枝套上,就是来十个金丹大圆满都没办法伤谢殷枝一分的那种。
诗荷知道谢殷枝参加试炼后,惊讶的同时,心底升起了一丝不妙的直觉,她左思右想却没有想到这危机感来源于何处,只能郁闷地将宗门再次巡逻了一遍。
谢殷枝如今已是元婴大圆满,虐个菜可谓是轻轻松松,但在沈然面前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假装艰难地打赢这一场试炼,谢殷枝没看见沈然便要离开,却不想忽然被人拦住了。
师妹可有受伤?来人看着相貌端正,只一双眼极其不老实,这是我归一峰特制的灵药,对伤口有奇效。
流云宗的女弟子多,长得漂亮的女弟子更多,但长得如此勾魂的却实属罕见。
白冠玉身为二长老之子,凭借着优越的家世天赋和张不错的皮囊收获了不少女修的芳心。
他私底下玩得花,有二长老兜底,做的混账事都被压了下去,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他可能一直风流下去。
那一日到底是谁
想到这,他面部狰狞了一下,纵使已经修复好了,他也没了曾经的雄伟,甚至是每次都要吃点助.兴.药才能勉强站立。
他压下了心头的恶意,装作友好的模样:我乃二长老之子白冠玉。
一只妖,光看眼睛就足够勾魂了,也不知道玩起来是什么滋味。
只可惜这身份不是他能随便把玩的。
第32章
青韶尊者的名头在前,他虽然喜好但也知分寸,知道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不过如果是他们是两情相悦,青韶尊者自然也不能阻止。
远远地,沈然看不清谢殷枝面前是什么人,只以为是又有小弟子向她表白,不由啧啧道:【女主真受欢迎。】
【是那二.两.肉。】系统扫了一眼。
【嗯?】沈然汇聚灵力,看清谢殷枝面前的人,脚底板一痒,想把他一脚踹出去。
他那二两肉好了吗,竟然还敢来觊觎女主?沈然看见他便生理性犯恶心。
【长回来了。】系统看出了沈然在想什么。
【二长老倒是疼爱他。】
我们是不是见过?白冠玉看着谢殷枝,脑袋里像是闪过了什么,快得根本抓不住,他喉咙滚动了一下,一双眼几乎黏在了谢殷枝身上
谢殷枝眉毛蹙起,她想起来这人了,若不是那时有沈然,这人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但现在教训也来得及,她狐狸眼眯起唇角一弯,漾起了个浅浅的笑容。
要先把他引开才行,她指尖微点,一道灵力便窜了出去,附在白冠玉身上,谢殷枝嘴角的弧度扩大,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不举是个好事,应该贯彻到底,先让他吃个苦头,如果再触她霉头,就别怪她无情了。
谢殷枝这一笑勾得白冠玉心神荡漾,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这狐妖在勾引他,蠢蠢欲动地刚想上前,就被人拦了下来。
殷枝过来。沈然冷冷地扫了白冠玉一眼,属于化神期的威压之下,白冠玉脸色瞬间大变,冷汗直流。
堂堂化神期尊者竟然如此蛮不讲理,随意释放威压。
想到谢殷枝的容貌,再看沈然这副模样,他脸色瞬间变得愤然,一定是这尊者见不得谢殷枝的美貌,才禁锢她,不准其他人碰她。
谢殷枝见到沈然出手,既高兴又有些别扭,她不想沈然处理这种货色,简直是污了她的眼睛。
见谢殷枝黯然的眼神,白冠玉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对她的遭遇夹了些许同情,师妹定是希望脱离苦海,不被这老东西掌控。
不过化神期罢了,他父亲也不差到哪去
不想看白冠玉愈发恶心的眼神,谢殷枝干脆拉着沈然就走。
唉?怎么走了沈然气势汹汹地,是想给这贼心不死的家伙一点教训的。
师尊不必置气。谢殷枝摇了摇头,大庭广众之下让他太难看,那个二长老肯定要来找沈然的事情。
我自有办法处理。她眨了眨眼,让他彻底不举。
这事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谢殷枝顺溜道。
不错。
一看就是跟她学的,沈然心情好转,狠狠地夸了一遍谢殷枝。
【统儿姐,女主下手有没有留把柄?】
高兴归高兴,但谢殷枝不过筑基,瞒过金丹期也许可以,化神期就有些悬了。
系统沉默了片刻:【我去查点东西,你这两天注意点,随时联系。】
沈然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是这个世界的问题?】
【嗯。】系统电音闷闷道:【抱歉,我在这个世界没什么作用。】
【没事儿,还是我害得姐被迫转行了呢。】沈然笑眯眯道。
【确实是你的问题。】系统哼了一声。
待到系统离开,沈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子黯淡了一瞬。
她看了看谢殷枝,盘算了一下她和二长老的实力,嗯应该没问题,被找上门也打得过。
想明白了,沈然不再纠结,又回到原本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谢殷枝原本竖起的耳朵悄悄放下,她出手才不会留下把柄呢,沈然就是瞎操心,默不作声地哼了几下,谢殷枝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她可没这么脆弱,等从那秘境中回来,她要找机会展示一下实力,不能让沈然再小瞧她了。
沈然正想说点再接再厉的话,忽然她面色微顿,视线下移,
殷枝啊
谢殷枝迷茫地抬起眼。
尾巴。沈然轻咳一声:是不是又快变回去了?
只见那不知何时跑出来的尾巴又一圈圈地缠在了沈然腿上,而另一条尾巴蠢蠢欲动地想要钻进沈然衣服里。
谢殷枝懵了一瞬,她可是已经成年了啊!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绯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了脸上,谢殷枝腾地收起尾巴,不等沈然说话,便一头飞了出去。
沈然眼睁睁地看着她撞在了树上。
咚地一声。
谢殷枝爬起来,又是咚地一声。
沈然目瞪口呆,翠峦峰的千年古树倒了两棵。
我没事!谢殷枝捂着头,远远地冲着沈然大喊道,下一秒犹如流星一般窜了出去。
【统儿姐,她这样不会出事吧?】沈然下意识问道。
没听到回应,她才反应过来系统刚走了,真是不太习惯。
看着女主离开的方向沈然感到些许头疼,难道是自己的反应大了,把孩子吓的?
不就是冒尾巴吗?女主的脸皮可真薄。
另一边,翠峦峰的后山又多了个土坑,小狐狸郁闷地蹲在地边,后脚还踩着自己不听话的那两只尾巴。
第33章
她又丢脸丢死了。
好想逃离翠峦峰,再也不见沈然,免得她想到这些蠢事。
为什么她不能像沈然那样也把她打晕,抹去那些记忆?
还是这一世的自己不够强。
谢殷枝暗暗咬牙,如果她没记错,南海有个记忆宝珠,等她突破化神期就去,把沈然记得的那些她的黑历史通通封了,这样她还是那只完美狐了。
就、就这样决定了!
谢殷枝将刨出来的土坑填平,踌躇满志地滚去修炼了。
自那一日后,谢殷枝就开始躲着沈然了,成年了还控制不住自己的尾巴这种丢人事,她拒绝短时间内再回想起。
沈然刚开头还苦恼了一下,但萧明轩喊她去明宵峰玩了。
哦这谁能拒绝?
对不起,女主她跑了。
不用为了看女主比试而早起塑造形象的生活真是太美妙不过了。
沈然撸鸟撸到丧失自我,直到沈绒绒快被她撸秃噜了,她才在恍惚间想起了谢殷枝的皮毛。
玩物丧志。
沈然沉痛地看着沈绒绒那秃毛风险的身子,唾弃了一下自己,选择继续躺平。
【女主已经有入秘境的资格了。】系统回来时就看到的是快成咸鱼的宿主。
【啊?】听着熟悉的电子音,沈然迷茫了片刻,才回过神,表情还有些怔愣。
原谅她当点灯人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美酒佳肴就轻易把她腐蚀了。
【我真怀疑你现在是中了影中人的计。】系统嫌弃道,那萧明轩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这么快?】沈然爬了一下,晃了晃,险些没能起来,她的好日子岂不是又要到头了?
第19章
谢殷枝是一路越级挑战到了前八强,进秘境的名额稳了,她本想在下一场就输掉,却不巧这一场抽到的人是白冠玉。
谢殷枝不是很想放过他,但这是这一场若是教训了他,按照人族修士的品性免不了要来一场争执。
她不惧怕麻烦,只是不想把沈然牵扯进来。
还是要做得隐秘一点
到了比试的时间,前来观战的弟子挤满了观台,谢殷枝的名气随着她实力的展露与超高的容貌不断增大,而白冠玉那个骚包每次都会让峰下大量弟子来观战,导致这场比试获得了空前的关注。
谢殷枝依旧面戴红纱,只露出那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眸,举手投足间又妖又俏,只一个眼神就勾得台下弟子心魂荡漾。
环视一周,这一场沈然也没有来,虽然她知道是沈然相信她,但免不了还是有些失落,谢殷枝抽出长剑,脚尖轻点跳上了台。
没来也好,可别叫白冠玉这满脑子精虫的东西再污了她的眼。
正这么想着,沈然就出现在了视野里。
【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女主对上的是那玩意?】沈然气喘吁吁。
【不是你自己醉生梦死,过得不知今夕何夕吗?】系统冷哼一声。
沈然紧赶慢赶,也没有在谢殷枝上台前赶到。
早知道她可不得给谢殷枝几样法宝好好治一治那傻.逼。
这白冠玉的法宝多,女主不会被他趁机占便宜吧?
不要啊!
【统儿姐,回头白冠玉若是偷偷猥.亵了女主,这伤害算谁的?】沈然面色难看。
【大庭广众之下,白冠玉应该还是要脸的。】系统白了沈然一眼。
【摸个手也算啊,你说万一女主她小手被摸,受到了精神伤害出事,这算我失职吗?】沈然摸着鼻子,暗暗想若是白冠玉感动手动脚,她就直接切了他的老.二。
台下一阵欢呼,白冠玉翩翩然上场,人模狗样地给谢殷枝作揖,师妹,我们点到为止。
他印堂发黑,脸色比前些时日要差了许多,看着就虚,仿佛磕.药.磕多了,但哪怕是这副模样,看谢殷枝的时候眼神依旧色.眯.眯的。
真是贼心不死。
翠钰剑随着主人的心意发出嗡嗡声,沈然眯起了眼睛。
随着负责的长老一声出,谢殷枝长剑一闪,攻了过去,这一剑极快,打得白冠玉措手不及,但他也迅速反应过来,扔出一道法器抵挡。
谢殷枝竟然如此较真,白冠玉抵挡之余看到了台下,脸拉得老长的沈然。
原来是有青韶尊者在,白冠玉眼中闪过一丝怜惜,被控制的殷枝师妹一定不想对他动手。
这腌.臜东西怎么还敢看沈然?
谢殷枝气的剑都愈发凌厉了,她改变主意了,只是废了他还是太轻。
无数道剑影袭来,快如闪电,白冠玉瞬间没有心思再关注其他了,谢殷枝的剑技竟然如此厉害,他身上很快多出了几道血印。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身上的血口还在不断增多。
沈然看得真切,谢殷枝看起来不擅使剑,那无数剑影更多的是幻月铃构建出来的。
这幻月铃是妖族的圣器,制造的幻境随心意而变,越是惧怕,幻境的伤害便越真实,若是对方把幻境当了真,死在幻境中便是真的死了。
谢殷枝现在虽然还无法完全使用幻月铃,但如此配合,在这个境界倒是真的能以假乱真。
随着血印不断增加,白冠玉逐渐不耐烦了起来,他眼中忽而闪过了一丝红光,被谢殷枝一个小小筑基逼到如此,再不解决她,自己颜面何在?
第34章
如此天赋怪不得怪不得
头痛得剧烈无比,眼前的场景不断变化,就连二长老给他的法宝都应付不过来,幻境之中,片段记忆涌出。
刻骨铭心的剧痛被勾起。
是是你?是她捣鬼才让他不能人.道,白冠玉双目大睁,贱.人。
幻境笼罩在整个台上,遮挡住了台下人的视线。
是我。谢殷枝轻笑一声,看在师尊的份上留你一命。
我杀了你!他喉咙发出嗬嗬声,双手瞬间化掌,逼退了谢殷枝的剑气,灵力流转,白光夹杂着煞气压来,威力巨大无比。
不对。沈然眉头微皱。
幻境散去,这白冠玉怎么上来就用杀招?被谢殷枝激得恼羞成怒了?
底下的弟子窃窃私语,是白师兄煞运掌。
煞氏掌是二长老的独门绝技,共六掌,白冠玉已习得第三掌,使出来并不奇怪,那雷霆之势带着属于金丹期的灵力磅礴而出。
不对,这是第四掌煞气掌,白冠玉竟然
虽然谢殷枝实力不俗,但上来就使这未免有些过了,尤其对面还是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大美人。
你看他的眼睛,莫不是服用了那种
白冠玉这个混蛋。谭雨啪地拍碎了坐台,竟然这么对殷枝师妹,执法长老呢。
来不及了。底下人的人不敢看谢殷枝的惨状。
白师兄走火入魔了!
负责的长老面色凝重,迅速出手,没想到,谢殷枝这时竟然以攻为守直对了上去,剑锋刺中白冠玉手臂,夹杂着炽火一般的灵力席卷而上。
啊啊啊啊啊白冠玉惨叫一声,浑身抽搐着倒了下去。
谢殷枝被这一掌拍飞,吐出半口血来,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愣是飞向了沈然。
沈然站着一动不动,伸个手便抱住了她。
这个姿势她要给自己打个完美,谢殷枝暗戳戳地想着。
凌乱、坚强、美丽,每一样都占了,哪怕是受伤也要伤得美美的,全方位无死角的美貌,给沈然看真是便宜她了。
看在她喜欢得这么辛苦的份上,勉强出卖一下美色也不是不行。
谢殷枝一套逻辑自我说服,开开心心地继续凹造型。
而理应被色.诱的沈然本人在情急之下只看见一团红色的扑棱蛾子扑过来,如果不是心理上知道这是女主,她可能闪得比谁都快。
但人都到眼前了,不抱住明显不合适,沈然苦哈哈地给女主当坐骑,怀疑谢殷枝是不是变胖了。
修真之人很难变胖,谢殷枝长个子了,变重一点似乎也是应该的。
放下疑惑,沈然快速给谢殷枝检查了一遍,不愧是天选之子,看着严重的伤,其实根本没伤到要害,更没什么暗伤的风险。
塞进几颗丹药,沈然冲执法长老点了点头,带着谢殷枝就回了翠峦峰。
执法长老看她面色阴沉的模样,哪敢拦她。
翠钰剑上,等到沈然改用灵力抱自己的时候,谢殷枝才意识到自己变胖了,她眼睛转了转,沈然瞬间感觉身上一轻。
这么大个人忽然变成狐,沈然险些以为女主是得了暗伤,才被迫变回原形,再三和系统确认后,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次只受了点轻伤,可不许再有下次了。沈然教育道,和这种白痴纠缠,容易降智,你也想变成白痴吗?
沈然怎么还把她当小孩子哄?
谢殷枝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女主如果因为意外出事了,我要照顾她一辈子?】沈然恍惚地想象了一下,便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按理说是的呢。】系统认真思考了一下给出了答案。
沈然想不到反驳的话来,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幸好
怀中的小狐狸嗷嗷叫了一声,沈然对小狐狸没有抵抗力,但谢殷枝一副拒不认错的模样,惹得她想揍又舍不得。
最后只能泄愤似地揉了揉她的肚皮,你真的吓到我了。
谢殷枝说不出话来,沈然又占她便宜,那玩意怎么可能会伤到她?
被迷得晕头转向的小狐狸没有听出沈然的反话,只觉得沈然一定是爱惨了自己,竟然还想她受伤时,照顾她一辈子,她可不是什么花言巧语就会听信的狐。
沈然想的可真多。
被她爱慕真是一件让狐烦恼的事情,谢殷枝趴在她怀里卷了卷尾巴,最近身上总有点燥热,贴着沈然冰冰凉凉的,会很舒服,没过一会儿小狐狸便打起了瞌睡。
***
谢殷枝变回了原形,再加上被打成重伤的缘故,沈然替她辞了后面的比试,入场券都到了,再打下去又没有意义。
谢殷枝为了多窝在沈然怀里几天,努力装了几天病。
小宝贝,你身体可真是太虚了,之后去空谷秘境可怎么办?沈然捏捏她的爪子,惆怅道。
谢殷枝如此,她在秘境的工作量岂不是要超级加倍。
太可怕了,想想便要放弃了。
谢殷枝被她一声小宝贝冲击得满脑子发蒙,浑身发僵,心跳速度骤涨,只可惜和系统对话的沈然没有注意到。
第35章
【在空谷秘境的火山熔岩之中,女主将经历九死一生获得她最大的金手指之一降星绫。】系统近日沉迷学习,无法自拔,今天终于想起了正事。
谢殷枝并不适合使剑这一类的利器,降星绫将会是她未来最趁手的武器。
【九死一生?】
【夸张的说法。】系统微妙地停了停:【这个秘境中触发的新秘境,来自一位即将大乘尊者的传承,当然不会出什么事,毕竟都是女主的金手指。】
【但是这个秘境升级了。】沈然边撸狐狸边思考:【不知道影中人准备了什么。】
【你记得悄悄潜入保护女主,但不要被她发现影响进度。】系统一本正经道:【记得易.容.面.具。】
陪她?小狐狸的耳朵动了动,有些不高兴。
什么影中人?来了之后通通打死。
沈然根本没必要自封修为陪她去这个小秘境,上次是大意了,但如果这种地方还要沈然陪岂不是太看不起她了。
这个叫系统的器灵真是越看越讨厌了。
沈然是被它控制,未来才要剥她的灵骨。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它从沈然身上脱离?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便如雨后春笋,迅速生长。
她虽然不介意陪沈然演戏,但是看着沈然受制于人,她实在是不能开心起来。
可沈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动了系统,沈然出事了怎么办?
谢殷枝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左思右想,她心中渐渐有了主意,靠着沈然又近了近,汲取了一下她身上的清凉,谢殷枝忍不住打了一个滚。
思想飘远。
她只是看在沈然暗恋她暗恋的辛苦,才勉强帮她一下,以后沈然不会误会地以为她对她有意思吧,这样她可要做得隐蔽一点才行
不知道谢殷枝有伟大想法的沈然还在为自己的秘境之旅挣扎:【这个秘境,我是非去不可吗?那破面具万一是个假冒伪劣呢?我不就暴露了。】
系统给的新手礼包里,洗髓丹没个屁用,一进沈绒绒肚子里就没什么声了,那本日记,沈然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线索,但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打开,剩下的就是这个易.容.面.具了。
【感觉任务者商城出的产品好像都没什么用。】
【你草莓酸奶、煎饼果子、油焖大虾没了。】系统一板一眼。
沈然:【】
统儿姐!放过她的心尖尖!
第20章
白冠玉的事,沈然总觉得自己可以躲得了初一再躲十五,小炮灰倒了,后面还有大炮灰,想想就头疼得要闭关。
偶尔还是会怀念一下当点灯人的日子,不用面对这些乱七八糟,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只需要一枪就能安静。
【我日夜辛苦揣摩原主的心理,如果是她肯定是不屑于去理。】沈然说得理直气壮。
系统对此只有三个字回应:你放.屁。
可惜不该逃的逃不掉,二长老还是找上了门,白冠玉修为倒退到了金丹初期。
沈然打着为徒弟疗伤的旗号不见,转头就带着小包裹去讨好萧明轩和诗荷了,另一面,她不知道的是,这两人早就知道发生的事情,这么憋着只等着等她自投罗网。
他用元婴期的杀招打我徒弟,本尊都没说什么,他怎么敢来找本尊的?沈然两只眼睛巴巴地看着诗荷道。
师姐要不帮你把他送去闭关。诗荷心疼地把她揽过来,怎么瘦这么多,师姐多打他两遍怎么样?十八遍够不够。她说着瞪了萧明轩一眼,只觉得都是这人出的馊主意害得沈然多吃了两天苦。
什么等青韶来找他们,虽然虽然见青韶这样愿意开口找他们确实很让人心痒。
好主咳咳,不是这样真的好吗?差点鼓掌叫好的沈然被系统一个激灵回过神。
不得不说,诗荷的注意真是对她胃口,她就爱这口,不愧是能当上一宗之主的人。
【这就是你辛苦揣摩的人设?】系统幽幽道。
【青韶尊者应该也是想揍二长老的吧。】沈然艰难道。
还是萧明轩看起来靠谱一点,说要出面帮沈然调解,诗荷虽然不高兴,但也知道自己在这一块处理得不如萧明轩,让沈然多说几句好话才没有黑脸。
二长老在萧明轩的敲打下果然安静了下来,不再找沈然,本以为这事要过去了,却不想没几日萧明轩就找上了她。
白冠玉不记得比斗时发生了什么了。萧明轩的视线意味深长地扫过沈然怀里的红毛狐狸。
谢殷枝被他盯得身体一僵,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了。
可能是他脑子不好吧,这么多人看着的,殷枝才筑基期,被那人打得刚回来就变原形了,哪来的实力做手脚?沈然想了想道。
也许是用了什么禁术,二长老那边不太配合。萧明轩的扇柄敲了敲沈然的脑袋,但青韶不必担心,定不会让他诬了师侄的名声。
沈然立即狂吹彩虹屁。
萧明轩走时脚步顿了顿,他扇子唰地打开,又啪地合上。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一道声音传入谢殷枝脑海中,她爪子一僵。
被被发现了?
第36章
那一日幻境中发生的,哪怕是大乘期都难以查到真相,谢殷枝狐狸脑袋抖了抖。
萧明轩没有直接指出自己,怕是也没有证据。
她一个筑基期,萧明轩怎么会
她在这山上唯一变成元婴期的便是那一日,萧明轩是怎么躲过辨灵器的,又为什么没有拆穿自己?
谢殷枝的小爪子不安分地挠了挠,没挠到土,给沈然大腿上挠了几道杠。
沈然一把将她提溜起来。
狐狸也要磨爪子?沈然摸着下巴思索,再挠给剪爪子。
刚被威胁过地谢殷枝:
想嘤,狐狐委屈,要忍住。
【叮!女主好感度-1。】
许久没听到谢殷枝的好感度,沈然怔了怔,她捏了捏小狐狸的爪子,女主这个小心性。
爪爪被揉了,小狐狸尾巴摇得飞快,勉强给沈然加了回来。
沈然暗暗感慨养得狐狸像狗一样。
只是不知道如果被谢殷枝知道会不会又扣好感度了。
不知萧明轩有没有放眼线在,谢殷枝这两天无比老实,没过几日便变回了人形不再赖在沈然身边。
沈然乐得清闲,但进秘境的日子却是眼看着越来越近,她决定在加十年班前,放纵一把,与她的小酒窖度过。
【人类一般都是在临死前放纵的。】系统缓缓道。
【加班和赴死有什么区别?】沈然理直气壮道:【加班折寿懂不懂?】
【】系统深思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买了点数据薯片决定也放纵一把,一时间沈然脑海中都是系统嚼薯片的咔嚓声。
沈然今天心情好,听系统的伴奏都没有觉得吵,然而刚踏进私藏小酒窖中,她的脸色便暗了下来。
不对劲。
翠钰剑悄然出现在手中,有偷酒贼,她眉尖狠狠蹙起,竟然敢她的酒,沈然冷哼一声,她抬手封锁了这片空间,风凝固起来,这是化神期特有的能力。
酒窖里的身影一动。
沈然举起剑劈了过去:小贼哪里逃?
自己人,别打,别打!对方大喊一声,法宝炸开,沈然脸色微变,忙撑起防护罩。
对方竟然也有化神期的实力。
小青韶是我,师姐,你小师姐!刘二春苦着脸地大喊了几声,你难道把我忘了?这才三百年没见啊。
等等,不对!
系统音嘀了两声。
你是谁!?
对方留着个新潮的爆炸头,脸也黝黑。
沈然皱着眉看着她沉默了半晌,缓缓吐出三个字:二丫?
老娘叫二春!刘二春腾地跳了起来,沈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真是你。沈然收回了剑。
【宿主认识?】系统惊了,她怎么没见过这人,
有次你维修,我去了趟指挥部。沈然介绍道:这是指挥部万年老二,张二春。
是刘,刘二春!
啊,没太大区别吧。
区别可大了!
【宿主交了朋友,系统却没有记录,实在是我的失职,】系统嘴里的薯片都不香了。
也不算朋友吧,她之前想按排名改名刘一春的来着。沈然摸着下巴道,结果因为我只能叫二春。
沈然和刘二春认识纯属意外,她万年难得去指挥部一趟,去一次就被人指着鼻子下战书。
沈然经历了选择无视,被刘二春强行碰瓷,当众打脸等一系列剧本后,成功认识了张二丫,呸是刘二春。
沈然成功记住了这位风风火火的点灯人。
恭喜你,以后就叫刘一春了。沈然祝福道。
什么?等下,你怎么会在这?刘二春皱着眉,正常情况下一个世界只会来一位点灯人,只有上位点灯人彻底失败身死后才会派新的点灯人。
难道老娘其实已经死了刘二春不可置信道。
没有,我改行了。
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刘二春捋了捋爆炸头,不对,你还能改行?
我现在是任务者。沈然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改行的经历,刘二春黑糊糊的脸上一双眼睛铮亮无比。
哈哈哈哈这样吗,那我以后真的可以叫刘一春了?系统你听见了吗,我终于当number1了。刘二春哈哈大笑道,笑着笑着她脸色微变了起来。
不对啊沈然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几个月,半年前吧?沈然想了想道,倏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沉了下来,你是?
两百年前。刘二春皱着眉,啧了一声,指挥部不会在耍你吧。
有点灯人处理的世界是不会出现任务者的。
这是共识。
在世界意识接近崩溃的世界,派任务者等于送人头,通常情况下,会先让任务者撤出,再派点灯人前往执行。
又或者是任务者与点灯人交接后再离开。
指挥部把刘二春送到两百年前,便说明这个世界自两百年前的世界线就崩了,更不可能把沈然送到现在这个时间段了。
第37章
也许,你从指挥部进来的时间比我早?刘二春结结巴巴道。
不对世界意识即将崩溃的世界,时间线已经崩溃了,指挥部是无法指定送来的时间的。
它只能送到世界线发展的瞬时,所以刘二春来的时间节点只会比沈然要迟。
那指挥部是什么意思,先送我来,又把你当做任务者送进来?它是认为我完成不了任务吗?刘二春怒道。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沈然问道。
指挥部公历2054年。
系统,我记得我来的时候是公历2049年。沈然沉默了片刻,缓缓道。
第21章
【沈然是你。】系统立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真正任务失败的人可能是我。沈然指了指脑袋,但是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唔,不如先确认一下你的身份吧。沈然慢条斯理地擦了擦翠钰剑的剑锋,假如你不是二丫,而是影中人,我的猜测就不成立。
沈沈然?我草?老娘现在只是个辅助,丹修啊,你剑修和我打,也太不要脸了吧!刘二春因为这一变故险些蹦起来跳到沈然身上。
道具道具,影中人总不会有指挥部的道具吧!刘二春忙不迭从系统空间中掏出一把道具,艹!放过。
一阵乒乒乓乓后
我相信你是真的了。沈然抱起刘二春的道具,微笑着道。
毫发无损的刘二春:
别这样看着我,我系统商城被封了。沈然打了一个哈欠,我帮你这次任务,不算亏的。
你你你刘二春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起来,对一下信息。沈然踢了刘二春一脚。
烦死了。刘二春啧了一声,抓了一把自己的爆炸头,你先。
我怀疑这个世界重启过。沈然没有推拒,漆黑的瞳子中凝起一道冷光:虽然暂时没有记忆,但我想影中人还做不到让我和系统同时失去一段记忆。
只有世界意识又或者是指挥部。沈然像是想到什么,嘴角划过一抹冷笑:指挥部那帮利益至上的资本家可能不想放过我这个优质免费劳动力。
喂喂,当着老娘的面说指挥部坏话,这不合适吧?刘二春眉毛半挑,这不还有系统呢,小心给你告到指挥部去。
你会吗?沈然扫了她一眼。
当然不会,指挥部简直把我们当干活的牲口不是吗?刘二春舔了舔唇。
这么说话,你是想带我反叛吗?但我可不想做影中人。刘二春兴奋道,我们自己建个组织?
没兴趣。沈然瞬间冷漠脸,她这么懒怎么可能考虑这些。
哦刘二春低落了一瞬又立即打起了精神:沈然,我怀疑这个世界是个人意识世界。
世界意识的诞生至今仍是个未解之谜,但指挥部目前确定的主要分为两种,第一种是文字、影视等文化记录产生的世界,自主诞生了世界意识。
它在产生的刹那便会脱离冰冷的文字,拥有自我主宰的能力,是现存最多、最稳定的世界意识。
第二种世界意识产生自个人的思维,当一个人的精神力足够强大时,它的潜意识能够自成一个世界,不过相比较第一种,它极其不稳定,可能随着原主的变化而变化。
这两百年,我做了许多实验。刘二春手中释放出一段段记录碎片,这个世界极不稳定,世界意识的化身(天雷)很具主观性。
影中人的作妖能力都被限制了,我在主要角色面前必须维持自己的人设,我怀疑影中人也有同样的规则。
多有趣,想到那帮老鼠也要被迫做出爱慕主角的模样就感觉痛快咳咳,跑题了。刘二春摆了摆手:别在意这些细节。
影中人也要维持人设?
沈然双手抱胸,漆黑的瞳孔中没什么聚焦,不知在想着什么。
因为限制太大,我感觉这个世界的崩溃与影中人的关系不大。刘二春皱着眉思索道,更像是外在因素造成的,比如
这片潜意识层的原主人快死了。沈然接过了话。
没救了。
瞬时,沈然脑海中闪过了这样的念头,她好像听见了风声呼啸,一串急促的警报声,和一片鲜红。
这片世界意识的原主没救了。
不、不能这样想下去,沈然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底的烦躁感压下去,指挥部不会自讨苦吃在这种世界浪费资源,尤其是两个金牌资源。
影中人派了傀儡袭击女主。沈然揉了揉太阳穴:可能已经突破世界意识的限制了。
你继续盯着吧,我还有任务要做,跟在女主身边至少能保证她的安全。在没确定这里是个人世界意识前,先找到影中人再说。沈然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女主的升级秘境出现变故,他们在其中下手的可能性很大,我会注意,至于其他的
第38章
放心,交给老娘。刘二春说着拍了拍胸脯,拿出开封的酒坛豪爽地饮了一大口,祝我们的任务都能圆呃?
刘二春愣在原地。
措手不及间,翠钰剑指向她的脑袋,沈然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给我把酒放下。
他.妈的,她都舍不得喝的酒,这傻.逼.玩意竟然说开就开了一坛,千年的烧春酒啊。
刘二春怒道,这是我自带的酒。
说罢她便把酒坛子递到了沈然面前,沈然拿来一闻,眼底闪过抹讶色,竟然真的错怪她了,这酒带着淡淡的药香,她狐疑地看着刘二春,你真没偷喝我酒?那为什么跑到酒窖里。
我是为了给你送酒的。刘二春愤愤道。
沈然挑了挑眉,拿着酒坛就尝了一口,药香味十足,入喉爽辣,回味甘甜,是好酒!
她眼前一亮,嘴角勾起了大大的笑容,立即从储物戒中掏出了躺椅,来上座。
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刘二春噎了一下,千年不见,沈然的脸皮是更.厚了。
说吧,打算找原主做什么?沈然喝上美酒后,眉头舒展开,没想到原主和她的癖好也有接近,这点她记忆里倒是没注意过。
这个壳子是你的小师姐。刘二春揉了揉头发道。
沈然眯着眼从记忆中扒出了唯一能和小师姐一词靠边的人。
原主记忆里确实有个关系十分要好的小师姐,但
沈然看着眼前宛如挖煤回来的人短暂地迟疑了一秒
小师姐郁虹星可是个眉清目秀的美人啊,这容貌就ooc了吧。
【郁虹星,流云宗药峰峰主,和宿主这个身子的原主关系十分要好,目前药峰的药娘子便是她的徒弟,惊才绝艳,擅长炼丹制药,是当今唯一能炼出神级丹药的炼丹师,以丹入道,成就化神,几百年前外出神游后不久便无了音讯。】系统把查找到的资料读给沈然听。
沈然对照了一下,发现刘二春真是糟蹋了这个角色。
害,你是不知道,老娘是怎么从那个老妖婆手里逃出来的,被大师姐知道,老娘就死定了,快帮帮想办法怎么搪塞过去。刘二春垮了脸,将自己这百年的经历说了出来。
酒过三巡,她打着嗝,泪眼婆娑,谁知道那个苍雪魔君不仅不是影中人还是个纯变态。
两百年啊不就是两株破花吗?刘二春抹着眼泪,你看我都瘦了,你给老娘转过来看。
见沈然不听,她灌了一口酒,强硬地拉着沈然的手放在她腰间,你摸摸,你看还有肉吗?我瘦了这么多,那个老变态吃素的也不让我吃口肉。刘二春说得真切,沈然代入了一下便感觉到了恐怖。
吃两百年素,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她真不是个东西。沈然深感同情。
就这玩意还想要到处认干闺女,断子绝孙还差不多。刘二春骂道:谁当她女儿谁倒霉。
沈然由衷地点了点。
你不知道,我为了背着她收集消息都吃了多少苦头,我这两百年,太不容易了呜呜呜呜刘二春抱着沈然嚎道。
那你为什么不找宗门救你。
大师姐和这老妖婆不合,如果被她知道我偷她东西回来不死也要脱层皮,我怕刘二春慢吞吞道,在老妖婆那里还管饭呢,而且留在魔界也更方便我工作不是吗?
你还偷了人家的花?沈然想不通,都是点灯人,她这个同行怎么看起来就像缺根筋。
【私以为沈然你没资格说别人。】系统在她脑海中接话道。
【你闭嘴。】
这是为了混进去!你可一定要救救我,若不是这段时间魔界出了变故,老妖婆放松了警惕,我可能还见不到你呢,你是不知道连夜扛着锄头挖地道的苦。
系统建议我回修真界养伤,这个时候再被揍得脱一层皮,十几年都养不回来,多耽误时间啊。刘二春打了个嗝。
大师姐最疼你这身子的原壳了,你多帮我美言两句让我少受点苦便好。她见沈然神色松动,再接再厉道。
沈然视线扫过酒坛,你这酒不错。
刘二春咬了咬牙又拿出了一坛酒,我在老妖婆那里拿她的情人果酿造的,绝无仅有,修真界你找不到第二份。
沈然瞬间喜笑颜开,都好说,都好说。
你先别露面,大师姐那边我帮你打探打探。
一坛酒下肚,沈然脸色发红,眼神发飘,好酒。
那当然,嘿嘿你以为我是谁?刘二春也喝得上头,制酒,老娘认第二,那全修真界没人敢认第一。
你就吹吧。沈然不屑道,她晃晃悠悠地起身,别的不说这酒后劲倒是真的大,在这躲几天,你别嗝,别偷喝我酒,我数过的,少一瓶
她舌头有点打结,威胁的话卡在嘴边说不出来,算了,就这样吧。
第39章
沈然晕乎乎地爬上翠钰剑,这酒确实有点过了。
刘二春翻了个身,咂巴了几下嘴,情人果造的酒味道就是好啊,就是好像有点副作用,她在储物戒里扒拉了几下,找出颗丹药.磕.了。
没事了,她心大地翻个身,睡了过去,俨然把沈然给忘了。
第22章
沈然被翠钰剑驮着晃晃悠悠地飞回了寝宫里。
好热这酒真来劲。
沈然眯着眼想道。
【沈然,刘二春说的那些可信度很高】系统忍不住道。
【哦那又如何呢?】沈然仰头望了一眼天际,湛蓝的天空不见一丝云朵,太阳的光芒好似灼目的白,光辉之下却没有一点儿温度,很是讨厌:我不是答应了帮她吗?
一定是最后一次。她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了一句,神志开始不清楚了。
系统还有很多想问的。
假如她们真的失败过,又或者已经是弃子,沈然会
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系统与沈然在一起度过了许多年,是看着她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从那个原本阴郁的少女,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总归不会再坏了。
***
谢殷枝修炼完,心下烦乱,走着走着便到了沈然寝殿前。
这个点也不知道沈然醒了没有。
懒鬼,懒死她算了,天天就知道睡觉,谢殷枝撇着嘴,等到了那秘境中可没这么好的条件给她睡了,也不知道她到时候要怎么活。
谢殷枝心不在焉地,身体顺着心意就走了进去,刚进去她便闻到了一股酒味,浓郁得几乎让人一闻便醉了。
怎么喝这么多?
哪怕是灵酒喝多了也总归是不好的。
她撇着眉快步走了进去,还未见到沈然便被里面半是黏.糯的轻哼声惊住了。
热沈然一席青裙被扯开了大半,发丝被淋漓的汗水打湿,略显凌乱地贴在她额间,那双黑瞳迷茫地大睁着,水雾弥漫,我热
她像是意识到有人来了,可怜兮兮地,软软的音调几乎让谢殷枝双脚发软。
沈然
沈然的腰好细。
谢殷枝的大脑迟钝地、不合时宜地想着。
不、不行,非礼勿视。
谢殷枝脑袋上一对狐耳冒了出来,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心头努力念着这四个大字,眼睛艰难地移了过去。
有贞操的狐狸不能趁人之危,她、她就去给沈然检查一下身体。
谢殷枝找好借口立即瞬移到了沈然面前,刚碰到沈然的手腕便被沈然一把拉住了。
沈然迷茫地和她对视着,青裙随着她的动作脱落,只留下了一层淡淡的浅纱,朦朦胧胧的却是更勾.人。
到底谁才是狐.狸.精,怎么沈然能比她还要这么像妖.精。
谢殷枝失神地看着沈然被咬得殷红的唇瓣,那里微微肿起,但看起来却很好亲的模样。
你是沈然已经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了,谢殷枝眼前的视野一变,她就被沈然紧紧扑倒了。
沈然依偎在她胸前,额头不老实地拱着她,热
黏.腻的吐息在她耳边环绕,谢殷枝脑海中一片空白,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恢复了真身,成熟.丰.腴的身体被沈然眼疾手快地占了便宜。
你好美沈然神志不清地笑着,她笑得有点傻,眼前的人实在是太好看了。
这种尤.物应该是梦里才能有的吧,那种妖.娆而又大气的自信仿佛骨子里带的风.情,只想让人去狠狠爱.她,健康而又极富活力,沈然简直被迷得七荤八素,一低头对着那点红唇便啃了上去。
九条狐狸尾巴瞬间炸出来将沈然层层圈住了,圈得严严实实,几乎一点缝隙不露,不让她再做出更深的举动。
谢殷枝浑身发抖,原本雪白的身体几乎通体发粉。
沈然被她被她圈住了。
这个认知简直让她头皮发麻。
沈然并不老实,她本就被情人酒的药性弄得浑身发烫,此时只是热上加热。
但挣脱不能,她一张口便被毛茸茸塞满了,唔唔!
别闹!谢殷枝脸色羞红,她努力抽.出了几条尾巴,好让沈然呼吸。
那其中一条尾巴尖上湿漉漉的,想也不想便是被沈然啃过,谢殷枝却是来不及暴走,她全部的精力都在应对她。
沈然一能动就努力地往谢殷枝身上扒,美
美人,多亲几下她这辈子都值了。
她想着对谢殷枝的下巴就啃了一口,谢殷枝刚石化几秒便被连亲了三下。
不要对着我的尾巴扭。谢殷枝憋着气抹了一把脸,用其他尾巴固定沈然,这接连发生的事情简直犹如烟花一般把她炸了个遍。
我们一族可都不花心,除了道侣谁都不能碰的。谢殷枝绷着脸道,无比认真道:虽然你有点笨,资质不太行,懒得要死,做饭难吃,眼神不好,贪吃
谢殷枝说着说着,发现自己说不完了,沈然的缺点也太多了吧,这么优秀的自己怎么能便宜这疯女人。
第40章
那边沈然已经等不了这么多了,用灵力解开狐尾的禁锢,她动用属于大乘期的灵力,将谢殷枝捆住,而后便吻上了她肖想已久的美人唇。
沈然不会亲吻,唇.瓣贴着谢殷枝的唇瓣来回摩.擦,最终谢殷枝忍不住先撬开了她的齿关卷入那滚烫的口腔,淡淡的酒香味袭来,她们吻得难舍难分,意乱情迷间,谢殷枝甚至感觉自己也醉了,直到沈然把手摸向了她的衣领。
谢殷枝瞬间清醒了。
不、这不太行,她忍不住挣扎了起来。
云层之上虎视眈眈已久的天雷立即劈了下来,在谢殷枝傻眼间,沈然眼底一黑歪头倒了下去。
天道,谁让你劈她的!
谢殷枝瞪圆了眼睛。
沈然醒来的时候浑身都疼。
【发生了什么?】她下意识问道,疼得都爬不起来。
【那杯酒有问题】沈然后知后觉,她咬牙道。
【那杯酒有催.情的作用】系统沧桑:【你回去后,女主去找了你。】
【找了我我?】沈然磕磕巴巴地不敢相信。
【女主还是个孩子啊。】系统痛心疾首道:【你就】
【就?】沈然满脸不可置,她饥渴地非.礼女主了?
她一副天塌的表情,内疚得几乎想原地去世的时候。
系统恢复了拽拽的模样:【你在想什么,没感觉到自己被劈了吗?】
【】
脚边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动静,沈然感觉脚尖湿了一下随即便滚出来了一团毛球,呸,一团狐狸。
殷枝?沈然不确定道。
谢殷枝变回了原形,暂时不想面对一切,但这种情况,占了便宜就跑肯定是不行的,但直接面对谢殷枝选择自闭当一只缩头狐。
眼下见到系统忽悠沈然,谢殷枝深觉留下来是正确的选择。
她就知道!这破器灵心怀不轨。
【给你三秒解释。】沈然也反应了过来。
系统立即噤了声,谢殷枝小小的它竟然都没有发现。
【我不知道。】从沈然扒自己衣服的时候开始系统就被关小黑屋了,联系上下文,中药被天雷劈,肯定是欺负女主了。
沈然将目光递向小狐狸,小狐狸眨着眼看她装傻,反正她不会说话。
小狐狸从沈然身上跳了下来,储物戒一闪,沈然身边多了个饭盒。
给我的?沈然有些诧异。
谢殷枝点了点头,害沈然被雷劈真的很令她愧疚,愧疚的她给沈然做了一碗粥和点小菜,希望她能开心点。
是她亲手做的东西,从沈然讨好她的角度来看,她应该是觉得亲手烹饪才能体现诚意。
沈然应该会喜欢吧。
沈然打开饭盒,清粥小菜,看起来还不错。
你做的?
从小狐狸殷切的目光中,沈然挑了挑眉。
小狐狸矜持地叫了一声,期待地看着她,这是她第一次做这些,虽然没有尝,但以她的天赋,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沈然心头感动,端起粥尝了一口。
啪嗒一声,碗落在地上洒了,她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小坛酒猛地灌了几口。
【统儿,我感觉我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怎么会有人做的饭黑暗到一口就让人眼前一瞎,气血上涌,甚至自动开启了她身上的灵力过滤。
昨天虽然是为师对不起你,但是下毒是不是过分了?沈然气若游丝。
小狐狸浑身一僵,不敢置信地在瓷碗边舔了一口。
而后她抽搐了几下,泪眼汪汪,谢殷枝被自己做的饭难吃哭了。
她不完美了呜呜呜呜。
小狐狸不愿意接受现实地跑了,留下沈然独自对着墙嗑瓜子回忆。
所以这次的罪魁祸首是谁?
哦,刘!二!春!
沈然腾得起身,她活动了一下手指,呵呵。
酒窖里,刘二春醒得比沈然早多了,回忆了一遍,她便知道自己要遭,几乎是扛着她的小锄头连夜逃了,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思考了许久,她苦逼地躲回了药峰,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玩的就是灯下黑。
这是她之前的洞府,三百年不回来了,可能荒凉一点但凑合凑合她也再苟个几百年。
刘二春蹑手蹑脚地回来了,洞府却不是想象中的模样。
她眼前一阵恍惚,她的洞府里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豪华了?
正当她纠结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师父?
第23章
沈然找不到刘二春,扭头就去找了诗荷,见到诗荷时,沈然冷静了下来,怎么说刘二春也给了她几坛不可多得的灵酒,以她的脑子肯定想不来这种事上闹她,九成九是个意外。
沈然馋她的酿酒技术,这次卖她个便宜,日后她好再敲诈。
青韶怎么得空来见师姐了?诗荷对沈然的到来感到惊喜万分,彼时她正喂着自己心爱的三眼蓝羽鸟,见到沈然后,手上的灵种都丢了出去。
想你了。沈然摸了摸鼻子。
得了空才知道来闹你师姐。
第41章
诗荷话虽如此,眼中惊喜却是更甚,想来许是那个小狐狸精要走了,师妹伤心,便来她这求一丝安慰。
送走谢殷枝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不过那新秘境确实更危险,她不如送点护身的法宝过去,也算仁尽义尽。
来尝尝师姐做的新茶。诗荷殷勤道。
沈然接过来尝了一口,苦的表情管理失控,忙不迭又放下了。
与诗荷寒暄几句后,她惆怅道:许久不见虹星小师姐了,也不知她这近日在何处?
估计还在苍老妖婆那里刨地。诗荷顺口接道。
沈然下一句话噎住了。
诗荷知道这事?
沈然:???
苍雪魔尊?沈然问道。
她偷了人家两株造化草,罚她炼丹去长个教训。诗荷摸着杯壁幽幽道,算算日子,过些时日应该也能接回来了。
造化草,造化丹的主要药材之一,化神期渡劫所用,对于大乘期悟道也有奇效。
这就是郁虹星说的两朵花?
她要是苍雪魔君撕了刘二春都是她活该。
沈然一言难尽,转念一想,刘二春以为诗荷不知道此事,不敢回宗门两百年也算是狠狠长了个苦头。
怎么?她偷跑回来了?诗荷只是暴力不是傻,见沈然问起便猜到了一二。
又跑了。沈然摊了摊手。
诗荷大笑了几声,让她跑吧,你可别被她带坏了。
大师姐
看不出来,诗荷底子里蔫坏蔫坏的。
又陪了诗荷一会儿,沈然才离开,殊不知翠峦峰上的小狐狸已经炸了两个厨房了。
谢殷枝拒绝承认自己不会做饭,并飞去山下买了做饭秘籍。
然而尝了两次自己做的饭后,谢殷枝绝望了,难道天道真的没点亮自己这一块的能力?
不,她不信。
流云山脚下火爆的流云客栈迎来了一位元婴大能。
后厨里,掌勺颤颤巍巍的,恨不得给她跪下,他只是个小小的炼气期啊,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位仙子。
谢殷枝戴着面罩冷冷道:这是三枚上品灵石,教会本君做羹。
呵
她报班还不行吗?
小狐狸暗戳戳地学着做饭,到点就从酒窖里捞沈然,生怕哪天她看不见的地方再让沈然遇见那种事。
眼看着去往空谷秘境的日子已不足十日,翠峦峰迎来了一位客人。
萧明轩是来送扇子的,前些时日辛苦青韶了。
仙品法宝轻松到手,除此之外萧明轩还带了不少天材地宝,随便拎出一样都是在外面能让人打到红眼的东西。沈然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整日摸鱼还有奖励。
【他要冲击大乘后期了。】系统忽然出声:【不愧是大boss。】
【啊?】沈然震惊,不是还要过几年吗?
这位师兄成天忙来忙去还能顺带升个级,人比人真的会比死人的。
师兄你要不慢点沈然叹了一口气,原主肯定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卷死的。
我也舍不得青韶。萧明轩误解了她的意思,幽幽叹了一口气,视线扫过沈然怀里的狐狸,这一次师兄尽量早点出关,青韶有什么想要的便找你大师姐拿,莫要委屈自己。
师兄已经在明宵峰交代过,青韶想去便去,待多久都可以。
二师兄沈然没想到萧明轩临闭关了还记得这一茬,当即感动得热泪盈眶。
萧明轩有些不舍地揉了揉沈然的脑袋。
谢殷枝缩在沈然身上,有些不满地看着两人上演师兄妹情,在场的还有只狐狸好吗,别把她无视了。
萧明轩不会对沈然有想法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不满地龇牙,被萧明轩一手捏住,几乎眨眼间,谢殷枝浑身炸毛。
但紧接着,兽瞳中划过一抹讶异,萧明轩竟然给了她一件护身法宝与隐匿法宝。
他做得不动声色,甚至没让沈然察觉。
沈然只能看见小狐狸炸起的毛,忙伸手安抚,以为是大乘期无意识释放的威压让谢殷枝紧张了,她将整只狐都抱进了怀里,隔绝了萧明轩的气息。
小动物对危险的警觉往往比人类要高得多,沈然没有对谢殷枝的反常起疑。
萧明轩神色不变,谢殷枝有些迷惑,这个修士,真是让人看不透。
但
谢殷枝视线扫过储物戒中多出的两件法宝。
他一定另有所图。
前几世的她没有怎么接触过萧明轩,只从身边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过这个人族的天才修士,人族里最年轻的大乘期,也是她记忆中,在后期唯一活着的半步飞升。
涉猎广泛,几乎无一不精通,让无数妖族魔族为之忌惮。
【三万上品灵石一口价,我要那个大彩电。】收了一堆天才地宝的沈然,嘴角根本压不住,笑得像个傻子,丝毫不往深处想。
【最多值两万。】系统砍价。
两人砍得不亦乐乎,就连谢殷枝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发现。
谢殷枝装了心事,直接问恐怕得不到结果,她独自坐在山崖边吹风,皮毛下的肉肉滚烫。
第42章
她最近的身体出了点问题,总是时不时地发热。
有一个猜想在她脑海中划过,她们一族一旦遇到了心动之人便会直接进入发.情.期,只有和心爱的人亲近才能缓解,但
谢殷枝眼皮跳了跳,无处安放的狐狸爪爪刨了几下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才不会喜欢沈然呢!
身上一股热浪袭来,小狐狸一个踉跄,四爪瘫倒。
可恶,绝不承认!
小狐狸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直到几声啾啾声将她唤回现实。
沈绒绒?
谢殷枝疑惑地看向它。
一泡鸟屎落了下来,伴随着沈绒绒放肆的嘲笑声。
谢殷枝理智瓦解。
狐爪闪过,今晚炖鸡汤。
啾啾啾啾啾啾!
救命!
【所以早课讲学,你出了什么力,一万灵石都便宜你了。】系统忍不住怼道,讲学可都是它在讲。
【我人到了懂不懂?是我的人格魅力才有了这些法宝。】
此时的沈然依旧在和系统相爱相杀。
***
你的意思是,沈然整日去山下喝酒听曲看戏,而那只狐妖则在天天做羹煲汤?影石内本就雌雄莫辨的声音变得尖锐无比。
确确实如此。影魔探子身子微微颤抖,这些话说来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谁能想到
难道是他暴露了,才故意迷惑他们?
影魔能想到的,魔族自然也能想到,别再管他们了,一人盯住翠峦峰的后山,其余的与刀魔汇合潜入空谷秘境。
本尊不希望那只狐妖能活着出来。那声音冷彻无比,让魔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只能对着影像石跪下领命。
魔界,影像石关闭的刹那,所谓的新晋魔尊拿起身旁的法宝砸了下去:一群没用的东西。
黑袍之下竟然是个小巧玲珑的女子。
一定不能让那人活,她必须死,她必须死!
笙冉眼神阴沉,那张姣好的面容都变得扭曲起来。
呵一道嘲讽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笙冉面色更加可怖,手中的鞭子啪的打了下去。
谁允许你笑的。
带着倒刺的长鞭卷落一道血珠,对方却一声都没吭,看向笙冉的表情愈发嘲弄。
谢绯,你都已经到我们手上了,还指望着你那点灯人来救你吗!看清楚了她连你都认不出来,成天围着那个冒牌货转呢!笙冉掐着腰尖声道。
等我哥哥想起来了,你们就等死吧。
是吗?我看你那哥哥到现在可都还在围着沈然转呢。被叫做谢绯的女子被层层禁制封印,四肢都诡异地弯折着,浑身旧伤遍布,新伤不断,一看便被折磨了许久。
笙冉在听到谢绯的话后面色又狰狞了一瞬,你找死!哥哥只是被家伙迷惑了。等他想起来
你就会发现你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吗?谢绯眼中满是嘲讽,她容颜竟然与谢殷枝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少了几分妖气,多了几分正派与肃穆,吐出的话也犀利无比。
混蛋!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笙冉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那就来啊。谢绯嘴角无力地勾了勾。
啪啪啪啪!
鞭子抽打的声音一直未断过。
笙冉打累了便派了名魔族继续。
侍从恭敬地接过鞭子。
里面那位的气场看起来可怕无比,只是被扫一眼便让人后脊发凉。
但再强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魔尊打断了四肢锁在这里。
魔尊虽然只有元婴期,但她手中那些诡异莫测的法宝将她护得严严实实,甚至能在顷刻间抹杀一名半步大乘的魔修。
大人何须与她置气。笙冉身旁的魔族侍从讨好道。
你懂什么?笙冉手中的金属发出砰地一声,魔族应声倒下。
笙冉看着倒下的魔族,还不解气,接连开了几枪,就好像这些子弹都打在了谢绯身上一样。
迟早要灭了她,像现在这样。
笙冉看着这模糊不清的烂肉,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愿烈日的光辉永远照亮我与哥哥。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道青烟悄然飞向了远方,直飞到了只苍白的手上。
空谷秘境?那深蓝的指甲细细地敲打在宝座的玉石上,她目光闪烁了片刻。
青烟消逝,女人的身影也不知了去向。
【跟紧点,别跟丢了。】系统催促道。
【再近就被发现了。】沈然不情不愿道,她戴着□□,平凡的脸配上瘦瘦小小的身子,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对不起对不起。沈然一挤不小心撞到了身旁的人,见是位老太太,吓了一跳,我赶路,您还好吗?她从储物戒里掏出一个灵瓶塞到了老太太手里,给您的。
无事。这是老太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瞧着她笑了笑:年轻真好,有活力。
沈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但只见老太太健步如飞,最后施施然飘了起来,踏着把宝剑便飞了出去。
第43章
沈然:???
这就是修真界的老太太吗,见周围人还无知觉的模样,沈然忍不住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重新把精力放回到流云宗的队伍上,沈然眉头蹙起:【那二两肉怎么也在,他不会要报复谢殷枝吧?】
【萧明轩不是说了吗,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也不行,他不是知道那次是谁做的吗?二长老也在,他肯定要作死。】
沈然内心嘟囔着,嗑.药将境界压在了元婴期后期,她现在做什么都感觉束手束脚的,真打起来恐怕连元婴初期的都不如。
谢殷枝一直在关注沈然,听见两人的对话,心里又纠结了起来。
沈然果真是挂念自己,好像她们也不是不行
她想着沈然唇角不自觉地勾起,身旁谭雨的眼睛几乎要看直了,师妹要喝点水吗?
不必。谢殷枝立即收了笑容。
师妹,你真好看。谭雨有些着迷地看着她。
谢殷枝脸色瞬间难看了不少,如果不是不准戴面纱,她才不会让这些人看她呢。
她的脸这般矜贵,被这些人直勾勾的眼神扫过简直是侮辱。
【女主的魅力可真大。】沈然感叹了一声,看这周围的人无一不被她吸引。
美丽的人总是会被优待的,暂时应该不用担心她受排挤了,毕竟女主的美貌是男女通吃的。
第24章
要进入空谷秘境的不止有流云宗,还有其他几大宗门,眼下这秘境中出现了新机缘,自然是谁也不让谁,都想要最先进入。
几派吵来吵去,最后还是选择每一派的人按照修为实力高下分批进入。
几个宗的元婴期率先进入,其次是金丹期,像谢殷枝这样的自然是直接垫底了。
谭雨殷切地邀请她一起进入,她家大势大,想要一个金丹弟子的名额再简单不过,谢殷枝面无表情地拒绝了她,视线不自觉地扫过沈然。
谭雨只能在二长老的催促下恋恋不舍地先进去了。
谢殷枝身边无了其他人,二长老状似和善的视线环绕在她身上,你师尊怎么让你筑基期便来了?
谢殷枝板着脸一声不吭。
竟然敢拂化神期大能的面子。
看见的修士倒吸一口凉气,这妖族背后之人实力必然非同一般。
倒是跟她一个性子。他拍了拍谢殷枝的肩膀,递给她一个护身法宝,你一个筑基期多带些法宝总归是好的。
说着还给她演示了一遍。
这是个地级法宝,周围的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谢殷枝眉头微蹙,却不好再拒绝,抿着唇收下,在二长老慈祥的目光中走进了秘境入口,她身体微顿,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沈然,见她愤愤不平的模样,唇角再次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那个法宝应该有猫腻。】沈然紧紧盯着,【女主这么没警惕心吗?】
谢殷枝当然知道有问题,但问题不在法宝上,而是涂在法宝上的药粉,引兽粉,这是想要她死在秘境中。
见谢殷枝进去,沈然连忙隐匿了身形跟了上去,临走前她挥了挥袖子,放出了只小蜂虫模样的法器,这是萧明轩给她的,敢暗算她徒弟,自己也别想好过。
拿着令牌,沈然顺利地进入了秘境中,谁也没有发现她,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一阵拉扯感之后。
沈然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景色。
其他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这个秘境上来就把她传送到了个不见人烟的地方。
漫天的白雪飞舞,冰川冰沟纵横,肉眼所见之处皆是雪色。
沈然下意识觉得自己穿的青薄纱衣有些冷,哪怕她心里知道这是件恒温的法衣。
沈然不急着找谢殷枝,反正她和女主有师徒契,想找随时可以,她在系统空间里摸出了个道具。
【薛定谔的指引】
【使用说明:它可以帮助你找到偷油的老鼠,也可能带你抓到偷情的男人。】
虽然从刘二春那里薅了不少道具,但目前能用的还是太少了。
这种情况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沈然叹了一口气,催动了道具。
原本的猫咪贴纸瞬间变成了一只活生生的小黑猫,走起来路来三步摔两步。
沈然弯下腰对着小黑猫打气道:加油!你可以的。
喵~小黑猫的爪印在雪地踩了几个印记,粉粉的鼻子对着雪地嗅了嗅,忽然猫眼铮亮。
一扫先前的颓势,小黑猫如火箭般窜得飞快,几乎只剩下一道残影。
沈然看得目瞪口呆,不得已拿出翠钰剑追赶。
不是刚刚还虚得走不了两步吗?
【别瞎想了,薛定谔停下了。】
沈然一个急刹车,险些从翠钰剑上跌下来。
小黑猫停了下来,沈然凝聚神识,感受到不远处隐隐传来人声。
【这么高效。】
沈然弯下身撸了撸小黑猫的头,真厉害。
小黑猫吐了几下舌头后消失不见了。
沈然提着翠钰剑,穿上了一件隐身道具。
【小橘子的斗篷】
【使用说明:小橘子总会藏在斗篷里吃苹果,有一天她死在了斗篷里。】
对方如果是影中人的话,这个世界的隐身符恐怕没什么用处。
第44章
沈然漆黑的瞳孔沉了沉,向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缓步,漫天雪花掩埋了她走过的痕迹。
那边是
白冠玉?
沈然停住了步伐,再往另一边看去,竟然是一个脱光的修士在自.慰给白冠玉看。
【统儿姐,我记得我是来抓影中人的吧。】
【恭喜宿主,成功抓到了偷.情的男人。】系统补刀。
沈然握着翠钰剑的手紧了紧,摸了一把脸。
她果真是个黑脸吧,明明以前点灯人论坛里,看其他人的成功率都很高的,怎么到她就是抓男人了。
白冠玉也忒不要脸了吧,这才进秘境多久就开始搞那档子事。
【罢了。】沈然从空间中拿出一个厄运娃娃向白冠玉丢去,既然碰到了不给点礼物就说不过去。
【厄运娃娃】
【使用说明:娃娃这么可爱,她只是爱偷点运气而已,你一定会原谅她吧。】
厄运娃娃瞬间没入了白冠玉胸膛,无人察觉,除了谢殷枝。
谢殷枝悄悄催动了师徒契来找沈然,没想到一路疾驰竟然与沈然在这里碰头了。
看到白冠玉,谢殷枝立即将被她屏蔽的法宝拿了出来。
爹送过来的东西,就由儿子收回去吧。
谢殷枝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两件法宝放到了白冠玉身上,也眼睁睁看着沈然将那面目诡异的娃娃扔进了白冠玉的身体。
很神奇,至少她暂时看不出是什么原理。
沈然果然是喜欢她的吧,到了秘境中竟然还记得帮她报仇。
谢殷枝想到此,嘴角不自觉挂起了一抹笑容。
在意识到后她立即将嘴角压了回去,她她也就一般般感动吧,毕竟这种小事,她堂堂气运之子怎么能因为这些小举措就被收走芳心。
当然她还是会负责的,毕竟之前她们做了亲近的事情,虽然不喜欢沈然,但她还是只负责的狐狸。
是会娶沈然的。
谢殷枝悄悄红了脸。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
该怎么与沈然相认?谢殷枝有些愁。
她不是喜欢沈然,只是想近身保护她,毕竟她一个不怎么熟悉剑道的,拿着剑也只能发挥原本一半的实力,这秘境既然容纳元婴期进入,就代表必然有元婴以上的生物蛰伏。
如果沈然遇到了,受伤怎么办?
【先去找女主,影中人有93.4%的概率会出现在她附近的。你跟着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系统道。
【行,走一步看一步吧。】
影中人也在这个秘境?
谢殷枝悄悄竖起了耳朵。
她先前在系统与沈然的对话中大概拼凑出了所谓的影中人的信息,是沈然的敌人,且还试图对她不利。
遇到了一个都不能放过。
等等!沈然要来找她。
谢殷枝心底一慌,下意识就撕了几张瞬移符。
砰地一声摔在雪地里,她慌得险些现出原形。
决不能让沈然发现她们刚刚就在一处!
又撕了几张瞬移符,谢殷枝稳了稳,这个距离,应该没关系了吧。
那边沈然眉头紧锁。
谢殷枝的位置在跳动,她用了瞬移符,难道是遇到了劲敌。
影中人下手会这么快吗?
翠钰剑速度极快,沈然面色阴沉。
流云宗。
诗荷恹恹地坐在主峰里。
青韶怎么又去闭关了,何苦她一个人独守空峰。
这时一位老太太模样的修士拄着拐杖晃悠了过来,小荷,我这缺了点香墨。
您怎么来了?诗荷一见她立即添上了茶水,这点小事,您一个传音符便好,怎么能亲自来。
这不是见到然然了吗,
然然?诗荷怔愣了片刻才想到她说的是青韶。
青韶的本名,是沈然,然然,这么叫似乎更加亲密不少,她以前怎么没曾想过。
然然去闭关了。诗荷叹了一口气,唉总是闷在洞府里,怎么劝都不听。
她不是跑去秘境玩了吗?老太太笑呵呵道。
嗯?诗荷微怔,转念一想,不可置信道:空谷秘境?
她手里那令牌不是你给的。老太太品着茶呵呵道。
我那令牌是给
给那小狐狸.精的!
诗荷咬了舌头,差点跳起脚来,原来如此,竟然是在这等着她呢!她想那小狐狸为何要参加大比拿令牌,竟然打的是这主意。
诗荷咬着牙,差点一掌拍碎玉石桌。
怎么了?老太太慢吞吞道:诗荷啊,要修身养性,你这样心态不好突破啊。
您老先歇着,我去去就回。诗荷努力挤出笑容,潦草交代了几声,便提剑冲了出去。
年轻真好。老太太眯着眼感慨,有闯劲。她拿上拐杖,竟然一步一步走回了藏书阁。
第25章
白雪犹如鹅毛一般簌簌而落,越下越大,沈然发间很快染上了层叠的雪色。
谢殷枝的位置已经不动了,翠钰剑疾行,很快就看见了谢殷枝的身影。
第45章
她倒在雪地里不省人事。
【检测周围。】沈然漆黑的瞳孔中泛起一抹冷意。
【未发现异状。】
沈然落在了谢殷枝身旁,为她检查了一遍身体:【女主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她撤回了灵力。
【为什么会昏迷?难道是神魂。】沈然低下头,额间轻轻相碰。
亲近的触感让谢殷枝感到脸上发热。
虽然知道沈然是想给自己检查,但她还是下意识认为是沈然想亲近自己。
不行、不能再装昏迷。
这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谢殷枝想捅死一炷香前的自己。
怎么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心底打定主意,谢殷枝佯装不适,低吟了一声提醒沈然后便睁开了双眼。
原以为沈然会立即移开,却没想到她一动不动。
双目对视,谢殷枝撞进了沈然那双漆黑的瞳孔中。
她怔住了。
直到一片雪花落在她眼睫上,沈然松开了她,明明对上的是陌生的脸庞,但谢殷枝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接着一下。
咚。
咚。
咚。
心绪乱了,不是因为爱慕而产生的心跳,而是因为心惊。
她很难形容沈然的眼睛,好像第一次才真正地看见。
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一丝光,冰冷、衰败、腐朽,仿佛是一个垂垂老矣的暮年人临死前才所能拥有的眼睛。
心悸之后,另一种情绪涌上心头,那是心疼,想知道沈然遭遇了什么才会有这样一双眼睛。
是谁让她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她能为她做些什么?
她前几世在见到沈然的时候真的想方设法的离开了吗?
谢殷枝努力地回想着,她的记忆不会有问题吧。
谢殷枝五指握紧了些。
这位道友,还能站起来吗?沈然率先抽身,她笑眯眯道,双眼弯成了月牙,好似刚刚谢殷枝看见的都只是错觉。
我谢殷枝张了张口,那双狐狸眼不似平日那般灵动狡黠。
沈然感觉谢殷枝看她的眼神炽热得有些不对劲。
多谢道友搭救,愿能跟在道友身边尽些微薄之力,以谢道友救命之恩。谢殷枝主动道。
啊,当然没问题的。
【女主竟然相信你了。】系统忍不住吐槽道。
【我哪里不可信了?】
【你那个姿势,那个表情,换个人都觉得你是要扒装备吧。】系统毫不客气道。
【不过也对,若不是女主傻怎么会被你剥灵骨。】
【你什么意思?】沈然暗暗咬了咬牙根。
本想着检查一下后悄悄躲在谢殷枝附近的,现在被抓个正着,沈然也只能放弃跟踪计划。
女主的修为低微,在这个秘境随时都可能有危险,就像刚刚那种情况,可能莫名其妙就被震晕了,若是回头她照顾不及时,谢殷枝一不小心狗带了,指挥部指不定就把这锅扣她头上呢。
沈然与谢殷枝寒暄了几句。本人不才,目前只是金丹中期,恐不能护道友周全。
无须你护我,道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既与道友同行,愿照顾道友起居。谢殷枝轻咳了一声。
【我没听错吧,她要给我当仆人?】沈然震惊了,谢殷枝报恩也太太occ了!
不是大女主文吗,谢殷枝平常也不这样。
沈然深深地怀疑谢殷枝被人下蛊了。
不过眼下也只能应下了。
那,我饿了。沈然眼巴巴看过去。
【你使唤得挺快。】系统冷笑一声:【上次没毒死你是你的福气。】
沈然脸色一僵,她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其实我有带些口粮。沈然忙打哈哈道。
天知道谢殷枝会做出什么东西来。
放心,交给我。谢殷枝居然点头应下了。
没必要答应的如此之快!
沈然内心哀嚎一声,忽然觉得这秘境生活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
其实我又感觉不是太饿了,我们先赶路吧,这里不是休息的好地方。沈然脸都要笑僵了。
看着跃跃欲试的女主,她费了一番口舌才说服了她继续上路。
【我若是出意外被女主害死了,指挥部会有工伤费吗。】沈然忧心忡忡地想道。
【你在想屁吃。】系统毫不留情。
【统儿姐,你最疼我了】
【一箱飞天茅台。】
沈然眼前一亮:【一箱太少了,十箱、要十箱。】
【爱要不要,多说你一箱也别拿。】系统哼声道:【你脑子里除了酒还有别的吗?】
【加点草莓酸奶也行?】沈然想了想道。
系统:【】
小心。谢殷枝忽然将沈然拉进了怀里,一只鹰模样的妖兽张牙舞爪着袭来。
沈然还未出手,谢殷枝便一剑削掉了它半边翅膀。
这雪鹰约莫有金丹初期的实力,谢殷枝对付起来,竟然不费吹灰之力。
沈然注意力被拉回,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女主原来这么厉害了吗?
小心点,道友,秘境危险重重,还是莫要发愣。
第46章
更重要的是,别再和那个讨厌的器灵说话了。
若是她,只要是她有的能全送给沈然,何止一箱。
就是不知道那个飞天茅台是什么酒,还有那个草莓酸奶沈然就这么爱喝吗,如果她也能做出来的就好了。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蔓延,谢殷枝嘴角拉平。
谢殷枝其实有能力在她袭向沈然之前就将它斩了,但如此沈然还要和系统说话到什么时候?
把她都无视了,沈然都没发现她换了一套新衣服,她可是特地换的,以前沈然见了都会夸许久的,这次她什么都不说。
谢殷枝委屈,她难得耍了点小心机,别别扭扭地训斥了一下沈然,就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沈然几乎是下意识抽出了手,一双杏眼不解地瞪圆了。
此地危险,我拉着道友以防出现意外。谢殷枝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有问题,忙解释道,耳尖泛起了丝赧红。
这个理由实在是蹩脚,拉着手出现危险时才不好伸展躲避。
但沈然依旧神情复杂地将手递了过去,看不出来她徒弟竟然是这么热心肠的女主,就是常识有点不太好。
拉上手,谢殷枝心底小小地雀跃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牵沈然的手。
很奇妙的滋味。
她紧张地控制着力道,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拉疼了沈然。
【你为什么要让她拉着你。】系统发出提问。
【我现在的人设是刚被她救了,百依百顺点抱大腿嘛。】沈然理所当然道。
【你金丹期,她才筑基,谁保护谁?你的任务是保护女主的安全,不是女主保护你的安全。】系统忍不住想敲她脑袋:【女主比你矮了半个头,怎么看都比你小多了吧。】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谢殷枝竟然还比我矮呢。】主要是女主的气场太强大,让人下意识便忽视了她的身高,【那我拉着她走?】
就一定要拉手吗?系统怀疑地看着谢殷枝,为什么感觉女主也有些不对劲。
系统迟迟不回话,沈然也佛系地没有再管,谢殷枝拉她就拉吧,说来,她们为什么不御剑飞行,一定要走吗?走得她都有点饿了。
这雪白的林子看久也会审美疲劳,沈然的视线逐渐扫向谢殷枝,这只狐狸当真是漂亮,红裙金饰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在冰天雪地中犹如活靶子一样,金红金红,简直能亮瞎别人的眼睛。
沈然的视线盯久了,谢殷枝手心逐渐出了汗。
她想和沈然搭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我名殷枝。过了许久,谢殷枝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沈谢。沈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谢殷枝居然说出了真名,她可真是没有警惕心,之前她教的都没进脑子吗?沈然心底叹了一口气:胭脂,海棠不惜胭脂色的胭脂吗?当真是个好名字。
谢殷枝听不见她下文了,满脑子都是沈然的化名。
沈谢沈谢,拆出来不就是指沈然和她吗?
沈然果然喜欢自己,喜欢的化名都和她亲近。
这是、这是碰瓷!但是、但是她们之后要成为道侣了,现在亲近点也没什么,她会尽量爱护沈然的。
谢殷枝下意识握紧了沈然的手:你、你累吗?
她对上沈然明亮的眸子,沈然忽然挣脱了她的手,那只细白的手上多了几抹红痕。
谢殷枝瞬间回过神来,对、对不起。她慌忙拿出药膏为沈然涂上,我不是故意的。
她暗自懊恼了起来,自己下手怎么如此没轻没重。
没事。沈然蹙了蹙眉,抽出手,她眼睛扫向谢殷枝泛着霞粉的脸颊,心中微动:你刚刚想说什么?
羞耻狐狸不好意思再问刚刚的话,默默移开视线:我是说,你、你看这花好看吗?
沈然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冰天雪地里一朵赤红的花,镶金边的花蕊是巨大锋利的牙齿,和好看这个词沾得不是很大,倒是挺骇人的。
好看。沈然一言难尽地点了点头,女主的审美大概是歪了。
谢殷枝听后立即将它折了下来,手中法术微动,花茎上长针一般的尖刺纷纷脱落,她仔细检查了危险后,大方地递给沈然:拿着吧,我留着没什么用。
沈然一脸蒙圈地拿上这朵赤血獠牙花,想收起来,谢殷枝见状忍不住道,这花挺衬你的,拿在手上好看。
?
要不,我帮你戴头上?谢殷枝殷切道,拿在手上确实不太方便。
不必!沈然果断拒绝,勉强地拿在手上,她甚至产生了再看看自己易容成了什么样子的想法,不然怎么会让谢殷枝有这种念头。
女主最大,沈然忍了,但她没想到这竟然不是尽头,而是一个开始。
谢殷枝好像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路看到什么就问沈然好不好看,如果沈然说好看就要送给沈然,如果沈然说不好看就要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
【女主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沈然陷入了沉思。
系统终于忍不住回话了:【你才发现吗?】
第47章
【正常的套路,我说不喜欢,她不应该是把那东西处理掉吗,怎么反过来捂我眼睛?】沈然沉默道:【果然现实和副本是有差距的。】
系统:【】
你不觉得自己的关注点也很偏吗?
第26章
沈然几乎要以为谢殷枝能听见她与系统的对话了,她眼神狐疑地盯住谢殷枝,却看不出任何问题。
也是女主如果能看见系统,听见她们的对话,不早跑了才对。
沈然刚松了一口气,谢殷枝就压着她坐下,站这么久,你先休息一会。
啊?沈然怔怔地看着她又拿出了其他东西,从床到桌子一应俱全,带的比沈然自备的还要多还要完整。
女主这么会照顾人?
不、不对,女主为什么会带这些乱七八糟的?
沈然看看她又看看全套家具,有些难言的震撼。
谢殷枝悄悄打量着沈然的神色,她准备这些自然不是专门给沈然的,她只是储物空间太大了,顺便手就装进去了。
对,没错就是这个原因。
椅子坐得不舒服可以去床上。谢殷枝轻咳了一声。
沈然看谢殷枝的眼神像在看鬼。
为什么她作为女主的师尊都没受到过这待遇?
还有谢殷枝对她是不是太殷勤了。
她只是来的巧正在女主醒来前赶到而已,又没真的救她命。
这里有些灵果,可以先充饥。谢殷枝又塞了一个储物戒给她。
这傻逼孩子,不是上赶着告诉别人自己是个大肥羊能宰吗?
她平常教的理论课都喂狗了吗?
沈然一边在内心吐槽,一边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反正她现在是女主师尊,收点东西也很合理,回头再跑个路,让女主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沈然内心打着小算盘,看谢殷枝的眼神都炙热了不少。
在沈然的注视下,谢殷枝的脸颊倏得红了。
沈然:
是有点热。沈然嘴角抽了抽,别是她想的那样。
然而谢殷枝没有回答,疑似娇羞地跑了,等到沈然回过神时她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孤寂的冰霜林间,半天都看不见一只妖兽,也不知道她这一去要去多久。
【系统,我难道易容错了,其实易.容成了个大美女?】沈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莫不是她倾国倾城迷住了女主。
难道易.容面具还有魅.惑的功能?
系统立即在她脑海中投射出了现在的模样。
平平无奇一张脸,还有不少雀斑,小眼睛塌鼻子,放在美人如云的修真界可以用丑来形容了。
对着投影,一统一人陷入了沉思。
难道她就喜欢长这么样子的?沈然小心翼翼问道。
闭嘴,吃你的啤酒鸭。
哦哦。沈然连忙扒了两口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好不容易女主自己要出去,不趁着这时塞两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酒足饭饱之后,她悠哉地躺下,余下的精力认真思考了一下女主疑似喜欢她的这个问题。
但是想了没几秒,她便懒得再深想下去,如果真的可以借着这点光,让她这几年在秘境中好过一点,她倒也不是不能勉强谈个恋爱。
【你的易.容面具只有一个月时效。】系统幽幽道。
沈然:【】
好致命的问题,过一个月就跑路吗?
***
谢殷枝剑上的血滴滴落在白雪中,斩杀完这只雪冥虎,她唇角弯了弯,雪冥虎肚上的肉最是肥美,应该是可以给沈然做一顿好餐了。
她满意地挑选着嫩.肉,倏然面色一冷。
兔起鹘落之间,谢殷枝现出了原形,巨大的赤雪狐利用皮毛挡住了袭来的利刃。
小心!影魔大喊一声,同伴疾速地退开,躲避了狐尾的致命一击。
这两只影魔都有元婴后期的实力,谢殷枝锋利的爪子暴起,要速战速决。
她率先出击,两只影魔被她逼得节节败退,磅礴的灵力源源不断一般,谢殷枝竖瞳中闪过一抹凌厉,利爪携着疾风骤雨之势袭来,正要刺穿两只影魔的胸膛时,他们竟然诡异地笑了出来。
不好,谢殷枝狐身一怔,一把锋利的刀刃倏然出现在了她身后,霎时间山崩地裂。
那第三个人
有化神期!
霜天雪地的林子寂静极了,只时不时传来几声鸣叫,大多的声音都被淹没在了这深雪之中。
说来也奇怪,她们这一路竟然一个修士都没见到,顺利得不可思议,这一切都是因为女主光环吗?沈然悠悠地想着。
谢殷枝画的圈她可以轻松离开,但沈然实在是懒,既然谢殷枝让她等她,她就留在原地吧,免得回头跑了,谢殷枝找不到她。
【宿主你没留个传讯符吗?】
【对哦,还有这东西。】沈然睁大了眼睛,等谢殷枝回来再给她吧。
果然影中人的那些破事害得她记性都不好了。
然而天色渐晚,谢殷枝还迟迟不归,沈然的眉头越蹙越紧,没了女主在,沈然发现自己失眠了,这电击大保健她有多久没体验过了?
第48章
【她是不是把我卖了?】沈然躺在床上翻了个身。
【她是不是嫌我麻烦,又不好意思,才做得这假象,然后自己跑了,我看以前哄骗小孩都是这么做的,先给点甜头,然后再】
【宿主大人。】
【嗯?】
【你有没有想过是影中人。】系统幽幽道
沈然沉默了一瞬:【淦!】
腾地起身,沈然动用了师徒契。
被屏蔽了。
【现在怎么办?】沈然坐了回去。
【统儿姐,女主遇到影中人的概率是多少?】
【44.32%】系统道。
【这么低?】沈然眼前一亮,竟然没过一半。
【这是秘境,女主可能不小心中了什么机缘。】系统道:【而且影中人如果使用道具对付女主会被我们察觉,也容易招引来世界意识,所以女主在影中人手中逃生的概率较大。】
【也就是说,我不用急着找她。】沈然总结了一下,盖上被子躺了下来。
舒坦了,偶尔电疗一下似乎也不错,她打了个哈欠,被子一卷,没过几秒钟便火速睡着了。
系统:【】
不愧是你,无论什么环境都能睡着。
系统无需休息,它时刻关注着后台的数据。
上次与刘二春告别后,对方的系统给她传了女主更详细的资料与推演图。
女主现在应该还在正轨上,对方只要用的是本世界的力量,凭借女主强大气运就一定能够逃脱。
只是错失这个抓捕影中人的机会,下次便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了。
第二天,沈然清清爽爽地起床了。
沈然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决定还是主动出击找女主,她收拾好东西后便高高兴兴地出发了。
危险重重的秘境被她玩得像是郊游一般,然后她不出所料地迷了路。
【系统,我们这是走出林子了?】沈然不确定地问道。
眼前是一片白雪覆盖的平原,厚重的雪下不知掩埋了多少白骨,沈然拿出了一把普通的灵剑,这秘境中的灵气充足,御剑飞行起来没有什么压力。
她仔细瞧着下方的雪地,想要在其中寻找女主的踪迹,冷不丁地被灵剑一个急刹车弹飞了出去。
喂喂!沈然在半空中被灵剑这波操作震惊到了,果然野生的灵剑就是没有家养的好。
她咬了牙刚想调整身姿立起,却不想被下方一阵大力拉了过去,眼前一黑,白雪瞬间吞没了她,一阵地动山摇后,她眼前已是片新的世界。
巨大的兽吼声袭来,一个粉衣的少女跌落在她身边,姐姐,救救我!
她哭得梨花带雨,身上已出现了不少伤痕,明显不敌雪冥虎,眼看着小萝莉就要被妖兽一口咬掉脑袋,沈然唰得抽出翠钰剑,对着雪冥虎随意一挥。
剑气瞬间将雪冥虎斩成了两半。
前辈!粉衣矮脚的小萝莉睁大眼睛甚至忘了哭泣,等到沈然主动安慰她时,才又忍不住抽噎了起来。
狠狠地装了一下逼,沈然很满意,对这身形狼狈的少女也多了些耐心,她认出来,这人身上是合欢宗的服饰,大概只有金丹初期的实力,在这危险重重的秘境中,很显然是送菜一般的存在。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小萝莉拿出了储物袋,似有些不舍地摩挲了一下,才咬了咬牙递给沈然:这里有一个地级法宝。
不用了沈然摇了摇头,她看不上,你们门派的人呢?
他们、他们都已经她说着眼泪似乎又要收不住了。
唉别哭了。沈然不太擅长哄人,只能手忙脚乱地安慰她。
前辈前辈我、我名唤桑知,若是不嫌弃,我可以跟着您吗?我可以分辨很多灵草与法阵。小萝莉似乎很担心沈然离开,她说着便要脱下衣服,雪白的肌肤露出,那些血痕不仅不丑陋,反而带着一点凌.虐的美感,她声音糯糯:前辈若是不嫌弃
不不不,不用了。沈然被桑知大胆的话吓到了,忙摆了摆手,丢过去件衣裳。
妈耶,她可不炼铜,这小萝莉看起来才14、5岁,竟然就懂得了这些事情,该说不说不愧是合欢宗出来的吗?
被拒绝的桑知眼眶中又盈润了起来,前辈可是嫌弃桑知生得矮小,果然没有人愿意和桑知在一起,桑知哪怕到了年岁也无人愿与我呜呜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然揉了揉额角,哄小孩她实在是不擅长,你还小。
桑知已经30有余了。
是呃30多了?沈然上下扫了桑知一眼,看不出来这小萝莉竟然有30岁了,这就是修真界吗?
【宿主大人这具身体就有百余岁。】系统补充道。
我进秘境较晚,你先说说这里是什么情况?沈然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
桑知一听,连忙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片天地是新诞生的二重秘境,整个秘境蜿蜒着一条碧色的河川,向中心处深潭,传承之处便藏在深潭之下。
大部分的修士都汇聚在了那里,而她们这些修为低下的,只能在外围游荡,勉强苟生。
第49章
她们宗门今日不巧地撞见了兽潮,其他人都被践踏在了妖兽的铁蹄之下,只有她侥幸遇见了沈然逃过一劫。
沈然闻言沉吟片刻,即使我要去那潭底,你也要跟着我吗?
当然。桑知连忙道,她认识的人都已经死了,继续留在这里才是死路一条,若是跟着沈然或许还能是一条出路。
沈然紧接着补了一句: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遇到危险了你记得自己躲起来。
桑知眼前一亮,不等沈然后面的话说完便忙不迭点了头,多谢前辈姐姐。
第27章 (三合一)
谢殷枝的心情糟透了, 她裸露出来的肌肤没有一块好肉,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伤痕。
痛、痛死狐狸了,谢殷枝兽瞳发红, 黑色的发丝散乱在地上, 脸上密布着细细的汗珠。
她许久没这么疼过了。
如果不是最后一刻她被拉入二重秘境,指不定那些魔族就要剥了她的狐狸毛了。
真是帮不讲武德的家伙。
幸好沈然不在
打架打输了,现在这样,真的很丢人。
谢殷枝咬着牙为自己疗伤。
呼
幸好这一片没有什么妖兽。
谢殷枝神识四处探索了一圈,要想办法回去找沈然。
这里与第一重秘境的雪域冰原不同, 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树形高大、几乎遮天蔽日。
凭着感觉,她一路向北, 哗啦声渐近, 是水流的声音,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谢殷枝的瞳孔微微睁大。
不会是她想的
谢殷枝速度加快了不少,森林的尽头,一条翠绿的河流映入眼帘。
这是一条静止的河流, 翠绿的河水犹如质地上好的翡翠,在耀眼的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哗啦的水声就像是诡异的幻听。
碧溪河川?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明明是另一个秘境。
她前世曾去过。
那个秘境叫桑落秘境。
***
桑知虽然人矮小短腿,但却心细胆大,会看人脸色行事, 做起事来一点就透,对沈然的话奉如圣旨, 甚至主动帮忙探路。
她这般努力给沈然省下了不少麻烦,她深觉带上桑知是这一路最正确的决定, 因为降落的位置与传承之地较远,加上整片秘境中禁飞,她们这一走竟然又走到了晚上。
沈然累了,她从储物戒里拿出了几盘点心,又从系统那里兑换了盘野味,坐下来吃得津津有味。
修炼越是高深对于口腹之欲的需求便越低,桑知虽然讶异,但十分懂事,哪怕心里有疑惑也绝不轻易发问,沈然对桑知的知趣很是满意。
【你不去找女主了?】系统忽然发声。
【不急。】沈然打了个哈欠:【这里最大的机缘在二重秘境,我们过去一定能遇到女主的。】
筑基期以上的修士都是不用睡觉的,到了夜晚,大多修士会选择打坐调息好恢复灵力。
见沈然要休息,桑知主动守夜,她身上环绕起一层淡淡的金圈,由无数朦胧的金色光点组成,围在她身边犹如洒上了层圣洁无比的光辉,沈然有些好奇,却也知不该多问,只能暗暗揣测。
没想到桑知察觉到竟然主动提起:这是合欢宗修炼的一种功法,可以增加我们的魅力。她大大方方,反倒让沈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已经很美了。沈然挠了挠头,你看过睡莲吗?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感觉你和含苞的睡莲一样娇艳欲滴,但是现在我感觉你比盛开的睡莲还要美丽得多,心细又温柔,潜心修炼以后定能成大器。
桑知怔了怔,小脸上倏得露出笑容,前辈姐姐谬赞了。她神情放软,没有人会不喜欢夸奖,尤其是这样诚挚不含丝毫亵渎的赞美。
前辈若是愿意的话,桑知愿意常伴在前辈左右。
沈然的笑容僵在嘴角。
桑知立即默然:是桑知逾越了。
不是你的问题。沈然只好道:我身边已有人,只怕她会吃醋。
当然是假的,骗骗小姑娘用。
桑知是个聪明的姑娘,她浅笑着应了,不再提此事。
两人在这片秘境中晃悠了近大半个月才赶到中心地带,这个秘境比沈然想象中要大得多,当然最主要的是她懒。
一天到晚都在走路,谁能受得了,代步的法器用不了,总不能让桑知一个小姑娘扛着她吧。
桑知还真得提出来了。
沈然每天走得实在太不情愿了,多走两步路和要了她的命一样。
沈然花了很大的精力才拒绝了这个诱惑,万一掉马了,让所有人都知道青韶尊者被一个金丹期的扛着走,诗荷怕是要把她宰了。
第50章
诚然她丢得起这人,但主要是怕流云宗丢不起。
【易.容面具要到期了。】系统提醒道。
【易.容面具过期我还可以戴其他的面具。】沈然翻了翻眼皮:【如果我把影中人都解决了是不是能提前离开这个秘境。】
【按理说,假如你只用暗中保护女主的安全就好了。】系统翻了翻资料:【新秘境有未知危险,所以】
【唉。】沈然不知道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叹气。
她和桑知又走了大半天,其间遇到的妖兽越来越多,偶尔遇到几拨人,沈然顺手救下,但却没了闲的心思再收留。
【我不行了,我走不动了。】沈然保持着最后的精力抽出了躺椅:【这活爱谁干谁干吧,我要休息。】
化神期的身子哪有这么弱,说什么累都是虚的,全是心理作用。
系统看着沈然半死不活的模样,终究是心软没有说什么。
都是吃过多少苦的了,还没享受几天又被拉来干活,让她休息一会儿又怎么样。
桑知很贤惠地在煲汤,原本是不会的,尝了两次沈然的菜后,学会了自己动手,主动揽活。
然而这一天,天不亮沈然便带着桑知继续赶路了,原因无他,沈然千年难遇的失眠了。
这次哪怕有系统安慰,她也没睡着。
看来要趁早解决一下电疗问题了,沈然将一切归结在主系统惩罚身上。
真是奇怪的惩罚,一天不修炼就要电她。
指挥部的系统真是一天比一天糊涂了。
再次扫清沸腾的妖兽,沈然品出了一丝不对劲,这些妖兽的状态很奇怪,不过筑基金丹的实力便不怕死地敢来冲撞她。
前辈姐姐小萝莉有些犹豫:那几只妖兽看起来很眼熟,像是御兽宗带过来的那几只。
沈然眼皮跳了跳,她检查了遍几只妖兽的尸体,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
桑知给出了个中肯的答案:这些妖兽像是受了迷心粉的影响。
沈然脑海中过了一遍,找到了这个名词。
迷心粉,可以使妖兽狂暴起来失去理智,倒是和眼下的情况十分贴切。
先走吧。沈然今天的脚程极快,碧绿的河水中轰鸣声愈来愈大。
靠近传承之地,修士也多了起来,他们大多身上都挂了彩,鲜少像沈然这样干净的人。
修真界大多是聪明人,眼见着沈然其貌不扬,摸不清底细,自然也没人上去触霉头。
【系统,我有个问题,我只比他们晚进入几步而已,为何他们都能来得这么快。】
系统沉思了片刻,【要不,你回头看看?】
沈然闻言回头,只见一个修士踩着飞剑凌空而起。
?沈然震惊,沈然不理解:【他们作弊!】
走了半个月的沈然拒绝相信其他可能。
【有没有可能,你才是那个作弊被削的。】系统沉默了片刻:【这个秘境限制在元婴期,哪怕是压制修为,你的身体也是化神的实力。】
【但是,桑知不会飞吗?】沈然震惊过后,回想起了一个问题,她转头看向桑知,你会御剑飞行吗?
当然。桑知眨了眨眼,一脸清纯地问道:前辈姐姐是打算御剑过去吗?
沈然沉默了片刻,带着浓浓的怨气道:坐。
【统儿姐,她为什么早点问我。】沈然坐上桑知的飞剑后,痛心疾首,她整整走了大半个月啊。
【你是前辈,你要走,她哪敢反驳。】
沈然吹着来之不易的风,热泪盈眶,她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徒步旅行了这么久。
系统:
屁,整天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
***
桑知御剑飞行起来十分稳,她们不到一炷香时间便来到了那座深绿色的湖旁。
传承之地便在这下面。
湖水周围陆续分布着几队修士,他们大多挂了一圈挂彩,有的受伤不轻,小团体似的坐在一起,也有单独一两个的,看着她们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虽然那貌美的粉衣修士只有金丹期,但另一人的实力却是让人看不透。
沈然想了想给了桑知一些丹药灵石,让她去打听。
【有些不对劲。】系统忽然出声道:【我整理了资料,按理说,这个秘境的传承之地是一座建立在火焰中,由冰雪铸成的宫殿。】
【是影中人。】沈然望着湖水歪了歪头,她打了一个哈欠感慨道:【从这个角度上我还是佩服他们的,各个放到指挥部应该都是劳模级别的。】
修改秘境这种大工程,沈然下下下辈子都不会做。
第51章
桑知转了一圈回来,果然带来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进入湖底会被自动拉入传承之地,那里无须避水珠,一整座迷谷。桑知的小脸绷着:迷谷里有许多天材地宝,可一旦触碰就会被拉入幻境之中,通过幻境的考验才能获得天材地宝,那些人猜测迷谷只是传承之地的外围,通过迷谷才能进入到真正传承的地方。
迷谷危险重重甚至有人见到了化神期的傀儡。桑知脸上出现了一抹犹豫:几大宗门的人都已经进入,至今还没有看见他们归来。
大乘期的传承,其危险程度可见一斑,沈然眉心微动了动,她看向桑知:我要进去,里面的凶险程度你也知晓了,我不能保证护你周全,但可以给你些护身法宝,在外面保你平安。
桑知一听竟然当即垂泪,询问沈然是否是嫌弃了她,只说她这条命都是沈然救的,进去后愿意以身试险,报答沈然。
沈然见不得这么娇滴滴一个小萝莉哭,只好塞给她几件护身的,让她跟紧些。
墨绿的湖水看起来平静至极,好似一潭死水,等到沈然踩上去才泛起了层层涟漪。
脚底传来了巨大的吸力,小萝莉忍不住握紧了沈然的手,沈然一把搂住她的腰,依靠臂力将她揣严实。
避水珠隔绝了外围的水,在一道水下旋涡的吸力下,她们像是被人暴力地翻滚了一遍,最后毫不留情地丢到了地上。
咳咳哪怕有避水珠,桑知还是有点呛水。
【宿主,检测到影中人的气息!】系统的声音严肃了起来。
【了解。】沈然的面色微凝,看着还半跪着的桑知有些头疼,早知道还是把人丢到岸边了。
【能定位到吗?】沈然扫了一眼系统空间的道具,最后选择了往翠钰剑上擦点麻醉。
【叮小鸟的药】
【使用说明:有一天叮小鸟决定迷晕世界上所有好人。】
【需要时间。】
沈然没有吭声,她打量着这座湖底迷谷。
满是苔藓的青砖下似乎暗藏着什么来自远古时期的符文。
沈然觉得眼熟,刚想仔细看一下时,她脚底喀嚓一声,像是踩到了什么机关。
前辈姐姐!
几乎在瞬间,熔岩青砖下涌现,熔浆咕噜咕噜冒着泡,热气逼来,沈然立即感到脚底仿佛被架在了火上炙烤。
快上来!桑知拿出飞剑,拉了沈然一把,却不曾想一只触手倏然窜了出来。
翠钰剑唰地地斩了过去,霎时间熔浆被劈开,足有三丈之高,热浪滚滚而来,桑知趁此加速冲了过去,触手张牙舞爪而来,败兴而归。
被斩断的触手落在熔浆中不停翻滚,沈然面色微沉。
这只妖兽最少也有元婴期。
触手没有追上来,她们飞了一段距离,熔浆退去。
桑知松了一口气,额间是密密的虚汗:抱歉前辈姐姐
你做的很好。沈然拿出帕子递给了桑知。
这里似乎有什么法器在阻碍灵力吸收,刚刚这一下,桑知有些脱力了。
我给您拖后腿了前辈姐姐。桑知不安道。
她低着头,苍白的小脸缩在阴影里,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沈然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平凡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还有,喊我姐姐就行,我一直想说,其实前辈姐姐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应该说多亏了桑知,不然沈然没法御剑飞行,恐怕要费不少功夫。
桑知愣了一下,看着结结巴巴的,真真的吗?桑知实在是,桑知没有亲人。
不、她不是这个意思。
沈然眉毛跳了跳。
她想解释但对上桑知感动得啪嗒啪嗒掉眼泪的眼睛,她又咽了回去。
罢了,左右不过一个小女孩。
【一个三十多岁的小女孩而已。】接收到宿主内心想法的系统补了一刀。
沈然:【】
沈然摸了摸桑知的脑袋,算是安慰:别哭了,会很难看的。
难搞,她其实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
上次似乎还是上次,她做了什么?
嘶好像给了那小可怜一手刃。
沈然不禁感到更头疼了。
果然还是麻烦,刚应就后悔了。
桑知恢复好灵力后,与沈然继续前进,这迷谷墙砖建得极高,上又封了顶,沈然只能靠系统指路。
这一路虽然偶有波折,但大多有惊无险。
【统儿姐,再查一下,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不知第几波斩杀冲上来的妖兽,沈然眉间流露出一抹烦躁。
第52章
【这个空间很不稳定。】系统又检测了一遍:【我识别到了时间的波动。】
【时间?】
【根据大数据检索整合,这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一致的可能性高达86.73%。】
【原剧情里有类似的发展吗?】
【稍等,找到了,在女主应对化神劫前,去了一个秘境,秘境中有名为碧溪河川的长河,河水中的时间流速会变得极慢,外界一天,里面便是一年。】
【糟了假如真的被影中人完全搬过来,那现在过去20多天,等于女主在这个迷谷中已经度过了20几年。】
沈然瞳孔猛地一怔,她五指握紧,神色倏然冷了下来。
时间差。
原来是打的这种主意。
沈然闭了闭眼,立即使用了师徒印,现在她要找到谢殷枝先。
二十几年太长了,如果影中人只是强制困住女主或是让她沉睡,系统检测和天道也会被屏蔽。
手背上的师徒印记倏然亮起,沈然脸色微变,是谢殷枝在使用师徒印找她。
为什么。
按理说秘境会隔绝师徒印,谢殷枝应该不会这么傻
对方在向她接近,沈然掐断师徒印,抓起桑知想也不想就要跑。
先保住她的马甲。
沈然跑的快不如狐狸飞得快,火红的身影已经闯入视线之内,那声音气急败坏:你们在做什么?
放开她!那影子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一把拉住了沈然的手腕,将她拖离桑知数十米。
等等下!沈然看着挡在自己眼前的人,瞳孔瞬间睁大了不少,她神情恍惚,不确定地问道:谢、谢殷殷枝?
谢殷枝双目红通通的,其间水光摇曳,一张美人脸,连鼻尖都泛着淡淡的霞粉,黑色发丝上一对火红的狐耳抖动,沈然下意识吞了口水。
声音没错,是她丢的狐狸了,突然长这么大了还变得这么漂亮,简直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昳丽夺目,媚态天成,一双竖瞳灿若鎏金,风情至极。
【女主体征无碍,已经度过幼年期了。】系统惊喜道:【不愧是气运之子。】
二十几年,谢殷枝已经度过了幼年期,长这么大了。
沈然张了张口,有些欲言又止,她现在似乎还在披着马甲。
谢殷枝记自己的马甲记了二十多年?
不、不对,谢殷枝像是明显就知道她的马甲,她什么时候掉马的?
沈然思维混乱了一瞬。
谢殷枝警惕地盯着桑知,闻言回头撇了撇嘴,脸上要哭不哭的。
听我解释。沈然深吸一口气,怀里突然撞进了一个温暖的身躯。
如墨一般的发丝蜿蜒垂落白皙的颈脖上,沈然下意识抱紧了谢殷枝。
沈然。谢殷枝忽然一口咬上了她的脖子,还泄愤似的磨了磨。
没有很疼,更多的是惊,沈然下意识想推开她,没想到她的力气竟然没比过谢殷枝。
大狐狸身上很热,湿软的口腔中,有些粗糙的舌头忽然卷了卷,沈然挣扎的力气大了些。
痒别碰。沈然忍不住锤了下她的肩膀。
只听嘶的一声,谢殷枝松了口。
她肩膀上还有伤,碰到了锥心般的痛。
她是谁?为什么要跟着你。谢殷枝看向冲过来的桑知,一个禁锢术将人定在了原地。
她真的要气死了,完全没想到沈然身边会有别人。
谢殷枝前世来过碧溪河川,知晓其中时间流速的问题,所以没有急着跑进去。
碧溪河川的圣品防御法器碧烟纱还散落在河床上,她想取来送给沈然,花费了一些功夫才将它收入囊中,之后她又把那些散落在河床上的天材地宝收罗一空。
通过师徒印,谢殷枝能感应到沈然的位置,等到沈然到达碧溪河尽头时,她才进入了河下的中心城。
纵使这样,在两边时间差下,她也已经在碧溪古城待了接近三个月。
真不知道沈然又耽误了什么时间。
沈然神情复杂地看着谢殷枝,想问自己为什么会爆马又想知道谢殷枝这咬人的举动算不算返祖。
师尊,第一次见我就知道是你。美丽的大狐狸看懂了沈然脸上一部分疑问,她撇了撇嘴:我是妖,赤雪妖狐的嗅觉比修士灵敏许多,师尊身上的味道是独一份的。
甜甜的像是来自沈然常唠叨的叫草莓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酒香,再仔细嗅去又似浸染了芬芳的青草香,闻起来令狐狸欲罢不能。
沈然呆呆地看着她,像是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爆马了。
谢殷枝以为沈然会立即与那个系统对话,但没想到却半天没有看见对话框。
忽然,沈然捂住了脸,耳尖泛起了一层红。
第53章
她有罪,但救命,谢殷枝看着她认真说话的模样太勾人了,简直是要故意勾引她一样。
我没怪你。沈然艰难地移开视线,只是你变化太大,我有些不确定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她又是谁?
她为什么要碰你?师尊。
灵魂三连问,谢殷枝的架势仿佛是大房来捉奸般,让沈然产生了一丝心虚感,但转念一想,她和桑知可清白着呢。
不、不对,她和谢殷枝也很清白啊,沈然眼皮跳了跳,但见谢殷枝却是一副不问清楚便不依不饶的模样,她还是张了口:你变得太、太漂亮了,为师我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这话未说完,她的头就被谢殷枝按着扭正了,正对上美颜暴击。
谢殷枝认真地看着她:师尊可以一直看着我,随便看。
她说着还握住了沈然的手往自己耳朵上碰,也可以摸,手感是最好的。她说着嗓音沙哑了起来。
【统儿姐,你有没有觉得女主脑子坏掉了?】沈然颤抖地摸着耳朵:【我怀疑她想勾引我。】
是影中人绑了女主对吧,是影中人改造了女主,不然女主脑子怎么会突然瓦特了?
【可能因为分别了二十几年。】系统不确定地回道:【缺爱了?】
【有道理。】沈然略一思索,赞同了系统的话。
谢殷枝磨了磨牙,又想将系统提出来揍一顿了。
【我觉得你还是把旁边那个小孩给放了吧。】系统提醒道。
沈然一扭头,桑知果然还站在原地,怔愣地看着谢殷枝。
谢殷枝眼底划过一丝不满,但还是将禁锢术收了回去。
桑知看了看谢殷枝又看了看沈然,声音苦涩:她便是姐姐说的那人吗?果然是天人之姿。
谢殷枝眼睛微微眯起,摆出了一副攻击的架势,不过金丹期。她不满道,离她远点。
桑知只听姐姐的话。面对元婴期的威压,小萝莉丝毫不怯场,反而抬眸地看向沈然,眼神期期。
什么叫只听沈然的话,沈然什么时候成她姐姐了?
谢殷枝被这话气得险些晕过去,这人到底和沈然什么关系。
幸好沈然从晕乎乎中回过神,给了她答案,这是桑知,我在路上顺手救下了她,她宗门的人都不在了很是可怜,她想报答我,我便让她跟上了。
可怜?报恩?谢殷枝声音拔高了些,我怎么看不出来她可怜?
她眼神不善地看向桑知:既然师尊救过你,你识相点,就别再让她为你费心思,我给你个护身法宝,保你在这秘境中不死,你可以离开了。
谢殷枝说着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个天级法宝,手笔很大,端得就是一副正宫的模样。
没能想桑知看到了却是泪眼婆娑:我这一条贱命不过想报答姐姐,也不能被允许吗?
就你这样还能报答她?谢殷枝眉毛倒竖。
她为了我不顾性命,你没必要这么凶她。沈然忍不住道。
她谢殷枝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都喘不过来,她脑海中蹦出一个词。
恶毒女配。
这一定是话本里的恶毒女配,专门要给她和沈然使绊子,破坏她们感情的,没看见沈然竟然向着她说话了吗?
可恶,明明她才是女主,正常的恶毒女配不应该是爱慕她找沈然的茬吗?她明明做好准备坚决抵制了,没想到竟然和她预料有所出入。
有问题、这个桑知一定有问题。
这个世界不可能有除了反派外能拒绝她的人!
谢殷枝一时半会想不到原因,气鼓鼓道:我、我就是不喜欢她,师尊。
【叮!女主好感度波动中。】
跟着我们也行,你离师尊不能少于一丈距离,不然谁知道你会不会想对师尊不利。
沈然漆黑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着谢殷枝。
不得了了,二十多年女主果然成长了,还知道防范人了。
沈然对上桑知惹人怜爱的眼神,缓缓扭过了头,当做没看见,毕竟女主说的都对。
好感度还掐在手里呢,真下了谢殷枝的面子,她这个打工人岂不是白忙活了。
见沈然没有继续帮桑知,谢殷枝脸色好转了许多。
既然要报恩,你就去探路吧。她挥了挥衣袖,随意往前方指去,桑知欲言又止地看向沈然,却见沈然的视线压根不在她身上。
第54章
她咬了咬唇,竟然真的向谢殷枝指的方向走去。
小心一点。沈然没忍住说道,立即被谢殷枝黑着脸拉了回来。
我好想你见烦人精走了,谢殷枝立马变了副嘴脸,她长高了,需要低下头才能对上沈然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总是没什么热烈的感情,谢殷枝有些不满。
离开沈然的日子她身上总是时不时涌现热.潮,如果说一开始谢殷枝还不敢相信,那现在就是不得不确定,自己可能真的有那么多喜欢沈然。
沈然将她的发情期都勾出来了。
作为一只六世纯情小狐狸她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空虚感,简直要折磨人到发疯。
明明在碧溪河川外还没有感觉,一进入了这里,躁动与空虚就一窝蜂地冒了出来。
尤其在她失去了对沈然的感应后,这种躁动,深入骨髓。
谢殷枝将头埋在了沈然颈间,深深嗅了一口气,企图缓解发.情带来的躁动:你不好闻了。
沈然身形一顿,没好气地推开谢殷枝,我天天都用洁身咒的。
有别人的味道。谢殷枝委屈,沈然,我不是故意不回去的,有人袭击我,我受了很重的伤,触发机关就掉落到了这重秘境里,怎么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袭击你的人?沈然的注意力瞬间放回了谢殷枝身上,上下看着她,肩膀受伤了。
不、不止。
将谢殷枝的外袍脱下,沈然看见了那道贯穿脊骨的伤痕。
看起来还很新,隐隐有魔气溢出,不想办法拔除,伤口便会难以愈合。
不难想象谢殷枝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九死一生,如果修为没有突破,那可能谢殷枝已经
不愧是女主,绝境重生吗?
二十几年从筑基期到元婴期,真是令人惊叹的速度,若是原主恐怕又要嫉妒死了吧。
【这些魔气里有影中人残留的气息。】
沈然舔了舔唇瓣,指尖灵力转动道:会疼,忍不住的话可以叫出来。
看起来很新的伤口,意味着谢殷枝可能前不久才从他们手中逃脱。
看这魔气浓郁的程度,对方最少有元婴后期的修为,这些魔气难以祛除,但原主恰好有专门应对的法宝。
拿出吸魔珠,沈然直到透明的珠子变得幽黑,才彻底结束治疗。
她小心地撒上药粉,怎么这么不小心,打不过就跑。
谢殷枝没吭声,那刀魔足有化神期,她其实已经努力压制伤口,之前那皮开肉绽的模样肯定会吓着沈然。
她是想让沈然心疼的,但是见到沈然真的心疼了,她又有些不舍了。
只是看起来吓人。她小声道。
别贫嘴。沈然训道。
替她重新包扎好,沈然摸了摸她的狐狸耳朵,先收起来吧。
成功让沈然染上她的气息,谢殷枝很满意,发情期的躁动被压制,她将耳朵收了起来,但还是有团尾巴不老实地动手动脚。
看在谢殷枝还是病号的份上,沈然没和她计较。
走吧,我怕桑知遇到危险,她只有金丹期。
她修为低,你还带着她。谢殷枝不满地嘟囔了几声,但是沈然最大,既然她前面也同意了,现在再要扔掉对方也不合适。
***
谢殷枝很熟悉这里的路,带着她们左拐右拐暂时走进了一个安全区。
桑知站在几乎堆积成山的天材地宝前,咬着唇瓣,看得谢殷枝怀中的沈然欲言又止。
沈然下意识要起开,却被谢殷枝搂得更紧了些。
嘶真不知道谢殷枝这二十年到底缺了什么爱,抱着她不想撒手。
【沈然,我记得一个月前女主好像也】
那个时候谢殷枝不仅装作不认识她,还对着沈然大献殷勤,总是趁着沈然不注意占她的便宜。
这里能出去?沈然想起了外面遇见的修士。
这个迷谷是为了筛选人,他们进来后不符合要求便会被踢出去。谢殷枝解释道。
她上辈子曾将这片河川收入囊中。
再往前走就是迷谷的出口,也是中心城的入口。谢殷枝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流露出一抹复杂。
她这一次还未进去。
桑知也拿出了法宝,前辈,我来。
寒气逼人,桑知咬着唇走了进去,看似幽深的隧道,霎时亮了起来,青砖绿瓦铺成一条小路。
许久不见的天空灰蒙蒙的,隐隐还能看见电光闪烁。
是幻术。谢殷枝出声道。
第55章
这里还是水下,她们并没有离开。
这条小路长的望不到尽头,她们继续向前走,遇上了一只猿猴模样的妖兽。
不等沈然出手,谢殷枝便祭出了飞剑,一只足有元婴期,以狡诈著称的妖兽竟然几招便被她斩落。
【她对我这个反派倒是一点都不藏拙。】沈然看着谢殷枝:【她这么对我,我都要舍不得剥她灵骨了。】
【统儿姐,我看不透她的修为。】
【可能女主想显摆?】系统电流声响过,兹拉了一下才道:【女主的修为你看透了才奇怪。】
系统没有说,她感觉谢殷枝更像是一只求偶的妖兽,努力向雌兽展现自己的实力。
【显摆给我看?】沈然沉默了片刻,幽幽叹了一口气:【果然孩子长大了,就想挑战家长的权威了。】
谢殷枝利落地收剑,转头满脸期待地看向沈然。
沈然捧场:你好棒棒。
谢殷枝立即满意地弯了弯唇,其实也没有这么厉害。
狐狸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有点蠢,但有颜值撑着就显得可爱了许多。
【系统,女主现在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沈然忽然好奇问道。
【叮!女主当前好感度:85】
原来已经这么高了。
这条小路终于走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一条岔路,桑知走在前面突然惊呼一声,沈然手中的长剑一动,谢殷枝却比她更快将藤蔓斩断。
多多谢桑知哽咽道,眼神悄默默地看向沈然,却被谢殷枝瞪了回去,看什么看?我现在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继续走。谢殷枝努了努嘴,扭头又遛回了沈然身边。
沈然脑海中传来了谢殷枝的声音:这个女人有问题,师尊你离她远点。
沈然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是传音,随意敷衍了两句,桑知这点修为再有问题还能怎么样?
只要不是影中人,什么修为对她来说都一样。
谢殷枝对沈然的态度感到些不悦,但想到自己就跟在沈然身边,也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那女人想动什么手脚都有她看着,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抱着这种想法,一行三人继续向前,前方忽然下起了雨,本就湿滑的路更加难以行走,桑知拿出了飞剑看向沈然。
沈然几次都险些滑倒了。
眼看着沈然又想往桑知身边凑,她拉住了沈然往上一扔,沈然满脸蒙圈地摔在了一片毛茸茸身上。
好多尾巴!要被埋没了。
好不容易从尾巴堆里爬出来,沈然才看清这只巨型狐狸,想来这就是谢殷枝的原型了。
火红的皮毛漂亮得让人眼红,修长的四肢在冰道上优雅地奔跑。
殷枝?沈然小心翼翼问道。
大狐狸嗷了一声算是认可,她不紧不慢地跟在桑知后面,想看看这女人能把她们带到哪里去。
倏然一道黑烟四散而来。
桑知传来一声尖叫,前方传来一声巨响。
有魔气!
还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波动。
沈然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把飞剑丢了出去。
可怖的气息传来,眼前出现一道巨大的身影。
狐狸忽然将她扔下,后方一只元婴期的影魔直冲谢殷枝而来。
前方的路被堵上,来者背着把巨刀,浑身的肌肉,一口尖牙,正恶狠狠地盯着她们,而他身后一道瘦弱的身影缓缓潜伏在了影中。
这熟悉的魔气让沈然瞬间意识到了,这魔族便是谢殷枝身上那道刺骨伤口的始作俑者。
第28章
化神沈然握紧了手中的剑。
对方竟然驱使了这个级别的修士吗?
哪怕魔修压抑住了修为, 但同等修为之间仍然有着些许感应。
对方自然也注意到了她。
沈然很烦躁。
那帮老鼠竟然只派了这些人来。
给世界原住民使用了违禁道具吗,怪不得系统的检测总是时断时续。
偏偏谢殷枝在身边,她不能当着女主的面使用超过本世界范围的道具。
翠钰剑在手, 沈然先行一击, 她只是个半吊子化神,真打起来根本讨不到什么好处,唯一的办法只有先发制人。
仙品法宝山海扇一闪,刀魔眼前虚晃一下,紧接着那翠色之剑便袭上面门, 刀魔不愧是化神期的老道几乎是飞云掣电间便躲过了这致命一剑,甚至趁着沈然露出破绽之时,巨刀直劈而下。
沈然几乎是靠着身体的本能才能躲过这一下, 身体快过了思考, 翠钰剑与巨刀相交发出铮鸣声, 翠钰剑剑身轻颤,两相交持中,沈然的影子晃了晃,一道杀招直逼她而来。
第56章
沈然猝不及防, 谢殷枝虽看得到影魔的袭击,却没能第一时间赶过去,眼看着沈然要硬扛这一下,一颗小石子腾地弹在了影魔身上,落下一道青烟。
沈然抓住机会一个翻身略显狼狈地躲了过去。
是谁?
还是魔族?
又一个化神期?
沈然暗暗骂了这不让人做的任务, 该怎么才能逃?她手上虽有保命的符咒,但只要在这秘境中便会被他们追到, 按这样下去,她们根本活不到离开秘境的时候。
赤雪妖狐, 锋利的爪子从影魔身上撕下了一块血肉,就是这个时候,谢殷枝一尾将另一只影魔横扫在地,叼起沈然就要跑。
真是热闹。女人一袭黑袍,揽住了她们的去路。
她脸上似笑非笑,周身的气势却是不容小觑,她身旁青烟散落,冰道被腐蚀。
身后的刀魔脸色一变,如临大敌,雪老
沈然在女人身上感觉到了威胁,绝对的威胁。
这是
大乘期。
沈然瞳孔微微收缩,一定会暴露吗?
她第一次做任务者,可没人告诉她,任务者要处理这些破事啊。
本以为不过是个金丹元婴,没想到竟然是卧虎藏龙,这小小的秘境怎么容得下这些个大佛。
神仙打架,遭殃的可不就是这一个秘境的虾兵蟹将吗?
哟,这闺女长得真俊俏。苍雪的视线扫过沈然与谢殷枝,她满头白发,看起来约莫是三十上下的年纪,眉梢间虽隐隐显露了皱,但看起来依旧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沈然以为她说的是谢殷枝,便下意识看向她,却不想苍雪倏然出现在了她面前,两面相望,苍雪魔君苍白的脸上不见丝毫血色,略显僵硬的眼珠上下看着沈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做你亲娘怎么样?苍雪魔君拉住了她的手,好闺女。
沈然愣住了。
她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谢殷枝也有这种感觉。
我是有亲娘的沈然一个恍惚,她早已忘记了沈母的模样。
时光过得太久。
千年、万年,更何况是早在童年时期就离开她的人。
苍雪的指尖指向刀魔,一道青烟倏然射穿了他的肩胛,刀魔疼得面目狰狞,惨叫一声,却连动手都不敢动手。
干娘也可以。苍雪不紧不慢道,她的视线从刀魔滑向沈然。
沈然:
沈然咽了咽吐沫,一把握住了苍雪冰冷的手指,亲娘好。
苍雪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打了个响指拿出一根青翠木钗,乖,亲娘给你的见面礼,以后出去玩被人欺负了可以报亲娘的名号。
见面礼便是仙品护身法宝,如此大手笔,加上刀魔忌讳的神情,沈然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亲娘您是
苍雪。苍雪魔君笑眯眯道:苍雪魔君。
她师姐要打死她了,沈然脑海中如是想到。
刘二春说的都是真的,苍雪魔君真的很想要闺女,就是自己这张脸似乎和俊俏没关系吧。
至少得救了,她神情恍惚。
我们只要那只狐妖的性命。刀魔咬着牙道,两只影魔中的一只已经被谢殷枝打得半死不活。
亲娘,那是我徒弟,我和她相依为命,她要是不活了我也不活了。沈然话不过脑子便喊了出来。
对上谢殷枝欣喜而又满是爱意的眼神,沈然心底咯噔一声。
苍雪挥了挥衣袖,听到了没有?她袖口几道青烟抖落,刀魔看着谢殷枝的神情阴晴不定,最后一咬牙,抓起影魔便走了。
真打?开玩笑,大乘期是可以随意撕开这一方的空间的,这里的修为压制对他们来说只等同于不存在。
沈然师尊。谢殷枝重新化为人形小跑到沈然身边,想要看看沈然发伤口。
沈然张了张口,身子还有些疲软,靠在谢殷枝身边,柔弱得像一朵娇花,可怜得让谢殷枝想要抱起来狠狠地安慰。
都怪她现在太弱了,谢殷枝正暗自懊恼。
受伤了?苍雪魔君破坏气氛地夹在了她们中间,满脸心疼地拉过沈然检查,又塞给了她几瓶子仙品丹药。
这太珍贵了。
随便吃,都是你二师姐做的。苍雪魔君慈爱地看着她。
吼刘二春出品,她还真有点不敢吃了。
苍雪见她不吃了也没说什么,只见她青白的指尖一点一道契约便出现在了沈然眼前。
这这是?沈然小心翼翼道。
乖乖按下,以后你就是我天道认可的亲闺女了。苍雪僵硬的脸皮上笑出了褶子。
第58章
【统儿姐,能听到吗?回收一下这具尸体。】沈然半蹲在桑知身边,试图搜寻到那个针对系统的道具。
【叮!危立即撤兹拉兹拉】系统传来一阵乱码。
嗯?按理说道具的使用者失去生命特征时, 施展的道具会失去效力,难道是特殊道具?
沈然刚这么想着,一只手啪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跟我的那一路, 你都在装傻?桑知缓缓睁开了眼, 她咧开嘴, 头上的血窟窿还在流血,这一幕堪称惊悚,故意使唤我?
沈然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 发现情况不妙。
你以为我是影中人?
【叮!检测到气运之子编号sz1378执行任务中。】
沈然:???
沈然呆住了、沈然震惊了,她又又又又又又搞错了?
还以为这次抓影中人能一步到位呢。
谁让她以前的世界抓人总是抓错。
她看着疑似诈尸暴起的桑知,脸上露出一抹尴尬:呃要不前辈我给您磕一个?
桑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然咽了咽吐沫,内心爆炸。
怎么会有编号气运之子出现在这里啊?
这什么破世界,跟大杂烩一样, 什么都聚齐了。
气运之子转接世界能量,有的气运之子觉醒自我后便可以离开愿世界, 只要交出能量就是合法。
也有的世界意识消失后,优秀的气运之子会被指挥部聘用, 投放到一些意外丧失气运之子的世界中。
这些人被称为编号气运之子,他们数量极其稀少,每一个都被指挥部当成宝贝。
她凉了。
气运之子告她一状,这次绩效就全没了。
沈然看着手中还没收回的死神之吻,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
其实我可以解释?沈然弱弱道。
说来听听,姐姐桑知似乎是故意拉长了最后两个字。
呃沈然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脸色憋得通红,大脑高速运转,最后蹦出了七个字:你要不当没发生?
她的智商真的想不到解决方案了,总不能再给打晕强行回档。
主要是疑似打不过。
沈然暗叫倒霉,又不死心地试图抽回手臂。
再次失败。
这个世界已经有气运之子了,我是没想到指挥部还会派人。说着沈然的视线不断扫过桑知,不像是道歉,倒像是在埋怨。
沈然确实有怨气,她只是个任务者!干点灯人的活已经是超越职能了,没想到加个班还能捅娄子到上级面前。
谁让桑知看起来太像了,接近她故意献殷勤,怎么都会被怀疑吧。
沈然的腹诽声太大,明显吵到了桑知。
在心里骂我多不舒服啊,姐姐,不如说出来让我也来听听。桑知贴近了些,笑眯眯道。
这多不好意思。沈然没受禁锢的手摸了摸鼻子,试图望天遮掩情绪,要不这事就揭过去吧,我还要去找谢殷
灰蒙蒙的天空忽然落了一道惊雷。
她逃出来了。桑知脸色微变,她一把将沈然扛上肩头,面色严肃了不少,跟我走。
等下,我任务目标,等等,女主啊
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任凭沈然如何干嚎,桑知也没有将她放下。
那边,谢殷枝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竖瞳收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眉毛拧起,师尊?
师尊,是你吗?
那尖叫声像极了沈然。
前方无人应答。
苍雪魔君脸色微变,黑目蒙上了一层冷意,青烟从她手中四散而去,走。
她话音刚落,两只化神期的妖兽便闯入眼帘,揽住了她们的去路。
是这碧溪河川的主人在捣鬼,谢殷枝手中狐火凝聚。
为什么是沈然?
青烟聚拢起来,苍雪魔君沉声道:是阵法。
阵法将她们困在这里,而对方同样有大乘期的实力。
苍雪魔君垂眸,她符箓之术了得,两者间有共通之处,但想要破解起来仍需费些时辰。
阵眼不在此处。谢殷枝曾有一世修过此道,一眼便看穿了这阵法,还是连环阵。
对方精通此道。
刺眼的白光,没有丝毫温度,让沈然一时间分不清虚实,她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而随后便被一只冰凉的手握紧了。
沈然怔了怔,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修为像是被禁锢了,她动弹不得。
滴滴滴滴
这声音急促,惹得人烦躁不已。
眼前的人影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正在说什么,但她什么都听不清,紧握着的手像是虚影,哪怕她的力道再大,脱离失控的感觉依旧伴随着她。
第59章
下一刻,她像是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抬眼望去,眼前已经是另一个世界。
【叮!已触发契机,正在提取不知名人士的日记碎片。】
系统音在她脑海中闪过。
我只帮你们这一次。桑知的声音冰冷,好似从远方传来,再追寻时已经无了踪影。
【沈然!】系统音第一次传来了慌张的音调:【出问题了。】
【统儿姐,你恢复好了?】沈然锤了锤头问道。
【沈然,你看任务面板。】
沈然的视线顺着系统的指引向面板看去,她愣在了原地。
鲜红的大字刺眼,晃得她心颤。
【点灯人717号正在执行个人终极任务。】
【失败次数:6次。】
【统儿姐,这个玩笑并不好笑。】沈然脸上夸张的表情敛起,她神情冰冷,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她没有倒下,有人从身后接住了她。
是诗荷?
***
魔界。
快点,魔尊大人走前特地嘱咐了要好好招待她。
啪!粗大的鞭子穿破了伤痕累累的身躯。
谢绯眼底划过一抹暗光。
她走了。谢绯轻声道,她看向魔修仆从的视线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折断扭曲的四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重新接连,她眼底泛起一抹猩红,整个人如同幽灵一般直直穿过了那特制的铁笼。
你!那魔修甚至没能发出最后一个音便被折断了脖颈。
双目近乎暴凸,死不瞑目。
谢绯几乎眨眼间消失在了魔宫中。
要去南海,去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
她脑海中只剩下这些,那张与谢殷枝酷似的脸庞满是淡漠。
但仔细看去,那双瞳子炙热得如烈火,仿佛能够烧尽一切。
在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
诗荷搂住她的腰,冲她挥了挥手上的车钥匙: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戳了戳她的脸颊,走走走,姐姐带你去兜风。
沈然有些排斥被诗荷触碰,她脑海中空空的,还没有从刚得知的打击中脱身。
桑知之前说是要帮她,她们?
还有谁?
她和系统。
不、沈然下意识觉得她指的不是系统。
她的记忆无疑是有缺的,所以目前是要先跟着诗荷上车?
沈然蹙着眉做了决定。
今天要去见谢家人,他们家那个女儿要跟你上一个大学。诗荷喋喋不休着,正好你们可以多熟悉熟悉,让她照顾照顾你。
老头子和谢叔是老战友,他们俩非要做亲家,只不过前几年谢叔一家搬去了国外,这不才回来,我看老头子让我带你过去,就是想撮合你们的。
沈然不吭声,摸着脸上的眼镜架,不知道这个幻境在搞什么鬼,诗荷姐姐对她的沉默似乎习以为常。
然然你不用太紧张,就当相个亲,不喜欢就不要,咱们家这条件也用不着联姻。
跑车一路开到了郊区,这是座豪华的宅邸,刚一进门,诗荷便与这位保养得当的贵妇寒暄了起来。
忽然相貌端庄的贵妇把话题指向了她,这是然然吧,看起来真是乖巧懂事,小绯就在上面,你们年轻人之间应该有些话题。
妈女人话音刚落,阶梯上便出现了一个人影。
沈然随着声音向上望去。
谢殷枝?
不、不对这个人和谢殷枝像极了,但比起她眉宇间要更显英气。
她穿着简单的红裙,踩着皮高跟,口红的颜色鲜艳,配上高起的马尾,没有一丝妖冶,反而显得高傲冷酷,那强大的气场几乎一出场就夺走了沈然所有的目光。
这个人
很熟悉。
她一定在哪里见过。
谢绯原本的表情还有些不耐烦,但在见到了沈然之后立即变了,你就是沈然?
她三步并两步到沈然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她,被母亲忍不住抓着指责了一番。
沈然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她被谢绯搂在怀中,还未挣脱开,场景便转换了,客厅热闹极了。
仔细听,他们在提的竟然是定亲一事。
第30章
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宿主, 我这边没有前几次的失败记录。】它的声音有些沮丧。
【没关系。】沈然看向谢绯。
没想到谢绯正盯着她,眼神有些古怪,你在和谁说话?
什么?
【什么?】谢绯看着沈然像是在找寻另一个声音的来源。
抱歉我好像有点眼花, 竟然看见了一个发光的小球?
系统:【!!!】
几乎不用沈然提醒, 系统几乎是下意识躲了起来。
这不应该只是个秘境吗,为什么谢绯会察觉到系统的存在?
第60章
看着谢绯与谢殷枝相似的脸,沈然心底某些画面在一瞬间闪过,好像先前的那些迷雾都有了答案。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沈然眨了扎眼睛,你并不想娶我吧。
沈然认为以谢绯性格应该并不满意这场联姻, 她看起来便是不服从管教的,这种家族式联姻对她只是一种束缚。
怎么会?谢绯立即被拉回了注意,她神色中闪过一抹慌乱, 上前一步拉住了沈然的手: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 呃没有。
想来也是没有了。谢绯听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她说道:那既然成了我的未婚妻以后就不能喜欢别人,你只能喜欢我了。
我也是第一次有未婚妻,不、不是,我的意思是第一次有爱人, 也肯定是最后一次。谢绯暗自懊恼自己说话不带脑子。
我们还没定亲呢。
他们不是正说着吗,今天我就定下订婚宴的时间,你不会拒绝吧,我这么漂亮又体贴的人,真是便宜你了, 你姐姐说你上学总被欺负,以后有我在, 谁都不会碰你,我让学校给了我们一个双人寝。
我不是这么啰唆的人, 只是你要知道,毕竟你已经是我未婚妻了,如果在外被人欺负了就是打我谢绯的脸。谢绯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她有点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似乎又觉得没什么,她教育自己的未婚妻,不该多说两句吗?
这话听得沈然有些怔愣,她的头传来阵痛。
桑知真的在帮她?这里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但这个世界与她们现在的世界明显不是一个。
不不不,还有一种可能。
嵌套世界,一个世界中诞生了新的世界,两个世界有明显的上下级关系。
那么,哪个才是上级。
是现在的修真世界还是那个现代世界。
沈然眉头紧锁。
乱、太乱了,一点都不适合她这种暴力通关狂。
一个能让她失败六次的世界,怎么可能会简单。
可笑她竟然真以为指挥部同意她去当任务者。
指挥部明明就想要她死。
你是还有什么不满意吗?谢绯注意到沈然的神态,语气急促了些:如果还有什么想要的,可以提,只要我能拿出来的。
沈然的视线扫向谢绯。
这个谢绯实在是太真实了。
而且很像,谢绯给沈然的熟悉感太强了。
那股骄傲劲,那种活力就像是谢殷枝!
你喜欢我?沈然看见了谢绯眼中的焦急,和慌乱的掩饰。
你、你都是我未婚妻了,我们只是联姻,不不、我是说喜欢你本来就是我目前需要做的。谢绯拽着沈然的手越来越紧。
一边她引以为傲的面子,一边是她焦躁不安的心脏。
她被沈然这一击直球打得溃不成军。
她是想要慢慢来的。
我也喜欢你。沈然盯着谢绯,她不急着出去了,她要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
谢绯的脸颊一层叠着一层的红,犹如红霞漫天,美的张扬夺目,既、既然我们互相都有好感,那这个订婚就订对了,总之以后我罩着你。
她鼓起勇气,摘下了沈然厚重的眼镜,在她唇边落下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甜蜜蔓延在胸口。
沈然没有推开她,这一幕仿佛真实发生过。
记忆碎落地一角仿佛重新展开,她心魂动荡。
一定发生过。
真是不可思议,她好像真的喜欢过这个叫谢绯的人。
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喜欢上的?
那个世界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即将熄灭。
谢绯应该就是那个世界原本的气运之子吧。
谢殷枝和谢绯
那个谢绯,你如果不满意,想退的话随时退,不必担心,有你姐罩着你,不要因为订婚就有压力,看上什么了我们沈家都全盘收了。诗荷开着车道。
沈然原本有些心不在焉,闻言忽然看向了诗荷。
姐。沈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诗荷沉默了半晌:你似乎很想我退婚?
刹车吱嘎一下,刺耳异常。
怎么会,你怎么会这么想?
沈然?谢殷枝手中的幻月铃在迷雾中叮当作响。
一声轻笑传来。
谢殷枝一剑刺了过去。
真是狼狈。桑知的身影在迷雾中显现:我猜另一个你也很狼狈。
沈然在哪里?谢殷枝全然没有被桑知影响。
在一个名为真相的好地方。桑知笑了笑,你应该不希望自己能够看见那样东西的事情被沈然发现吧。
第61章
不怀疑吗?怀疑自己为何能重生这么多世。
你谢殷枝兽瞳猛然收缩。
明明是气运之子为何一直无法飞升,你不想知道原因吗?桑知悬在半空中,本是天真无瑕的脸上溢出了一抹戏谑。
谢殷枝咬紧了牙,她额间隐隐溢出青筋,一抹煞气外露:既然知道你杀不了我,就把沈然立刻交出来。
她说着一道残影倏然落在桑知身边,剑锋直指她喉咙。
这么多年,你还是天真得让我感到不可思议。要害被要挟桑知却是不慌不忙地打了一个响指,你知道沈然真正想要的吗,你知道她任务一结束,就会离开吗?
桑知咧开了嘴,不、你都不知道。
是不是还傻傻的想要帮她完成任务,毕竟这事你已经干了六世了。桑知轻飘飘地捏住了剑尖,将它咔嚓一声折断:你已经怀疑了吧,自己的记忆是不是有缺失。
谢殷枝拿着剑的手猛地握紧。
几乎在听到沈然会离开时,她的心脏便感到了一阵抽痛,痛的她眼前发晕。
沈然会在完成任务后离开?
你这一世爱沈然,又怎么能保证前几世的自己不爱她?
我不爱她,我只是对她有点欢喜谢殷枝反驳的话是如此的无力。
你啊,即使重来这么多次都不长教训。桑知说道最后嗤笑一声,我是来帮你的,废物。
第31章
在南海有一枚特殊的记忆宝珠, 你在那封存了前几世的记忆,如果不快点赶过去,可能会被人提前拿走也说不定。她看着失魂落魄的谢殷枝, 唇角的戏谑加深了:当然信不信由你, 我只是个传话的。
谢殷枝怔了怔。
她和沈然的前世吗?
在她犹豫的刹那,浓雾在瞬间淹没了她。
桑知拍了拍手。
既然已经帮到这了不如再加一把火,让她的老朋友刚坦诚些。
爱不爱不是动动嘴皮就能确定。
毕竟有的人嘴上不说,身体可是很诚实的。
啧,老朋友就是麻烦。
迷雾的另一边逐渐散去一角。
桑知的笑容淡了下去。
真是麻烦, 这趟浑水早知道就不来踩了。
这边地躺下了,那边的又要醒来了。
***
给你,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 要吃得一点不剩, 不然下次我可不会买了算了吃不掉也没关系, 我下次再去排就是了。谢绯攥紧了沈然的手。
沈然眼前的世界似乎随着她的心意不断加快,过往犹如走马灯一般不断闪过。
吃你的冰淇淋怎么了,你都是我未婚妻了,我和你说你可不能嫌弃我。
你可以的, 然然最厉害了。
这伤?哎呀没事,跑路不小心摔了。
然然在写书?给我看看。
那些人怎么能这么说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的。谢绯向沈然郑重陈诺。
沈然迷茫的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沈家人都死了?
你不是什么灾星,沈家所有人都爱你, 他们若是知道了你这么想,一定会狠狠揍你的, 别哭,我们能一起面对。谢绯的身影不断在她眼前划过。
然然别
我很抱歉。男人走到沈然面前,是当场死亡。
世界瞬间暗了下来。
滴答滴答,水滴落在地上,在幽深的黑暗中,沈然沉默了片刻,手指擦过脸颊,试图阻止那水渍向下流去。
很有代入感,那心痛的感觉仿佛真是她所经历过般。
真实得不可思议。
但也该结束了。
沈然抽身想要离开这片名为记忆洪流的幻境,却不想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了她眼前。
她竟然有写书的习惯,不、不是写书,而是在创设一个新的世界。
那本书的主角,名字叫
桑知?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发展。
沈然歪着头,双眼暮色沉沉。
扫了一遍全文,沈然心底的荒谬感更重了。
【统儿姐,这篇文你有没有觉得很像。】
【这不就是沈然你们现在的这个世界?】系统看资料比沈然要认真得多。
眼下这本文几乎就是谢殷枝原剧情的翻版,只是主角的名字由谢殷枝变成了桑知。
看够了吗?一道声音突兀地传来。
沈然几乎是下意识暴起袭了过去。
兵刃相交,翠钰剑发出铛的一声。
第62章
沈然一扫四周,眉宇间浮现淡淡的戾气。
她出来了?
刺眼的白光在她眼前闪过,遮挡住了她一切的视线。
滴滴滴滴滴滴
啪嗒
是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沈然脑海中仿佛有什么在撕扯着她的神经,很痛,痛得想立即晕过去。
等到痛感抽离,幻境已然瓦解,坐过山车一般眩晕感席卷而来,让她想吐。
等到一切都可视之后,沈然的身子晃了晃,倏然被人定在了原地。
桑知笑得甜甜的,姐姐过得好吗?
沈然漆黑的瞳孔扫过桑知的脸:打个商量,你要不放我吐一会,呕
桑知面色一僵,迅速解开了沈然身上的定身咒,一步与沈然隔了百米,快点儿。
能不能别把嫌弃放在脸上,不是你搞出来的鬼吗。
沈然干呕了几下,什么都没吐出来,转头从系统空间拿了瓶五良液压压惊。
打了个酒嗝,沈然锤了锤胸口,舒坦了。
你不是指挥部来的?沈然转头看向桑知。
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桑知挑了挑眉:我啊,可是很喜欢姐姐的。
沈然含糊地点了点头。
姐姐就是眼神不太好,非要看上那个傻蛋。桑知像是怀念道:而且姐姐总是很好骗。
那张姣好可爱的脸庞与手中的长鞭格格不入,她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抱怨着沈然的不是。
沈然死鱼眼瞪着她,忍了忍,又忍了忍,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我应该比谢绯聪明。沈然诚恳道。
半斤八两的水平吗?桑知含笑看着她。
沈然:你不打算阻碍我做任务的话,能不能先让我坐下,没灵力我站着很累的。
桑知:
席地而坐,沈然终于有了几分正经的模样,但一张口就破了功:妹、咳妹妹,你知不知影中人是谁。
知道。桑知笑得甜甜的,看着沈然期翼的双眼,吐出了最冷漠的字眼:就不告诉你。
沈然瞬间垮了脸。
那这个秘境是你的?我是说我记得原剧情里好像是给气运之子了。沈然视线不断瞟向桑知,就差明示了。
不给。桑知继续冷漠地吐出了两个字。
哪怕知道自己任务者任务崩了但还是想抢救一下的沈然:
你现在会被指挥部检测到吗?沈然抹了一把脸。
本来不会,你来了就不一定了。桑知扫了她一眼。
沈然感觉后脊发凉,她抖了抖:那我还能问什么?
什么都没有。桑知托着腮道。
那你我困这儿难道你喜欢我。沈然脸色一变,屁股也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两下。
眼看着桑知投来刀人的眼神,沈然立即闭嘴,不敢动弹了。
这个秘境我不打算给你,但这里的东西你可以带走。桑知扔给了沈然一个储物袋。
沈然打开一看,被里面的天材地宝灵器闪瞎了眼。
降星绫?
女主的仙品法器竟然都在里面。
再翻一番,竟然还有个眼熟的东西。
赤翡血凤钗。
【是真品。】系统也忍不住冒了头。
那个散修不是说在合欢宗宗主手里吗?
沈然下意识看向桑知,她说自己是合欢宗的,竟然真的没有骗她。
这马甲听起来混的就不错。
沈然忍不住又看了桑知一眼,双眼冒光。
好人啊。
桑知看着逐渐散开的浓雾,脸上挂起了一丝玩味的表情。
你还打算留在谢殷枝身边吗,你的任务已经变了吧。
好像是这样。沈然的兴奋劲消失了,她恹恹道:有酒吗?
需要再来点凉菜吗?桑知的声音甜甜的。
你懂我。
沈然飘了。
只见桑知的视线极具穿透性,一寸寸扫过沈然的身上,仿佛想要将她彻底看穿了。
沈然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只一双漆黑的瞳孔还在强做镇定。
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奇怪。桑知拿起那瓶被沈然喝了一半的五良液,一口解决了剩下的。
比如脑回路就奇怪。
她说罢冲着沈然摇了摇空酒瓶。
系统:【】
你想死!一把枪扣准桑知的脑门。
砰地一声,桑知眼前天旋地转。
她被沈然压在了身下。
沈然浑身冒黑气,猝然暴起,一双黑眸沉沉的,好似与深渊对视了。
第63章
真的想杀了她?
桑知收起了笑容。
【冷静,把猎杀者放下,这个真的会死人的。】系统吼道。
【深呼吸,沈然深呼吸、放松放松,对就是这样。】系统心惊胆战。
点灯人中第一战力,嗜酒如命。
看着沈然没有一点光的瞳孔,桑知握紧了沈然的手腕。
咔嚓一声。
痛痛痛痛!断了,妹妹,不、姐姐求放过,我错了。沈然缓过了劲干嚎了一声,乌溜溜的眼里愣是挤出了两滴泪,都是同行你不能赶尽杀绝。
只是脱臼了。小萝莉面无表情地将沈然的手腕接回去,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小萝莉说着取出了一坛酒,刚一打开酒香味四溢。
咳咳,都是误会。沈然的眼睛都要直了,好妹妹,我错了。
桑知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
沈然打蛇上棍闻着酒香,就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
沈然给自己斟满一碗酒,端起来就尝了一口,辣的她忍不住吐了吐舌。
好酒!
桑知不停地给她添杯,沈然端着酒碗,很诚实地都喝了,直到实在喝不动了才摆手,一点都不担心桑知给她下药,毕竟不是她的身体,她走了也影响不到。
姐姐心情好了?
都好说,嘿嘿。沈然喝得微醺,是你的气运之子位置被剥夺了吧,我可以帮你拿回来。
我们合作吧。
桑知摇头:那可不行,我已经和别人合作了。
啊真是可惜。沈然闷头又喝了几碗,我还以为前几次任务时,我们是认识的呢。
小萝莉怔了怔。
这酒
味道也莫名的很熟悉。
你很讨厌这个世界?
不、我很讨厌你。桑知起身: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既然你也觉得谢殷枝没有利用价值了,不如早点离开,哄这么一个暴脾气也很累吧。桑知笑了一声。
沈然微醺的大脑一时没想明白桑知这句话的作用。
嗯。沈然下意识应了。
谢殷枝的小脾气确实有点多。
然而她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当啷一声。
熟悉的炙热气息涌来,沈然混沌的大脑清醒了过来。
草?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桑知。
桑知看好戏的眼神几乎要溢出来,她做了一个口型:再见。
不是,妹妹,她们不算一条船上的吗?沈然恨不得伸出尔康手将她拉回来,现在得罪女主有什么好处?
殷枝,冷静你听我解释!
第32章
谢殷枝原本该来得更早些的, 她几世修得幻术了得,是真是假几乎一眼便能看穿,没想到终日打雁还能反被雁啄了眼。
明明是最简单惑人的幻境, 她却偏偏迷了道。
浓雾之下, 出现了沈然的身影,消瘦而又憔悴,细条条的身子在一席贴身的纱衣下衬得更加单薄。
遥遥地,沈然朝她望了一眼,竟然转身就要跟着那个唠叨的器灵离开。
沈然, 等等,别走!谢殷枝的心霎时揪了起来,她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便扑了过去, 待抓到沈然的手时, 才清醒了过来。
是假的, 沈然的手没有那么热。
这里是幻境,谢殷枝想要松开手却为时已晚,数不清的红绸向她袭来,怎么也无法挣脱, 愈是挣扎愈紧,她浑身的灵力使不上来,一面红盖头忽然扑面将她迷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身边锣鼓震天,小弟在旁殷勤:大人大人, 拜天地了。
谢殷枝蹙着眉,被不可抗拒的力量簇拥着入了洞房。她可是有家室的狐, 怎么能随便与人入洞房?
等那些挣不开的家伙消失,她抬脚就要走。
坐在床上一直安安静静的人叫住了她, 枝枝她声音软软的,但谢殷枝还是听出了是谁。
红盖头掀起,沈然擦着红红的胭脂,清丽的容颜染上了几分妩媚,声娇语软:娘子,你要去哪儿?
沈然脱去了万年不变的绿色衣衫,换上了与她相同的大红。
喜庆地、艳丽地红。
雪白的肌肤莹润如玉,星眸潋滟,犹如一汪春.水,满怀.情.欲地看着她,纵使知道是假的,谢殷枝的心脏还是忍不住怦怦直跳。
好美
谢殷枝知道沈然生得清秀,却不知道她也可以美得像妖精一样。
纵使嘴上百般推拒,她心底却恨不得立即与沈然确立关系。
假如面前的是真的沈然就好了。
第64章
谢殷枝恍惚地想着。
沈然一定比这个冒牌货要美一一百倍、不一千倍。
谢殷枝熟知幻术,早已反应过来,杀了面前的假货便能破解幻境,但她还是犹豫了。
纵使是假的,对上心爱之人的脸也总是忍不住会多一分怜惜。
假的沈然像是知道了谢殷枝要杀她,哭得泪眼婆娑,为什么要拒绝我,枝枝她根本就不爱你,只有我才爱你,我才是真的爱你。
谢殷枝原本还犹豫的脸色瞬间变了,她见不得别人说沈然的不好,一本正经地反驳假沈然:她很喜欢我的,有真的喜欢我,我为什么还要假的?
假沈然被她笃定地语气惊到了,你你你了半天接不上话,她别有用心。
你不应该说她坏话。谢殷枝蹙起了眉,狐火毫不犹豫地烧了过去。
幻境碎裂。
沈然谢殷枝的脸颊泛起了一丝甜蜜的赧红。
她发现自己在想沈然。
不、是一只在想沈然。
明明只是分开了不到一天,但脑海中却无时无刻不是她,已经想了她无数遍。
她早已心动,生不出一丝懊恼,反而油然而生一股庆幸,庆幸着沈然也同样喜欢她,她们两情相悦。
真是迟钝,但所幸并不晚,现在立刻就要去告诉沈然。
告诉沈然她与她是同样的心意。
这种全身心都牵在一个人身上的感觉让她都感到诧异。
沈然很好,哪怕沈然是如此的不完美。
但她就是喜欢,多么奇怪,谁都知道她们一点都不搭,沈然的习惯,沈然的作为,沈然懒散的模样没一个是她喜欢的,可偏偏就是这个人。
喜欢。
她迟迟不承认的,但又避不开的。
应是早早就喜欢了,不然她为何会这么在意沈然对她的言论,为何总在下意识地迎合沈然心中所想,为何明明吃了这么多回,还偏偏留在她身边。
真是栽了。
谢殷枝的唇瓣下意识撇了撇,到底是多倒霉碰上这么个情劫,也真是便宜沈然了,有这么优秀的我也喜欢你。
谢殷枝用最后的倔强地想着。
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沈然,一离开秘境,就坦白身份带沈然回去成亲。
要准备最好的美酒,穿上最华美的红裙,去妖界的迷笼花海又或是日落熔金,奉上自己精心准备和最珍贵的宝物,再在沈然娇羞着答应她的时候顺势吻上她的唇瓣,用尾巴将沈然层层卷住,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好好亲.热一番。
也不知苍雪魔君有没有提前破境找到她,担忧涌上谢殷枝心头,迷雾散去,她没能想到竟然能第一时间看到沈然。
谢殷枝捏紧长剑,却只听两人的对话轻飘飘传了过来。
既然你也觉得谢殷枝没有利用价值了,不如早点离开,哄这么一个暴脾气也很累吧。
嗯。沈然点头了。
剑落在地上,谢殷枝的大脑一片空白。
***
沈然要炸了,她本来就要炸了,只是早晚的区别。
沈然谢殷枝远远地看着她,表情还有些呆滞。
沈然来不及想太多了,心底默念三二一,壮士断腕般地回头,脸庞板起:沈什么然,喊师尊,没大没小的。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万一女主没听见呢,不能自己先心虚。
谢殷枝狐狸眼直直地盯着她,眉毛一上一下看起来有些滑稽,表情却是要哭不哭的,唇瓣抿得极紧,我听见了。
她破开了幻境的,却只见到沈然与那罪魁祸首在一起把酒言欢,甚至说出了那样的话。
犹如晴空霹雳。
你不喜欢我吗?谢殷枝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进入了第二重幻境。
什么喜欢不喜欢,我们是师徒。沈然揉了揉眉心。
从某种角度来说,谢殷枝对她还真是个麻烦。
我对她的话只是权宜之计。沈然解释了一句。
很麻烦,还不知道谢绯和谢殷枝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个又一个谜团丢皮球一样全部丢到她面前。
而她一个都不想接。
为、为什么?沈然不应该喜欢我吗,你明明
明明每天都在心里夸她,怎么会不喜欢她?
谢殷枝想不明白。
可是你总说我是你见过最好看的谢殷枝感到荒诞,她浑浑噩噩地,几乎不假思索地问了出来。
第65章
还说我是你的宝贝。
天天说我是小可爱。
一直诋毁我胖。
沈然的眼神骤然变了,谢殷枝。
我从未说过这些话。她面色冰冷犹凝寒霜,手中的猎杀者响起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你说了!你明明和它说像是意识到什么,谢殷枝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然在看着她,没有用灵力,那双漆黑的瞳孔直直地盯着她。
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生机的瞳孔。
这不像一个活人拥有的双瞳。
谢殷枝张了张口。
恍然想起,她真的没有听过沈然说喜欢她。
沈然,只喜欢她的脸?
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骗人的吧。谢殷枝喃喃一声,她不应该是气运之子吗,这个世界,还有除了反派以外不喜欢她的人?
哦,她忘了,沈然就是剧本里的反面角色,所以沈然不会喜欢她。
你你嘤混嘤谢殷枝终于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那丢人的声音,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问不出口。
谢殷枝,你还听了多少?沈然几乎并步走到谢殷枝面前。
你遇到了谁,你还知道什么?沈然面色阴沉,恨不得直接解剖谢殷枝的大脑,从里面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真的受够了这种像解谜一样的过程。
你怀疑我?谢殷枝不可置信道。
她看着沈然左手对准她的法器,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个世界已经快没救了,你最好把你听到了什么都说出来,不然沈然几乎在揪着谢殷枝的衣领。
【沈然,冷静点,女主身上没有外界能量的痕迹。】系统忙道。
一道落雷砸在了谢殷枝沈然脚边。
天雷穿过了秘境。
沈然本能地躲开,她发丝散落,被狂风吹起,淡漠又刺骨的眼神不像是人类所有。
你、你要走火入魔了?谢殷枝顾不得其他的,想要帮忙却被沈然一把推开。
你怀疑我是影中人?谢殷枝咬着牙,眼圈红了:如果我是的话,你早就死在我手里了。
我有那么多机会。谢殷枝说着捂了一把脸。
太丢人了,她竟然
冰蓝色的灵植砸进沈然怀里,她转身不想让沈然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我不会再见你了,骗子!
这抹靓丽的红色唰地一下消失在了沈然眼前。
沈然愣了一下,拿起灵植一看。
是稳定神魂的,只不过对她这种外来者没什么作用。
【统儿姐。】向谢殷枝离开的方向,沈然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眉宇的烦躁几乎要溢出来了:【我们早就被女主看光了。】
【抱歉。】系统的声音很低:【是我的安全系统太低】
【不是你的问题。】沈然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系统的自责。
【不是你的问题。】沈然又说了一遍。
这不是我的问题。沈然闭了闭眼睛。
系统面板上鲜红的点灯人三个字像是在时刻提醒她,自己头上悬了怎样一把刀。
又好似在嘲笑她,嘲笑她的天真,嘲笑她的所作所为。
嘲笑她的失败。
所有挤压的问题在顷刻间爆发。
为什么她没有转职成功?为什么她会陷入这个世界?为什么女主会喜欢她?为什么她就开始了自己的终极任务。
她根本就没有做好过准备。
六次,一个对沈然来说几乎不可思议的数字,偏偏她沉沦其中,沉沦在这个一点都不好的梦中。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前六次的自己是败得如何狼狈了。
输定了,她不可能赢的。
我只是想摸个鱼而已,我只是我只是个普通凭什么?我尽力了我。
沈然的五指握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轰隆几声,被时间腐蚀的建筑不堪地倒下。
她对着那青砖绿瓦,狠狠地一脚。
操,他妈的!
第33章
去死吧, 指挥部。
又来玩她。
谁都来玩她。妈了个巴子,她不干了。
轰隆地巨响不停,原本整洁的街道很快被废墟取代, 四处狼藉。
躺在一片废墟里, 沈然忍不住用手臂遮挡住了双眼,雨哗啦哗啦地下,仿佛有人在拿着水桶从天上往下泼,浇得人透心凉。
第66章
【统儿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雨只浇我一人。】
系统一看, 还真就只有沈然上空飘着片云,不停往下倒水。
【也许,是给你应景?】
【应他妈。】沈然拿出避雷伞, 真当她好欺负。
雨停顿了片刻, 似乎被激怒了般, 原本还能隐约看出是雨,现在已经直接成了道水柱。
系统:【】
【我又搞砸了。】沈然坐在伞下,暴怒之后,是对未来的迷茫:【统儿姐, 我不可能完成任务的,我会遭报应的,我说过的我一定会。】
在过去99个世界里,她双手沾满了鲜血,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救世还是在灭世。
沈然相信自己会遭报应的, 她终究还是那个普通人,她认为自己的报应会在最终任务里, 所以她想方设法地逃避。
她想活得再久一点,她早已经忘了自己最初的愿望。
只知道, 她不想倒在最后一步。
干脆不要迈这一步,她实在太容易退缩。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系统的电子音说不出的温柔,安抚着她有些发冷的心脏。
【指挥部瞒着你进行最终任务,是它的问题,骂它反抗它,系统都将站在你身边。】
【你不是指挥部生产出的系统吗?怎么还帮着我说话,小心被它们销毁。】沈然扯了扯嘴角。
【系统已经暂时切断了与指挥部的联系,现在宿主是相对自由的,就算不想做任务也没关系,宿主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系统会保障你的安全。】
【今天,好像不是特别困。】沈然呈大字躺平。
半晌,她忽然飘出了一句话:【我不该这么对谢殷枝,她是无辜的。】
【无需自责,我知道你只是担心谢殷枝被影中人寄生,不希望她出事。】系统的声音似乎更轻柔了些。
沈然是个好人,是一个有点善心的普通人。
从第一次做任务,系统就知道。
点灯人名为点灯,实际上是用自己的微弱之光去撼动一整片的黑暗。
救世,从来不是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道具虽然强大,依旧无法轻易改变一个走向绝望的世界。
这一路上必定会出现无数的生命堆叠。
这是考验,无数的点灯人迷失在其间,崩溃自杀。
沈然挺住了,却也彻底埋葬了过去的自己。
从沈然在第一个点灯任务,杀了一家五口人也没有找到影中人开始,她抱起那个小女孩的残躯,丢弃了自己原本的双眼。
系统再也没见过那双漂亮得犹如黑色玻璃珠一般的眼睛。
她用着更精准的道具义眼,做了许多任务,杀了许多的人,也拯救了99个世界,拯救了数不清的生灵。
系统已经是老系统,比不过新生系统,沈然却从没想过把它送去销毁,换个性能更好的新系统。
倒是系统自己提过一次,这也是沈然第一次对系统发脾气,两人冷战了数日,系统最后从人类的字典里找到了一个词。
友谊。
那是无价的。
之后,系统再也没有提过。
它想,只要沈然愿意,它永远不会离开沈然。
所以,它需要做点朋友该做的事情,比如适当的开导。
【要不,先来两箱飞天茅台再想办法?】系统唰的给沈然兑换了两箱。
【统儿姐,你就是我再生父母!】沈然一秒变脸。
系统:【ヽ( ̄▽ ̄)/*】
嗝我听说指挥部的酒里都加了布林布林的东西,也不知道尝起来怎么样。
【有机会去偷一瓶?】
好主意。沈然喝得有点多,红着脸望着伞边的水帘,怔愣地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如果还在自责的话,你可以尝试向她表达歉意,对于智慧生灵来说,在人际交往中适时地道歉能够避免80%的矛盾产生。】系统说道。
【不了。】沈然恹恹道:【她都说了不想再见我。】
【系统认为,谢绯与谢殷枝是同一人的可能性占比为82%以上,检测到宿主对两人的好感度都超过了60%。】
【错过的话,宿主可能会后悔。】系统想自己如果有手就好了,这样就能拍一拍沈然的肩膀了。
沈然没有接话。
又等了一会,系统才听到沈然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我感觉她很难过。
沈然放下酒瓶:我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她怎么就喜欢上我了,瞎吗?
【系统认为沈然很好,足以配得上任何人。】系统不赞同道。
【姐,你那是滤镜。】
【系统没有滤镜。】
【你有。】
【系统不会认为宿主的相貌比谢殷枝出色,也不会认为宿主的实力比反派能打,综上所述系统不存在滤镜一说。】
第67章
【你有你就是有,还有什么叫我没有谢殷枝好看,我们这不是一个类型的美人,不对被你带跑偏了,现在怎么办?】
【我还能去给谢殷枝做个感情上的心理辅导吗?】她也不会啊。
这都是什么破事。
正这么想着,秘境忽然一阵地动山摇,沈然下意识解释:不是我干的。
她忙撑起了屏障。难道是桑知出事了?她只是踢碎了点墙角,应该不至于如此。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这里的空间要崩塌了。】系统道。
沈然忙唤出翠钰剑:【我去找谢殷枝,免得她被压了。】
送上门的借口不能不用。
***
谢殷枝化作原型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着,她如疾风一般狼狈地逃跑。
明明是想问沈然为什么要说那些话的但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再继续问下去,也接受不了那个最有可能的答案。
幻境,她一定还在幻境里,谢殷枝不愿面对这个现实。
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狐狸缓缓放慢了脚步。
沈然不喜欢她?
沈然怎么可以不喜欢她?
她都一定把沈然认作唯一了,沈然怎么可以怎么能不喜欢她?
大滴大滴的眼泪沾湿了她兽瞳旁的毛发,大狐狸呜咽着。
坏人,偷心贼。
谢殷枝想不明白,沈然是她认可的唯一伴侣怎么可以
她作为天道的宠儿,顺风顺水的六世,所有的困境她都能化险为夷,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受挫过。
这是唯一一次为什么会这样?
骗子、不,是混蛋,疯女人,坏女人。
谢殷枝骂了几句,被眼泪糊了一脸,骂不下去了,她这么喜欢沈然,喜欢到甚至愿意放弃飞升的机会。
沈然凭什么不喜欢她?
沈然抱着目的到她身边,坑蒙拐骗,害得她丢了心。
都怪沈然,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要撩她,为什么要夸她?还天天对她品头论足,占了她这么多次便宜。
理智上说,她应该立即解除师徒契约离开沈然的,但她不甘心,为什么会这样?
她好不容易喜欢的人。
大狐狸刨的坑几乎能把自己埋进去。
谢殷枝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逼近。
刀魔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好运,本以为任务无法完成,回去不死也要脱层皮,但谁能想到这狐妖竟然还有落单的时候。
确认苍雪魔君不在附近,他眼中闪过一道狂喜,当真是天赐良机、天助他也,这狐妖必死无疑。
握紧刀柄,长刀直袭向她。
一击毙命。
眼看着任务即将完成,刀魔兴奋极了,眼底满是嗜血的光芒,仿佛看到了她人头落地,元婴被碾碎的画面。
这狐妖确实美丽无比,却实在愚蠢,竟然敢离开那个化神期与苍雪魔君,就不要怪他收下这条命了。
铮的一声,细剑撞在巨刀上,沈然柳眉倒竖,谁给你的胆子,碰我的人?
沈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刀魔被阻拦后大怒,但面对沈然他立时想起了苍雪魔君,那位魔界曾经的无冕之王不是他能招惹的。
暗骂一声晦气,他欲收刀离开,没想到沈然竟然敢一剑拦住他的去路。
凌厉的剑锋让他不得不接招。
冷风拂过沈然清丽的脸颊,翠钰剑发出铮鸣声,剑气纵横,逼得本就心有顾虑的刀魔方寸大乱。
这修士何时变得如此厉害?根本不是他在内秘境里面对的。
没有迷谷遮掩,两人的打斗惹得这方天地黯然失色,谢殷枝没有动手,两人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她所在的境界,贸然帮助反而可能打乱沈然的节奏。
那是青韶尊者?有存活的元婴期认出了翠钰剑,沈然的易.容.面具早就在幻境中就失效了,竟然有化神期的魔修潜伏在秘境中。
天呐,青韶尊者怎么会在这里?
是刀魔。
那个声名狼藉的刀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在修真界犯了滔天罪行,一百年前才销声匿迹,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青韶尊者竟然追到了他的踪迹。一名女修士感动道,不愧是尊者。
她一个化神期来此秘境与我等抢夺资源,实在是丢化神期的脸。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当即被人怼了回去,这魔修早已化神多时,他此番来秘境必是居心叵测,等到他想顺手虐杀我等时,阁下恐怕也说不出这些酸话了。
对于那些修士如何评判的,沈然无从得知,她憋了一肚子气。
第68章
系统说:适当的发泄有利于身体健康。
现在她可不是任务者,来点点灯人的外挂,不过分吧。
沈然剑势如虹,手中的翠钰剑犹如她身体的一部分,她在一瞬间将原主所有的本事都融会贯通。
【道具:绝对剑道】
【使用者:717号】
翠钰剑发出绿光直对准刀魔的要害,刀魔明明能躲过这一下的,但那刹那间,一抹几乎淡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青烟卷上了他的脖颈,让他动弹不得。
他面目狰狞,只能眼睁睁看着翠钰剑穿过了他的心脏。
沈然拧着眉,抽出翠钰剑,血珠顺着剑尖滑落,下一剑,沈然斩下了他的头颅。
死不瞑目的脑袋咕噜咕噜滚落,沈然有些嫌弃地甩了甩翠钰剑。
沈然张开手掐碎了刀魔的元神,白皙的脸上落了血珠子。
她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谢殷枝时,唇角忽得勾起,透出几分鬼魅,杀气未收,往日看起来总是迷茫的杏眼因为眯起而变得冷漠无比,黑发如墨散在身后,她随意地抬手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发丝。
长剑直指向谢殷枝。
第34章
谢殷枝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然,全然无视了她周身肆虐的杀意。
她从未见过沈然这副模样,杀伐果断, 可依旧是迷人得让她移不开眼。
想要、想和沈然在一起。
她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沈然。
谢殷枝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还能当个恋爱脑。
不, 怎么能这么说自己,这明明就是痴情。
也是报复。
为什么要放弃?既然沈然害她动了心,就不能只让自己一人动心。
她这么优秀的人,一定也会让沈然喜欢上她的。
谢殷枝想明白后,看沈然的眼神都炙热了起来。
赤雪狐妖一旦认清了自己的感情, 便会相当主动,尤其谢殷枝深受话本子荼毒,已经在脑海中把强制.爱小黑.屋过了一遍又一遍。
到时候她一定要让沈然哭着给她跳脱衣舞。
丝毫不知道谢殷枝脑袋瓜里想了什么龌.龊事, 沈然也在打量着谢殷枝。
谢殷枝变回了人形, 金丝红裙, 细腻莹润的珍珠缠绕在她丰腴的身体上,勾勒得她愈发妩媚动人,散落的发丝如墨色的流泉长长地滚落在脚踝,她对她毫不设防, 哪怕刚杀过人的剑锋已经指在了她的要害。
是个美人。
沈然喜欢美人,喜欢这张脸,只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更何况,谢殷枝的美丽还是多样性的,她既有青涩少女的娇俏又有成熟女人的风情, 几乎做到了全段位通杀。
自己失去的记忆若是真与这样的美人在一起,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怎么来了?谢殷枝鼓起勇气, 率先发问。
沈然看着谢殷枝泛红的耳尖,忽然笑出了声。
翠钰剑剑尖向下插在了地上, 被沈然当作了拐杖,心中的郁气消散,她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这破任务,果然不是人做的。
【统儿姐,我要不行了。】沈然说完手一松,身子便往下滑去。
料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跌坐在毛茸茸的软垫上,这是谢殷枝及时伸过来的尾巴。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谢殷枝咬着唇,有些生气道。
看着身上的血污染在了雪白的尾巴尖上,沈然弱弱道,脏
不脏。大狐狸口吐人言,带着她迅速离开了此地。
这下面的秘境不小心塌了,我怕你被压着就过来瞧瞧。沈然喘了一口气。
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原因受伤?谢殷枝别扭道:那个魔族也用不着你帮忙,我很强的,他伤不到我。
那是我多管闲事?
我没这么说!你、你是我师尊,师父救徒弟天经地义。
而且我不是对你没价值了吗,你管我去死。
蠢死了,她明明不想说这两句。
谢殷枝想撤回自己说刚说的话。
那个女人说的不对。沈然幽幽叹了一口气:你还有好大的作用,所以我不得不觍着脸来找你了。
你、你就是想利用我!谢殷枝结结巴巴道,你这是仗着我喜欢你,渣女。
我错了,那你能原谅我吗?
也不是不行,除非谢殷枝狐狸眼转了转,想到了一个台阶给自己和沈然下:你让我尝尝草莓酸奶。
沈然定定地看着谢殷枝,眼神都变了。
系统:【】
我突然感觉自己也不是很累。沈然挣扎着爬了起来。
【统儿姐,我头有点晕,要不明天再来求原谅吧。】
你给我回来!
谢殷枝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要和一个死物争宠,她黑着脸,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泰山压顶一般将沈然压住拖了回来。
第69章
我劝你别想觊觎我的草莓,我死都不会给你的。沈然大吵大闹。
她到底是看上沈然哪一点了!?
谢殷枝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被气死。
冷静,这是自己选的。
不抢你的草莓酸奶。谢殷枝说这话时,沈然甚至听到了磨牙声。
真的?沈然复活了,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先疗伤。谢殷枝想把沈然丢到地上,最后又没舍得,还是铺开了毯子,轻柔地将她放下了。
沈然没有多想便躺下了,她实在累得不想动,与刀魔的打斗中,两人的实力皆是被秘境排斥,她用的道具后遗症有点多,此时被反弹得厉害,实力直降到元婴初期。
疲惫
沈然闭上了眼睛。
果然,打工人只能当一辈子的打工人。
累死累活,还有被抢福利(草莓酸奶)的风险。
系统敢打包票,谢殷枝如果知道了沈然在想什么,一定能活活气死。
她该怎么办,找影中人解决这个世界的问题吗?眼下看只有这个出路了,真就是上级领导坑成狗。
所以她留在女主身边做什么?不就是活靶子给影中人杀吗?
原本昏昏欲睡的沈然越想越睡不着了。
痛苦、实在是太痛苦,她脸皱了起来,还有什么比让一个摆烂享乐主义者疯狂打工加班更难过的事情吗?
有。
那就是她打工加班又失眠了。
小狐狸很贴心地给她施了清洁术,然后就脱她的衣服。
沈然想睁眼,但转念一想,如果她醒了这衣服岂不是要自己换。
不行不行,她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沈然尽职尽责地装成睡得雷打不动的尸体。
外衣被脱下、紧接着是里衣,在之后沈然被脱.光.光了。
沈然:
谁教你换衣服把人扒光的。
谢殷枝小心翼翼地确认沈然睡熟了,狐狸尾巴将沈然卷得严严实实,没有了那些碍眼的衣服,毛茸茸与她亲.密贴贴。
沈然:热。
她要热死了,谢殷枝把她带到外围的秘境了。
本来冰天雪地还冷飕飕的,现在愣是给她热出一身汗,谢殷枝不爱干净吗,自己的汗落在她尾巴上,她都能忍?
毛茸茸的触感在细腻的肌肤上游走,痒痒的。
沈然神游天地,低估她了,这狐狸竟然有胆子占便宜。
谢殷枝也察觉到自己的体温过高了,默念几句清心咒,施法决将尾巴的温度降了下来。
喜欢大狐狸舔了舔爪子。
用尾巴藏起心爱的人,就像是藏起了她最珍贵的宝物一样。
夜晚悄然降临。
秘境的另一角,几缕青烟完成了任务后,讨赏一般地蹭了蹭主人,苍雪魔君拍了拍手,青烟乖巧地散去,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诗荷尊者要跟到什么时候?
今日的秘境晃动,也许其他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苍雪魔君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罪魁祸首撕裂了秘境一角强行闯了进来。
诗荷的身影悄然无息地落在了苍雪魔君面前,她面容冷酷,长刀散发着冷冷寒光,你身上有然然的味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来时本意是直接抓回胡闹的沈然,但属于大乘期之间的感应与熟悉,让她迅速察觉到了另一个熟悉的气息
魔君。
这位老妖婆可不是爱动的性子,如果她想做什么,这秘境必然要遭殃,不得已诗荷只能先行跟上苍雪魔君。
就连沈然与刀魔之间的打斗,她都没有赶过去,生怕是苍雪魔君的调虎离山之计。
当然,这也是她对沈然实力的自信,她的师妹,来十个刀魔都能打。
苍雪魔君没有刻意隐藏自己,诗荷一路尾随,便察觉到了她身上属于沈然的气息。
那气息长时不散,两人必然缔结过什么亲密的契约,她知道自家然然招人疼爱,但没想到只是大意的一个秘境没看,然然就被这老妖婆糟.蹋了。
诗荷气得发抖,恨不得直接拔刀砍死苍雪魔君,但她还有仅存的理智,经过多次跨修为进入,和沈然与刀魔的一战,空谷秘境已经是摇摇欲坠,以她们的境界的若是再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唉本尊年纪大了,只想图个安定。苍雪魔君慢悠悠地摘下手衣,苍白消瘦的手背上一个金闪闪的纹路让人怀疑有故意炫耀的意思,这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对眼的孩子,自然是立即与天道画契,珍惜这段缘分。
诗荷的脸铁青无比,刀划过大地,留下一道深壑。
无耻的魔修诗荷掐着自己的手腕,生怕自己忍不住给这老妖婆一个大比.斗。
你情我愿的事情。苍雪魔君僵硬的脸上多出几道褶子,看得出很开心:我与那孩子有缘,你只是个没有天道承认的师姐,论关系,我与然然已为母女,比之你已要亲近了许多。
第70章
痛处上撒盐,诗荷被气得心肝脾肺都疼,这一类契约向来只在道侣与师徒间使用,谁能想到竟然有人借此乱结亲缘。
俗话说长姐如母,她一向是沈然最亲的人,这老妖婆居然钻天道的空子。
你给我等着。
诗荷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老妖婆来此处意图不轨,等她抓到她把柄,揭穿苍雪魔君的真面目,然然定会解除契约。
苍雪一眼看出诗荷在想什么,她倒也不恼,笑眯眯地掐指算了算,既然本尊已与流云宗结了亲缘,那还是要在这里恭喜一下诗荷尊者了。
恭喜什么?诗荷话音刚落随即便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明宵峰上空雷劫将至
第35章
沈然睡在狐狸尾巴的第一夜, 失眠了。
第二天清早,那卷绒绒的尾巴,轻轻将她放下, 狐狸变作人形给沈然穿衣服。
沈然继续坚定躺尸, 直到谢殷枝的气息逐渐远去,她才悠悠睁开眼。
唉愁啊,她不擅长应对这些。
沈然换了个姿势:【统,我彻夜未眠思考,觉得什么个人终极任务不靠谱, 根本不知道要做的猴年马月,长期投资看不见尽头,做人要学会珍惜眼前的苟且。】
系统扣了个问号, 下一秒它听沈然道:【我不打算做任务了。】
【与其追求缥缈的可能, 不如及时行乐, 现在这样也挺好,少说我也能活个一两百岁,能享受到这么久,知足了。】
系统沉默了片刻:【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我会支持你。】
【不过,那个任务者礼包里的日记解锁了一部分,你要看吗?】
【看!】沈然来了点精神,谢殷枝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左右也只是个消遣。
系统跟着沈然打开了第一页。
【赤历三百零一年。心情:暴雨】
【她走了, 这个世界因她而有了新生,她却不愿多待一秒, 她像是带走了我所有的意识,我恨不能跟随着她一同踏出这世界。
但我不能,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我美丽可爱的点灯人,何时我才能再见到你,想要与她融为一体,想要让她进入我的身体,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不要分离。
想要她知晓我的心意。】
【赤历四百五十二年。心情:阴转晴】
【我知道了她的编号,通过我的同伴们,我甚至知道了她真正的名字。
沈然,这真是世上最好听的名字,我要将她写在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所有在世的人都将铭记她的名字。
可是我该如何才能再见到沈然,我美丽的点灯人,你拯救了我的灵魂,从此它便属于了你,将我所有的爱意都写作诗篇寄给你,不知道你能否收到我这份爱。】
沈然指尖微顿。
系统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招惹的桃花债?
我不记得有这回事,说不定是单相思呢。沈然揉了揉额角:感觉有点奇怪。
正常人会想把暗恋之人的名字都到身体上吗,还是写遍全身,像是变态一样。
这样的称呼,这样的语气,根本不像是人。
沈然继续往下看去。
【赤历一千五百年】
心情:多云
【她没有回信,一封都没有,我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寄错了坐标。
熟知的朋友告诉我点灯人总是疲于奔波,他们总正在拯救另一个世界的途中,所以无法回应我的爱。
这真是让我难过,不知何时沈然才会短暂地停驻,在闲暇的时光里,她会发现我送她的礼物吗?我将我最美丽的部位编织成了柔软的围巾。
我知道她曾经是人类,我看到人类会将自己的心意送给自己的最爱人,我希望沈然能够戴上它一起战斗。】
【】
实锤了,这肯定不是人。
【会不会是什么动物、妖?沈然你以前有印象救过吗。】
沈然试图继续翻看,下一页却显示权限不足。
她只激活了日记的一部分。
看个日记不仅没有解决问题,还莫名多了个新的暗恋对象。
沈然将日记收回去了。
她有意识地察觉到这篇日记或许与谢绯脱不了关系,又或者说是谢殷枝?
谢绯没有毛,谢殷枝那大狐狸的尾巴上倒是有,用来做围脖正合适。
难道真的是某个世界欠的情债?
沈然正这么想着,谢殷枝回来了,她条件反射闭上了眼睛躺回原处,躺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算了算了,再装一会。
谢殷枝身上飘来了血腥味,沈然鼻尖动了动。
受伤了?
第72章
沈然张了张口:假如命运还让我离开你呢?
谢殷枝蹙了蹙眉,她握紧沈然的手:那只能我命由我不由天了。
沈然扶额:真的要被你绕进去了。
感情是薛定谔的信命,好的命运接受,坏的就反抗。
看懂了沈然没有说出的话,谢殷枝嘟囔了一句:难道大家不都是这样想的吗?
有点道理,但不多。
沈然摸了摸谢殷枝垂落的长发,细腻顺滑的触感,让她微微眯起眼睛: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
是任务者?
不。我是点灯人,点灯人717号。她像是陷入了回忆,沉吟道:我们是群星之荣光,是救世之主,以生命之灯续世界之火。
至于影中人,他们自称是逐光者,认为自己乃是大日之酷阳,烈日辉煌,主张灭世后新生,会挑选世界进行清洗,然后赋予其新生。
就是一帮偷烛火的老鼠。说起这个,沈然嗤笑一声,如果不是这帮老鼠,我们点灯人可没这么多活。
说得好听,不过就是想占为己有,当然点灯人也没好到哪去。
拯救世界对我们来说其实就是业务指标,不管过程怎样,最后救了就行,谁也没比谁高贵,大肆屠杀的点灯人也不计其数。沈然说着眼底划过一抹寒意。
第36章
至于现在, 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快崩塌了,大概又是那帮老鼠在做坏吧。沈然漫不经心道。
那我可以帮你做什么吗?
活着。
气运之子活着就是对世界最大的支撑了。
谢殷枝狐狸眼眨了眨,她踌躇了片刻:也许你并不相信, 但我总觉得对你很熟悉, 我一定不止一次遇见你,我想去找回那部分被遗忘的记忆,到时候我就知道还有什么能够帮你的了。
那个叫桑知的似乎也认识我,她告诉我将记忆放在了南海的记忆宝珠中,我不能确定她的身份, 但目前只有这条路。
桑知?沈然不确定她的立场,但既然帮助她解锁了日记,又是气运之子, 背后帮助影中人的可能性也不大, 这消息有一定真实性。
至于谢殷枝说的熟悉, 恐怕也和她被抹去的记忆有关,毕竟失败了六次,她可能与谢殷枝也认识了六世。
而且谢殷枝找回记忆的地方说不定还能解锁她的那份日记。
沈然直觉如此。
你修为太低了。
谢殷枝看她眼神就知道沈然想自己偷偷摸摸去。
她没有接话,沈然一定还有自己的秘密, 就像她也隐瞒了自己六世重生的事情。
不过总有一天,她们会坦诚相见。
谢殷枝低下头,她有了一个主意。
真的不行吗?
红色的衣裳半解开,从沈然的角度看过去,狐妖妖娆的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
色、□□?
沈然想起身却被谢殷枝推倒在软垫上。
更近了、那个白白软软的地方。
沈然脸色通红。
没办法, 这个角度某些地方真的一览无余。
狐狸天生风情惑人,哪怕谢殷枝没有施展魅术, 在外人看来依旧勾人,她脸颊泛红, 像是也知道害羞,层层浸染的胭脂色将那双狐狸眼衬的水光,红衣雪肤构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谢殷枝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说好的独立自主的大女主呢?这就放下身段了。
好吧,别的不说,真有点享受。
沈然知道谢殷枝美丽,但不知她能美丽到这种地步,哪怕历经这么多世界,谢殷枝的美丽依旧能在其中排得上名号。
天道的宠儿,气运之子,她是世界最精心宠爱的杰作,从头到尾甚至是一根发丝都美得发光,一旦她有什么想要的,世间万物都会为她奉上,哪怕美人可能连一个微笑都吝啬于赏赐。
只可惜
沈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她没办法被这个世界的光环影响。
她欣赏谢殷枝的美貌,但绝不会为她昏了头脑失去理智,更不会为她疯狂。
沈然很正直地把谢殷枝脱了一半的衣服扯了回来,顺便趁机摸了一把女主的胸。
开玩笑,有便宜不占,天打雷劈。
极品在此,她坐怀不乱已经打败了这个世界99.999%的人了。
吃点豆腐怎么了,沈然满脸大义凛然。
谢殷枝能感受到沈然的视线很炙.热,顺着她的视线,谢殷枝眼中露出一抹了然。
真的很喜欢这里呢。
她拉着沈然的手,放到了对方心心念念的地方,往下一按。
沈然:!!!
【统儿姐。】沈然热泪盈眶:【赌上点灯人的尊严,这个胸绝对有d。】
第73章
系统:【】
分清点场合,谢殷枝能听见的。
还有,点灯人的尊严是这么用的吗?
***
流云宗上空
雷劫汇聚,天地失色,落雷轰鸣,咆哮着仿佛要将挑衅之人彻底吞噬。
处在雷劫中心的人却并没有慌张,他手持一把折扇悠然地扇着。
酝酿已久的天雷倏然劈下了第一道。
萧明轩没有用任何法宝,竟是依靠肉身的力量硬扛下这骇人的力量。
第二道雷劫,仍是如此。
第三道雷劫紧接着而下,紫色的雷光中夹杂着刺眼的白光,他那一直云淡风轻的脸色微变。
手中的折扇袭击向这天雷。
电光石火间,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双眼中流露出一抹诧异,但紧接着他迅速稳住了心神,因为这一抹分心,萧明轩喷出口血来。
鲜血落在他唇角,那张脸沉沉的,漆黑的眼眸中不见半点光。
剩下六道雷劫接踵而至,待到可怖的雷劫消散,云彩间显出一抹七彩霞光,照射在他身上,天道润泽修复着他受损的肉身。
这霞光中一抹不易察觉的金光悄然潜入了萧明轩身上。
萧明轩似有所感,他指尖微颤,想要排斥这异物的入侵,但终是功亏一篑,那张向来运筹帷幄的脸上,第二次露出了愕然。
成了。笙冉脸色露出一抹狂喜,巨大的水幕面前,赤金如火将萧明轩层层包裹。
这次绝不会再出意外了。她咬着大拇指甲,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次死的只会是她,我们一定会赢。
半空中骤然出现一道空间裂缝,她伸出手将这道裂缝扩大。
裂缝的间隙黑色看不尽的生物在碰触到她指尖的刹那,啃食掉了她指骨的血肉。
笙冉疼得面目抽搐,脸上却呈现出了疯癫之色。
多吃点。她砍下整个手掌的血肉喂给了间隙里的生物。
那看不见的生物嘶鸣一声,重新没入了黑暗之中。
快成了。笙冉笑得咬牙切齿。
明宵峰洞府内,金光散尽,重归黑暗。
原本在打坐的萧明轩倏然睁开了眼,他似乎并不意外:笙冉。
明轩哥。笙冉快步走向了她,激动溢于言表,你想起来了。
我就知道你会想起来的,都怪那个该死的干柴火(点灯人),不然也不会你能想起来真是太好了。
萧明轩没有说话,双眸沉沉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在笙冉提到沈然时才轻微地抬了一下眼皮。
现在魔界都在我掌控之中,沈然哈哈,沈然快死了,明轩哥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你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
知道了。萧明轩终于开口打断笙冉的话,他眼底掠过一道金芒,他好像无论听到什么都是这么游刃有余的模样。
笙冉怔怔地望着萧明轩俊美的脸庞,像是陷入了回忆中,哪怕换了一个世界,明轩哥还是这么优秀。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是明轩哥救了她,带她离开那个小世界。
真是让人厌恶,明明她才是明轩哥的妹妹,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的设定,明轩哥又怎么会认错她!
沈然在围着那个冒牌货转,至于真正的已经被我用道具锁住了,她已经没有一点胜算了,明轩哥。
真蠢,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辨认不清,也不怪她能成功了。
那个一无是处的点灯人,竟然能得到这么多宠爱。
这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她一定会让沈然这个鸠占鹊巢的女人付出代价。
冒牌货。萧明轩意味不明道,他看向笙冉的眼神逐渐幽深,确实,是冒牌货。
沈然对一切都无从得知,也没有去探究真相的欲望。
她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条灰扑扑的红绫,这个竟然还留着。
喏。沈然递给了谢殷枝,你的金手指。
谢殷枝有些诧异,她捧着降星绫,不敢想象在先前那种情况,沈然竟然还有精力找这个。
然然。她一把抱住沈然,气息洒在沈然白皙的颈脖间,我很喜欢,一定会好好使用的。
你误会了,这本来就该是你的。沈然力气没怎么恢复,被抱得生无可恋。
谢殷枝明显没有听进去,欢天喜地地收了降星绫后,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然,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算了,就这样吧,沈然懒得解释了。
眼下,她应该引导谢殷枝去寻找剩余的机缘,但沈然稳坐如山,选择摆烂。
别问,问就是不想动弹。
谢殷枝明显也不打算离开,她望着沈然被亲得红肿的唇瓣,有些蠢蠢欲动。
沈然眼前的视线一换,她被抱在了怀里。
第74章
沈然刚开始是惊讶的,自己应该直接拒绝,但这温香软玉的,拒绝简直不是人,她略略挣扎了一下便屈服于自己的欲.望了。
这个位置,真是占便宜占得理所应当。
有点喜欢,沈然的视线悄然瞥向被她挤到的酥.胸,悄悄摸了摸鼻尖,确认没有血冒出来。
秘境的剧情碎了一地,一般来说世界的崩溃是从主角身亡开始的,这点从老鼠们不停派人来刺杀谢殷枝就能看出。
就算她不想管点灯人和影中人的事情,也要保证谢殷枝活久一点
麻烦,能不能直接给谢殷枝塞道具?
拒绝工作,从她做起。
空谷秘境的外层被一层冰雪覆盖。
沈然打了一个喷嚏,缩在谢殷枝怀里,上下眼皮打架。
果然不能不睡觉,现在都困成了狗。
要不睡会?谢殷枝不再玩弄她的手指和唇瓣。
大美人变成了大美狐,九条漂亮的尾巴散开,像是邀请沈然进来住。
沈然:真的很心动。
心动不如行动,沈然顺从心意地钻了进去。
狐狸跑起来很稳,尾巴里竟然不显得拥挤,沈然感觉自己还能来回滚一滚。
移动的床,这谁能不爱?
有这么一张床,沈然很难不睡。
但梦境纷纷扰扰袭来,让她蹙起了眉头。
第37章
你不戴眼镜走路, 怎么好看清楚我?
谁?沈然睫毛轻颤。
活该,走路不戴眼镜撞墙了,头痛不痛, 我带你去医疗室。
你这样, 回头谁欺负你都看不清楚是谁,我怎么帮你报仇?
戴不戴眼镜,你管得着吗?沈然想回她。
唉,你别哭,我不是故意的, 不戴就不戴吧,我以后跟着你,谁都欺负不了你, 你谁都不用看清, 只要看着我就好了。
谁会因为这种事哭?
看到没, 人潮中最靓的崽,我肯定穿得你第一眼就能看见。
你怎么不看着我?你还是我未婚妻吗?我天天都想看着你,行吧,我也是你未婚妻, 那你现在应该看我了,你看别人我会吃醋的。
到底是哪来的幼稚鬼,沈然要忍无可忍了。
你看,那个人脸都青了,哼我这么优秀, 你怎么可能会移情别恋爱上别人,我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再说了我这么漂亮还蛊惑不了你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偷捏.我胸,我什么都知道。
只爱你?那不行, 我还爱我爸妈,我姥爷他们当然最爱我的老婆然然。
那张笑容仿佛忽然印刻在沈然脑海中,沈然倏然惊醒,等到她再回忆起梦境时时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沈然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手的汗,真的是热过头了,脑子都昏了。
梦里的声音有些耳熟,她掐了个法诀给自己降温。
不想了,也不知道谢殷枝到底要带她去哪里,竟然还没停下。
沈然摇了摇头,这尾巴里还挺舒服的,多待一会也没关系。
说来奇怪,谢殷枝到底是什么时候感情变质的?
沈然沉默地回想着自己与谢殷枝在一起的时间,嘴角抽了抽。
没想到谢殷枝竟然吃英雄救美这一套。
尾巴轻轻摇晃着,像是摇篮一样,沈然很快又陷入梦乡,这次一觉无梦,等到她醒来时,谢殷枝已经没了踪影。
这里被开辟成了临时洞府,处处都用了上好的材料,就连她躺着的床都是上品暖玉制成,上面铺了厚厚的几层云绸,柔软而舒适。
看不出来谢殷枝竟然这么能干,沈然趴着床上想着,很快谢殷枝就带着做好的吃食回来了。
这只得寸进尺的大狐狸,总是想方设法地占便宜,沈然毫不抵抗,直接沦陷。
开玩笑,有这么个大美人贴心服侍,她能躺到地老天荒。
沈然没想到自己在这里一待就是三个月。
***
别她身上一丝.不.挂,羊脂玉般的身体微颤,仿佛是惊弓之鸟,稍一触碰便会露出破绽,被捕食者咬住柔软的腹部。
黑暗中,狐妖目光咄咄,紧盯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这是她的,师尊只能属于她,她们间是天道宿命的契约,谁都不能让她离开。
发丝垂落在汗津津的胸前,颤颠颠的胸脯与娇嫩的肌肤相贴,狐妖环住了羞得全身通红的仙尊,狐火倏然亮起,惊得被掠来的仙尊惊呼一声。
师尊,你逃不掉的。狐妖妖媚的脸庞迷惑了仙尊,她粉润的唇瓣微启,狐妖按捺不住地扑了过去,仙尊喉咙间发出几声急促地泣音,而后便招架不住地放软了身子
啪
玉简碎了一半。
大狐狸红着脸打了几个滚。
太、太刺激了。
第75章
这样真的可以抱得美人归吗?
谢殷枝狐狸尾巴在身后摇来摇去,她几世都是被人追捧的存在,让她倒追人是第一次。
经验不足,可以学习,以前看的话本子不少,现在能找到的都被谢殷枝扒拉出来温习了。
把沈然关在自己的洞府里,这种事
狐狸毛下的热度又升了起来。
不行不行,沈然肯定不会喜欢的,狐狸猛地摇了摇头,努力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扔出去,她舔了舔爪子,以后不能再看这些话本子了,太误事,会把狐教坏的。
这般想着,大狐狸高傲着头颅,颠着小碎步离开了,半柱香时间后,她重新叼起了那块破裂的玉简。
就看一下应该没关系吧,沈然又不会知道,而且失败的经验也是经验,大狐狸自我说服后,作贼一般地看起了剩下的玉简。
狐狸尾巴摇得堪比大狗,谢殷枝越看越刺激,以前不觉得怎么样的话本,现在怎么看都会代入自己和沈然。
这个姿势好棒,记下来记下来。
这个不行,会伤到沈然的。
那个也不行,太凶残了。
大狐狸人还没有追到,已经把未来的三百六十五天的快乐想了一个遍。
直看到夕阳快落山,谢殷枝才意犹未尽地收起了玉简,该去给沈然做晚饭了
身姿修长的赤雪妖狐瞬间化作了人形,谢殷枝挑了挑眉,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今天就选罗天飞鱼吧。
沈然不爱挑刺,到时候鱼肉她可以一口一口喂给她。
玉简上说这般亲密的事情可以让对方熟悉自己的气息,长此以往便会不知不觉地挤入她的领地,温水煮青蛙,一点点让沈然亲近她,进而也喜欢上她。
谢殷枝其实性子并不算沉稳,但如果结局是能够和沈然在一起的话,慢慢来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心底虽然想了许多,但御剑的速度并没有因此减缓,随意挑了处罗天飞鱼出没的寒潭,谢殷枝拿出了降星绫,冰冷的气息刺得她不太舒服,下水捞鱼会让她的皮毛湿透,谢殷枝讨厌这种感觉,用武器将潭水卷起是个不错的选择。
降星绫刚刚出手,寒潭便发出了一道冷光,谢殷枝见怪不怪,几世以来天道总是变着法给她送天材地宝,放在以前她可能懒得收,但现在有了喜欢的人,大狐狸自觉要养家,能搜刮的自然全部搜刮干净。
水流在脱离寒潭的瞬间被冰封,寒冰凝结而成的旋涡在日落的余光下呈现出胭脂般的霞红,谢殷枝伸手穿透旋涡,从其中取出了一颗灵珠。
寒水珠,对于一直压制发情期的谢殷枝来说算是意外之喜,有了它暂时能够缓解发情之苦,她正欲收起时,身后忽然出现一队修士,交出那颗珠子。
谢殷枝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将寒水珠收进了储物戒中,长剑唰地一下抽出,那领头的修士立即拿出法宝,却不想这剑竟然指向的是寒冰构成的旋涡。
咔嚓几声,那柄秀气灵动的长剑上挂满了罗天飞鱼,新鲜的,谢殷枝满意地收回了剑,长剑发出了微弱的嗡鸣声,被谢殷枝无情镇压。
这些日子它充当过烤架串过瓜果,现在又叉上了鱼,可以说是非常多功能了,原本十分不满的长剑在一日日的摧残下逐渐生无可恋。
发出点动静,已经是它最后的倔强了。
被谢殷枝无视的一伙修士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谢殷枝,他们一众领头的是元婴大圆满,最低的也是元婴初期,在这片乱象丛生的秘境中专门坑落单的修士,次次得手无往不利。
交出所有法宝,可以饶你不死。领头人声音沙哑,一双眼睛贪婪地扫荡在谢殷枝身上,太漂亮了,哪怕在美女如云的修真界中,也美得独树一帜,让人念念不忘,他手中一道风刃从谢殷枝擦着脸颊划过。
美人如此,打打伤伤总归是不好的。
谢殷枝微微蹙眉,要快点赶回去,不然沈然准怪她,她这般想着,唇角弯起,真是甜蜜的烦恼。
这一笑惹那众修士倒吸一口凉气。
美、实在是美得天地失色,芙蓉不及美人妆,只让人惊叹此等容貌必是天道偏爱。
打劫这样一位美丽的仙子,让他们心生出一丝罪恶感。
谢殷枝拿出幻月铃,打算速战速决,没承想她还未动手,有人便先行一步了。
殷枝师妹?熟悉的麻烦精的声音让谢殷枝想要扭头就跑。
麻烦,绝对是大麻烦。
一见动作,谭雨便知道没认错人。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谭雨的身形比进秘境前狼狈多了,向来喜好干净的她变得不拘小节,成长肉眼可见,在经历了秘境的各种意外后,她更加的成熟稳重。
别担心,这里有我们。谭雨身后是几个元婴期修士,她作为大长老的掌中明珠,有专门的元婴期修士保护她。
第76章
那领头修士见到谭雨身后的人,从原先的散漫瞬间变作了忌惮,三个元婴后期,一个元婴大圆满,打起来得不偿失,那领头人深深看了谢殷枝一眼,咬牙道:走。
他惯会审时度势,差距不大的情况下,哪怕他们赢了付出的代价也会很惨重。
你认错人了。谢殷枝扭过头,不想面对麻烦。
这样的衣裳,秘境中必然只有师妹你才会穿。谭雨忙追了过去,师妹你是已成年
谢殷枝扭头的刹那,谭雨失了神。
本以为原先的殷枝师妹已经惊为天人,没想到现在才是美得令人神魂颠倒,只一瞥便是心神所往。
师妹她喃喃了一声。
我要饿死了。临时洞府外,沈然等得望眼欲穿。
【沈然,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系统幽幽道。
【什么?】
【望夫石。】系统笑道。
【我只是在等饭。】沈然拒绝当望夫石,她只是在等个貌美厨子。
【这么想她,为什么不去找她?】系统问道。
【御剑飞行很累的。】沈然蔫蔫道:【人家不想动。】
她说着身子向后倒去,变成了一个大字。
【我最近是不是忘了什么?】她懒懒的,任谁看不出,这是一剑削掉刀魔脑袋的人。
第38章
【谢殷枝不是给你留了东西吗?】系统提醒道。
【对, 还有这个。】沈然来了精神,她拨弄了一下手腕的铃铛,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上面的灿金色的符文流动。
系统见了又不说话了, 以前她和沈然可以随意聊天,但现在知道谢殷枝能看见她们的对话后,沈然就很少找它了。
一人一系统平常对话都像是地下.党秘密会谈一样,防着谢殷枝。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做个屏蔽?
系统这样想着,又钻回去研究了。
谢殷枝前几日说出了事情便摇响它, 沈然听过便抛在了脑后,现在倒是想起来了。
沈然忍不住多拨弄了几下,在铃铛响了第五次时, 天边终于出现了红色的小点。
厨子回来了, 沈然心底欢呼了一声, 谢殷枝的脸色有点黑,在看向沈然的时候才好转。
出什么事了吗?沈然咽下了那句我快饿死了,良心发现地问道。
一点小麻烦而已。谢殷枝面对沈然忍不住撅了撅嘴,遇到了讨厌的人, 缠着我,打又不能打,只能甩掉了。
在秘境中讨厌的人?
沈然有点好奇,谢殷枝却没有说下去的欲望。
开玩笑,她防着谭雨还来不及, 怎么会让谭雨和沈然见面,别看谭雨现在像是喜欢她的样子, 回头见了沈然,知道沈然的好必然又要变墙头。
谢殷枝对沈然有天然的滤镜, 心里虽然能罗列出她的一堆缺点,但总觉得她是最好的,任何人都可能和她抢。
一句略过话题,谢殷枝闷闷道:下次不会再让你等这么久了,一定饿坏了吧,今天炖鱼汤。
沈然瞬间弯了眼睛。
小心将鱼肉剃下来,谢殷枝一点一点喂到沈然嘴里,真正做到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接受谢殷枝的投喂接受得心安理得。
她任劳任怨了上万年,只不过享受几天又能怎么样?
而且是人都知道那刀魔是冲着谢殷枝而来,她帮了她,得点福利才是正常的。
不过有件事她倒是在意的。
谢殷枝认识还活着的讨厌鬼,唔,难道是
沈然脸色微变,眼神倏然凌厉了起来,那二两肉被厄运娃娃跟着竟然还能活?
她漆黑的瞳孔被一抹翠色的鲜绿取代,又在顷刻间变回了原样。
自从身份回归后,她原本系统商城里的道具又回来了,这一双辨明是非的义瞳也回到了主人身上。
沈然基本没有用过,只有在她情绪起伏时,才会显现一二。
谢殷枝恰好背过身去,错过了沈然难得外露的情绪。
酒足饭饱,谢殷枝又拿出几颗灵果做饭后甜点,剥好皮后,她细心地切成块了递到沈然嘴边。
【服务倒是挺周到。】系统阴阳怪气道。
【统儿姐你是不是酸了。】沈然尝着汁水甜美的灵果,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谢殷枝有些不快,每当她忽略这个器灵的时候,它总能适时地出现,打搅她和沈然的二人世界。
【怎么可能。】系统冷哼一声:【她都没有转正,我是不会承认她是我另一位主人的。】
呵。谢殷枝冷笑一声。
一个姿势坐久了,沈然感觉身子有点麻。
【这么久了,沈然都没对你心动,你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吗?】系统第一次和沈然以外的人交流,电子音开口就夹枪带棒。
第77章
你!谢殷枝五指握紧,忽然听到沈然轻咳了一声:【其实还是有心动的。】
谢殷枝瞬间心花怒放。
【心动也没应下。】系统毫不留情。
谢殷枝紧张地看向沈然。
【但看她的面相,是个克妻的,我怕死咳咳】沈然刚咬到嘴边的果肉忽然移开了。
谢殷枝?
你是故意这么说的?
谢殷枝气息不稳,黑着脸将果肉塞回了她嘴里,强压住自己即将失控的表情。
不是故意,还能是有意的吗?沈然笑眯眯道:你长得太漂亮了,我把持不住。
她说着从谢殷枝碗里将剩余的果肉挑走了。
见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谢殷枝忍不住撇了嘴。
就知道吃
谢殷枝气得尾巴尖都疼,都是修仙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迷信?
谢殷枝表示自己也是有尊严的狐,气哒哒地跑了。
到无人的地方,谢殷枝拿出面铜镜,仔细瞧了瞧,镜子中的人美得惨绝人寰,哪有什么克妻相,顶多就是桃花多。她每个都拒绝得彻底,沈然难道没注意过吗?
狐狸委屈,狐狸刨坑,刨完之后美美地给自己贴花黄,脸颊再圆润点,眼尾画下来,嘴巴再涂得红一点,谢殷枝对着铜镜仔细瞧了瞧,镜中的人喜庆了不少。
完美,一看就是有福之人,谢殷枝梳妆打扮完,颠颠地跑回去了。
月光朦胧,洞府里已经黑了烛火,而沈然呼呼大睡。
谢殷枝:
谢殷枝很想把她摇起来看看自己现在的脸,但忍了忍还是理智压住了情感,冷静
其实换个角度想,她也不一定非要爱沈然爱得死去活来,沈然的思维不是她这个世界的人能够理解的,也没必要一棵树上吊死。
一脚踹断棵古寒木,谢殷枝气呼呼地决定与沈然冷战一个时辰,不,一炷香!
独坐在月光下多久,谢殷枝正纠结着何时回去才能让沈然知道她真的生气了,身后倏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下雪了,你怎么还在外面打坐。
雪花落在谢殷枝的红裙上,犹如枫花上的白霜,衬得她那张妖冶的脸上无端地多了一抹可怜。
【这么冷的天,谢殷枝为什么要在外面待着。】沈然打了一个哈欠,睡一半忽然惊醒,她困得要死,没了系统的电击,她一天睡得比一天沉。
【感受天地灵气?】系统说道。
【女主的脸好像肿了,她是不是被打了,回来偷偷哭鼻子?】沈然不确定道。
系统:【你放屁。】
【】
好好的氛围被系统破坏殆尽。
沈然沉默了半晌,回了洞府。
谢殷枝的眼眸暗了下来,但没过一会儿,沈然又回来了,她抱着件绒衣出来,满脸慈爱地披在了谢殷枝身上。
慢慢来,外面冷,师尊就先进去了。
谢殷枝拿着绒衣愣在了原地。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知道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沈然飘飘然留下一句话。
小小年纪抗冻,以后老了得来老寒腿就不瞎装逼了。
谢殷枝捏紧了手里的绒衣,这衣服真是丑死了,根本不适合她这种美如天仙的人。
但
谢殷枝将头埋进绒衣里,轻嗅着沈然的气息,狐狸耳朵悄然露出,好像还是逃不掉,怎么就这么喜欢。
这次要不就算了吧,都怪沈然说她克妻,其实她嫁给沈然也不是不行。
另一边回到洞府,沈然失眠了,回想着谢殷枝的模样,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些许碎片,抓不住,犹如流星一样飞逝而过。
应该是个极其美丽的模糊面孔,她回忆不起来了,但那张朦胧的脸最后组拼成了
萧、萧明轩?
沈然被吓得一身冷汗,怎么会想到他。
草草草,太可怕了,她一个纯弯的对萧明轩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这脑子别太离谱。
沈然抹了一把脸,闭上眼睛开始数羊,赶紧睡,睡着了什么都能忘。
旭日东升,璀璨的金光跃上白雪皑皑的山头,朝霞犹如瑰丽的彩焰,烧遍半片天空,它像是一道鸣钟预示着新的一日到来。
沈然很显然是没有接收到朝霞的暗示,躲在洞府里睡得昏天黑地,时不时还能听见她磨牙的声音。
【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沈然翻了个身想要把闹钟关上,手扑了个空,她有些迷茫地摸索着。
【沈然!】系统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
沈然打了个激灵,清醒了一半,但也只有一半:滚。
她用软纱蒙住了头企图隔绝外界的干扰,再再睡一会儿
第78章
今日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做。
沈然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会,决定继续睡觉。
直等到日上竿头,她才被生物钟叫醒,吃饭的生物钟,这个点该吃合并的早午饭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谢殷枝呢?
哦有留下的纸条,她今天要出去一天。
沈然从储物戒中拿出了谢殷枝提前准备的吃食,慢条斯理地啃着。
【沈然】系统幽怨的声音变成了字符缓缓从她眼前飘过。
沈然:???
你升级了?沈然差点噎着。
【这是本来就有的功能,之前因为担心引来不必要的差错一直没用。】
沈然酌了口酒,锤了锤胸脯,吓我一跳咳咳,有事?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系统没好气道。
忘沈然回想起了今早时好像听到了闹钟的声音,原来不是梦吗?
【是谁让昨天吵吵嚷嚷让我喊你起来的?】如果系统写书,对沈然的陋习绝对能写厚厚一本,灵感都不会枯竭的那种。
沈然昨日神神秘秘地它说今天要干件大事,害得它担惊受怕了许久,想着沈然能做的大事,cpu都要烧坏了,结果今日,呵呵,这小辣鸡连起床都起不来,它是真不知道这人还能干什么事。
理亏在先,沈然也不好说不是了,自从她宣布罢工后,系统就一直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只能和她一起看看电影小视频打发时间。
我看别的系统好像都有各种各样的比赛,统儿姐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考虑报名一个?沈然讨好道。
【还不是因为某个谁。】系统嘟囔了一声:【我擅自切断与指挥部的联系,现在被系统电子大赛拉入黑名单了。】
呃沈然挠了挠头。
【你不必因为我感到愧疚,我早就不想被指挥部那个没人性的总系统监视了。】系统道。
哦。沈然呆呆地:那我的草莓酸奶
【任务者商城被我保留了。】
统儿姐我的神!
第39章
走出临时的洞府, 沈然伸了一个懒腰,好几日不动,感觉身子骨都软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 泪水充盈在眼眶间,让她眼里本就模糊的世界变得更加朦胧,所有的事物都像披上了一层薄纱,
鎏金般的日光有了形状,让她忍不住伸手去触碰。
啊沈然忽然长叹一声, 世界真美好。
没有工作与加班的世界真是快乐得让人落泪。
【确实不错。】系统赞同道。
走喽,就当是晨健了。她说着活动了几下身体,身上的关节咔吧咔吧响了几声。
【恕我直言, 这个时间已经严重超过了晨健的时间。】
【别在意这么多。】沈然唤出翠钰剑。
【说起来统儿姐你不希望我完成任务吗?】
【我更希望你快乐】系统在沈然脑海中转了个圈。
【这样啊, 我现在就挺快乐的, 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做什么。】
几天不见,翠钰剑发出欣喜的嗡嗡声,沈然踏上剑身,正要走时, 眼神略带疑惑地瞥向一处。
奇怪
是错觉吗?
不再想这么多,沈然掐诀算了算,确定好方位后,翠钰剑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等到沈然飞出去不久后,躲在洞府附近的一抹红毛也动了, 紧跟着沈然离开的方向,赤雪妖狐跑得飞快。
洞府附近寂静无声。
半晌后, 不知哪里传来了一道怒骂:无耻妖狐。
戾气不要这么大。苍雪魔君抱着茶壶笑呵呵道:本尊年龄大了,就爱看她们小一辈的谈情说爱。
诗荷瞪了她一眼:那也要看对象是谁, 这狐妖一看就来路不正,狡猾多诈,必是骗了然然。
骗得沈然护她下秘境,阴差阳错与这老妖婆结作亲缘。
失策、太失策了。
都是那只狐狸精的错,诗荷后悔万分,几乎要咬碎了后牙。
实在难过的话,诗荷仙尊可以选择不看。苍雪脸上的褶子深了点。
诗荷瞪了她一眼,不看?怎么可能?万一这狐妖就蹬鼻子上脸欺负然然不懂事怎么办?
论起听墙角,诗荷比之苍雪魔君可听得要多得多。
冷静,不能被这老妖婆刺激了,如果被然然发现,她肯定会生气的。
诗荷啧了一声,心里已经想了千百种方法把她们分开。
再等几日就好了,这秘境撑不了太久。
阳光渐隐,天色变换,大雪簌簌而下,落在发丝间染白了头,惹得沈然不得不拿出了斗篷披在身上。
这片秘境对她的制约下降了许多,但御剑飞行的速度依旧快不了多少,她有些后悔这个时日去找别人的麻烦了,因为这很明显也是给她自己找事。
顺着推演的方位,沈然越飞越慢。
第79章
要不明天再来?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不占,再继续下去说不定就得不偿失了,沈然心里打着算盘,没想到翠钰剑忽得一停,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吼兽吼声震耳欲聋,沈然还未反应过来高大的寒木上的雪花纷纷落下,雪崩随之而来,险些将她淹没。
而那白雪之中传来了一声怒骂,这天杀的玩意。
白冠玉手忙脚乱地从雪中爬出来,他这些日子简直倒霉透顶了,接连发生意外又与父亲派来保护他的人失散,他甚至怀疑自己被下了咒。
身后一只冥虎瞬间扑向了他,白冠玉几乎想也不想朝刚刚瞧见的人影奔去,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沈然眉毛狠狠地跳了跳,手中的翠钰剑已经亮出剑锋,青色的剑芒以秋风扫叶之势将咆哮而来的冥虎劈成了两半。
她疾步往后一躲。
冥虎腥臭的黑血如瀑泼洒而出,将本就狼狈的白冠玉浇成了血人。
啧,这下意识的反应。
本来都不用出手的。
但不远处还有一只冥虎,将白冠玉留在这,必然是活不成。
沈然想着要不要拿个留影石之类的做个纪念。
没错,沈然认为谢殷枝的烦恼必然是来自这个小炮灰的骚扰。
作为可能互利共赢的合作伙伴,沈然觉得自己可以顺手解决一下。
白冠玉抹了一把脸上的黑血,踉跄了几步,眼底黑雾缭绕,他身上的臭味扑鼻而来,竟然直直冲向了沈然。
惹得沈然立即亮出剑芒,打算将他一剑扫入另一只冥虎的口中。
翠钰剑随着沈然的心意发出嗡鸣声,青色剑芒亮起,唰地扑向白冠玉。
岂料白冠玉竟然不躲不避,迎着剑锋而来。
沈然惊愕之余,立即收剑,但已经来不及了,青芒直中白冠玉要害,血流如注。
少爷!
师兄
几个元婴期修士姗姗来迟,后面紧跟着的是几个金丹期的流云宗弟子。
青韶尊者这是何意?几名元婴期修士立即将武器对准了沈然,其中一名立即拿出灵药,只见血随着白冠玉的动作咕噜咕噜流着,俨然就要没气了。
这可是二长老之子,若是他出事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别想活。
上赶着碰瓷?沈然脸色沉了下来,为找这傻逼玩意赶了这么久的路,她的心情也很暴躁好吗。
我知道白师兄与谢师妹有所摩擦,但也不至于让青韶尊者痛下杀手吧?一名金丹期修士红着眼看向沈然。
是他自己撞上翠钰剑的。沈然压着脾气,真是失策,出门没看黄历,她原本的计划根本没打算让白冠玉发现她,自然也没戴□□。
白师兄怎么可能会自己撞上去?那金丹期的弟子大声道:我们都亲眼看见了,明明是您先出的手,就算您再不喜他,也不该在这青天白日之下企图杀害白师兄。
白师兄!白师兄?突然另一名金丹期叫了一声。
白冠玉竟然彻底无了生息,神魂俱灭。
这不可能,就算白冠玉肉身死了,神魂也不可能就这样消逝!
几名金丹期弟子惶恐地看着沈然。
完了,都完了。
几名元婴期大骇,他们是与白丘仁签订了契约的,白冠玉一死,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如果再被迁怒
他们确认完白冠玉无法救回后,互相看了几眼,立即围住了沈然。
青韶尊者。
他们眼底闪过一丝贪婪,如果在秘境之外,他们见到沈然只有跑的份,但这是秘境,他们元婴大圆满的修为,想要围攻一个同样元婴大圆满的修士便胜率自然高了许多。
很好和傻逼在一起果然只能变成傻逼和炮灰,沈然面无表情地想着。
流云宗禁地。
真是太棒了,明轩哥。笙冉眼底笑意弥漫,不愧是你,想得如此周到。
萧明轩沉默不语,双瞳漆黑不见底,神色幽幽地望着水镜中的一切,他周身隐隐缠绕着黑雾,有不断壮大之势,若是诗荷在这里,必然会发现自己这个师弟已有走火入魔的先兆。
谁能料想到堂堂一峰之主,大乘期修士会在一个小小的金丹期修士身上下禁咒呢?
萧明轩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多疑谨慎,流云宗上下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在他眼皮子底下,除了自己护着的人外,对谁都不留情面。
他凡事惯会留后手,哪怕谢殷枝与沈然做的事情被他遮掩得滴水不漏,萧明轩也找机会捏住了二长老的命脉,在白冠玉身上下了禁咒,一旦二长老有什么轻举妄动,他便会引出这埋下的棋子。
与萧明轩为敌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笙冉再清楚不过。
前几世若不是沈然使坏,明轩哥怎么可能会为她做事!
这一世,她终于唤醒了明轩哥的记忆,她倒是要看看这死人怎么活?
想到了此处,笙冉脸上的笑容又真实了许多,她拉着萧明轩正想与他再说些什么,魔界忽然传来了密令,笙冉暗骂了几声,只能依依不舍地与萧明轩告别。
第80章
明轩哥,你真的不与我回去吗?你可别让那小贱蹄子迷惑了,她之前抢夺我的身份,你知道我受了这么多委屈。
我知道。萧明轩的声音沙哑,看着笙冉的眼神温柔极了,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笙冉脸色悄悄红了。
空间裂缝撕开,她忍不住回头望向萧明轩。
倏然,萧明轩抬起头向她看去,他嘴角向上勾起,微笑着注视着她,仿佛离开的是他最在意的人。
笙冉的心脏仿佛突然被人抓紧了,像是被猛兽盯上了一般,可明明萧明轩在对她笑,笑那样好看,仿佛三月的柔风,轻吹过一汪春水,青年俊美的容颜在这浅浅笑意中愈发的温柔。
紧接着她视线下移,注意到萧明轩指尖好似有什么被碾碎了,碎成了粉末
是什么?
你们竟然让她逃了!笙冉怒气冲冲,除此之外原本竟在掌控中的魔界竟然又掀起了几番意外。
笙冉查了又查也没能找到始作俑者。
她被迫处理着递交上来的玉简,脑海中冷不丁地划过了萧明轩的脸,还有那双黑瞳,犹如深渊一般幽暗不见底。
第40章
雪地之中, 寒木拔地而起,随着沈然的心意封住了四周。
锋利的剑芒倏然从那刚刚叫嚷的金丹期弟子耳边擦过。
亲眼所见?沈然地扫了一眼围住她的元婴期修士,漆黑的瞳孔将他们脸上的贪婪、忌惮、兴奋一览无余, 本尊说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那便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尔等有何异议?
她话音刚落,化神期的威压便犹如千斤之石压在了每个人身上。
为首的元婴期修士大骇,她前些时日才与刀魔战过,怎么还会有如此的实力?
沈然眼底划过一道暗芒。
以二长老那护眼珠子的模样, 白冠玉身上必然有不俗的护身法宝,至少是能抵挡化神期一击,怎么可能让她轻飘飘一剑便斩杀, 金丹期的弟子不知, 这些元婴期的还能不知, 不过是借口罢了。
哪怕你是青韶尊者也不能如此噗鲜血从那修士口中喷出。
在沈然微讶的神色中,赤雪妖狐抖了抖毛发,侧挡在她面前,狐狸尾巴一扫将围在沈然身边的修士通通撂倒, 撂完后,尾巴一收,无辜地看着几个被扫得直吐鲜血的修士。
你怎么跟来了。沈然心念微动,她抬手撸了撸大狐狸的脑袋,大狐狸嗷嗷了几声, 吐舌舔了舔沈然的指尖,下一秒变回了人形。
谢殷枝看着那些修士, 竖瞳眯起,红衣如血, 满是肃杀之气,降星绫如同张牙舞爪着,鲜红的绸缎仿佛一张血盆大口,企图吞噬一切。
所有修士心底一紧,他们竟然看不出这狐妖真实的修为,只感到她周身气势如大风过境,相较之下不输沈然。
沈然心底惊叹一声:【这起码有半步化神。】
【确实很厉害。】系统感觉谢殷枝身上有些不对劲,正常来说会进阶的如此之快吗?
她想提醒沈然,又担心被那狐妖听见。
谢殷枝款步走向白冠玉,竟然无一人敢阻拦她,她掌心不知唤出了什么,落在白冠玉身上,几道法诀后,一缕黑气倏然冒了出来,这黑气拇指大小,一缩一动之间像是什么活物,看起来邪恶无比,让围在白冠玉身边的金丹弟子忍不住倒退几步。
谢殷枝眼睛一眨不眨,又拿出了个玲珑小巧的白玉瓷瓶,将那缕黑气装了进去,黑气在里面四窜,隔着瓶身发出铛铛铛的声音。
这、这是何物?一名弟子忍不住问道。
是邪修所为,用来控制人心。谢殷枝抬了抬下巴,刚刚发生的一切,我已用记忆宝石记录下来。她说着摇了摇手中的晶莹剔透的蓝色宝石。
孰是孰非,想必宗主自有定夺。她说着三步并两步到了沈然身边,狐瞳亮晶晶的,像是求表扬一般。
沈然嘴角微微抽搐,她视线掠过那几人,终于收回了威压,翠钰剑变大,上来。
谢殷枝屁颠屁颠地跳了上去,沈然。
沈然蹙着眉:跟了我多久。
谢殷枝立即像被捏住了后颈的小猫,不吭声了,我、我刚回来见你出去便跟上了。
沈然扭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谢殷枝莫名就看懂了,沈然觉得她把她当智障。
我谢殷枝刚想说什么,翠钰剑便一个急刹车堵住了她剩下的话。
这是一处水潭,潭深呈墨色,幽暗不见底,沈然毫不留情地一脚将谢殷枝踹了下去,洗干净再上来。
谢殷枝呛了几口水,有些委屈,但想到自己刚刚与那些人接触便露出了原形,是该洗白白洗香香再碰沈然,九条尾巴犹如漂浮瓶一般飘在水潭上,狐狸身子没入了水里,半天没起来。
一团尾巴在水潭中飘来飘去。
这个姿势,真是优雅都被狗吃了。
沈然:
第81章
搁这给她撅屁股呢?想表达不满?她还没不满呢,沈然忍不住想踹她一脚。
这个洗法,该洗的是一点没洗到,那尾巴卷过人之后不脏了吗?她都洗得啥。
沈然忍了忍,又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悬停在深潭上空,剑柄对着狐狸尾巴,将按了下去,按完还不忘踹两脚,就在这时一只大尾巴倏然卷住了她的腰,将她一并拖了下来。
草。
沈然刚想骂人,就被迫闭嘴,防止呛水,大狐狸带着她不断向下潜去,随即沈然意识到了什么,屏息凝聚出了一抹灵力,暖色的光微弱地照亮了周围。
果然和女主在一起处处机缘,这水潭是她随便找的,内里竟然也暗藏玄机。
沈然没有感觉到周围冷,大狐狸在持续供暖,这里太寂静了,但寂静中染着安宁的味道,并不让人难受。
她们还在继续向下,逐渐地点点金光出现在潭深处。
向着金光汇聚的方向,一口深棺出现在她们眼前,大狐狸游了过去,她犹豫了片刻,一根尾巴扯断锁链,卷住棺材。
刹那间,地动山摇,金光消散,在这潭底的两人率先受到了冲击,谢殷枝也没料想到,只能紧紧裹住沈然,被这冲击力猛地弹出了潭底。
秘境崩塌了!不知是谁的声音传来。
天空中出现裂缝,一道接着一道,正是离开的缺口。
快走。
大狐狸被弹飞出来后,双爪稳稳地攀住了冰川,尖爪直刺了进去。
自高处向下望去,沈然望见了几个眼熟的身影。
有谭雨和流云宗的弟子,也有先前偶遇到的修士。
先出秘境。沈然贴在狐狸耳边道,她话音刚落,一道青烟冒起,正是许久不见的苍雪魔君,她那雪一般的发色在日光下夺目耀眼,僵硬的脸一笑满是褶子:闺女。
亲娘?沈然揉了揉眼睛,确认没看错。
走吧。苍雪魔君手中青烟汇聚,勾勒出一扇门,沈然摸了摸大狐狸的颈毛,谢殷枝点了点头。
亲娘不一起走?沈然忧心忡忡地问道。
见沈然关心自己,苍雪魔君笑得更灿烂了,雪白的牙齿露出:没事,闺女先走。
沈然犹豫了下,谢殷枝速度却是很快,一蹬爪子,进入了门中。
苍雪魔君满脸慈爱地看着她们离开,她身后诗荷的身影显露。
诗荷瞪了魔君一眼:出去再找你算账。她说着向前一抓,撕开一道裂缝离开了秘境。
苍雪魔君但笑不语,青烟似有所发现,一簇一簇地扑向一个地方。
嗬嗬刀魔的神魂狼狈地观察着周围,心下怨毒,沈然必杀。
他几经正道修士追杀,自有一套保命的手段,可不是沈然那入化神不久的小儿能发现的,他盘算着回去该吸多少魔族的修为才能重回巅峰。
就在这时一道青烟忽然飘在了他安全,神魂剧烈抖动,他惊骇之余立即扑向了最近的裂缝。
要逃!一定要快点逃!
不然不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刀魔发出一声惨叫,神魂被腐蚀发出了烧焦般声音,他痛苦地扭曲着还不忘向裂缝扑去。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希望就在眼前。
咦?苍雪魔君发出了道疑惑的声音。
巨掌将刀魔扇了下来,青烟扑过去发出了快乐的声音,几下便啃完了刀魔所有的神魂。
它发出饱嗝的声音,苍雪魔君摸了摸青烟的脑袋,表扬道:做得不错。
***
天旋地转,大狐狸在离开秘境的刹那变回了人形,谢殷枝打横抱紧沈然,心满意足地嗅了一口,然后遭到了沈然一个暴栗。
成何体统。沈然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说出这个成语。
谢殷枝被打了也没松手。
那个棺材?
已经收好了。
棺材上飘来的金光让沈然想起了桑知身上携带过的金点。
那片秘境既然被桑知接管了,这个棺材恐怕与她有不小的关系。
到时候桑知若是能找过来,也省得她再去寻她。
一声暴喝打断了沈然继续往下想去。
沈然!二长老一掌劈了过去,谢殷枝反应慢了半步,为了护住怀里的沈然硬生生受了这一掌。
殷枝。沈然瞳孔一怔,忙为谢殷枝输送灵力,谢殷枝刚想说自己皮糙肉厚没事,但看着沈然紧张的神色又咽了回去。
师、师尊谢殷枝改了口,她吐出血来,努力挤出一滴眼泪:好痛,我、我修为跌落到元婴初期了。
这不堪入目的演技到底是跟谁学的?
沈然捏紧了翠钰剑,真的是修真界典型套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第82章
翠钰剑迎上二长老的煞神掌,没有了秘境的修为压制,翠钰剑爆发出的青芒几欲照亮半边天色,第三剑式青枝绿叶,簌簌声之中片片绿叶随着剑势飞舞旋转。
雕虫小技。二长老冷哼一声,一掌震碎了绿叶,还我儿命来。
恐有误会。谢殷枝大喊道。
还有你,小贱蹄子。二长老看向谢殷枝,怒不可遏,必是你勾引我儿,害我儿落下病根。
第41章
沈然的脸色微沉, 翠钰剑剑芒大涨,公然辱本尊的徒弟,便是辱骂本尊。
【统儿姐, 上无敌buff, 快快快!】
系统:【】
哪来的无敌buff,沈然是越来越皮了。
默默给她点满了原主的技能,沈然嘻嘻笑了一声。
一叶知秋。她唇瓣微启,翠钰剑挥出一道绚烂的光芒,这直冲云霄, 层层翠色的光点犹如坠落的星辰,极具视觉冲击,这是青韶尊者的成名杀招。
沈然发丝飞扬, 滔天剑意直刺二长老而来, 二长老以掌相迎, 卷起的沙尘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两个化神期的强大灵力下,刚从秘境出来的修士还未松一口气便被震飞了数百米。
翠钰剑仿佛斩在了精石之上, 发出铮的一声。
沈然喉咙中泛起血腥味,烟尘散去,一把大刀横在两人中间。
在外打打杀杀,成何体统。诗荷横眉,却是对着二长老道。
只一刀就阻截了两个化神期的杀招, 底下的修士倒吸一口冷气,这就是大乘期与化神期之间的差距吗?
原以为只是一个境界的差距, 没想到却是云泥之别。
掌门。沈然咽下一口血,揉了揉发麻的虎口。
掌门, 青韶尊者潜入秘境公然截杀我儿,此事老夫实在无法置之不理,我老来得子,膝下只有冠玉一人,虽然小儿性格顽劣了些,但青韶尊者却是为了私仇潜入秘境中,让我儿落得神魂俱灭,老夫实在是恨啊二长老老泪纵横,拿出了记忆宝石。
白冠玉魂断之时,他有所感应,采用回溯之法,还原了白冠玉身亡前的最后一幕,正是沈然一剑将其封喉。
青韶尊者竟然是这样的人?
那白冠玉只是个金丹期啊,对上她肯定毫无胜算,可怜二长老就这一独子。
可青韶尊者
青韶尊者不会入魔了吧。一道声音响起,立即遭到了无数响应。
其他宗门的人也随即正了正神色,如果青韶尊者入魔可就不只是流云宗的事了。
青韶尊者哪怕是化神期,残杀同门也应该给个交代。
流云宗不会包庇魔修吧。
诗荷面无表情地抽出巨刀,只这一下动作便让人噤了声。
青韶尊者可有话说?她不信沈然能被人轻易暗算,鼓励地看着沈然,仿佛只要她说一个不字就能将反对的声音给宰了。
沈然沉默不语,这让二长老一派的人胆子更大了,料定沈然拿不出反驳的证据,叫嚣得更凶了。
虽然这是贵派的内事,但化神期入魔实在是我等所不能容忍,还请诗荷尊者三思。其他宗门的人也忍不住出声了。
若是我能证明,那二长老又该如何?沈然终于出声了,她眉毛微挑,眼底流露出一抹平日里未曾出现的戏谑。
绝不可能,若是你清白,我白丘仁自愿放弃二长老一职。白丘仁斩钉截铁道,他身后几个元婴期瞬间面如土色。
好。沈然笑了,殷枝,把记忆宝石拿出来。
二长老,我问你白冠玉身上可有护身法宝?他那护身法宝,可有裂痕?本尊倒是不知自己何时如此厉害,能轻飘飘一剑便刺穿二长老呕心沥血制作的保命法宝,您可真是抬举了我。
二长老面色微沉,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他脑海中闪过一人微笑着的面孔。
不可能的。
记忆宝石无法作假。若不是沈然使眼色,谢殷枝早就要忍不住了,她手中宝石随着灵力的运转放出了全部的画面,从沈然斩杀冥虎,到白冠玉扑向沈然的剑口,再到谢殷枝从白冠玉身上取出那诡异的黑气。
诗荷神色微冷,竟然有人敢趁她不注意伤害沈然,她神识扫向那几个元婴期,暗暗打上了印记,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
那黑气是引魂线,不是失传了许久吗?一个化神期的修士面色微沉。
怎样,现在证明本尊是清白的了吧。沈然冷哼一声。
不可能!一定是青韶尊者。二长老喘着粗气,是你报复我儿。
我有何理由报复贵公子?沈然斜眼扫去。
第83章
自然是因为我将引兽香放在了那贱蹄子身上。白丘仁脑子一热竟然说了出来,他眼底红光闪过,掌心附着一道黑色疾风直冲向沈然。
谢殷枝反应过来立即扑过去,但有人更快。
只轻飘飘一下就将白丘仁打落在地,半天不得动弹。
沈然微微一怔:二师兄。
看着沈然紧绷的脸色,萧明轩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谢殷枝似有所觉,看着萧明轩的位置,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的光,奇怪她怎么感觉萧明轩的气味变了,但仔细嗅去,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小二,你怎么来了。诗荷不满地收起刀。
二长老白丘仁入魔,念其为流云宗的贡献,遂断修为,押至思过峰。萧明轩顿了顿,看向诗荷微微一笑,师姐,如此可好?
诗荷是想将这诬陷沈然的玩意大卸八块的,但她也知道这么多人在看,她手段不能太过残忍,就按副掌门说的做。
白丘仁口喷鲜血,血色的视野之下只能看见萧明轩的脸。
入魔他怎么会入魔?
是是他!如果不是萧明轩来找的他,他怎么会如此冲动,说出那些话?
嗬嗬他努力指着萧明轩的位置,是他干裂的嘴唇嚅动,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喉咙已断,只不过是因为化神期强悍的身体才能苟活。
抱歉,让各位看了这么一场闹剧。萧明轩脸色有些苍白,他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浅笑,因此事受伤的修士流云宗会提供疗伤的灵药,可直接于药峰治疗。
萧副掌门大义。有修士感慨道。
我就知道青韶尊者是被诬陷的。
刚刚我想说还被人驳斥,青韶尊者明明是为了斩杀刀魔。一名女修抹着眼泪道。
刀魔?是那个刀魔?不知情形的修士大惊。
还能有几个刀魔,便是那个隐匿了多年的,若不是青韶尊者,我们恐怕早就被那不怀好意的魔尊杀光了,是青韶尊者救了我们的命。
明轩尊者已突破大乘后期,前些日子一直没动静,没想到他竟然晋升成功了。
修真界的格局可能要出现变动了,有人忧心忡忡。
谢殷枝扶着沈然,想带她回去疗伤,远远地沈然看了萧明轩一眼,这事处理得太过轻松,她反而有些不适应,二师兄赶来得也太快了吧。
萧明轩似有所感地看向了沈然,他扬起淡淡的笑容,神色温柔,如沐春风。
***
许久不回翠峦峰,沈然还有些不适应。
别扶了,你师尊我一点事没有。她推开谢殷枝。
真的没事?谢殷枝紧张地问道。
自然,为师还能骗你?沈然瞥了她一眼,就跟某只狐狸掉到元婴初期的修为一样。
咳咳,沈然!谢殷枝噎了一下。
先回翠峦峰。
拿出来看看。秘境提前裂开是那棺材的缘故,如果没有被白丘仁的事情耽误了,沈然早就要飞回来看看这口古怪的棺材了。
这是千年寒冰所造棺材,甫一拿出,寒气便直窜经脉之中,惹得沈然不得不用灵力将其逼出。
小心。谢殷枝蹙眉道。
这棺材上有毒。她打开了沈然的手,绛花金粉,辅之灵力,可使人尸身不腐。
绛花金粉?
传闻修炼绛花心法后会自动散发出绛花金粉,不仅可以使尸身不腐还能够困住神魂。谢殷枝说着轻轻刮了一角金粉,那金粉在她指尖瞬间燃烧了起来。
沈然想起来了,她在桑知身上见过,当时桑知说这是合欢宗的修炼术法所致,现在来看就是绛花心法的作用吧。
这口棺材被很强的咒术封印了。谢殷枝围绕着棺材绕了一圈,摇头道:可能要等我到化神后期才能解封。
是没见过的咒术,她自持活了六世,将所谓的旁门左道摸了个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一类的咒术。
但偏偏很熟悉
那就先收回去吧。沈然一听没戏瞬间没了兴趣,她摆了摆手,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倦意。
接下来还要想想怎么高质量苟活呢。
她们回来的天气很好,浅金色的阳光落在脸上,透着刺骨的寒意。
沈然微怔了怔,也许是太累了,眼下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
疲倦感就涌了上来,当然也可能是使用道具的后遗症,沈然一进寝殿便一下瘫在了床上,云绸软极了,她躺在上面,整个人呈一个大字。
加班结束。
累好累,终于回来了,她半眯着眼看天上的床幔,感到有一丝不真实,沈然下意识伸出手。
第84章
真的回来了,她沉沉地想着,还算是完整无缺地回来,是不是该偷着乐?
怎样才能辞职啊。
沈然心底闪过这个念头,眼前好似白了一刹那,紧接着便是无边的寂静。
寂静中,她终于支撑不住眼皮,沉沉地睡了过去,发生了太多事情,她需要缓一缓。
当她闭上眼睛的刹那,躺在身下的床倏然变了,那是泛着金属光泽的白色。
滴
什么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像是警诫声般。
沈然的眼皮轻颤着,那声音越来越吵,却始终没有将她唤醒。
兹拉兹拉感谢编号717救
嘀叮。
世界再次一片寂静。
沈然?沈然沈然!
第42章
沈然是被一声清脆的叫声吵醒的, 这一觉她好似睡到了地老天荒,做了许多梦,梦里纷纷杂杂, 碎片仿佛流星一般从她眼前一道道划过。
有时她像是在海浪之中坠落窒息, 有时又像在星球之间承受炮火纷飞,这场梦混乱无比,像是各种颜色泼洒在一起,杂糅成了怪诞的色彩。
啾?
沈绒绒,说了多少次不要在我胸上蹦迪。沈然一把捞起作乱的肥鸟, 倒拎着它的爪子。
啾啾啾啾!小肥鸟不满地叽叽喳喳,沈然一松手,它就如同一个球滚了几圈。
沈然摸了一把额头的虚汗, 指尖戳着沈绒绒圆滚滚的肚皮, 重死了你, 该减肥了,师姐把你养的太胖了。
它胖?
沈绒绒不乐意了,蹬着个小爪子就扑了过去,连滚带滚, 被沈然一把捏住。
算了,手感正好。沈然捞起沈绒绒猛地吸了吸。
可爱!治愈!
多吸两口精神都变好了。
谢殷枝呢?沈然想起了女主。
【沈然,你睡了七天。】系统的电子音飘了过来:【再不醒,你师姐要把药峰掀翻了。】
没这么夸张吧沈然呐呐道。
屋外传来了动静。
大师姐,说了多少次, 她就是睡得跟头猪一样,屁事没有。
郁虹星,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给我抄静心录去, 一直抄到然然醒了。
唉别别别大师姐,然然醒了!刘二春打开屋子与沈然四目相对,惊喜道:我、我不用抄了。
沈然冲她呵呵一笑,上次的账可没算呢,她闭上眼睛安详地躺倒。
给老娘起来,别装!刘二春蹿到了沈然身边企图把她摇醒。
郁、虹、星。诗荷进来只见到刘二春不仅使劲晃荡病人,还要上手扇沈然耳光,一个鞋底板就扔了过去。
师姐,她真的醒了,她刚刚还在冲我笑,沈然,青韶你他妈的别装死。刘二春一边抵御诗荷的隔空飞物,一边抱着沈然不撒手。
咚的一声,刘二春撞到了腿。
沈然晃晃悠悠地从她身上爬了起来,师姐,这是哪,为什么我这么疼?浑身都疼。
郁虹星。诗荷脸色一沉。
受伤的明明是我。刘二春恨不得直接撕开这人的伪装,师姐,你看我小腿都肿了。
你也心疼嗷!
一阵鸡飞狗跳后,沈然乖乖躺在床上,刘二春鼻青脸肿地给她检查,屁事没在诗荷的死亡注视下,刘二春识趣地改了口,身体还有些虚,可能还需要一些灵药补补。
诗荷满意地点了点头,我那灵库里还有些万年的姜荀草,拿来给然然。
谢谢师姐。沈·满脸病态·然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
师姐,那个二长老
二什么长老,就是个入魔的玩意。诗荷嫌弃道,这般陷害然然,如果不是你师兄,师姐我早就把他剁碎了喂后山的狗。
沈然呛了一口水,姐,亲师姐你也不必如此凶残吧。
殷枝呢?沈然rua着小肥啾,终于察觉到少了什么,按理说谢殷枝不应该第一个守在她床边吗?
那只乱发情的小狐狸被我扔到了后山的寒潭里了。诗荷嘴快地说完才发现不妥,呃,不是,师侄她身体有些不适。
发情?沈然的视线移向刘二春。
赤雪妖狐的发情期。刘二春将手中捣着的灵草移开,你不知道?她们一族有了心仪的对象便会进入发情期,你可以给师侄筹备合籍大典了,她们向来只认一个。
合籍大典?沈然艰难地问道。
对啊,也不知师侄看上的是谁,这发情期一直憋着也不是事,这都要憋出毛病了。刘二春摊了摊手,眼神却止不住地往沈然身上瞟,挤眉弄眼地几乎把:姐妹太6了。几个字写到脸上。
第85章
竟然连女主都搞定了,该说不愧是曾经的点灯人top1吗/
前几日配的清心丸这不又没用了。
诗荷还能不知道谢殷枝喜欢谁,必然是沈然啊,她家然然这么好,那骚狐狸喜欢不是肯定的事情吗?
你不用管她,狐狸精都这样,泄泄火过几日就好了,泡个两天就老实了。诗荷掐了刘二春一把,妖修身体扛得很,师妹无须担心。
她说完拖着刘二春出去了,三令五申她不准再在沈然面前提此事,刘二春摸着脑袋,直走回药峰才操了一声,还没问秘境中那帮死老鼠有没有露头。
至于女主,喜欢谁不好,挑个祖宗喜欢?刘二春感慨一声,这不纯属想不开,要娶现在沈然,至少要翻越两座大山,沈诗荷和萧明轩可不是吃醋的,一个暴力狂,一个是笑面虎,有她受的。
【女主还能发情啊。】沈然感慨了一句:【真厉害,我就不会。】
【???】系统扣了三个问号。
最怕空气沉默了下来,沈然撸着肥啾一声不吭。
【那个】
【谢殷枝在秘境里就发情了?】沈然的声音与系统同时响起。
沈然眼神明明灭灭,她指尖搓了搓沈绒绒的脑袋,被小肥啾啄了两下后,她收回了手:【我先去看看她。】
主峰的后山有一座千年寒潭,还未走近,那寒气催化的冷风便激得人毛孔收缩。
晶莹剔透的冰锥四处可见,沈然踩着冰往里走去,她很快找到了想找的人。
完全不需要找,谢殷枝的红裙根本没有脱下,她背对着她,犹如一朵冰封的红玫瑰,漆黑的长发水草一般散在寒潭之中,鲜艳的红、浓郁的黑与极致的白,构成了这幅画一般的场景。
沈然无数次说过谢殷枝很美,就像是造物主精心的杰作,美得惊心动魄,她的脚步下意识轻了,就连呼吸都浅浅的,怕惊扰了这冰封的美人。
沈然?谢殷枝的声音沙哑,不似往日的动听,却徒增了一抹缱绻依恋,她轻转过身,好冷,可以抱抱我吗?
过来。沈然站在潭边,撤掉了眼中的灵力。
潭水泛起层层涟漪,谢殷枝乖顺地靠近沈然,如果不是脸上层叠的霞色,沈然根本看不出她饱受情欲折磨。
削瘦的手指触碰到了谢殷枝的脸颊,沈然感受着指尖的冰凉,用手指慢慢地描绘着谢殷枝的面容。
美人在骨不在皮,谢殷枝的骨相尤其的出色。
沈然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眼前谢殷枝的面容也逐渐清晰。
谢殷枝长长的睫毛上结了一层冰,微微一动,便落下了点点冰晶,她的眼睛是金色的,鎏金一般的颜色,美丽又尊贵的颜色,是炙热的颜色,哪怕深处寒潭中,她的爱与心意都炙热得像熔岩。
沈然没有动,她只是奇怪,自己这样,应该没什么人会喜欢吧,毕竟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师兄师姐是因为原主的,那谢殷枝是为了什么?
因为她会偷懒
沈然自嘲地笑了笑。
谢殷枝看着沈然,眼底的期冀逐渐落下,可能是她太急了吧,再了解多一点,沈然就多知道一点她的好,一定就会喜欢她了。
毕竟沈然可找不到比她更优秀的人了,她是最好的最棒的,这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她,沈然迟早也会喜欢她的。
过几日,族里来人会送缓解的灵珠。谢殷枝沙哑着嗓子,她闭了闭眼,师尊回去吧
她话音刚落,沈然忽得勾起谢殷枝的下巴,尝试性地吻了吻那般翕张开的唇。
滋味不错,如果第一次和这样的美人在一起,她赚了。
打工上万年,沉沦这一时,倒也算不枉一生。
更何况对象还是这么极品的美人。
沈然沉沉地想着,她不知道谢殷枝为什么喜欢她,毕竟她真的没什么可喜欢的,但至少此刻,谢殷枝的爱是纯粹的能让人感受到的。
小可爱。沈然觉得谢殷枝可爱,有点傻的可爱,女主也不一定有脑子,世界宠爱她,将她宠得不谙世事,所以一不小心就被她这种坏坏的普通人吸引了。
这里太冷了,我们回翠峦峰吧。沈然漆黑的瞳子注视着谢殷枝,她轻声道,你知道山后有温泉,有花,也有床很软很软的床。
***
雾气缭绕,模糊了沈然眼前的世界,她本就看不清,此刻更是只能零距离的接触才能细细地描绘谢殷枝那张美丽的面孔。
真漂亮真纯情只是接吻睫毛就乱颤了起来,沈然心头悸动。
唔沈然。青涩徘徊的吻并没有让这只狐狸满足,还想亲她语调微微上扬,像是撒娇一般软软的,但她的动作一点都不软,撬开沈然的唇齿,席卷里面的柔软。
热得出奇。
这温泉水里的雾气似乎更浓了。
系统努力地想要看清里面发生的一切,但从它的视角,只能看见那几根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抖动着,一团团聚在一起,赤色的绒毛之下,一对玉足无助地蜷缩着,嫩白的脚趾透着淡淡的粉,很快便被毛茸茸淹没了,细软的尾巴尖轻扫在足底,痒意蔓延。
第86章
温泉的水面上飘起来一件红裙,缠绞在了翠绿的裙子上,紧紧地缠绕着,顺着活水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系统听见了一声低泣,它不太确定是不是幻听,但紧接着那抽泣声大了些,如同猫叫一般,来自它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宿主。
痒沈然的脸上被泉水蒸发热,她几乎要喘不过来气了,这并不是她预料中能够主导的事情,妖狐的本性被压制了太久,谢殷枝并没有那么听话。
泉水荡漾了许久,青草与花香混合在一起,交织成了浓郁的情.药,日月变幻了几轮,翠峦峰的寝殿才迎回了她的主人。
狐妖的发情需要吸够大量的来自爱侣的气息,民间传闻狐狸精爱吸阳气,这话是有点依据的,狐狸不仅要吸沈然的气息,还要确定沈然身上都是她的味道,从里到外都要被填满才行。
沈然已经没力气了,她推了推谢殷枝的胸,想让她停下,汗水将她的发丝沾染得湿漉漉的,她眼中一团雾气,水汪汪的根本看不清摸到了什么。
沈然喜欢这里。狐狸眼几乎要笑弯了,谢殷枝拉着沈然的手,不容拒绝一般。
她知道自己在使坏,确实有点坏,但是沈然私底下说了很多次喜欢,现在给她了,让她随意地碰,她应该会高兴吧。
沈然没什么力气自然拒绝不了。
沈绒绒被挡在门外,气得彻底成球了,撞几下门板被毫不留情地弹了出去,只能任由那只臭狐狸欺负自家那个傻不拉几的饲主。
谢殷枝也说不上来自己喜欢沈然哪里,但可能爱就是那么无厘头的事情,想要紧密地纠缠在一起,想要一直一直这样永不分离。
她亲吻着沈然的发丝,沈然早已昏昏睡下,她却还在她耳鬓厮磨:沈然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沈然是真的昏了头,那猛烈得让人无法接受的快乐之中,她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的光,像是流星,耳边嘈杂得几乎要爆炸了。
她看见了流沙,金色的流沙,笨拙地组成了字,组成了一串串词,飞快地在眼前划过。
【叮!解锁不知名人士的日记碎片!】系统的电子音忽然响起。
谢殷枝与沈然同时怔住了。
下一秒无数金色的字在沈然眼底闪过。
编号yz1306号世界,感谢点灯人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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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沈然
想要沈然留下来
有礼物送给沈然
等待你
沈然的任务要结束了吗
这里很安宁
欢迎来我的世界!
最后一句话停置在沈然眼前,逐渐化作流星消散,她眼角晶莹的泪珠终于像是承受不住了似的流了下来。
爽过头了她张了张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43章
别哭很舒服吗?谢殷枝的脸颊很红, 好似朝霞一般,那美丽的面容上满是爱意,沈然喘了几口气, 勾住了谢殷枝的脖子, 向她索吻,来不及吞咽的津液自嘴角流下,很快简单粗暴的吻逐渐变得缠绵悱恻。
狐狸尾巴卷住她细软的腰肢,谢殷枝灿金色的眼眸中是未能消散的情.欲。
你不能不对我负责,我已经是你的狐了谢殷枝的嗓音沙哑, 汗津津的脸颊贴了贴沈然湿润的泛着桃花色的脸颊,漂亮鎏金色的瞳孔中满是爱怜。
沈然醒来的时候,身上还有些发抖, 她看见谢殷枝背后的尾巴就反射性地感觉痒, 痒到骨髓里地伴随着疯狂快意的痒。
【统儿姐?】沈然哑着嗓子, 半天没有回神,她简直是陷进去了,被侵犯得人都傻了。
【有事?】系统的声音听起来生无可恋的。
【几天了。】
【半个月。】系统沧桑道,【你知道我这半个月是怎么过的吗?】
【你都看见了?】沈然不确定道。
【关键部位会打码。】虽然打码了, 系统也很崩溃,已经足够要命了。
这两个不知羞耻的从温泉滚到草地里,又从草地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床上,这个寝殿没有一处没糟蹋过,它只能听着女主一直在哄骗宿主。
谢殷枝这发s的玩意, 一直说着让沈然雨露均沾,一根尾巴都不能少, 一根都不能冷落,让沈然含紧一些, 不然尾巴就会掉出来。
那尾巴她还能不会控制?
掉出来?谢殷枝之心系统隔着马赛克都知道。
狐妖能是什么好东西?
沈然也回过些味了,她看着在一旁酣睡的谢殷枝,感觉拳头硬了。
她中途就后悔了,她是真不知道狐狸会用尾巴,那被过度的快感逼疯的感觉,简直要了她的命,停下,这狐狸精能停下吗?
逼着她喊乖乖,喊宝贝,喊小可爱,在床上的臭狐狸是真的一点脸都不要了。
第87章
叼着她的耳朵逼她负责,只要一想起,沈然便感觉浑身发热。
骚狐狸,到底从哪里学的?清纯,真是她瞎了眼。
纯情的狐狸会一本正经地说多摸一摸这里会变大?
纯情的狐狸会说我想要舔一舔那里?
妈的,都是套路,沈然越想越气,一脚将床上满脸餍足的狐狸踹了下去。
嘤沈然?谢殷枝揉了揉眼睛,轻叫了一声,沙哑含情的音调听得沈然半边身子都软了。
那时骚狐狸就是用这种音调咬着她的耳尖嘤着:沈然你把我尾巴尖打湿了
沈然唔谢殷枝乖乖从床下爬回了床上,很主动地抱住了沈然,细碎地亲吻着她的唇瓣,要再睡会吗?
沈然本来就软,亲完之后更软了,细窄的腰肢被一根尾巴圈住,圈的严严实实。
是不是更喜欢我的尾巴?谢殷枝眼中含笑,没有就睡不着?
沈然又感觉痒了,再次将不老实的狐狸推下床,她用云绸将自己裹紧了,我饿了。
我这就去做。谢殷枝还想和爱人缠绵会儿,无奈沈然还有着吃饭的习惯。
【统儿姐,那个提示音是怎么回事?】
【那个日记本又解锁了一角,这次还给了个提示词。】系统的电子音有些犹豫。
【什么?】
【世界之心。】
沈然揉了揉额角,一时间想不到能够对应的东西。
【统儿姐,我们呃那个什么的时候,你有看见那些字符吗?】
【什么字符?】
看来是没有了。
【帮我查一个编号为yz1306的世界。】沈然道。
【稍等,需要一定时间。】
【不急,姐你慢慢来。】
沈然往后一靠,感觉腰还是有点酸。
那只狐狸精,可真是吸人精气。
被沈然在心底臭骂的谢殷枝可谓是春风得意。
赤雪妖狐对爱人百依百顺,再傲娇矜贵的圣女殿下也不能免俗,尤其是刚亲热过,哪怕沈然想要天上的星星,谢殷枝恐怕也会千方百计给她摘下来。
走出沈然的寝殿,谢殷枝脸色微红,她很欢喜,欢喜得要发疯了,是从未体验过这种滋味,这快乐蔓延到全身上下,连指尖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倒是把几世从小本本上学的都尝试了一遍,沈然一直在哭,她一哭她便有些舍不得了,但发情期的驱使下,她还是下意识地强迫了沈然,逼着她一点点地吃下去。
水太多,尾巴都湿透了呢。
谢殷枝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禽兽,但不可否认,她真的兴奋过头了,她可算是明白了为何父皇总是爱抱着母皇,哪也不去,如果让她抱着沈然的话,她也哪都不要去,精心装点好她们的洞府,就这样双修一辈子。
她好喜欢沈然。
***
【赤历六千五百年。心情:晴空高照。】
【沈然回应我了,我发誓我会永远铭记这一日,我将对她所有的爱意吐露,并迫切地向她发出了请求。
希望她能永远进入我的身体,我会用风去拥抱她,她所在的每一日都将会是晴天,她看起来疲惫极了。
天呐,我想我应该想办法让她更好地休息,可如何才能抚慰灵魂的疲惫,想抚摸她的眉头,想将她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这样她便能好好休息了。
我们会紧密依偎在一起,她会变成我最美丽的海洋,并与我一同孕育出新的生命。
我想这会是我们最好的未来。】
沈然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短短的一篇日记,从只言片语中推翻了沈然原本的猜测,也透露出了日记主人不凡的身份世界意识。
她?被世界意识明恋倒追?
世界意识竟然还有这种感情?
沈然感到不可思议,编号yz1306号的世界意识。
为何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能够变成海洋成为世界的一部分吗。
沈然敢确定自己心动了。
这个条件她一定会心动,并且没有理由拒绝。
只解锁了这一篇,沈然垮了脸。
给个后续啊姐妹,后来呢,她不应该365度托马斯旋转原地翻滚100下疯狂磕头跪谢并火速前往吗?
怎么现在还在当个打工人。
应该又是坑逼指挥部不放人吧。
沈然幽幽叹了一口气,难以置信这样一个好的机会无知无觉地溜走了。
【统儿姐,为什么?】沈然哭诉。
【也许会和你现在这种处境有关?】系统也被日记中透露出的内容惊到了。
【可能吧,但我已经不想努力了,说不定之前的我也看了这本日记但还是失败了呢。】沈然摇了摇头:【统儿姐,我不想去赌那不到0.001%的可能。】
第88章
不到0.001%成功的可能。
为了这么点可能赌自己的未来。
与其奔波两百年任务失败被抹杀死去,不如痛痛快快地玩个两百年。
这是沈然的选择。
系统空间鲜红的失败次数,像是嘲笑着她所有的努力。
努力了,但没什么用。
【我已经被指挥部耍了6、嗯七次了,我猜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只有在上个点灯人的成功率低于0.001%的时候才会派新人来。】沈然幽幽道。
所以刘二春来了。
指挥部并不觉得她能破局。
【我并非要劝说你,我尊重宿主的所有选择。】系统的电子音兹拉一声:【我只是觉得你还有机会,指挥部计算你成功的几率是0.001%,但系统认为宿主的胜算超过了1%。】
1%对沈然来说足够了,沈然经历过数十个成功率只有1%的世界。
刘二春是因为宿主的失败而来,却也能够带来新的破局线索。
这场个人终极任务,沈然还未被宣判死刑。
【经检测,日记道具为病毒,任务者商城道具同样为病毒植入。】系统缓缓道:【有人侵入了指挥部的系统将它塞进了这里,也许真的有世界意识在帮助你。】
系统只是理性地分析给沈然听,她不希望沈然会对自己的决定后悔。
【十年对于宿主来说并不长,系统认为您还可以再思考一遍。】
系统说完不再说话。
沈然静默了许久,最终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再想想。】
第44章
修真界最近有些乱, 空谷秘境死伤惨重,每个门派都折损了不少优秀弟子,还没来记得心疼, 紧接着就发现自家门派爆出了魔界奸细, 又是一场自上而下的大搜查,搞得人心惶惶。
谁都没想到谢殷枝能钻着这个空子爬上了沈然的床,把人吃干抹净了。
诗荷在忙,萧明轩更忙,秘境一事要与其他门派商讨, 化神修士入魔需要处理,被引魂线附身的傀儡要查,还有一大批人来试探新出炉的大乘后期, 明宵峰与主峰这些日子门槛都险些被踏破, 其他长老也被委派去做事, 只有沈然还悠哉游哉地晒太阳。
没人管她,这个宗门的老大老二都不会给她找事做,没有人不长眼睛的去触翠峦峰的霉头,沈然乐得清净, 一手撸/鸟一手撸狐狸,小日子过得巴适得很。
谢殷枝沉迷哄爱侣开心,甚至不惜写下数张攻略小本本。
首先沈然爱吃,这点她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其次沈然喜欢酒。
这点狐狸眯了眯眼睛, 打起了妖王宫中那点珍藏酒酿的主意,回头等她们出去, 她就悄悄将妖王宫里那些库存搬了,她前世还认识个酒葫芦, 嗯敲诈一点应该没关系吧?谢殷枝暗戳戳地想着,在玉简上划掉了第二点。
第三,沈然喜欢草莓酸奶。
谢殷枝想了想,这点还是要想办法从那个系统入手。
第四
谢殷枝脸色红了红,偷偷摸摸在玉简刻上沈然喜欢谢殷枝的胸。
她咬了咬牙又将后两个字划掉。
喜欢她的胸就等于喜欢她,谢殷枝重重地点头。
第五,沈然喜欢捏软肉,尤其是她腰间那块儿,沈然喜欢极了,被折腾狠了轻声喘息的时候,给捏一捏就又没了脾气。
这里要画上重点,她可以再胖一点,自家伴侣好像喜欢匀称的身材。
虽然变胖不是她的本意,但是一只完美的狐狸应该以道侣的眼光为最高标准的,不知不觉她也已经成了有家室会照顾道侣的狐狸了,谢殷枝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仰望了一会觉得脖子有点酸,感觉还是多看会沈然比较好,免得她不在的时候又和那个系统暗戳戳密谋坏事。
翠峦峰一向僻静,挂名弟子都没有,准确的说除去平日扫洒的弟子,这里只有沈绒绒谢殷枝沈然三人,但沈绒绒算人吗?
当然不算,心怀不轨的大狐狸找个鸟笼一关,就去抱自己的小娘子了。
啾啾啾啾!沈绒绒的大声抗议被谢殷枝无情镇压。
叫师娘。谢殷枝爬上了沈然的床,身份随之水涨船高,气焰更加嚣张,在沈绒绒看来就是活脱脱的小人得志。
叫声师娘就放你出去。狐狸不怀好意道。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这混蛋就是在欺负鸟不会说话,那啾啾声如果能翻译一下全是骂人的。
小人得志的谢殷枝到了沈然面前就变得百依百顺了,做也做了,还做得这么久,谢殷枝自然认为是沈然接受自己了,虽然和她预想中的有所差距,但总归结局是好的,她还是成功抱得美人归。
该寻个好日子回妖族求个见证才行,谢殷枝暗戳戳地想着。
真的很灵,上次姜师姐去那求的签,换了个灵镯,与蓝师兄戴着,没几日他们就合籍了。
这镯子刻上心上人与自己的名字,那便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谢师兄还不喜欢我
第89章
不喜欢也可以去。
谢师姐。女修瞧见谢殷枝,忙捣了捣小姐妹。
谢殷枝这标志的金丝红裙与非凡的容颜,算是流云宗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几乎没有弟子不知她。
什么镯子?谢殷枝微微挑眉。
山下新来了个精通卜卦的奇怪修士,算卦只算姻缘,若是抽得天命姻缘,这修士便会赠一对法器,可增进感情。
听说灵验极了,谢师姐若是有心上人,也可去算一卦。
作为修士,怎可相信天命一说,迷信不可取,修行本就逆天而行,姻缘也当是争取而来,不是区区一卦可参破的。谢殷枝眉毛微蹙,淡淡道。
师姐说得是。那女弟子看着谢殷枝飘飘然离开,感叹了一声还是师姐格局非人。
是夜,沈然睡得正熟,怀里的狐狸悄然爬了起来,舌头舔了舔沈然的脸颊,小狐狸迈着优雅的小碎步向山下奔去。
流云宗山脚下一间其貌不扬的小屋中,刘二春正数着灵石,没办法,丹修看着风光其实都很穷的,尤其是她这种本职工作点灯人的,简直穷上加穷,只能被迫跑出来搞点副业了。
小门突然被敲响,刘二春停了动作,警惕道,谁?她一个化神期,竟然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
算卦。来人压着嗓子。
刘二春加了几层结界才戴上面具,打开玄门上的小窗。
来者一身黑袍,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双眼睛,不,就连眼睛都被术法糊了一层,让人看不清楚,刘二春嘴角微抽,但看着交来的十颗上品灵石,她眼睛一亮,原来是大客户。
刘二春爽快地拿出签筒,估摸着怎么也得让黑袍人抽个上签,别的不说,图个吉利也是好的。
黑袍人身形微微绷紧,下一秒指尖从签筒中抽出一根签来。
下下签。
呃刘二春还没来得及,也许。
这根不算。黑袍人身上的气压瞬间低了不少,刘二春只觉得嗖嗖地冷。
黑袍人又拿出几十颗灵石。
刘二春咽下了想说的话,聚运术不是这个时候用的。
黑袍人一翻提运法术砸下来,那恭敬的态度,简直就差沐浴焚香了,她做完一切,再次郑重地抽了一根。
下下签。
刘二春噎住了,她明明从中作梗了,还是下下签,这人求得姻缘天道是有多不认可?
刘二春明显感觉周围更冷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黑袍人压着嗓子深吸一口气,再来!
你他妈不信命,来算什么命?刘二春深呼吸一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
对方有灵石,罢了罢了,这人至少没恼羞成怒砸场子,刘二春接过了黑袍人的一把灵石。
有灵石就是大爷,刘二春想到此,抽搐的嘴角变弯,这一下都是她几日的算卦费了,冤大头也是不好找的。
黑袍人边给灵石边抽,只等抽到了最后两根,才轻舒一口气,冷气消失,她将上上签交到刘二春手上。
刘二春来了精神,恭喜这位话音未落咔嚓一声,签子裂了道缝,刘二春刚撑起的笑脸僵住。
黑袍人的动作也顿住了,紧接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施展了法术复原。
刘二春:
解签吧。黑袍人状似波澜不惊,假如玄铁做的签筒没有凹陷下几个指印,刘二春就真信她了。
以阁下的毅力,必然能够抱得美人归。刘二春忍了忍道,还是没忍住道。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黑袍人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鱼水交融,恩爱无疑,不分彼此。
就这破签,她不会是把人做成傀儡才在一起的吧?
刘二春一阵头大,想不明白自己就这点能力怎么能吸引得来化神的大佬。
刘二春的原身是丹修,虽然实力微弱,但神识强大,短短时间的接触,她已经能确定,自己面前的人有着不输于化神的实力,真想不明白都已经化神了自己就不会掐指算两下吗,又不难,折腾她这个小庙干什么?
心里抱怨归抱怨,对上黑袍人哪怕糊了一层术法都能感觉到的期待眼神,刘二春清了清嗓子:仙君与所求之人应是天命姻缘,你与她天造地设的一对,虽然在一起之时有些许波折与误会,她可能无法感受到仙君的爱意,但将来必定幸福美满恩爱如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刘二春感觉天上打雷了,天道见证,明明是对方给的太多了,她无法拒绝。
你说的很对。黑袍人喜不自禁,果然很灵。
刘二春:
我这有一法宝,传闻曾为情魔所有,名为相思红豆,有情人用各自的灵力种下,若是真心相对,便可发芽生出相思树,结出双生果,到了时日共同服下可功力大涨,心心相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是刘二春从苍雪魔君那里混出来的,小玩意她留着没用,眼下正好,万一对方是孽缘,也算提个醒,尽了份心,可别说她是奸商。
第90章
黑袍人从她手中接过相思红豆。
不过,一旦有一方在其间变了心,那双生果便会有枯萎。刘二春话未说完,这黑袍人便倏然消失了。
倒是等她说完啊!
刘二春心疼地将前签筒收回来,敲敲打打,又是一个好签筒。
【宿主,刚刚来的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男性的电子音响起。
【啊?那你怎么不早说。】
【上次见面与717的系统沟通了一下,对方可能会察觉到系统的存在。】
【这么邪乎。】刘二春立即想到了沈然:【她倒也不容易。】
明天挑个谢殷枝不在的时间去找沈然吧。
那边谢殷枝脱下黑袍,手中拿着相思红豆。
与沈然共种一棵灵植,听起来不错,此行不亏,她眉眼弯弯,春风满面地回去了。
沈然睡得正熟,谢殷枝将红豆用灵绸包着放在了紫香木盒中。
等之后再送给沈然好了,她变回小狐狸钻进了沈然怀里。
她当然是不信这些的,但是都要带沈然回去了,自然要搏个好彩头嘛,一生一世一双人。
下次抽签的时候,得把那签筒里的全换成上上签,入睡前,谢殷枝沉沉地想着。
风声呼啸。
远远看着,一座冰宫晶莹剔透,落在火山熔岩之中,犹如火焰中的一片不融的雪花,梦幻而又美好。
小萝莉的脚印刚落下便消融了。
远远地,她看见了自己赴约人。
她生得貌美,身材单薄,周身萦绕着的一层死气。
桑知看见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眼睑,她伸手轻轻拂去,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犹如黑色宝石般通透美丽的眼睛。
东西带来了吗?谢绯身上的伤痕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她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脸颊几乎能与雪花融为一体。
放心好了。小萝莉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嘲笑道: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模样。
谢绯没有理她,她顾自翻看着桑知带来的那本画册,直到确认它的前半部分都消失不见,她才露出一抹笑容。
她好心情地对桑知道:曾经,我比现在还要狼狈。
死亡、饥饿、恐惧、天灾直到她出现。谢绯黑色的眸子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我不是来听爱情故事的,是你们霸占这里太久了。桑知不满地打断她:在我的地盘,你答应过我的。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会封锁这里,不会有任何人进来。
那可不行,这样多没趣。桑知鼓起腮帮。
谢绯没再搭理她,她收回画册:现在要去南海把丢弃的记忆找回来。她顿了顿道:要尽快。
桑知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露出一抹玩味。
第45章
所以这个世界可能重启了六次?刘二春托着腮道, 我感觉你那位气运之子不简单,哪有元婴期就能压化神期一头的。
就算她能看见系统,但你不觉得她修为进阶的速度太快了吗?
碧溪河川下面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沈然唇瓣微启。
气运之子用了两百年进阶到大乘期, 现在从剧情开始只过了短短两年, 太快了,就像是有人在背后开了倍数模式一样,你难道没感觉吗?刘二春道:反正老娘觉得气运之子有被污染的可能,不然正常人谁喜欢你。
沈然凉凉地扫了她一眼,刘二春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给了自己一巴掌:你看这嘴快就呸呸呸。
我会注意看着她。
呢现在你对她做一些不利的事情还会被天道警告吗?
我没试过。沈然眉毛微皱起,清秀的脸庞浮现过一抹深思。
老娘还是感觉这里他妈的是个人世界意识,主观性太强了。刘二春叹了一口气:典型的万人迷女主, 唉你就说该不会是这世界意识暗恋某个人, 潜意识就以她为原型
茶杯砰地一声放下, 沈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阴沉了些:不会猜就不要乱猜。
猜一下又不会死。刘二春翻了个白眼:之后老娘会再去探魔界,有什么情报随时联系,统哥之后会和你的系统建立了联系, 你确认一下。
这次任务结束,老娘就能改名叫刘一春了哈哈哈哈。刘二春畅享了美好未来后,快乐地离开。
留下沈然一个人若有所思。
其他点灯人都和她一样乐观吗?
【系统虽然没见过其他点灯人,但314号这样的确实不常见。】
一人一统陷入了沉默,虽然但是她们俩居然真的没什么社交圈。
沈然不是出生就成点灯人的, 她也曾来自一个小世界,父母兄长姐姐死于车祸, 而她在十五年后,同样死于车祸, 冲向她的货车开着远光灯,剧烈的强光印在她眼中是一层层光晕,一定要形容的话,那像是下一秒就能送她去极乐世界的圣光。
第91章
很可惜她没去成极乐世界,转头和指挥部签了协议当点灯人。
后来沈然才知道,自己那个世界被影中人入侵,她因为意外而诞生,原本的气运之子是她二哥,按理说气运之子不会死,只可惜车祸时,他在紧急关头用身体挡在了她身前。
没有气运之子,那个世界的世界线理所当然的崩盘了。
原本的故事中沈家一家四口人会很幸福,公司壮大,姐弟俩事业有成,各自拥有美好幸福的新家,然后再诞生新的气运之子。
现在因为她的诞生,一家人惨死。
不是她的错,但如果不是她出现,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沈然很讨厌影中人,人总不能讨厌自己吧,至少家人在世的时候,每个人都教她自爱,所以沈然对影中人从来没有留过情面。
错的就是错的。
【沈然你打算和314号建立联系吗?我试探了一下,对面与指挥部的联系不深,只要小心谨慎点】
【刘二春不会告密的,但为了让你安心,就和他们签一个契约吧,只交涉和那帮老鼠相关的就好。】
沈然长舒一口气。
暂时没有精力去管更多了。
***
然然,尝尝这个,啊
沈然乖乖张嘴,不错挺甜的。
谢殷枝见她乖乖地被投喂,满足感瞬间从心口蔓延至全,喜笑颜开的模样,让人一看就是进入热恋期的傻瓜。
沈然见到她这傻样就想吐槽,谢殷枝实在是太像地主家的傻闺女了,她毫不怀疑现在给谢殷枝一把刀,让她自己剥妖骨,她也会乖乖地送上来。
内心吐槽归吐槽,被女主喜欢的滋味,意外地还不错?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简直是她这种懒人的天堂。
不要欺负你大师姐。沈然还记得这些事,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关她,就别想上我的床。
谢殷枝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心里则寻思着如何将那只碍眼的肥鸟弄走。
寝殿桌上的盒子你放了几日,再不拿走,我可就要收缴了。沈然打了一个哈欠。
谢殷枝怔了怔,狐狸眼弯了弯,那是送给沈然的。
送给我的,怎么不早说?沈然语调有些软,明明是责怪的语气听着反而像是在嗔怪。
是我疏忽了。谢殷枝心底有些雀跃,她早就等着沈然来问她了,再拖下去,她就要忍不住直接送了。
阳光暖洋洋地落在身上,沈然舒服地眯着眼睛,谢殷枝一走她身边便没了人,但也不错,这样懒懒地晒着太阳,她感觉自己可以这样先躺个十几年,就算变成老太婆也没关系。
宁静又安闲,这个念头刚在她脑海中转过,一道阴影便遮住了她的太阳。
然然这些时日恢复得不错。纸扇落在沈然面前,沈然揉了揉眼睛,来者有着一张俊美的容颜,唇畔带笑,眉目如画,不是萧明轩还能是谁?
纸扇敲在头上发出梆的一声。
萧明轩看着纸扇上一闪而过的光芒,深邃的眼瞳中暗光一闪而过。
师兄怎么得空来了?沈然腾的起身,也不早些说,我好提前准备招待你。
你我之间无需这些虚的。萧明轩轻笑了笑,他视线落在沈然身上,状态有些奇怪。
明明只是一些时日未见,师兄却恍如隔了许久,这一眨眼,然然便已经长大了。萧明轩轻叹了一口气。
二师兄,我早就长大了。沈然眨了眨眼,对于萧明轩总是把自己当小孩这事感到无法理解,她慢吞吞地从躺椅上起来。
这一次你斩杀刀魔又引出宗门内的奸细,还未问你有什么想要的。萧明轩微微一笑,略过了上个话题。
都是本分的事情。沈然唔了一声,如果说有的话,师兄我记得你那里有几坛碧落酒。
她说着来了些精神,看向萧明轩的眼神炙热了起来,二师兄
我让他们明日搬进翠峦峰,还有黄泉酒两坛、洛桑酒一坛、雪煮酒三坛萧明轩每多说一种酒沈然的眼睛就亮一分。
师兄,你是我的神!沈然差点扑过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
【上次你明明说我是你的神。】系统不满地嘟囔一声。
这世上只要是你想要的,便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萧明轩的嗓音微哑,他垂下眸子,浅浅地笑了。
然然,我算到南海有你突破的机缘。
沈然微怔了怔,看向萧明轩的眼神中划过一抹深意。
【统儿姐。】
【已检测,无额外能量波动。】
【不是影中人。】系统判定道:【无能量侵袭痕迹。】
第92章
沈然眼神放软了些:劳烦师兄了。
一直没去只是因为懒,她懒得动,不知道过十年再去怎么样。
但看萧明轩的意思,这机缘似乎还有点时效性,啧。
沈、绒、绒,我要吃了你!一声怒吼吸引了两人的注意,沈然猛地转身,只见那结实的寝殿上破开一个洞,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
沈然眯着眼睛,不确定道:那好像是我徒弟?
师侄这些日子有所丰满,谢师侄大概能一口一个,鲜美多汁。萧明轩看得比沈然清楚得多。
沈然:
她第一章 就说了谢殷枝有可能吃沈绒绒,果然不是多虑。
时间回到谢殷枝走进沈然的寝殿,她的紫檀木盒旁,一团熟悉的圆滚滚在打着饱嗝,她心底顿时出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而这预感在打开了紫檀木盒后成真。
吐出来。谢殷枝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控制自己没有一掌拍死这只肥鸟。
沈绒绒啾了一声,挺起个肚子晃了晃,然后翘起尾巴。
作为一只仙尊的大徒弟,它是不拉屎的,沈绒绒意识到后,转了个身子,在谢殷枝杀人的目光中,冲她吐了口口水。
什么玩意,臭狐狸带回来的种子都这么难吃。
下一瞬,她被谢殷枝拍飞了,犹如一颗炮弹般,化作抛物线被外面的沈然捞住了。
沈然,这只鸟不仅吃了我送你的种子还冲我吐口水!谢殷枝气得身后尾巴都炸出来了,她手中拿着刀,杀气腾腾。
沈然看着谢殷枝张了张口:殷枝,你现在很生气吗?
面对沈然,谢殷枝压住了怒火,这是自然。
气得恨不得狂奔八万里?
谢殷枝觉得沈然这个比喻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头:没错!
她真的很生气。
保持这个状态,我们去南海一趟。沈然当机立断道。
第46章 (修)
谢殷枝觉得哪里不对劲, 又说不上来,虽然她原计划就要来南海,也很高兴沈然去南海的时候能想着她, 但出发点为什么奇奇怪怪?
大概是被沈然对着沈绒绒一步三回头, 恋恋不舍的画面刺激到了,她一气之下带着沈然飞速赶去了南海。
都怪沈然!都要与她婚配了,怎么还不知道避嫌。
谢殷枝撇了撇嘴,心里不高兴,娇艳的脸上写满了两个字:哄我。
可惜沈然是个瞎的, 看天看地都没往谢殷枝脸上看,直等到谢殷枝自己受不了了,强硬地把沈然的头掰向了她。
这个你穿上。谢殷枝拿出碧烟纱, 轻薄的纱裙一罩在沈然身上就像有意识般地快速成型。
【圣品防御法器, 挺大手笔。】系统慢悠悠道。
仙品以上即为圣品。
怎么不自己穿。沈然看了谢殷枝一眼, 诚然气运之子的生命明显更重要点。
这个颜色太绿了,我不喜欢。谢殷枝心跳了跳,直接忽视了烟纱可以随意变换的功能。
这样啊,沈然干巴巴地道了谢。
【沈然也有东西要送给你。】系统看不惯沈然脸红心跳的模样。
谢殷枝现在被系统定义为沈然的枕边情人一样的存在。
一般情人间是该互送礼物才能维系利益与感情。
啊?哦对对对。系统一说沈然就想起来了, 她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从桑知那里顺来的凤钗。
赤翡血凤钗。
金色修长的钗身镶嵌了古老的防护符文,能够帮助佩戴者静心提神,百毒不侵,诸邪不近,钗上耀眼的红色灵石, 闪烁夺目,钗头点缀的是货真价实的凤凰羽。
凤凰消失上万年, 这世间仅剩的几根凤羽恐怕都在这了。
好漂亮。谢殷枝眼神亮晶晶的,这件礼物实在是太合她心意了。
沈然可以帮我戴上吗?谢殷枝想和沈然贴贴。
沈然也不忸怩, 拿起凤钗,随意地在谢殷枝黑色的发间插上。
这样华美繁复的头钗,一般人戴了压不住,也只有谢殷枝这种富贵雍容的美人才能适配,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正衬得那张浓艳昳丽的容貌更明艳动人。
沈然看得心里痒痒的,对准那饱满的唇,一亲芳泽,完事又亲昵地咬了咬谢殷枝的唇珠,走了。
谢殷枝满脸羞红,哪怕已经与沈然做尽了亲密事,大狐狸依然害羞得很,也不知道床上吃得欢的狐又是谁。
南域之海是人妖两界的边境线,深墨色的海浪波涛汹涌,海风湿咸无比,沈然刚一来就皱了眉头。
在原剧情中,这里是片禁忌之地,哪怕是化神期,在这儿陨落的也不计其数,更何况谢殷枝也只是半步化神。
沈然有点后悔了,是不是该等谢殷枝到化神期再过来?
第93章
谢殷枝却是没什么顾虑,她前几世来南海没有千次也有百次,记忆宝珠的位置更是闭着眼都能摸到。
想当初她还想用记忆宝珠清洗忘掉她那些窘事呢。
没有急着去往南海,沈然与谢殷枝在周边的海市逛了逛。
鲛人与一些海中的妖族在这里与人类修士做生意,能够打探到不少消息。
山海拍卖会这次怎么会选在印月城举办山海会?
谁知道呢?
系统及时捕捉来了一些信息。
【山海拍卖会?】
【全修真界最大的拍卖会,赤翡血凤钗这一类的仙品法宝便是他们交手拍卖的。】系统道。
谢殷枝自告奋勇要去解决她们的住宿问题,因而现在只有沈然在。
【他们不仅仅拍卖法宝丹药,也会拍卖消息,拥有修真界最大的情报网。】
【情报?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影中人的情报。】
沈然晃悠悠地交付灵石,尝了一口海市特产。
有点腥,不好吃。
沈然嫌弃地丢到了袖口里。
袖口传来啾的一声,赫然是一只圆滚滚的小肥啾。
藏好了,被你师妹知道,非要吞了你不可。沈然逗弄了几下沈绒绒,笑眯眯地收回了手。
特意给你买的海市特色,要吃完。
沈绒绒啾啾几声,低头就啃了起来。
沈然因为环境而糟糕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叮!检测到异样能量。】
沈然的眼神倏然变了。
【叮!正在使用道具:小橘子的斗篷。】
进入隐身状态后,沈然抽出了另一把道具。
【死神之吻】
【使用说明:死神亲吻过少女的脸颊,赐予了她永远的安宁。】
【特别说明:只剩一次使用机会,使用后将会道具将会降级。】
她随着系统的指示快速拐进了一条街巷。
异常的能量波动让沈然皱起眉头。
这样的能量如果不尽快解决来源,会加速这个世界崩塌的。
死神之吻技能开启。
找到你了!
沈然对准了黑袍人的肩膀扣动了扳机。
黑袍忽然化作一张大口吞噬掉了子弹。
【叮!死神之吻已降级。】
黑袍猛地扑向她,打掉了她手中的道具。
死神之吻落在远方。
沈然没有一丝犹豫,掏.出了猎杀者,几乎在电光石火间,这把满是密文的枪支对准黑袍就是一击。
砰地一声。
血花炸开。
沈然漆黑的瞳孔沉沉的。
【兹拉系统错乱兹拉兹拉】
【统儿姐?】
然然姐,这是第几次了?熟悉的声音响起。
沈然身形微微僵住。
桑知可爱小脸从黑袍中出现:原本都要蹲到臭老鼠了,你要怎么赔偿我?
你怎么会在这儿?!
桑知本来就在这里住啊。桑知眨了眨眼:合欢宗就在印月城西侧。
她迈着小碎步趁着沈然慌神扑进了她怀里,倒是姐姐,难道是发现我的好了,想丢掉你那个小狐狸,来
沈然用力一推,没推动,被桑知贴得整个人都麻了,她这是上门找了个祖宗吗?
我错了。沈然举起双手,你的能量波动太大了。
我是为了吸引臭老鼠,你看你都做了什么?打草惊蛇。小萝莉不高兴地噘起嘴。
我错了。沈然眼巴巴道。
你身上一股狐骚味,那狐狸是吃到嘴了。她幽幽道。
小孩子不要知道这么多。沈然嘴角一抽。
哼,下次可别再不管三七二十一开枪。我是喜欢然然姐喜欢的紧,换了别人,姐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姐姐是来寻记忆宝珠的?
沈然眼神犹豫了片刻:你知道谢殷枝为什么失忆?
我可不知道,我只是还个人情而已,看在姐姐的份上,我提醒你可要快点,不然宝珠会不会被那些个脏东西偷走也是说不定的。
沈然眼神微变。
桑知冲她吐了吐舌头,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真来无影去无踪。
沈然停驻在原地,半晌她抬起头捋了捋发丝。
【统儿姐,我就知道这里水深,又是个天大的麻烦。】
她唉声叹气,先去找谢殷枝吧。
说起来,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冷清的街巷中,一只苍白的手拿起了被遗落在地的银白枪支。
【叮!特殊道具已退化】
【自杀者之歌】
第94章
【使用说明:死神认为自己该来一枪】
【特别说明:一把自杀用的枪,只能对准自己使用,保证无痛、准确、到位,用过的都说好。】
这并不是适合她的道具。说话的人嗓音有些沙哑,俊美的脸庞露出一抹无奈。
装的倒是好心,你不放心她,为何要指引她来这里?接话的人并不陌生,赫然是刚刚消失的小萝莉,虚伪。
我们不能做得太多。萧明轩手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至少在让她醒来这件事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我一直信奉没有永远的敌人。他摇了摇扇子,微笑道。
不管伪装得怎么样,你们身上那令人作呕的老鼠味儿也不会变。桑知身边另一道声音响起,她一对黑玻璃般的眼珠,身上的伤痕还未褪去。
阁下得眼睛很美。萧明轩对上谢绯满是杀意的眼神,表情也没变过,只在无人注意的地方,他握着扇子的手忽然紧了一瞬。
再沉湎在这个世界,哪怕是我也会和她一起永远地留在这里,这并不是我们希望的结局,对吗?
笙冉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会让你们看到我的诚意,比如另一个影中人。萧明轩意味深长道。
合作愉快。
世界意识的分身与原本的气运之子。
萧明轩徒手撕开了一道空间裂缝,很快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谢绯扫了桑知一眼:你很希望谢殷枝比我更早拿回记忆。
虽然你们勉强算一个人,但是嘛我还是挺想看修罗场的,你说若是你俩同时抢到了宝珠,沈然会站谁?
无聊。
虽然沈然和她在一起了,但是在碧溪河川时,她对你也有印象。桑知笑嘻嘻道,可爱的小脸上是带着违和感的算计。
别这么消极,这里可是南域之海,说不定她便能遇到找回记忆的契机,你也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谢绯眸子动了动,不再接话。
***
流云宗主峰。
小二,你怎么来了?诗荷见到萧明轩有些惊讶,是修行出了岔子?
诗荷,然然暂时不会回来了。萧明轩摇了摇头,看向诗荷的眼神晦暗。
然然?她怎么了,又跑去哪里了,伤养好了吗,真是不让人省心。诗荷一听,柳眉倒竖,你既然知道怎么不及时阻止她,是不是又是那个小狐狸精。
一定是她。诗荷冷哼一声,她说着抄起大刀,转身便要走,扇骨化作刀锋倏然从她胸膛前穿过,直入心脏,不差丝毫。
诗荷双眼倏然睁大,你
萧明轩漠然地看着她倒下,俊美的脸颊在烛火下忽明忽暗,抱歉,我并不想。
诗荷身上的气息逐渐消失,转而被另一抹异样的能量取代。
萧明轩没有离开,他注视着诗荷,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你真的要杀了她?一道声音倏然响起,竟然是萧明轩的影子在说话。
我确实打算合作。萧明轩淡淡道:但现在变了,我要那这个世界意识彻底留在这里。
为什么?
萧明轩没有接话,他在脑海中浮现起谢绯的眼睛,那双漂亮特殊的犹如黑玻璃珠一般通透的眸子。
这是不应该的,他要将所有危险都扼杀在萌芽之中。
相隔万里的妖界边境,桑知似有所感地看向天际,晴空骤然被乌云覆盖。
风雨欲来。
沈然忽然顿在了半路上,整个人犹如被石化了。
我想起来了!沈然心底疯狂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酒!萧明轩答应给我的酒,我还没拿就走了。
我真该死。沈然双眼泪汪汪,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谢殷枝见到她的时候险些以为她被欺负了。
听沈然语无伦次地解释了半天,才明白是心疼酒呢。
我们最多三日便能回去。谢殷枝打包票道,你要是累了,就在客栈待着,哪里都不用去,等我回来就好。
真的吗?沈然眼巴巴地看着谢殷枝。
谢殷枝瞬间感觉自己心软得一塌糊涂,沈然这是在向她撒娇吗?
算吧,一定是吧!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谢殷枝拉着沈然走进了山海客栈,她和山海会的老板有些交情,直接选下了山海客栈最好的天字号房。
一进入其中,沈然深吸一口气,竟然还做了净化的阵法,不要太贴心。
第95章
沈然扑进绒云纱制成的被褥里,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你拿着这个。沈然勉强爬起来,从系统商城里翻了一遍,扒拉出几个道具:用过的都说好,遇到危险了捏碎就能召唤神龙。
这个娃娃随身带着,能检测到影中人,遇到了一定要跑,不能打,他们的道具多着呢,一群丑老鼠本事不大,稀奇古怪的道具却很折磨人。
这个手环能反伤,也戴着。
还有这个
沈然找完感觉今日份精力已用尽,趴回了床上。
差不多就这些了。
主要是谢殷枝身上也没有地方能在装备了。
谢殷枝看着身上挂着得大大小小的道具,看沈然的眼神既有无奈又有感动:我没那么脆弱,我堂堂气运之子,可是很强的。
那你还我?沈然啧了一声。
送给我的你怎么能要回!谢殷枝吹鼻子瞪眼,宝贝地摸着沈然刚挂在她身上的道具:给我就是我的了。
我走了,你可别想我。
去吧。
我真走了!谢殷枝跺了跺脚。
快走快走,去晚了被别人抢走了有你哭的。沈然抓起一个枕头扔了过去。
不可能有人比我先拿到。谢殷枝说完气势汹汹地走了。
【我怎么感觉她这话像立flag。】系统的声音幽幽响起,沈然翻了个身。
【你这么说我也感觉有点那味了。】沈然默了一瞬:【不会吧,我都给这么多道具了。】
【你这句话也像flag。】
【】
第47章 (修)
南域之海, 迷雾蔓延,一群乌鸦般的妖兽吱吱嘎嘎地掠过,大片黑羽散落, 为本就阴森的海域增添了几分不详。
无耻小贼!
别让那贼人跑了。海中出现了数个身影, 他们皆是青面獠牙,面颊生着像鱼鳃一样的鳞片细口,下身是锋利的鱼尾:她中了我的寒毒,跑不远的。
鲛人四处搜索,礁石区几乎被他们翻了个遍。
其中一只鲛人像是发现了什么, 向不远处的珊瑚礁靠近。
阿良,那里刚刚搜寻过了。
同伴叫住了他,鲛人凸出的双目又冷冷地向珊瑚礁看了一眼, 犹豫了片刻跟着同伴继续搜寻下片区域。
待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 珊瑚礁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动静, 谢绯有些狼狈地从珊瑚礁中爬了出来。
她拉开裤脚,露出小腿上交错纵横的伤口,这些伤口像是被什么生物啃食过,泛着层诡异的蓝光。
谢绯眼底微暗, 她抽出一把匕首,匕首的刀刃泛着冷光,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对准小腿上的伤口,她像是切豆腐一样, 眼睛都不眨地割了进去,白骨露出, 半晌时间,这根小腿上便被剃得只剩下了根骨架子。
不行
谢绯看着附着在白骨上的冰蓝色裂痕沉下了脸。
是她低估这些生物的能力。
不能使用多余的能量, 会被排斥出这个世界的。
谢绯收起了匕首,开始思考起接下来的对策。
也不知道另一个自己怎么样了,估计被当场抓获了吧。
谢绯没有一丝同情心地想着,她取出几颗丹药塞进口中,这里暂时安全了,可以先恢复些灵力再逃。
她正欲打坐,刚平静的海面忽然又沸腾了起来。
抓住她!
别让她跑了!
谢绯心头一梗,察觉到一丝不妙,正想迅速撤离,一道身影就从半空中压了下来。
姐妹姐妹,方便腾个地方吗?沈然拼命做了几下嘘的动作,而后一把压住了谢绯。
你怎么会在这?谢绯整个人都怔住了,她太讶异以至于这句问话脱口而出。
别乱动!她眼疾手快捂住了谢绯的嘴,闭嘴。
【道具:变色龙的新衣正在使用中。】
鲛人的气息从她们身边略过,谢绯感觉自己要呼吸不过来了。
为什么!沈然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谢殷枝真没用,竟然让沈然涉险!谢绯原本波澜平静的脸上显出几分涟漪。
【差点被发现了。】沈然摸了摸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
【统儿姐,他们走了吗?】
【暂时没有气息了。】
【谢殷枝真是的说好三天解决结果三天失联,明明看起来很靠谱的】沈然愤愤道,明显把自己现在的处境归结到谢殷枝身上。
【宿主说的靠谱是指随手捡个棺材都能弄崩秘境的靠谱吗?】
【那只是个意外。】
【呵呵】
谢绯听着两人的对话,虽不能出声,也忍不住在心底鄙视了一遍谢殷枝。
第96章
若是换成她绝不会这么丢人。
【刚刚又有异常能量波动?不会又是桑知吧,下次能不能进行个异常能量检测,总是抓错岂不是太尴尬了。】
【与指挥部断链接后,系统优化的资源就不足。】系统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尽量。】
【统儿姐,相信你,你是我永远的神。】
【少贫嘴。】系统冷笑。
【叮!道具变色龙的新衣已失效。】
【鲛人都走了,你还要趴到什么时候?】
沈然终于从肉垫子上爬了起来:抱歉抱歉,实在是情况紧急。
谢绯沉默着没有接话,这样的见面方式,这样的情形与沈然见面真是太糟糕了。
哪怕一直对桑知的话表现的兴致缺缺,但谢绯心底已经将与沈然重逢的那一刻想了一遍又一遍。
糟糕、太糟糕,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所幸她戴了面具,沈然认不出她。
我们认识吗?沈然活动了一下趴麻了的身体。
谢绯下意识轻抚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面具。
我见过你,青韶尊者大名鼎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沈然的视线探究地在谢绯身上扫过,看着她局促地给她腾位置,沈然眉尾挑起,是吗?我看你,倒是也有种熟悉感。
她话音刚落,一道剑芒倏然劈向了谢绯脸上的面具,谢绯下意识要躲,但腿骨不便的她还是慢了一步。
咔嚓一声,面具裂成两半。
看着她的脸,沈然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阁下这是何意?谢绯手中是半截面具,她稳了稳心神,眼底满是怒意。
抱歉,我没想到你长的如此抽象。沈然沉默了一瞬。
修真界的人戴面具基本是为了隐藏身份,沈然对眼前人有种熟悉感,心底仿佛有道声音在不断地暗示她,这人很重要,不能轻易放过,更不能轻易错过,所以她那一挥剑是下意识的,下意识地想看这人是谁,但
谁能想到在美女如云英俊遍地的修真界,还有人戴面具遮丑啊!?
抱歉。沈然立即道了歉:是我冒犯了,错把阁下认错成他人。她说着从储物戒里找出一个面具,递向谢绯。
谢绯冷冷地看着她,从怀中掏出了另一个面具戴上,这道易容咒术是她见到沈然时下意识地套了一层,当真是万幸。
你的腿似乎出了点问题,方便我给你看看吗?沈然指尖一抹绿色的灵力雀跃跳动,如你所见,我是变异木灵根,就当是给阁下赔罪了。
青韶尊者是变异木灵根,虽然修成了剑修,但本质的属性并没有变化,灵力间暗藏的生机虽无法生死人但也可使血肉重新生长。
如果不是遇见谢绯,沈然怕是要忘了自己还会这些,毕竟对于到达化神期的她来说,这个能力实在是太鸡肋了。
谢绯沉默着不说话,沈然见她不拒绝,指尖试探着抚上那夹裹着模糊血肉的白骨,翠绿的灵力涌动,她原本试探的眼神中逐渐流露出一丝凝重。
绿色的灵力一点点修复着谢绯腿骨间的血肉,这些灵力虽然无法抵消鲛人的寒毒,但也确实让她好受了些。
隔着面具,谢绯的视线有些不加掩饰地在沈然身上扫荡。
这个人似乎又瘦了不少,原本就没有什么肉的瓜子脸更小了,漂亮干净的眼睛乌溜溜的像是黑葡萄,引人垂涎。
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原因吗?沈然才会注意到她。
谢绯清楚沈然的性格,知道她并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人,甚至极怕麻烦,眼下愿意主动亲近她,恐怕也只有这具身体带来的影响了。
真是让人嫉妒,谢殷枝已经与她做过这世上最亲密的事情了,如果等到她融合了心脏,也能获得谢殷枝现在有的一切吗?
一定会吧。
这是术法?沈然看着谢绯白皙的小腿上诡异的伤痕,摸了摸下巴。
是鲛人的咒术。谢绯压低了声音。
咒术?沈然眼底一怔,这些伤痕看着便难以治愈,若是谢殷枝不慎中招可就不好了,啧。
所以她为什么脑抽的让谢殷枝自己来啊?烦死了。
【统儿姐你当时为什么不劝我。】沈然想要甩锅。
【你这么懒,见到床腿就直愣愣地动不了了,谁敢触你的霉头。】系统简直不想搭理这个不可理喻的宿主。
【至少阻止她立flag啊。】
沈然与谢殷枝失联三天了。
等到谢殷枝一句消息都传不回来时,沈然才发现问题地严重性。
【你知道记忆宝珠在什么位置吗?】
沈然缓缓扣了一个问号。
最终系统与沈然只能从原剧情里找这细枝末节的金手指,然后她们就直接捅了鲛人巢。
你在这里待多久了,见过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妖族吗,金红金红的,往海里一放闪的亮眼的那种。沈然试探性道:我这里有些灵石。
第97章
没见过。谢绯不动声色地给储物戒中的记忆宝珠增加了一层禁制,时间太短,她没办法立即吸收。
沈然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
她就知道不能随便放女主出来,丢了一下子就找不到了。
抱歉。她无意与谢绯多说,递上一个储物戒,交代里面有的灵石与灵药便要离开,如果你有线索,可以通过传讯符告知我,我可以出价一个天品法宝。
好。谢绯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沈然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或许是原主认识过的人。
沈然将心底那抹悸动压下,她要尽快找到谢殷枝。
沈然来时匆匆,去也匆匆。
谢殷枝的呼吸屏住,直到沈然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她才轻呼出一口气,松开五指,掌心已然鲜血淋漓。
想跟着她,谢绯有些失落地想着。
第48章
迷雾笼罩的海域宽广幽深, 想要找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还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吗?】沈然哀叹一声。
【有。】系统的声音有些一言难尽:【你养的鸟也丢了。】
【?】沈然闻言一愣,忙不迭地去掏袖口,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她的御用解压神器, 啊不大徒弟呢?
沈然翻了一遍袖口, 大为震惊,再掐一下师徒印记,是熟悉的被屏蔽位置,只能感应到对方此刻还是活蹦乱跳的。
她这么肥一个小鸟,就这么没了?!
这里的妖兽哪个不一口一个沈绒绒?
沈然大惊失色, 现在立刻马上,必须去找。
【谢殷枝没了,我也没看你变脸。】
【她们怎么能比?】
狐狸又不好吃, 沈绒绒这小肥鸟可是看着就多汁啊!
没听到沈然心声的系统只觉得这是双标现场, 狐不如鸟, 也不知道女主如果见到这一幕会不会气得直接抽过去。
毕竟那小狐狸醋性大又小心眼,每次听见它说话,都能幽怨地瞪她许久,活像是系统抢了她老婆一样。
【回鲛人殿。】系统道:【但希望不大, 那里有空间乱流,它极可能被传送到了其他区域。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沈绒绒身上有你的保命符和赤雪妖狐残留的气息,普通妖兽不会主动招惹它,它存活几率不低。】
【机灵点应该不会出事。】
沈然惆怅了:这附近荒山野岭的什么吃的都没有, 她嘴又挑,回来的时候一定会饿瘦的。
到时候捏起来手感都不好了。
系统:【】
你先祈祷她活着回来吧!
无他法, 沈然贴了张变形符,变换成一只小鱼。
先前的隐身符和避水珠对于鲛人没有什么用, 他们对水流的感知极强,沈然大意之下被当场发现。
【换条。】系统忍不住道。
【鱼种歧视?】
沈然晃了晃鱼身,金橘色的鱼上两条白色条纹,配上黑色鱼鳍,吐气泡泡时,小巧可爱。
【这里的鱼长这样。】系统将一只长满獠牙的黑鱼照拍到了沈然眼前:【你确定要变成小丑鱼?】
鲛人眼有多瞎才能觉得你没问题。
系统正这么说着,迎面撞来了两条鲛人。
沈然鱼身一僵。
这是什么鱼?
没见过,难道是新跑来的稀罕物?另一条一把抓住了可怜的沈然,将她困在气泡里。
看起来好好吃吸溜。
上供给公主吧。最先发现沈然的鲛人美滋滋道。
系统:【】
这两个鲛人就不觉得沈然可疑吗?
沈然也没想到这么顺利,要知道经过两轮失窃,鲛人可是将圣殿看守得一根水草都钻不进去。
她甚至怀疑这俩鲛人故意装傻演戏给她看,但一路听着两人的对话,沈然确定了一件事。
也许她就是千年难遇的运气,碰到了两个智障鲛人,更幸运的是这两大傻将她放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就不管了。
沈然舒展一下身子,突破了泡泡的禁锢,神识散开,她心底一喜,师徒印竟然有反应了。
谢殷枝就在这附近。
沈然悄悄溜了出去,向着谢殷枝的方向寻去,这路上一条鲛人都没有遇见,只不过那地方越来越黑,几乎让人无法辨认方向。
鲛人禁地,沈然察觉到了一层淡淡的薄膜阻碍着自己继续前进。
这可难不倒她,沈然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坠空感袭来,她感觉自己好像从十八层高楼摔了下来。
小丑鱼啪嗒一声掉落在金砖上。
草!鱼身扑腾半天,沈然终于变了回来,差点给她干.死。
沈然咳嗽几声,看着这金碧辉煌的殿堂险些以为自己穿越了,禁地内外区别竟然如此之大。
鲛人的禁地怎么连个水都没有?
沈然四下看了看,这殿堂中铺着金黄的地砖,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看起来仿佛是不断流淌的金色液体。
第99章
竟然这么快?谢殷枝有些诧异。
一道耀眼的白光迅速笼罩住了她们,谢殷枝刚想提醒沈然,身边的沈然人就失去了踪迹。
只留下一个发光的小球与她大眼瞪小眼。
系统?谢殷枝不确定道。
草。系·发光的小球·统只想骂人。
漫天雪白的结界中, 沈然一脸懵逼地看着谢绯。
面具下, 谢绯的表情也有些难看, 是那群鲛人开启了大型幻阵。
早知道就应该等谢殷枝离开鲛人圣殿再下手。
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这些鲛人的幻阵都是根据人的记忆构成的,极难破解,一旦沉沦进去就只能陷入永眠。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但沈然, 天知道沈然会出什么事。谢绯已经开始后悔了,如果当时没和沈然产生交集她就不会被自己拖累卷入幻阵。
你谢绯看着沈然翠绿的眸子,心底感到一阵沉闷。
翠钰剑直指向谢绯,沈然反应过来几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解释一下?
她挑了挑眉。
谢绯脚步微顿, 她微蹙起眉,猜到沈然已经见过谢殷枝了:听我说, 这里很危险,你必须立即离开。
沈然恍若未闻, 她对可能是影中人的存在没有好感,只有杀意。
已知谢绯身上气息并非气运之子、任务者与点灯人,那么她的身份便
沈然眼神骤然凛冽了起来。
谢绯手中软鞭缠绕在翠钰剑上,企图将它从沈然手中抽离,沈然手腕脱力竟然真的让谢绯得逞,但下一秒谢绯面色微变。
仙品法宝,山海画扇。
谢绯一着不慎被卷了进去,刚刚是沈然故意买的破绽。
沈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的腿没好,在山海画扇里是打不过我的。
谢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贸然进攻。
沈然盯着她的脸半晌没有说话,翠绿的双眼犹如扫描仪般在谢绯上下扫过,一声不吭。
谢绯被沈然盯着,心底闪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冀,她有些阴暗地想,沈然会发现她的身份吗?
你是谁?再接触一遍,沈然还是感觉熟悉。
我们认识。她肯定道。
谢绯有些失神地看着她,片刻后她开口:这里很危险,听我的然后离开这里,不能内耗。
沈然,这里对你很危险,你必须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她说完话,一股异界能量迅速冲破了山海画卷。
谢绯缓缓将面具摘下,抹去易容术,她露出了自己的真容,在沈然震惊的眼神中,她对着沈然轻轻一推。
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一道缺口骤然打开。
谢绯!?沈然踉跄一下,忽然抓住了谢绯的手。
【道具:黏答答的鼻涕】
【使用说明:黏答答想和你黏在一起。】
松手。
我差点真以为道具对你没用。沈然咧了咧嘴,既然你送上门,没道理把你放跑。
身后的空间缺口将沈然拉进去的同时也将谢绯扯了进去。
不!
有她在,幻阵会被直接触发的!
冷静,她应该冷静。谢绯尝试用能量去推沈然。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和谢殷枝到底是沈然不为所动,紧紧拉着谢绯。
砰砰!两人彻底被缺口吸了进去。
嗡鸣声在耳畔响起,沈然感觉光线刺眼极了。
是阳光?没有一丝温度、冰冷的阳光,谢绯的身影消失不见,她努力睁开双眼,嗡鸣声却更加扰人,剧痛随之袭来。
恍惚间她感到了一丝莫名的熟悉。
那些在平日里被她强行忽略的地方,潮水般涌入她的大脑。
她曾经在翠峦峰的上空也感受过,不、不止,空谷秘境中也是
假的,都是假的!
沈然捂着耳朵,只觉得浑身剧痛不已。
不能再想下去了
谢殷枝、谢绯、谢绯!
嘀嘀嘀嘀嘀嘀嘀!
病人要醒了。
视线所触之地皆变成了虚假的空白。
不、不可以离开沈然额间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
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刺目的白光映入眼帘。
是那辆货车,它直直地冲她撞来,刹那间剧痛再次遍布全身,她被一整个撞飞了出去,头撞在电线杆上,当场死亡。
沈然眼前的白光被黑暗侵蚀,她努力保持清醒。
不可能再抢救的,她已经死了,那瞬间便死了,然后被拉入了这个世界。
眼皮沉重极了,沈然努力挣扎着。
不能睡,不能闭着眼睛,缥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沈然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抓着那根救命稻草,努力是有了成效,她的眼皮颤抖着,唰地睁开了。
第100章
你是猪吗?怎么能熬夜把自己熬进医院的?葱白的指尖在她眼前晃了晃,而后报复性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谢绯脸上满是心疼与无奈。
沈然看着她怔愣了片刻,她晃过神来:谢绯
谢绯没好气地看着她,昏一下就不认人了?以前都喊人家宝贝,现在好了直呼大名了,感情淡了是不是?
没、没有。沈然被谢绯一通乱怼后,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是我错了
她黑葡萄般的眼睛眨了眨,你知道我是个大近视。
不戴眼镜就认不出你未婚妻了是吧?都说真爱就算是烧成灰也能认出来,难道你谢绯作势要走,被沈然拉了回来,你在瞎说什么?
她顿了顿:你就算变成灰也是最美的灰行不行,我保证下次一眼就认出来。
沈然的唇瓣碰了碰谢绯的脸颊,她半是讨好地蹭了蹭,谢绯的脸色一下子缓和了不少,转而也浮起一层红晕。
医院呢,别闹。谢绯说着将沈然的手握紧了些,你刚醒,让医生再给你做个检查。
沈然心中翻了个白眼,也不知是谁闹脾气,但她确实需要做个检查了,感觉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醒来时却一点都不记得了,恍惚了许久,关于现实的记忆才重新涌入脑海。
她叫沈然,是京都沈家的养女,沈家人将她视如己出,她不仅有优渥的生活,甚至还有沈家的继承权,当然沈然对此不感兴趣,只想当个咸鱼坐等分红,她上面还有大姐二哥,都很是宠她,而谢绯则是京都另一老牌家族的第一继承人,风头正盛,同时也是她的未婚妻。
沈然小时候性格孤僻,曾遭受过严重的冷暴力,最后抑郁焦虑,等到沈母发现不对的时候,沈然已经出现了自残倾向,那些欺负沈然的人虽然都受到了严惩,但内心的创伤是难以轻易消除的,哪怕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她也过了许久才能与同龄人正常交流。
谢绯的出现于沈然像是一道光,慢慢地治愈了她心口残留的伤疤,沈然在谢绯的陪伴下才彻底走出阴霾,她们如今在同一所大学,等到毕业后就会结婚。
这次她进入医院的原因是熬夜赶论文,通宵后晕倒被谢绯急匆匆送进了医院。
想到这沈然有些歉意地看着谢绯,她又给谢绯添麻烦了。
第50章 (捉虫)
如果说沈然是条不怎么上进的咸鱼, 那谢绯就是明日之星,她年纪轻轻便接管谢家,做事利落, 双商超高, 加上一张明艳动人的脸蛋,让她迅速变成了京都最炙手可热的商界新星。
谢绯那样的忙,还要每天坚持接送沈然,能陪她的时候就陪她,但谢绯仍然不放心, 这次只是她略一疏忽,沈然就把自己作进了医院。
你啊,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谢绯戳了戳沈然白嫩的脸颊,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口发疼, 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
这只是个意外。沈然嘟囔了几声, 谁能想到她身体这么弱,只是熬个夜就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沈小然,你这意外多少次了?谢绯瞪着她,这人实在是有前科, 让她放不下心。
不会再有下次了。沈然贴了贴她。
你还想下次?谢绯刚放缓的脸色又涨红了起来,下次,我非要把你一直绑在我能看见的地方才行。
她气哼哼的模样,让沈然觉得可爱,她忍不住凑上去亲了几口, 才把谢绯的毛顺好。
医生检查完沈然没有什么问题便立即出院了,倒是谢绯还有些不高兴, 与医生再三确认后,抱了一堆补品回去。
下了车, 沈然想帮忙拿点还被谢绯瞪了,病人不要乱动。
沈然觉得好笑,这些可不能让我大姐看见,不然
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看见?女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沈然猛地一僵。
谢绯挪了个步,沈然看见了被她挡住的沈诗荷,瞬间垮了脸,怂怂道:姐
沈诗荷的视线在谢绯手中的东西上扫过,又去医院了?
沈然苦哈哈地点头。
是我没照顾好然然。谢绯主动承担责任。
你知道就好。沈诗荷宠爱沈然到没底线,沈然在谢绯这出了事情那就是谢绯的责任,然然又去医院折腾,我看不如回家住,我看这谢大忙人是没空管我们然然了,还没结婚就
姐。沈然急了,忙解释了一番,明明是自己的错,沈诗荷却总能从她身边的人身上找问题。
我就是日常去医院做个检查。她好说好歹,才终于把沈诗荷劝走。
说来也怪,她晕倒醒来不久,从医院出来时还面色苍白,现在双颊红润,活蹦乱跳的哪还有在医院待过的样子。
回到家,谢绯去做饭,沈然嗖的一声窜进了屋中,那份论文剩余的部分已经被谢绯补齐上交了,沈然忍不住给她发了个520红包感谢亲亲未婚妻的救命之恩。
第101章
谢绯回了她一个傲娇的表情,再次可爱到了她。
唉,有这么一个矜贵可爱的恋人,沈然的心脏总是容易怦怦乱跳。
她压下繁乱的思绪打开了电脑。
沈然最近在写文章,只是卡文卡得厉害,正在瓶颈期,加上论文的事情,她已经许久未更了,打开原以为会被读者催更,却没想到一群人在评论区讨论结局。
【大大不要这个结局啊。】
【桑知最后真的孤独终老了吗?】
【不是,桑知简直就是个渣渣,沈雪儿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凭什么参破天道飞升了啊?】
【垃圾作者,垃圾文。】
她什么时候写到结尾了?
沈然忙打开她的文,最新完结章竟然是昨天才发的,她不就晕倒了半天吗,她记得这本书她只写了一半啊,怎么会突然蹦到了大结局,她看着多出来的章节,久久没能回神。
点进后台,是她的文没错,可为什么?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她是要给桑知一个完美结局的。
沈然迷惑了,是她忘记了什么事情吗
然然,来吃饭了。谢绯敲了敲门。
沈然扭过头看向谢绯,你什么时候学得做饭?
你忘了,明明是你嘴叼,我特意为你学的。谢绯被她一句话气炸了,她有些阴阳怪气道:难道真是脑子熬出了问题?
沈然欲言又止,她好像记忆确实有些错乱了。
门外传来叮咚一声,沈然跟着谢绯打开门,竟然是沈母来了。
我听诗荷说你又进了医院,炖了点汤给你送来。沈母对她笑,笑容僵硬。
沈然奇怪地看着她,沈母的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白,好似墙腻子般,笑起来让人担心会跟着一起掉粉。
妈,下次脸别涂这么白了。沈然接过沈母手中的汤。
咱妈天生就是这么白的。谢绯敲了敲沈然的脑袋。
啊?沈然有些迷茫地看着她,怔愣了片刻,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对,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沈母一直都这么白,她怎么偏偏今天觉得奇怪,难道真的不小心伤到脑子了?
沈然想着,谢绯叉起一块甜瓜喂到她嘴边,沈然尝了一口恍惚间觉得好像有人也曾这么做过,应该还是谢绯吧,那张脸模模糊糊地看着就是谢绯。
真是幸福啊,完美的家庭,宠爱她的父母与兄弟姐妹,还有对她一心一意的爱人,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尽情咸鱼,无论想做什么都可以。
沈然闭了闭眼睛,真好。
***
你说你进不去?谢殷枝面无表情地瞪着死狐狸眼。
那个空间排斥我。系统忍了忍道,镇定,她现在必须要利用这只狐狸救沈然。
她们从未分开过,一想到沈然发现它失踪后无助的模样,系统就感觉要暴走。
这是她辛辛苦苦养的宿主!
谢殷枝脸色难看。
我暂时和你绑定,可以暂时偷渡到里面。
这个空间很完善,几乎是一个快成型的小世界,一想到她们现在的世界也有可能是一个大世界的二级世界,系统就能想象到沈然要和她吐槽什么。
这简直就是在套娃。
失去宿主的系统也很暴躁。
两个一点就爆,放在一起就炸的统和狐被迫绑定在了一起。
你进那个世界可能就会被它侵蚀。系统冷冷道,沈然被卷进去大概是即将诞生的世界意识作祟,不尽快你会一起被同化。
少点废话。谢殷枝露出了尖牙,她脾气本就不太好,她兽瞳死死盯着系统。
系统:谁让你哔哔的。
它不甘示弱地亮起红灯,红灯中伸出一只小触手落在谢殷枝眉心,不要排斥我。
它说着,谢殷枝感觉到了识海被系统连接上了,一瞬间她从系统身上感受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这种感觉很微妙,谢殷枝眼底微暗。
眼前一阵扭曲,在头晕恶心感过后,映入眼帘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谢殷枝半是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世界,车辆呼啸而过,她急急后退几步,才发现身体的问题。
我怎么会变回原形?谢殷枝不安分的爪子挠着沥青地。
不、不对,她九条大尾巴合并成一条了!
小狐狸的话到嘴边成了一声嗷呜,她又惊又气,立即扒拉出了系统那团小球,紧紧按在爪下。
嗷!
现在是怎么回事?
系统数据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才挤出点声音传到谢殷枝脑海中:【是这处空间的排斥反应,我要保留能量,只能把你按照世界里已有的生物数据传送,知足吧。】
嗷嗷!
沈然在哪?
【我定位了沈然的位置,应该就在这附近,你发挥一下自己狐狸的嗅觉。】系统被小狐狸一口叼在了嘴里,正是不爽。
第102章
小狐狸抬头甩了甩身上的灰尘,明明是无比陌生的世界,身体却好像自带记忆一般穿梭在其间。
她来过这个空间?
谢殷枝不确定地想着,是她残缺的记忆里曾有过的吗?
还是说所谓的前世,她也曾是这个世界的一员?
此时小狐狸只能暂且按住心头的疑惑,专心找人,她记得沈然的味道,鼻子嗅动着,她朝着那个方向撒开了四条腿。
这里怎么有只狗?
是狐狸吧?
从哪混进来的?
工作人员呢?
小狐狸身体极其灵活,躲开来往的人群同时避开了前来抓捕它的人,在斑驳的气味中,她准确地冲向属于自己的那道。
沈然!
嗯?沈然下意识接住这跳到身上来的红毛狐狸。
女士,这是你的宠物吗?气喘吁吁跟来的工作人员抹了一把额间的汗,展厅是不允许携带宠物的。
啊?沈然看向怀里死命扒着自己的狐狸有些哭笑不得,说不认识恐怕也没人信吧。
沈然指尖顺着小狐狸油光水滑的皮毛抚摸了一遍,乖乖跟着工作人员出去了,这个展厅是她闺蜜开的,她不过来凑个数罢了,看不看倒是没这么重要。
虹星,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沈然给郁虹星打了个电话。
那边急急地,除了喘息声外还有别的声音,有点熟悉。
嗯嗯。郁虹星应了两声就挂断了。
沈然拿着手机若有所思,另一道女声好像是郁虹星那个经常提到的学妹?
呜呜~小狐狸挠了挠沈然的袖子。
沈然的注意力瞬间放到了怀里这个小祖宗上。
乖乖,怎么跑到这里了,你是哪个宠物店里的?沈然唇角弯起,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宠物店与动物园,这都市中跑来的难道是野生的?
也不知道养了刑不刑,看着倒是机灵可爱,很是合她的眼缘。
嗷嘤嘤嘤小狐狸尝试比画。
我一转头你就不见了。
她一张口,嘴里的光球就掉了下来,系统落在沈然手上,竟然在瞬间融合了进去,谢殷枝大惊,忙去扒拉沈然的手,沈然却像是没有看见这一幕般。
怎么又不乖了?
嗷嗷嗷!
那个系统回到你身体里了。
你既然落到我手里,就是我的狐了。沈然说罢威胁似地捏了捏小狐狸的后颈,再不乖就把你的毛扒下来做成狐狸毡子。
沈然刚看见自己的原型时还真是这么想的!小狐狸大惊,她不想做第一只没毛的赤雪妖狐,秃丑秃丑的。
谢殷枝也不挣扎了,乖巧地嘤嘤叫了一声,讨好地舔了舔沈然的手,她也知道到了自己目前口不能言的处境,只能先想办法赖着沈然。
沈然看着她,眉眼染了一抹笑意,她立即打了个电话让萧明轩给她安排的人帮忙查找这只小狐狸的信息。
不管你是哪里来的,以后都要是我的了,马上我们就去做个铭牌。沈然轻松道,她已经把这只狐狸当做自己的所有物,霸道地宣誓了主权,说来也奇怪,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浓郁的占有欲了,上一个还是嗯,谢绯?
第51章
沈然表情凝固了片刻, 说起来谢绯早出晚归的时候,她好像也没有很想她,不应该啊, 自她从医院回来就再没和谢绯亲密过了, 难道自己到手了就不爱了?
小狐狸嗷呜一声将陷入沉思的沈然拉了回来,她见到这只漂亮的狐狸,其他心思瞬间就抛到了一边,沈然眉眼弯弯,小可爱还有什么意见?
有意见也晚了。她笑眯眯道, 你是我的。
嘤嘤嘤!
你也是我的!
小狐狸不服输,没想到这个世界能被沈然这么强势表白,小狐狸惊喜, 小狐狸开心, 被沈然这么亲昵地称呼, 谢殷枝险些沉迷在沈然这一声又一声的乖乖中。
沈然,果然喜欢她!你看哪怕忘了她,第一眼也爱上了她。
她就是这么优秀的狐。
谢殷枝飘飘然地想着。
沈然一下下撩拨着小狐狸,看她依恋的模样, 杏眼中的笑意又真实了不少,清秀的脸庞轻蹭了蹭小狐狸的绒毛,乖乖和我走。
傍晚,谢绯回来时,沈然竟然没有躺在沙发上, 反而在半蹲着哄一只狐狸。
这是?谢绯怔了怔,看见红毛狐狸的第一眼就产生了排斥。
路边捡的。沈然见谢绯回来, 心跳了跳,上前吻了吻她的脸颊, 白日里的不爱应该都只是错觉。
她仍然为谢绯而倾心。
谢绯的视线扫向那只狐狸:有没有打针?这么脏,小心被抓伤了。
第103章
吃一只狐狸的醋显然不合适,但她还是忍不住扎狐狸两下。
嗷~
我可不脏。
刚洗白白过,喷香。
谢殷枝叫了一声向那个女人扫了一眼,瞬间立了起来。
出现了,传说中的冒牌货,她就说沈然怎么可能被一个小世界的幻境困住,一定是这个冒牌货迷了眼。
谢绯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沈然,小狐狸一亮爪子,她白皙的手背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
嘶谢绯看向谢殷枝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你没事突然过来干什么?沈然眉梢处一片冰冷,你吓着她了。
被抓的人是我。谢绯拧着眉,看小狐狸的眼神中带了一抹杀意。
如果不是你先招惹,她怎么可能抓你,她在我这一直很乖的。沈然说着竟然率先安慰起了它。
小狐狸挑衅地看着她,谢绯不由得怒上心头,难以言说的愤怒让她想将这只突然出现的狐狸剥皮抽骨。
抱歉宝宝。谢绯深吸一口气,先吃饭吧。
沈然也意识到自己对谢绯说的话太重了些,她揉了揉眉心:我会管束它,明天陪你去打针。
好。她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门铃声。
是沈诗荷。
谢绯收拾表情给她开门。
沈诗荷见到沈然怀里的狐狸,第一反应与谢绯差不多,脸色流露出一丝厌恶,从哪里抱来的杂毛?
路上捡的。沈然面对沈诗荷态度好了些,我很喜欢。
然然喜欢狐狸?诗荷瞅了谢殷枝几眼,明个儿让人给你找些好品种。
不必了。沈然的脸色瞬间僵了下来,就要这只。
诗荷见状忙哄了沈然两句,沈然脸色有所好转,但依旧生硬。
等到诗荷走后,沈然与谢绯冷战了,收拾东西要去睡客房。
然然,你怎么能因为一只狐狸就要和我分房?谢绯不可置信。
不是分房,只是我今晚想一个人睡。沈然也说不清为什么有这只狐狸在和谢绯同房就会产生一种心虚感。
小狐狸看着谢绯吃瘪的模样,心情大好,她就知道,有自己这个正宫在,沈然瞬间就能看清妖魔鬼怪。
谢绯与沈然争执到最后还是谢绯让了半步,沈然睡主卧,谢绯去睡了客房。
明日,一定要想办法把这只狐狸送走,谢绯五指握紧。
小狐狸跟着沈然睡上了主卧的大床,她积极地在床上蹦跶,力图将床上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全部消灭,沈然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了小狐狸活泼的一面,她擦了一把头发上的水,只觉得可爱。
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红色的一团模模糊糊得像一团会跳动的火。
一蹦一跳间,仿佛在她心间跳舞。
别闹了。沈然难得温柔了些,那双漆黑的眸子不是那么通透地看着小狐狸。
谢殷枝乖了一点,她扑到沈然怀里,注视着她的眸子,总觉得里面很空洞,像是提线的戏偶。
当懒散的那一面退下时,沈然冰冷得可怕。
小狐狸感到毛发立了起来,下一秒沈然的脸贴了过来,对准她的肚皮深吸一口。
小狐狸浑身僵硬。
她她她!被吸了!
嘤嘤嘤嘤嘤,但是对象是沈然,小狐狸的腿纠结抽筋了。
沈然没有吸很久,她浅笑一声,将浑身僵硬的小狐狸放下了。
小狐狸哼着气,如果没有毛发遮挡,沈然大概能看到她遍体通红。
笑意驱散了沈然身上的寒冷,她抱着小狐狸,眸子逐渐失去了聚焦。
【沈然兹拉你听得见吗?】
【你听我说这里兹拉不真实的世界兹拉】
系统的电子音一段一段的,像是接触不良:【避免接触】
好吵沈然感到一阵头疼:【不会说话就歇会,别吵吵。】
沈然说完就下意识将系统屏蔽了。
系统:【】
有种,等她想起来,系统已经想好了一百种生气的方法。
安静了,沈然淡淡地想着,她抱紧了小狐狸,像是抱住了自己的宝贝,很快进入了梦乡。
是夜,漆黑的天空中,明月倏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一道金符划过天际,眨眼消失不见了。
萧明轩看着眼前的棋局,眼底微冷。
***
银白的月光自窗口洒落,映照在沈然清秀的脸庞,她眼皮轻颤着,在梦中她如同幽灵,穿梭在时空隧道中。
她在做梦,沈然清楚的知道,但她并不排斥梦境,顺着心意她找到萧明轩与沈诗荷,但梦中他们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第104章
真是稀奇。
沈然靠近了些,两个人像是看不见她。
她没有意识。沈诗荷似乎在发脾气:她什么都不懂,如果不是这个世界这该死的规定。
如果你只是来我这里发疯。萧明轩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只一眼沈诗荷就噤了声。
萧明轩看着手里的文件,笔尖没有丝毫停顿。
半晌他忽然道:我已经有对策了,出去吧。
沈诗荷看向他的眼神中夹着一丝怀疑:好哥哥当久了别真以为她就是冉冉了。
我分得清。萧明轩头也不抬道。
沈然听不懂他们的话。
然然,她不就是然然吗?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没由地产生了一丝不安。
沈诗荷的嘴巴上下翕张着,不知在说些什么,只见萧明轩最终不耐烦地请她出去。
沈然正想追上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被禁锢在了这个房间中。
咦?
沈然眉毛微挑,看向面无表情的萧明轩,只见他手中的笔微顿,在文件上留下了一团墨迹。
注意到纸上的污团,他放下笔,揉了揉眉心。
犹豫了片刻后,萧明轩打开了一份文件,上面是一份资料。
笙冉:20岁。
照片上的人和沈然有七八分相似。
二哥。沈然的手穿过了萧明轩的肩膀,她是谁?
萧明轩没有回答她,沈然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哥哥无比的陌生。
你该回来了。萧明轩叹了一口气,他看向沈然的位置,原本冰冷的神色染上了一层温和:所有人都爱你,所有人都应该爱你。
沈然与他对视,心跳不由地加快了。
下一秒,她猛地睁开眼,意识飘忽回到身体,她大口喘了几声气。
好奇怪的梦境
沈然挣扎着想要起身。
还好还好,都是梦,沈然擦了一把额头的虚汗,胸口沉甸甸的,不用想是她新收的小狐狸,一把拎起小狐狸的后颈,沈然摇了摇头,果然不能把宠物带上床睡。
她看着双眼迷离的小狐狸,嘴角倏得僵住。
一晚上不到,这还是她的小狐狸吗,毛色怎么变了?
尾巴尖上那一抹雪白不知为何如染了墨一般黑。
蹭脏了也不至于全黑。
沈然捏着她的尾巴尖,仔细看了一遍,难道是自己昨天眼花?
好奇怪,她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她这个念头产生的刹那,天空倏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罢了,也许是前段时间的后遗症,找个时间再去医院检查一遍好了。
谢殷枝这觉睡得也不安稳,总有小妖精要跟她抢沈然,尤其是那个叫谢绯的,可恶可恶。
谢殷枝一招摘花飞叶,大杀四方,谁都不能抢走赤雪妖狐的老婆。
咚的一声,谢殷枝从床上栽了下来,外面天还未亮。
腰疼,谢殷枝嘤了一声,惨兮兮地就朝床上看,这么大一个老婆,没了!
谢殷枝一骨碌起身,沈然呢?这里是哪,她又穿了?
不、不对,她变回人形了,谢殷枝看向自己带着薄茧的手怔了怔。
她走向床头打开小镜子。
谢殷枝:
怎么是谢绯的脸?
关上镜子重来一遍,谢殷枝痛苦地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在梦里。
这个世界在搞什么,她怎么变成谢绯了!
救命,沈然昨天才和谢绯冷战,她怎么办?她不要离开沈然啊,还有自己那只狐狸身里不会装的是谢绯吧?
那岂不是说两人正睡在一起。
谢殷枝脑子一热,腾得跑向了主卧,沈然不在,只有一只狐狸冷冷地瞪着她,确认过眼神,就是那个冒牌货。
谢殷枝的脸瞬间拉了下来,虽然没有灵力,但她还是想把这糟心玩意弄走。
沈然沈然会不会认不出她。
正这么想着,沈然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第52章
怎么这个时候沐浴?谢殷枝微讶, 以沈然懒散的性子,洗澡怎么会这么勤快,难道面前的人也不是沈然?
不不不, 沈然的气息她太熟悉了, 不可能变的。
身体有些不舒服,冲个澡放松一下。看到谢殷枝脸色讶异的表情,沈然解释道。
沈然将干毛巾递给了谢殷枝。
谢殷枝拿着毛巾愣愣地看着她。
发什么呆?帮我吹头发。沈然不高兴道。
这时狐狸冲谢殷枝龇了龇牙,一个飞踢踹到了谢殷枝身上。
谢绯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变成只狐狸,自己壳子里的很有可能就是原本的那只狐狸, 不,是狐妖。
第105章
谢绯自认是无神主义者,但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由地往精怪上猜测。
天空的裂缝又开了一角。
谢绯看着谢殷枝的眼神愈发阴沉, 一定要提醒沈然, 不能被这狐妖占了便宜。
别闹。沈然一把拎起谢绯的后劲, 乖。
她抱将小狐狸放在床上,转头贴了贴谢绯:还在因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呢?
沈然发丝还在滴水,水滴落在谢绯的身体上,打湿她的睡衣, 勾勒出丰满的内里。
沈然暗示性地吻了吻谢殷枝的脸颊,宝贝我错了。她的音调微微上扬,撒娇道。
谢殷枝的脸色难看,抱着沈然想高兴又高兴不起来。
沈然难道与这个幻阵里的人都有染了?
一定是这个冒牌货臭不要脸的勾引。
看沈然的模样,那个谢绯明显已经与她做
谢殷枝呼吸急促了起来, 不、不行!
谢殷枝立即推开沈然。
我、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分手吧。
因为你已经和我在一起了, 不能重婚,这个都是假的。
谢殷枝在心里默默道, 一定要先让这个身体和沈然分开,不然谢殷枝觉得自己随时会炸。
沈然被谢殷枝推开,眼底一片茫然,再听到她说分手,心底咯噔一声,你在开玩笑?
床上的谢绯要炸了,恨不得上去把自己的脸刮花,看沈然模样,她的心简直都在滴血。
沈然迷茫地看着谢殷枝,泪珠倏然滚落,谢绯,我不是故意的。
谢殷枝见状比她还想哭,谢绯谢绯谢绯,沈然竟然被冒牌货气哭了,不行,绝对不能待下去,不然等离开这里,沈然喜欢上这个世界的谢绯怎么办?
我这就把那只狐狸送走。沈然想拉住谢殷枝的手,却被她防狼一样躲开。
我先走了。谢殷枝匆匆离开,她要想办法找到离开的方法,既然是幻阵就一定有破解的方法。
她穿着一席睡袍离开,在关闭房门的那一刻,身上的衣服瞬间换成了小西装,坐在了谢氏的大楼里。
沈然急匆匆去追,打开门已然不见了谢殷枝的踪迹。
怎么会这样,沈然失魂落魄地回来。
嗷嗷~是小狐狸,沈然愣愣地坐在地上。
小狐狸吐着舌头舔了舔沈然。
别难过,那个是假的。
谢绯看到沈然难过,想让谢殷枝死的心又重了几分,她想尝试给沈然提示她才是真的谢绯,却发现好像有一股力量在阻碍她。
沈然看着小狐狸,一种怪异感涌上心头。
奇怪,情绪就好像不可控了般,她有一刹那甚至怀疑起了世界的真实性,疑惑萦绕在她心头。
天空在顷刻间裂出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沈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谢绯,她可能是心理有些问题了,需要去看看医生,总不能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他走在街头,一时间也不确定自己该去哪里。
然然?怎么一个人在这?远远地,沈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可不就是熟悉吗,昨晚才梦过。
沈然下意识想躲,梦里的萧明轩陌生到让她感到可怖。
萧明轩没有放过沈然,将她拉上了车。
和谢绯闹矛盾了?萧明轩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沈然沉默着点了点头。
今天没课,去二哥那里玩玩好不好?萧明轩声音不变,温和道。
沈然的视线忍不住地偷瞄向萧明轩。
不一样的,这个萧明轩和梦里的不一样,他是关心自己的。
沈然不再抗拒。
她坐在后排,小心翼翼地看着萧明轩,晨间第一束阳光落在他脸颊,让他俊秀的脸庞更加温和。
果然不可能,是梦境太无厘头了,这么光风霁月一个人,她怎么就把人梦得和一个大反派一样。
萧明轩注意到沈然奇怪的眼神,怎么了?
没!没有。想着坏事的沈然一个激灵。
萧明轩笑了笑,车刚停下,他起身为沈然拉开车门,是吗,然然果然是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不是,没有,啊我早就长大了。沈然被他带跑,一张大手揉上了她的脑袋。
都听然然的,然然早就长大了。萧明轩顺着她的话笑道。
哥!
我在。萧明轩终于放过了沈然的脑袋,这么看我,是有想要的东西了吗?
没沈然刚鼓起的脸瞬间被戳破。
第106章
那为什么不高兴?萧明轩温和地问道。
也没有不高兴。沈然跟着萧明轩走进了总裁办公室,只是觉得我有点不太好。她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托着腮。
然然一直都很好。
那是你认为的,你是我哥,你看我有滤镜。沈然鼓脸,你怎么不说话。
话都被你说了。萧明轩递给她一个平板,看她的眼中多了一抹无奈,不高兴的话,就先玩一会吧,里面都是你喜欢的游戏。
谢谢哥。沈然接过来,没一会儿就陷入游戏中。
萧明轩给秘书交代了一声,很快沈然面前放满了拆开摆好的零食,还有几瓶打开的果酒与草莓酸奶,沈然玩得不亦乐乎,很快将早晨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
安静的房间中时不时传来游戏的音效,萧明轩也不恼,处理文件时偶尔还会看她一眼。
能让沈然在意的事情很少,或者说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沈然已经学会遗忘了,曾经谢绯教会了她珍惜当下,短暂的失落过后,沈然重新振作了起来,她一定能挽回谢绯的。
第53章
沈然摸了摸吃得撑起的肚皮, 站了起来。
怎么了?时刻关注沈然的萧明轩立即问道。
有点撑,起来走走。沈然不好意思道,哥, 我过会去找谢绯。
我让谢叔送你。
沈然应了下来, 走到萧明轩身边,随意地看了几眼,竟然是份名单。
这是沈氏资助的大学生名单。萧明轩解释道,你们学校的。
沈然一听,来了点兴趣, 仔细看过资助名单,她的眼神停在了一人的资料上,忽然感到头晕目眩, 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好像在此时凝固了。
萧明轩察觉到她的异样, 怎么了?
这个人, 和我长得好像,名字叫起来也和我挺像的。沈然忍不住抓紧了这一张薄薄的纸。
萧明轩顺着沈然的视线看了过去,叫笙冉,他点了点头, 眼睛和然然有点像。
是吗?沈然勉强笑道:哥认识吗?
名单是助理选的。萧明轩顿了顿,然然不喜欢这个人吗?
不。沈然感觉自己后背起了冷汗。
撒谎,萧明轩在撒谎,他肯定认识这个人。
一股莫大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可惜我在学校里没见过。沈然下意识握紧了五指,我先走了。
萧明轩看着她, 在她走出门前,忽然出声, 然然,放轻松, 你很紧张。
沈然猛地一回头:哥
他走向沈然,沈然第一次感觉自家二哥的眼神是如此的冰冷。
他手中拿着沈然刚刚看见的资料,慢条斯理地走到了沈然面前。
撕拉纸张撕裂。
既然你不喜欢就不要了。他温柔道:无论你想要什么都会实现的。
哥哥答应你。萧明轩像是意有所指道。
沈然点了点头,走出办公室,再走进电梯,她回头看见萧明轩仍在看着她,直到电梯的门关闭。
沈然贴着身后的铁皮缓缓蹲下,她额头上满是虚汗。
陌生太陌生了,这个萧明轩。
他是被人替换了吗?
沈然努力不让自己去回想萧明轩眼神。
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都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甚至是怀疑这个世界。
谢绯怎么会与她分手。
萧明轩怎么可能会这么看她?
太假了,就像做梦一样。
沈然感到头晕。
车开出沈氏大楼,沈然下意识让谢叔停了下来,她望向第二十八层,那里是萧明轩的办公室,阳光刺眼害得她不得不伸手遮挡。
玻璃反射着太阳光,沈然看不了太久就放弃了。
走吧。沈然扶额,只觉得自己需要先去做个检查。
想要什么都有,好像有人也这么和她说过,沈然的视线飘向远方,是谁呢?
那人白衣翩翩,温润如玉,和她二哥一样。
师兄?
沈然心头跳起一个词。
天空无法直视的地方,再次多出一道裂缝。
【兹拉沈然是假的】
远远地,萧明轩望着沈然,一道金符倏然从他身体中飞出,他眼神迷茫了一瞬,看向手中撕裂的资料,萧明轩眉头微微皱起。
***
谢殷枝坐在办公室,对发生的一切感到迷茫,她只是出个门怎么就会被卷入这里?
这个世界的科技在谢殷枝看来犹如对天书,但望着手里的文件,她手中的笔如有自我意识一般动了起来。
第107章
不,是这些文件被她处理过无数次,因而只是轻轻一扫便知道该如何做。
她几乎控制不住地开始工作。
谢殷枝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异样。
那个叫谢绯应该没这个本事,所以是这个幻阵在控制她。
是谁想让自己这么做?
是沈然,这个幻阵居然是以沈然的记忆为蓝本的,这里就是沈然曾经在的世界,那谢绯又是谁。
这个谢绯真的存在吗,还是幻阵为了绞杀沈然恶意捏造出的。
谢殷枝暗恼自己没能尽快意识到这一切。
幻阵正在拼命修补漏洞,她只需要让沈然意识到这是个假的世界就能破解幻阵。
谢殷枝这样想着,立即控制自己的双手停下,她现在从这个高度跳下去,摔死了算不算意外?幻阵会把自己复活吗。
谢殷枝纠结着这个可能。
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小巧的身影扑了过去,咬住谢殷枝手里的笔,撕碎了她眼前的文件。
谢殷枝。谢绯张口:我们需要合作。
幻阵漏洞,她恢复了一些记忆。
谢绯?谢殷枝盯着她:夺走记忆宝珠的是你?
我就是你。谢绯吐了口血水,身上的反噬在扩大:这点出去再说,沈然留在这里很危险你必须让她意识到一切都是假的。
你是什么意思。
你感觉不到吗,我们的力量是同出一源的。谢狐狸冷笑一声,被另一部分自己蠢得没边了。
我就是你,娶沈然的也是你,鲛人幻阵会勾起人最深处的回忆,沈然的执念超过了我,所以幻阵自动锁定了她的世界。谢绯很了解谢殷枝的所思所想,更是知道她纠结的点。
她快死了,不是这里,也不是在外面,而是在世界之外。谢绯一字一顿道:在你的世界之外。
【你是谁?】
大概是这一天发生的事情都太割裂,沈然开始尝试与脑海中这扰人的声音交流。
先是那个怪诞的梦境,再是自己飘忽不定的情绪,世界好像怪怪的。
她脑海中逐渐停留在了萧明轩临走前的那句话。
她想要什么就能得到。
世界又不是围着她转,怎么可能呢。
【沈然兹拉这里是假的】系统的信号好了些,在它好不容易将信息传递出来的时候。
一声巨响砰地传来,沈然惊惧地回头望去。
是沈氏大楼发生了爆炸!
汽车兹拉一声踩下刹车。
沈然拉开车门,跌跌撞撞地向回奔去,她哥还在里面!
一辆大货车迎着她呼啸而来,沈然避无可避车灯刺目的白光闪得她眼中不禁流下眼泪,剧痛传来。
不、不对
现在是正午,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一辆开着大灯的货车出现?
有谁出现在了被血染红的视野里。
沈然!谢殷枝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你受伤了,只是轻伤,别怕。
都是假的。谢殷枝抱住沈然,她肩头那只黑尾的狐狸正试图尾巴堵住沈然身上的血。
假的?沈然张了张口,鲜血从她喉咙中涌出,呛一口都是猩甜的味道,我记得我记起来了谢绯。
沈然抓着谢殷枝的衣袖,天空彻底撕裂,刺眼的阳关被阴霾遮住。
【叮!解锁日记碎片。】
【沈然你没有受伤,这里只是幻阵。】系统终于破开了屏蔽。
雷声呼啸而至,那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天雷撕开了这方世界的虚幻。
世界轰然崩塌,入目是金色辉煌的殿堂。
她们回来了。
沈然怔了怔,青色的衣裙垂落,上面缠绕的碧色宝石也随之滑落,发出叮当声,她闭上了眼睛。
好累,疲惫感蜂拥而至。
她要休息一会儿,好好缓一缓多出的那部分记忆。
第54章
沈然的记忆恢复的并不完全, 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团乱麻,原先她并不打算整理好它,但现在她被迫挑出了其中一根。
鲛人幻阵勾起了她对前一个世界的记忆。
她出于某些原因同意了那个世界意识的邀请, 甚至愿意失去有关点灯人的记忆, 做个真正的土著。
但很显然,她的土著之旅被破坏了。
萧明轩、诗荷是吗?
如果她当时没有失忆,一定会发现他们身上的古怪。
但为何他们会进入现在这个世界。
沈然想不通,脑海仿佛在瞬间缤纷成了五颜六色,将一切信息都串在了一起, 但又在下个瞬间迅速消失不见。
另一种情绪涌上心头,那是道不清说不明的失落。
为何偏偏会是他们。
影中人,是谁都好, 为何偏偏会是他们?
在这个世界里也受到了世界限制才会演戏吗。
沈然想应该只有这个可能了。明明最开始的感觉很真实, 没想到终究是这帮老鼠的演技骗过了她。
第108章
她不应该为他们难过。
她的意识好像越来越沉, 一本金色的小册子缓缓出现在脑海中,它像是有自我意识般自己打开了书角。
【赤历七千三百年,心情:晴转多云】
【我挑选了身上最好的地方,用以布置属于我们的爱巢, 我想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沈然答应了我
我是如此深沉地爱着她,我想要与她彻底融合在一起,永远不分彼此。
我在焦灼中一点点完善我们的爱巢。
等待的每一分一秒都是如此折磨。
她会喜欢我吗?她回应了我,一定也是如此爱我的吧。
我还能为她做点什么?如果再见到她, 我一定会陷入无尽的疯狂中。
我的世界因我而陷入了□□之中,山崩海啸接踵而至, 我不能让自己的坏脾气破坏我精心的准备。
我必须要再为她做点什么,才能消解这无法抵御的痛楚, 比如从自己身上割舍一部分,去与那至高无上的意识交换点什么。】
【赤历七千九百年,心情:阴雨转晴】
【我为她准备了惊喜,但如果想要彻底完成,我必须舍弃现在的气运之子,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等到沈然到来时我便会关闭一切进入的通道,不让任何外来者打扰这里的清宁。
现在的气运之子是一位女性人类,不得不承认,因为沈然我对人类这个种族友好了许多,他们大多狡猾却实在聪明能干。
我会将她投放到另一层世界,有我的能量护身,她会过得很好。
气运之子应允了,她竟然敢嘲笑我,但看在她识趣的份上我不会追究她的不敬。
她短暂地停留在了中转站,这个名叫桑知的气运之子,我还是大方地祝福了她在新世界得道升仙,因为她也祝福了我能收获自己的爱。
这是必然的,我静静等待着最后的时日,直到那抹光终于落在我手心。】
为什么不往下翻了?沈然在脑海中问道。
【已经没了。】系统的电子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你该醒了。】
系统能感觉到仿佛有什么外力在重新改造它的内核,但它并不抗拒,随着改造的不断深入,系统储存的相关数据也随之恢复。
苏醒吗?
沈然努力睁开双眼,这种感觉极其怪异,她知道自己是清醒的,却始终无法彻底回到真实中去。
黑漆漆的瞳子在此刻变得雾蒙蒙的,一丝光芒都无法折射,像是陷入了深渊之中,一动不动,只能任凭黑暗将自己侵蚀。
她一定忘了很重要的事情,对未知的探究勾得她心痒无比,以至于她想继续沉浸在此刻,但这所有的意动都被沈然分毫不剩地压了回去。
没必要知道,沈然在心里道,她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天空中凝聚着层层乌云,直到一片鲜艳的红色冲破云霄,像是一轮红日。
一道人影遮住了红日沈然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是谢殷枝。
你差点引出了心魔。谢殷枝的视线焦灼,明艳的脸上充斥着愤怒、焦急、伤心、后怕丰富地让沈然下意识翘起了唇角。
那一抹红色原来不是太阳,是殿堂上空悬挂的一颗硕大的红色宝石。
难道又被拖进幻境中了?谢殷枝深吸一口气:那边的,过来再给她检查一遍。
不用你说。谢绯冷冷道,她收回记忆宝石,在沈然怔愣的目光,柔和地释放出了能量。
谢绯?沈然傻眼了,再看一下谢殷枝。
她是想起了那个世界发生的一切,但谢绯和谢殷枝不应该是同一个人吗?
怎么会变成两个。
沈然忽然发现了记忆的漏洞
等等下谢绯。沈然看向谢殷枝:你都知道了?
谢殷枝郁闷地点了点头。
沈然,你喜欢的还是我。谢殷枝挤走谢绯,她只不过有部分记忆和一个身体罢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沈然挑了挑眉。
谢殷枝身子一僵,像是被抓住了什么尾巴,倒是谢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做出了解释。
这个世界重启了六次,在上一世因为意外,我将自己的记忆分成了三部分,心脏带着六世的记忆继续当气运之子,剩余的身体携带着外界世界的记忆与部分真相继续寻找线索,最后一部分关键记忆被放在了记忆宝珠中。
也就是说你们都不是完整的?沈然来回扫了两人几眼。
只见谢绯脸上多出了两道爪印,一看就知道出自哪里。
至于谢殷枝,她一直捂着腰那一块,想必也是被谢绯给揍了。
所以现在我们在哪。
第109章
在鲛人殿。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说完又不顺眼地扫了一下对方。
记忆宝珠拿到了为什么不出去?
外面都是鲛人。这次是谢殷枝先开口,我们用道具做了遮掩,他们幻阵失败顾不上我们的,以他们的脑子恐怕想不到我们跑进了圣殿里。
灯下黑,玩得是明明白白。
记忆宝珠无法提取,我猜是和鲛人殿有关。谢绯补充道。
沈然起身,她看了一眼谢绯:你腿上的寒毒还好吗?
已经抑制住了,再等些时间就能彻底剥离体内。谢绯面对沈然有些局促,幻阵中发生的事情都太过真实了,她因为真实的沈然而沉沦,加深了破解幻阵的难度。
那便好。沈然活动了一下身子,这里很宽敞,她决定向殿堂深处走去,一招眼就看见了殿堂深处那座巨大的金塑雕像。
看着雕像,沈然愣住了。
她见过这个雕像。
【统儿姐】沈然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系统已经检测过周围:【您的想法没有错。】
金色的雕塑雕刻得很美,远远看去透过一种圣洁的美感,女人的面部有种淡淡的悲伤,一滴淡蓝色的液体发着淡蓝的光悬在它的左脸颊,如同一滴从女人眸中滑落的泪,一只手托在下面,仿佛是要接住这滴泪,不让它落在尘埃之中。
沈然对它有印象。
在很久很久之前,或许是她的第一个任务里,她见过。
只不过那个雕塑要比现在这个大的多,沈然甚至没有它的脚趾高,那个雕塑的名为母亲之泪,是末日世界曾经的标志性建筑。
沈然的心脏不由狂跳了一下:【统儿姐,是那个世界?】
当初邀请她的世界意识,竟然是这个世界。
但世界意识和谢绯又有什么关系?
沈然下意识看向谢绯,谢绯正遥遥地看着她,那双黑玻璃般通透的眸子此时沉沉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沈然看向她,这个世界和我有关对不对。
抱歉,我留下的记忆告诉我,不应该向你透露真相。谢绯犹豫了一下,等我想到解开记忆宝珠的方法,一定会告诉你的。
谢殷枝倏地跑到了沈然身边,急急道:我也会的,但我不是故意瞒着我有先前记忆的事情,不知为何我没有前几世关于你的记忆,还有那些影中人,我是想等完善后才告诉你的。
沈然怔了一下,我知道。
她顿了顿: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不是她想发现,而是谢殷枝表现得太明显了,那样的局促不安。
我谢殷枝下意识看向谢绯。
谢绯摇了摇头。
沈然看着两人的反应轻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不能说。
你们怎么把记忆宝珠放回去了?沈然略过了这个话题,目光扫向那枚淡蓝的液体。
它在那个雕像里好像有反应。谢绯解释道,以前的手段都没有用。
我们还没有什么头绪,但既然是自己定的,也许是还缺了什么契机。她继续道:如果你等不及,我会让人带你们走。
你认识桑知。沈然看着谢绯忽然道,漆黑的眸子被翠绿取代,在沈然脸上有种别样的美。
先前桑知提醒她小心有人来抢记忆宝珠,恐怕就是指的谢绯。
谢绯微微一怔,没料到她的话题跳度这么大。
第55章
这个也不能说?沈然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那张清秀的脸庞无端透出几分危险。
认识,我与她做了交易,但具体有哪些, 我只记得部分。谢绯踌躇了片刻, 实在是沈然的视线太过于死亡。
她严重怀疑自己隐瞒会被沈然拉进黑名单。
比如?
我给你留下了一些东西,她会负责帮忙送到或者激活。谢绯道:我继承的记忆是外界世界的。
那个世界啊沈然轻哼一声:未婚妻?
然然。谢绯原本绷紧的脸色,因为沈然一句话而放软,变得有些不知所措,那张故作严肃的脸上逐渐透出一抹淡淡的红。
然然是你能叫的吗?谢殷枝异常抗拒谢绯, 我们既然不在那个世界,然然便是我的准道侣,谁让你随便靠近的?
谢殷枝还沉浸在与谢绯的交换的信息中, 但看见谢绯趁着自己不注意偷偷摸摸撩沈然, 下意识就炸开了。
她抿着唇, 手上虽没有不规矩,但背后一条大尾巴已经偷偷摸摸蹭到了沈然小腿。
第110章
这点小动作就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轻轻蹭了一下自己的主人,沈然只觉得心脏如同被一根小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不太妙,她觉得可爱。
谢殷枝本来就可爱, 示弱的模样就更可爱了。
谢绯与谢殷枝,虽然谢绯继承了那段外界的记忆,但谢殷枝的性格才更像是她所熟知的那人。
像日记中的人
沈然眼底微暗。
世界意识能够变成人吗?沈然心底有一个不确定的猜想,指挥部从未有过相关记录,所有人都默认了世界意识只能是世界意识。
沈然抓住了谢殷枝毛茸茸的尾巴, 轻轻揉了揉她尾巴尖上那点雪白的毛。
乖,我想先静静。她道:你们去研究记忆宝珠吧。
发生的事情太多, 沈然能感受到对方在自己身上付出了怎样的精力与代价,但越是这样, 她却越会感到不安与窒息。
不喜欢,很不喜欢回应那种名为期待的情绪。
这种期待让她倍感压力,就像是回到了那些任务之中,末世的救世主是没办法回应所有人的需求的。
他们会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希望她能够解救他们于水火之间,但怎么可能呢,没有道具的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使有道具她也只能救一部分人而已,甚至还要杀害很多无辜的人。
他们没有错,只不过是站错了队。
有时候沈然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否出错。
她选择的救世方案和那些原住民们的谁才是正确的更好的?
沈然无从得知,她只能庆幸自己没有失败过。
拼尽全力的没有失败,哪怕代价惨烈到她觉得自己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沈然想起了自己改做任务者的原因。
【统儿姐。】沈然望向四面光滑的墙壁:【我一直都在后悔,我并不适合做点灯人。】
她是个普通人,不够聪明,方法总是用最笨的,没有主角的命却偏要揽主角的活,甚至最后才发现自己是个炮灰。
系统在沈然脑海中播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世界恢复活力,才能拯救更多的人,灵魂才会生生不息。】
【沈然,你从未对不起任何人。】系统道:【任何点灯人都没办法做到圆满,相比之下你已经很好了。】
它比任何人都要担心沈然的状态,从最早见到沈然时,它便发现这个人类充满了矛盾。
极其地珍重自我又极度地厌弃自我。
沈然怕死又想死,想要活得洒脱开心又总是心事重重。
以前有个很重要的人,他教我一定要珍惜自己,他总说我是最珍贵的。沈然垂眸:时间太久了,我忘记了他的名字也忘记了他的容貌,我做梦都想再见到他。
但已经没用了。沈然轻声道:点灯人的终极任务做完,我的生命就会走向尽头,统儿姐,这是真的。
我还没有再见到他,还没有告诉他我过得很好,完成了我们的约定,统儿姐我真的不想死。沈然叹了一口气,她眼神淡漠地看向远方,像是在释怀更像是认命:我尽力了,也没机会了。
做任务会死,不做也会死。
【怎么可兹拉能?】系统几乎惊到数据炸开。
点灯人完成一百个任务就能实现愿望,这是指挥部公认的。
【我很早就怀疑过那些前辈去了哪里,所以我特意去了两次指挥部调查。】沈然平静道:【他们都留在了静默乡,做着不会醒来的美梦。】
静默乡是沉睡之地也是埋骨之地。
【统儿姐,如果我完成了任务,就也会去那里了。】沈然摇了摇头:【到时候你又会被他们送去哪里?】
系统只觉得数据错乱:【你、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有指挥部的主系统监控在。】沈然道:【之前是我太天真,以为转职成任务者就能暂时活,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他们耍了。】
【假如没有编号yz1306的世界意识,我大概早就没了。】沈然淡淡道:【现在你还希望我继续做任务吗?】
系统半晌没有说话。
【我会去杀了那两个影中人。】沈然话锋一转:【不是因为任务,只是单纯地讨厌。】
她平等地厌恶所有影中人。
如果没有影中人,她的家人就不会出事,一切都会向好的发展。
但没有影中人,她也就不复存在这世上根本没有两全之法。
沈然闭了闭眼,那个人的容貌已经模糊了,但她依旧记得他说的话。
她的哥哥,这世上她最爱的人曾告诉她:她是奇迹。
明明最开始是想告诉他,她做到了,成了救世主,成了无数人眼中的奇迹。
第111章
为什么会这么狼狈呢,狼狈到不敢再想他,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现在如此颓废的模样。
一定会失望的,她被骗的裤衩子都不剩了,真他妈地丢脸。
***
魔界秘境
你不能这么做。诗荷的魂体十分苍白,她看着萧明轩,情绪十分激动,你这是背叛!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子?
也许我本来就是这样。萧明轩身边混乱的黑气环绕,他神色淡淡地看着诗荷,眼底竟然流露出一丝怜悯。
不、这不可能,明轩。她忽然一个大力拽住了萧明轩的衣领,靓丽的容颜此刻看起来有些可怖,你不是萧明轩,你不是,明轩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是。萧明轩一点点将诗荷的手掰开,他脸上还挂着那抹浅笑,却无端让人升起一抹寒意:我说是,便是。
我是萧明轩。他冷静道。
诗荷听着他肯定的话,后退两步,唇瓣嚅动了一下:我不信
她神色崩溃,为什么?我们才是同伴。
萧明轩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我知道那次回来的不是你。
她不会舍得对你动手的,所以我来。萧明轩淡淡道。
我也会死在她手上。萧明轩闭了闭眼睛,眉宇间流露出一抹外溢的情绪。
不,我不会让她脏了手的。
他脑海中又浮现起了那双眼睛,漂亮得犹如黑色通透的宝石,笑起来会像月牙儿一样可爱又纯真。
这双眼睛的拥有者曾是他的妹妹。
他不慎留在了22岁的妹妹,大学刚毕业,正值花季,前途无量,本该幸福地过完下半生。
假如他能再小心一点,沈然就不会出现意外被指挥部带走了。
无论是点灯人、任务者又或者是他们,穿梭在世界中都会不可避免地遇到一个问题。
被小世界同化。
彻底认可小世界的身份,最后死在小世界。
萧明轩本以为自己也到了这个时刻,这个世界重启了六次,他失去记忆的时间太过漫长,以至于他面对沈然时都会无法下手。
到底是他真心实意宠爱了六世的人,几乎转移了自己对亲人所有的爱。
但再见沈然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或许是当局者迷了,能够让向来多疑的他放下心防的也许只有沈然本人了。
他们太久没有相见,哪怕面对面站在一起,也无法辨认出对方。
所幸,他察觉到了,使用了这个世界唯一一次的辨认机会。
那道在漫长的岁月中都没有亮起的光芒闪烁了起来。
终于是找到了。
谢殷枝正用自己六世所学来破除记忆宝珠中的禁制。
她的视线止不住地向沈然飘去,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沈然的衣角。
一想到谢绯告诉她的事情,她便觉得心口发冷。
该让她怎么说,她最爱的人就快要死了,她想要救沈然,但沈然的潜意识却早就不想活了。
她知道是自己自私了,可是万一呢,万一沈然有那一刹那是想活的呢。
沈然比你想得要聪明。谢绯忽然道:她可能快猜到这个世界的真相了。
谢殷枝脸色苍白了些。
两边的世界有时间差,但并不多,撑到第七世已经是极限了。谢绯轻声道:我到现在都没想到我会准备什么方法。
影中人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沈然什么时候能够醒。
谢绯沉默了片刻,每当我觉得沈然不在乎的时候就会想起你。
你不是被天道宠爱,你是被沈然偏爱了,她的潜意识哪怕是面对自己都想要保护我。
她没有对你说爱,但这个世界都在证明着她爱你。
每一个她爱的人,在这里都会受到天道的眷顾。
谢殷枝指节发白,她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话,还有仗着自己是气运之子而有恃无恐的日子。
第56章
这里是由沈然的潜意识构成的世界, 被偏爱只因为沈然潜意识中对那个完整的谢绯的爱。
谢殷枝捂紧了胸口,她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往日娇艳的脸也变得黯然失色。
她在外界世界到底是因为什么
车祸。谢绯垂下眸:她对车祸很敏感, 不只在这个世界, 可能曾经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让她觉得每一场车祸都是致命的。
她受的伤并不重,有世界意识偏爱,完全能够抢救回来,但是她自己认为自己活不了了。谢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的意识相信自己会死,几乎根深蒂固。
第112章
【也许还有办法。】系统忽然道:【你的任务者商城是病毒植入, 之前我感觉到有人篡改了我的数据,但我没有阻止。】
【如果是世界意识,指挥部想要插手也只会投鼠忌器, 我们可以利用它。】系统越想越觉得可行:【不管你是否真的喜欢她, 先活着才有希望。】
【而且你前几次的记忆都没有找回, 也许还有机会】
沈然目光闪烁了一会儿。
【我已经够逊了,再利用别人的感情岂不是逊爆了。】沈然的神识揉了揉识海中的小球:【别说了,我心意已决,收拾一下回去养老。】
谢殷枝深吸一口气, 她难得迷茫了一会儿,远远地看着沈然,看着她略显失落的模样,谢殷枝漂亮的狐狸眼逐渐坚定了起来:我不会告诉沈然这些真相,只要她不想说我就不会点破。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她, 直到她不再需要我。谢殷枝缓缓道: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如果失败了, 我会与她永远沉睡在此地。
你有什么?谢绯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的能力、你的修为、你的好运都是沈然给你的,在这个世界你连影中人都没办法应付, 甚至需要沈然的保护。
你不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吗?
谢绯认为自己在说的实话,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嫉妒谢殷枝,明明她才是继承了更接近真相的记忆,继承了那段与她在一起的记忆,为什么沈然的潜意识却只把谢殷枝当做真实的她。
谢殷枝眉头蹙起,我想过你说的,也确实沮丧过。
但谢殷枝看向谢绯:我很高兴能被沈然喜爱,真的非常非常高兴。
我一定是足够优秀才能让沈然喜欢,我对她很重要,她对我亦然,我们的地位并非不平等,我相信我一定有能帮助她的地方。谢殷枝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可以做沈然喜欢吃的东西,把她照顾得很好,事实上这些我以前都不曾学过,我会继续尝试能够帮助她的东西,我对她从来都不是无用的。
如果不能帮助沈然解决影中人,那我便做一切我能帮她的。谢殷枝鎏金色的瞳孔中满是认真,刚刚的失落和消极像是被一阵微风带走,没有留下意思痕迹。
我并不觉得我和你很像,如果没有感应我甚至不会认为我们是同一人,我不喜欢你,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也不知道如果我们融合谁的意识会占上风,但说真的,你丑死了,我讨厌你,从头上下只有一双眼睛是好看的。谢殷枝说完就忍不住与谢绯拉开了距离,她表达感情的方式向来是直白又分明的。
现在我懂得这些也比你多。谢殷枝举起记忆宝珠晃了晃,挑衅地冲谢绯挑了挑眉。
谢绯的脸色微冷,她们的所思所想差距太大,谢绯觉得她单纯天真得离谱,谢殷枝则认为她消极又心机。
很难相信她们会是同一个人的一半。
随你怎么想。谢绯冷漠道:你简直愚蠢至极。
那边沈然也注意到了狐狸与谢绯之间的摩擦,她远远地看了一眼,在看到谢绯的时候,她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殷枝过来。沈然远远地喊道。
谢殷枝闻言眼睛微亮,化作一条小狐狸直奔着沈然而去,一口气扑到了沈然怀里。
沈然抚摸着小狐狸顺滑的皮毛,看着小狐狸亲昵撒娇的模样,嘴角也不由地挂上了笑容。
怪不得纣王爱妲己。
没人能拒绝这样一只美丽可爱的狐狸。
小狐狸主动翻身露出了肚皮,沈然撸了两下,面上没有再变化,但看得出来她心情好了许多。
在谢绯和谢殷枝之间,沈然没有例外地偏心谢殷枝,就像天道意识所表现的那样。
之后的时间里,沈然没事和系统一起看些小视频、刷刷剧,买了大把的零食与酒,囤了许久的酸奶也不要积分似的拿了出来,就好像完全忘掉了外界发生的事情。
而另一边谢绯与谢殷枝的对于记忆宝珠也没有任何进展。
她们在圣殿待了接近三天,直等到谢绯收到了桑知传来的消息。
萧明轩刺杀诗荷后,堕入魔道。
沈然闻言有些诧异,在外界世界的记忆可以让她确认这两个人身份的几率高达90%以上,她原本是打算出了南海后回去再解决的,没想到这个节骨眼竟然出了这档事。
内讧了?沈然有些不确定,难道是他们发现自己身份暴露了,所以演了出戏,沈然猜测这种可能性很大。
第113章
毕竟无缘无故他们也不会对自己人动手。
影中人应该有三个,萧明轩去往魔界可能会暴露藏起来的那只老鼠的位置。
谢绯眸子微闪,却一语不发。
沈然没有什么犹豫就决定离开,她倒是不急着去魔界找,但让刘二春忙起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待在这里并不安全,记忆宝珠带走,总能找到破解的方法。
谢绯与谢殷枝对于沈然的提议都没有异议。
谢殷枝先跑去前面探路了,她好似争着在沈然面前表现自己的价值,沈然没有立即跟上她,而是回头看向了谢绯。
出了南海,你应该不会再跟着我们了吧。
我还有些事情。谢绯垂下眸,眼中无端升起了一丝落寞。
愈是在沈然身边就愈是嫉妒谢殷枝,她胸腔里没有心脏,却体会到了那噬心之痛,她不能强迫沈然也一样关注她,但这个念头却萦绕在她脑海。
你不是我记忆中的谢绯。沈然看着谢绯冷淡美丽的面孔缓缓道:她就是个幼稚鬼,但很温暖。
永远热烈、永远向阳,好像挫折永远不会击垮她。
与她在一起时,沈然不会自卑,只会忍不住地向往,她甚至还会生出一种错觉,一种只要被那只手拉着就能一起活在阳光下的错觉。
记忆中的谢绯有着数不清的缺点,傲娇又死爱面子,臭美、爱显摆、爱装逼,幼稚鬼,但不可否认,这些小缺点并不会影响她的美,反而让她变得更完整更像个鲜活的生命。
沈然觉得那样的她可爱。
沈然不喜欢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谢绯。
岁月好像在她的女孩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把她变得面目全非。
沈然转身正欲离去。
我很抱歉。谢绯下意识拉住了她,脸色苍白了不少,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机械地张口:沈然,我很抱歉,我不想的。
沈然一定是看见了自己嫉妒时的模样,不用想那一定丑陋至极,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做什么挽留她。
沈然看着谢绯苍白脆弱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张了张口,脸上一片空白。
沈然沉默了下来。
是她错了。
时间不会让谢绯变得面目全非。
那份日记中的她,无论过去了万年亿年,都是一样的充满着期待与生机,可仅仅只是与她在一起了,轮回不过百年,便成了现在的谢绯。
是因为自己,她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冷冰冰的模样,罪魁祸首的她没有资格说这风凉话。
沈然嘴唇嚅动了一下,想要道歉,落到嘴边成了一句:我先走了,殷枝在等我。
她暂时可能没办法面对谢绯。
【沈然,虽然我这话可能带刺,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等到看不见失魂落魄的谢绯,系统开了口:【你是在演苦情替身剧吗?爱她爱她还是爱完整的她?】
一人一统最近刷了不少偶像剧,一听这话沈然脑海中甚至蹦出了那些辣眼的宣传图,并自动把主角改成了两人的脸。
【】沈然默了一瞬。
【明明是两个人的剧本却演出了四角恋。】系统继续补刀:【剧本有点烂,现在指挥部这种剧情的世界意识都少了,你家这个是不是落伍了。】
沈然忍了忍,又忍了忍终于憋出了一句:【不是我家的,我不喜欢她们,谁都不喜欢,只是有点好感,算个称心床.伴。】
【之前的也不喜欢?】
【那个时候没记忆。】沈然无力吐槽:【要不我回头道个歉。】
【去吧,趁着你俩的剧本没变得更狗血之前。】系统放话:【毕竟你都要准备入土了,别带着遗憾进棺材。】
沈然:【】
虽然说得很对,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就是欠揍得让人手痒。
【毕竟你记性不好,我怕你忘了之后又要修罗场。】系统说完最后一句。
沈然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说起来她们是不是真的忘了什么。
***
啾啾啾啾啾啾!沈绒绒扑腾着翅膀,努力了半晌也没能成功飞起来,彻底累瘫后,她选择了放弃,躺在礁石上,肥咕咕的胸脯轻轻起伏着。
一根苍白的手指在上面忽然给毛茸茸的球戳下去一角。
啾啾啾!沈绒绒试图翻起来,奈何吃得太胖咕噜咕噜滚了几圈。
让本座看看,一只肥得像圆珠的凤凰?苍白的指甲在沈绒绒肚皮上划过,冰冷刺骨。
第114章
苍雪魔君拎起它,你身上有我乖闺女的味道。
她垫了垫沈绒绒的重量,又扒开她的爪子看了看,苍白的面颊上流露出一丝不满,这只返祖的凤凰还未开化,加上禁制封印,才看起来像没灵智的普通雀类,若不是她饱读旧典,加上闯过数个上古秘境,可能也会看走了眼。
瞧这圆滚滚的肚子,想必吃了她闺女不少好东西。
小家伙先跟在本尊身边罢。苍雪魔君手中的青烟卷住沈绒绒,之后倒是又有由头去见她的乖闺女了。
想到这,她僵硬的面部扯出了一抹笑容。
第57章
沈然没想起自己丢的鸟, 并试图从商城买点补脑的药帮自己回忆一下。
【你再继续往前走就没机会回去了。】系统幽幽道:【按照正常剧本,她现在应该在黑化中。】
沈然一条路走得笔直,脚步飞快, 再走就直接跟着谢殷枝出鲛人圣殿了。
沈然默了一瞬, 身子一斜,一个大转弯飘了回去。
【我刚刚说的伤她心了。】沈然沉重道。
【没这回事。】系统呵呵道:【躺平和她亲热一顿,什么事都好了。】
【统儿姐,没事这边去杀杀毒。】沈然拳头硬了:【我自有办法。】
紧赶慢赶跑回去,谢绯还站在原地, 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上没有任何表情,低着头阴沉沉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然看着心头一紧,谢绯
你怎么回来了?谢绯黑色的瞳孔向她望去, 眼神有些古怪。
沈然觉得尴尬, 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词, 深吸一口气,壮士断腕道:其实我刚刚都是胡话八道,你要不手动忘掉一下。
???谢绯满脸诧异。
沈然说着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大锤子:这是系统商城出品的失忆锤,我们手动回档一下, 我刚刚的话重说一遍。
谢绯看着沈然手中标着千斤的锤子,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放心,我下手很轻的。见到谢绯没有异议,沈然的勇气倍增:只会失去一炷香时间的记忆。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黑色的锤子只在谢绯脑门上轻轻一敲, 惹得她神色恍惚了一下。
沈然咬着唇脸几乎鼓成了包子,她的手在谢绯眼前晃了晃:你还记得我刚刚说了什么吗?
谢绯迟疑了一瞬, 摇了摇头。
那就好。沈然松了一口气:我想说,你看起来很可靠, 感觉很能给人安全感,我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有没有兴趣三人行。
【要脸吗?】系统忍不住道。
谢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她轻呼出一口气,同样明艳的脸上挂上了一丝无奈:我会保护你,未婚妻。
我答应过的,一定会。她握住沈然的手,向前迈了一步,在她的脸颊轻轻地、虔诚地吻了吻。
但不是三人行。她挑了挑眉,打破了沈然的妄想,但没有完全拒绝,只是委婉道:我记下了。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不失为一种情趣。
沈然忽然发现,谢绯面对她时,脸上似乎总能看出一抹温柔与耐心。
冷淡的眉眼间,依稀能够看见谢绯的影子,她象征的是谢绯的另一面,自持冷静、温柔耐心,以及那藏不住的占有欲。
沈然感到自己的心颤了颤。
你们在做什么!迟迟等不到沈然的谢殷枝走了回头路,一眼就望见了趁着她不注意偷吃豆腐的谢绯。
呃听我解释?沈然瞧了瞧眼前的谢绯,发现她们的姿势确实是引人遐想。
正如你看见的那样。谢绯将沈然拉入怀中,对谢殷枝挑衅道:我在和我的未婚妻亲热。
沈然:
沈然发现谢绯也挺小心眼的。
【恭喜恭喜。】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道:【修罗场虽迟但到。】
你给我放开她。谢殷枝怒道,拔剑对准了谢绯,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谢绯一手抱着沈然,冷笑了一声,然后转头就开了层罩子,看着谢殷枝砍。
沈然:
代入一下谢殷枝,感觉她能气死。
谢绯不愧是成年体,心脏得很,但莫名的这做派很戳她,如果对象不是谢殷枝就更好了。
谢殷枝一脚踹在灵罩上,果然发飙了:你出来。
就不,你能拿我怎么样?谢绯斜眼看着她,论气自己她是有一手的。
这里还是鲛人的地盘。沈然无奈地看向谢绯:至少先离开。
听未婚妻的。谢绯似乎喜欢上了这个称呼,沈然脚一软,转过头看她,这真的不是火上浇油吗。
谢殷枝果然气炸了:把你的爪子从沈然腰上放下。
第115章
那是她准道侣!
沈然继续看谢绯,谢绯若无其事地从搂她的腰改成了搂住她的肩。
我没有尾巴。谢绯沉声道,上扬的眉眼微垂,她的竞争力比不过谢殷枝。
沈然立即想起了自己先前揉谢殷枝尾巴的事情,莫名心虚。
她偷摸摸勾了勾谢绯的袖子,冲她眨了眨眼,眼神中夹了一抹哀求,先放过她一下。
谢绯心间微颤,知道见好就收,松开了沈然也撤掉了罩子。
谢殷枝剑锋指向谢绯,她有些狼狈地躲过,白皙的脸颊上划过一道血线。
谢殷枝。沈然对谢绯正有歉意,见此状,眉毛不由皱起,你下手太重了,不是说先出去吗?
我没谢殷枝狐狸瞳都睁大了,这混蛋明明能躲开,她是故意的。
这个心机绿茶!臭不要脸,竟然想玩苦肉计。
谢殷枝气到郁结。
不能顺着这小婊砸的心意,真闹起来沈然就更昏头了。
抱歉。谢殷枝咬碎了牙才挤出这两个字,一直顺风顺水的气运之子可从没这么低头过。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谢绯说这话,眼神却飘向了沈然:耽误时辰了,我很抱歉,先离开这里。
谢殷枝鼻子都要被这茶言茶语气歪了。
沈然对谢殷枝正是有亏闻言拿出玉容膏:你小心点,涂上这个别结疤了。
谢绯接过玉容膏,神色微动,看着谢殷枝吃瘪,她心情极好道:没关系,都是一家人。
谢殷枝:???
谁跟她一家人,她谢殷枝就是打死饿死受尽屈辱而死,都不会承认和这玩意是一个人的。
这句话正中沈然心意,心底暗戳戳又想把三人行的建议提上案。
但见到谢殷枝杀气腾腾的模样,她只能遗憾地将这个主意暂放。
看完这出大戏,并听到沈然心声的系统只做了两个字评价:【精彩。】
生活总是比剧本要精彩。
***
鲛人因为布置幻阵后元气大伤,这一路的看守也远比先前的实力要低,路过鲛人殿,谢殷枝停驻了片刻,幻月铃微微将一个法宝罩住送进了鲛人殿中。
鲛人公主成年后会遭遇一场危机,第一世路过的谢殷枝救了她,被用记忆宝珠答谢,现在这个法宝能够保鲛人公主成年时能度过那场危机。
沈然见了她的动作但没有过问。
三人一路无惊无险地上了岸。
岸边的海浪依旧强势地侵袭着岸边的礁石,天边的太阳正盛,却虚假的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明晃晃地提醒着沈然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对劲。
沈然只抬头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谢绯注意到她的神态,眼底微暗。
终于出来了,我都要长草了。沈然伸了一个懒腰:之前的客栈还能住吗?我们待了这么久,不会被强制退房了吧。
不会。谢殷枝回道。
太好了。沈然松了骨头,两眼放光:那之后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和她去打听流云宗的消息。谢绯贴心道。
这不太好吧。沈然虚伪地客套了一下,而后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飞回了客栈。
谢殷枝对谢绯的安排没有异议,总之不让谢绯与沈然在一起就行。
沈然离开了两人的视野,谢殷枝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她才不要和这个家伙一起。
没想到谢绯竟然默默地跟上了她。
你不看路?谢殷枝七拐八拐没有甩掉谢绯,转身怒道。
跟你去山海拍卖行。谢绯一点都没客气。
我为什么要和你分享线索。谢殷枝被谢绯的不要脸惊到了,第不知道多少次不想承认这家伙和自己同出一源。
我们不是一体的吗?
放你娘的。谢殷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了句脏话。
她深吸一口气:你有脸吗?
和你是一张。谢绯冷笑。
第58章
最后谢殷枝还是不情不愿地带上了谢绯。
谢绯看到谢殷枝吃瘪的模样, 嘴角不由挂上了一丝笑意,但眨眼她就想起了沈然那惊世骇俗的三人行想法,刚升起的嘴角就压平了。
和另一个自己在一起, 怕是床下就能直接打起来。
看着谢殷枝进入了拍卖会的暗房, 谢绯在停驻在了玄关外,她脚步一转,走向了另一个角落。
我们的见面可真像是偷情。桑知倒挂在房梁上幽怨道。
怎么样了。
那只老鼠倒是守信用。桑知笑眯眯道,萝莉脸上是极其不符合的心机:只剩两只了,相信另一只也会很快被解决的。
谢绯听后点了点头。
第116章
你真相信那个影中人了?桑知嘻嘻笑了一声。
谢绯不置可否:记忆宝珠打不开。
关我什么事。桑知无辜道:你指望我告诉你?
不行?谢绯看了桑知一眼, 桑知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
那只狐狸从我这偷了口棺材。桑知冷哼一声。
谢绯又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用完就扔?
我们会尽快。谢绯淡淡道。
雀占鸠巢这么久,赶快滚出去还我点清净。桑知板起脸。
叮叮当
暗门中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声, 谢绯眸色微暗, 再回头时, 桑知已经不见踪影。
沈然睡得昏天黑地,她睡得很好,睡眠质量奇高,还做了两场美梦, 手刃影中人什么的不要太爽了。
她醒来时,双颊是饱满的红,精神头好了不少,一看就是健康得活蹦乱跳。
夜色已深,两个人竟然都还没有回来, 沈然兴致缺缺地将暗恋日记又拿了出来,后面仍然是锁着的, 她只能勉强翻看一下前面的。
脑海中的记忆繁复而杂乱,她并不能很好地将它们一一整理。
不能多想, 越想越会绕进去,左右她只想安稳个百年,百年之后归尘。
沈然揉了揉额角,神色微动,像是忽然抓住了什么:【谢殷枝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她又思索了片刻:【我记得谢绯说她们的记忆分为了三部分,心脏携带的是六世的记忆?】
系统翻了翻自己的记录:【是这个意思。】
【所以谢殷枝有前六世的记忆。】沈然目光沉沉,回忆了一下自己与谢殷枝的经过。
【草啊。】竟然藏得这么深,她竟是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
不,之前有过一些违和感,比如谢殷枝对鲛人圣殿的熟悉度这些,但因为懒得思考她就没往下追究。
啧,看不出来小狐狸也是有心事的狐。
回忆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她们前几世的关系似乎并不算好。
这算什么?
沈然想了半天决定放弃,总觉得哪里她还不清楚,回头直接问这狐狸就好了。
沈然垂下眸,思索着让谢殷枝自个去升级的事情。
假如谢绯跟着谢殷枝,那谢殷枝的安全就有了保障,她完全可以当个甩手掌柜,找个时间解决影中人就好了。
沈然眼神微亮,这样她就可以回流云宗继续咸鱼了!
想象了一下未来的美好生活,沈然狠狠地心动了。
等到谢殷枝回来时,就看到了半窝在贵妃榻上的沈然眼神亮晶晶地望着她。
沈然。谢殷枝心跳得极快,见到沈然这副模样盯着她就忍不住扑了过来,撞了沈然一个满怀。
乖乖,疼疼疼,你要压死我吗?被扑倒的人龇牙咧嘴,险些从榻上栽了下去。
才不会疼呢。谢殷枝不高兴嘟起嘴,她的尾巴可是垫在沈然身下把她护得好好的。
祖宗是你太重了。被压得喘不过来气的沈然想把这只大型狐狸推开。
谢殷枝尾巴一勾将沈然反手抱在了怀里,幽怨道:你前些日子还说我瘦。
那不一样。沈然坐在尾巴上,摸了摸谢殷枝光滑的脸蛋,没想到谢殷枝看着瘦条条的,竟然这么敦实。
谢殷枝不高兴地瞪着她,欲言又止,却又被沈然下一个动作顺了毛。
沈然竟然把头垫在了她肩膀上,这样亲密的姿态,连呼吸都落在她颈脖间,轻飘飘的,痒痒的,狐狸几乎瞬间就起了别的心思。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总不会是流云宗易主了。沈然抱着谢殷枝,眼神却是望向了她身后的踏步进来的谢绯。
萧明轩堕魔离开了流云宗,也带走了沈诗荷的神魂。谢绯不紧不慢道。
还有,沈然的师尊出关了。谢殷枝急急接了一句。
我的师尊?沈然恍惚了一下,她的眸子微微眯起。
自那幻阵中出来,她恢复了大半关于现实世界的记忆。
诗荷,沈诗荷沈然在现实中的大姐;萧明轩,她的二哥,随了沈母姓,沈母原名姓萧,叫萧雪,苍雪魔君。
所以师尊应当便是父亲了?
沈然脸上有些面无表情,她记着自己应该对家人有着很深的感情,但那一切在回忆起来时更像是过往云烟,又或者是支离破碎的镜像。
太假了
现实中,所有人已经死了,全家只活了她一个。
是两场车祸,第一场她与诗荷沈母在一起,除了沈然,两人当场毙命,第二场沈然与萧明轩沈父在路上再遇车祸,又是只活下来她一个。
第117章
至于谢绯,是在来找她的路上突发了车祸去世。
现实中的沈然在身边人接二连三出事后,便一直处在浑浑噩噩中。
沈然想到这眉头微撇了撇,她对这段时间自己做了什么没有印象,但她有意识地知道其中一定包含着她来这个世界的真相。
记忆在这里断层,再回想时就到了她被失控的货车当场撞死的那一幕。
死亡,很久没体会过了,沈然的眸子里黯了下来。
她的手倏然握紧了些,谢殷枝吃痛得嘤了一声,沈然回过神,心虚地揉了两下大狐狸尾巴上刚秃的地方。
谢殷枝竟然没有借驴上坡,大尾巴圈得更紧了些,别难过
没有难过。沈然看着谢殷枝
沈然收敛了心绪,无论如何这都是她自己选择的终点。
萧明轩真的杀了诗荷?沈然下意识想再向谢绯取证。
谢绯盯着她怀里的谢殷枝看了几秒后,点了点头:也可能只是驱逐了,但可以确定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这样啊。沈然心底涌上了一层失落与茫然,她不确定是否还是那缥缈的亲情残留作祟。
你想去魔界找萧明轩吗?
不想。沈然没有丝毫犹豫道,说完她愣了一下。
【累着了。】系统突兀地甩了一句话:【来点复活药就行。】
它说完,沈然面前多出了两排草莓酸奶。
沈然:
谢绯:
谢殷枝在两人怔愣间,端起沈然的草莓酸奶尝了一口。
味道真的挺不错,怪不得沈然一直喜欢,谢殷枝脑海中的想法刚闪过,只听铛的一声,翠钰剑擦着她的手臂擦在了玉石地板上。
手滑。沈然咳了几声,条件反射。
她满脸肉痛地看着谢殷枝手上喝了一口的草莓酸奶,努力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身旁一声轻笑传来,谢绯扭过头去,肩膀轻颤了颤,看得出忍得很辛苦。
沈然:渐起杀心。
谢殷枝毛茸茸的尾巴讨好地蹭到了沈然身上,刚开始沈然还不想搭理,但这尾巴越来越不老实,逐渐带了一丝别的味道。
面对谢殷枝这种顶级的大美人主动送上门,不动心没道理,不动身就是有问题。
谢绯一只手抓住了谢殷枝耸动了两只狐狸耳朵:发.骚了?
谢殷枝欲求不满地扭头打落谢绯的手:没点眼色,还不出去?
我出去?谢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谢殷枝忍无可忍地从沈然身上跳了起来,一把将谢绯拉出了门外。
沈然以为两人会打起来,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进来了一只满面春风的谢殷枝。
没人打扰我们了。谢殷枝抱着沈然就不撒手了。
竟然真的打发走了,沈然刚消下去的火又蹭蹭起来。
谢殷枝的狐狸尾巴蹭得她哪里都痒。
宝贝你真大。沈然脸颊满是红晕,将那白雪团子掐得满是红痕。
谢殷枝能忍?
谢殷枝不能,尾巴一卷,抱紧沈然一顿乱亲,唇齿交互,大狐狸的脸上泛起层层叠叠的红,似落日的云霞,红透了。
尾巴湿淋淋的,谢殷枝委屈地卷着沈然,将她护在身前,沈然没多少意识,她吻着大狐狸的唇瓣,像是在哄小孩一般:乖
一道墙之隔,谢绯半倚在榻上,眼底散乱。
半晌,她像是轻呼出一口气,微颤着指尖擦掉了榻上湿润的水渍。
第59章
沈然睡到了日上竿头, 直到醒来时还懒洋洋的一副餍足的表情。
看着沈然红润的面色,谢殷枝身后狐狸尾巴犹如狗尾巴一般狂摇,那些不干净的小心思疯长, 很快就要将她淹没。
沈然谢殷枝一条尾巴委委屈屈地卷住了沈然几乎柔软的身体。
绒毛软软的, 轻蹭着沈然,带着阵阵痒意,沈然轻嗯了一声,嗓音还有些沙哑,挟裹着不可忽视的情欲。
谢殷枝的眼神一亮, 她忍不住嘤了一声,眼神迷离,不安分的狐狸爪子也想起抚摸自家爱人的胴.体:沈然。
她暗示性极强地又喊了一声沈然的名字, 狐狸眼水汪汪地盯着沈然。
沈然抬了抬眼皮, 懒懒地翻了个身:想要?那你得说
想要谢殷枝眼神有些闪躲, 小脸不争气地变得通红无比,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
沈然眼神中是戏谑,她确实被蹭得有点感觉,但还是忍不住逗一逗这故作矜持的小狐狸。
第118章
系统简直没眼看这一幕, 嘴上想逗乐的是沈然,但最终腰疼的人也必然是她,看沈然那不老实的手它就知道后续发展了。
这人是贱兮兮地撸着人家的尾巴尖,直把狐狸撩拨地看沈然的眼神都如狼似虎。
沈然眼里满是笑意,她嗓子夹了起来, 在谢殷枝耳边轻吹着气:想要就得说,你的宝宝想要你。
沈然!!谢殷枝的声音下意识拔高了些, 脑袋都快冒烟了。
她重要的尾巴还被人肆意亵.玩,双颊绯红, 唇瓣翕张着,委委屈屈地盯着沈然。
怎么,不是喜欢我喊你宝宝吗?难道你不是我的宝宝了吗?沈然故意加重了宝宝两个字。
谢殷枝身后的尾巴都要竖起来了。
沈然怎么可以这么这么不知羞!竟然让她说这种话。
谢殷枝脑袋上两只狐狸耳朵抖动了几下,她讷讷一声,沈然眯起眼睛,嗯?
宝宝想要你。谢殷枝忸怩的声音像是一个小刷子撩拨心弦,听得沈然心里也痒痒的。
想要什么?沈然轻笑了一声。
你就知道欺负我。小狐狸一把扑倒沈然,不乐意了,她撇着嘴:你明明也想要
她轻轻哼声,傲娇的小模样惹得沈然失笑。
系统的视野里很快被打了码,只能看见那雪白的足尖蜷缩着,染上绯色,所有的声音都被隐没在屏蔽符中。
关于魔界的信息就在这里了,前任魔尊实在是诡异,她身上的异宝也许与境外有关。
山海拍卖行一间隐秘的小屋中,谢绯的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等到妖族将消息说完,她也迟迟没有接话。
客人?那人轻咳了一声,谢绯才恍然回神。
只有这些了吗?
看在您是我们这里的贵客,有个消息就免费赠给您,但是不是真的就需要您自个儿确认了。拍卖行的人笑眯眯道。
传闻明轩尊者没有对前任魔尊下手,反而看上了前任魔尊的美貌,将她藏在了宫中,我们的人确实探到了前任尊者还活着,但具体原因
那人顿了顿为难地摇了摇头:就不清楚喽。
谢绯道了声谢,支付完报酬后,她起身离开,闪身回到客栈,缓缓地坐了下来,眼底情.欲渐浓。
那不争气的骚。狐狸倒是会享受,这青天白日里宣.淫,沈然竟然也任由她胡来。
谢绯喘了口气,那种深入骨髓的亲近是酥酥麻麻的痒意蔓延到了全身,简直要将人逼疯。
软,实在是太软了,那骚.狐狸的手指一定掐在了沈然细腻的腰肢上。
不对,那混球可是一点章法都没有,只会胡乱地捏。
谢绯脸上透出淡淡的薄红,不知是气还是刺激过了头,喉咙间不经意地溢出了一声低吟。
唔谢绯忙捂住了嘴。
下次她必要折了那狐狸的尾巴。
愉悦感细腻、绵延不绝谢绯微颤,她张开手,不知何时,手心已经被掐烂了。
天色渐晚,直到天际染上了金黄与赤红,这场偷欢才结束,等到谢绯进去的时候,只瞧见了沈然红扑扑的脸蛋,睡得正香甜。
谢绯一把将还在占便宜的狐狸捞了起来,她累了。
她开口的声音都哑了,谢殷枝恋恋不舍地看了沈然一眼才黑着脸跟谢绯离开。
临走前,沈然还抱着她的狐狸尾巴不放,谢殷枝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看谢绯的眼神更不友善了。
有什么就在这里说。谢殷枝昂着头,朝那边的桌子努了努嘴。
狐狸的世界里,拥有伴侣亲密的机会大概等同于拥有了率先狗叫权,谢殷枝对上谢绯的时候都昂首挺胸。
装什么装。谢殷枝小声道,你又不是没舒服到。
她们两人的共感还在,谢绯把自己的手心掐烂时,谢殷枝可是疼得泪花都掉下来了。
如果不是沈然安慰地亲亲抱抱了,谢殷枝早就得拉着谢绯去隔壁打一架了。
谢绯冷冷地扫了谢殷枝一眼,怎么看都觉得她蠢,深呼吸了几下,谢绯将白日里收集来的线索和谢殷枝说了。
要有一个人去找萧明轩。谢绯蹙着眉,她心底对萧明轩放不下心,这个人不同于沈诗荷和藏起来的第三者,哪怕他们的目的一致,也不能让谢绯完全放心。
他就像一个定时炸弹。
但在前几世又切切实实帮了她们。
萧明轩的立场总是给谢绯一种违和感,就像中间有层纱蒙住了真相。
谢绯无法安心。
我去找萧明轩。
出乎谢绯的意料,谢殷枝道:我们的实力相当,我对魔界比你更熟悉。
第119章
第60章
沈然醒来时终于不是一只狐狸立在身边了, 谢绯为她递过水。
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沈然望着谢绯呆了一会儿,才凑上前就着谢绯的手小口喝了几下,喝完她又瘫了回去, 拱了拱被子声音有些沙哑。
如果是她可不会这么喂我。
谢绯身形微顿, 只听沈然的声音中带了一抹调笑,你不想亲我吗?
谢绯望着手里的碗,反应过来,默了一瞬,可是你已经喝完了。
明明是很清冷的声音, 却莫名听出了抹委屈。
沈然翻了个身面向谢绯,现在也不迟。
她面色红润,眸中带水, 一颦一笑好像都在勾引着谢绯, 艳丽的眼尾中还有消不掉的红晕, 要来尝尝吗?
谢绯的呼吸停了,她步伐凌乱了许多,走到沈然床前,还有些不敢置信, 她以为沈然是排斥和她做那些亲密事的。
她今天弄疼我了。
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屋内的温度逐渐升高。
所以只能亲,不能做别的坏事沈然唇角微勾,不然把你丢出去。
谢绯早就被迷惑得不能自已。
一个接一个的吻落下。
细腻的肌肤上白雪落了红梅,花瓣飘了太多, 一层接着一层,层层叠叠。
裙带滑落又被欲盖弥彰地披回去。
待到结束时, 沈然忽然觉得自己少点什么,比如事后烟之类的, 快活赛神仙莫过于此。
谢绯和谢殷枝虽然生得相似,但相比于那骚狐狸的勾人,谢绯明显更加的清冷不可亵渎,看见这样一个高岭之花陷入情.欲中时难免会升起一股征服欲。
虽是没到最后,却也把能做的都做了。
想来狐狸给沈然身上盖的章都被这看似冷清的人给覆盖了一遍。
谢绯坐在床下,原本平整梳好的头发此时乱作一团,衣服凌乱,她眼神迷茫,像是真正被蹂躏的那一个。
毕竟是被踹下床的。
沈然爽过了可就不管别人了。
她呢?沈然打了一个哈欠,一串泪珠顺着眼尾滑落。
谢绯咽了咽津液,去魔界了。
我以为会是你去。
谢绯垂下眸,她知道沈然是更偏爱谢殷枝的,只是心脏还是会感到丝丝缕缕的痛。
没关系,左右她们都会是同一人。
若是以后融合了,她争到了主意识,也可以伪装成沈然喜欢的模样,等她有了谢殷枝那部分的时候,就能完美伪装了,沈然终究会喜欢她的。
你在想什么?
系统正在沈然脑海中吃数据零食追剧,正在两位女主准备激情小电影时,屏幕忽然闪过雪花,露出了令人血脉贲张的一幕。
屏蔽坏掉了?
系统大为震惊,它以前听声音看边角料都以为自家宿主才是被欺负的,现在看倒是未必。
屏幕给自家宿主的脚丫打了个特写,雪白的足踩在云峰间,报复又满是亵.玩的意味。
谢绯的面颊红得似擦了胭脂,眼神也明明暗暗的。
不像是在想好事。沈然轻哼了一声,明明刚刚还累得一副要与床共生死的模样,现在就像是吸足了精气的妖精,又要勾人了。
没有谢绯神色闪躲了一下。
沈然才应该是狐狸身,不然怎么一颦一笑都像是在挑.逗她。
那刚刚平复的火气一下子又冲了上来。
【你们玩的这么开?】系统的声音不适时地插入,沈然与谢绯面色俱是一僵。
【统姐儿?】沈然骚话也不说了,迈出去的腿也被谢绯反应迅速地用自己裙上的布料遮住。
【你能看见?】
【刚刚屏蔽系统坏了。】系统咔嚓咔嚓嚼了一口薯片,【我电视剧串台了。】
【你等着,我马上就修好。】系统的声音忽然暗了下去。
沈然和谢绯面面相觑,原本正好的气氛一散而尽。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不用管我。】系统的声音又传来。
沈然瞪了谢绯一眼,将被按住的脚收了回去,我饿了。
谢绯忙不迭地将早就准备好的吃食从储物戒中取出,最后又拿来一青色的小瓷壶,这是南海的特色海酒。
沈然脸色好转,拿过来对着壶嘴尝了一口,瞬间喜上眉梢,不错,不愧是特色。
她最是贪杯,尝了一壶还缠着谢绯要第二壶,谢绯对上撒娇的沈然简直毫无办法。
酒过三巡,沈然几乎整个人都软在谢绯怀里了,她已经走了?
第120章
谢绯轻捋了捋沈然额间的发丝,嗯了一声。
她说怕见了你就不想走了。谢绯犹豫了片刻道,我给了她道具专门应对影中人的,你不要担心。
哼,这小狐狸。沈然伸手忍不住捏住谢绯的脸颊,你要陪我吗?
我陪你回流云宗。谢绯道。
假如我不打算去流云宗,你还会陪着我吗?
你最重要。谢绯摸了摸沈然的脑袋。
想看日出。
好。
不,其实已经看过很多次了,没什么意思,而且超无聊,有这时间还不如看统儿姐给的八点档狗血剧。沈然喃喃道。
那些剧不好看。谢绯轻咳了一声。
是不好看,主角都差劲死了,动不动就为爱毁天灭地。沈然说着声音就弱了下去。
谢绯身形微顿,莫名有种膝盖中了一箭的感觉。
这么多普通人,那些个神经病为了爱个人要死要活。沈然撅了撅嘴,一个不小心崩了,就要我这种打工仔在后面擦屁股。
我看不起这种世界意识。沈然感慨道。
谢绯咬牙点头,我也是。
沈然说完彻底躺平了,闭上眼睛,睡得正香,留下谢绯陷入了沉思。
她皱紧了眉头,莫名生出了很大的危机感。
***
翌日,天还未亮,沈然忽然醒了过来,她看着在床下打地铺的谢绯,脸上流露出一丝心虚。
她轻手轻脚地从谢绯身上跨过,一溜烟就钻了出去。
【统儿姐,有酒吗?】沈然脑袋嘎嘣咯嘣响了几下。
【这边不建议清晨贪杯。】
【统儿姐】沈然搓了搓手。
【草莓酸奶赏你的。】系统冷哼一声:【你要去哪儿?不管谢绯了?你个拔·无情的女人,为了离开她你竟然都会早起了。】
【我只是昨天睡太多了。】沈然舔了舔唇上的奶盖:【先回流云宗和二丫汇合,解决掉影中人,她应该就能走了。】
第61章
沈然正经的时候效率总是高得不可思议, 她一路走得生风,饶是系统都怀疑她是不是心虚,想要躲开谢绯。
没等系统想出个所以然, 沈然已经悄悄摸回了翠峦峰。
算了算, 她走了不短的时日,翠峦峰上却一切照旧,没有想象中灰尘,更没有被其他长老占去,显然是有人精心打理。
会是谁呢?
沈然感到心情有些微妙。
萧明轩和诗荷都不在了, 还有谁会在意她?
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尊?
会是父亲的模样吗?
不,无论是苍雪魔君还是这个师尊都不过是潜意识里捏造出来的人物罢了。
沈然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
毕竟在原本的yz1306世界中,他们早就去世了, 如果不是影中人, 出现在这个属于她的世界中的, 大概就只有她思念的产物了。
沈然摸着桌角,收起复杂的心绪,她原本应是要去药峰直接找二丫的,但鬼使神差就跑回来了一趟。
不过, 说不准二丫就在自己的酒窖里呢!
沈然神色一凝,她藏了这么多好酒,可千万别被霍霍了!
沈然转身就要走,却不承想有人过来了。
半夜三更地,好人怎么可能偷偷摸摸来!
沈然双眸微微眯起, 隐身道具出现在手中。
那来人站在玄关前,脚步一顿。
下一瞬, 沈然感到了全身传来的危机预警,猛地扭身躲开。
谁?厉声传来, 一击重拐对向着沈然的位置袭来,翠钰剑发出争鸣,自动迎了上去,替主人挡下了这一击。
然然?沙哑的声音听得沈然一怔,一张苍老的面容映入眼帘。
奶奶?不可置信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此刻倒流,沈然往后退了半步。
实在是太像了
属于yz1306世界的记忆如一帧帧画面重新涌入脑海。
明明应该是没有感情的,在回想苍雪魔君的时候也没有几分触动。
沈然指尖颤抖。
可眼前的人实在是太像了
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奶奶没有遭遇那些意外的车祸。
老太太是自然老去的,没有什么疼痛,睡在沙发上忽然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在yz1306世界时,没有记忆的沈然十分黏着这位可爱的老太太。
老太太总爱扎着个辫子,满头银发还偶尔别一两朵小花,她会偷偷摸摸带着沈然吃辣条,被母亲抓到了还会顶在沈然面前一起挨训。
第121章
然然回来了。老太太拄着拐杖,疾步向沈然走来,看我这眼神都不好使了,没伤着然然吧。
沈然几乎是下意识跟着往后退,双眼不知何时就通红了。
被尘封的心脏似乎有了一瞬的撬动。
老太太见沈然回避的模样,也停下了脚步,她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了个小瓶远远丢给了沈然,有伤就擦擦。
沈然咬着唇,忙不迭地接住了瓶子,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她与老太太相对,竟是一句话憋不出来。
明轩那小子跑了,还带着小荷一起。老太太拄着拐,竟是先开了口,哪怕沈然不接话也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他俩总是太让人省心,果然也有叛逆的时候。
然然啊,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你最亲的人。老太太的身影看起来实在是太瘦小了,声音中满是落寞与酸涩。
这是不应该的,在沈然的记忆里,她的奶奶应该是善始善终的,她可是离开都是笑着离开的,怎么会露出这么令她难过的样子。
带他们回来吧,一家人哪来的隔夜仇。
也许在这个世界的奶奶眼里,他们是师承一脉亲人,但落在了沈然耳里就变成了另一种味道。
在yz1306世界时,他们做过亲人。
她和影中人。
明明一想起来那段虚假的美好就感到想吐,但也许是奶奶的出现太真实太美好了,沈然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不可能,她绝不会那些家伙共存。
但一起死倒是可以。
沈然想。
反正都要一起消逝的,她不会醒过来了。
哪怕知道这个世界对她而言是虚假的,她也无法做到破开虚假回到真实。
潜意识根深蒂固的事情,哪有这么容易改变。
就像怕鬼的人哪怕再三确定鬼屋里的都是假的,依旧会害怕一样。
大厦很难顷刻间崩塌,更何况她的求生意识一直都不高。
我会去找他。
沈然不再看老太太。
她甚至怀疑这也是萧明轩和诗荷留下来迷惑她的一个棋子。
恶心至极,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让沈然忍不住地想要呕吐。
在yz1306世界时,她怎么会被迷惑呢?竟然真的将那些老鼠们当做哥哥姐姐。
是因为没有记忆吧。
她哥哥是天定的主角,是气运之子,她的姐姐也是大气运者。
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是萧明轩和诗荷那样的令她感到恶心的,只会到处破坏世界的老鼠。
沈然从来不会掩饰对于影中人的厌恶,她做不了真正的救世主,只有尽可能地去清除这些害无数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老鼠们。
第62章
老太太似乎又说了什么, 沈然几乎没再听进去几句。
老太太也停下了声音,远远地,一道金光忽然闪到了沈然面前。
传讯符?
沈然微微一愣。
你师尊的, 他既然出来活动筋骨了, 就该多使唤几下。老太太咳嗽了几声,遇到麻烦了不要全自己扛着,遇到那个叛逆子,也该叫上你师尊多教训教训。
沈然拿着传讯符,神色复杂。
老太太拄着拐杖往山下走去, 她明明可以飞,却选择了这种方式。
【统儿姐。】沈然转身看着老太太离开的方向:【我一定是被那群臭老鼠搞得pstd了。】
导致现在见一个人就怀疑。
【多怀疑,少信人才是点灯人的守则。】系统道:【你没做错, 该怀疑怀疑, 毕竟老鼠都狡猾。】
沈然收敛心神, 她找人的过程不太顺利。
刘二春不知道跑哪里鬼混去了,沈然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找,最后缓缓躺回了翠峦峰。
这几日的运动量属实是超标了。
沈然开始思考自己为何会如此狼狈,从空间拿出一瓶酒, 她往嘴里倒了一口又噗地吐了出来。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酒瓶:这不是茅台。
【资源有点紧缺,就把五良液倒进去了。】系统发出不好意思的声音。
你这样都串味了!沈然控诉道。
【商城自那次后就不太稳定。】系统吞吞吐吐道:【我以为可以撑到结束。】
算了,下次和我说一声,五良液也能喝。沈然闻言,眉头蹙起又放下。
系统有些愧疚, 但沈然已经眯着眼睛躺实了。
她没有把床或者软垫拿出来,草地有些扎人, 沈然躺得并不舒服。
翠峦峰的夜晚本就带着寒意,沈然喝了点酒, 倒是能暖身子,或者说她这个修为在这个世界只要不是她想就不会生病。
第122章
风声簌簌,翠钰剑在沈然身边矜矜业业地当着守护者。
一夜平静,无事发生,沈然成功地感冒了。
不是吧,我可是化神期。沈然打了一个喷嚏,这一觉睡得头昏脑涨、腰酸背痛。
打脸实在来得太快了,沈然郁闷地拿出件披风。
刘二春也许已经去魔界了,沈然双眼直愣愣地望天发呆,感冒让她的大脑运转得迟缓了起来。
人一生病的时候就会脆弱,但这种感觉沈然已经很久没有体会了,商城里有治疗针,药到病除,她想着系统不稳定的商城犹豫了一下。
阳光依然寒冷地照耀着她,翠峦峰上空的阳光似乎总是那么的刺眼,就连颜色都发着凄惨的白,本就没有人烟的山峰透着萧条之意。
【也许你需要一个陪聊服务?】系统推销道。
我可能更需要治疗针。沈然揉了揉鼻子,统儿姐~
沈然猛女撒娇,吓得系统一个激灵,将治疗针丢给了她。
你对我变得大方了。沈然感动道。
【自动扣费的。】系统懒懒道。
沈然瞬间收回了感动的眼泪。
她思索了片刻,隐去身形,潜入了明宵峰。
明宵峰的弟子不少,萧明轩走后,被大长老接管,沈然的实力不如大长老,只能用隐身道具。
禁制不复杂,沈然很快就摸进了萧明轩的寝殿,这里也许是被人搜查过了,空荡荡得几乎不剩什么了。
往日的繁华都随着主人的离去而离去。
比我还惨。
沈然在心里啧啧。
四下搜查了一番,这里果然被掏空了。
沈然微眯起双眸,兑换了一个显形道具。
如果是道具隐藏的话,修真界的方法可查不出来。
只有魔法才能对付魔法。
拿着小台灯样式的显形道具,沈然勾起唇角,蓝光逐渐映照出了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
是一层被道具覆盖了的禁制,沈然研究了一阵,最后选择暴力破除。
禁制破除的瞬间,空荡荡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个暗道,沈然犹豫了片刻,套上一层防护罩就下去了。
黑暗中小台灯的蓝光似鬼火一样幽幽地照耀着沈然苍白的面孔,假如有人愿意从正面看她,大概会直接喊一声:鬼啊!。
沈然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她,随着她的脚步加快,光亮倏然映入眼帘。
她停了下来,指中猎杀者已经蓄势待发,系统也不再摸鱼,戒备地帮她探测周围。
陷阱?沈然漆黑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波澜,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但没有动静,这条密道已经走到了尽头。
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冰棺。
沈然上前一步,在看到冰棺里的人瞬间,她的瞳孔猛地放大了。
【我艹。】系统惊叫一声。
第63章
棺材里赫然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这是沈然自己的脸。
沈然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传来,像是受到了某种精神污染一样。
【真的一模一样?】系统扫描后不可置信道:【这具身体是活的!】
这具身体的构成和沈然完全一致。
萧明轩藏了这么一具身体在这里到底是何居心?
替身道具?诅咒?囚魂?
一连串的可能性在沈然脑海中飞转。
沈然到底是经历过99个世界的点灯人, 她迅速回神, 开始检查身体上的隐藏道具。
身体上的禁制似一层透明的屏障,在沈然触碰的时候倏然融化了。
【在心脏。】系统又近一步排查。
一个s级道具,系统曾在商城中见过,是又贵又没什么用的鸡肋道具,唯一的作用就是保持一具尸体的活性, 但没有灵魂的身体永远不会动起来。
因为有点灯人和系统背叛,所以影中人的道具和点灯人重叠了有不小的一部分。
【有可能这个道具被改造过了。】系统将道具的信息推到沈然眼前,并分析道。
这具身体保持的很完好, 假如沈然的身体出什么重大意外, 沈然甚至可以直接进入其中无痛转生。
沈然神色微沉, 她望着这具身体,有什么像是在瞬间串联了起来,她唇角勾了起来:萧明轩被困在这个世界了。
这是一抹嘲弄的笑容,沈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那群老鼠, 怕我死。
因为萧明轩在这个世界中对她的态度,她有数次想过他们不会是影中人。
万一呢,万一只是凑巧,或者是被蛊惑了?
毕竟萧明轩和诗荷对她的善意并不似假。
虽然总是装作苦恼的样子,但那样的温柔与爱护怎么不会在人心上留下痕迹呢?
没人会拒绝被爱意包裹, 尤其是美好的亲情,来自家人的关心。
第123章
沈然的心脏已经在99个末日世界中变得千疮百孔, 哪怕一点爱意浇灌都会在她的心间留下痕迹。
原来是这样沈然闭了闭眼睛,她眼睛酸涩了一下, 这么说,我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将他们困死在这里。
沈然靠着冰棺缓缓坐了下来。
【沈然】系统了解沈然,立即就想到了沈然所想的。
安慰的话在数据中转了一圈,它慢吞吞道:【我这还有瓶茅台,来点?】
见沈然半天没有接话,系统思索了一下,忍痛加了半句:【八十年份的。】
沈然:!!!
沈然满血复活了,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
八十年份!?你竟然还搞私藏?!沈然颤颤巍巍的,仿佛下一秒就喘不上来气。
一拳头狠狠砸在地上,沈然的声音犹如怨妇一般:我给你掏心窝子,你却和我玩心眼子。
系统的电子音卡了一下。
商城卖的都不统一下年份的吗!?
【你也没问过我。】系统心虚道。
你沈然感觉自己讨价还价的日子。
她到底损失了多少!沈然用力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系统感觉自己有理了,哼气道:【就这一瓶,不喝我可就拿走了。】
喝!沈然悲壮道。
八十年份的,她还没喝过呢!
一瓶,她也哐哐炫!
谢绯顺着沈然残留的味道找过来时,顺利收获了一只酒鬼。
几个不同的空酒瓶在她身边摆放不一,沈然醉醺醺的,浅绿的裙摆上染了尘埃,看起来脏兮兮的。
像只小花猫,谢绯忍不住想着。
虽然时机不对,谢绯的眸子忍不住闪过一道光。
好可爱。
她俯身将沈然环在自己怀中。
唔你长得好好看。沈然咬字很轻,落在谢绯耳边,好似情话一般缱绻动听。
沈然那双总是漆黑无神的眼睛,在醉后变得迷离,好似一汪潋滟的春水荡起春光无限,满是红晕的双颊犹如熟果,只让人看得心头荡漾无比,要不要给我暖床?
她嘿嘿笑了笑,手指轻轻刮蹭着谢绯的脸,正为吃了美人豆腐而偷偷开心。
谢绯的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原本因为沈然偷跑回来而压抑的心情也回暖。
好谢绯将沈然抱得更紧了些。
呼吸交织在一起,发丝也互相交错缠绕,谢绯实在是没能忍住,轻咬了咬沈然饱满的唇珠。
她抱着沈然起身,视线随后扫向冰棺。
谢绯进密道后的注意第一时间放在了沈然身上,现在才得空看这密道中被萧明轩小心保存的物件。
这个冰棺里是然然过去的身体?
谢绯眸色微暗。
第64章
这冰棺里的身体是想给沈然第二条命?
萧明轩是怎么做到的?又是什么时候想起这些的。
他有前几世的失败记忆, 做这具身体难道是因为然然曾经肉身消亡过?
谢绯眸光中多了些许意味不明。
谢殷枝前六世的记忆里被完全抹去了关于沈然的部分,而她有的记忆则大多是yz1306的现实记忆,她们并不知道世界重置的节点在哪里。
还有不到两百年。
但这一世真的可以撑到这么久吗?
谢绯忍不住抱紧了沈然。
怀中人的温度比起以往炙热了许多, 温暖得恰到好处, 淡淡的酒味像是天然形成的体香,很是醉人。
谢绯将冰棺收起,抱着沈然离开了密室。
她离开了流云宗,在山下选了间房,而后拿出了传音符。
这棺材倒是让谢绯想起了桑知一直索要的那个, 她找谢殷枝拿回来了,但现在却始终联系不上这人。
再发一道信息,若是不来也不能怪她了。
传音符明明灭灭忽然炸开, 谢绯迅速看向沈然。
所幸屏障隔音, 沈然翻了个身睡得很沉。
谢绯松了一口气, 低头看向传音符里来的内容。
凤凰,轮回之法。
***
沈然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系统的电子音成功吵到她,沈然被迫从被褥里把头探出来。
【你的逃债情人来了。】
沈然听后缓缓将被子盖了回去:就这?
被谢绯找到这事,她虽然有预感, 但也确实太快了,沈然反思喝酒误事并在心里决定戒酒5秒。
【她又走了。】
谢绯认为沈然不待见她,因此也不敢在人清醒的时候见面,走前却也抱着些许不明的期盼,将自己的行踪告诉了系统并让它转托给沈然。
第124章
凤凰?沈然听后唔了一声。
这个世界还有凤凰吗?
【这个世界观里的上古神兽都绝迹了。】系统道:【但是假如原剧情还有点用处的话, 女主似乎契约了一条黑龙,但通篇没有凤凰的影子。】
那她去找个毛线?
沈然心道。
她趴在床上半天不起, 却也没了睡意。
【宿主,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哪儿?沈然又将自己身上的被子盘严实了, 像是构筑出了一个安全小巢将自己封锁在里面。
既然她摆烂也能弄死臭老鼠,为什么还要努力?
沈然埋头想着。
她是活够了,但刘二春、谢绯、谢殷枝呢,她们还能走吗?
沈然蒙头企图闭眼不去多想。
半晌后,沈然腾地起身。
去魔界。沈然拿出一瓶五良液,往嘴里倒了一口。
不管那两个姓谢的,她也应该尽点同事情,将刘二春送出去,只要影中人没了,至少还能送走她们一人一统。
系统:【你特么把酒给我放下!】
昨天都喝超了,今天还想不想赶路了?
沈然显然选择性屏蔽了系统的声音。
半月后,一道绿色的倩影出现在了修真界与魔界的边境。
沈然咬着酒瓶,鬼鬼祟祟地在结界边蹲点,等到一个魔族偷偷从结界出来后,沈然二话不说抡起空酒瓶就砸了过去。
当啷!
沈然熟练地掏出迷晕道具准备做点少儿不宜的事情。
【叮!您已违规。】
属于总系统没有波澜的电子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
沈然?!那躲过一劫的魔族拼命从沈然的魔爪下挣脱。
二丫?沈然缓过神,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是易容道具。刘二春没好气道。
点灯人不可自相残杀,不,应该说系统商店的道具无法对同为点灯人的同事使用。
还以为和指挥部断联就不会再听到总系统的声音了呢。
沈然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这可真是孽缘。
想找的时候没找到,偷袭倒是一偷一个准,直接偷到友方身上了,说来她还得感谢总系统的提醒。
原本她只是想找个小兵试探一下魔界的情况。
萧明轩是老鼠。不等沈然开口,刘二春先道。
两人对视一眼,开始互通信息。
诗荷竟然也是老鼠?刘二春倒是不在意沈然对她有所隐瞒,她的任务从来都只有影中人,她啧了一声:他们搞内讧?萧明轩现在身边那个影中人就是先前魔界异军突起的魔尊。
还有刘二春看着沈然缓缓道:我成功潜入了一次,那只新老鼠,和你长得很像。
沈然心中一跳。
萧明轩喊她笙冉,那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有意无意地学你。刘二春蹙起眉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第65章
关于影中人我只知道这些了。沈然扯开刘二春拉着的袖子, 脸不红气不喘。
我就说我才应该是第一点灯人。刘二春见沈然一问三不知的模样,满脸嫌弃。
沈然摸了摸鼻子,她只讲了有关影中人的部分, 关于她与这个世界的、谢殷枝和谢绯的都隐瞒了。
这些事情, 也许没必要让刘二春知道,毕竟以她的性格恐怕恨不得多插几脚。
回归正题,刘二春面色严肃了些:那个笙冉和萧明轩的相处不对劲,这几日魔界还出现了污染。
污染?沈然的脸色猛地一沉。
是影中人破坏世界的管用手段了,将本不该存在的事务带到这方世界。
也许是瘟疫, 是病毒,也可能是诡异入侵。
各种离奇难以想象的邪恶都能在影中人身上见到。
像是异种生物入侵。刘二春道:但是具体信息不明,我没能捉到活体, 前期喜欢潜伏在影子中, 他们逃得很快, 一击不成就会迅速放弃,但不确定是离开寄主还是
刘二春说着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一群恶心的东西。
你那是什么眼神?刘二春看着沈然一言难尽的表情,以为她在嫌自己的信息不够, 瞬间炸了。
影子?是像你身后的那种吗?沈然指了指刘二春背后。
什么?刘二春猛地回头,她睁大眼睛一声我艹,迅速拿出了道具。
与此同时猎杀者的枪声响起,精确地命中了那团古怪的漆液。
那自刘二春的影子中冒出来的生物看起来邪恶极了,黏稠得像是石油一样却要恶心得多,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状,发出的噪声尖锐刺耳, 还附带了精神攻击。
第125章
刘二春的瞳孔涣散了一瞬,沈然开出的子弹被这些恶心的液体迅速吞噬。
二丫!沈然眉毛狠狠一皱, 将刘二春的神志唤醒。
那些漆液像是看不到刘二春一样向沈然攻去。
翠钰剑争鸣一声,将它们斩成两半,被斩开的漆液也只是速度慢了下来,融合后再次张牙舞爪地扑向沈然。
刘二春淦了一声。
这些东西是看上你了吗?
她迅速拿出一个葫芦样式的道具,对着那追着沈然狂揍的漆液大喊道:妈妈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妈妈的宝贝葫芦】
【使用说明:怪物也怕妈妈喊它。】
草你用的是什么破鸡肋道具?沈然一边躲着漆液的攻击,差点想指着刘二春脑袋问候她祖宗,这漆液长嘴了吗。
就在沈然的骂骂咧咧中,漆液忽然停下了追捕,发出几声怪异的叫响后被葫芦道具瞬间吸了个干净。
我这可是强制回答plus版。刘二春掂了掂手上的道具啧啧一声,你的商店不会没更新吧。
沈·指挥部弃子·然:
【我们有机会偷她的系统商店吗?】沈然悄咪咪问道,这个plus版听起来就是好东西,等刘二春回去换个新商店也不是难事。
【在你开口之前可以。】系统深沉道:【现在它的系统已经知道了。】
第66章
摆烂的第十一天
你真这么寒碜?刘二春这边听到系统的提示音挑了挑眉。
啧。
沈然双手抱胸明显不想理显摆怪。
这黑影里的污染既然被刘二春捉去了, 就可以直接用系统分析,到时候做针对性制作净化道具。
暂时解决掉污染的问题,沈然拿出道具做伪装, 思考着怎么解决掉萧明轩和另一只活着的老鼠。
你见到谢殷枝了吗?
沈然随口问道。
女主?她刷到魔界副本了?刘二春一脸诧异, 她脸色大变,现在魔界这个情况你还敢放她来魔界?
万一气运之子出事了,我们可能都交代在这了。刘二春一步上前,奋力摇了摇沈然,不敢置信她不清楚其中的重要性。
她她想去我还能拦着她吗?
刘二春的力气可真是大, 沈然感觉自己要被她摇散架了。
翠钰剑嗡的一声指向刘二春。
先去找女主。刘二春咬牙道,现在立刻马上!
还有能量的气运之子一旦被影中人控制,那能做到的事情可就不止一星半点了。
气运之子的能量沟通世界意识, 一旦影中人窃取能量, 制造的污染率是会成倍提高的, 世界损坏度也会大幅增加。
点灯人老话
一个合格的气运之子就应该像死了一样。
最好是死透的,也不用他们提心吊胆地保护。
真会找事。刘二春骂骂咧咧。
其实给了谢殷枝道具。
沈然见刘二春一点就炸的模样,默默将这句话吞了回去。
在绝大部分点灯人眼里,气运之子就是个宝宝, 哪怕会手扔核弹,那也得是宝宝!
沈然有师徒印,但非常符合定律的无法使用,魔界的水土果然不养人,她没办法定位到女主。
两人把能寻的都寻遍了, 也没瞧见女主一根狐狸毛
你就说这算什么事儿?刘二春说话气势汹汹的,但实际上面部表情却和快死老婆了一样。
我看不如先把任务做了?这几天处理污染的问题, 恐怕已经被他们发现端倪了。沈然还有些心虚。
若问谢殷枝跑去了哪里,她心底门清, 但说出来,刘二春大抵还得炸。
小狐狸大概就潜伏在魔宫的某处,萧明轩这些时日似乎都没有离开魔宫,谢殷枝既然要调查他,自然不会跑到哪里去。
但这么久过去也没给沈然传消息
沈然也有些不确定了。
【谢殷枝应该不会有事吧。】沈然忧伤之余借酒浇愁:【人生在世,我是不是该戒酒了。】
【你被污染了?】系统不敢置信道:【咱有病看病,可别给自己憋屈坏了。】
沈然默了一瞬,将最后一口咽下:【我胡说的。】
她扫了一眼刘二春的位置,漆黑的瞳孔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还是沈然第一次和另一个点灯人同时执行任务,确实轻松了不少,只可惜这个世界终究无法长存
心脏处忽然抽痛了一下,沈然闭了闭眼睛,真可惜。
魔界的天空总是雾蒙蒙的,月亮挂在天上,透着不祥的血色,她们正在接近魔都的城镇,本该繁华的地段此时略显冷清。
大抵是最近出现污染的原因。
第126章
魔族的民风狂野,相貌上也与人类有所差距,男性大多体格魁梧,身材壮硕,貌丑,而魔族女子却貌美无比,比起人类女子只是多了些尖耳。
魔修在魔界的地位不高,但魔界向来以实力为尊,萧明轩自然不算在普通的魔修之中。
沈然和刘二春都做了伪装,沈然只略改了下身形,而刘二春却直接变成了个魁梧的魔族男子,任谁都不会将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人与药峰那身形娇小的峰主联系到一起去。
沈然低着头向前走去,一道似污染的影子飘过,她左拐右拐进了巷口,消音的猎杀者只用了一枪便将这污染打散。
猎杀者漆黑的枪身上隐隐掠过银光,沈然摸了摸枪口,唇角微微勾起,露出淡淡的笑容,乖宝。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回去找刘二春,反而戴上了新的伪装道具,转向魔都出发。
系统:【遛完人就打算走了?】
【怎么说话呢,我这是为了防止她误入歧途。】沈然给飞剑贴上了加速符,再带着刘二春溜下去多耽误时间。
系统需要收集的,能收集到的已经足够了。
虽然对不起,但还是抱歉了,二丫。
沈然默念道。
【我以为你会把指挥部关于点灯人的销毁事情告诉她。】系统道。
【以她的性子应该迟早会发现吧。】沈然撇了撇嘴道:【放下助人情结,我已经自身难保了,又不是什么活菩萨。】
拯救是大英雄、是救世主该做的事,而她只是个普通人。
把影中人一事解决,指挥部应该就会将刘二春带走了。
沈然将所有念头压回心中,魔都已近在眼前。
【有检测道具。】系统提醒。
用伪装道具会被发现的。
沈然只好收回道具,在城门前下了飞剑。
只能用邪术了。
沈然缓缓从系统空间扒出了万万年没用过的化妆品,给自己画了两个红脸蛋。
清秀少女秒变如花。
【魔族女子大多貌美。】系统提醒道。
潜台词化成这样出镜率和回头率会直线飙升的。
沈然十分听劝地拿出了一盘紫色眼影,我改个人设。
现在,我是被丈夫家暴好不容易逃来大城市找亲戚的可怜少妇。沈然给自己加了个熊猫眼。
系统抽了一下。
它知道沈然在cos谁了。
就是前不久顺手救过的一个魔族女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然的意识主导,她竟然真就这样混进了魔都,守卫的魔修还露出了同情万分的表情。
先前沈然也试过自己能不能在这个世界中做到心想事成,但
很显然,沈然并没有给自己变出一瓶酒。
生成的世界意识也是要遵循世界法则的。
【世界法则就是它可以随时随地劈我吗?】沈然如是发出提问。
系统左右分析得出了如下结论:【你的意识不欢迎你。】
沈然:【】
魔都的街头相比沈然这一路走来,多了许多人气,这片土地贫瘠,可以买卖的东西实在是少,因此少不了那些血腥的东西。
正道修士的身体都成了大补之物。
面目狰狞的魔族从那巨大的蛇皮口袋中提出了一个修士。
是位女性修士,身形娇小,被魔族的大手提出来时,没忍住尖叫了一声。
在听到围来的魔族呼声后,她又咬着唇不再吭一声。
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楚楚可怜的模样若是放在人族中早就有人忍不住怜香惜玉了,但在魔族眼里却也只是一团肉。
周围的魔修对此无动于衷。
金丹期在魔都实在是不值一提。
沈然远远地看着,将自己裹严实了些,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手中的猎杀者转了又转。
还是尽快离开吧,最终她垂下头转身不再看那人的下场。
若在这里暴露就得不偿失了,左右都是意识生成的罢了,沈然想。
她拢了拢斗篷的帽子,身形渐渐远去,人群中传来骚动,沈然下意识回眸,只见一条无比眼熟的尾巴不知从哪里冒出,卷走了即将被卖出去的修士。
怎么又来了!不满的声音四下响起:护卫队呢,这玩意都扰乱几次了。
护卫队那群眼高手低的家伙可不管这些
肯定是有人族修士混进来了!
这么大的尾巴,是妖吧,你们看清了是什么妖?
沈然:
就,在魔都都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很好,这很谢殷枝。
沈然感到脑袋突突地疼,心里却莫名松了一口气。
【统儿姐?】沈然唤了一声。
第127章
【有定位了,走!】系统跟沈然合作多年,沈然撅个屁股就知道她想放什么。
沈然脑海中瞬间出现了半张地图,属于谢殷枝的闪烁红光竟就在附近。
沈然揉了揉额角,正所谓灯下黑,那群人包括护卫队都顺着狐狸制造的幻象追向了远方,殊不知人正在他们眼皮底下呢。
沈然隐去气息,来到了这座宅院中,这里外面看上去有些破旧荒凉,内里却别有洞天。
也是了,这小狐狸从不会亏待自己。
避开结界,还未走近,沈然就听到了属于谢殷枝的声音,成熟而又有韵味的声调总是像在不经意地勾人。
乍一听到,沈然失神了片刻,她几乎能够想到谢殷枝说话时神气的模样。
若不是我娘子,我才不救你们呢。远远地,一句话飘了过来。
我娘子人美心善,见不得这些,我才勉勉强强稍你们一下,都来跟着我说谢谢青韶仙尊。谢殷枝双手叉腰,满脸挑剔地看着这修士。
刚逃出虎口,惊魂未定的少女哆嗦着重复谢殷枝的话,谢、谢谢青韶尊者呜
大声点,我听不见,你是没吃饭吗?
呜呜感谢青韶尊者救我命!可是我们修士都不吃饭呜呜呜。
沈然:
谢殷枝,真有你的。
第67章 (修补)
看着被逼得快要哭晕过去的小修士。
沈然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了脚趾扣出大宅院。
这狐狸总是能以她想不到的方式让她心脏直跳。
没看了一会儿, 沈然当机立断转身离开,笑话,如果她现在出现被认出来, 那小修士就别想活着出去。
沈然走得痛快, 却还是被谢殷枝发现了端倪。
谢殷枝修长的眉毛微微蹙起,虽还是一副教训小修士的模样,幻月铃却早已掐在手中。
走了?刚刚那股视线又消失了。
谢殷枝给这修士下了个禁言术,扭头便追了过去。
是魔宫的?不能让人通风报信。
沈然这会儿专心跑,倒是没发现谢殷枝, 但谢殷枝的行踪可瞒不过系统。
要提醒一下吗?
看着毫无知觉的两人,系统愉快地决定闭麦,笑死谁说就一定要提醒宿主的。
沈然的目标明确, 直奔魔宫
旁边的酒巷。
等杀进魔宫可就喝不上了!沈然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豪爽地拿出魔石换了几大坛魔都酒。
开店的魔修瞬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对对对, 这种酒都给我拿来, 全拿,还有那个。沈然眼神贼尖地飘向了柜台后的一小坛。
客官这酒可不能给你。店家主忙摆了摆手。
我有的是魔石,还有什么酒是我买不下的。沈然就差把人傻钱多四个字刻在脸上。
这是宫中的大人所定,就等着拿货了。店家赔着笑脸道:您若是喜欢可以订下一批, 不长也就个十年时间。
十年,对于寿比天齐的修士而言,实在是不值一提,但对于沈然而言就实在是有点多了。
看出沈然面上的纠结,店家又道:这是我们店特制的逍遥梦, 用的是江心花花心,江心花十年一开花, 纵使你是千杯不醉也能呼呼大睡,做上黄粱美梦。
沈然摆了摆手, 十年,这店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留着了,看来自己是注定喝不上了。
我待不上这些时日。
瞧您说的,要不您留个址儿,我们店给您送过去,只是这价钱嘛店家还想继续推销。
沈然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这里倒是时髦,还有快递服务。
这店家,有头脑啊。
沈然只能微笑说不,不过她全身都包起来了,估计店家也看不到她的笑容。
沈然心底遗憾着,店家忽然收了笑脸,眼神拘谨了下来,朝着她身后作揖,大人。
沈然回头看去,来人和她一样披着个黑色斗篷,看不清面目。
酒。
沈然下意识退了几步。
斗篷男人的视线似乎正落在她身上。
逍遥梦是他订的?
沈然朝着店家看去,心底蠢蠢欲动。
【不,你不想】系统几乎瞬间明白沈然想做什么了。
兄弟,我是说这位兄台。沈然轻咳了几声,这酒不知你能否割爱?
斗篷男拿过那坛逍遥梦,似乎正看向她。
我可以用上品魔器来换。沈然自信满满道。
做店家的魔修倒吸一口凉气。
逍遥梦虽价值千金,但上品魔器可遇不可求,根本不是能同言而语之物。
第128章
大手笔,真是大手笔。
沈然似乎听到斗篷修士轻笑了一声。
她买了多少?斗篷修士看向店家,店家看向沈然。
威压忽然溢出,店家忙道,这些,那些都是这位小姐买的。
是吗?斗篷修士缓缓道:我出双倍买下。
喂!你这就不厚道了吧。沈然猛地睁大眼睛,恨不得蹦起来给这人一棒子,不换就不换,倒是显得你了,啧。
她虽然有魔石可也不能这样肆意挥霍,万一革命尚未成功就因为没钱沦落街头怎么办?
店家,你刚刚可是都给我包起来了,不能出尔反尔。沈然叉着腰不满道,诚信经商啊。
您哪里的话,我们可都是魔修。店家耸了耸肩。
沈然:
魔修就活该没诚信了是吧?
那斗篷的修士身形抖动了一下,沈然怀疑自己又听到了笑声,你笑我?
仔细看看,这修士又不说话了,沈然气势汹汹地盯着他。
如果视线有杀伤力,这修士大概要被沈然来回杀死无数次了。
出师不利。
沈然郁闷地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忽然被斗篷男叫住。
不要贪嘴。
在沈然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那人竟将装了酒的储物戒递给了她。
给、给我的?沈然确定自己遮掩道具完美,不会被认出来。我们认识吗?
这修士却没有再说话,转身很快就消失在沈然眼前。
沈然将储物戒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禁制都被抹去了,里面除了沈然刚刚想买的酒还有那坛要等上十年的逍遥梦。
怪人,从魔宫里来的大人物?
萧明轩?沈然又看了眼储物戒里的酒,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缩:这酒不会有毒吧。
【未检测出污染和道具,如果你想要的话】
系统话音未落,沈然就将储物戒丢了出去,不用了,被老鼠碰过的东西都脏。
沈然不知从哪来的手绢擦了擦手,跟着储物戒一起扔了。
【他和其他老鼠好像不太一样。】系统默了一下道。
那污染呢?他不还是放了污染。沈然面无表情地走过。
被发现了,得重新换一套再想办法混进去了。
萧明轩离她这么近,她都没有发现,自己却反而露出马脚
她真的能打过这人吗。
影中人的血液都是黑的,就像那黏稠的影子一样,散发着阵阵恶臭,他们是夹缝中的老鼠,更是肮脏不堪的寄生虫,吸食着世界的血液,被所有世界排挤。
这些垃圾,都该死
不然怎么对得起,那被破坏的世界,那成千上万的生灵。
沈然下意识握紧拳头,她气势汹汹地走了两步后,选择性倒下捶地。
她还没搞明白是怎么暴露的啊啊啊。
难道真的是她的道具out了?需要更新换代了。
沈然咬了咬指甲,不愿相信。
谢殷枝都能在这里待上几个月安然无恙,为什么她!刚来一天就被看到了!
是运气吧,一定是运气不好。
沈然抱头,一定是天杀的世界意识偏爱。
一定是这样。
天杀的萧明轩误导她,她差点真的以为自己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了。
该死的影中人。
沈然一通自我安慰后坚强爬起来。
***
狭小的街道上,一道倩影悄然逼近。
沈然也终于换好了新造型。
这次她效仿刘二春直接变成了人高马大的魔族男子,有魁梧的身材和鼓鼓囊囊的肌肉。
沈然捏了捏自己的新皮肤,满意极了。
这次绝不会被认出来,沈然自信满满地迈开步子。
有了前车之鉴,她谨慎了起来,转头又去了几趟魔族男子常去的场所。
其间,沈然来回打量着这些魔族男性,在二次确定自己伪装绝对万无一失,和被臭汗熏晕之前,成功逃了出来。
上次被发现肯定是因为身上的气味不对,这次绝对
沈然暗戳戳地还没计划完,怀里就撞进来一个香喷喷的美人。
沈然?
沈然一低头对上了谢殷枝那令人熟悉的狐狸眼。
沈然:
你认错人了,麻烦自己从我怀里出去。沈然冷漠地将人推开。
快把衣服穿上!
对上沈然袒胸露乳的造型,谢殷枝立即将自己的衣服撕下来半截给沈然遮住了那两点。
而谢殷枝本狐却是春光外泄,白皙的肌肤诱人异常。
第129章
草
沈然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她一把将前面挂着的布扯了下来给谢殷枝系了回去,一边扛起谢殷枝就跑。
可别在这街上丢人了。
她只是伪装的魔族男子,又不是真袒胸露乳了,谢殷枝能认出她就没认出她前面这邦邦硬的腹肌是假的吗?
一口气跑到无人的巷中,沈然才停了下来。
你们一个二个都是怎么认出我的。沈然扶额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可怜她的自信心在此大受打击。
她不太习惯自己现在身上的味道,那股魔族男性的臭汗味这么难闻,也亏这狐狸不嫌弃地凑上来。
都说狐狸的嗅觉灵敏,难道谢殷枝就闻不到?她自己都闻得直皱眉。
然洗澡
沈然扭头就对上了谢殷枝泪汪汪的眼睛,她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掐清洁诀,你为什么要去找魔族的男子?
谢殷枝双眼控诉,看见沈然跑去那些地方时,她心中大惊,再见沈然的视线在那些魔族男子身上反复流连时,她的心都凉了半截。
难道沈然的性取向变了,觉得女人不好,后悔想玩男人了?
不不不,不可以!她不要变成魔族男性的模样,他们都好丑,爱美的狐狸拒绝变成那样争宠。
可万一,沈然备受打击真的换口味了呢?
谢殷枝想得头皮冒烟,双眼发愣,被沈然当头拍了一巴掌。
停下你地胡思乱想。沈然瞪了她一眼,虽然不知道谢殷枝想到哪里去了,但看这骚狐狸的表情就直觉不是好事。
不管你在想什么都不可能是对的。
谢殷枝含泪点头,知道了唔。
她身上的红衣系得并不结实,这一走动起来就松散了下来,挂在身上半遮不遮的反而更加暧昧,骚狐狸天生知道如何勾引人。
哪个角度最能引起人得欲望?看谢殷枝就是最佳答案。
白皙的颈脖无害地露出,双目垂泪,上扬的眼尾忽然落下便是楚楚可怜,只想让人搂着那细腰,好好安慰安慰美人。
沈然果然有了动作,她上前一拉带子,将谢殷枝扯了过来,你等下,刚刚系得有点松了,我给你绑紧点。
谢殷枝:
第68章
不许发.骚, 不许勾.引我,不然就别跟着我了。沈然一眼戳穿谢殷枝的小心思,在魔界呢。
不会被发现的。谢殷枝心底骂骂咧咧着话本子上的不靠谱。
都说久别胜新婚, 她想念沈然都想念得要出幻觉了, 为什么沈然还对春光外泄的她无动于衷。
就算只做床.伴,也应该有点欲望吧。
谢殷枝心里哭唧唧。
难道是枕边狐不在了就被那谢绯的狐媚子登上了台。
难道是她,没有魅力了?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谢殷枝的脸色不停变幻,从青到紫从紫到黑, 总之就没一个好.色。
我一眼就能认出沈然。谢殷枝将衣服穿好后,状似不经意道。
那你可真是个大聪明。沈然正头疼着,闻言不假思索道。
谢殷枝:
不是, 你就不应该感动一下吗?
话本子又骗狐狸!嘤嘤嘤!
我现在在魔宫当值。谢殷枝不再自讨没趣。
那你怎么有空在这儿?沈然惊奇道。
不愧是天道庇护, 在影中人眼皮子下待了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
气运之子名副其实。
看影中人放出来的污染就知道了, 死性不改,哪怕离不开这个世界都要在破坏世界的道路上发光发热。
有气运之子这么大一个培养皿又或是血包,怎么可能不用。
临时工。谢殷枝撇了撇嘴,今天晚上还要加班。
从没当过打工仔的狐狸委屈成球。
管事的魔族还克扣魔石。
沈然:好惨。
不过我联合其他临时工反抗, 现在已经顶替那个魔族做管事了。谢殷枝美滋滋道。
沈然:
万恶的有脑子人,像她这种只会打一辈子工!
然然?谢殷枝看着沈然忽然苍白的脸色,瞬间笑不出来了,她又有哪里说错话了吗?
谢殷枝脑门直冒烟。
没事。沈然坚强地摆了摆手。
再说下去她真的要嫉妒死了。
看穿一切的系统对此默不作声,并不打算出声安慰, 毕竟仔细想想,它和沈然何其相似地同命。
它就该和沈然一起抱头痛哭!
红月为温泉的雾气蒙上了一层血色, 沈然和谢殷枝相对无言。
第130章
那个听说你救了个修士?
谢殷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呐呐道:这几个月, 偶尔看见了会顺手捞一下
你要不怕暴露被抓走。
你这种狐狸,可是会被剥皮炖汤的。
狐狸肉不好吃。谢殷枝手指绞着头发,怂怂道。
漆黑的长发顺着水流飘到沈然面前,沈然忍不住上前摸了一把。
只有几个月未见,谢殷枝好像又变漂亮了,先前还有几分青涩的身体变得更加成熟妩媚,她几乎完全长在了沈然的审美点上。
沈然只觉得谢殷枝身上的每一寸都恰到好处的完美,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腰肢纤细,四肢纤长,双峰傲立,既有着仙家脱俗的气质又有那独属于妖的娇俏。
沈然?谢殷枝本在专心为沈然擦拭身体,却忽然抬起头对上沈然的眼眸。
沈然微一怔愣。
谢殷枝粲然一笑,那双狐狸眼又纯又欲,她见沈然没有阻拦,便摸着贼心缓缓靠近,饱满的唇瓣忽然贴上沈然的薄唇。
只轻轻一碰,就像是偷了腥一样笑得傻气了起来。
明明两人早就做过更多的事情了
纯情得不像话。
沈然拉住谢殷枝撤离的身子,俯身又在她唇瓣点了点,尾巴呢?
在这里。谢殷枝的双颊泛着似醉酒的酡红,那火红的尾巴从沈然背后出现。
尾巴尖一点雪白被沈然掐住亲了亲。
谢殷枝:!!!
剩下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沈然脸色餍足地睡在鲛纱制成的被褥上,腰间腿上还缠绕着几条不老实的尾巴。
谢殷枝恋恋不舍地又蹭了蹭。
我走了。谢殷枝哑声道。
沈然一个起身:?
这狐狸竟然敢做完就跑?
去魔宫。谢殷枝狐狸耳朵都耷拉下来了,俨然是被吸干精气的模样。
沈然又躺了回去。
差点忘了谢殷枝现在是打工狐。
萧明轩每十天都要去一趟魔族禁地。谢殷枝在沈然耳边轻声道,过三日就到时间了,我这些时日都在那附近查看。
沈然眼中划过一抹诧异。
还真让小狐狸查出点东西了?
以前我做过魔宫的主人谢殷枝说着撅起了嘴,禁地我早就摸熟了,不知道他拿来做了什么坏事,要小心那些影子
谢殷枝倒是提醒沈然了,沈然拉住打工仔将污染一事告诉了她。
谢殷枝沉吟片刻:我还以为是瘟疫呢,以前也有发生过。
以前是指前几次轮回,都有类似的东西出现,这次污染比以往要难缠许多。
谢殷枝将前几次发生过的情况刻在玉简中给了沈然。
小狐狸走后,屋子里一下冷清了起来。
沈然幽幽叹了一口气,拿起谢殷枝的实时玉简认真看了起来。
越看沈然眉头皱得越深。
忽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沈然眼神眯起,翠钰剑藏起锋芒。
玄关吱呀一声打开。
青、青韶尊者小修士结结巴巴道:那、那位大人让我来伺候您。
沈然看着十分眼熟的小修士,脸色蓦然一怔。
小修士的脸与那张哭得呜呜哇哇地说,我们修士都不吃饭的丫头重合在了一起。
你怎么还留在这了?!
沈然与小修士大眼瞪小眼。
狐、狐仙说说等我、恢复了就把我送出去。
你是修士?沈然挑了挑眉。
金、金丹期啦。小姑娘立即道,她似乎天生结巴,尊、尊者,这是刚送过来的甜糕、糕,魔、魔界特色嘞。
你算了拿过来给我尝一块。
丢了面子的沈然悲愤地塞了一口,唔,还挺好吃?
小姑娘看沈然吃得香竟也大胆地摸了一块,原本答应的照顾人变成两人对着啃甜糕。
你唔胆子不小,这都是唔我的。
好吃咳咳尊、尊者我咕唔,付钱。
别噎着了。沈然递过去半杯酒,小姑娘咕咚一口蒙了。
好、好酒!没喝过嗝喝过。她眼前一亮。
当然是好酒,八十年份的茅台。沈然与有荣焉。
几杯酒下肚,说起话来一下就敞开了。
小姑娘名叫杏儿,喝完酒就舌头就大了起来,说话本就不利索,这样一来更是辨别不清了。
但沈然是谁?沈然有系统,系统直接将小姑娘的前后文联系起来翻译给沈然。
第131章
杏儿说自己来自第一宗门,下山历练斩除邪祟,却意外遇到了裂缝,被卷入了魔界,一到魔界她就被魔族捉住了,没想到遇到谢殷枝,峰回路转被救下。
说起谢殷枝时,杏儿眼神亮晶晶的,双腮都变得霞红。
沈然抿了口酒,脸上挂着的笑意忽然就淡了,她确实心善。
说起来,杏儿长得可真好看。沈然打量着杏儿,那狐狸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真、真的吗?杏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她喜欢长我这样的,漂亮的,仔细看杏儿长得和我还有几分相似呢。沈然挺了挺自己没什么存在感的胸脯。
这是拐着弯夸自己呢。
杏儿似乎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尊者确实生得貌美。
【统儿姐?】
沈然笑眯眯地看着杏儿。
【气息有些不对,但是检测不出来。】
【那就当伥鬼吧。】
猎杀者漆黑的枪身闪过银光,在杏儿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沈然开了枪。
对准心脏的位置,她甚至没考虑过留活口。
我以前做点灯人的时候
宁可错杀不会放过一个。
漆黑的血液从胸膛喷涌而出。
沈然果断对着脑袋补了一枪。
对付影中人,只有道具才是最合适的。
那漆黑黏稠的血液就和深藏在影中的污染一样恶心腐烂。
沈然眉头甚至没有皱一下。
杏儿那张姣好的面容被打烂成模糊的一团。
黏液像是有意识一样舍弃了人形,它似一张张开的大口,扑向了沈然。
面对这样的污染,使用猎杀者无疑是处在弱势的,但沈然丝毫不慌,不同于和刘二春在一起时的状态,她漆黑的瞳孔变成了无机质的模样。
那是系统出品的眼睛,精准好用。
哪怕是漆黑一团的黏液,也成为网格化的数据。
这世间一切都有弱点。
猎杀者上密布着符文,银色的光辉耀人夺目。
找到了
沈然对准那一点扣下了扳机。
漆液犹如被打中了七寸的蛇,偃旗息鼓,缓缓缩成了一团。
好像逃走了?沈然眼中的光芒还未消散。
她叹了一口气。
谢殷枝那小狐狸可不会让别人来伺候她,杏儿从第一句话进来就错了。
魔界不是安全的地方,以谢殷枝的性格就算这个叫杏儿的修士受了伤也会优先考虑将人送出去,杏儿不走就是有问题,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修士会选择留在魔界。
世界意识可真是偏爱谢殷枝。
沈然看着冒烟的枪口叹了一口气,真是好巧不巧,正让她赶上了。
小狐狸这运气真是好到让她嫉妒。
第69章 (捉虫)
【捕捉失败。】系统的电子音中听出了浓浓的沮丧感。
【没关系。】沈然擦了擦猎杀者, 她眼中的杀意缓缓散去。
【也许只是伥鬼。】
所谓伥鬼,是由影中人培养出来,听从他们驱使的世界土著, 那些老鼠惯会玩弄人心, 引诱那些不知真假的人为虎作伥,破坏世界核心。
这些伥鬼可能会被称为新的影中人,但更多的是被抛弃。
一群可怜而无知的臭虫。
这大概是所有点灯人对于伥鬼的看法。
这个玩意身上的能量太低了,也只能做伥鬼了吧。
不过,有种让人恶心的味道
沈然皱紧眉头。
有点熟悉, 好像在哪里碰到过。
沈然抬手捋了捋鬓边的碎发,双目空洞了一瞬,本就淡色从唇瓣, 忽然失了血色。
想不起来了
为什么感觉有些冷?
她的手, 在发抖?
不是害怕的颤抖, 而是愤怒。
沈然的左手握住了右手的手腕,她不知这股怒火从何而起,但想到那被打烂了脸的肮脏液体,她就感到作呕。
她果然讨厌和影中人有关的一切。
她的人生, 都怪这些该死的老鼠。
假如没有他们,自己就不会出生,更不会经历这些操蛋的人生了。
如果没有她妈妈、姐姐、哥哥没有人会死。
她也是影中人破坏世界的造物,她不该诞生。
啊
沈然失神了,她的双目失去对焦, 脑海混沌仿佛被厚重的雾气笼罩着,思绪好似停滞在了那一刻。
假如没有她就好了。
【滴滴滴滴】
警报的声音犹如鼓点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眼前的世界在飞速地消逝。
旋转、溶解、流走。
白色望不到尽头的白色。
漫无边际的白是令人感到窒息的绝望。
灯光太刺眼了。
刺眼的灯光透不进沈然漆黑的眼眸。
第132章
谁在那儿?她苍白的声音虚弱无比。
她的身体变得好重。
太重了, 根本无法移动。
干脆就到这吧
沈然艰难地转动眼珠,疲惫感如海潮一层又一层地涌来。
【沈然?】
【沈然??】
【沈然!?!!】
嗡鸣声炸响。
沈然猛地惊醒, 冷汗浸透了三层的纱衣,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真的被淹没。
【那个伥鬼只是个障眼法,那些漆液有致幻作用,你还好吗?】系统焦急道:【恢复道具,这道具怎么没有一点用?*%¥#】
系统急出了乱码。
统儿姐。沈然咽了咽吐沫,喉咙变得干涩无比,她流了太多的汗,我没事了。
【妈妈的万能急救药】
【使用说明:众所周知,妈妈是万能的。】
沈然拿出道具用在了自己身上,原本战栗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
大意了,这段时间她过得太安逸了
明明之前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沈然拿出一瓶叫不出名字的酒从头淋下,她将湿透的刘海捋了上去,昏沉的头脑竟然在酒精的作用下了些许清明。
她拿着酒瓶掂了掂。
以前她是滴酒不沾的。
果然压力一大,烟酒自来。
现在这酒越喝越清醒了。
沈然闭了闭眼睛。
【我这有免费的清水,你为什么要浪费酒?】系统幽幽道。
【因为感觉会更酷?】沈然呃了一声。
【滚!】系统骂道:【这么低级的偷袭都能中招,害得我多清理多少垃圾数据你知道吗?】
【哎呀,我错了。】沈然拍了拍脸:【这不是闻闻酒味解馋嘛。】
【干正事前可不能贪杯。】
她和谢殷枝,都暴露了,但这可不能怪她。
谢殷枝会有危险吗?
孤身进魔窟?可别被俘虏了,若是让刘二春知道,她大概要千里追杀气运之子了。
毕竟有的点灯人,偏执起来可是连气运之子都一并解决的。
沈然刚放下的眉头猛地蹙起。
不行,得去看一下!
沈然刚祭出飞剑,外面就传来一阵骚动。
大量的魔气袭来,数道属于化神期的威压从天而降。
这下可有点棘手了。沈然嘴角抽了一下,要不我们跟意识商量一下,给我封个大乘期?
【快点想办法!你特么真以为意识决定物质啊?】
【三百六十计】沈然顿了顿抄起翠钰剑,灵气带起阵阵罡风,剑气如虹斩开了屋顶,逼退了即将压进来的魔修。
当然是走为上计了啊啊啊啊啊翠钰剑飞慢点!
一人一剑一统好似流星从天际划过。
刚被那一剑的气势下魔修脸色难看。
追!
***
妖族边境,炽火峰。
烈焰犹如绽放的火色花朵,炙热的灵力席卷着毁灭之力扑向擅闯者。
谢绯不得不暂避其锋芒。
她小心带上了隐蔽道具。
凤凰最后的血脉都在这里了。
火凤一族。
但谢绯并不确定这里是否有她想要寻找的。
火凤看似沾了个凤字,实际上血脉早就不知稀释了多少代,说是火鸡都不为过。
她还能在这里找到有关凤凰的线索吗?
轮回之法又在哪里?
谢绯并非不信桑知,但凤凰早就死绝了,在她所知的那个剧情中,也从未有人提起过。
烈焰不断喷发,谢绯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怎么不见火凤出现?这里未免太安静了些。
谢绯眉头微微蹙起,她加快脚步,一股异样的气息隐隐传来。
魔气?
谢绯神色一凛。
谢绯拿出道具飞速从烈焰中穿过,前方的禁制竟然早已被破坏。
地下倒了一大片妖族。
都还有气,来的魔族没有下死手。
会是谁?偏偏在这个时候登门,他们也是为了轮回之法?
影中人?萧明轩难道想暗渡陈仓?
就不该信这老鼠。
谢绯的脸色骤然沉下,她携带的大部分道具都给了谢殷枝,不知来者实力如何,谢绯必须小心为上。
越是深入,谢绯眼前的场景越是触目惊心,熔岩般的血液不断滑落,流成了河,将本就鲜艳的岩石染得赤红无比,那是独属于火凤的犹如火焰一般炙热的血。
这些火凤军覆没?
这么大的动静没有引起附近的妖族发现吗?
流淌的熔浆阻碍了谢绯的步伐。
第70章 (三修)
摆烂的第十五天
能够下脚的地方太少了, 御剑飞行的动静太大极容易暴露。
第133章
出于现代世界人.道主义的想法,谢绯没办法旁若无人地踩着火凤身体前进,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拿出另一个凌空道具。
这次她的行动更为谨慎了。
这几只倒下的火凤平均实力近化神期, 放在妖族里已经是长老级。
众所周知妖族的化神堪比大乘。
无声无息地干翻一个有着化神期大妖的种族。
哪怕是大乘期修士都无法轻易做到,更何况对方甚至没有下死手,这可是比直接杀了还要难上数倍!
但为什么不杀?
影中人会心慈手软?不,别说影中人了,魔族都不会心慈手软。
这个世界凡是有这种实力的人都是世界意识偏爱之人。
但与其让谢绯相信沈然莫名多出个偏爱的人, 还不如猜测是对方用了道具。
无论系统道具还是影中人的道具,都是各个世界的精华汇聚,以外来、上层世界的力量颠覆一个种族自然就轻而易举了。
神女
谢绯一惊, 这只还有意识?
她小心上前, 俯下身子, 只见那倒下的火凤睁大了眼睛,嘴里喃喃着:神女
什么?
咳咳咳神女,神女在那个人手上!
禁地!快去圣泉!她在咳咳。
圣泉,正是谢绯此行的目的。
聚火成莲, 据说在火凤一族内,有一座凤凰留下的圣泉,虽有泉字,其实是类似火山岩浆池,只有与火做伴的妖族才能真正使用吸收其间的灵气, 根据谢绯找到的记载,这座圣泉里有真正的凤凰精血。
那是这个世界和凤凰关联最大的东西。
绝不能让影中人拿到!
温度陡然升高, 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谢绯脸庞滑落,纵使有隔温道具她也没能完全幸免。
烟雾缭绕阻隔了她的视线, 纵使是神识也无法穿过这犹如屏障般的浓烟。
路上,大片大片的火莲坏死枯萎,变为黑焦,这是灵力干涸的表现。
倏然,地面震动,犹如火山喷发一般,地面裂开数道裂缝,谢绯心头一惊,她被发现了!
远远地忽然传来了一声叹息。
谢绯忙退了数步,浓烟消散,只见一道身影正伫立在熔浆上那朵直径最大的火莲之中。
魔族周围青烟缭绕,火莲中的烈火竟拿她毫无办法。
她轻轻一抬手,无数碎石腾空而起,猛地向谢绯的位置砸去。
谢绯正要躲避,却感到身体一凝,这个魔族桎梏了她身上的修为,谢绯立即抽出长剑将迎面而来的碎石斩开。
手中的攻击道具蓄势待发,谢绯脚踏飞剑,杀意凛冽。
魔族惊讶一声:挣脱了?
谢绯长剑直刺面门,魔族身上的斗篷被风掀开,她黑玻璃一般的瞳孔中倒映出了清晰的人影。
谢绯手中的道具一抖,长剑瞬间歪了,她脚下一个滑铲跪倒在地:妈?!
呦,哪来乱认娘的?苍雪魔君青白的面孔扯出生硬的笑容,她如同枯木一般的手指打开,掌心正坐着一团圆滚滚的小毛球。
围绕在她身边的青烟冲着谢绯张牙舞爪
您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我真是自己人。谢绯还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本座当然记得你,你身上有我亲闺女的味道。苍雪魔君说完,手中的青烟毫不留情地指向了谢绯。
谢绯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看似凶猛的青烟撞到谢绯身上轻柔地消散了。
哦呦,没被夺舍也没有其他的痕迹,过来让本座看看,这张脸怎么变得更顺眼了。苍雪魔君瞬移到谢绯面前,左右捏了捏她的脸皮,不是易容啊。
比起谢殷枝那张形似狐狸的面容,谢绯这张更加沉稳的脸似乎总是更讨长辈喜欢。
谢绯回想起了和谢殷枝通的记忆,她们见过。
身上新奇玩意倒是不少。苍雪扫了一眼谢绯刚刚拿着道具的手。
谢绯正想着借口,苍雪再追问,踏步回到了火凤的圣泉之中。
跪着做什么,别回头让闺女知道了,怪罪本座。苍雪魔君手指掂了掂沈绒绒。
娘,外面都是您做的?谢绯站起来,小心翼翼问道。
唉本座只是想借她们个池子,他们不肯,便只能这样了。苍雪魔君忧伤地摸了摸沈绒绒圆滚滚的毛。
圆球样的小鸟又是一个激灵,不满地咕咕了几声。
苍雪魔君熟练地掏出颗灵果喂它。
刚刚还乱动的沈绒绒当即听话了,两眼放光,尖尖的喙如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几下就啃干净了,啃完还不知足地讨要新的。
擦着手上的汁水,苍雪魔君叹了一口气,吃了这么多灵物,终于快了,这圆滚滚的肚子可真是个无底洞。
本座也想着和平,但实在是这帮老妖怪冥顽不化。苍雪魔君取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你说本座何错之有。
第134章
谢绯哪敢说一个不字,她斟酌着说了此行的目的,事关沈然,她不敢大意。
沈母不是影中人,又有天道意识天然庇护,如能运用得当或许也能成一大助力。
虽然她存在了利用之心,但终归是沈然最重要。
轮回之法,你说凤凰?苍雪魔君挑了挑眉,闺女不是正养了一只吗?
面对谢绯怔愣的眼神,苍雪魔君不知从这团毛球的哪里捏出了沈绒绒的爪爪,将她倒挂在谢绯面前晃了晃。
谢绯:
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个没正行的球体和传说中百鸟朝鸣的凤凰联系到一起。
我来时遇到只火凤说的神女不会就是
神女,也许?火凤推崇凤凰至极,她们族长倒是有些眼力见,认出了它。
苍雪魔君两手来回掂着,她耐心地解释道:这里确实有凤凰精血,烈火中的灵气对它很有帮助,能助它化形,但你来迟了,那精血已经全被它吸收了。
至于轮回之法,不如等它凤凰化出实体后直接问它?苍雪魔君又笑出了一脸褶子,苍白的脸上白.粉唰唰地往下掉,正好,许久不见乖闺女了。
沈绒绒落在谢绯手中,她眼瞳剧烈的收缩了一瞬。
记忆宝珠!亮了。
【死瞎子你往哪里飞呢,要撞树上了!】系统的咆哮声跌宕起伏,【把灵力给你眼睛续上!】
我省着修为呢。沈然的脸都快被卷起的风吹变形了,看路啊,统儿姐!
【前面,前面左拐看到峡谷了吗,冲进去有道禁制,你用道具解开,他们进不去的。】系统紧急时刻发挥作用。
【妈妈的钥匙】
【使用说明:当你找不到钥匙时,妈妈总能找到它。】
翠钰剑几乎达到了最大速度。
身后的魔族紧追而来,沈然拿着道具迅速冲进了峡谷,一头撞在了层果冻上,整个人几乎成一个十字埋在了里面。
道唔具唔失效了?沈然震惊之余只想先脸拔出来,却没想到果冻像是有自我意识地吸着她往里面进。
沈然白净的脸瞬间挤压成了面团子。
【我看一下,哦这个恶龙谷里的龙没妈,真是个小可怜。】系统道:【你要不换一个?这是我上次从刘二春家的系统那里偷的新品来着。】
唔唔你不是唔说没偷到吗?
【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才这么说的,也不看看谁才是一代统。】系统啧啧一声:【别挣扎了,你本来就要进去的。】
唔唔唔!
厚厚一堵果冻墙终于把沈然吐了出来。
这外表看起来荒无人烟的峡谷里,竟然别有洞天。
沈然回过头,只见原本追来的魔族都停在了那层禁制外。
禁制没有打开。为首的魔族面色阴冷,想到魔尊的任务,他脸色凝重了许多。
这恶龙谷里关着的可是那条龙,她进去只有死路一条。实力略次一点的魔族道。
为首的魔族冷冷地盯着沈然刚刚钻入的地方,过了半晌才吐出一口气,走。
差点憋死。沈然狠狠吸了一口氧。
【少贫,你现在是个修仙者。】系统丝毫没有同情。
沈然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林海,穿过禁制后,她们更像是进入了一个新的小世界。
暂时没有异样。
沈然的心跳逐渐平缓下来。
指挥部的新品bug也太多了吧,这个还不如万能.钥匙好用呢。沈然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万能.钥匙的核心原理是破坏门的存在,这款的原理更加柔和无害不易被发现。】系统解释道:【新品道具你可以先看看,以妈妈牌居多。】
【指挥部最近捣鼓出来的,比起爱情与仇恨,他们说妈妈的力量才是最强的。】
沈然:他们怎么突然想开了?
【嗐,据说是他们开发部的经过研究发现,大家骂人还是更爱骂他妈的而不是他老婆的或她老公的,他们以此论证妈妈的重要性,并认为母爱是一种超越爱情更伟大的力量。】
【当然反向的,母亲所能带来的伤害也是无数人一生无法治愈的。】
这样啊。沈然想了想道。
【这项研究之前就做了,刘二春的系统似乎酷爱社交,我因此拿到了很多有趣的信息。】系统见沈然感兴趣就继续道:【你还记得和你同期的一位点灯人吗,就是稳居在榜首的,过任务速度打破纪录的。】
有点印象?沈然唔了一声,她就是个菜鸟,如果不是大佬们不在了,她也不会登榜第一,纯纯是熬.资.历。
【她的身份就是一位母亲,能这么快过任务也是为了她死去的孩子。】
第135章
我记得在我之前的点灯人都已经
系统调出数据:【对,这位点灯人恐怕也在个人任务失败了,但她死前做过违禁的事情,指挥部将关于她的信息都列为禁录。】
这样啊,真可惜
至死都在为他人而奋斗。沈然幽幽道。
【你不觉得母爱很伟大吗。】系统道:【很多点灯人都将她当做励志人物呢。】
感动当然感动。 沈然似乎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但心绪却飘向了远方。
如果是她的母亲为了她做这种事了,她大概第一件事就是把指挥部炸了。
简直无法想象,萧雪那个性格肯定早就被吓得哇哇哭了吧。
她可是连鸡都没杀过。
沈然眸中划过一抹自嘲。
萧雪,如果是真正的萧雪,早该进入轮回了吧。
也不知有没有投个好胎。
但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以前还以为可以再次相聚呢
系统不吭声了。
说起为他人而奋斗,沈然的愿望又何尝不是为了家人。?
指挥部将实现愿望这根稻草放在了沈然手里,驱使她做任务,当发现实现愿望的真相只是美梦一场后,沈然被迫选择了清醒而痛苦地活着。
好好地活着。
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唯一的、最后的承诺了。
沈然垂下了眼帘,漆黑的眸子看不见尽头。
所有人都觉得活着才有希望。
可是啊,没有了牵挂,人还哪里来的动力活下去?
假如死亡能够再次相聚,那会有无数人选择一同离去。
毕竟,痛苦的永远是活下来的人。
为什么那场车祸里,唯一活下去的人是她?
如果能死在车祸里就好了。
她将这个念头深埋在了心里。
苦痛终究化成了一张张编织的巨网,将她困入了更深的梦魇之中,饶是系统在面对这支离破碎的世界时,都会思考,让沈然继续活着,真的是为她好吗?
统儿
系统朝沈然丢了一个酒瓶子。
沈然嗷地一声跳了起来,你要谋杀宿主!
【快点动起来,那帮老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包过来了,小辣鸡。】系统恨不得踹沈然一脚。
知道了知道了。沈然手忙脚乱地掏道具。
看着沈然骂骂咧咧的模样,系统感觉数据运转起来都舒畅了许多,果然还是这个样子更顺眼。
第71章
魔宫
一滩黑色液体扭曲挣扎着, 终于凝成了人形,那张姣好的脸上出现了几道可怖的裂痕。
嗬嗬笙冉面目狰狞,该死的到底是怎么被认出来的。
都该死, 他们都该死。
所有的点灯人, 如果不是他们处处捣乱,明轩哥他们的新世界计划早就能够开启了。
一群愚昧无知者!
为什么,为什么明轩哥要对那个女人心慈手软?
杀了她,她一定要杀了她!
哪怕惹明轩哥生气也一定
明明她才是哥最亲近的人。
点灯人将她的世界变得一团糟,毁了她的世界, 如果不是明轩哥他们,自己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在她奄奄一息地倒在支离破碎的世界时,是哥救了她, 为她取了名字。
笙冉永远不会忘记那双手轻柔地抱起她, 将她放在怀中轻声地哄着, 并为她取了新的名字。
在那无止境的黑暗中,是哥他们带来了唯一的慰藉。
她绝不能让哥被蛊惑!
快了,她饲养的污染就快成型了,就让这些阴影将这个世界彻底吞噬吧!
启禀魔尊宫中的陷阱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防止好啊啊啊啊啊怪!
笙冉猛地一抬头, 那不慎闯进来的魔族瞬间被黑影中窜出的怪物撕成了碎片。
魔界没有日夜之分,红月的阴晴圆缺便象征着一日轮转。
闹市灯火通明,却怎么也无法摆脱那鲜血一样的红,这片土地是被诅咒的土地,象征着世界的一切黑暗面, 血腥与死亡是这里永恒的主题。
谢殷枝按照往日的习惯走进了魔宫。
今日的魔宫似乎比往日还要冷清许多。
不对劲。
狐狸的第六感直觉将要发生什么事,她屏气凝神, 幻月铃随心摇动了一下。
谢殷枝手中一个可爱的娃娃睁开了双眼。
这是先前和谢绯研究出的最适合她使用的道具之一。
【好运娃娃】
【使用说明:娃娃这么可爱还会为你带来意想不到的运气,你一定会宠爱她吧。】
【特别说明:带来的好运取决于厄运娃娃偷走了多少运气, 如果运气不够多,可就要用你今后的运气来抵了哦。】
第136章
这道具放在谁手上都是稍不容易就反噬的,但谢殷枝是谁?气运之子四个字不是白叫的,运气一叠加谁能好命过她。
谢殷枝微敛笑容,收起好运娃娃,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进,神识却已全方位地铺展开。
即使有道具这种杀器,谢殷枝依旧没有停下修炼,她是世界意识的宠儿,只要她想做的事情,整个世界都会帮她,加上前几世的经验,她的修为一日千里,现在哪怕是面对大乘后期也不会轻易落败。
在那儿。
谢殷枝刚走进往日干活的地方,大地之上数道赤色符文显现,缭乱的咒术纷杂地涌来。
噗谢殷枝忍不住笑了,玩阵法和咒术?她可是活了六世的狐狸,这些东西早就被她玩遍了。
再说,这些阵法和咒术单拎出来确实各个是翘楚,但不知道这背后使用的人怎么想的,竟然将它们一窝蜂的放在了一起。
原本杀伤力强大的咒术反而被别的咒术桎梏住,层层叠加起来,还不如一个普通的杀阵,充其量只能算个炫酷的花架子。
谢殷枝披着隐身斗篷,躲在角落中看着阵法中假意被捕获击倒的幻象。
在幻月铃摇动的时刻,她便捏出了一个幻象代替自己。
谢殷枝的幻术出神入化,在改良后,她自信哪怕是道具也无法轻易看破。
前来捉拿她的魔族除了领头的两人其他,全部面色泛青,步伐僵硬,竟然都是傀儡。
谢殷枝有心跟上前去,但自己暴露的话,沈然还安全吗?谢殷枝心里一紧,对沈然的担忧大过了一切。
谢殷枝正这般纠结着,领头的魔族忽然道:今日尊上派几位尊者去捉拿一名人类修士。
那人族跑去了恶龙谷,真是不知者无畏,她绝不知道落到恶龙手上还不如落在我们手上呢,毕竟那恶龙
恶龙?
躲在暗处的谢殷枝一怔。
小黑蛋?
谢殷枝心情一松,她摸了摸胸口继续跟紧了那压着幻象的魔族。
沈然知道关于自己的一些剧情,必然小黑蛋的喜好,想必还能顺便将小黑蛋收为己用。
谢殷枝以为这些魔族会先去地牢,没想到一转角就前往了禁地的方向。
谢殷枝眯起眸子,倏然,她神色一凛,看着身上闪烁的珠子,幻月铃瞬间出手。
这附近有人在用道具!
第72章
恶龙谷。
沈然活动了几下筋骨。
那些魔修暂时不敢进, 但不代表那群臭老鼠不敢进,先布置点东西吧。
陷阱什么都可以。
【恶龙谷是在原本的剧情里出现过的地方。】
恶龙谷,不会真有龙吧?沈然哈哈笑了一声。
沈然见系统不接话, 声音渐渐减弱:哈真有啊?
【你就不会多看一眼你的身后吗?】系统深沉道:【飞起来看看?】
沈然不确定地回头, 只见密林深处一片漆黑,黑中还带着反光。
极目远望,似乎有两座火山在隐隐冒烟。
沈然踩着翠钰剑腾空而起,只见那两处时不时冒烟的地方竟然是两个鼻孔。
林海中的黑不是幽深,而是一条黑色巨龙, 漆黑的鳞片泛着冰光的光泽。
沈然:盲猜很大的样子。
【统儿姐,为什么一本修真文里会出现西方的龙?】
【这不应该问你的脑回路吗?】系统冷笑一声:【原剧情是女主感化巨龙。】
【不过经过我的数据分析,这条龙来自异世被本土龙嫌弃, 本土龙飞升不带它, 导致它抑郁了, 黑化了不接受自己的模样了,不过你放心,这条龙还在绝食减肥,不会把你吃了, 当然饿疯了另算。】
沈然:
【迟早要惊动的,你要不学学女主感化一下?】系统好心道。
沈然沉默了,沈然犹豫了,沈然思索了半秒觉得系统说得还是这么对。
【道具:妈妈的美味厨房】
【停!不建议使用。】系统幽幽叫了暂停:【这龙没.妈.你忘了,万一让人更抑郁了呢?】
沈然手中的动作只停顿了0.1秒。
他不吃, 我可以吃啊。沈然兑换了一瓶啤酒,直接用嘴咬开了瓶盖, 含含糊糊道。
道具变出了自动工作的厨具,就连菜单都有, 只不过每道菜都需要不菲的积分。
沈然打工数年,这点积蓄还是有的。
从道具的角度来看最近的研发部竟然多出了不少人.文光辉。
沈然无厘头地想着,回答了系统的话。
它吃不吃都是次要的,重点是我要来点下酒菜。
跑这么久,人都要累惨了。
沈然深吸一口气,闻着不断逐渐散发鲜香的烤肉,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果然有好吃好喝的就是幸福。
第137章
富裕的物质生活才能带来美好人生,打工99个任务,享受0.5个任务的富裕,没错她沈然就是指挥部最爱的廉价天选劳动力。
沈然一边挑烤肉一边感慨,全然没发现身后两座冒烟的火山几欲喷发。
烤肉发出滋滋的声响,色泽逐渐变得焦黄油亮,沈然忍不住抓了一口塞嘴里。
辣度刚刚好,肉嫩可口,不肥不腻,她眼前一亮囫囵吃了下去。
火山几乎要喷发了。
系统倒是发现了异常,但对于危险判断低于10%的情况,它选择性不上报。
只是有点危险,又不致死,偶尔皮一下有利于获得一个不断成长的宿主。
当然也有被问候祖宗的风险。
但系统早就过了那个孺慕主系统的年龄,尤其它都成通缉犯了,对主系统更没什么情怀了,沈然骂就骂吧。
没过一炷香时间,在沈然一脸懵逼地被勾起来的时候,一声国骂果然响彻了云霄:系统,我#¥@*
沈然再怎么挣扎都如同蜉蝣撼树,最后生无可恋地被黑龙吊在了半空。
黑龙是真的大,一个鼻孔就像小山一样,两颗澄黄的眼珠看起来比天边的月亮还要硕大。
沈然和黑龙的体积比较大概就像是蚂蚁和人类一样,人没它一个指甲大。
难怪魔族怕它。
沈然一手啤酒一手烤串与黑龙大眼瞪小眼。
沉默了半晌,她挥了挥手中的串:来点?
【救救救救救一下啊啊啊啊统儿姐!我错了!】沈然在脑海中疯狂艾特系统。
黑龙忽然朝她打了个喷嚏,巨大的气流险些将沈然冲飞出去。
尘埃灰烬直唰唰地往身上扑,沈然很快就变成了一团灰人。
这该死的布料是不是太好了点?
这都不坏?
沈然心里泪流满面,不幸中的万幸是她没张嘴,不然能吃一嘴的灰。
【鼻子里会喷火,有点烟很正常。】系统友情提醒。
人类肉黑龙模糊地吐出几个字眼。
沈然抹了一把脸上的灰,看着手中都快成黑炭的烤肉,弱弱地问道:这个?
黑龙这爪爪勾着沈然都像是在勾头发丝了,更何况比头发丝还要小数倍的烤串。
黑龙对着细小到几乎无法用肉眼认出的烤串又不吭声了。
老铁,你倒是说句话啊,不然她心里多慌啊。
就在沈然的内心戏快上演电视剧时,她忽然往下一坠,钩住她的龙爪松开了!
翠钰剑不愧是本命灵剑,反应迅速地驮起了沈然,防止她成为第一个摔伤的化神修士。
沈然抱着翠钰剑安全着陆,她抬头一看,龙呢?
【往下看。】
沈然低下头,只见一个堪堪到她大腿的小萝卜头正气势汹汹地盯着她。
你拿来那个!小萝卜奶声奶气道,不然,姑奶奶吃了你!
沈然:
【这是只幼年龙崽崽唉。】系统惊叹道。
【幼年就这么大了?】沈然艰难道:【那确实该减肥了】
第73章
要不我们继续烤?沈然蹲下身, 灰头土脸地对着小萝卜头道,这根已经不能吃了。
小萝卜头犹豫地看着那根黑炭,噘着嘴点下头:你休想骗姑奶奶!不然
不然姑奶奶您就吃了我。沈然十分配合地做出了害怕的模样。
算你识相。
道具轰鸣了几声, 小黑龙揉着胃, 眼巴巴地看着上面即将烤熟的肉,还不能吃吗?你这个法器好生神奇。
我也觉得这是个伟大的发明。沈然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这身,哪怕清洁道具和清洁术叠加使用都似乎还能闻到那股糊味儿。
她嘱咐黑龙等到道具冒出绿光才能吃后,立即在附近寻到了处溪流。
有条件怎么能委屈自己不洗澡?!
沈然衣服一脱利落地下了水。
这些时日奔波,可真是伤皮肤, 沈然摸着自己变粗糙的脸,感到心疼无比。
想我年纪轻轻就要独自老去沈然幽幽叹气。
【实在难过,我们订个冰棺?】系统琢磨道:【你现在躺进去, 绝对无损美貌, 千年万年后都尸身不腐。】
这么一看, 我这长相配冰棺还是太奢侈了。沈然扯了扯嘴角,她不再伤春悲秋,快速洗完上岸,黑龙已经吃完几轮了。
沈然看着流水一般哗哗掉的点灯币有点肉痛。
自己吃倒是不心疼, 一给别人嘛
不好意思,沈然真不是什么无私大方的人。
吃了她的东西,不再吐出点什么就不合适了。
沈然走上前,笑嘻嘻地递过去一瓶啤酒,配这个才好吃。
第138章
她说完, 主动帮黑龙将烤好的肉串送到她面前。
黑龙一点也不与她客气,一把塞进了嘴里, 大口撕咬着,两个腮帮鼓鼓的犹如两颗气球一样。
大概是吃得幸福, 黑龙的双眼都眯起来了。
【这条龙有名字吗,没有我就先下手了。】沈然兴致勃勃道。
【她叫黑蛋儿。】
沈然震惊:黑蛋儿?
嘶唔,喊姑奶奶咕噜什么事?黑蛋儿警惕地看着沈然:你别想打坏主意,你们人类都坏死了。
我哪有打坏主意,你看我还请你吃烤肉呢,好吃吧。沈然眉眼弯弯,嘴巴都要咧到眼角了。
是我威胁你,你才给我的。黑蛋儿人小却是一点都不傻,半点不被忽悠,但看在你的法器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好的份上,可以说来听听。
呃我惹了些人。
黑蛋咀嚼的动作一动,眼神上下扫了沈然一眼,像是在怀疑她这个修为还能惹出什么祸。
沈然微微侧目,露出雪白的颈脖,她特地换了身百花曳地裙,手挽着绣满了青竹纹样的轻纱,看起来真有了几分仙子的模样,那张清秀无辜的脸上满是后怕,倒真是弱柳扶风之姿。
黑蛋儿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他们可能恐怕很快就会打过来了,我不求姑奶奶您救我,只希望若是我的惨叫吵到了姑奶奶,您能高抬贵手,放过我。沈然偏过头,身子微微发颤。
【撑住,别笑场了。】系统忽然插播了一句。
沈然猛地一咬舌头,差点真的破功。
黑蛋儿不说话了,她狐疑地看着沈然。
这人族薄得和一张纸般,也不知道再惨能叫出什么样。
人族,你别想姑奶奶会出手救你。黑蛋儿的嘴巴泛着油光,她嘟囔了一声,其他的,姑奶奶自然不会随便对你动嘴。
真、真的吗?沈然一掐大腿,边抖边垂泪。
哭什么哭,没出息的东西,就你个小东西,还想吵到姑奶奶?黑蛋儿不耐烦起来了,天道证明,姑奶奶到时候绝不对你动手。
呵她就烤个肉不就把你个小萝卜丁钓出来了。
沈然心里吐槽着,面上却一点也不敢暴露。
哎,当然当然。沈然立即露出了欣喜的模样,她有心想要哄人的时候倒是一派温良姿态,只有那时而闪过的狡黠暴露了她真实的念头。
等到那群魔族打上来,她往这边一引,只要黑蛋儿不打自己,那便只能把怒火放在外来者身上了。
见沈然松了一口气,黑蛋儿意有所指道:庆幸吧人族,你比上一个闯进来的人要好闻多了,不然你跟她就都是一个下场。
上一个闯进来的人?沈然眼神微眯,状似好奇地看着黑蛋儿。
黑蛋儿对沈然的示弱很受用,加上她确实承认这肉的鲜美便好心地指了一角:就在那边,估计要死了,一摊黑漆漆的、恶心巴拉的东西,哼,也不看姑奶奶是做什么的,还会怕这些?
这个形容难道是影中人投放的污染?
这么骇人?我可以过去瞧瞧吗?沈然试探地问道。
去吧去吧,去看看惹了你姑奶奶的下场,免得你产生些不该有的坏心思。黑蛋儿乐得沈然走开,但还是好心提醒道:别被熏臭了,不然姑奶奶把你涮了,那里瘴气重,就你这么个小修士,进去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同化。
您放心。沈然摆了摆手,拿出了件防御道具,反正黑蛋儿不识人间货,看不出来原理不对。
她一脚踏上翠钰剑便出发了,临走前给黑蛋儿上了个眼药,法器里的肉都是需要灵石的,我这日常做小本生意,实在是囊中羞涩
所以吃着吃着没货了可与我无关!
黑蛋儿瞬间心情一沉。
传承了异世龙族的习性,她十分爱收集那些亮晶晶的宝物,灵石这一类的更是首当其冲,难道要牺牲宝贝来换取短暂的快乐?
等她再想到沈然时,沈然早就跑得无影了。
这人族可真奇怪,就连法器也都稀奇古怪的,黑蛋儿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她常年饿晕的大脑缓慢运转着,反复思考着肉和灵石哪一个更重要。
这一片峡谷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沈然飞了许久,都怀疑黑蛋驴了她。
越往深处飞去,树木的形状便越是古怪,沈然脚下的翠钰剑发出了阵阵颤动,沈然无法只能改用了系统的飞行道具。
她早就换了身更加轻便的衣裳,之后的路也走得更加小心,又过了半个时辰,系统忽然发出了警报,沈然终于寻到了一切异变的源头。
第139章
阵阵腐烂的臭味袭来,沈然十分抗拒进去。
这片沼泽泛着不祥的深色,犹如女巫熬的浓汤一样咕噜咕噜地冒着泡,不知名的骸骨遍布,隐约还能看见几片残留的布料。
啧,老鼠的味道。
这里放了什么道具?还是污染的源头之一?
沈然垂眸,她手中的猎杀者也似乎嗅到了影中人的气息,发出了嗡嗡的震响。
沈然深吸一口气,踩上道具缓步靠近。
一根惨白的手骨倏然冒出试图扑向沈然,沈然疾步而退,白骨从沼泽中翻滚而出,大量的泥垢从白骨上掉落,她的半个身子露了出来。
脏污顺着那一团长发滑落,逐渐将那仅剩的半张脸展现在沈然面前。
哪怕这张脸已经变得干瘪布满裂痕,沈然还是一眼认出了她的身份。
怎么会是她?
沈然的瞳孔猛地一怔,脸上瞬间失去了颜色。
这半张脸依旧端庄美丽,犹如一块莹润的白玉,另外半张却被猪虫啃食腐烂,满是血沫和脏污,甚至还不如只剩下白骨。
诗荷
沈然难以置信。
她不是影中人吗,为什么会这么死在这里?难道是萧明轩做的?
他们对自己人下手都这么狠?
然诗荷挣扎着,似乎变成了这样都还保留了神志,她像是认出了什么。
这副破碎腐烂的身体,竟然对沈然的声音起了.反应。
然然
诗荷?沈然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一步。
啊然然
诗荷机械地重复那几个字词,她炯炯有神的眼眸早已灰白一片,沈然甚至不能确定她是真的认出了自己还是只记得说这两句话。
沈然下意识便回想起了诗荷还在流云宗时的模样,她脸上多了一抹复杂。
多么骄傲而又美丽的人,为什么会是影中人呢?
哪怕是在现实世界,这个姐姐都是如此的强势骄傲。
怎么会沦落成这副模样?
应该是没有神志的吧,不然也许早就自杀了。
人不人,鬼不鬼
沈然将猎杀者收回,取出一把长刀砍断了诗荷半边身子,大量的丝线顺着诗荷骨肉相连的地方喷涌而出,像是一簇一簇的蠕虫。
它们哪怕被斩断了也再蠕动着重新连接,将这本该支离破碎被腐蚀干净的身体重新连接起来。
难以想象的邪恶。
是影中人的新手段?沈然不能确定。
在她动作间,诗荷的头颅似乎又吐出了几个字符,沈然下意识靠近了些,想辨别诗荷说了什么。
异变突生,诗荷仅存的半张脸忽然狰狞了起来。不同于先前四肢不协的模样,那化作白骨的尖锐利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刺向了沈然。
白骨擦过锋利的剑锋,发出刺耳的声音。
翠钰剑发出悲鸣声。
呃
血液如注,喷涌而出。
刺目的红流淌,原来这具漆黑腐烂的身体里出来的心脏也是鲜红的。
沈然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被取出的心脏仍在跳动,扑通扑通。
诗荷的眼底泛起了猩红,那利爪在刺入沈然胸膛的最后一秒忽然急转向了自己。
支撑在诗荷身体中的丝线瞬间崩塌,诗荷蠕动着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她的胸膛被自己剥开,漆黑的血流了满地,散发着腐朽的味道,这是一具死去多时的身体,被强行运转了起来,支撑了不知多久。
第74章
诗荷?沈然轻唤了一声。
翠钰剑剑身颤动不止, 沈然垂下眸。
翠钰剑在难过,为什么?
沈然接收过的记忆此时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她微仰起头, 闭了闭双眼。
原来这把剑是诗荷铸给她的。
那该死的记忆中, 在一切没有暴露前,诗荷对她当真是好到了极点。
至少面上没有一点破绽,就像是真正的家人一样。
她应该再补一枪确保万无一失的,但沈然犹豫了
她面上浮现出一抹挣扎,拿出猎杀者的手此时微微发颤。
是因为做过家人?
沈然的心脏传来阵阵钝痛, 诗荷并不是她真正的姐姐。
她的姐姐是什么样的?
真该死,她那本就模糊的记忆似乎也被眼前的人替代了。
沈然咬紧了下唇,她清秀的脸庞上, 点点飞溅的血液衬得本就苍白的脸颊更加难看。
她不知是在悲伤什么, 也不知怒气从何而起。
她的姐姐应是个骄傲的人, 就算是死亡也应该体面地走,而不是这样狼狈地横尸荒野,成这般鬼模样。
她不会像诗荷这样的
沈然的双目幽深了一瞬。
遗忘家人需要多久?
十年?二十年?又或者是一百年?
第140章
沈然不知道,自从她成为点灯人后, 时间似乎就静止了。
救世任务的一切冲垮了她过去的认知,密密麻麻地占据着她的视野。
当有一天她忽然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忘记了家人的模样。
她知道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不仅仅是因为时间流逝,更多的可能是被指挥部做的手脚, 系统可以重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但在那画面中的人却永远模糊不堪。
沈然的记忆在不断地衰退, 忘记他们的名字,忘却他们的容颜, 哪怕她能清楚地记得某件事发生过,却无法将人对号入座。
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沈然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有个很好的哥哥,很好的姐姐,温柔的妈妈和爸爸。
只要她完成任务,就能再见到他们了。
99个任务,无数的时光走过,沈然只记住了这点。
咕噜
诗荷还在挣扎着,她似乎全然没注意到沈然手中的武器,只拼命地高举着那颗心脏。
黑色的沼泽一点点将她的残躯吞噬,唯有这手臂仍然固执地将心脏往沈然面前送。
翠绿取代了沈然的黑瞳,系统出品的电子眼也无法辨析出这颗心脏中是否存在污染。
但这颗心脏鲜红无比的,它不断跳动着,展示着自己的活力与独特。
最终,沈然伸出了手。
在接过心脏的刹那间,属于诗荷仅剩的躯体化作了尘埃彻底湮灭在了这处腐烂的黑沼泽之中。
【盯!检测到s级道具:失落之心。】
【道具说明:她在岁月的侵蚀中忘却了自己的心,但万幸的是她在最后获得了救赎。】
【道具用法:等待探索中。】
沈然瞳孔一怔。
s级道具?沈然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道具不应该都是研究部研发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这个等级以前她可从未听说过,沈然拧紧了眉头,眸中浮现出一丝迷茫。
【系统?】
【这颗心脏里检测出了灵魂碎片的痕迹。】系统的电子音出现了错乱。
【这个道具被指挥部的代码认可了,甚至上了新的编号。】系统似乎也无法理解。
沈然的脸色猛地一沉。
人怎么会变成道具?
她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难道说她们的道具也是这么得来的?
是诗荷变成了道具还是它原本就是道具?
蓦然地,沈然想起了一些道具的名字。
他们大多是孤品无法复制就像是沈然无意间买过的特制隐身斗篷。
【小橘子的斗篷】
【使用说明:小橘子总会藏在斗篷里吃苹果,有一天她死在了斗篷里。】
沈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她额间不断地溢出冷汗
这些道具会不会是真人?
她张了张口,却忽然感到一阵恶心,沈然俯下身干呕了起来。
【深呼吸,冷静,深呼吸,沈然。】系统的电子音不断道:【这个道具也许只是个意外,你不能确定你见到的那具尸体就是诗荷的。】
呕
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溢出,沈然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摇摇欲坠的世界观再次迎来了冲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然难以想象,却不可自控地往下猜去。
【先离开这里!这些污染,这些瘴气在扩散!沈然你吸入太多了!】系统惊慌道。
翠钰剑感受到了威胁,它将几乎要晕过去的沈然托起,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沈然胸口忽然发出了细碎的微光,那微光没入她的身躯,让她浑浑噩噩的大脑忽然清醒了过来。
【盯!道具:失落之心正在使用中。】
魔宫。
她们在那边!快!别让她逃了!魔族的脚步让大地颤抖。
尘土飞扬,等到魔族逐渐远去,谢殷枝才松开了捂住刘二春的手臂。
淦,这群家伙怎么这么能追刘二春骂了一声。
还不是因为师叔你。谢殷枝给自己碰过刘二春的手仔细擦了擦,几乎将嫌弃摆在了明面上,修为不好就老老实实用道具。
狐狸说着眼神更加嫌弃了。
刘二春额间的青筋跳了跳,时间回到几个时辰前,她根本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次遇见气运之子。
刘二春早就发现沈然鬼鬼祟祟了,加上她和谢殷枝匪浅的关系,刘二春几乎判定,沈然知道气运之子在哪里。
第141章
哼,藏拙果然是为了防止她找到,没想到吧,她刘二春可一点都不傻。
刘二春几乎跟着沈然摸到了王城,又顺着系统的感应摸进了魔宫。
眼看带回女主的行动要完成,刘二春不慎遭遇了滑铁卢。
师叔?谢殷枝的警觉超出想象,锋利的剑指在刘二春喉咙上,再进一步就能要掉她小命。
刘二春的大脑咔嚓卡擦运作,正当她思考是要解释自己为何在这里,还是直接给气运之子套麻袋时,谢殷枝倏然收回了剑。
影中人就在魔宫。谢殷枝提醒道。
哈?刘二春有点傻眼。
师叔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是点灯人。谢殷枝满脸看智障的眼神。
沈然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刘二春的大脑宕机了。
你、你既然知道影中人是什么,那、那你就赶快回去呃算了,你回去老娘也不放心,遇到危险你就往我身后躲,可千万别被他们逮着了。刘二春苦恼地抓了一把头发,我这有个道呃法器,你要不先钻进来藏好?
刘二春说完就对上了谢殷枝复杂无比的眼神,只见谢殷枝默默转身,疑似想直接忽视她。
喂!?刘二春刚喊完,魔气倏然擦肩而至。
谢殷枝几乎瞬移到了她面前,拉着她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笨蛋,你叫太大声了!静音的结界都不会开吗?
我我我!要你嘲笑啊小鬼,快跑啊啊啊!刘二春边跑边往后扔道具,谢殷枝实在看不过去最后直接扛起了她。
两人一路飞奔,磕磕绊绊地配合,才终于发生了先前的一幕历经千辛万苦躲过那些魔族的侍从。
第75章
难怪只能当第二。谢殷枝毫不客气道, 她狐狸眼半睁着,两边脸蛋鼓了起来,满是对刘二春的揶揄。
怎么说话呢, 臭小鬼!刘二春瞪了她一眼, 都说了那只是个意外,还不是看到你太震惊。
要不是老娘眼神好,把你认出来了,可不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区区一只狐狸, 毛都给你剥了。刘二春没好气道。
那你还挺容易震惊的。谢殷枝压下了忍不住翘起的嘴角,一脸你没见识的眼神看着刘二春。
你刘二春胸膛起伏了几下,不跟你这土著置气。
你这脾气都能做第二, 看来你们那选人的眼光可有些堪忧。谢殷枝往前带路, 这附近没有生灵的气息, 她略略松了一口气,试探着惹恼刘二春。
我们看的是业绩!不是按脾气的选的,还有,谁脾气不好?小狐狸我跟你说, 再敢乱说话,老娘可就把你给哎哟!刘二春忽然跌了个踉跄,下巴险些擦上尖锐的瓦片。
操。刘二春暗骂了一声。
天杀的这天道意识是不是太主观了些,她不就骂了两句吗?
谢殷枝转头看她,见她走个路都能摔着, 眼神似乎更同情了些,那狐狸眼在想什么简直看得一清二楚。
我没有那么逊!刘二春咬着牙爬起来。
师叔我理解。谢殷枝作势要扶刘二春起来, 刘二春通红着脸坚定拒绝。
师叔你别闹了,我知道你第二强。谢殷枝顶着那张娇艳的脸一本正经地踩刘二春的痛脚, 再闹,万一被魔宫的人再发现可就真不好走了。
对着谢殷枝那看废物的眼神,刘二春直接炸了,天知道她就是想挽个尊罢了,你都知道臭老鼠了,既然你好奇,姐就当给你长长见识。
点灯人可不是随便选出来的。刘二春冷哼一声。你知道我们都有什么共性吗?
谢殷枝思索了一下,按照谢绯的部分记忆,她抛出一个答案:都有想实现的愿望?
愿望?这么说倒也不算错,不过只是美化后的说法罢了。刘二春冷笑了一声
谢殷枝神色微变,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是欲望,凡是能做点灯人的都必须拥有强烈的欲望,只有足够的欲望才能支撑点灯人做下去。刘二春仰头活动了一下脖颈。
我的欲望便是要事事当第一,只要我能完成所有任务就能永远做第一。
第一?谢殷枝眼中划过一抹诧异,这种事情,难道不是靠自己争取的吗?你既然能够做到点灯人,又何愁没有能力争第一。
那只是你这种气运之子天真的想法罢了。刘二春舔了舔唇,你知道我在被指挥部选中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我是炮灰,可我乃第一世家出身,自小受全界最好的资源,却输给了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乡野女子。
天命,多么不公,只因为她是气运之子,就要踩着我上位,只要有她在,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只能当第二,他们笑我拥有最强的功法却敌不过这只靠投机取巧的黄毛丫头。
第142章
在我死后,指挥部就找到了我。刘二春淡淡道,在我了解了这些个世界的机制后,我就决定了,老娘要无论做什么都做到最好,都必须是顶尖和第一!凭借指挥部的力量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顶尖和第一。
借用外力,往后你这第一挣来的不会不痛快吗?谢殷枝忍不住道,她自认也是追求完美的狐狸,但像刘二春这般属实是太过偏执。
有外力不借,我岂不是傻子,好运的气运之子,可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被宠爱。
谢殷枝被噎了一下。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可理喻?那就对了,指挥部要的点灯人就是我们这种疯子。刘二春咧嘴笑了笑,不然这些和送死一样的任务,普通人怎么做啊?只有我们这些反派、炮灰,罪孽加身的人能挺过去。
你在和沈然谈恋爱?你知道她的欲望是什么吗?小心她只是在利用你。刘二春想到此看谢殷枝的眼神中都多了一丝幸灾乐祸,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做完任务后就会离开,我们点灯人可不会在世界逗留。
你想挑拨我们,为什么?至少现在我们的利益和目的都是一致的吧。谢殷枝微微蹙眉,幻月铃不动声色地落了下来。
此刻的利益一致不代表以后,等沈然走了,我就是第一了啊,我们本就是竞争关系。刘二春缓缓道:老娘有道具,可以帮你让沈然永远留下,怎么样小狐狸,打算合作吗?
谢殷枝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她美目微阖,假如我不答应呢,你想杀了我?
对于偏执的点灯人来说,气运之子是累赘,疯魔的点灯人会优先选择猎杀气运之子,毕竟世界早已不需要气运之子的能量来维持了。
我不会背叛沈然,哪怕她只是想利用我。谢殷枝话音未落,剑光便疾风暴雨般袭向刘二春。
谢殷枝下了死手,那凝聚的杀意犹如实质般刺来。
谢殷枝不能留任何一个可能害沈然的存在。
同为点灯人,沈然那么善良,很可能对刘二春心软。
剑光划破长空,带着摧枯拉朽之势,谢殷枝深知点灯人手中堪称作弊的道具,半点也不敢马虎。
操,真打啊!?我就开个玩笑!嗷嗷嗷!毁容啦!杀人了,救命啊!!刘二春傻眼了,别别别动手!我真的是自己人,我就是怕你骗她,嗷嗷!真的要死了!
这方天地都在帮着谢殷枝,刘二春就是个傻子也不敢和她作对啊。
道具如流水般使用,刘二春肉疼无比。
【嘴贱。】刘二春的系统冷冷道。
【老娘他妈就想试探一下啊,怎么想到她是真打,这可是在魔宫,完了完了,闯祸了,沈然不会放过我的。】刘二春疼得哭爹喊娘,为自己的行为深深后悔。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先遁走的时候,谢殷枝忽然停下了动作。
狐瞳如赤金,死死盯着刘二春,美艳无比的脸上狠戾逐渐散去。
走!谢殷枝忽然近身扛起刘二春就跑。
刘二春:!?
这个姿势,刘二春险些被颠吐。
趁这个机会,我们去内殿。
她们的动静闹得大,现在其他魔族应该都被引了过去,去内殿正好。
你、呃你相信我说的了?刘二春诧异震惊,她说的话这么有信誉吗?
毕竟你是我师叔。谢殷枝翻了个白眼,细长的眼瞳中满是无语。
她当然不会随便信刘二春,但是架不住她能听见系统对话。
这算什么?你试探我试探,最后都是自己人?
谢殷枝刚刚可是真的动了杀心。
嘶下手真重。刘二春被颠得生无可恋。
系统:【宿主的演技有所提升,连系统都被骗了。】
【你怎么会信这些,这乱七八糟的点灯人可都累死老娘了。】刘二春恶狠狠道:【要不是签了卖身契,老娘早不干了,还愿望,我看就是个胡萝卜想钓着老娘。】
【宿主从未和我说过那些。】系统的电子音似乎有些沉闷。
【什么?】刘二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说那些?嗐,都不值一提了。】
【但您似乎还是很看重名分。】
【这个啊。】刘二春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这不是年纪小又中二,非要按排名改名字,现在这个二是真的土掉渣了。】
到了。谢殷枝的速度本就快,加上系统的加速道具,简直如虎添翼,短短一炷香时间便从外围进了内殿。
刘二春的脸色霎时变了,她闻到了
死老鼠的味道!
第76章
刺骨的寒气笼罩在这座被黑夜驻留的宫殿中, 漆黑的液体凝胶在壁墙上,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腐味,绝望凄厉的惨叫声时不时传来, 紧接着就是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第143章
谢殷枝与刘二春都披上了隐身斗篷, 戴上了收敛气息的道具。
不断有魔族进出内殿,他们仿佛看不见这宫殿诡异,脸上是麻木的惨白。
活傀。
谢殷枝脸色难看。
竟然还有人用这恶毒的功法。
被炼制成活傀者,意识是不会消散的,它们的魂魄被永生永世地困在肉身上, 他们可以感知到身体带来的痛楚,却无法治愈任何一处伤口,只能等到创口生蛆, 腐烂腐朽, 直到身体无法支撑地倒下也不得解脱, 等到化作白骨,碾做粉尘时,魂魄便会一同化作尘埃消散而去。
活傀是前一任魔尊所制,因为太过恶劣, 而被魔族反噬,苍雪魔君将其斩杀后,这功法也随之失传了。
影中人竟然将这种陈年功法也翻了出来。
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活傀的影子中各个都涌动着污秽的黑色浓稠液体,最让人感到诡异的是,液体中仿佛还藏着活物, 时不时浮现出一张满目惊恐的人皮。
谢殷枝与刘二春对视了一眼。
这宫殿看着太过诡异,如果贸然潜入恐怕不妥。
刘二春拿出了些小道具瞅准时机, 丢向了其中一个活傀身上。
伴身道具的镜面上浮现出了那小道具的视野。
内殿的场景哪怕用血肉横飞一词都不足以形容,饶是谢殷枝与刘二春都是经历过不少风雨的, 也感到了些许不适。
这里几乎辨认不出几个完整的身体,这些白花花的肉.体更像是饲料一般被层叠堆放在一起,发烂发臭。
那进来的活傀从自己的影子中提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躯体。
那躯体的脸不翼而飞,只留下了几个恐怖的空洞发出阵阵的凄惨嘶吼。
活傀将他往这座肉山上一抛便转身离去。
一条不知哪里窜出来的触手像是闻到了活肉的气息,身上鼓鼓囊囊的脓包剧烈膨胀,仿佛下一秒就会炸裂开。
它很快发现了新来的饲料,伸出吸盘对准这一团烂肉吸食了起来,那奄奄一息的躯体不断挣扎,最终被不耐烦的触手扯得四分五裂。
原来那满厅的血山肉海都是这么来的!
道具的用时结束,刘二春的眼神中多了一抹阴狠,不愧是臭老鼠。
谢殷枝是第一次直面这些,影中人的手段大大出乎了她所料,远比她想象的要恶心得多。
谢殷枝厌恶间,感到一阵眩晕,脑海中仿佛有什么隐藏的记忆被打开,犹如一股寒流激得她浑身战栗。
那些恶心的东西犹如跗骨之蛆一般死死地胶黏在身上,无法摆脱,难以摆脱,她甚至忍不住开始自我厌弃,不断地诅咒与挣扎。
所有的影中人都该死。
谢殷枝心头冷不丁冒出了这句话。
刘二春又投了几个道具进去,找到了通向暗门的阵法,但道具无法触发阵法。
走一趟?刘二春挑了挑眉,她看着谢殷枝额上冒出的细密汗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这里不是娇滴滴的气运之子该来的地方。
娇滴滴?谢殷枝抬起头,额间汗珠一并消去,狐狸眸高傲地看着刘二春,也不知先前是谁不小心暴露,还被打得满地找牙。
刘二春嘴角抽了抽,转身向内殿走去,有的话她已经说腻了。
明明都是意外!
第77章
一摊烂肉在脚下蠕动, 谢殷枝忍着恶心,速度不由加快,那内殿中的巨大触手, 似乎察觉到了异样, 向着谢殷枝的方位袭来。
只见触手顶端的吸盘层层蠕动,一圈一圈,上面还沾着没有吸食干净血沫。
狐狸看得直犯恶心,她正要躲开,前方后方却几乎没有能够下脚的地方, 她的动作一顿便露出了破绽,谢殷枝瞳孔猛地一缩,长剑正要出鞘, 刘二春忽然拿起一个残肢甩了出去。
被这一动静惊扰, 触手瞬间扑向了残肢。
快!刘二春一个移形换影, 拉着谢殷枝几步跳到了传送阵。
不待谢殷枝反应过来,两人便掉落在了一片空地当中。
内殿除了这个传送阵,这里几乎没有多余的阵法,笙冉看不起这些土著用的东西, 身边只有道具。
刘二春拿出了反侦查的道具出来。
这个时候双方火拼的不过是谁的道具更精良罢了。
别乱跑。谢殷枝看着焦黑的土地与漆黑的树丛,神情中多了一抹凝重。
这里是
禁地。
沈然再清醒的时候,正对上了一张怒气冲冲的小脸。
再不起来姑奶奶就要吃了你!黑蛋儿伸出自己的小黑拳,在沈然面前恶狠狠地晃了晃。
沈然看着黑蛋儿气鼓鼓的模样,绷紧的身躯骤然放松了下来, 他清秀的脸庞上划过一抹疲惫:姑奶奶,我错了。
被那瘴气魇着了, 你这不听话的人族,若不是还有点用, 姑奶奶早就用你打牙祭了。黑蛋儿骂道,小奶娃娃一本正经地生气。
第144章
沈然忙请罪,从自己的库存里找出了些小零嘴投喂黑蛋儿。
我躺了多久?沈然往峡谷边境,原本该是结界的地方竟然出现了斑驳的黑洞。
是污染在侵蚀。
也不知你惹了谁,竟然铁了心要杀你,就连姑奶奶的地盘都敢随便闯了。黑蛋儿哼了一声,看来是我太久没出世,让那些魔族都胆大了,也罢今日就让姑奶奶会会他们。
姑奶奶,他们手中可能也有些特别的法器。沈然说着就想掏道具给黑蛋儿武装一下,没想到黑蛋儿忽然腾空而起化作了一条巨大的黑龙,冲着那结界大吼了一声。
霎时间,天崩地裂。
沈然坐在翠钰剑上,耳朵险些被震聋,应激反应之下,翠绿的眼眸迅速取代了黑目,如同琉璃石一般晶莹潋滟。
这阵仗,是要哥斯拉大战金刚吗?
姑奶奶,你这是敌我不分啊啊啊啊!
那属于龙族的威压让离得最近的沈然苦不堪言,这一波对手怎么样沈然不清楚,但是自己是真的被吼去了半条命。
她四舍五入也算半个伤员了吧。
沈然的大吼落在黑蛋儿耳里,堪称人类听蚂蚁讲话,屁都没听见。
【她这么强,是怎么被封印在这儿的?】沈然捂着耳朵道。
【封印?谁说她被封印了?】系统好奇道:【是她自己不想让人打扰她减肥,划的结界。】
【什】
【不过好像确实有记载,这条龙出去闯祸被打过,但能打她的全魔界只有一个,放心吧,没有影中人在这小龙崽子无敌。】系统翻了翻资料。
【你注意点别让咱姑奶奶被道具偷袭了。】系统说完又开始捣鼓起自己的数据了。
不是,你怎么叫姑奶奶叫得这么顺口?
沈然将最后一句话憋了回去。
黑蛋儿也发现了这些魔族不太对劲。
她设立的结界竟然还在被腐蚀。
黑蛋儿大怒,振翅起飞,原本就薄弱的结界瞬间碎裂,巨大的龙焰对着那些企图擅闯领地的人袭去。
大量魔族惊慌地从火海中挣扎逃窜,却有那么零星几个无动于衷地迎头而上,哪怕头颅都被烧焦了也巍然挺立在原地。
沈然骑着翠钰剑,脸色微凝。
活体污染,那些臭老鼠已经开始投放这些了?
难以想象黑蛋儿如果被这些脏东西污染了会变成什么样。
沈然忙飞到黑蛋儿耳边大声让她退避。
吼!
姑奶奶嘞!那些东西脏死了,惹到身上多难洗啊。沈然就差手舞足蹈地演示了,奈何黑蛋是一点也不买账,龙爪一勾就要去抓那几个活体。
这还得了!?
吼吼!
吃!?这玩意不能随便吃,会坏肚子的!见黑蛋儿明显听不进话的模样,沈然脑子一转提起灵力,大喊道:吃了会变胖的!
会膨胀,变成一个球儿!
黑蛋儿的龙爪果然僵住了。
她这一停顿,攻来的魔族却以为是黑龙示弱了。
杀了这条恶龙!不知是哪个不要命地大喊了一声。
沈然心底咯噔了一下。
黑蛋儿果然暴脾气上头,只见半空中一声巨响,龙焰犹如流光四散而开。
沈然顶着道具和下面的魔族一样四处逃窜。
姑奶奶打架主打一个敌我不分。
沈然一边狼狈躲藏,一边靠近那挑事的魔族。
只见那魔族周身涌动着不祥的黑光便知这是已经被控制了。
那帮老鼠所图不浅,沈然还不至于被原世界的人杀了,派这些人过来,纯纯是恶心她,沈然想要处理这帮家伙也需要耗费不小的精力。
但若是在这里耗费了太多道具可就得不偿失了,这种消耗战对沈然来说真不一定打得起。
她得速战速决,尽快和谢殷枝会合。
沈然拿出猎杀者和封印道具,这些魔族,配合黑蛋儿都杀了吧,不能再拖了。
也许是被那s级道具扰乱了心神,沈然的状态变了,她迫切地不要知道些什么。
俗话说,死也要死个明白。
她可不想死后再变成诗荷那副模样
沈然的心脏不由抽痛了起来。
这种疼痛并不剧烈,却像是潮湿一点点渗入脾肺,细小的折磨得人无法忽略。
龙焰久久不停歇,火焰将魔界黑暗的天空烧得半边亮堂。
恍然间,沈然忽然抬头,眼前这一幕好似流星坠陨,焰火飞扬,炸出了濒临绝境的疯狂。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遍地,有人痛哭流涕,有人跪地祈祷,他们在惊在怒在悲。
世界,难道现在就要崩溃了?
翠钰剑无召而起,发出泠泠的声响,它似乎感受到了沈然的不安,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主人。
半空中倏然划开了一道黑暗的口子,狂风大作,青烟四起,将烈火一道道绞杀殆尽,霸道的魔气霎时间震慑住了所有人。
第145章
本座不过去了些时日,怎得乱成如此?来着黑袍白发,青白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凉薄与不满。
魔君!尚有气息的魔族忍不住失声喊道。
是苍雪魔君。
他们有救了!
第78章
这个老女人竟然还活着!
半空中耀武扬威的黑龙翅膀一歪险些掉落下来。
黑蛋儿几乎瞬间想起了上次被支配的恐惧, 龙爪子凝固,龙身战栗,忍不住起了退缩之意。
那黑夜中, 被徒手撕出的空间裂缝还未凝结, 裂缝周围的雷暴不断闪烁出诡异的轮廓,犹如一只巨大的眼睛凝望着底下弱小无知的众生,苍雪魔君伫立在半空中,就连让无数魔族惊惧恐怖的黑龙也因她的气势退让了半步,吼声渐弱。
存活下来的魔族痴痴地望着她。
苍雪魔君是魔族强大的象征, 是魔族的魂。
上上任魔尊残忍狂暴,被苍雪魔君斩杀在了王座之上,万魔欲拥立她为新的魔尊却遭到拒绝, 这世间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入得了魔君的眼。
她虽不是魔界的领袖, 却比魔尊要更加让魔族信服。
让本座看看是哪个小家伙在惹事。苍雪魔君呵呵笑着, 满头的银发肆意张扬,就连眼神都透着漫不经心,黑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青烟好似看准了位置, 化作一张大手扑向黑蛋儿。
沈然见状连忙迎了上去:娘!
她不知道自己这声有没有作用。
恢复了记忆后,面对萧雪,沈然心里还有些别扭。
只是,她的潜意识为何要将萧雪看得如此特别?
那张墙腻子一般苍白灰青的脸庞,实在不似活人, 其他人都与现实无差别,唯独萧雪不仅性子古怪就连容貌也大相径庭。
闺女。苍雪魔君眼前一亮, 僵硬的脸上笑出了层叠的褶子,双眼更是眯成了一条线, 乖闺女被吓坏了吧,本座这就收拾这条坏龙龙,捉给闺女玩。
黑蛋儿听出了沈然与苍雪魔君关系匪浅,正欲溜走的身体一顿,瞬间挪动了硕大的身体,企图躲在沈然身后,躲过这一劫。
本来就怪这人族,若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招到这老太婆,黑蛋儿理直气壮地甩锅。
沈然对于身后这个龙爪抱头企图掩藏身影的黑龙哭笑不得,只能伸开双臂做了个老鹰护小鸡的样式,这些魔族想把我捉去魔宫,是黑蛋儿保护的我。
嗯?有这回事?苍雪魔君双目一眯,随手指向了其中一个魔族。
青烟将他提溜到了半空,魔族面露惊恐。
魔君饶命!他苦着脸,大倒苦水,这都是现任魔尊的命令,我等不得不从啊。
魔尊?姜和那小子敢强抢民女,为非作歹?苍雪魔君长长的指甲拢住,眼神中凝出一抹阴冷。
姜和魔尊已经被现任魔尊取代了,新魔尊的手段诡谲,我们实在是拼不过啊。那魔族痛哭流涕:您的踪迹不定,我们实在是没法子了,为了活命只能听那妖女的。
追杀这位尊者的命令,也是她下的,我们虽然坏,却也不至于随便与人结仇,魔君您是知道的。
许是苍雪魔君这一手震慑住黑龙的实力给了这些魔族勇气,他们纷纷将新任魔尊上台后的事情倒了出来。
笙冉利用邪术,纵使他们有心效忠也终日惶恐不安。
沈然听得不由咋舌,这只老鼠还真是会利用本土资源,几乎把这些原.住民们全当作奴隶使了。
然然。
沈然忽然感到身体往下一坠,翠钰剑轻鸣一声,她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沈然抬起头,只见谢绯凤目微垂,黑玻璃似的瞳孔中满是担忧。
你怎么来了?沈然脱口而出,语调中几分嗔意让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心脏中时时的不安在看见谢绯的刹那似乎也烟消云散了。
谢绯双眸弯起了浅浅的弧度,声音又温柔了许多:我来迟了。
她下意识低头想要亲吻沈然,在唇瓣轻蹭上时,又克制地退了些距离,不承想沈然却顺势抬头追了上去。
双唇相贴,属于沈然特有的气息瞬间沁入心脾,那是一种草莓的甜香,带着淡淡的酒香味,很软很润,让谢绯沉溺沉沦。
谢绯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犹如跳跃的鼓点。
这个吻是不一样的。
不是调.情,不含.情.欲,这是属于恋人久别重逢的依偎。
沈然对她没有这么抗拒了。
这个认知让谢绯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沈然嗅着谢绯身上那股让人安心的气息,神情放松了许多。
沈然靠在谢绯身上,被追捕的疲惫,遇见诗荷的混乱,在看见谢绯这一刻她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缓解,她急缺一个拥抱与支持。
谢绯就是最好的存在。
不同于谢殷枝的娇艳姿媚,谢绯的相貌总是带着三分英气与端严,像是一轮曜日,温暖而又可靠。
第146章
若将谢绯与谢殷枝比在后宫中,谢殷枝是骄纵肆意的宠妃,谢绯就必然是端庄稳重的皇后,宠妃自然独得宠爱,皇后却是最牢靠的、不可或缺的港湾。
你不是去找凤凰了吗?沈然的声音沙哑了些。
自然是有了线索。谢绯腾出一只手,像是变戏法一样变出了只小绒球来。
沈绒绒!沈然杏儿眼都要瞪圆了,小脸满是震惊,你从哪里找回来的,我可找了许久,担心好些日子。
啾啾啾啾!沈绒绒的小短翅连蹦带跳比画着,叽叽喳喳地控诉着自己在苍雪魔君那里受到的非人待遇。
它就是凤凰。谢绯一句话让沈然懵圈了。
谢绯轻咳一声将自己前往火凤族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沈然。
沈然听完人还是懵圈的。
【统儿姐,我真的捡到宝了。】
【什?你竟然还有这狗屎运?】系统被沈然炸了出来,对着沈绒绒啧啧称奇。
若不是苍雪魔君见多识广,她们还真的没一个看出沈绒绒有大来头。
沈绒绒和谢殷枝轮回有关沈然喃喃了一句,她确实是我与谢殷枝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拾来的。
没想到竟然是跟着谢殷枝一起的。
对了,谢殷枝!她还在魔宫!沈然又紧张了起来。
这小狐狸可千万别出事。
她那边无碍。谢绯微微蹙眉,安抚性地拍了拍沈然的后背,我与她有共感,离得越近,感应越强烈,甚至可以感知到她的情绪与心里所想。
她那边也有些进展了,你不要着急,刘二春就在她身边。
刘二春?沈然微微扶额,那她确实不用担心谢殷枝的安危了,刘二春怕是能将气运之子护得和眼珠子一样。
刘二春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要快多了,果然实力不能小觑。
苍雪魔君将那些魔族大能们审讯了一遍,她留下来收拾了这些烂摊子。
对于魔族,她一贯采取放养,但出了这等大事,苍雪魔君也不能置之不顾。
黑蛋儿倒是被所有人忽略了。
原本怂唧唧的黑龙见苍雪魔君没空管自己又忍不住凑到了沈然面前。
你是怎么和那个可怕的老太婆认识的?你是那老太婆的女儿?看着真不像?
霸气的黑龙像个二哈一样问来问去,谢绯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
她刚抱上老婆就被这没点眼力见的黑龙不断打扰,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最后谢绯直接一招祸水东引解决了两个勾.引老婆视线的麻烦。
沈绒绒啾的一声被扔到了黑龙鼻子上,黑豆般的小眼睛与黑龙小眼瞪大眼。
黑蛋儿被这绒毛一刺激打了个喷嚏,将沈绒绒喷出几丈远。
沈绒绒:就啾啾啾啾!
无理的大黑块,你知道本大小姐是谁吗?
嗷?
你谁?黑蛋儿同为妖兽自然听得懂沈绒绒在吵吵什么。
啾啾啾啾!
我可是凤凰!小心我以后喷火烧了你。
嗷
我也会喷火。
黑蛋儿说着对着沈绒绒吹了一口气,火焰噌地烧上了沈绒绒的尾羽。
沈绒绒漂亮的羽毛瞬间化作黑炭。
沈绒绒:啾!!!
拿命来!沈绒绒要气疯了。
一门心思与沈然贴贴的谢绯自然是听不懂鸟语,最后倒是苍雪魔君忙里偷闲听了小鸟儿叽叽喳喳的控诉,给了沈绒绒一缕青烟去制裁黑蛋儿。
真的不用去魔宫吗?沈然神志清明了许多,她靠在谢绯身上,挑起谢绯一缕乌黑的长发,绕在指尖,犹豫地问道,你是不是又恢复了些记忆。
谢绯的几个小动作都和谢殷枝趋同了,就连看她的眼神都灼灼明亮,与那只狐狸并无二致。
只有一点点,记忆宝珠在面对沈绒绒感到时候有些反应。
谢绯是在帮苍雪魔君照料沈绒绒的时候发现的,记忆宝珠闪烁了几道流光,她得到的记忆很少,只有几段碎片,却至关重要,她知道该如何让沈然脱离这个世界了!
只与你有关。谢绯见沈然怀疑的眼神,失笑道,就算我嫉妒她得你独宠,也不会做害她的事,毕竟失去她我也永远无法完整。
有的事情急不来,这些老鼠想毁掉世界需要污染,污染越强他们的实力就越强,苍雪魔君能够号令魔族,将污染都放在可控的范围内,你再去也不迟,相信我,谢殷枝现在很安全,你去了可能反而会让她暴露,将她引入危险之中。
苍雪魔君回归的名声在,魔族的内部□□想来可以迅速平息,沈然无须心急。
你很累了,该休息了。
谢绯的声音不疾不徐,很有信服力,最后那声更是温柔无比。
第147章
沈然被说服了。
要来点酒吗?我在妖族买的,想你可能没喝过,很甜很适合睡前饮用。
沈然自然不会拒绝,她甚至没有伸手,就着谢绯的手尝了几口,果然是甜滋滋的,和蜜一样带着淡淡的清香。
沈然喝了两口便闭上了眼睛。
在黑蛋儿那里她并未休息好,这会儿放松下来,疲倦感一波接着一波涌来,等到再醒来时,谢绯已经将她带到了苍雪魔君的一处洞府,这里距魔宫很近。
沈然睡醒时还有些懵,这一觉无梦,仿佛睡到了天荒地老。
谢绯竟一直守在她身边,见她醒来便给她倒了一杯水。
沈然正要起身,谢绯却俯身而下,一口温水,顺着谢绯的唇瓣流入沈然的喉中。
唔你偷袭。沈然眼中还湿漉漉的,带着睡意。
你可以再睡会儿。谢绯摸了摸沈然有些枯黄的长发,神情中多了一抹哀伤。
不想睡了。沈然打起了精神,问谢绯自己睡了多久。
只有几个时辰罢了。谢绯坐在沈然床边,让沈然将头枕在了自己的腿上,然然,你想不想离开这个世界?
话一出口,屋内寂静了,只能听见隐约的呼吸声。
你想杀了我?沈然彻底清醒了。
怎么会?谢绯连忙解释:只是离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已经要崩塌了,然然回那个世界不好吗,现实世界。
你有办法?沈然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还记得天道任务吗?
沈然当然记得,获取谢殷枝的好感度。
只要将她的好感刷满,便可以获得顶级的傀儡术,用那个傀儡代替你死去,便能瞒过你的潜意识了。谢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可能有些急促,但这种大事,她也慢不下去。
世界意识设定你应该被谢殷枝杀死,只要让谢殷枝杀了傀儡替代你,我就能送你出去了。
【谢殷枝的好感度竟然有99,只差一格了。】系统听着谢绯的话,立即去翻阅了任务账单。
骗过我的潜意识?我自己都知道这是假的
沈然你能控制自己的潜意识吗?谢绯看着沈然怔愣的眼神,眉心微扬了扬,人类的基因锁限制,你永远无法支配自己的潜意识,这也是它能够独立生成世界的原因,它代表了你的本我,是不可控的,尤其在它化作世界意识后便脱离了现在的你独自存在,早就不能算作你现有的潜意识了,它只是你过去意识的延续。
所以只要用那个傀儡骗过自己,我就可以无痛通关了?沈然听懂了重点。
但是,最后这点好感度,你知道怎么刷吗?
当然。谢绯的笑容中多了丝不易察觉的苦涩,那只狐狸很好拿捏的,沈然你只要对她告白,骗骗她最后这点自然就有了。
第79章 (修)
对你表白不行吗?沈然细长的手指忽然轻碰了碰谢绯拉平的唇角, 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吗?对你表白就不可以吗?
沈然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的黑色,她视野内的场景变模糊了起来,需要凑得十分近才能看清谢绯的神情。
而这个距离, 过于暧.昧了。
谢绯的呼吸都下意识停顿了。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沈然忽然问道, 她眼中满是好奇,也是真的想不透世界意识竟然还有爱人的能力。
谢绯脑海中那些不干净的思绪瞬间消散。
你有关于那个的记忆吧。沈然意有所指道,关于当世界意识的记忆,谢绯就算没有全部也应该有部分。
你想起来了?
事实上一点都没有。沈然扬了扬手,一本书凭空出现, 但是我不小心看了这个,似乎是你的日记,你不会介意吧。
谢绯眼眸中流转出一丝诧异, 她并没有这段记忆。
新手大礼包中, 是你塞给我的。沈然浅笑, 杏儿眼中多了一抹鲜活的生气。
谢绯望着手中的日记,脸上多了抹犹豫。
半晌后,她道:然然,你看我眼睛, 能想到什么吗?
沈然闻言立即看向了谢绯的双眸。
谢绯的眸子很好看,瞳孔是极其通透的黑,像是黑色的水晶,有些怪异,和正常人一眼就能区分开, 如果放在现代恐怕会归类到一种疾病中。
沈然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想,见到时便觉得谢绯可能和自己一样是个半瞎, 但后来看谢绯的反应,又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难怪这么眼熟!】系统的电子音兹拉了一声:【沈然, 你以前的眼睛和她一模一样。】
在沈然愣神间,谢绯握住了她的双手,美目半阖:我对于做世界意识时期的记忆并不全。
第148章
但我还记得绝望过的恐惧谢绯的声音很轻,像是要将沈然拉入自己久远的回忆中。
作为世界意识,祂只有一串编号作为定义,祂虚弱至极,无法抵抗污染的侵扰,那些黑暗中潜行的生物好似跗骨之蛆不断地将祂蚕食殆尽,祂奄奄一息,只能孤注一掷向那个传说中的地方寻求帮助。
沈然来了。
在这个被绝望笼罩的世界里,这个热情开朗的女孩就像是一团光、一团火,将祂虚弱的意识点亮。
祂想尽可能地给这缕小火苗提供帮助,却连注视她都无法做到。
而后祂听见了哭声,沈然因为错杀了一家人而呜咽痛哭。
那悲恸惊扰了祂,祂想,果然在祂的世界里留不住一点灯光,这个可爱的点灯人也会支持不住地离开。
就当祂以为将会永远地沉寂下去时,沈然却坚强地挺了过来,她成长得极快,将自己的双眼丢弃,换上了更好用的道具,她的行动更快,举枪不再会颤抖。
沈然在祂的世界待了一百年。
祂在这短短的百年间一点点地变好。
就像奇迹一样。
祂拾起了沈然丢下的双眼,这双眼睛,漂亮、通透仿佛能看见这世间万物的美好。
她终于能够注视沈然,她可爱的点灯人和她想象中的一样美丽坚韧。
她为沈然重新睁开了双眼,因沈然而重生,自此眼中便只剩下她一人。
她的视线追随着沈然,注视着她将自己打理干净,将世界的最后一丝阴霾也挥散。
直到
沈然离开了。
沈然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但她却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她多想将沈然留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沈然应是那飞翔的鸟儿,她不能束缚她的自由,阻碍她去追逐自己想要的。
她的爱,她的情在字字句句的情书里,在那个世界的点滴里,小心翼翼。
我的眼睛沈然怔怔地看着谢绯的双目,可是我记得并不好用。
不然也不会被沈然丢弃。
美丽的代价是残缺的,她原本的眼睛说是天生的高度近视都不为过。
可是它很美,不是吗?谢绯将沈然的手拿到自己脸庞,让她去抚摸自己的眼睛,一想到它来自你我便会生出欢喜。
谢绯,也许你只是想报恩,就算我不来也会有别的点灯人,也许你并非是真的喜欢沈然的话未说完便被谢绯打断了。
我爱你,只爱你这个人,何况就算是报恩,人类中不也有一句古话,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可以把我送给你吗,我有很多很多的嫁妆,我的本源可以带你去任意一个你想去世界,你想有什么样的人生都可以,对还有我的能量
谢绯握着沈然的手不由地紧了些,她在意识到的瞬间,连忙松开了些,抱歉。
沈然并没有在意,谢绯就算是握紧了也没有用力,她对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就像现在这样,笨拙地将自己宝贵的心放在她的手上,不断地强调着自己可利用的价值。
担忧着自己不接受,深怕自己不够好,哪怕这颗心完美无瑕。
是她配不上这颗美丽的心。
谢绯察觉到了沈然的退缩,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沈然掌心。
我用这双眼睛看见了你,也看见了爱,我本不该有多余的感情,可你是不一样的。谢绯的声音微顿,她语调中带了一丝祈求,然然给我一个机会。
她的世界被沈然拯救,谢绯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够拯救沈然的世界,拥抱沈然那摇摇欲坠的灵魂。
她所爱的人值得一切,值得最好,她本该生机勃勃犹如太阳花一般,她不应该就这样陨落和沉睡。
温热的触感自指尖传来,沈然感到心脏传来的悸动。
原来世上真的有人爱她如此。
太美好了,她似乎能够理解自己为何会在那个世界爱上谢绯了。
谢绯的温柔就好像灯罩中的火焰,它无害,只会散发爱与热意。
沈然感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她在拒绝,谢绯,可是我并不想再这样窝囊地活了下去。
谢绯的脸色骤然苍白了起来。
既然你知道我身上发生的一切,你应该明白我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好,我救你也只是为了我的任务。
哪怕或者令我痛苦,你也想让我活着吗?沈然盯着谢绯问道。
不谢绯垂下眸,握紧了沈然的手腕,沈然,我喜欢你,爱你快疯了,又怎么舍得让你痛苦。
是我考虑不周,我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地认为你需要,如果你不愿的话,我也会陪着你,直到这个世界的尽头。
第149章
沈然的手还放在谢绯身上。
她在想,这个世界难道注定会消失吗?
那黑蛋儿和苍雪魔君他们,岂不是也会跟着离去。
越往深处想去,沈然的呼吸就越急促。
对于她是虚假的世界,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却是真实的。
哪怕她并不完善。
她怎么死都死不安生啊?
【你要不先去那个世界待两天再死?】
面对眼前煽情的一幕,系统悠悠地插了一嘴:【你看啊,这个世界意识被你折腾得迟迟无法独立出去,等你回到相对上位世界后,给两年让这个世界休养生息,彻底脱离你的意识,不就可以了吗?surprise。】
沈然:【闭嘴吧。】
有了系统这一打岔,沈然与谢绯间涌动的悲伤似乎被冲淡了许多。
面面相觑着,沈然先笑出了声,统儿姐说的,好像也是个方法,可以考虑,我还打算逍遥几年呢,现在急急切切就要去死,实在太对不起哥哥的教导了。
谢绯见沈然笑了,先是愣住了,再反应过来沈然说了什么时,怔愣被狂喜取代,我、你、你答应了?
她结巴了。
如果逍遥几年再挂掉的话算答应,那我答应了。沈然挑了挑眉,看着谢绯脸上的喜色,笑容又深了几分。
你很高兴?沈然捏了捏谢绯的脸颊,崩人设了你。
稳重自持的形象都没了。
我当然高兴。谢绯脸上的笑容中与那只狐狸喜不自禁的笑脸一模一样。
她们是一个人,本就一模一样,只是不同的经历与使命让她一分为二。
因为沈然高兴,所以她也高兴。
因为沈然给了机会,所以谢绯高兴得不得了。
她所爱慕已久的人,她的光,她视线所及之人,她终于再次得到了肯定与回应。
我可以亲吻你吗?谢绯喉咙间溢出忐忑的音调,我想亲你。
沈然斜过头在她唇瓣上贴了贴,她轻轻咬了咬谢绯的饱满的上唇,谢绯的眼神霎时变了,她按过沈然的后颈,急切地回应着她。
这个亲吻热烈而又饱含爱意。
唔我想与你再近一点谢绯亲吻着沈然。
呵你都贴着我了,还想怎么近
她们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密不可分。
***
禁地,谢殷枝的脸色忽然黑了下来,乌云密布,就差炸雷了。
刘二春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传音问她怎么了。
这副被绿的便秘模样,实在太有损这狐狸精的美貌了。
还能怎么?她谢殷枝在这拼生拼死,有的人却抱着她的老婆酱酱酿酿,亲密贴贴。
谢殷枝传来了浓浓的怨气,美艳的脸都快成怨妇状了。
那个白莲小婊.砸竟然敢趁着她不在攻心,可恶!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这个混蛋!
沈然也是的,竟然就真被那混蛋哄骗了,渣女!坏人!明明她才是沈然的小宝贝。
你怎么还没好?谢殷枝没好气地问道。
她们蹲在这个角落许久了,而其中一个影中人正在她们不远处。
猴急什么呢,又不是捉小三,你这气运之子怎么比我还没有耐心。刘二春说完感觉身边的谢殷枝气压更低了。
刘二春表示不理解并继续摆弄她的道具。
谢殷枝与刘二春到禁地后便顺着魔气运转的方向找到了笙冉的位置。
但她们没有轻举妄动,笙冉的行为实在古怪,一直跪在地上对着什么东西喃喃自语,血腥味时不时传来,从她们的角度只能看到笙冉的脸,无法看见她在使用什么。
她周边有几层阵法护着她,再往里面看不透的能量应该就是道具了。
谢殷枝看着那乱七八糟叠加在一起的阵法才明白,魔宫里混乱的杀阵出自谁的手了。
过不去,那边有真正的结界。
笙冉身后方位的结界和她周身摆的压根不是一个水平的,大概率是萧明轩留下的,只是把笙冉隔绝在外面这个行为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快了吗?谢殷枝如坐针毡。
别动老娘,忙着呢。刘二春不耐烦道,她说完,手中一个透明的放大镜正对准了笙冉。
【道具:心灵窗户】
【使用说明:答案就在眼前。】
刘二春两指扩展着放大镜的屏幕,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就连笙冉脸上的痘痘都照得一清二楚。
偷窥狂。
谢殷枝双目眨了眨,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刘二春。
刘二春额间青筋狂跳,用眼神回道:停止你的想象。
她指了指道具,在谢殷枝惊讶的目光中,放大镜放出了笙冉的瞳孔,瞳孔折射出的影像变得清晰无比。
谢殷枝惊讶无比。
刘二春得意地扬了扬头,没见过吧土.著!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是真的。
第150章
谢殷枝对着刘二春做了一个收的动作,两人凑在一起研究笙冉手上的东西。
这是一只巴掌大的黑色漆体,此刻正大口大口地吞噬着笙冉的血肉,笙冉的一只手都被啃成了森森白骨,骇人极了。
污染源体!刘二春眼前一亮,她舔了舔唇,拿了支.枪.械类道具。
只要杀了污染源,这些臭老鼠的威胁至少能下降一半!
等等!谢殷枝忽然伸手挡住了刘二春的动作。
有人过来了!
第80章 (修)
禁地深处的结界裂开了一道口子, 青蓝色的火焰迸发而出,萧明轩手持一把折扇踏在虚空中,他看起来与在流云宗时并无二致, 同样的装束, 除了神色更冷了些,他似乎还是那个谦谦君子。
萧明轩清润的瞳子忽然瞥向了笙冉身后。
谢殷枝霎时冒起了一身冷汗,她与萧明轩的视线对上了。
就在谢殷枝浑身紧绷,正欲使用幻月铃时,萧明轩忽然收回了视线。
明轩哥笙冉看到他脸上一阵狂喜, 我已经让魔族去干扰那些干柴火了,她们现在恐怕还在焦头烂额呢。
蠢货。萧明轩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周身的威压外放。
咳咳咳
笙冉的身躯没有道具也只是一介凡人, 哪里能受得了这威压, 当场便口吐鲜血。
哥笙冉匍匐在地上, 半天都没能爬起来,虚弱的身躯被鲜血和泥土污染。
她看起来更加神经质,鼻翼浮动,急促地喘息着, 好似一个疯疯癫癫的叫花女。
疼实在是太疼了
密密的汗水从她脸上滑落,笙冉努力爬向萧明轩的位置,神色迷茫,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谢殷枝瞳孔微缩,萧明轩动手的瞬间, 笙冉受到了那污染源体的反噬。
谁让你动诗荷的?萧明轩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诗荷姐已经死了我只是在物尽其咳咳咳
明轩哥难道不是默许了用诗荷的灵魂做养料吗,笙冉立即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
但牺牲诗荷姐也是没办法的事, 总有人来干,明轩哥不愿自己动手, 她自然就肩负起了责任。
诗荷姐、诗荷姐如果还活着一定会理解她的。
笙冉艰难思考的呼吸间,她的脊柱倏然凹陷了下去,疼痛让她的指甲深深地嵌在了泥土里,看着笙冉狰狞的表情,不难想象她在经历什么样痛楚。
快成型了。萧明轩的神情不变,毫无怜惜地看着笙冉臂膀上还在疯狂吞噬她的污染源。
明轩哥笙冉经历了剧痛后竟然还能勉强发出声音,她感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可萧明轩却丝毫没有要救助她的意思。
别喊我哥。萧明轩漫不经心地看着她,更像是在观察污染源体的动静。
可咳咳以前明明是因为那个女人吗?明轩哥,她死了这个世界就归我们了,她咳把你们困在这里,你会被困死在这里的,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有影我们不会死的。
笙冉的脸还在不断老化,细腻的肌肤犹如熔化了一般,她似乎忘记了被啃食的痛苦,只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将萧明轩装在眼里。
萧明轩眼中的厌烦更深了。
没等到他有动作,笙冉突然被一道黑影掐住了脖子。
竟然是萧明轩的影子!
它肆无忌惮地离开萧明轩脚下,将笙冉甩来甩去,来回折腾,简直像个闻到血腥味的野兽,逗弄着自己的猎物。
萧明轩对这一幕无动于衷。
正在吞噬笙冉骨血的污染源体钻进了她的五脏六腑。
尖叫声刺耳凄厉。
谢殷枝不适地抖了抖耳朵,做妖的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比人类灵敏。
呃呕
黑影似乎玩腻了将笙冉随手丢在了地上,笙冉的嗓子都已经喊破了音,此时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笙冉眼前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黑红的血污。
明轩哥,要杀了她吗?
笙冉感受到污染源似乎要啃食自己的心脏了。
能够为明轩哥而死笙冉努力辨认着萧明轩的方向,咧开了嘴。
没关系,反正她这条命也是明轩哥救的,能为他做事,她死得其所
人在死前最后消失的是听力。黑影的声音和萧明轩无二,张口却带着浓浓的恶意,听说你是想报恩?但救你的人可不是萧明轩。
笙冉猛地瞪大了眼睛,那两颗眼珠子似乎要炸裂出来,她浑身不协调地抽搐了起来。
第151章
你的名字也不是萧明轩起的,当初应该是个小蜡烛(点灯人)把你从废墟中捞了出来,萧明轩在你身上闻到了他们的味道才把你救起来的。
当初那个救你的小蜡烛应该已经去世了吧,毕竟是萧明轩接手的世界,这么说你早把真正的救命恩人害死了。
影子黑影戏谑地笑着。
嗬
笙冉面目陡然狰狞了起来,本就老态的五官拧成一团,她并不相信黑影的话,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攥着了萧明轩的衣角,像是攥紧了最后一根稻草。
那精致没有一丝褶皱的布料染上了污秽的黑血。
萧明轩的眉毛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解释啊笙冉嘶吼着,却只能发出几道没有意义的嗬声,黑红的血液堵住了她的喉咙,让她一句话都发不出。
萧明轩从始至终都只是漠然地看着笙冉,像是在看一枚没有了价值的傀儡。
黑影哈哈大笑,萧明轩却微微侧面,无聊。
这不是你心中所想吗?黑影笑嘻嘻地贴了过去,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我只是把你懒得做的事情做了罢了。
你看她的表情,多么不甘与悔恨,人果然是世上最有趣的生物,她为了你甘愿受尽折磨去死,却在死前最后一瞬,恨不得生啖你的肉。
萧明轩扇子一挥斩断了那被笙冉死死攥着的衣角,下次再做这种无聊的事就把你关起来。
喂喂喂,好歹我也是你的一部分,能不能别这么狠心。黑影话未说完就被萧明轩一扇子挥进了脚下,重新变回了一个正常影子。
谢殷枝越看越不对劲,这个黑影怎么这么像心魔?
咕噜咕噜
一颗光滑的触手从笙冉的心脏中爬出,它攀附到萧明轩手上,异常的温顺,仿佛还夹了几分孺慕之情,原本顶端尖锐锋利的牙齿都通通用软肉包裹了起来。
如果不是见到触手是如何对待笙冉的,怕是谢殷枝也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生物。
萧明轩的脸上终于多了些缓和,一道阵法迅速自笙冉的尸.身上凝结,禁地的上空出现一道缝隙,隐隐有森严的气息传来。
谢殷枝浑身的毛都险些炸开,危险预感被触发,她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那道裂缝里藏着能够威胁这个世界的生物,绝对不能让它出来!
幻月铃作响,谢殷枝正欲出手,有人却先了她们一步。
一道符咒骤然将那即将成型的阵法打散,数道符箓化作道道金光,以坠日之势封住了本就不稳定的空间缝隙。
萧明轩抬眸,瞳孔中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桑知?!她怎么会来?
刘二春被谢殷枝按了回去。
再等等。谢殷枝有预感即使她们出来也无事于补。
刘二春瞪了她一眼,这要等到什么时候?赶紧趁现在狙击爆头了啊。
谢殷枝这一打岔错过了最佳时机,刘二春只能继续等待。
再阻拦,老娘先爆了你的头。刘二春传音恶狠狠道,她眼中满是对影中人的憎恶。
有一瞬间,刘二春甚至怀疑谢殷枝会不会也成了老鼠们的爪牙,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交易,我已经完成了。
萧明轩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谢殷枝心头微惊,是谢绯与萧明轩他们做的那个关于离开这方世界的交易。
桑知拧着眉悬在半空中,脸都要皱成包子了,那张可爱的脸上是与之极其不符的成熟与老练,这第二只老鼠你下手可真是磨蹭,但这污染可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交易我只需要解决另外两个人。萧明轩淡淡道,言外之意便是无论中间发生什么都不算在他们的契约内容里。
更何况,这些污染是笙冉放的,与他可无关。
你倒是真狠心,对自己的同伴都能下这种狠手。桑知俯下身去观察桑知尸身上的阵法。
萧明轩也不阻拦,只挥动扇子冷眼看着桑知变幻的脸色。
他确实有这个自信。
该说你不愧被列为指挥部悬赏金第一吗?
这个阵法化繁为简,完美融合了这方世界与道具之间的力量,以她的符箓无法真正打破。
既然你已经完成了交易内容,就不想知道我们做到哪一步了吗?桑知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满,她盯着萧明轩面无表情的脸,幽幽看了一会儿,啊原来你并不在乎,好像被你摆了一道。
第152章
萧明轩持扇子的手紧了一瞬,只缓缓吐出三个字:结束了。
他从头至尾都没有相信过谢殷枝他们。
和谢绯桑知做的交易只不过是下策罢了,这帮蠢货用六世都没有唤醒然然,他自然不会在她们身上押宝。
对于唤醒然然,他早就准备了其他方案,放在预选里的就超过了三个,而眼下萧明轩只是暂时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既然被困住,就强行破开世界壁垒,带沈然出去,至于这个世界会怎么样,萧明轩从来没在乎过。
污染源已成型,哪怕最后一步被桑知打断也只是拖延时间。
马上他就该去接然然了,等出去后就杀了那个世界意识吧。
萧明轩漫不经心地想着,眉梢处尽显冷漠。
她既然抢夺了然然的眼睛,就用自己的命来赔。
萧明轩合上扇子,对于躲在角落里的刘二春与谢殷枝,他并不在意,听到一切也无所谓。
毕竟,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了。
笙冉的血液不断涌出,与禁地焦黑的土壤混合在一起,化作了凝聚的胶体。
满含怨气死去的亡魂是污染源最好的养料。
从始至终,萧明轩都没有谢绯她们放在眼里,他看着桑知,脑海中却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压榨她的价值。
气运之子身上的功德是极好的东西,也许他可以在走之前,再为然然做些什么。
萧明轩的视线逐渐幽深。
桑知忽然感到了身上一阵恶寒,她疾速后退了几步,远离了萧明轩。
萧明轩正欲动手,指尖却骤然绷紧,那张俊逸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的符文,不待谢殷枝看清,只见他大手一挥,原本在禁地深处的结界忽然展开,将所有人隔绝在了外围。
萧明轩的身影骤然消失了,就像他来时那么突然。
桑知盯着那结界半晌,忽然扭头,气势汹汹道:那边藏着的,还不出来!?
第81章 (修)
道具无法对桑知锁定。
刘二春如临大敌, 脸色变幻间浑身绷紧,她手中骤然出现了一根纯黑的粗大锁链。
这锁链散发着阵阵寒气,隐隐有符文闪现, 看材质与沈然的猎杀者几乎同出一辙。
哪怕是萧明轩也无法让道具对他无效化, 刘二春的额间冒起层层汗珠,风声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紧张,紧紧密密得仿佛鬼魂的呜咽声。
静默半晌,就在桑知的耐心即将告罄时,谢殷枝率先爬了出来。
你!刘二春被迫跟着起身, 她警惕地盯着桑知,手中的武器带着威慑意味地指向她。
沈然没有和刘二春说过桑知的事情。
谢殷枝对桑知的了解也并不多,谢绯与她交换的记忆里与她相关的也仅限那则交易, 不过眼下桑知至少和她们是一边的。
谢殷枝三两句话将桑知的来历告诉了刘二春。
淦, 她竟然瞒老娘这么多事。刘二春听后怒了, 本就蹭了几层灰的脸,颜色又黑了几度,姐跟她掏心窝子,她跟老娘玩心眼子, 这么遮遮掩掩是几个意思?她还想不想宰老鼠了。
如果她早知道有编号外派的气运之子在,还保什么谢殷枝,这狐狸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谢殷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听不得有人说沈然的不好,沈然纵使有各种小缺点, 在谢狐狸眼里也是最好的,哪是随便谁就可以说的。
你那心窝子不还在肚子里放得好好的, 哪里就掏了心窝子,你来找我也是背着沈然, 我看你倒是藏了不少事儿,说不定就是贼喊捉贼,和我在这装。
你怀疑我?刘二春双眼一瞪,额头青筋暴起,脾气立刻就上来了。
想她矜矜业业追捕臭老鼠,这给她添麻烦的人竟然还敢怀疑她。
吵什么吵?桑知冷冷看着这一闹剧,再吵,谁都别活了。
她语气森然,瞬间就震慑住了互看不顺眼的两人。
哼。谢狐狸不爽地挤过她,走到了先前萧明轩站过的位置,摆明是不想理人。
桑知挑眉看着这一幕,与刘二春对视的时候又立即偏过了头。
刘二春:
不是,姐你作为外派人员为什么不来找她啊!
沈然不是都离职了吗!?她在这个世界摸爬滚打的时间不比沈然多?
焦黑的土地上,只留下了一大片的血污,笙冉的尸.身也被一起带走了,那残留的阵法破碎不堪,已经无法拼凑出原本的模样。
谢殷枝的视野向下,看见一滴漆黑的血,狐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直觉地感到这滴落在边缘的血有问题,不像是那个死去的影中人的
谢殷枝掐了个法诀,本该随着法诀浮动起来的黑血没有一丝反应。
是萧明轩留下的?
第154章
异兽身上湿答答的黏液不断涌流。
谢绯蹙紧眉头,感到了隐隐的不安:污染大范围入侵了。
事发突然,纵使她与苍雪魔君就在附近的区域,也没能及时赶到。
按理说他们消灭了这么多的污染,污染源体不会这么快生长,除非背后的人等不及了,强行推动了这一切。
苍雪魔君没有说话,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还是一成不变地僵硬,只有手中的青烟急切地将这只狰狞异兽上的黏液扒去。
异兽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它像蝙蝠一样丑陋,却足足有数米之高,巨大的翅膀彻底展开后几乎能遮天蔽日。
每一只至少有金丹期的实力,如此庞大的数量,绝不是魔界能够对付的。
谢绯感到喉咙中一片猩甜,她没有在意,继续凑上前观察。
这些异兽和先前影子中黏稠的污染并不属于同一支。
它们是域外?
谢绯心中微惊。
有人破开了世界壁垒!
世界壁垒是守护一方世界的结界,假如出现裂缝便极容易引来外邪,那些漂泊在时空缝隙中的,失去了原本世界,却仍然活着的异族会化作外邪,疯狂入侵占领新世界作为家园。
但不应该的,这个世界是yz1306世界的下属世界,它的世界壁垒外应还有yz1306世界守护,除非有人入侵了那个世界。
萧明轩想拉着大世界一起毁灭?
谢绯眉头紧蹙。
他们哪来的自信能够全身而退?
不同于点灯人,影中人向来惜命,所以谢绯从未想到过同归于尽这个选项。
老鼠可没有这么高尚。
萧明轩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哪个世界?
谢殷枝身上的异常终于传到了谢绯身上。
她眼底霎时变得赤红无比。
谢绯眼前模糊一片,灼烧般的疼痛自身体深处传来,一阵阵黑烟冒出,这具捏出的身体,要崩溃了。
不她不能走,不能离开这里!
她的然然怎么办她的世界,她已经答应了
她决不能
萧明轩!她要杀了他!
***
王城洞府,沈然托着腮,坐在苍雪魔君的植物园里,百无聊赖地玩着一棵新生的灵植,不远处沈绒绒正对着一颗灵树上的果子大快朵颐。
魔界灵气贫瘠,苍雪魔君能够养出灵植,可谓是花了大工夫,难怪刘二春折两株灵植就被罚了两百年苦力。
谢绯与黑蛋儿去协助苍雪魔君处理污染了,她让沈然留下来休息,沈然原本欣然应允,现在却感到了一丝空虚。
第不知多少声叹气后,她眼神飘忽。
【统儿姐,我有对象了。】
统儿姐统儿姐?
【闭嘴,滚!你都说八百遍了。】系统忍无可忍道。
唉,这突然就有了,不得炫耀一下?沈然说着眼珠子转了转,感觉骨头都软了,这里我也待腻了还是现实世界好玩些,可以追剧打游戏。
我们悄悄去找谢殷枝怎么样?沈然说着拿出了谢绯交给她的记忆宝珠。
这颗记忆宝珠原本平平无奇,但在被触发了一部分记忆后,环绕了一层淡淡的蓝色幽光,变得华彩夺目。
记忆宝石忽然闪烁了起来,在沈然微怔的脸色中,数据电子音响起。
【叮!检测异常!】
【叮!获得不知名人士的日记碎片x1,恭喜您全部解锁完毕。】
【正在更新信息。】
【叮!恭喜您获取ss级道具:世界的暗恋日记。】
【道具说明:从前有个世界,祂是个恋爱脑。】
【道具用法:近距离了解定%¥#的暗恋日常。】
【附说明:什么?让我看看哪来这么废的道具,竟然只有一个等级,也许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功效。】
沈然被这一大串的系统提示音打懵了。
之前怎么没有提示?
【谢绯是什么时候给你的?】系统静默了几秒幽幽道。
沈然略一思索,愉快地选择越过了这个话题,未成年系统不建议追问。
系统:【呵】
哎哎呀,我真好奇后面都发生了什么。沈然表情夸张,故作姿态。
系统:【】
第82章
说不好奇都是假的, 记忆宝珠上的华彩愈发的亮眼夺目了,但明显地还有一块黯淡的地方,也许要见到谢殷枝后才能解答。
沈然迫不及待地翻开了日记上最新刷出来的一页。
【2053/3/15/晴
老头子好烦, 什么年代还要包办婚姻。我谢绯死都不承认这个未婚妻, 他就是打死我,我离家出走,也不要被束缚!自由婚姻万岁!】
沈然沉默了一瞬:【系统,我拿错日记了?】
第155章
跟着沈然一起看的系统也消声了一瞬:【大概可能也许?】
沈然翻回上一页。
没错还是世界意识的独白,她眼底浮现出一抹诧异。
谢绯就是世界意识的话, 那她的日记被缝衔接过来似乎也很合理?
不知为何,沈然有些想笑,可能是时过迁境, 心境不同, 眼下在一起后, 看谢绯的小日记就和看老婆给自己写的情书一样。
不过,日记上活泼的字眼比起谢绯的冷静自持更像是某只狐狸留下的。
【2053/3/17/晴】
【我要结婚!她好可爱,我的心对着她怦怦直跳,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说话。我想我是对她一见钟情了, 她看我的眼神也是喜欢我的,我就知道,我这么优秀的人,沈然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老头子眼光偶尔也有还可以的时候嘛。
她好可爱,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 还有个小酒窝,就是看着太瘦了, 我想以后结婚了能把她养胖点吧。
我们结婚的时候,是穿中式的还是穿婚纱, 好纠结,要不过两场好了。沈然穿婚纱肯定很漂亮,度蜜月的时候去海边,不知道沈然喜不喜欢海
沈然、沈然、沈然,她的名字都好可爱。】
日记的末尾甚至用红笔画了一颗小爱心。
沈然眉心狠狠地跳了跳,光速打脸,真有你的。
越看越像狐狸那副傲娇的小模样。
这前后不到两天
那个世界里谢绯应该也是没有记忆吧,那就是说,一见钟情?
沈然在那个世界记忆仿佛随着文字,逐渐有了色彩,像是纸片人成了真,影片共了情。
沈然的被回忆笼罩,被拉回到了当年。
第一次见谢绯时,她是什么样的?
唔红色小高跟,长裙高马尾,明艳的脸上正气凛然,看向她时还满脸高傲,说话也是惜字如金,沈然还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这小祖宗不快呢。
看不出谢绯当时的心理竟然如此丰富,沈然眼底浮现出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2053/4/15/晴】
【怎么还有订婚,就不能直接结婚吗?我们不是从小就定了娃娃亲?老头子能靠谱点吗?算了订婚就订婚,好想把沈然拴在裤腰带上,走到哪里都不分离,已经37890秒没有和沈然说话了,想她。】
【2053/6/17/阴】
【那些人是没长脑子吗,竟然敢欺负我的人!怪不得沈然最开始见到我这么害怕,竟然都是他们造的谣。可恶可恶,挨个套麻袋揍一顿好了。沈然是我的人,谁都不许欺负她!
被沈然亲了一口,觉得自己动手不划算,还是联系人把那些家伙,挨个送回家挨板子吧。】
【】
【2053/8/17/小雨】
【我在说什么鬼话!明明计划今天好要和她告白的,一定是因为今天的夕阳不够美,下次,下次一定要对老婆说出来!不说就抽自己两巴掌,嗯,今天的巴掌已经抽过了。
好喜欢老婆,一和她说话就紧张怎么办?今天老婆穿得也好看。】
沈然的视线滚动着,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那颗沉寂的心脏也仿佛随着这些记录鲜活了起来。
谢绯竟然这么早就开始在背地里喊她老婆了,一点都不害臊,恐怕也只有当时在她面前才装得像大尾巴狼,一本正经地高傲。
谢殷枝和谢绯的身影逐渐重叠了起来。
沈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接着一下。
这明明不是她喜欢的性格,却意外地因为过于纯粹而打动人心。沈然触摸着自己心脏所对应的位置,眼底的笑意逐渐淡去,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情绪。
道不明说不清,像是小时候吃葡萄时不小心嚼了几下的葡萄皮,甜滋滋的汁水中混杂了难以言说的酸涩味。
沈然本不在乎的那个世界的记忆,可原来翻开看时,才发现这并不都是虚假的,她喜欢的人是如此鲜活。
她会倔着一张脸,打跑了欺负她的人,然后紧紧攥着她的手,傲娇又别扭地说着想娶她。
完事后又补上一句:我嫁给你也不是不行。
紧张兮兮又偏要逞能。
那时没有记忆的她一定很喜欢过谢绯吧。
毕竟很难不心动吧,这样明艳纯粹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
啪嗒。
沈然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她明明开了视野,怎么还是看不清楚了呢?沈然使劲眨了眨眼,她手指抚摸过脸颊,摸到了一片水渍。
不是水渍,是眼泪。
不知何时,她早已泪流满面。
为什么会忘了对谢绯的喜欢呢?
谢绯的一颦一笑鲜明得仿佛还活在昨日。
谢绯的模样,谢绯的别扭,谢绯的自恋,谢绯偷偷摸摸亲她时的小动作,谢绯亲手写的恋爱指南,谢绯做过的囧事,还有谢绯的爱。
沈然确信了现在的谢绯和谢殷枝是一个人,谢殷枝象征着最原始的她,活泼灵动、骄傲自持,现在的谢绯是经历磨难后,历经沧桑后的她。
第156章
谢绯不能再天真,不能再矜骄,她需要稳重需要肩负起一切。
金色的小册子很快就翻到了底。
沈然的手指停在了最后一页,这一页空白了,记忆宝珠不断闪烁,似乎还缺少什么至关重要的物件。
沈然的心脏怦怦直跳,她收起日记,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渍。
想见她,现在就想
想告诉她,她也喜欢过她。
谢绯也好,谢殷枝也好,都要告诉她们。
快点结束吧,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然捞起沈绒绒,险些赤脚爬了出去。
【你慢点!】系统不满道:【穿好衣服,瞧你这出息的,不就是前妻嘛,哦不对连婚都没结。】
什么前不前妻,这不都现任了。沈然回怼,眼中的笑意不自觉地流露出。
她随意扎起散落的长发,换下了原本的墨绿襦裙。
鲜绿的衣裳好似一株生机勃勃的青草,沈然感到心情似乎更明媚了些。
她想再快点,现在就告诉她们,她迟迟不回应的这份爱。
小狐狸一定等急了吧,谢绯,还有那次在鲛人宫里说了那么多糊涂话,她要再去道个歉。
原本长眠的念头仿佛在渐渐消散。
这般雀跃的心情,她多久没有再体会过了。
【统儿姐,我感觉我可以炫一箱茅台。】沈然忍不住道。
系统:【说得和你平常不能一样。】
【这不一样。】沈然咧嘴笑道。
沈然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好,脚下生风,从回廊这头跑去那头。
也许她应该再拿些东西,挑些礼物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解决了污染。
就一起去买吧
沈然点了点绒绒的脑袋。
沈绒绒不知和谁学的,叫声变得嗷起来。
它刚打了个小嗝,就被沈然腾地塞进了怀里。
嗷咕?沈绒绒两颗黑豆一样的眼睛还有些懵圈。
这女人又想做什么?算了这样睡着也不错。
沈然哼着小调,她看着洞府里盛放的灵植,嘴角的笑容又深了些,双眸中有了神采,好似一泓灵动的泉。
是先去找小宝贝还是大宝贝呢?算了还是找小狐狸吧
一切都会结束的。
沈然怀着憧憬打开了洞府的结界,漫天流火映照在了她漆黑的眼瞳中。
哀嚎遍野,四处是断垣残壁与看不出原样的血红肉末,绝望笼罩,仿佛人间炼狱降临。
这是沈然熟悉无比的世界。
她是点灯人,接手的每个世界都是这般的末日。
血月之上,天际的裂缝像在嘲弄着她的希望,外邪张开双翅冲向了她,企图将沈然一口吞噬。
砰
猎杀者一枪将它击杀。
浓浓的恶臭味瞬间爆发,沈然却像失去了嗅觉一般,定在了原地。
翠绿的瞳孔让她看起来像一台机器。
一台只会猎杀的机器。
啊怎么忽然沈然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
嘴角的笑容拉平,变得面无表情。
激动的心冷却了下来,再勾唇时已变成了自嘲的笑容。
是那时的记忆太美好让她下意识忽略了结局。
沈然想起来了,那个世界的谢绯就是死在了她面前。
谢绯只留下了一具面目全非的身子,身体上的肉被碾碎,破破烂烂的一点都不好看,沈然甚至没办法将她重新拼好。
她啊,哪有资格爱人?
她就是个灾星。
她是影中人作乱而诞生的异物,如果不是她,家人也不会死,所有人都会幸福。
做点灯人,对她来说不只是为了实现愿望,还为了
赎罪。
赎的是她诞生之罪。
【叮!主角好感度已满。】
一声电子音让陷入回忆中的沈然感到心脏猛地一空。
她眼珠子呆滞地转动了一下。
【恭喜您完成天道任务,已获得秘籍傀儡术。】
【恭喜获得天道庇护。】
【叮!检测到气运之子已死亡,恭喜您获得光环:气运之子】
气运之子已死亡?沈然咀嚼着这句话,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了。
谢殷枝谢殷枝?
这怎么可能。
天道呢?她的意识,难道不应该保护她吗?
沈然指尖颤抖着打开尘封已久的面板,只见那任务者任务仍然运转。
上面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请保护气运之子沈然的安全。】
不、这不对,沈然混乱地点动面板,她怎么会是气运之子?谢殷枝呢?
【叮!检测到干扰滋啦滋啦兹拉。】
系统感到自己的数据震荡了一下,像是有一只手在篡改它的数据,
【检测到异常道具《傀儡术》,正在纠正中】
【叮!恭喜点灯人沈然获得r级道具:世界之心。】
第157章
【道具说明:恭喜您获得了yz1306世界的管理权,具体使用方法请自行摸索。】
【点灯人身份升级中,面板正在升级,当前进度1/100。】
第83章
世界之心, 怎么会送到她手里。
沈然不可置信地点开了道具面板,只见记忆宝珠最后缺的一角被补满。
这颗记忆宝珠就是传说中的世界之心,影中人梦寐以求的宝物?
能够主宰一方世界的核心在她手上。
岂不是意味着谢绯她们将自己的命交给她?
沈然呼吸止不住地轻颤。
骗子, 谢绯那个骗子, 根本没有什么傀儡术,她是想用自己的本源能量带她离开这个世界!
她疯了吗,如果这中间出了闪失,她会彻底没命的啊。
沈然揉了揉额角,谢绯怎么就这么傻.逼。
不行, 她得冷静下来。
她也是个傻.叉,竟然轻易相信了谢绯什么欺骗潜意识的话。
谢殷枝的真实身份是世界意识,不可能会这么轻易死的。
沈然来回踱步。
世界壁垒的裂缝, 有裂缝的话那说明是外界世界出了问题, 她的意识一定是被迫离开。
要先想办法填补这方世界的裂缝。
还有减少伤亡
禁地, 谢殷枝是去了禁地出事的。
要找到那两只老鼠,从源头截断入侵者。
她就说不能相信这俩的鬼话,出了烂摊子还得她来收拾。
萧明轩,萧明轩是好对付的?
沈然这边正疯狂思考对策, 只听系统忽然发出了警报。
【沈然,那边!】
沈然一脚踩上翠钰剑,只见系统指示的方向,是一大波的兽潮。
炙火扑面而来,外邪侵犯了它们的领地迫使这些妖兽向魔族的城池进攻了。
灾难来临, 第一便是混乱。
【群攻道具有吗?】
不行,太多了, 这样下去魔界会死绝的。
需要人需要大量的帮手。
沈然唇瓣被咬的一抹殷红,她闭上眼睛, 心一横拿出了先前的通讯符。
不管了,无论招来的是神是鬼,横竖都这种情况了,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
不如赌一把,沈然接通了对方的灵识。
师尊,听说你出关了?恭喜恭喜,什么?你说我在外面胡闹,你再不来救人,你徒弟我就要被个老妖人打死了,连带你徒媳都要凉。
刘二春,你人给我死哪儿了,老鼠都偷家了,你去哪儿磨蹭了,还不救场,再不来明年的今天你就给我烧纸吧。
沈然拿出了一大把的通讯符,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召唤了一遍,方位就这里了,能来一个是一个。
呼
【你就不怕这些人来添乱?】系统幽幽道,要知道先前的世界里,她们可不敢随便相信土著,一个不好命都可能搭进去。
【死马当活马医?反正都这样了。】沈然叹了一口气:【他们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我强,你忘了我只是一个弱小无辜可怜的化神期,当然只能摇人了。】
不指望他们对付老鼠,但对付本土产的妖兽应该是有点作用的。
沈然正想着,一只火炙兽向她发起了进攻,她扭身躲开,刚踩过的地方瞬间碎裂,尘土飞扬。
快点来人吧,她可没办法和这些妖兽耗。
沈然心道。
通讯符燃尽,沈然脑海中忽然传来一声提示音。
【恭喜您发现道具失落之心的使用方法之一,请再接再厉挖掘更多使用方法哦。】
霎时间,无数银光汇聚,月华倾泻而落,晶莹剔透的冰花随风而起,一道熟悉的虚影出现在沈然面前。
她一席白衣素袍,身后却扛着足有她一人高的大刀,面容清冽,仿佛冰雪中盛放的一株霜花。
诗荷
沈然眼底划过一抹惊艳,她下意识靠近了半步,诗荷却像是看不见她一般,从她眼前穿过。
长刀一扫,霜寒千里。
涌动的兽潮被诗荷挡下。
系统也一时失语。
诗荷她
【竟然还能成为随身召唤物。】系统接道。
沈然:【】
别破坏氛围,她还没感慨呢。
【你说。】系统无比了解地提醒沈然到了她发表感言的时刻。
沈然默了一瞬: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瘦死的骡子比马大?
很好,感动的氛围瞬间散去。
第158章
这应该不是一次性的吧。
【有再接再厉提示词,说明还有别的用途呢。】系统分析。
沈然深表同意。
诗荷像是感应到了沈然的念头,转头看向了她。
那双冰雪般的眸子中透着无机质般的光泽,像是机器人,没有一丝表情。
沈然以为她会说话,却没想到她忽然消逝在了流光中。
进冷却了。沈然看了一下面板,将心头酸涩感压下。
这种带级别的道具用起来也太爽了吧?
一刀9999暴击的感觉。
早知道就用来对付臭老鼠了,也不知道他们看见诗荷会是什么反应,啧。
沈然给翠钰剑贴上了加速符。
该去禁地了,她要找萧明轩。
然后杀了他。
第84章
冷风簌簌, 吹不散四处的血腥味,残垣断壁,尸骸遍野, 沈然的目光变得深远。
这样的场景哪怕见过上百次, 她依旧无法真正适应。
【你现在可以用世界之心离开这个世界。】系统忍不住提醒道。
沈然没必要再留下来,也许对其他人来说是真实的世界,但对于潜意识之主来说,这些不过是她臆想的延续。
不一样了。沈然沉默半晌道。
原本这个世界的灾难来源于她。
外世界的沈然濒死,所以这个由她的潜意识衍生的世界也无法存活。
但现在是影中人的污染在摧毁这个世界。
【这不是你的任务。】系统道, 按照沈然先前说的继续摆烂下去,她完全可以无视这一切。
统儿姐说得对。沈然舔了舔唇瓣,她拿出半瓶酒灌了一口。
但这几只老鼠把她本该美好的新人生毁得一团糟。
沈然怎么也做不到, 看着他们毁掉这个世界。
就当是报仇好了, 她也想看看萧明轩那张总是稳操胜券的脸上露出别的表情。
我想赢。
沈然想, 反正是最后一次了。
怎么也要光荣下播吧,她先前放弃是因为怕输,现在输也输过了,总得赢一次了。
统儿姐, 我感觉我现在充满了力量。
系统沉默了一瞬:【其实你是根本不会用世界之心吧。】
咳咳咳咳是因为力量,我感觉我满身都是干劲。沈然脸上大义凛然。
【虚伪。】系统呵呵一声,商城右侧一键购买系统道具。
【浅显的读心功能:只能对付浅显的人。】
【使用对象:沈然。】
沈然:啊?
不是吧,统儿姐,人和统之间的信任呢?
【叮!使用成功!】
沈然:
【我有世界之心唉哈哈哈哈, 哎哟卧槽,那帮老鼠找了六世都没找到, 就在我手里哈哈哈,如果不是我不会用, 我直接跟他们明牌打。】
沈然:统,听我说谢谢你。
【还没完呢,你这心声挺长的。】系统慢悠悠道:【我看看,你是世界主宰?i\'m the queen of the world?】
沈然一个踉跄险些从翠钰剑上跌下来。
姐!亲姐!我错了,不要再读了!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伟大的愿望。】系统感慨。
很好,宿主心境良好,还是那个宿主,没有因为谢殷枝挂掉就伤心,还能想东想西。
你不当人不懂人类啊,每个女孩都会有当女王的梦想啊,不过我就说说,真要干不得累死。沈然羞耻地想就地找个缝儿钻进去,她难得脸红,整张脸好似红果儿一般,感觉下一瞬就要冒烟了。
真去杀老鼠了,这离禁地也太远了,怎么还没到。
沈然梗着头,脚底冒烟只想快点转移话题,这一路来遇见的外邪正撞在枪口上,可谓是一枪一个。
沈然吹了吹枪口,脸上又挂起了得意,就这股劲把那群老鼠都杀了。
沈然的想法丰满,现实却是骨感的戏剧化,就在她计划继续冲的时候,一道不知哪冒出来的强大魔气死死禁锢住了沈然这株斗志昂扬的小绿苗。
什么玩意?沈然被卷起来时,人都是傻的。
青烟丝丝缕缕地缠住了她的腰。
她那一把传讯符没把苍雪魔君唤来却得到了几团紧急打包来的青烟。
沈然踏着翠钰剑飞了半路,这些青烟愣是跟了半路捉住了她。
【它们,好像想把你送回洞府。】系统观察了一下行径路线。
什么东西,别拽别拽,我裙子要掉了!沈然手脚并用地拍打青烟,不得已拿出道具来打算驱散它们。
【叮!无效化。】
沈然:?
沈然不信邪地又用了个解缚道具。
第159章
【叮!警告,禁止对同事使用道具。】
沈然:?
苍雪魔君,我同事?沈然摸了摸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幻术听错了。
【统儿姐?】
【别问,我好像也出故障了。】系统有些破防,那个苍雪魔君绝对是本土人,它检测过几次,怎么会出事?
那个改造数据的世界意识是不是给她修出漏洞了。
沈然手动解开一缕难缠的青烟,加速道具用得飞起,只想尽快摆脱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如果是同事,那为什么这些青烟还要拉着她往洞府拖啊?
她要去杀老鼠啊
妈的,难道是怕她抢了业绩。
沈然咬着牙拼命地飞。
王城内在上演着血腥与暴力,沈然在这一路上上蹿下跳,躲着几缕青烟。
魔宫禁地,她来了!
眼看着就要到达终点了,沈然跑得热泪盈眶,就在她即将碰到禁地边缘的时候,青烟一个神龙摆尾堵到了沈然前面。
它们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化作一副镣铐裹住沈然就要往回拖。
统儿姐救命!我拉不过它们。沈然一边干嚎,一边挣扎着往禁地的方向跑,企图冲出青烟的包围圈,最终却像是被人拎鸡仔一样,提溜着拖离了战场。
沈然满脸懵圈:什么情况?
她被青烟裹得像粽子一样,半点都挣扎不得,一群青烟有如实质地押着她往安全的地方送。
系统:【女王中道崩殂了。】
沈然:正经点。
意识到真不是开玩笑后,沈然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后悔,别问,就是后悔,她怎么就手贱地用了通讯符,她为什么不长以前任务的教训,试图召唤这个世界的人帮忙,帮手没找到,闲得当妈的倒是来了。
【等等等,我这弹出数据了,你看面板。】系统惊呼一声。
沈然定睛一看,上面的信息却让她彻底愣住了,她唇瓣张了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人如同一潭死水被彻底凝固住了
【点灯人编号716】
【姓名:萧雪】
【任务情况:100/100】
【任务时间:公历2009年公历2039年】
【状态:已长眠(异常,状态错误)】
【特别说明:感谢点灯人萧雪为指挥部新能源做出的贡献,特批允许复苏。】
萧雪?
沈然终于像是活了起来,她活动了一下脖子,咧开嘴,呼出的气更像一声喘息,哈,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萧雪吧。
这么巧,跟我妈同名,你看这编号都和我挨着,我717,她716,我还有这么牛.逼的前辈呢。
真厉害啊。
沈然的脸似乎在抽搐,她双眼睁大了些,却感到自己眼前的文字在渐渐模糊。
青烟似乎发现了她的异常,有一缕凑到她眼前轻蹭了蹭她的脸颊,柔软的触感却没有给沈然带来任何慰藉。
编号是真的?沈然笑得更开怀了些,眼泪似乎都笑了出来,我们真有缘啊,那什么,前辈不想让我掺和,我是不是现在就得走啊?
统儿姐,那我们要不就跟着它们走吧,不愧是前辈,知道我菜呃
沈然往前走了一步,扑通跌倒在地,她浑身都在战栗,眼里闪烁的不可置信,更像是一种迷茫。
系统的后台空间,爆发出了尖锐的警告声,提示着它宿主的各项数值异常。
统儿姐。沈然的声线颤抖,她,不是我知道的萧雪,对吧?
只是同名,对不对?
沈然咬着唇,五指成爪扣在地上,生生掐出了鲜血。
青烟像是被吓到一样松开了她,但沈然却像是一座雕塑一动不动地凝在那里。
她耳边仿佛传来了尖锐的爆鸣声,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她的思维开始迟缓,身体近乎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沈然】系统的电子音发出了滋啦滋啦难听的声调。
沈然拼命摇头,想将那些纷纷扰扰的思绪甩出脑海。
她开始感到呼吸不畅,只能张口,大口大口地呼吸。
统儿姐,我信你的,你说她不是,我信你。沈然蠕动唇瓣,她手紧在胸腔,而后又摇了摇头。
系统沉默了下来,在沈然绝望的质问声中,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有数据对比下来,716号就是那个萧雪的可能性高达99%以上。
那位太太可不是能够做点灯人的料。
可萧雪竟然比沈然提前了十年完成任务。
系统莫名地想起了指挥部开发的新能源
母爱。
对应的会是萧雪吗?系统不敢深想这个猜测,更不敢告诉沈然。
它陪着沈然一路走来,哪里不知道家人对沈然意味着什么
第160章
那是她的执念和信仰。
沈然跪趴在地上,声音逐渐呜咽,像是一只小兽无助地颤抖。
萧雪,怎么会当点灯人?
她就是个无忧无虑长大的富家太太。
十指不沾阳春水,甚至连衣服都不会洗。
她完成了全部的任务?沈然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的脑海中犹如翻江倒海中不断有记忆碎片划过,那些被强行封印上的记忆逐渐有了对应的面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沈然抱着头剧烈地颤抖着,汗水密密地滑落,湿漉漉的黑发胡乱地贴在她额上。
实在是太痛了。
啾啾嗷沈绒绒从梦中惊醒,它疯狂地戳着沈然的胸口,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响。
沈然眼中的翠色不断消退,逐渐化作了一汪深潭。
漆黑、幽暗见不了一点光。
系统的道具竟然彻底失去了作用!
系统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它感到自己离沈然越来越远,仿佛有一股拉扯力在将它从沈然的脑海中拽出。
【沈然】
【叮!警告,系统正在脱离。】
【沈然!】
系统慌了,开始尽一切可能地试图唤醒她。
风声变得呜咽,青烟裹在沈然身边,试图以这种方式保护沈然,安抚沈然那混乱无比的心脏。
沈然却像是彻底沉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当啷
小光球被随意扔在了地上。
啾啾啾!
沈绒绒也被一只胶状的黑色大手丢下。
空间裂缝中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系统关闭的最后一秒,它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抱起了沈然。
随之而来的便是黑暗
咚!
第85章
坠落。
向下, 不断地坠落。
在深渊中惶恐不安,等待着死亡的终点。
沈然的思维仿佛陷入了无边的混乱之中,在崩溃的边缘反复徘徊。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 寒冷接踵而至。
她在哪里?
是在梦里吗?这光怪陆离的世界。
眩晕,旋转,翻搅。
她看见了一束光。
下落忽然暂停了,就像是时空被禁止住,沈然停留在了半空中。
在这场诡异纷扰的梦境里, 任何不合时宜的事情都显得荒诞而正常。
光,从门缝里传来。
沈然感到心脏在不断地跳动,仿佛有什么真相正在随之打开。
犹豫中, 她的手指触上门边。
吱呀一声。
门自行打开了。
光, 数不清的光汹涌而来。
像是白炽灯一样。
沈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又或者说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就像个婴儿,张嘴吐出的只有咿呀咿呀。
她感到了一道视线正死死地盯着她。
沈然努力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一张模糊的脸。
沈然:
是了, 她从有记忆时,眼睛便不好。
这双黑玻璃一般的眼睛,华而不实,它是疾病,更是一种美丽的负担。
这双眼睛害透了她, 让她自小就会被笑话,因此自卑了许久。
那道注视着她的目光没有变化, 沈然看到那张脸不断地放大,终于她勉强看清了些。
这是一张熟悉而稚嫩的脸庞, 有着不符合年龄的老成和复杂。
他长得好像萧明轩。
不、不对,这就是萧明轩本人吧!
她这个梦做回那个世界的小时候了吗?
这臭老鼠早就来这个世界狙击她了吗。
等等,她被抱起来了?她是不是被发现了,会被摔死吗?
沈然惊恐地想着,萧明轩却只是将她抱起来,轻柔地摇了摇。
母亲,然然醒了,是不是饿了。萧明轩的声音飘了过去。
忽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妈,妈!我不敢了,就这一次!少女急促的声音伴随着拖鞋的啪嗒声向着沈然的位置冲来。
砰的一声,沈然听到了关门声,萧明轩还把门锁上了。
少女的惨叫声冲上云霄,你个臭小子放我进去啊,妈!我不就染了个发吗!痛痛痛痛!
十岁就染头,我看你是不想好了,社会大姐大?萧雪气急败坏的声音夹杂着拖鞋揍人的声音。
声声扣弦,竟然还打出了节奏感。
沈然想笑,一咧嘴,萧明轩就轻轻拍了拍她,带着些许安抚的意思:然然乖,马上就吃饭。
萧明轩的声线十分温柔,有些稚嫩的声音听起来并不突兀,反而像是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沈然没过一会儿就困了。
再醒来时,沈然发现自己飘在了天上,一下子变成了上帝视角。
而小沈然竟然已经长到六七岁了。
今天的睡前故事是白雪公主萧明轩的身量抽长了不少,脸上的稚气虽未完全消退,周身的气势却早已不符合这个年龄了。
第161章
太过沉稳和冷静了。
我、我也可以当公主吗?听完故事,小沈然怯怯地躺在床上,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萧明轩。
不。萧明轩吐出一个字符,小沈然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了。
我们然然要当就当最好的。
萧明轩脸上宠溺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有了几分这个年龄段的真实,你以后是要当女王,比公主还要厉害,能穿世界上最华丽的衣裳,戴最尊贵的王冠。
可是会不会很累啊,姐姐说什么责任啊这些然然都听不懂。
太累了还有哥哥啊,还有家人,我们都会帮助然然的。
萧明轩黑白分明的瞳孔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然然,要学会主宰自己的人生。
小沈然看着还是那么乖巧可爱,脸上却不知何时爬出了诡异的黑色纹路。
萧明轩熟视无睹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小沈然脸上的纹路像是耗子见了猫倏地不见了。
是污染!她身上怎么会有污染?沈然脸色难看地看着这一幕。
然然,你是最好的。萧明轩的眼神专注,那双目中是只有成年人才有的深虑。
沈然又有了那种感觉。
心脏狂跳不止,阵阵战栗。
这是哥哥对她说过的话,沈然感到荒谬,她几乎立即想到了下一句。
然然要记住,你是奇迹。年幼的萧明轩缓缓道,是我的奇迹。
小沈然听后开心地睡下了。
沈然却是难以想象地盯着萧明轩。
她想到了小沈然黑玻璃一样的眼睛。
这双早就被丢弃的眼睛
这里不是谢殷枝的世界
这里是她的过去。
萧明轩,真是她哥?
假的吧。
她哥是多好的人啊。
她哥是气运之子,是世界的眷顾者。
谁都有可能变成老鼠,唯独他。
这不可能!
沈然混乱地跟在了萧明轩的身后,看着他拿出电话。
你们的道具没有一点用。萧明轩的身躯还是那么小,脸色却是难以言说的冰冷与阴暗,我只要能治好她眼睛的道具。
威胁?如果你们没用的话,我不介意换人,毕竟我是气运之子,只要我想,各位还是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条命能够我杀吧。
萧明轩难道从一开始就是影中人?
沈然感到呼吸喘不过来了,她所知道的到底哪些才是真的?
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飞来。
小二小二,妈回来的话一定务必就告诉她我去消食了。诗荷这一撞冲淡了萧明轩脸上的阴霾。
妈今晚有聚会,不会回来的。
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吗?诗荷嘿嘿笑了。
这只绝对不是影中人,沈然头晕目眩间倒了下去,昏迷前她最后一道意识竟是这个。
在繁复的梦境中,她的思绪沉沦着,直到巨大的爆炸声将沈然吵醒,她听到了局促的鸣笛声。
痛好痛,太真实了。
强烈的撞击让沈然浑身动弹不得,她感到肋骨被震断,内脏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活不了了。
鲜血滑落在她眼前,沈然迷茫地抬起头,看见了萧明轩熟悉的脸庞。
又长大了
是青年了,和记忆中没什么两样了。
沈然张口,她想质问影中人的事,眼神一扫看见了前座生死不明的父亲母亲,而她身旁的诗荷早已无了声息。
一阵惊雷炸响在脑海中。
这是这是那一日!
沈然睁大双眼,鲜血滑过她的脸颊,入目变成了扎眼的红。
别怕,然然。萧明轩的声线还是那样的温柔,一根钢管穿透他白色的衣襟,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安抚着眼前的妹妹。
这只是场噩梦,闭上眼睡一会儿,睡醒就噩梦就结束了
萧明轩的染着血的双手似乎想要抚摸沈然的头发,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不妥,只能遗憾地放弃。
被指挥部消磨的记忆,在这一刻爆发而出,刺眼的灯光夹杂着混乱的白,不断有人影在沈然面前闪过。
哥沈然的声音颤抖,绝望笼罩在她身前,她说出了曾经说过的话,我是不是快死了。
萧明轩像是怔愣了一下,紧接着他笑了,眼神还是那样的柔和,看不出一点破绽,不会的,然然,是奇迹,奇迹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然然的未来才刚刚开始,然然要记得永远爱自己,只爱自己
沈然感到这具身体即将被迫沉睡了,就像曾经那样,可她的意识却仍然清晰。她听见了曾经未听到的话。
我们都已经活过一世了,唯有然然,你的一世才不会停留在这里的
柔和的光落在了沈然身上,修复着她碎裂的五脏六腑,而萧明轩的脸色逐渐灰败,透出了浓浓的死气。
第164章
毁?萧明轩笑了一声,然然是这么理解的,真正地毁灭一个世界是极其困难的,毕竟有人类在的世界文明,生命力总是顽强得可怕。
我只不过是封印那些世界原本的意识罢了,至于天灾也好人祸也罢,都是世界意识自己引发的,你难道见过什么道具能够移山平海吗,你们没有我们自然也没有,能做到的只有世界意识自己啊。
萧明轩轻叹一声,眼底晦暗不明。
不对,不是这样的,你们为什么要封印世界意识?沈然反驳道,如果没有你们先行入侵
没有世界意识的控制,就没有气运之子反派炮灰。萧明轩话犹如一声声钟响锤在沈然心口。
然然难道不觉得这种符号的存在是多余吗?哥哥只是牺牲了一小部分人换来了那个世界成千上亿人永远的自由,然然认为的影中人没有摧毁那些世界,恰恰相反,是我们解放了那些世界的生命。
那现在呢你想要这两个世界的控制权?沈然无神的双眼中满是不解,她大抵还是不能接受曾经的执念,最亲近的人会走向自己的对立面。
萧明轩没有说话,沈然看不清他的脸,但记忆中属于哥哥的脸却愈发的清晰。
她知道这双无声注视着她的双眸应该是何种的温柔与深沉。
沈然感到了身体的变化,那些像是污染一样的东西盘踞在她身上,令人绝望而窒息,你要把我带去了哪里,谢殷枝呢,你做了什么?
沈然想和系统说话,更想见到小狐狸又或者是谢绯,沈然握紧了手指。
她们都去哪了。
原本没打算没杀她。提到谢殷枝和谢绯,萧明轩的语气冷淡了不少,只是她偷走了不属于她的东西。
沈然下意识睁大了双眼。
小狐狸偷东西?谁?她没听错吧。
是不是还看不清,没关系,哥哥很快就会帮你把眼睛取回来。萧明轩轻声安慰道。
等等沈然的大脑转动了一下,她咽了咽口水,感觉喉咙干涩无比,她偷得我的眼睛?小时候那个?
沈然不够清晰的大脑理了一下前后关系。
半晌,沈然抹了一把脸:你傻叉吗,谁没事觊觎那半瞎半盲还闪光的眼睛,有没有可能是我自己主动扔了的?
这一刻大概是一种无语的氛围蔓延,冲淡了沈然三观重建的崩溃感。
萧明轩默了一瞬,似乎也没料到这个真相。
两人无言了片刻,沈然身上某种长年累月诞生的要乐观因子发挥了作用。
既然是误会,那那沈然吞了吞口水,小声道:要不给个道具补偿下我受伤的心?你打的是我老婆唉,按理说赔款都要给我吧。
这番话一出口,饶是萧明轩都怔愣了一下
你把统儿姐扔哪去儿,我一个傍身道具没有,这都、都舍不得给吗?
就当做是她昏了头吧,沈然不知道萧明轩还想做什么,但眼下不妨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是还想和她演什么亲情的戏码还是真的
再、再给我点酒让我缓缓,有上了年份的茅台吗,实在不行二锅头我也不介意。
沈然也不知道自己这副被俘虏的架势哪里还来得自信讨酒,左右总不会再坏了。
萧明轩揉了揉眉心,因沈然这几句话说得沉默了良久。
他眼底晦暗不明,就在沈然以为萧明轩要拒绝时,只听他笑了一声:然然,还是长大了。
萧明轩竟然真的取了酒,不要贪杯。
沈然却没有听他的,接过酒就往嘴里倒,咕咚咕咚的牛饮,如果让品酒人士看见,只会叫暴殄天物。
她喝得眼尾泛红,还因为喝得太急呛了几口。
沈然双眼雾蒙蒙的,酒真的是种麻醉人的好东西,她感觉两口下去,思绪更混乱了,什么烦恼都能抛到脑后。
她真不是东西。
本该是十万火急的情况,她却还想着逃避摆烂。
萧明轩嗝别动谢殷枝。沈然喝完一瓶后,锤了锤发闷的胸口,感到好受些才看向萧明轩的方向。
她漆黑的眼瞳中没有一丝光亮,斑驳的污染让她看起来像是鬼魅一般,谢绯也不可以,我不会看着你对她们下手的,她的世界是我救回来的。
我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也不行。
第87章
沈然手中的酒瓶炸裂开, 玻璃的碎片划过萧明轩的脸,擦出了一道血痕。
玻璃碎片神奇地避开了沈然,她毫发无损。
模糊的视力让沈然其他的几感更加敏锐。
滴答滴答
是水声, 有什么正在流淌?
第165章
萧明轩眼神定定地看着沈然, 那双瞳孔中转而流露出一抹欣慰,哥哥很高兴,然然还是长大了,有了更多想要守护的人。我早该料到,然然已经不是那个事实都只会找哥哥的孩子了。
萧明轩的眼中似乎有些伤感, 他手中把玩的物件闪过了一道银光,沈然看不清,却直觉是件重要的道具。
她感到了隐隐的不安。
有一种名为腐朽的味道在蔓延。
像是死亡, 和影中人身上那被世界排斥的特有气息接近。
你到底想做什么?沈然握紧五指。
哪怕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 沈然都愿意赌萧明轩欺骗了她, 也许只是她的记忆被做了手脚,也许萧明轩根本不是她哥
此刻,在沈然心里或许宁愿二哥已经死了也不想承认萧明轩就是她哥。
然然还是不信我,但没关系, 再等一等哥哥会带你离开这个小世界。萧明轩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不容置喙。
至于外面那个s级的世界,哥哥很快就会将它控制起来,等收拾干净了,给然然玩,到时候然然想做什么都可以。
喜欢那个世界意识也没关系, 哥哥会留它一命。
沈然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你以为我想要那个世界的控制权?
然然还是那么天真可爱。萧明轩唇角似乎勾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这是必需品。
是他要留给沈然的。
萧明轩脚底漆黑的血液不断滴落的,但这些, 沈然都看不见。
爱情,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萧明轩似乎想伸出手,然然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吗?
什么身份?
沈然下意识抚摸了自己的脸,污染斑驳,侵蚀着她姣好的脸庞。
她是污染源体。
她可以净化的,她是点灯人,只要有系统在,用道具
不,她会死的。
沈然眼底微颤,净化道具可以净化污染却没办法净化污染源体,那些道具只会杀了她。
指挥部本就容不下你们,至于你的小情人,她确实有点本事,但然然以为她会将一个隐患放在自己身边吗?萧明轩脸上半是嘲弄。
她知道然然的真实身份后,还会喜欢然然,然然敢确保她不会伤害你吗?
她不是这样的沈然张了张口。
因为她是点灯人,谢殷枝才会喜欢她的吗?沈然下意识往深处想去。
萧明轩的声音好似有催眠洗脑的作用,让她的思绪杂乱。
然然,你值得最好的。萧明轩的眼帘垂下。
沈然心头忽然涌出了冲动,她很想指着萧明轩的脑袋告诉他谢绯已经将世界之心都给她了。
根本没必要再争。
她张口忍住了,萧明轩的话没有求证过,她不能全信。
沈然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
风声呼啸,突兀地打破了这方平静的角落,空间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萧明轩眉头微微蹙起,嘴角拉平。
有人闯进来了。
一束光穿透了黑暗,落在沈然床边。
沈然感到那些污染似乎惧怕地从皮肤缩回了身体中。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陌生了。
如果她原本就是污染源体,为什么偏偏现在爆发了。
按照萧明轩的说法,是他封印了自己身上的污染,但现在又为何要释放出来,为了逼她站在他这边吗?
还是想要借着她身上的污染,伤害谢殷枝她们?
萧明轩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身份的?
太乱了萧雪怀她果然是个错误,只有萧明轩这种精神不太正常的才觉得她会是奇迹吧,她的诞生对她对那个世界都只是个祸害罢了。
沈然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寒风肆意吹来,让她的意识清醒了不少,长发散乱,醉酒的酡红为她有些苍白的脸增添了不少气色。
震动更加剧烈了,沈然听见空间撕裂的声音。
沈然拼命睁大了眼睛,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道道金光洒落,沈然下意识寻着光源望去,除了金光,还有耀眼的红,似一团火又像是初升的太阳。璀璨的流光将这片黑暗的空间映照得亮堂无比,也让藏在阴暗处勉强喘息的她暴露无遗。
谢殷枝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她相貌本就秾艳,又综合了谢绯身上的英气,那双妩媚的狐狸眼中无端生出了几分不属于人类又或者是不属于任何生灵该有的神性。
第166章
沈然看不见谢殷枝的脸却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小狐狸变了。
沈然!谢殷枝的视线几乎瞬间锁定在了沈然身上。
在看见沈然虚弱地躺在床上后,谢殷枝柳眉倒竖,手中的降星绫霎时化作华彩扑向了萧明轩。
来得倒是时候。萧明轩脸上的温柔不复,抬手轻松挡下了这一击。
漆黑的液体四溅,落在谢殷枝的衣衫上,冒出滋滋的声响。
谢殷枝眉毛狠狠地撇了撇,早知道换身衣裳了,这身那么漂亮不应该穿出来打架。
哪怕和谢绯融合了,谢殷枝也还是那个在人世游荡了数年的狐狸,有些习惯早刻在了骨子里,哪怕是随手变幻的衣裳都主打一个炫瞎你的狗眼。
这不仅仅是爱美矜持,更是对沈然的在乎,她的爱人视力有损,所以她一定要穿得最鲜艳夺目,让沈然能够一眼认出她。
罢了,她现在想要什么样的衣裳都可以变出来,谢殷枝手中的幻月铃叮当作响,萧明轩不知看见了什么,身形微顿。
他脸上的黑色符文涌动,俊逸的五官在这一刻变得扭曲。
谢殷枝抓住这一机会,立时拔剑刺向萧明轩的胸膛。
一道黑影不知从哪窜出硬生生接住了谢殷枝这一剑。
铛的一声。
殷枝?!沈然惊喊道。
狂风灌入她耳中,她听不见一个人的声息。
沈然挣扎着起身又重重地摔落在地,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沈然,你身上怎么会有污染?
有颗圆圆的小家伙滚到了沈然脚边。
与之到来的还有声咕咕。
统儿姐?绒绒?沈然惊喜万分,她摸索着,忽然感到身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拽了出来。
沈绒绒,别什么都吃。系统发出了尖锐的爆鸣,污染是会吃坏肚子的!
绒绒在吃污染?沈然疼得脸色发白,却没有阻止沈绒绒。
系统滚来滚去拦不住沈绒绒,只能三两下跳进沈然怀里,小光球迅速钻回了自己的老位置。
统儿姐。沈然哆嗦着唇,额间因为疼痛而溢出了密密的汗水,眼
沈然未说完,系统便打开了道具。
沈然漆黑无神的双眸迅速被一抹无机质的翠绿取代。
道具只能算作是义眼,自然不会有任何神采,放在人类身上透着一丝怪异,让沈然看起来像是一台人形的机器人,这副姣好清秀的面容在污染的破坏下竟然和萧明轩有了几分相似,诡谲万分。
沈然揉了揉眼睛,努力适应陡然恢复的视力。
她没顾得上沈绒绒,反而第一时间看向了原本该有动静的地方,强风卷裹着浓雾化作龙卷风,像是特意隔绝开了她。
谢殷枝沈然起身,扑通一声跌了回去。
咕咕嗷。沈然感到一大团毛球拱了拱她的腿,她低头望去,只见沈绒绒抓着她身上冒出的污染体吃得正欢,小巧的身躯竟然在不断膨胀
绒绒!
沈绒绒半点不听沈然的话,沈然也无力阻止,她疼得就差翻地上打滚了。
随着沈绒绒摄入增多,它的身形不断变化,圆滚滚的身子犹如抽条一般生长,她张开翅膀,羽翼渐丰,金红黑相间的翎羽犹如沐浴了七彩霞光,一层金色的火焰环绕在尾羽,那对原本小豆子般的眼珠也犹如一颗锦红宝石,美得让人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凤凰再现。
绒绒真是只凤凰啊。震惊让沈然短暂地忘记了疼痛。
凤凰的声音嘹亮清脆,像是一声傲慢的哼气。
【沈然,你身上的污染在消退。】系统忍不住道,它的感官最是明显,原本不断发出的警报声正在减弱。
沈绒绒化形的契机,竟然是食用这些污染。
沈然回过神,再次试图起身,空虚异常的身体刚晃了晃就被沈绒绒的脑袋拱起。
完成体的凤凰光一个脑袋就比沈然整个人还要大了,沈然很难想象,这曾是她的掌中雀。
绒绒,你能带我进去吗?
沈然看着沈绒绒巨大的身躯,再遥望那被飓风隔绝的领域,忽然想到了主意。
统儿姐,道具屏障还能用吗?沈然咬紧下唇,在沈绒绒的帮助下暂时固定在了她背上。
【沈然,你的状态很差,那些污染几乎是充当了原本的血肉,再进去也是帮不了谢殷枝的。】
萧明轩,说他是我哥,还说要夺取谢殷枝的世界控制权给我。
第167章
【鬼扯,这谁能信?】系统大怒道。
沈然咽下喉间溢出的血,幽幽地不说话。
系统:草率了,这傻.蛋孩子。
【你怎么能听他放屁。】
系统忍不住教育,然而下一秒就收到了沈然传来的部分记忆。
她们精神绑定,一切想法都能在瞬间传递。
系统看了沈然这短短时间发生的一切也陷入沉默:【假的吧,他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就是你哥,以前发生的事有心提取的话,谁不知道万一都是假的呢,你进去就是送死,假如他反水,你岂不是会直接变成人质了。】
他刚刚就有机会。沈然攥紧了五指,我是去帮谢殷枝的。
【怎么帮。】
不是有世界之心吗,还给她就是了。
第88章
炽热的火焰将满是迷瘴的空间裂隙映照得犹如天明, 伴随着女人划破天际的一声卧槽,火势暴涨。
我让你飞进去不是把里面点燃啊啊啊啊!沈然刚沉浸在即将对峙的深沉情绪中,转头就见沈绒绒借着飓风之力吐了口火。
好死不死还点燃了, 原本只是普通的龙卷风直接变成火龙卷, 火焰直冲云霄。
这波无差别攻击属实是被沈绒绒整明白了。
谢殷枝还在里面呢。沈然手肘捣了下沈绒绒,你想把两个人都烧死吗!?
沈绒绒拉长脖子鸣叫一声,像是在回应沈然,她就是故意的。
火烧狐狸,多少有点私人恩怨在里面。
【买高压水枪滋一下?】系统思索道:【救不活就算了吧, 他俩死里面,我们正好去外面逍遥。】
沈然:
你也是个不靠谱的。
就在沈然焦急之时,烈火忽然散去, 剑光飞舞, 银芒闪烁, 漆黑的液体将最后的火舌吞噬殆尽。
萧明轩与谢殷枝对峙一方,均是毫发无损。
萧明轩的视线忽然飘向了半空中的沈然,正在他分神的一刹那,谢殷枝抓住了机会, 长剑如虹,直取萧明轩的要害。
属于世界意识的威压弥散,就连远离战场的沈然都感到了一丝喘不过气的逼迫感。
身为世界神灵,哪是人类之躯可以抵挡的,这小小的蜱虫竟敢正面与之对决, 不过是蜉蝣撼树,异想天开。
深邃诡谲的黑暗挡住了长驱直入的剑光, 黑影相随,犹如跗骨之毒竟攀上长剑向着谢殷枝袭去。
谢殷枝立时甩开长剑。
恶心。谢殷枝脸色发黑, 所以说她真的最讨厌虫子和这些黏糊糊的东西了,不会真以为偷来的能量就能帮你赢吧。
虚无的空间散发出寒光,饶是沈然挂在了沈绒绒身上都难以抵挡这刺骨的冷。
她身体空虚得厉害,沈绒绒并未能完全将污染拨出,剩下的污染更像是源自魂魄深处,纠缠在灵魂上,意外诞生的魂灵终究无法受到任何庇护,她眼前发黑,视线却依旧胶在两人身上。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身上的污染在反扑?
萧明轩的眼神不变,他从容地施术,黑焰犹如散弹一般飞射而来,降星绫上灼灼流火燃烧黑雾。谢殷枝眼底金光乍现,铺天盖地的能量化作金龙咆哮而起,以势不可挡之力碾向了萧明轩。
黑色虚影凝结,一只巨手竟在不知不觉中从背后袭向了谢殷枝。
空间再次剧烈震荡,这小小的一方世界早就承受不住两人这般打斗了。
谢殷枝!沈然大喊一声,她不知道谢殷枝能不能听见。
光与暗对峙交错,融合杂烩,像是一场盛大的谢幕,只是胜者却迟迟不见踪影。
带我下去!沈然眼底模糊,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更希望谁赢。
黑白流光散去,化作星点,随着渐渐平息的风飘向远方,深邃黑暗的空间缝隙中也隐隐传来瑰丽的色彩,像是一幅星空画卷徐徐展开。
结束了吗?
沈然胸前一阵气短,她吐出一口黑血,黑血中蠕动欢腾着黑色触手。
沈然微微怔愣,望着这一团与她同出一源的污染,心底发寒。
【宿主,我检测不到谢殷枝的能量了。】系统的电子音有些卡顿,但还是藏不住地担忧。
最后一幕,它与沈然都看清楚了,难道真让萧明轩得手了?
输的人,是萧明轩
沈然脸色煞白,她看着葱白指尖再次浮现的黑色纹路,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
萧明轩早就到强弩之末了,他用本源的能量压制了自己身上的污染,而当他撑不住的时候,这些能量自然就要散了。
他说的话,是真的?
从来没有人能做到和世界意识正面为敌,偏偏这个男人做到了,甚至是以残破之躯。
萧明轩到底想做什么?
硝烟散去,沈然终于看见了那唯一一道屹立的身影。
是谢殷枝,但她此时的状态极差,面白如纸,后心一片血污,不断有血珠顺着裙摆滴落,聚成了一小滩,她眼底忽明忽暗,闪烁间似乎还有几分不可置信。
第168章
把世界控制权给沈然。萧明轩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对你不是什么难事。
输的人是你。谢殷枝忍着剧烈连绵的痛楚缓声道,她不太理解这个男人、这个影中人的目的。
我没有输。身形狼狈的男人嘴角咧开,却因为疼痛而显得几分狰狞。
谢殷枝蓦地看向四周,只见黑色的漆液浓稠涌流。
萧明轩想要自爆?!
你杀不了我。谢殷枝一双金瞳看向萧明轩的时候已经少了几分傲慢,多了些许忌惮。
但足够你沉睡一段时日了。萧明轩似乎想要起身,他也确实做到了,哪怕颤颤巍巍,随时都可能随风倒去。
你不仅会沉睡,你的世界也会降级,无法向指挥部求援,因为这些空间裂缝,当你醒来时你觉得自己会看到什么?
萧明轩笑了,漆黑的血液自额间不断滴落,他像是稳操胜券,哪怕身负重伤,也没有丝毫遮掩锋芒。
把控制权给沈然。
萧明轩伤得真的很重,他张了张口,又一股猩甜涌上。
哪怕这个世界意识不愿,沈然也至少可以在那个世界安心活上千年。
只是会有点麻烦,要想办法把空间裂缝修补上
萧明轩淡淡地想着自己死后的事情。
她已经给我了。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沈然的状况和两个刚大战过的人相差无几,失去的血肉难以补回,她甚至比谢殷枝的状态还要虚弱
萧明轩看着她脸上斑驳的污染,眸中划过一抹痛苦。
谢殷枝你当初说要给我的惊喜是什么?沈然的声音发颤。
谢殷枝有些怔愣,一时想不起要沈然在说什么,她确实有些迷茫,当她修复身体的时候,只找到了被丢弃的系统和沈绒绒,因为担心沈然,所以第一时间追了过来。
污染谢殷枝看着沈然脸上的黑斑,怒急攻心,咳了几声,指尖满是猩红,你对然然做了什么?
沈然摇了摇头,她心疼谢殷枝的伤口又迫切地需要答案,回答我。
谢殷枝看了一眼萧明轩欲言又止,在沈然战栗的身躯下,只能艰难开口。
我找指挥部要了你的心愿,然然,我只想着如果你实现愿望了就不用再到处做任务了,我把你在意的家人都拉入了我的世界我没想到会这样。
没有人会想到她借用能源却拉入了两个影中人进来,还把原本的惊喜做得一团糟,让沈然受了这么多苦。
我不是故意的然然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你别信他
看着沈然如遭雷击的模样,谢殷枝焦急地拉住沈然的手。
我怎么会怪你。回过神,沈然强忍着泪水,抱紧了谢殷枝,你什么都没做错。
从头到尾,最无辜的人是谢殷枝啊,何必与她道歉,如果她没想过逃避,怎么会引出这么多事?
萧明轩真的是我哥啊。沈然看向了那不远处的男人,他的视线紧盯着她。
忧郁、阴暗、不解又像是无奈。
然然,过来。萧明轩唇瓣蠕动片刻,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为什么不相信哥哥。
漆黑的血液四溅,男人的优雅从容不再,只有满身的狼藉和仅剩的孤傲。
沈然定定地看着他。
那个曾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早已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萧明轩沈然闭了闭双眸,哥?
萧明轩眸底闪过一抹诧异,他没有料到沈然会接受他的身份。
毕竟他的妹妹并不爱面对这些事情,以前她也不需要去面对。
萧明轩想应下,但他的身份似乎确实不太合适,他感到了一瞬的无地自容,明明做出这一步的时候并不在乎,可当自己真的狼狈地面对沈然时,他感到了不适应。
你们并不合适。萧明轩以为沈然想要劝自己,他想着即将发生的事情,打算让仅剩的黑影把沈然带走。
沈然状似未闻,却扭头对谢殷枝道:假如我成了污染源体,不再是点灯人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她话音刚落,身上的污染像是嗅到了能源的味道,滋滋地贴近了谢殷枝的伤口。
沈然瞳孔一怔,下意识要推开谢殷枝。
这些污染没有办法治愈,我的诞生其实和污染同出一源。
我本来就不喜欢你当点灯人。谢殷枝见沈然退缩,连忙握紧了沈然的手,我不是因为你拯救了我才爱你的,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不在乎,我们能一起想办法对吗?沈然你答应了谢绯还没答应我,你是不是想找借口把我甩了?
第169章
我的心都给你了,你竟然还因为这混蛋的话怀疑我的感情!谢殷枝急切地又咳出几口血,她指着沈然哆嗦道,渣女!
沈然看着谢殷枝的模样,心疼又好笑,她摸了摸谢殷枝的脸,唇瓣嚅动,我只是怕会伤到你。
谢殷枝忙摇了摇头,我结实咳,结实着呢。
萧明轩。沈然转头看向男人,握紧了谢殷枝的手,谢殷枝早就将世界之心交给我了,你做的事
毫无意义。
不同于单纯的控制权,世界之心是世界之魂。
萧明轩似乎感到了不可思议,他的视线在沈然与谢殷枝之间来回扫荡,最终在沈然取出世界之心为谢殷枝疗伤时,黯淡了下来。
黑暗逐渐消失,一道虚影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萧明轩。
那是他的影子。
早说了你在做无用功。影子似乎在嘲笑他,他手中银白的道具一闪而现。
萧明轩的心思太重了,就像一只躲藏在暗处的蜘蛛,总是耐心地编织层层的网,一步步引导猎物上钩。
他的价值观与沈然是不一样的。
他没有输
只是总归漏算了人的感情。
他不相信有人会真的将自己完全地交给别人。
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萧明轩微眯起眸子看着谢殷枝傻乐的脸,幽幽叹了一口气,傻点也好。
只是没想到一个能将他困住几世的世界意识,是个傻子。
铺天盖地的黑回流,沈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看着萧明轩,与他遥遥对视。
哥哥。她的声音很轻,却还是随风飘进了萧明轩的耳中。
萧明轩的目光陡然柔和了下来,他点了点头:嗯。
哪怕满是血污,他却好像又变回了那个翩翩君子。
然然?谢殷枝不安地拉住沈然的手,被沈然一个眼神稳定了下来。
你教我要爱惜自己?沈然仔细地看着萧明轩。
这个男人的脸庞熟悉而又陌生,她排斥、抵抗的事实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
对。
你说要做对社会有用的人?
萧明轩沉默了一瞬,他笑了起来,温柔又好看,对。
你是影中人。沈然五指攥紧
萧明轩扯了扯嘴角,显而易见。
我以为我哥哥会做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这个我可没说过。萧明轩笑得愈发温柔了。
但你是气运之子。沈然哽咽道,她像是终于坚持不住,放声大哭,眼泪滑过她的面颊,打湿了她本就苍白的脸,你怎么能站在世界的对立面?
你怎么能
怎么能站在她的对面。
家人是支持沈然的力量,也是她最大的软肋,她想要拿出猎杀者,双手却颤抖着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过来。萧明轩出乎意料的平静,他对沈然伸出了手。
然然,你想杀了我。萧明轩静静地看着沈然。
认知从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曾经他把沈然教得善良、乐观,因此哪怕她做了点灯人,受到欺骗与委屈,也认为守护世界才是正统,根深蒂固。
她甚至做不到反抗指挥部,因为在沈然的认知里,指挥部没了,便代表着无数世界和生灵遭殃,她做不到不在乎。
沈然接受不了他是影中人,她认为所有的影中人都是祸害,都该死。
事实上,确实没一个好东西。
别哭了。萧明轩轻叹了一口气,他遥遥地冲沈然笑了,眼中是流露出了一丝怀念,哥哥替然然做决定。
沈然忽然感到了一阵心悸,她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萧明轩,只见他身旁的黑影突然张开了爪牙,将一把银白短.枪对准了她。
沈然的身形顿住,这个距离,她根本无力躲开。
黑影似乎冲沈然咧开了大嘴,露出嘲讽的笑容。
他扣动了扳机。
砰
然然!谢殷枝看见这一幕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
第89章
想象中的痛楚并没有到来, 沈然眸前,无数银色的光辉似流雪飞舞,一望无际的雪色仿佛在掩埋罪证一般掩埋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沈然下意识伸出了手, 那银色流光化作旋涡层层笼罩在了萧明轩与黑影身上, 光华璀璨。
【叮!道具已使用,请给五星好评哦。】
自动回复的电子音突然响起,沈然翠绿的眼眸中满是迷茫与不解。
什么道具?
几乎在她想到的瞬间,道具的信息已经弹在了她眼前。
【自杀者之歌】
【使用说明:死神认为自己该来一枪】
第170章
【特别说明:一把自杀用的枪,只能对准自己使用, 保证无痛、准确、到位,用过的都说好。】
【可使用次数:0(道具已销毁)】
沈然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假的,道具对萧明轩没用的。沈然不知道自己在对谁解释, 应该是系统, 或者是赶到她身边的谢殷枝。
猎杀者都杀不了他, 一个小道具怎么可能。沈然绷着脸,语调极轻,五指却掐出了血痕。
她对谢殷枝摇了摇头,紧接着就向着萧明轩走去, 越走越快,踉踉跄跄地奔跑,莫大的心慌好似潮水要将她淹没。
银华散去,朦胧的光点好似缱绻地在沈然身边逗留。
沈然终于扑到了萧明轩身前。
男人脸上的符文消失,戾气散去, 露出了原本俊美温柔的脸庞,他的目光柔和地看着沈然, 笑容中竟有一丝得逞之意。
黑影不见踪迹。
这么玩笑一样的道具沈然一手掩面遮住了险些掉落的泪珠,我就知道杀不了你。
污染散了, 指挥部的道具果然都有净化作用沈然喃喃着,心头竟生出了一种似劫后余生的惊喜与恐慌。
她惧怕萧明轩死亡,这种恐惧让她忘记身体上的痛楚不顾一切地走近。
萧明轩你是影中人,你迫害了那么多的世界,我应该杀了你。沈然的脸上闪过迷茫,但又在瞬间做下了决定。
你是我哥,是我的亲人,我做不到亲手杀了你,还有很长时间,我们可以去赎罪,去那些你毁坏过的世界,我们可以把能源补回去,指挥部的时间指示器也可以偷一下,我看刘二春就能策反,一定有办法的只让你这么死太便宜你了。
说到最后,沈然像是一种释怀,这让她轻松了许多,她看向萧明轩,这才发现萧明轩的脸色煞白。
他静静听着沈然的话,眼底的温柔一如往日那般,就像是听她儿时的童言童语。
沈然瞳孔微怔,感到了一丝心悸。
你是不相信我吗?
萧明轩似乎想要摇头,但最终他喉咙上下滚动,轻声道,用世界之心可以暂时封印你身上的污染,其余的办法,然然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自己寻找。
那你呢?沈然的声音发颤。
我?萧明轩笑得更温柔了,就当给哥哥行个便利,让我便宜一下吧。
他朝沈然伸出手,那原本削瘦有力的手指已经成了半透明状,再往下看去,另一只手的位置早已空洞。
沈然大脑发懵,她下意识想要握住萧明轩的手,却只是徒劳。
萧明轩苍白着面孔,然然,别因为我而为难。
你在开玩笑吗!你不是就想让我接受你是个影中人吗?沈然几乎想要揪着萧明轩的衣领质问他,眼泪落下,更加汹涌与滚烫,她嗓音沙哑,我已经接受了啊
然然,我本就活不长了,人类的身躯是无法承受过多的世界能源的。萧明轩的声音渐渐模糊,他似乎还在安慰沈然,哥哥不会让你脏了自己的手。
我不在乎!
疯子!沈然嘶吼道,你这个疯子!
我是。萧明轩勾起了唇角。
沈然疯狂地拿出治疗道具,却一样也无法使用。
一滴一滴泪珠落下,她脸上满是泪痕,当发现所有的办法都是徒劳后,她攥紧了萧明轩的衣摆。
你有办法对不对?那只是个小道具,连猎杀者都不能伤害你哥哥!求求你了别这样,一定还有补救的。
沈然手足无措,谢殷枝走上前试图帮忙。
她一直知道沈然在乎什么。
沈然眼底露出一抹喜色,但随即谢殷枝对她摇了摇头,他的身体在分解,能量太斑驳了,我救不了他。
沈然眼中的希望淡去,她跪倒在地,像是试图再挽留什么:哥,求你了,我没有讨厌你
她哽咽道:我才刚和你相认,为什么
明明可以不走到这一步的。
萧明轩什么都没有说,他似乎还想再摸一摸沈然的脑袋安慰她,但消散的身躯终究无法支撑他这么做。
萧明轩的视线移向沈然身边满脸复杂的谢殷枝身上。
照顾好她。
萧明轩没有说话,谢殷枝却读懂了他的意思。
这个男人的实力值得她尊敬,她下意识环紧了沈然,回给了萧明轩一个肯定的眼神。
萧明轩像是放下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的身体虚化散开。
然然笑一笑萧明轩看着沈然哭得不能自已,似是无奈,实在不想笑就算了,哭一场就忘了吧。
第171章
沈然拼命地摇头,她腕心不断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整张脸哭得通红,说的话也上气不接下气:哥哥你别走
我我不怪你了,哥我没有讨厌过你我只是还没能接受给我点时间陪你一起
悲伤若一场暴雨,沈然身处在疾风暴雨中,这场灾难对于她来说是成倍的打击。
上一次哭到昏厥是因为眼前的人,时间好似是轮回的,时隔多年她因为同一个原因同一个人,再次跌倒。
她还是那么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人的生命消逝。
最后一抹银光从她指尖溜走,像是流萤,一瞬的芳华后便是永远的沉寂。
沈然抓不住他的灵魂。
不不不!不要!骗子!!
沈然喉间溢血,撕心裂肺地喊着萧明轩的名字。
人类的生命可以坚强到承受世界的一击,也可以这样消逝得突然。
沈然彻底昏死了过去,她本就虚弱的身躯经不起再多的折腾了。
谢殷枝紧张地抱紧了沈然,不断往她体内输入能量。
无人在意,银光被无知无觉的幽暗吞噬,再不见踪迹。
***
嘀嘀嘀
白炽灯的光刺目,沈然口鼻中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3号床的病人有意识了。
护士医生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沈然眯着眼睛,等到被推着检查了个遍后,已然是条没有水分的咸鱼。
沈然静静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瞳孔扩散,头脑沉闷。猛然回到一个现代世界,让她极其恍惚与不适应。
真的回来了?
这个世界安宁得可怕,所有的记忆回归,沈然想起了更多细节,她不知道谢殷枝去了哪里,也不知道系统去了哪里。
她需要好好缓一缓。
沈然这一缓,就缓了一周时日,这一周谁都没有来打扰她,除了苦恼的医生。
对医生来说,沈然简直就是个未解之谜。
她是出车祸进的医院,但论伤口,说是轻伤都是夸大了,那些磕磕碰碰顶多只有个淤血,早就好了,可偏偏人就变成了植物人几个月,甚至濒临脑死亡。
但沈小姐的车载监控显示根本就没伤到脑袋啊。
医生百思不得其解,就连和沈然交代起她的伤势都有些一言难尽。
当然沈然的清醒也十分戏剧化,一度让这位医学专家怀疑自己的水平。
沈然看着医生苦恼心情也有些复杂,毕竟总不能和人说自己是因为臆想成了植物人吧。
医生信不信是一回事,她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躺了几个月,沈然还需要复健,只能继续待在医院。
污染似乎已经被封印了,沈然再也感受不到它们存在,一切平静而又安宁。
半个月后,系统姗姗来迟。
沈然已经情绪稳定地对着电视嗑瓜子了。
小光球险些被沈然塞进嘴里。
【谋杀亲统啦!】系统几乎蹦到沈然脑袋上踹了她两脚。
统儿姐!沈然眼底惊喜,谢殷枝呢?
【你就不会关心一下我吗?】系统幽幽道。
【我俩这关系,还谁跟谁啊。】沈然一句话顺好了系统的毛。
系统哼了一声,它自然和沈然天下第一好,以后都是沈然的首席陪嫁。
【她还要处理那个世界的烂摊子,就把你先塞回这个世界了。】
系统说完,沈然继续嗑瓜子,你们没事就好。
电视机里的角色演得正欢,系统憋了半天忍不住道:【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问什么?什么时候可以喝酒吗?沈然因为忌口已经彻底成了生无可恋的咸鱼。
【你还想喝酒!?】系统的电子音陡然拔高,沈然闭了闭双眼:我特么已经半个月没碰了。
系统:【】
那确实挺惨的。
系统不吭声了,过了半晌,沈然把瓜子嗑完,一直盯着的小品也结束了。
系统愣了一会儿,陡然想起沈然没用道具,岂不是根本看不到小品在演什么!
果然,宿主还是出大问题了。
那天沈然呕血的凄惨模样还历历在目,系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出声安慰。
统儿姐。沈然盯着黑屏的电视看了一会儿,我想明白了
系统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道具果然不能随便丢。沈然沉痛道: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有罪,要罚就罚我半瓶茅台吧。
系统:【死。】
沈然:qaq。
系统与沈然怼了几句,最终系统还是心软给了她一小杯。
第172章
沈然满脸便秘,趁着护士没发现品掉了,真·小口小口·啜。
喝完杯底都被舔干净了。
萧明轩没有死。沈然的脸色因为这杯酒而显得有了些气色,红润了不少。
她看出了系统的疑惑,淡淡解释道。
系统:【?】
他假死一次就有第二次,不知道是不是耍我很开心。沈然好像笃定了萧明轩没有死,还是往日那般没个正形的模样。
谢殷枝明明已经下了死亡通知书,系统纠结着要不要提醒沈然,可看沈然坚信的模样又止了嘴。
系统不通人情世故,但它想暂时还是不要提醒沈然了。
沈然的复健很成功,她又死皮赖脸在医院多待了一个月,这期间有系统的陪伴并没有太难熬,她嘻嘻哈哈过得很是愉快。
沈然出院这日,医生喜极而泣,就差给她放个鞭炮庆祝了。
无他,沈然的身体太好,再待下去,他实在是愧对这份工资了。
唉姜医生的表情也太好懂了。沈然
【瞧你把人家医生逼成什么样。】系统不客气道。
沈然选择在一个早晨踏出医院。
晨光熹微,曜日灼灼跃上云间,鎏金溢彩,美不胜收。
是个好日子。沈然说着,眼神自觉飘向了不远处一道熟悉的人影。
她一袭红裙似火,与日争明,身躯修长,玉白的肤色正如此刻的黎白晨辉,散发着温和的光泽。
哪来红塑料袋?沈然眯着眼睛半天,忍不住道。
沈然!谢殷枝的脸色瞬变怨妇,凹了许久的造型一秒破功,噔噔几步跑来,掐着沈然的脸蛋不满地控诉道:你再看看我是谁。
这么不经逗。沈然哈哈大笑道,过来,我看不清都不知道抱一下吗?
谢殷枝哼了一声,将沈然打横抱起,我是你的谁?
宝贝?祖宗?小可爱?唔老婆。沈然漆黑的双眸在见到谢殷枝的刹那便仿佛有了神采,处处流露着爱与笑意。
谢殷枝低下头,红唇在沈然脸颊印上一个吻,盖个章先,老婆,哼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了。
谢殷枝的爱意澎湃热烈,就如骄阳,沈然很享受这种被爱环绕的感觉。这让她想起了那本暗恋日记的最后一页,还未完全通人性的世界意识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我想实现她的愿望,想她快乐无忧,平安无恙。
沈然扣紧了谢殷枝的手,她小声道:谢殷枝,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虽然这份感情掺杂了太多别的成分,但无疑,她对谢殷枝的在意早就超过了喜欢。
她需要一个新的家人,来填补那空缺的心脏,这个位置只会是谢殷枝的。
那就再多爱我一点。谢殷枝眼中满是惊喜,她眉梢的雀跃感染了沈然,沈然抬头轻蹭了蹭谢殷枝白皙的脖颈,她闭上眼睛。
回家吧。
第90章 番外一
小别胜似新婚, 按系统的话来说,就是沈然与谢殷枝几乎要黏黏糊糊合体了。
这边从医院出来,那边就火速回房盖上了被子。
两人确实许久未亲密过, 也是这个原因,沈然对谢殷枝的放肆宽容了许多。
毛茸茸的尾巴悄悄卷住了沈然那盈盈细腰,沈然看谢殷枝的目光沉了沉。
她倒是没想到谢殷枝还保留了自己的兽态。
其实我也觉得打理起来麻烦,但
尾巴暗示性地扫在雪白的肌肤上,沈然不由哂笑。
小色狐狸。
沈然看着谢殷枝, 心头也是痒痒的。
谢殷枝,真的很漂亮。
尤其是多了名为喜爱的滤镜时,沈然看谢殷枝就觉得她更漂亮了。
瞧那殷红的唇瓣, 这艳丽极具攻击性的浓颜系脸。
如果说宇宙的尽头是御姐,那御姐的尽头大概就是狐狸这样可盐可甜的反差系吧。
床下一本正经,床上咳咳咳
偏偏谢殷枝还在捣乱, 沈然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唇,捏着谢殷枝的狐狸耳朵吹气, 想吃你
谢殷枝:!!!
老婆都这么说了,她必然不能不行!
唔
沈然半眯着眼, 这床实在是柔软,当然柔软也比不过她面前的美人软。
系统只能看到脖子以下一片马赛克,而谢殷枝正啄吻着沈然白皙的颈脖。
谢殷枝身上的妖性没能褪去,惑人是狐妖的天性, 她美目微挑含妖含俏, 只轻轻一勾唇便能引得人为她神魂颠倒。
沈然抚摸着谢殷枝的脸颊。
这张脸生得当真是好看,媚态天成, 果然这世界都是姐姐的天下。
第173章
沈然迷迷糊糊地想着,耳畔是炙热的情话, 缱绻直白得让人心悸。
意乱情迷间,沈然仿佛看到了谢绯,那双眉眼是一样惊心动魄的美丽。
谢绯的声音与谢殷枝的音调似乎重合在了一起,一遍又一遍地说着相似的话。
沈然我爱你,我好爱你好喜欢
想给你全部
沈然只觉得好似在云端上飘着。
这份浓烈炽热的爱,让她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
实在是太舒服温柔了。
我爱你。谢殷枝的瞳孔泛着金色,像是一抹星光,迷乱了沈然的眼睛。
我也喜欢你沈然轻声道:谢绯。
只听脑海中系统忽然道了声:【我艹。】
沈然笑容僵住,意识清醒,她眼睁睁看着正在兴头上的谢殷枝脸色迅速变黑。
哦可,她的错。
谢殷枝的尾巴炸毛了,沈然罕见地尴尬了起来。
这何止是醋坛子翻了,醋坛子直接炸了。
你更喜欢谢绯?谢殷枝握着沈然的手腕,是我的脸不好看吗?
谢殷枝说着不满,却立即又变回了谢绯的模样。
给沈然表演了个大变活妻。
你、你不生气?沈然小心翼翼问道。
你喜欢谢殷枝的脸还是喜欢谢绯的脸,我就说我自己的脸你根本就不喜欢委屈你和我亲亲了小狐狸也会茶言茶语了。
我自然是都喜欢,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沈然有一瞬感觉自己是个渣女,她深吸一口气,要不打个商量?亲一下,你当没听见,嗯?
但不都是一个人,争什么争?
不好,当然不一样!谢绯、谢绯只能算带了我一点记忆和灵魂而已,当然谢殷枝也只有一半,你谁都不能喜欢,你只能喜欢我。她别扭着解释道。
那我该怎么喊你?沈然挠了挠头皮,无奈道,yz1306?你要我这么喊你?小y
不要!她别别扭扭道:还是谢殷枝吧,这是我原本起的名字,你看正好就是yz。
你原本的名字,那为什么最初不用?沈然好奇道。
还不是你,你嫌弃我的名字谢殷枝委屈巴巴地对着手指。
她说过这话?沈然愣是想不清了,只能哄道,这名字多好听啊,那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你以为我叫殷(yin)枝,我当时和你解释后,你就跟系统说好好的名字为啥要叫胭脂,听起来和隔壁翠华一样。
沈然想破脑袋也没想起这件事,还是系统翻了记录发现了这段。
所以你当时就能看见我和系统的对话?沈然刚想认栽又发现了华点,当时她只剩下最后一个死亡任务,走投无路,接受谢殷枝的邀请可以说是孤注一掷了。
好在,她赌赢了。
沈然想起来,眼神和缓了许多。
谢殷枝猛然被戳穿,脸色一红,我、我等级比你系统高,是可以自动看见的,这可不是什么秘密,我没特地瞒着。
不爱社交的又一坏处显现,沈然压根不知道这点。
好好好我的错
沈然举手投降,话未说完,谢殷枝就欺身而下,一口咬在了沈然唇上,
嘶别咬,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沈然扭来扭去,挣扎着,不剩几件的衣服又扯得更歪了。
嘶是真的是真的!祖宗啊你别咬得这么用力。沈然什么好话都往外丢了。
卧室内的气氛逐渐上升,低语声中满是情愫。
时间混乱,沈然的意识再清醒时,只觉得自己仿佛躺在了一个轻柔的怀抱中。
沈然微抬眸,她看见谢殷枝的身体,眼底流露出了惊诧。
这具身体像是由一种水胶与星华凝聚而成,近乎半透明,面容模糊,宇宙的恢宏倒影在她心口的位置,神秘诡谲也缤纷美丽。
看了一会儿,沈然就感到双目刺痛,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喜欢的人,还是一个世界的意识,祂本不该有人形。
谢殷枝很快意识到了沈然的异状,低下头似乎也被自己的状态吓了一跳,连忙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她心疼地摸了摸沈然的眼睛,又忐忑地低声道歉,她忘了遮掩自己原本的身躯,竟然让沈然看见了。
沈然会不会觉得害怕,毕竟她终究不是人类,这副皮囊下面也都是假的。
第174章
谢殷枝心口发紧,抱着沈然的手也不自觉地用力。
辛苦你了。沈然的指尖轻抚谢殷枝玉白的脸颊,这些时日很累吧。
谢殷枝张了张口,她以为沈然会先质问她的模样,那句张口的发问到嘴边忽然拐了个弯:其实还好吧,也不看看我是谁。
那你可真是厉害。沈然捧着谢殷枝的美人脸亲了一口,奖励一个么么哒。
谢殷枝脸上的温度腾地起来,那、那是自然我还把屏障都修补了。
那再奖励一个?沈然对着谢殷枝另一边脸颊又亲了一口。
谢殷枝要被甜晕了,她傻笑着道:我、我还修复了魔界的风水。
沈然毫不吝啬对她的额头又是mua一下。
谢殷枝掰着手指数自己的丰功伟绩,沈然几乎要把她的脸颊都亲遍了。
到最后,谢殷枝都忘了解释自己的身体,只抱着沈然傻乐,甜滋滋地又滚了一遍。
沈然累到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再看谢殷枝讨好的脸色,两眼一闭彻底不待见人了。
沈然不动,谢殷枝黏黏糊糊地贴着她,不断吻啄着自己的小爱人,像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
谢殷枝沈然幽幽的声音传来,谢殷枝身体顿了顿,抱着她的身躯微微发热。
沈然有些诧异,只见紧贴着谢殷枝肌肤的地方,酸痛感逐渐消退,这么神奇?
沈然的声音有些沙哑,谢殷枝立刻讨了个亲亲,津液交缠在一起,亲完后沈然嗓子也不疼了。
我都忘了自己会的东西了。谢殷枝心虚地小声道。
她和这具身体不太熟。
现在知道也不迟,沈然这下对谢殷枝的功能好奇了起来。
她让谢殷枝变回去,谢殷枝又扭扭捏捏地不愿变,会伤到你的
人类不可以直视她的本体,哪怕是她分出来的一小部分,沈然看久了也容易瞎。
沈然想明白了,有些遗憾,她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当初要是我选择在那个世界发烂发臭彻底摆烂,你陪着我,那岂不是等于拉着全世界陪葬?
怎么会?谢殷枝瞪了沈然一眼,那你一定会讨厌死我的,我才不做你讨厌的事呢。
这里只有她的意识,她的意识已经和本体分离开了,如果意识消失,那具留下的身躯会自动产生新的世界意识。
沈然这才松了一口气,吓死了还以为狗血就在她身边。
听见她想法的系统:你已经在产狗血了。
一脸胡乱了几日,沈然趴在床上眯着眼睛,问起了另一个世界的情况。
再亲一口。谢殷枝嘟着嘴乱蹭,被沈然一手捏住下巴,说
明日带你过去。谢殷枝不情不愿道,她好不容易才和沈然修成正果,这才快活几日,她恨不得再和沈然胡闹上几日,不几个月都没问题。
我可以随便过去?沈然不确定道。
世界在诞生的时候其实就会脱离它原本的载体,只不过这个过程会比较漫长。谢殷枝解释道:那个世界原本是独立的,只不过因为影中人中间出了些问题,才被你的潜意识接管,现在已经彻底交给桑知了。
原来是这样。沈然听后恍然大悟,第二日便迫不及待地催谢殷枝。
她们直接降临到了魔界,这里的情况最是糟糕,是首当其冲受到灾难的。
这里过去多久了?沈然不确定地问道。
十几年吧,两边世界的流速不一样。谢殷枝搂住沈然的腰,与她贴紧了些,撒娇道,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
大概也许应该是放心的。
沈然心道,我那时亲得嘴疼,你要是不给力就等着进冷宫吧。
第91章 番外二
一阵空间拉扯感过后, 沈然抬眸,眼神微怔。
这里的天空澄净,绿意盎然, 一派和谐,她们眼前是一座气势磅礴的巨塔,塔旁两棵巨大的梧桐树直冲云霄,虬龙般的树冠蜿蜒盘绕在巨塔上层。
这里是魔界?沈然不确定地问道。
自然。谢殷枝骄傲道,我打通了魔界与修真界的结界。
那修真界岂不是会恼死?沈然唇角微挑, 揶揄道。
没办法,那些天外来的妖邪总不能让魔界一族来扛,会打破世界平衡的, 所以我就祸水东引了。谢殷枝眨了眨眼。
你那时是怎么找到我的?沈然说的是她被萧明轩带走的时候。
第175章
是你师父。谢殷枝唔了一声,不对,应该喊爹, 他收到了你的传讯符,第一时间赶过来, 发现了空间波动。
我爹?沈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流云宗闭关的?
谢殷枝点了点头, 因为影中人,所以你父亲与母亲都相继在那个世界离世,加上苍雪魔君的情况特殊,就将他们投放到这个世界了。
比起你母亲他们你父亲还真是独具一格的普通。谢殷枝思索道, 他的灵魂是正常进入了轮回的, 捞他用的能量是最少的,但是我没办法恢复他做你父亲时的记忆。
谢殷枝说着, 眼中流露出一丝愧疚,那双时时上扬的狐狸眼都有些耷拉。
沈然看见了, 握紧谢殷枝的手:这已经很好了,能再看见他,已经是我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了。
沈然笑得很温柔,谢殷枝不由与她贴了贴前额,嘟囔了一句:早知道就不准备什么惊喜了。
惊喜都变成惊吓了。
还是有惊喜的。沈然伸手捏住谢殷枝光滑的脸颊,笑嘻嘻道。
两人正温存着,忽然一颗脑袋从旁的枝丫蹿了出来,你们就是来换个地方秀恩爱吗?
刘二春毛茸茸的脑袋顶着个爆炸头,旁边又探出一只鸟头,再往后是一个黑不溜秋的龙头。
沈然:
刘二春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能不能看清你们在什么地方,非要在监狱门口谈恋爱吗?
监狱?
刘二春指了指高塔,喏。
凤栖塔是于这方世界,十年前建造的,彼时天外飞邪尽数斩落,修真界、魔界、妖界皆是元气大伤,三界求和休养生息,这座塔便是那和约中的一道。
凡是违背和约者,无论是修士、魔族、妖族都要被关押至此受刑。
刘二春絮絮叨叨讲了一通,沈然眼中时不时流露出惊叹。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说到最后,沈然怀疑的眼神扫过沈绒绒与黑蛋儿。
呃,还不是因为你俩,我感觉到世界壁垒有缝隙,就带着她们匆匆赶过来了,谁想到呢,竟然是你俩这个秀恩爱的,你当初瞒着我的事可不少啊,沈、然! 刘二春说着瞪了沈然一眼。
谢殷枝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刘二春被迫收回眼神,她心中嘟囔着,上一个这么瞪我的人没被揍的人还是你老婆。
因为打不过!
这不能怪我,我可是想着为你好,早点完成任务。沈然举手投降,这个世界应该处理得差不多了吧你要回指挥部?
我在这个世界偶尔搞搞副业,日子过得也是麻麻香,暂时不想回指挥部了。刘二春摆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群家伙只想要我们的命,我回去还做什么。
你也知道沈然顿了顿,感觉有些不妥。
我早就感觉奇怪了,之前的前辈可是说好要回来的,但一个接一个没影儿了。刘二春耸了耸肩。
还有,我怀疑苍雪魔君是我们的前辈,我的系统检测出来的,她身上的气息很怪。
沈然眼神暗了下来。
刘二春见状,啧啧一声:你又有事瞒着了。
沈然想了想,倒是与刘二春解释了一番前因后果,她毕竟出了不少力气。
那时狐狸的身体意外死亡,是刘二春与桑知一同镇压住污染,才没让萧明轩利用那具身体。
刘二春听完沈然的解释倒是啧啧称奇,只感慨果然世界无奇不有,桑知已经回指挥部了,她是编号世界之子,可不是我们这种炮灰员工,不用担心她。
刘二春招呼着两小只,我们先去看看萧雪前辈?
沈绒绒拱了拱沈然,让沈然坐在它身上,至于谢殷枝,谢殷枝被赶到了黑蛋儿身上。
沈绒绒拒绝载这抢沈然的狐狸。
沈然哭笑不得,只摸着凤凰柔软的羽毛,轻声安抚。
这一路上她们经过了恶龙谷,穿过曾经魔界与修真界的壁垒,山川湖泊变幻,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沈然脑海中恍然回顾起前六世,她抗拒过、挣扎过、放弃过的前六次。
那时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在这片山海中沉浮,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被狐狸打捞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苍雪魔君的洞府。
苍雪魔君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沈然扑了个满怀。
妈沈然抱着苍雪魔君干枯的身体,心中传来阵阵钝痛。
唉,乖闺女。苍雪魔君僵硬的脸上挤出了笑容,身上沉沉的死气似乎也挥散了许多,怎么不早点说,我给闺女准备点好东西。
沈然鼻头一酸,忙摇了摇头,不用了,您平安就好。
第176章
伯母的魂魄有缺。谢殷枝给沈然传音解释。
萧雪的灵魂沉睡在静默乡,谢殷枝用世界能量交换也只换回了她的身躯,至于她的灵魂
谢殷枝有猜测却不敢告诉沈然。
苍雪魔君的状态并不佳,她的身躯如干尸一般,刷得粉白的脸难以控制面部肌肉。
苍雪魔君要招待她们,沈然呦不过她,只能让她做。
哪曾想,苍雪魔君的洞府中又钻出了一个男人。
这男人相貌粗犷,看着沈然的眼神都隐隐带着威严。
沈然眉心跳了跳:爸?
这是你师尊,你忘了。刘二春从背后踹了沈然一脚。
沈然面部微僵,她是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谢殷枝也有些僵硬,今天这情况四舍五入就是来看自己的老丈人和丈母娘,怎么能不备礼呢?
她火速翻起自己的库存,送灵石送礼一条龙服务。
但沈父没收,谢殷枝瞬间犹如霜打的茄子蔫吧了。
苍雪魔君备好灵茶就看到了这一幕,责备又温柔地将沈父拍进了墙里。
乖闺女不气,娘给你报仇。苍雪魔君心疼地揉了揉沈然的小脸,瘦了。
这一炷香时间是不会瘦的。
沈然眼皮子狂跳,她眼神一转,只见刘二春正憋笑憋得卖力。
沈父若无其事地从墙上爬了出来。
亲娘,我师尊怎么在这里。沈然抖了抖。
修真界不是一句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娘想着不能让你小小年纪就体验爹娘分离之苦苍雪魔君有感道。
刘二春悄悄传话:【其实是你师尊对苍雪魔君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追妻十载终于获得入住资格了。】
很好,这很有沈父的影子。
沈然背地里给刘二春竖了个大拇指。
一众人坐下喝茶,倒是一派其乐融融,黑蛋儿不爱喝茶,拉着沈绒绒在庭院里乱跑。
不一会儿众人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嗷嗷嗷嗷
沈然往天一看,瞬间笑得直不起腰了,只见黑蛋儿火燎头发,被沈绒绒烧得直冒烟。
谢殷枝趁机揽住了沈然的腰,与沈然又贴近了些。
热。沈然作势锤了谢殷枝一下,又忍不住笑倒。
她们在苍雪魔君的洞府待了几日。
刘二春最先坐不住走了,她一看到苍雪魔君就会想起过去种地的两百年。
和她一起走的是黑蛋儿,沈绒绒舍不得沈然,非要粘着她,却被黑蛋连哄带抢,骗走了。
祖宗啊,你再当电灯泡就要被那个吃人不眨眼的狐狸精给烧了。黑龙叼着凤凰,语重心长。
又过了两周有余,谢殷枝坐不住,沈父也坐不住了。
沈然苍雪魔君娘俩天天腻在一起是快活了,但这两个就像是怨夫一样只能天天背地里讨好处。
谢殷枝绝食抗议后,沈然无奈选择离开。
从苍雪魔君的洞府出来时,苍雪魔君还恋恋不舍地看着沈然,乖闺女,再玩上几日。
沈父闻言大惊,拉着苍雪魔君就往洞府走。
回神了,妈都看不见影了。谢殷枝噘着嘴,哼气道。
那是我妈,你较什么真?沈然无奈地戳了戳谢殷枝鼓起的腮帮,在上面印上一嘴,乖?
你都冷淡我好几日了。谢殷枝耷拉着狐狸耳朵,委委屈屈道。
沈然心头一痒,她们确实几日没亲热了
我错了宝宝。
沈然的脸颊轻蹭了蹭谢殷枝白皙的颈脖,发丝惹得人微痒,宝贝,我们去嘘唔。
沈然被谢殷枝打横抱起,这附近人烟稀少,风景优美,就算是野外也别有一番风趣。
狐狸的一条大尾巴垫在下面,沈然也不觉得难受。
待到云霞微紫时,几声泣音响起。
不要了
谢殷枝吻了吻沈然被汗水打湿的发丝,狐狸眼中的爱意弥漫,昳丽的容貌让沈然又一阵恍惚。
然然好喜欢你
好可爱好爱老婆
绿绿的也好看老婆好瘦
再清醒时,星幕银河升起,沈然软软地给了谢殷枝一巴掌,混蛋。
谢殷枝这会儿殷勤了起来,简直化身摇尾小狗,满眼餍足。
狐狸尾巴将沈然卷起,只露出了一条缝隙,谢殷枝心底闪过一丝满足。
好像是把老婆珍藏起来一样。
谢殷枝带着沈然回到了她的世界。
夜色渐深,沈然蜷缩在谢殷枝怀里,就在谢殷枝以为她睡熟时,沈然忽然抬起了头,眼底清明中夹着一丝疲惫,妈妈她以后只能这样了吗?
谢殷枝微怔,她的手轻抚上沈然额间,会有办法的,我陪你一起找。
第177章
她还有自己的部分意识,当初前几世都是她拾回了沈绒绒帮助我重启那个世界,轮回之法就在绒绒身上。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绒绒就在我当初遇见你的地方。
有点像复活点?谢殷枝笑了笑。
但她无心的打趣却让沈然的脸色微变。
诗荷变成了道具沈然欲言又止,是不是很奇怪,人怎么会变成物件,只有
只有游戏里,虚假的世界才会这么掉装备。
妈妈丢失的部分会不会也是?
我不确定。谢殷枝怔愣了片刻,她并不知道诗荷一事,也没想到沈然就这么接触到了真相,但大概率是,然然这背后很复杂,我不想你涉险。
会对上指挥部。
沈然咬紧了牙关。
以她的能力对上指挥部简直是蜉蝣撼树,异想天开。
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直这样。
如果她变成了道具,如果使用者没有好好对待沈然一想到可能发生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叮!加载完毕。】
一道电子音忽然响起,沈然与谢殷枝具是一怔。
【你的面板更新完毕了。】系统惊呼道:【快看。】
沈然坐直了,点开系统,只见原本的点灯人面板竟然加载出了全新界面。
上面弹出了两封信。
【尊敬的管理者候选人:
检测到您获得s级世界的管理权限,已符合候选人最低资格,故为您自动升级数据面板,任务者身份已升级,详情请稍后查看。】
【尊敬的管理者候选人:
您好!
感谢您长久以来对指挥部的贡献与支持,诚挚邀请您参加第七届管理者大赛,您的任何不满都可在大赛中提出,指挥部将根据选票重新制定规则。
凭此函可携一名亲信或抽取一份专属道具。】
沈然的呼吸微顿,她看见了邀请函上的一行小字。
想要逆天改命吗?想要了解世界真相吗?想要拯救您变成道具的亲人吗?来成为管理者,站在世界的巅峰吧!
管理者?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疑。
第92章 番外三
k444刚诞生时, 和其他的系统没什么区别,流水线的生产,相同的数据, 仅仅在功能上有所侧重和差异。
它和所有刚诞生的系统一样被摆放在展架上供人挑选。
它们是总系统的造物,用来服务和监视任务者。
只不过,它有些倒霉,分到的编号是k444,在人类的理解里, 这似乎是个非常不吉利的编号,因此没有任务者愿意选它。
k444在展架上待了一日又一日,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 它听到展架的管理员说,它的型号已经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再没人选就要回收销毁了。
k444并不甘心,它每天都在更新自己的数据, 只是运气差点,分到了一个不好的编号而已, 为什么人类总是那么肤浅地只看编号与外形?
纵使千般万般不情愿,k444也无法逃过要被销毁的命运,但转机偏偏就这么奇迹般地降临在它身上。
总系统颁布了一项新计划,分出一类新的炮灰任务者, 像它这样的系统都被分配到了小炮灰手里, 改造成了点灯人系统。
对那些炮灰来说,什么型号的系统都无所谓吧。
他们不会知道自己拿着没人要的系统, 做着会付出灵魂的任务。
就这样,k444认识了沈然。
这个女孩年轻、瘦弱、半盲, 只有23岁,天真得可怜。
k444的电子音平静地播报出了她们的任务。
拯救这个世界。
但k444知道,这应该是它此生唯一一次做任务了。
眼前的女孩臂膀太过瘦弱了,眼下的任务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她能坚持几天?
三天、一周又或者半个月,恐怕连存活都成问题,更别说拯救了。
那我岂不是可以当英雄了,这不是主角做的事情吗?听到任务的女孩并没有沮丧,反而兴奋极了。
她的眼睛明亮而又透彻,像是黑色的玻璃珠,漂亮得不像真人,太好了,等我完成任务就能回去和老哥老妈他们吹了,这可是小说里才有的,我果然是天生主角命。
还有哥哥,我哥肯定会以我为荣的。
果然是太年轻,k444想,你明明就是个炮灰。
这个女孩就像一张白纸一样,被家庭保护得太好了。
不出系统所料,她们在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里举步维艰。
原本瘦弱的女孩更加瘦弱了,她的脸色变得蜡黄而又憔悴,但眼神却依旧明亮无比。
别担心,我哥说了我有人庇护的,我们一定能完成任务的,然后实现愿望,统儿姐你有愿望吗?等我再见到我的家人,我可以再找指挥部的阿姐问问,也许我们还能实现你的愿望呢!
第178章
女孩的笑容仍然十分明媚,她好像总是那么乐观向上,也不知道自己炮灰的身份,她认识了许多人,交到了很多所谓的朋友。
k444不明白沈然为什么这么乐观,这么爱叽叽喳喳,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变故发生得突然。
她们遇到了影中人,这些老鼠隐藏在她好不容易救下的人群中。
等到女孩搜集物资回来后,只看到了往日同伴的尸体。
面对满地血污,女孩呆愣愣了许久,眼泪从眼窝里涌出,她哭了许久,像个孩子。
【我们应该杀了影中人。】系统冷声道。
k444不知道安慰人类,只从自己的数据库里找到了最合适的方案。
女孩的话少了许多,她顺着系统的指示找到了影中人的藏身之地。
面对沉默的女孩,系统感到名为烦躁的情绪,它并不喜欢女孩一声不吭,只听自己话的模样,可是这样的状态似乎更适合她们做任务。
她们找到了一家五口人,这五个人里有老鼠的味道。
女孩必须杀了她们,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女孩很听话,这是她第一次杀人,手很抖身体直颤,如果不是有道具束缚,这一家五口人早就能轻松反击了。
一枪、又一枪,判断错了,又错了。
女孩的唇瓣满是鲜血,她看着剩下的三人眼中的惊恐与憎恨,精神节节败退。
三声枪响后,她跪倒在地。
她们杀错人了,这里没有影中人,只有污染。
女孩浑浑噩噩了许久,她似乎陷入了某种梦魇中,k444总是能听见她在梦中呓语,额间满是汗珠,浑身战栗。
k444不得已搜了一下如何让人从悲伤中缓解。
它搜到人类会借酒消愁,所以它提议了去买点酒。
女孩答应了,可这破烂的世界里,连想找一瓶酒都很艰难。
k444用自己的数据和其他任务者的系统换了一瓶酒。
那个系统给它换了一瓶茅台。
系统悄悄将它放在了沈然必经之路上,它假装惊喜地提醒女孩。
女孩脸上却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只是望着那瓶崭新的酒瓶子,半天没有说话。
【喝点吧。】k444忍不住道:【酒精可以让你好受点。】
女孩点点头,端起酒瓶就往嘴里灌,泪珠从她眼角不断滚落,她喝得太急,甚至还呛了几口。
女孩又哭了,系统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也许数据检索到的也不一定都是对的。
她哭了许久,断断续续地说着对不起与谢谢。
系统感到数据在冒烟,它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可能只是希望宿主能活得久一点吧,毕竟它也想多活些时日。
k444看着面板,第一次注意到女孩的名字,原来她叫沈然。
沈然第二日就清醒了过来,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前些日的哀伤愤懑被抹去,她眼中又挂上了笑容。
酒,果然是有用的。
k444很欣慰。
但沈然还做了个它意想不到的行为,向它赊账买一双新眼睛。
【你的眼睛很美。】k444提醒她。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统儿姐,你看这双绿色的好不好看?沈然指着系统商城最便宜的电子瞳问道。
k444无法拒绝,但不同于沈然用那可怜巴巴的积分买电子眼,它又悄悄卖了数据给沈然凑了一双道具眼,隐藏积分而已。
k444如此解释道。
换了眼睛的沈然确实变了,她变得果断坚韧,但k444却总觉得它的宿主像是风筝。
只有一根线攥着的风筝,在狂风骤雨中,飘忽不定,脆弱不堪。
它们奇迹般地完成了第一个任务。
任务完成后,沈然将它卖出去的数据赎了回来。
k444很难说那时是种什么心情。
大概又是数据卡壳的感觉。
怪不得它会被任务者嫌弃在展架上,原来它的数据是有问题的。
系统忧心忡忡,与沈然提起时,沈然却总是一笑而过。
她们又一起完成了许多任务,所到的世界满目疮痍,k444养的人类缝缝补补,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
她们收获到无数的掌声与鲜花,但沈然的状态却越来越差了,她的精气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抽取,k444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不断枯萎。
无力而又心碎。
它有时甚至怀疑是否是自己的问题,难道真的是名字编号不好,风水也不好?
这么好的女孩,如果放在任务者里,早就功德满身了吧。
系统陷入了焦虑,每当沈然坐在一片荒芜的世界时,它就开始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
可沈然似乎总能自己调剂自己的心情,像是打不死的小强,总在半死不活的时候,突然又迸发出一股生命力。
第179章
渐渐地,系统也看不懂沈然那双漆黑的瞳子深处在想什么了。
她似乎总在竭力维持那水面的平静。
执念成了沈然唯一的动力。
系统不知道,沈然这样痛苦地活下去和就此消亡哪个会更好。
它只是个系统,它无能为力。
直到有一日,她们做完了99个任务,沈然轻声问它:统儿姐,你说未来会好过吗?
【会的。】k444不明白即将发生什么,它如往日那般道:【一定会好起来的。】
因为它的宿主是个幸运的女孩,是天生做主角的。
这么好的女孩,以后一定是要幸福的。
别别别,统儿姐还在呢
随之而来的是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屏蔽了。】系统的电子音中满是无语。
小两口每日□□实在是不会避讳人。
系统不知道是该感谢她们不把自己当外人,还是该感谢她们就没把自己当成人。
系统其实不太满意谢殷枝,这小狐狸看着蠢其实比谁都精,不然怎么会谋划到自家宿主的心。但系统又感谢谢殷枝,感谢她给了沈然新的希望与爱。
沈然这样的不适合去什么末世,她就应该被爱宠着。
呼噜系统泡着数据浴,幽幽地思考着马上要刷哪部剧。
就那个,霸道媳妇爱上婆婆好了。
第93章 番外四
死寂、孤独、幽暗构成了这方世界枯萎前最后的模样。
在时空无法碰触的地方, 一道机械卡顿的电子音倏然响起。
【欢迎回归。】
银华似霜雪漫天,将这黑暗的一角映亮,舱体自动打开, 男人长睫轻颤,双眸睁开的刹那,浅调的双眸瞬间有了神采。
他一袭黑色长袍,容貌俊美,哪怕面无表情, 天生上扬的唇角也让他看起来在温柔微笑。
萧明轩的视线环绕,眼底的冷意凝聚。
似乎睡了很久。
【特殊任务者09号,这趟旅行愉快吗?】电子音逐渐流畅, 它很活泼,声音中似乎隐隐还流露出沉睡太久的不满。
时间。萧明轩没有回答x109系统的话。
【公历2061年,您睡了整整60年。】x109抱怨着, 即使它的宿主冷漠无比,也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经历。
【前十年我在玩消消乐, 第一个发明消消乐的人简直是天才,但我不能总是这么颓废下去, 所以第二十年我参加了系统歌手大赛,但只获得殿军,我想如果您在我肯定能得冠军的。
第三十年这里又黑又脏没人打扫,可我舍不得花积分, 为了能在下次比赛中获得冠军, 我装成一串零勾搭了那个第一的系统,可我被发现了呜呜呜, 那个系统有宿主撑腰,我为了不赔积分只能跟您一起沉睡了到现在才开机, 您说那个系统会不会还在网络上蹲我?】
【109。】萧明轩打断了小系统的抱怨声,他平静地问道:【第一次结束时为什么没有把我拉回来。】
【呃,那是因为检测到您没有回归的意愿。】
【真话。】男人极其了解自己的系统是什么德行,他眼神微眯,手指轻敲了敲舱壁。
【好吧好吧我说,当时打游戏忘了设置防沉迷,结果就错过您醒来的日子了,等我再看的时候,嚯,您猜怎么着,那个世界重启了,我想那一定是您的手笔,谁都想要长点的假期,我自然不能坏了您的好事。】
【您可不能怪我,后来我想拉您您都不回来,在您旷工的日子,咱们的积分都在唰唰地掉,原本百亿多的积分只剩百亿了,零头都快干净了。】x109边说边推卸责任,一团飘忽的毛团正小心翼翼地飘离自家宿主。
如果宿主发怒了它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出去避难。
萧明轩轻敲了敲太阳穴,他整理着这段时日的记忆,像是想到了什么:【指挥部的管理者大赛结束了?】
【不,即将举行第七届呢。】x109查了查道:【您有兴趣参加了?真不知道是谁让您改变了主意。】
【指挥部那个总系统一点人情味儿没有,只想着效率最大化,听说10年的时候还启动了一项炮灰反派再利用计划,抛出虚无缥缈的诱饵,将不稳定的因素丢到那些快结束的世界里发光发热,压制人力且几乎零成本。虽然我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确实有点天才,但他们就不怕被发现反噬吗。】
【可怜那些被蒙在鼓里的炮灰了,他们身上的能量就算是争抢了主角光环也最多只能使用70个世界吧,总系统定价一百个任务才能满足他们的心愿,估计都早早死在半路上了。】
注意到萧明轩冷下的脸色,x109噤了声,但没过一会儿它又憋不住道:【伟大的主人,我并没有要将您比成指挥部的王八蛋壳子,如果是您成为管理者,我想自然会发挥人道主义光辉】
x109话说得一点也不心虚,哪怕它知道自家主人的性子比总系统的冷漠有过之而无不及之。
第180章
【把前六届的资料整理给我。】
萧明轩走出舱体,他挥了挥衣袖,原本幽暗的环境亮如天命。
确实陈旧了不少,但只需要一个清扫道具便瞬间崭新如初。
记忆回归,萧明轩也记起了自己原本的身份,他抬手看了看自己苍白到透明的手掌。
活着并非那个萧明轩的本意,他在休假期封印了自己所有的记忆,因此对于萧明轩来说,他是真的死了。
萧明轩的记忆看似漫长但对于现在萧明轩依旧宛若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只不过,倒是许久没做过蠢事了,萧明轩揉了揉额角。
漫长的岁月早已将他与人区分开,果然封印记忆的假期才会有些趣味。
指挥部往日避他还来不及,这次的项目恐怕也还没有反应过来招惹到了他。
倒是有些期待他们发现真相的表情了。
【哦,我这边传来了您的休假日志,我就说您会喜欢那个家庭。】x109惊喜的声音传来,【果然数据是不会错的,童年缺爱的人对于家庭美满的渴望呃,主人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109又开始埋头找资料。
萧明轩只是懒懒地扫了x109一眼,对于它的话不置可否,那双浅金瞳孔中的冷漠如霜雪,没有半分人情味。
他正翻找着曾经因为兴趣而保留的典籍,萧明轩从未参与过管理者的竞争。
作为最古老的任务者之一,在指挥部诞生前便存在的任务者,他向来清楚这些噱头后是怎样的血腥。
找到了萧明轩打开一块巴掌大的残页,血淋淋的文字哪怕变得暗红看起来也触目惊心。
【假的,都是假的,我们都被骗了,这是这只是一场所有人都会死只有一个!!疯了!】
血污模糊,封印的文字中蕴含着法则的力量让他无法解开,萧明轩还记得残页的来历。
指挥部未曾诞生,只有一个巨大的任务者中心,而那时所有人争抢的位置
叫法则代理人。
呵果然是一脉相传的虚假。
半晌,萧明轩垂下眼帘,光打在睫毛上,留下一片阴影。
【主人!】小毛球惊喜的声音传来,【您怎么在这儿,您一定要夸夸我,从您那堆积如山的邮箱里,我翻出了这个,没有它您可没办法参加了。】
萧明轩点开x109为他标注的红点,上面弹出了一份邀请函。
【尊敬的特殊任务者09号:
您好!
致敬您的伟大,我部特邀请您参与第七届管理者大赛,本次大赛将举办于初世界,时间不限,先到者可抢占先机。
凭此函可携一名亲信或抽取一份专属职业。】
萧明轩迅速扫了一眼,最终视野停留在了三个字上。
初世界
原初之界,法则下的第一个世界吗?
竟然还在。
萧明轩思索间,空间忽然震荡了起来,一阵轻柔的音乐响起。
【主人,您有客人来访了。】x109惊喜道。
【让我看看,哦,我想起来了,有位美丽的小姐竟然在您沉睡时来拜访了您28次,您真是艳福不浅。】电子音羡慕道。
特殊任务者16号?萧明轩看了一眼面板上的未读信息,如果我没猜错她已经有了配偶。
【那您可真是个祸害,竟然勾引了已婚少妇。】
【109。】萧明轩揉了揉眉心,【看来在我不在的时候,你看了很多不该看的东西,你该清洗数据了。】
小毛团连忙缩成了一团:【千万别,我英俊潇洒的主人,那可是109许久的库存,您沉睡得太久,总不能让我什么都不看吧。】
萧明轩点击了同意,这方空间再次震荡了一瞬。
一双长腿从天花板掉了出来,紧接着是全身。
少女哐当一声踩在了地板上,留下一道深坑。
是我没睡醒还是你在做梦,你竟然会放我进来?
来者身形看似娇小,却背着一把比人还要高了半个头的重型狙击.枪,琥珀色的眸子犹如猫儿一般透着狡黠,夏荔撩了一把散乱的栗色长发,调笑几声。
109。萧明轩脸色微冷。
【哦,我的主人,我保证前几次找您的都是16号,绝不是8号这个祸害。】
什么祸害?夏荔一把捏住了小毛球,在手心里蹂.躏了几下,而后笑嘻嘻地躺上沙发,犹如进了自家门。
谁问便是谁?萧明轩呵了一声。
喂喂喂,别这么不待见我,你猜我是为了什么找你,有奖竞猜。夏荔大大咧咧道。
萧明轩冷眼相待。
x109只觉得吾命休矣。
好吧,我被一个神经病缠上了。夏荔扶额头疼道,我只是想要十个老婆而已,她简直小气至极。
我只能来你这碰碰运气了,我就说运气不错,你竟然真的活着。
第181章
【109,送客。】
萧明轩不等她说完,夏荔手中的小毛球陡然膨胀起来,毛茸茸的身躯下,陡然张开大口,满嘴尖牙。
别别,你难道不知道又要选代理人了吗?夏荔忙举手投降,她舔了舔唇,脸上状似害怕,脑袋却快要歪进109的大嘴里了,我这次可不是找你打架的。
你听说了吧,初世界。夏荔双眼弯成了月牙,眼中流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一个人尽皆知的阴谋。
01号06号都已经不在了,那个东西很急,急着让我们进去,我猜很快就会变成强制了,所以我们合作吧。夏荔弹了弹109的钢牙。
咔嚓一声,牙断了。
毛球瞬间漏气,它哭喊道:【主人,这个坏女人,呜呜呜我的牙。】
我猜16号找你也是这个原因,但她已经有17号了,拉你只是垫背,我就不一样了
夏荔轻声说了几句,萧明轩看她的眼神微变,对上夏荔伸出的手,他缓缓握了上去。
夏荔脸上的笑容扩大,她猫儿一般的眼睛微挑,那就祝我们,别死在彼此手里。
毕竟,前六届大赛
无人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