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宠后,您被暴君盯上了》 第一章 任务失败,读档重来   魏荆十三年,惊蛰。
  一场软雨,唤醒楚魏都城的早春;十里春风过境,泥水浸染万物复苏的沉香。
  永安侯府位处楚魏都城最为繁华的上京街市。
  朱漆正门朝南而坐,与福相齐。顶上雕花匾额洋洋洒洒挥笔而落“永安府邸”四个烫金大字。檐下阶石整整齐齐扫至瓦亮,远处瞧去流光溢彩,华贵非凡。
  粉墙内。
  婢子嬷嬷们自画桥游廊进进出出,手中的炭火土盆往外冒着灼灼白气。虽是寒冬已去,可檐外正下着绵雨,偶尔两股凉风吹来,仍是叫人寒颤瑟瑟。
  一着粉色小袄裙的婢子自宁春小阁走出,握了握手头的汤婆子,勾着杏眼巴巴地盯着垂花楼门。
  倏地,一抹灰色身影形色匆忙地入了视线,婢子双眼铮亮,快步与之走去:“赵嬷嬷,你取个东西怎地这么慢?”
  “温姑姑久等了!我这就给三姐儿送去……”
  赵嬷嬷抹了一把额上混着甘霖的热汗,讪讪一笑,刚往前走了两步,却见婢子并未跟上,赵嬷嬷错愕地停下脚步,问道:“温姑姑,怎么了?”
  被称为温姑姑的婢子眉眼闪动冷色,言语谴责道:“赵嬷嬷,你怎地又忘了?里头躺着的可不是什么三姐儿,而是四哥儿,你若是再叫错,小心老夫人剜掉你舌根!”
  赵嬷嬷一怔,顿时虚汗涟涟:“是是!我这老东西记性差,还好温姑姑警醒,要不我可犯大事了!”
  “日后可要记住了!”
  温姑姑厉色警示,狠狠剜她一眼,方才提裙入阁。
  ……
  内室炉火烧得正是旺盛,三彩柜上点着安神的六味香,香甜暖和的气息在屋中弥漫着。
  室内中间搁着精雕细琢的摇车,摇车里卧着一个奶娃娃,刚坠地的年纪,小脸皱巴巴的,鼻子眼睛豌豆点大。
  “……”
  奶娃娃李芣苡茫然地打量着铺陈华丽的室宇,低头瞧了瞧自己不足巴掌大的小手,心咯噔一跳。
  她抿了抿舌尖,试探着张了张唇,发出的声音是婴儿软嫩地哼唧声:“呜哇……”
  心狠狠一揪,李芣苡小眼虎瞪,在心头大怒道:“系统!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完成任务后就送我回家么?为何我又成了婴儿?”
  【任务失败,男女主并未在一起。】
  脑海中传来系统略带电音的无奈声。
  “任务……失败?”李芣苡茫然呆愣,不解其意。
  【我与宿主的联系马上就会中断,上头已经发出指令,无法送宿主回到现世,希望宿主在这个熟悉的时空中再活一世,完成你的一生。】
  李芣苡不敢置信,着急道:“李茹歌与魏子期明明已经私定终生,任务不可能失败!你好好查查什么原因!”
  【目前我也无法判断是何……缘……由……宿主请……请珍重……滋滋滋滋……】
  “喂!喂喂!”
  一串电流的嘈杂声划过,脑仁如重启的电脑在一瞬间恢复清明。李芣苡试探着唤了几声,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这是……白当了18年的恶毒女配?!
  李芣苡瞪大眼仁,又懵又怒。 第二章 一切的因果,悲催的前世   她原是二十一世纪的在校大一学生,芳龄十八。一场意外,死于飞驰的车流中。
  还未来得及喝一口孟婆汤,被一个名为“女配红娘”的系统强制绑定,穿越到一本古言小说《龙神》之中,成为一名恶毒女配。
  她的“女配”任务是爱男主爱得死去活来,恨女主恨得死去活来。用自己的傻,衬托女主的聪明才智。用自己的恶,衬托女主的高洁白莲。
  在男女主的故事走向happyending后,系统可奖励她重回原本的世界中。
  李芣苡兢兢业业地完成自己的任务,作天作地,喝最烈的酒,玩最骚的套路。
  在小说故事走向末尾,她听从系统的命令为男主魏子期挡了死灾,最后以洗白的身份完美地死在魏子期怀中。
  正当李芣苡美滋滋地想着“回家”的好事时,一睁眼,读档重来。
  你妹的系统!
  你妈一出门买菜就涨价!
  李芣苡豆眼急得发红,发狠地怒骂系统,可得到的却是一片空白回音。
  倏地,身体涌入一大片滚烫热流,李芣苡眉头紧锁,被迫拉回思绪。紧接着,如被万蚁啄心的疼痛在刹那间蔓延四肢百骸。
  好痛啊!
  她卷缩起身子,嘴里呜咽出稚嫩的呼痛声。
  上一世,她被永安侯府的主母派人下了毒,原本只能苟活三月,她却硬生生地熬了二十年,只是身上留下甚多难堪丑陋的伤痕。
  为去除痕迹,她及笄时寻遍名医,终于得了一药方消除痕迹。但也因此,折损了半百寿命。
  对于痛,李芣苡是没有感觉的,所受的苦都被系统消除,她无非只是装装样子走走“过程”罢了。
  可如今……
  “呜哇……”
  李芣苡痛出了泪。
  太痛了……
  她能感受到疼,正说明系统没有哄骗她,它真的离开了……
  “哥儿!”
  门外,赵嬷嬷二人听见哭声,快步打帘入室。
  见摇车里的奶娃娃因疼痛而涨红了脸色,赵嬷嬷的眼睛一酸,浊泪跟着淌下:“哥儿受苦了……”
  “别忙着哭,先给四哥儿上药。”温姑姑抱起李芣苡,冷声提醒道。
  李芣苡认得二人,她们是负责照顾自己的嬷嬷与姑姑。
  她的身份是永安侯府的嫡三小姐,女主李茹歌的姐姐。虽生在富贵乡,却身世坎坷。刚出生时,因命薄,克了母亲的性命。
  一修行得当的老道士路过侯府时告知永安候,若是要让她活过二十,在及笄之前,需当男儿养活。
  永安候心疼骨肉,听取了老道的话。十五岁之前的李芣苡都以男儿自居,十五岁之后才得以恢复女身。
  以后……真的都要靠自己了么?
  想着自己坑爹的身世,李芣苡脑仁更加疼了。
  温姑姑手脚麻利地褪下李芣苡裹着的棉衣。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密密麻麻冒着红疹。赵嬷嬷溢出一声怜悯的感叹,边把手里的药盅递上,边道:“你说咱哥儿这身上的病,到底是何缘由?”
  “……”
  温姑姑没有理会她,从药盅里挖出雪白的药膏一点一点仔细地覆在红疹之上。冰凉舒爽的触感蔓延全身,渐渐地,疼痛得以舒缓,李芣苡散开紧皱的眉头,紧绷的身体松软下来。 第三章 不能因一个娃娃得罪正主   “温姑姑,您瞧!”
  赵嬷嬷惊喜出声,指着李芣苡无意识弯起的小嘴道,“这孩子笑了!”
  李芣苡嘴角一僵。
  上一世,赵嬷嬷对自己是真的疼爱,得了主子的赏赐后自个舍不得用,却给她大手大脚地添置好物件。就连临终前,她心头记挂的仍是李芣苡。
  可惜她的身份是“恶毒女配”,赵嬷嬷如何暖她的心,也是暖不温的,这一世她重来,没有系统的管束,她也可以偿还赵嬷嬷的恩情了。
  如此想着,李芣苡朝她感恩地“咯咯”直笑。
  “咱四哥儿真是个讨喜的孩子!”
  赵嬷嬷欢喜道。
  “就你话多。”
  温姑姑嗔她一眼,迅速裹好李芣苡的棉衣,将其丢回赵嬷嬷怀中。动作行云流水,生怕多抱了一刻。做完这一切后,她缓缓起身,言语凉薄道:“好好照顾四哥儿,我去给老夫人回话。”
  “是是。”
  赵嬷嬷笑着点头。待温姑姑走后,她敛起笑容,惋叹着坐下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抚李芣苡的背脊。
  她低下头,盯着李芣苡灵动如耀石的眼,喃喃道:“明明是这么俏的姑娘,为何偏偏要当个男娃来养活呢?”
  当男娃来养,李芣苡倒没有什么不甘。这里的世界崇尚武学,不仅男儿要练武,女子也得以武防身。
  她真正在意的,是目前的形势。
  她身上的毒,前世有系统撑着,如今只能靠自己,她可怎么度过啊……
  李芣苡绞尽脑汁思忖着,许是被赵嬷嬷哄得太过舒适,想着想着,一不注意,竟是栽入梦乡。
  春分。
  一月顺逝。李芣苡身上的疼痛不减反有加重的迹象。有时赵嬷嬷上药罢,身体反而如火烧一般。李芣苡嚎啕大哭,赵嬷嬷急得如火上跳脚的蚂蚱,三番五次请大夫前来,却仍无任何有效法子。
  永安候一入军营便是半载光阴,府中大事小事都是主母凤栖长公主管理。赵嬷嬷去请凤栖长公主,人未见着,就被长公主的管事丫头怼了一鼻子的灰。她无奈,又转去找老夫人,得来的消息却是老夫人礼佛念经十日,不见旁人。
  赵嬷嬷急得日日哭,眼肿得核桃一样大,李芣苡哭,她也跟着哭,宁春小阁终日被哭声围绕,有时晚上听上去,如入了鬼魅一般。
  温姑姑终于瞧不下去,择选一日将赵嬷嬷叫来跟前说话。
  “你日后不必照顾哥儿了。”温姑姑道。
  “姑姑这话是何意啊?”
  温姑姑捏了捏眉心,略显头疼地蹙起眼眉:“你怎么如此没有眼力劲?老夫人何曾来瞧过四哥儿?夫人又何曾瞧过四哥儿?他们对哥儿不曾在意,你又何必如此上心?”说道此处,温姑姑压低了嗓音,“况且,哥儿的疼痛是上头的吩咐,你日后别再巴心巴肺地对她,惹恼了真正的主子,你可没有好果子吃。”
  “这……”
  赵嬷嬷再傻,也听出三分因果。永安侯正房夫人凤栖公主乃当今圣上长姐。
  可永安候偏偏是个情种,打小就有个情谊颇深的青梅曾氏,二人早已私定终生。在圣上赐婚将凤栖长公主嫁给他时,永安候顶着灭族的压力将曾氏抬为平妻。
  那曾氏正是四哥儿生母。她如今虽已不在人世,可凤栖心头的恨却无法终结,移花接木转移在四哥儿身上。 第四章 金蘭暴君 宵薄言   “我这也是给你提个醒,”温姑姑道,“你日后住我那屋去,省得你听见那哭声糟心。”
  “……”
  赵嬷嬷动了动唇瓣,却没有反驳。
  二人关在屋子里说悄悄话,自然没有去在意摇车里的奶娃娃。李芣苡软搭着眼,隔着珠帘瞧着赵嬷嬷的眼神从不甘渐渐转为认命。
  她的心顿时凉了一大半。
  对于赵嬷嬷地认怂,李芣苡并不责怪她。
  他们是奴婢,身份如蝼蚁,在偌大的永安侯府生存,做事定当小心谨慎些,若一不小心得罪主子,他们的下场不是落得残疾就是没了性命。
  可是自己呢……
  她现在不就如蝼蚁一般么?
  李芣苡嘴唇嗫嚅颤颤,晶莹自眼角划过悲戚的弧度。她颤抖着抬起酸痛不堪的小手,她太弱小了,弱小得连蝼蚁都不如。
  可她必须得熬过去,她的一辈子总是过得太过短暂。
  就算活得煎熬,就算步履维艰,她也必须得活下去。
  根据剧情,自己是绝对死不了的。哪怕日后落下残疾,至少性命能保住。她死过两次,深知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
  哪怕是疼得死去活来,她也必须要忍过去!
  暮色四合。
  夜空清亮透彻,一弯皎月挂当头,四周散开如白芝麻的星星,微风轻拂,百花在夜色的掩护下破开了艳色。
  凄凄戚戚地哭声蔓延在宁春阁的每个角落,嘶哑稚嫩的哭鸣任谁听了都得心疼三分,可赵温二人却如失聪一般,紧闭着眼,一动不动。
  一到入夜,身子疼得比白日厉害。骨头仿若一根根正在崩塌,火烧一般,又如万刀割肉。
  李芣苡试图去忍耐。豆子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向下落下,越是强忍,身子越疼。红疹破开了口子,血腥与化脓的腐味在鼻尖蔓延,李芣苡一口气没有憋住,呛了臭味,恶心感在腹部疯狂沸腾着。小孩子的泪腺本就发达,她干脆张开嘴痛快地哇哇大哭起来。
  “吱……”
  倏地,小阁扇门在夜色下破开一条缝隙。月光洒入房中,拉长金线毯上一道灰色的暗影。李芣苡并未注意到细微的声响,仍沉浸在自己的哭声之中。
  “吵死了,不许哭!”
  蓦然!一声冷冽地呵斥破空而响,滚着压抑后的戾气。
  李芣苡吓得心跳一哽,真的憋住了泪。
  来人上下扫视她两眼,冷哼一声,言语嗤笑意浓道:“楚魏人还真是恶毒得厉害,居然给一个奶娃娃下五毒散。”
  谁?
  李芣苡憋着疼怯生生地抬起湿漉眸子,昏黄的烛光下,映入眼中的是一张银白色的面具,面具上雕刻着繁琐的金色图腾,是一张修罗图。呲着尖牙,铜铃大的眼珠子仰瞪着仙云。云中破开几条粗长的锁链,缠绕着修罗四肢。
  面具下的脖颈皙白似玉,一身绫罗黑衣快要融入夜色之中。李芣苡看呆了,忘却了疼痛,连眼睛也不眨。
  宵薄言!
  脑海中顿时闪过此人姓名。
  金蘭王朝未来的君主——太康圣上。
  李芣苡倒抽一口凉气。
  这位大大大大……大佬怎么来了?! 第五章 前世她只见过他两次   按着小说的时间线推算,在一年前,金蘭王朝战败楚魏,割地之后,楚魏为防金蘭报复,逼着金蘭将皇子交来楚魏当质子。
  金蘭国君无奈,只好将膝下最年幼的四皇子宵薄言送来。
  “宵薄言”三字,在各国名声大噪。只因他出生时,金云笼罩,仿若有龙腾飞。
  龙,在这个世界中意味凶兆与灾难。
  在他出生罢,金蘭皇后溢血身亡。金蘭边城干旱一年,颗粒无收。
  克母,损害国运。
  更加坐实宵薄言凶兆之名。
  金蘭国君将他送来,楚魏王朝自是不愿收的,可当初定下的是“皇子”,并未说道是哪一名皇子。原是想给金蘭下马威,没曾想,自个倒吃了一嘴的油灰。楚魏国君自然也不是个傻的,宵薄言若是呆在皇城,必定是要损了皇城运脉。
  他想了个方,给护国将军李禹封了永安候,直接将宵薄言丢了来。李禹为臣,被主坑了也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
  在前世,李芣苡与宵薄言只见过两次。
  一次是她五岁时,被世家公子哥们怂恿着捉弄宵薄言。宵薄言懒散地睡在梧桐枝丫上,她拾起一团泥巴,用弹弓一拉,泥巴脏了宵薄言一身白衣。
  第二次,是他临行前。宵薄言骑在赤马之上,修长俊朗的身形笼罩着寒气。修罗面具被日光镀上一层金色,威严不可侵犯。
  李芣苡跟着家族俯首相送,他的背影潇洒狂傲,马蹄溅起尘土飞扬。
  宵薄言回到金蘭,以血为地,以骨为梯。残害手足,逼着金蘭国君让了位。他荒淫无度,夜夜笙歌。搞得金蘭民不聊生。
  在一场世界天灾来临时,宵薄言却突然消失无终,留下金蘭哀鸿遍野,最终覆国沦丧。
  这些事,小说只写了大概。
  李芣苡暗自吞下一口唾沫,太康暴君如今虽是一个五岁小孩,可他身上却戾气十足,强烈的气场源源不断在夜色下散发冷气,空气仿若都快要凝结成冰。
  “你命不久矣,活着也是遭罪,倒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面具下,阴冷的声音令人骨骸发冷。宵薄言伸出手,扼住她的脖颈。李芣苡反应不及,等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不得呼吸。
  她因恐惧而瞪园了眼,在死亡来临的片刻,她又回想起与他的初见。那时,她弄脏他的衣,仓皇而逃。可还未跑出院子,冷风袭来,刹那间,宵薄言已立在自己面前。
  虽有系统在,但李芣苡还是因他阴冷的气息吓软了腿。他骨节修长的手指一弯一松,在空气中发出轻微地“咔”声,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扼住她的喉咙,结果她的性命。
  虽瞧不见他的神情,但李芣苡能感觉到他身上滚着的盛怒气息。她本性是个怂包,当场被吓得眼饧骨软,“哗啦”一声坐在地上,怯懦的声音含着哭腔:“对……对不起。”
  宵薄言身形一怔。下一刻,他转身,拂袖而去。
  可现在……
  她不会说话,该怎么求饶啊……
  李芣苡快要窒息,露水做的眼睛盯向宵薄言,眼神中含着求饶、惊恐、无助与悲伤。太多的情绪在眼眶中交叠打转。
  宵薄言的手指微弱一颤。眼前的奶娃娃脖颈温热柔软,有脉搏的声音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微弱的触感自她的脖颈传出,从他的手指传入,一瞬间,生命的跳动如水滴,一下一下滴落入他平静的心河,荡起涟漪。 第六章 不许看我!   只需再用力一下,再用力一下……
  他就可以结果眼前人的性命。
  他抬起视线,在一瞬间,与她无助的目光相撞。如同巨石滚落平静湖面,在刹那间,溅起三千水柱。
  这双眼眸……
  甚像他的一位故人……
  仿若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他迅速收回了手。
  “不许看我!”
  宵薄言盛怒,骂道。
  李芣苡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心里的害怕早已胜过身体的疼痛。
  “啊……啊……”
  不要杀我。
  李芣苡奶声奶气地求饶,指头缠上他的小指。宵薄言的喉咙一滚,面具下眼眶猩红,戾气翻滚。他向来残忍,在金蘭时,只要有人害他,他加倍奉还。人人都怕了他,一个小孩,却双手染血。
  宵薄言睡眠很轻,耳听八方。连续两月,他被一个小奶娃吵得失眠、烦躁,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真当要杀了,他却又下不去手。
  她的目光澄净,手指又软又温。宵薄言眼波暗潮涌动,心里翻滚着莫名的情绪,假装凶怒,龇牙咧嘴又吼了一句:“再看我,我就真的杀了你!”
  嘤……
  李芣苡的肩吓得一怂,慌忙闭上眼。
  “……”
  这么听话?!
  宵薄言一愣,周身寒气随之散去一点。他抿紧薄唇,细细打量眼前的奶娃娃。她的脸庞皱呼呼地,眼角挂着潮湿,红头鼻子不知是害怕还是在隐忍哭泣,一抖一抖,瞧上去生动无比,滑稽又可爱。
  他突然不想杀她了。
  宵薄言垂下手。
  就算他不杀,她中了毒也撑不长久。不如先留下她一条性命,看她能撑到何时。
  宵薄言敲定主意,迈脚欲要离去,眼尾却瞄见李芣苡脖颈上被自己掐出的一条红痕。心重重一沉,他反回身,凝视着她。只见眼前的奶娃娃脖颈之下的肌肤红疹遍布,有的甚至已经出了血。
  回想起自己入屋前她的悲戚哭鸣,宵薄言抿紧了唇,手不由地抬起,覆上她的眼帘。
  宵薄言的手似没有温度,冰冷的触感令李芣苡微微一颤。她不敢动弹,生怕自己一个动作不小心,又惹怒了暴君。
  自己的肌肤烫如火,宵薄言的手指冷如冰,李芣苡身体里的炙热正在溶解,万蚁啄心的疼痛也在缓缓退去。
  她许久没有如此舒适的感觉,渐渐放软紧绷的身体。在经历极度的恐惧下,周身疲软,困意如潮水来袭,李芣苡渐渐失去知觉,沉入温软的梦乡。
  再次睁眼时,她睡在赵嬷嬷温软的怀中。
  “哥儿,睡得可好?”
  赵嬷嬷嘴角噙着苦笑,言语含着疼惜问。
  李芣苡眨巴了一下眼。这一觉,她睡得无比甘甜,餍足地舔巴两下嘴唇。试探着扭了扭身子,疼痛并未如约而至,从头顶到脚趾,如被灌溉了甘露一般,枯木逢春,舒适地令她嘴角上扬。
  “哥儿今日心情不错?身子不疼了?”
  赵嬷嬷见她舔巴嘴唇,以为是她饿了,眼泛宠溺,端起早早就准备好的牛乳茶与糯米羹一口一口喂入她的口中。
  甜的。
  李芣苡眼眸发亮。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感觉到甜。平日里赵嬷嬷也是喂她相同的吃食,可李芣苡疼得食不知味,甚至吃了吐,反反复复。
  她鼻子一酸,泪水倏地堆上眼眶。 第七章 女主即将出生   “咋地又哭了?身子又疼了?”
  赵嬷嬷慌忙搁下碗筷,哄道。李芣苡吸了吸鼻头,她还不会说话,自然不能与赵嬷嬷表达心头的喜悦。憋住了泪,她朝着赵嬷嬷“咯咯”笑了两声。
  已有四月大的李芣苡抱上去却如薄薄的纸片,瞧上去面黄肌瘦,但五官却已不似曾经那般皱巴,两颗小门牙已从粉嫩牙床开了缝,笑起来如撒了白糖,能甜入心坎。
  赵嬷嬷被她笑容晃了晃神,她仔细打量怀中的奶娃娃,她今日的精神状态似乎格外的好。似是想到什么,赵嬷嬷扒拉开李芣苡的衣领,密密麻麻的红疹虽然刺眼,可破水的地方已经结痂,原本猩红的疹子小了一点。
  赵嬷嬷诧异又激动。温姑姑虽与她相同,都是照顾哥儿的人,但她实则是归心夫人的。夫人要对付哥儿,她是绝不可能帮哥儿解毒的。
  那是谁给哥儿解毒?
  “赵嬷嬷!”
  她正想得入神,门厅传来温姑姑着急地呼唤。赵嬷嬷忙合上李芣苡的衣,刚想起身,就见温姑姑走入房中。
  “姑姑,何事如此着急?”
  赵嬷嬷问。
  “夫人快生了,老夫人说你有陪产经验,让你去碧水阁伺候着。”
  温姑姑回。她一路跑得匆忙,回话时携着喘息。赵嬷嬷一听此话,眼露喜色:“夫人要生了?这可是喜事啊!老奴马上就去。”她说罢,抱着李芣苡起身,刚将李芣苡放入摇车,就见温姑姑道:“四哥儿今日怎么没有哭闹了?”
  赵嬷嬷的心一紧,刚要回答,就听摇车传来悲戚地啼哭声。赵嬷嬷回头瞧去时,李芣苡满脸通红,泪水似珠子,大颗大颗往外掉落。
  赵嬷嬷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若是被温姑姑发现有何异样,那四哥儿接下来的苦日子怕是更多。
  “她今儿个一直都哭闹,刚刚吃了膳食才好一点,怕是被咱们谈话声惊扰,又疼哭了。”
  虽是松一口气,可四哥儿的哭声还是让她的心狠狠揪了一把。忍痛不看四哥儿,赵嬷嬷硬着头皮回话道。
  温姑姑并未怀疑:“别管了,咱们快些过去。”
  “是!是!”
  ……
  待脚步声走远些,李芣苡才停了哭闹声。泪水的咸湿入了口,她兀自翻了个面,将泪水蹭在被上。
  小说女主李茹歌马上就要出生了。
  李茹歌与她不同,从小爹疼娘爱、得老夫人欢喜。她生性善良,才德兼备。闺房女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仅如此,她还被选拔入了“武阁”,武艺甚至比大部分男子更加出色。
  其实李芣苡并不讨厌她,前世针对李茹歌无非只是剧情需要。这辈子重来一次,她只求离李茹歌、魏子期二人远一些。不管二人是“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还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打死她,她也绝不做搅屎棍了。
  “还真是个善于表演的丑娃娃。”
  李芣苡咬着指头正思忖地起劲,耳畔倏地传来阴冷地嘲笑声。空气骤然压低好几度。李芣苡印堂一黑,小心肝兀自颤抖了起来。
  窗前,宵薄言负手而立。微风拂过青丝,携着两片嫩叶落在了肩上。日光将他脸上的面具衬得熠熠生辉,面具下,他薄唇勾起嗤笑,指尖按着窗台,如风一般跃入内室。 第八章 你是公是母   他在院中树上张望许久,李芣苡在那两个婢子嬷嬷跟前哭得凄凄惨惨,那两人前脚刚走,她的哭声却止住了,在摇车里滚来滚去,好不快活。
  李芣苡瞪园了眼,全身紧绷地往榻尾靠。圆溜溜的黑眸如受惊的猫儿,溢满戒备。她越戒备,宵薄言越要靠近。他手搭在摇车上,撑着下颚:“你听得懂人话,对不对?”
  “……”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心想她又是哪里招惹这位大爷了?她不过只是个小婴儿,听得懂人话又如何?
  “要是听得懂,就眨眨眼,”宵薄言的语气很缓慢,虽有笑意,可听上去却仍令人寒颤惊惊,他停顿片刻,又道,“若是敢撒谎,或是故意演戏,我就剜掉你的眼睛。”
  “……”
  李芣苡吓得下意识地眨巴了两下眼。
  宵薄言满意地低笑,从怀中拿出一颗丹药,喂入她的口中:“很好,奖励给你的。”
  “!!”
  苦涩在一瞬间蔓延入整个口腔,李芣苡恶心地想吐,可丹药生得滑腻,一个吞咽,就已经下了肚子。
  他他他他……他喂了自己什么?
  “五毒散解药,从你母亲那儿偷来的。”
  她痛苦吞咽的表情惹得宵薄言眉角愉悦上扬,“我可不想再受你哭声惊扰。”
  五毒散解药?
  李芣苡半信半疑。
  她回想起昨日,宵薄言的手覆上她的头,身上的疼痛仿若潮水一般褪去……
  难道自己今日没有发作,是因为宵薄言?
  可他为何要救自己?
  “喂?”
  她正思忖着,宵薄言开口打断她:“你是公的还是母的?是公的眨巴左眼,是母的眨巴右眼。”
  李芣苡嘴角一抽:???
  公?母?
  这是形容畜生的好吧?
  “回答!”宵薄言厉色催促。
  李芣苡狠狠心,欲要眨右眼,可眼帘阖到一般,她又神使鬼差地眨巴了一下左眼。
  反正周围的人都叫他“哥儿”,日后她也是当男儿养活。许是报复心态,她没有吐真言。
  宵薄言的手指玩味地磨挲面具,意味深长道:“真可怜,生得如此丑陋,日后怕是讨不着媳妇了。”
  我真是……谢谢你哦!
  李芣苡无言以对。
  她丑?
  真正丑的,怕不是宵薄言他自个吧?
  太康圣上从未露过真容,传言他丑得惊天地泣鬼神,否则为何总是将容貌隐藏起来。
  就算不丑,他的脸总是捂在面具下,肯定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痱子。
  李芣苡不动声色地翻了一个白眼。
  她注意不到,面具下的宵薄言,在笑。
  打从出生开始,宵薄言就听得懂身旁人言语。
  在他还在襁褓中时,身旁的嬷嬷婢子们就骂他是个灾星,会毁了国运。父皇很少来看他,宵薄言也不愿他来,因他来时,眼神总是淡漠,望向他时,仿若隔了一层冰。
  宵薄言凝视着李芣苡,她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与自己相似。他今日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昨日她的卖乖,并非是他的错觉,她真的读得懂人话,“喜怒悲伤”的情绪在她的脸上是如此的鲜活。
  还好自己没有真的动手杀了她。宵薄言悻悻。
  否则自己日后,该是有多无聊啊。 第九章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夕下。碧水阁。
  “夫人撑住啊!”
  “啊……啊……”
  女子吃痛地哀嚎声响彻小室。婢子嬷嬷们端着水盆打帘入室,个个急红了眼,如热锅上的蚂蚁。堂内,德阳老夫人端坐着身,怀里趴着一桃面清秀的小公子。老夫人身旁立着几位身着光鲜,面含娇俏的太太妯娌。
  “老夫人!”
  堂外,老管家吴常急匆匆跑入,喘着热气道,“见着侯爷了,也告知侯爷夫人要生了,可侯爷说公务缠身,无法回府。”
  “公务!他这会儿做什么公务!明摆着就是故意躲外边!”
  老夫人一听此话,气得拍响榻前茶几。李禹离府已有四月光阴,平日里只捎信问候自个两句,从未想过看望。自曾氏病逝,她这儿子变得薄情寡义得很,如今自个夫人生子这般大事都不肯回来,老夫人暗觉心下凉薄。
  “老夫人莫气,侯爷许是真的忙呢。”
  二房吴青莲缓声劝慰道。老夫人叹出一口恶气,正想埋汰两句,里屋却倏然传来婴儿啼哭声。
  “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母女平安,夫人诞下的是位千金!”
  赵嬷嬷抹了一把额上细汗,出门贺喜道。老夫人化怒为喜,打赏了赵嬷嬷罢,打帘入了内室。
  凤栖长公主魏若枫早已没了气力,她躺在床榻上虚汗涟涟。模糊潮湿的眼微微半阖着,见老夫人入室,她费力地撑起身子,还未坐起身,就被老夫人阻止。
  “你现在身子弱,那些虚礼就免了吧。”老夫人握住她的手,关切道。
  魏若枫欣慰地笑,老夫人眉眼里尽是对自己的疼惜。她侧起身子向外探去,却没有瞧见她心中所期的身影。老夫人看穿她的心事,解释道:“玉苏本是想回来看望你,可公务缠身,实在走不开,你可别放心里去。等他一得空,我立马让他回来。”
  玉苏,是李禹的字。
  “母亲,你就别安慰我了。侯爷压根就不想见我,”魏若枫苦笑。一旁的奶娘已给奶娃娃擦干了身子,笑呵呵地抱入老夫人怀中:“老夫人,三姐儿长得可真水灵,这眉眼之间又有侯爷的英气,又有夫人的娇俏,真真是好看极了。”
  这马屁拍得,真臭。
  老夫人罢罢手,打发道:“去向张姑姑领赏吧。”
  魏若枫望着老夫人怀里的骨肉,眉头微微蹙起,凤眸划过一抹失望,喃喃:“怎么……就生了个姑娘呢……”
  “姑娘还不好啊?姑娘可贴心了,你瞧瞧老婆子我,这辈子就只生儿子,膝下也没个闺女看望,”老夫人笑着安慰,“再者说,你又不是没有儿子,柏松可懂事了,一直在门外头惦记你呢,我看啊,一龙一凤,你日后的福气可大了。”
  被老夫人这么一劝,魏若枫的心这才好受了些:“母亲说得是。”
  曾氏虽给侯爷留了骨肉,可却是个实打实的女娃娃。那女娃娃如今被五毒散逼得,七魄都丢了三魂。就算她命大活下来,日后也会留下病根,如何跟自己的姑娘相提并论?
  魏若枫如此想着,心头顿时宽慰许多。
  ……
  春去夏来,院中池塘何莲盛开。永安候夫人坐月子这段时日,府中的婢子嬷嬷们鼓足力气殷勤忙活。就奢望在主子跟前挣个表现,得点赏赐。
  其中,温姑姑最为突出。已然将自己当做碧水阁的人,朝去晚归,日日如此。李芣苡对此倒无任何埋怨,心下反而乐得轻松。 第十章 哭什么哭!笑一个!   温姑姑为人淡漠,但并非是个铁了心的坏人。一开始,她也是对自己实打实地好。自己疼,她也心疼。
  可耐不住魏若枫的劝诱,良知输给了金钱。
  李芣苡合计了一下时辰,还有两月,李禹就要回府了。她要好好想个方子让温姑姑离去才好。
  李芣苡蹙眉正思考着,眼前突然划过一抹绿色,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自己的胸前。她怔了怔,撑着脖子探去,险些吓得失了魂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毛毛虫!!!!
  李芣苡嗷嗷出声,像缺氧的鱼使劲扑腾身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自头顶传来,虽瞧不见宵薄言的脸,但他的肩却抖得异常凶猛。李芣苡眼泡着泪,在心中问候了宵薄言祖宗十八代。也不知是怎地,这一月来宵薄言几乎日日偷溜入她的房中,且次次都是突袭!要么是故意吓唬她,要么是逗她寻开心。
  天杀的!她是什么命啊!怎么就把这熊孩子给招呼来了?
  宵薄言捻起李芣苡胸前的毛毛虫在手指中把玩着。看着这又肥又绿占了半个巴掌大的毛毛虫,李芣苡倒吸一口凉气。
  宵薄言这是上哪儿抓的这么大的虫啊!!!
  “你一个男的,胆子怎么这么小?”
  宵薄言嘲讽道。
  “……”
  不管她是男是女,她才零岁好么?零岁!
  李芣苡在心里叫嚣。
  “你……”
  宵薄言正欲说道什么,余光却瞄见李芣苡眼瞪得圆润,湿漉漉的眸子泪饧涟涟。她的腮帮子股着怒意,嘴巴扁成一条干巴巴的弧线,显然一副敢怒不敢言。
  他眯起眼,烦躁自心底油然而生,“啧”了一下嘴,宵薄言扔掉手中的虫子,一手扶着摇车,一手捏起李芣苡的腮帮子:“哭什么哭!笑一个!”
  “……”
  她才没有哭!但也不会笑!
  李芣苡撇开眼,没有理他。
  “笑!”
  宵薄言见她不动,加重手力,怒吼道。
  李芣苡吓得全身一抖,腮帮子被宵薄言捏得生疼,对于一个阴晴不定的暴戾小孩,李芣苡表示——怂了。
  她咧开嘴角,笑如同哭一般。
  “……”
  宵薄言扁了扁下唇,松开了她的脸颊:“笑得真丑。”
  李芣苡:“……”
  哦!笑得丑还真是对不起哦!
  李芣苡在心中直翻白眼。宵薄言如何会知晓她在想什么,他埋下头,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娟帕,娟帕鼓鼓地,似乎藏了什么东西。宵薄言小心翼翼地拆开,三块做工小巧别致的糕点入了李芣苡的眼。
  宵薄言拾起一块,递到李芣苡唇边:“从你母亲那儿偷来的,尝尝,很甜。”
  香甜酥软的气息从鼻口涌入,是桂花的香味。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离吃罢午膳已过了两个时辰,她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她正想张嘴,却又有些迟疑。
  宵薄言不会……
  故意捉弄她吧?
  “放心吧,没有毒,”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宵薄言解释,“你吃就是了,你母亲虽然对你不好,可她那儿的东西却是最好吃的,你若是喜欢,日后我常常偷来给你吃。”
  “……”
  李芣苡一顿,迟疑地张开口。
  宵薄言掰开桂花糕,一小点一小点的喂入她的口中,手法如投喂金丝雀一般。香软的糕点入口即化,唇齿留香,李芣苡打量着宵薄言,心中突然亮起一个念头……
  想看看面具下的宵薄言……长什么样? 第十一章 她又怎么得罪他了   与宵薄言接触这一月来,除了最初他想要杀掉自己以外,旁的,他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若不是他,自己或许还陷入病痛之中。
  李芣苡舔着牙缝的桂花香,思忖着。一个没注意,刚被吓出的残泪自眼角滑落而下。
  “你是多喜欢哭?”
  宵薄言的手指怔住,衣袖胡乱抹去她的泪。眸子却在此时映入她腮帮子的一抹红色。
  她的肌肤这一月来养得雪白,那红色显得格外突兀。是刚才,被自己捏的……
  宵薄言的手覆了上去,李芣苡微微一惊,睁着眼疑惑地看向他。冰凉的触感覆上她的脸颊,李芣苡感到一阵的舒适,他的手仿若天生带着一种魔力,这让李芣苡又回想起那一晚,他的手覆上自己的眼帘,身上的疼痛瞬间消失。
  约莫片刻,宵薄言收回了手,李芣苡脸上的红痕消失无踪。
  “不疼了,不许再哭了。”
  宵薄言命令道。声音却含着愧疚。他下手没个轻重,但从未想过伤害她。
  “啊……啊……”
  李芣苡想说,其实并没有多疼。
  她也没有哭。只是小孩子的泪腺发达,泪水总是控制不住。
  她趴上摇拦,手指勾上他的小指。嘴角笑起一个灿烂地弧度,圆眸弯弯,眸子深处,仿若有星辰在闪耀。
  似明月一般的笑颜。
  宵薄言的心跳差点一停。
  从未有人朝他露出这般毫无保留的笑意,旁人见了他,都如见了鬼魅,眼中只剩惊恐与厌恶。可她的笑容却温软如风,手指软软温温,如云在包裹着他。宵薄言勾着面具的耳尖红了半个轮廓。
  “你胡乱笑什么!”
  他的心如乱线在滚,话语很重,却带着慌乱。李芣苡眨巴了一下眼,瞧着他匆匆倒退几步,心下又茫然了。
  自己……又怎么得罪他了?
  “……”
  面具下,宵薄言狠狠剜了李芣苡一眼,走到窗台前,一跃而出。姿态略带有许仓皇而逃的意味。
  李芣苡歪着脑袋趴在摇车上,砸吧了两下嘴。
  小男孩的心思还真不好理解,宵薄言不会是个傲娇吧?
  嘴里的桂花香还未散去,李芣苡舔巴两口嘴巴,片刻间,她停顿了下来。
  等等!
  宵薄言刚才喂自己桂花糕时,他洗手了么?!
  一想起他在手中把玩那肥嫩的毛毛虫……
  李芣苡的脸色瞬间黑下……
  ……
  温姑姑如往常一样,日头刚升便去了碧水阁“报道”。赵嬷嬷洗漱罢,来到小阁伺候李芣苡用食。李芣苡的脸色越发红润,已淡去了往日的瘦黄。用食罢,她将李芣苡抱在怀里颠了颠,怀中的奶娃娃比起一月前已然重了不少。
  李芣苡的毒若不是旁人来解,根本无法消退。赵嬷嬷深知定是有人在她不在时,救了李芣苡的性命。她并未将此事告知温姑姑,好在温姑姑如今的注意力都在给夫人示好中,已然无心搭理李芣苡。
  这两月来,她日日受着良心谴责。好在四哥儿福大命大,有贵人相助,若四哥儿真因病痛折磨而死,她定是也跟着生不如死,每日活在亏欠当中。 第十二章 她不愿再做一废人   温姑姑回宁春阁时,已是正午刚过。赵嬷嬷哄睡了李芣苡,自己也趴在摇车旁酣睡了起来。温姑姑走过小阁时,在廊前停下了脚步。
  里头没有哭泣的声音。
  她最近一股脑地扎在讨赏之中,似乎已有多日没有主动去瞧李芣苡的状况。今日凤栖长公主主动与她提起李芣苡,温姑姑心虚地囫囵概述。
  凤栖长公主警告她,该是给李芣苡定“天水”的时候了。
  “天水”是只有孩子会得的一种怪病。出生一月后,身上会爬满红疹,痛不欲生。此病无药可治、无方可医。只能凭着自身的意志熬过去。
  五毒散与“天水”的病痛最为相似。不过在前四个月,五毒散的红疹与“天水”的红疹相似度不高,就算一般大夫不知“五毒散”为何物,也不会一概而论将其定论为天水。
  后四个月,它的一切病痛与“天水”吻合,若是要解,只得靠自身意志熬过去,但无人能熬过“五毒散”,比起天水,五毒散的疼痛要重几倍不止。
  算算时日,李芣苡自中“五毒散”后已有四月,她细细回想着,似乎这一月来,李芣苡甚少哭泣。温姑姑的心重重一沉,倒转回头,匆匆入了小阁。
  她打帘的动静惊醒了赵嬷嬷,赵嬷嬷抹了抹惺忪老眼,一瞧温姑姑,吓得瞌睡瞬间消失。
  “温姑姑,你……你怎么突然来了?”
  温姑姑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扒拉开李芣苡的衣襟,李芣苡被这个动作惊醒,极力反抗。
  “赵嬷嬷!你好大的胆子!”
  温姑姑望着李芣苡身上已然快要消退的红疹,咬牙切齿地瞪向赵嬷嬷。
  “这……这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晓是谁帮着哥儿解毒的,”赵嬷嬷慌乱道。
  “这件事,你为何不与我说?”
  温姑姑怒吼道。五毒散的解药当今市面上几乎没有卖家,她也信这并非是赵嬷嬷所为。可她照顾哥儿如此久,哥儿身子的变化她不可能不知晓。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许是哥儿遇上了贵人,这是哥儿的福气,既然是福气,我如何阻止?”
  赵嬷嬷回道。
  温姑姑气得险些眼前一黑,她揉着眉心,尽力压低着自己的怒意:“赵嬷嬷!我当初与你说的话都是白说了对么?咱们的主子不是曾氏!是凤栖长公主!她要四哥儿死!四哥儿如何能活?你这样做,很快就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李芣苡被她的愠怒吓得缩入摇车一角。
  她要四哥儿死!四哥儿如何能活?
  这句话如魔音,在她耳畔旋绕着。确如温姑姑所言,若她不成个废物,魏若枫绝不会放过她的。当初自己熬过五毒散,早已废了半条性命,在府中,她犹如一个废人一般。不得练武、女红也做得不得体。
  魏若枫见她如此废材,与才女李茹歌天人之隔,这才放过她一条性命。
  可现如今,再让她做一个废人,李芣苡是绝对抵制的!
  前世做废人,是因为有系统牵制,她也想着回家,所以甘愿做个废人。
  可如今不同。
  她只能在这里存活。若是再做一个废物,她如何会甘心? 第十三章 心照不宣   “温姑姑,你说的话老奴也明白,只是老奴不能再从命,”赵嬷嬷跪下身子,言语哀唤道,“你说错了一件事,府中的主子并非是夫人,而是咱们侯爷。
  温姑姑求财,老奴求心安,若是温姑姑日后再想对四哥儿做什么,老奴就算死,也会将此事告到侯爷头上。”
  温姑姑磨着后牙槽,攥紧手指:“你在威胁我?”
  “温姑姑还忘了一件事,”赵嬷嬷继续道,“老夫人慈悲为怀,虽不喜曾氏,但四哥儿总归是侯府嫡子,若是此事传入老夫人耳中,你觉得她会放过你?”
  “你是要与我同归于尽?”温姑姑眯起眼,质问。
  赵嬷嬷身子虽然微微发抖,但眼神却是坚定的:“温姑姑若不肯放过四哥儿,那只有这一条路可选择了。”
  “赵嬷嬷!我真是看错了你!好!咱们走着瞧!”
  温姑姑磨了磨牙,眼底蛰伏着暗暗杀机。猩红的眼狠狠怒视赵嬷嬷一瞬,愤然转身离去。她一走,赵嬷嬷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重重呼吸几口气,她撑起一堆软骨,走到摇车跟前。
  李芣苡睁大了眼,眼中翻滚着如海潮一般汹涌的情绪。
  她没有想到赵嬷嬷会选择保护她。
  明明,她也是如此害怕……
  她妥协过。也曾对自己视而不见过。
  可她最后,还是愿意站在自己这一边。
  “哥儿别怕,一切都没事了。”
  赵嬷嬷抱她入怀,轻声劝慰道:“嬷嬷会保护你的,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嬷嬷的四哥儿。”
  闻着赵嬷嬷身上幽香的皂角味,李芣苡的心更是坚定。她回抱住赵嬷嬷,头搁入她的怀中。
  赵嬷嬷既然选择了她,她一定不会让赵嬷嬷失望。
  她会变得强大,能保护真心对她好的人。
  ……
  温姑姑与赵嬷嬷彼此心照不宣,都没有再谈论起那日的不欢而散。温姑姑还是日日离阁。而赵嬷嬷,则是更加无微不至地照顾李芣苡。
  她托人花了大价钱买回了去痕霜,日日给李芣苡擦拭。虽然李芣苡是当小子养,可她毕竟是个姑娘,日后也是要嫁人的,要是肌肤留下痕迹就不好。
  李芣苡如今已经半岁有余,会熟稔地翻身、时常趴在摇篮上悠哉悠哉地来回爬动。模样也出得越发水灵清秀,赵嬷嬷瞧着她颇似曾氏的容颜,心下甚是欣慰。
  赵嬷嬷不在时,偶然宵薄言会来看望李芣苡。他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命令李芣苡做各种滑稽表情逗他玩耍。偶尔,他也会大发慈悲地送来许多稀奇玩意儿,一日,他竟然给她送来一块金锁。
  “我瞧着,你母亲那儿的小孩儿都有,”宵薄言道,“这可不是我偷取来的。”
  他俯下身,将金锁戴上李芣苡的脖颈。如今已是夏至,李芣苡的衣裳单薄,金锁的凉意环绕在脖颈,她握着锁头,上面书写着“长命百岁”四个大字。另一头,则是刻着她的名。
  李芣苡。
  金锁造得精致小巧,锁尾有挂着三个小金铃,微微一晃,发出悦耳的脆声。李芣苡晃荡着金锁,露出两颗洁白门牙“咯咯”直笑。宵薄言见她欢喜,眼尾流淌着一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温柔。
  他还是头一次对人好,可他并不知晓这是对人好。
  他只是觉得,她的命运与他相似,看着她被人折磨,他就想到自己年幼时,也同受如此待遇。可每一次关照她,她给的笑容却又令他上瘾,如蜜糖,怎么吃也吃不够。 第十四章 没有人能够欺负咱们   所以,他对她,越发的好。
  “你父母为何给你取芣苡二字?多像个女子,”宵薄言耳尖微红,手指玩弄着她的脸颊,“难怪你如此爱哭,又长得娘娘呼呼地,都是你名字惹得。”
  “嘻嘻……”
  李芣苡“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宵薄言疑惑了:“我说你像女子,你为何要笑?”
  因为你是个傻子呀!
  李芣苡在心中吐槽。
  她笑得越来越欢喜,宵薄言嘴角下弯,他总觉得她的笑容是在打趣自己。明明一开始怕他怕得要死,现如今都敢在他面前放肆。他恼羞成怒地捂住她的嘴:“不许笑!杀了你信不信!”
  李芣苡的笑声从他的指尖溢了出来。若是宵薄言要杀她,他早就动手了。
  他不会杀她的。
  ……
  “明儿个侯爷回来,你明儿个得了空,好生给四哥儿梳洗一番。”
  “好好好!有劳何姑姑了,老奴一定将哥儿打扮得乖乖巧巧,好好迎接侯爷一番。”
  门外倏然传来交谈声,宵薄言心下一动,侧身从窗前离去。李芣苡藏好胸前金锁,趴在摇栏前,仔细地听二人谈话。
  “也别打扮得太乖巧,后日是三姐儿的百岁宴,别抢了三姐儿的风头……”
  “是。”
  二人说道此处,有脚步声在廊前走动。李芣苡一点也不担心宵薄言被人发觉,他身手轻巧,来去如风。帘子响起清脆的“哗啦”声,李芣苡回过头,见赵嬷嬷嘴角含着笑,脚步轻快地走到摇车跟前。
  “哥儿,明日侯爷回府,你可高兴?”
  赵嬷嬷问。
  “啊……哈哈……”
  李芣苡还不会说话,只能用笑容代替。赵嬷嬷喜欢瞧她笑,眼中流露出几分慈爱,她揉了揉李芣苡的头:“哥儿,你且心安,日后有侯爷护着你,没有人再能欺负咱们哥儿。”
  赵嬷嬷说得没有错,只要李禹回来,她的日子就会好受些。
  李芣苡小手缠上赵嬷嬷的手指,朝她用力点了点头:“嗯!”
  “……”
  赵嬷嬷一惊,李芣苡刚才那动作仿若是听得懂她在说什么一般。她细细瞧去,李芣苡已经恢复了常态,吮着手指在摇车里悠哉悠哉地耍玩着。
  许是错觉吧。
  赵嬷嬷想。
  一个奶娃娃,哪里听得懂她说的这些话。
  日入酉时,夕下浮云如火烧灼,红如枫叶艳丽。院中蝉声四起,水池波光粼粼。
  赵嬷嬷给李芣苡喂了米羹后便去膳房忙活。若大的宁春阁,只有她与温姑姑二人伺候。以前曾氏在时,宁春阁的婢子小厮倒也鼎盛。曾氏走后,婢子小厮们分了想法,前去老夫人跟前求认新主。唯一留下的只有她与温姑姑二人。原想着温姑姑与自己相同,都是惦记着曾氏的情分,可到头来,她却只是夫人安插的线人罢了。
  赵嬷嬷悠悠叹出两口气。洗好碗筷,又转手做了两碗解暑的甜豆汤,自家哥儿是最好甜口的,每次一吃软甜的东西,她笑得尤其娇俏。
  想着哥儿的笑,赵嬷嬷做起事来更卖力了些。她端着两碗甜豆汤美滋滋地走出膳房。
  脚步刚踏上游廊,眼前却突然一黑,一股钻心的疼从后脖颈传来,令她一下子丧失知觉,手中的甜豆汤洒了一地的香甜。 第十五章 他怎会在这里   树上。
  宵薄言冷冷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两个着青衣的小厮将一位老人蒙上布袋子敲晕过去,他们动作迅速,抱着晕倒的老人火速离开游廊。
  他的手磨挲着下颚,那个老人他时常有见,是李芣苡的嬷嬷。想着李芣苡时常对着老人盈盈微笑,宵薄言眉角一冷,跃下梧桐跟了上去。
  他的脚步无声,那两个小厮并未发现他。他们一路匆匆,走着偏门,逃过所有婢子小厮的眼。在侯府后门停下脚步,一人摸出钥匙,手脚哆嗦地开门。
  “你快一点!难道想被人发现不成!”
  另一人怒骂道。
  那紧张的小厮瞧上去意外的年轻,虽然蒙着面,可袒露的眉眼却青涩如松,他瑟瑟地开了门,跟着另一人抱起赵嬷嬷溜出府门。永宁侯府的正门对着繁华闹市,后门却是清幽小巷,往来无人。
  门口早已停着一辆马车,二人麻利地将赵嬷嬷抬上后厢,年轻的小厮坐在车栏前赶马,另一人入了后厢。
  “驾!”
  赶马的小厮咬着后牙槽,努力让自己平稳下来。
  西边日头彻底落了山谷,巷子口阴阴沉沉,虽挂着灯笼,可光线太过暗淡,只闻蝉鸣的夜颇显阴森,倏地,一道黑影闪入前方拐角处,赶马的小厮心一慌,惊叫一声,勒住马绳。
  “怎么回事?”
  另一人推开厢门,问。
  “你……你自己看……”
  小厮牙齿颤抖,指着前方。那人定眼瞧去,前面站着一个着黑衣的幼童身影。原本提着的心猛地放下,他正想呵斥这年轻的小厮被一个小孩儿吓尿了胆子,就见那幼童从阴暗处缓步走出,露出一张修罗面具。
  “他……他不是金蘭的四殿下么?”
  年长的男人怔住,压低声音道。
  “哥,你说……他怎么在这里?”
  小厮吓得快哭了。金蘭四殿下可是灾星之名,在这里遇见他,他们二人不会是要倒霉吧?
  “你们在做什么?”
  宵薄言脚步轻松地走向他们,他的声音稚嫩,言语带着好奇的语调。可听上去总觉有一种阴森古怪,直叫人背脊发凉。
  “我们是奉命出门办点事,殿下才是,这个点了怎么还出府呢?”
  年长的男人顶着发麻的头皮回话道。宵薄言歪着脑袋与二人走近,指着厢门道:“打开给本殿下瞧瞧。”
  “……”
  二人面面相觑,都感到了一股灭顶的压力。他们今日要做的,可是杀人的买卖,如今被宵薄言瞧见,他们可怎么收手啊。年长的男人眯起眼,手缓缓摸向身后的匕首,反正宵薄言只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他们二人难道还不是一个孩子的对手么?
  如此想着,那人移动了一下脚步,看似是给宵薄言让路。待宵薄言抬腿跃上马车的一瞬,他举起匕首朝着宵薄言的背狠狠扎去。
  “……”
  空气仿若就此顿住,紧接着传来男人凄惨地吼叫声。宵薄言唇角挂着猩笑,低头捡起匕首,拿在手中肆意把玩。
  他眯起眼,言语没有温度,却寒意十足:“你们想杀了我?”
  那年轻的小厮缩紧了瞳孔,惊慌、恐惧的神情在一瞬间占据了他的五官。 第十六章 那是修罗   他刚才瞧得清楚,在匕首快要刺入宵薄言身体时,宵薄言凭空消失,他的哥哥扑了一空,下一刻,宵薄言却倏然出现在他的身侧,他握住他哥哥的手臂往外一撇,仿若是撇一根枯木树枝,动作轻松闲散。
  他哥哥的手臂彻底断了,从马车上直挺挺地摔在地上,抱着断手嗷嗷大叫。
  宵薄言站起身,往小厮逼近了几步。
  “怪物……怪物啊……”
  他惨叫着,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车。宵薄言的骨节修长,微微一弯,在空气中发出“咔”的清脆响声。
  “怪物?”他眼角含猩,冷笑道,“你怕是没有见过真正的怪物吧。”
  “饶命……殿下……殿下饶命……”
  小厮抖得厉害,泪水鼻涕混了一脸。他靠着墙角瑟瑟颤抖,裤头一温,浊水流了一地。
  “真是不经吓,”宵薄言嫌恶道,他停下脚步,立在小厮跟前,“本殿下今日心情好,给你瞧瞧什么叫真正的怪物如何?”
  “……”
  小厮不知所云,怔怔地盯着宵薄言。
  宵薄言摘下了面具,四周空气瞬间凝聚起黑雾,将他吞噬。
  他的指甲如藤蔓,向外延伸,在月光下仿若润着寒色的利刃,黑色的身影在夜色中叫嚣着,仿若是关在牢中的兽,张牙舞爪想要破笼而出。
  黑雾朦胧中,宵薄言的眼泛着金色的寒光,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见了光的猫,黑瞳压成利刃状。
  “看见了么?”宵薄言张嘴,吐出的气息沸腾着杀怒腥甜,“这才是怪物。”
  小厮已经吓得动弹不得,宵薄言利他很近,近得他能听见他尖利的爪牙刮擦着他身后的墙壁。隐隐约约中,他似乎听见森中野兽“呼哧”的鼻息,在空气中震颤着。
  “修……修罗……”
  他已经尖叫不出,嘴唇嗫嚅喃喃,两眼一黑,彻底晕厥过去。
  ……
  浓夜,弯月缓缓入了云层,唯一的光亮被瞬间吞噬。
  赵嬷嬷是被疼醒的。她揉了揉自己肿胀的后脑勺,龇牙咧嘴地出了后厢。走下马车的一瞬,她怔住,在一个陌生的阴暗巷子中躺着两个人,他们口吐白沫,翻着眼。
  她认得这二人,是在柴火房帮忙的伙计,阿松与阿强。
  他们咋在这里?
  赵嬷嬷疑惑地撑着脑袋,在路的尽头,她看见一个黑影立在琉璃瓦上。引路的灯笼光在他身上跃动着,他的身影并无多大,看上去好像是个小娃娃。
  宵薄言戴好面具,回头的瞬间就对上赵嬷嬷诧异的目光。宵薄言呆愣片刻,偏过眼,淡淡解释:“他们要杀你,本殿下只是路过。”
  他见惯了旁人惊恐的神情,不用看,他也知晓此刻的赵嬷嬷是个什么表情。
  跃下墙头,宵薄言拍拍身上的余灰,快步离去。
  “殿下等等!”
  赵嬷嬷唤住他。
  宵薄言蹙眉,回头道:“老太婆,本殿下救了你一命,难道你还想数落本殿下打了他们?”
  “不……不是……”赵嬷嬷被他凶恶的语气吓得跪在地上,“他们二人是温姑姑手下的人,若他们要杀我,那一定是温姑姑要对四哥儿不利,殿下……殿下的本事老奴瞧见了,还请殿下帮忙通知……”
  老夫人……
  她的话还未说完,抬头的瞬间,宵薄言已经消失无踪。 第十七章 温姑姑的发难   好慢……
  李芣苡吮着手指,肚子早已“咕咕”叫唤。她今晚因天热并未吃多少晚膳,入夜后天气凉爽,一下子唤醒了胃口。
  平日里赵嬷嬷早已做好宵夜赶来,可今日,却异常的慢。
  难道是打盹睡着了?
  李芣苡猜测着。房门外在此时传来脚步声,李芣苡心中一喜,兴兴的趴上摇车准备迎接。刚抬头,却对上温姑姑没有温度的眼。
  李芣苡心“咯噔”一跳,反应不及被温姑姑攥住了手臂。她急得“咿呀”叫唤,换来的却是温姑姑的冷意笑容。
  李芣苡心知温姑姑是来害自己的。赵嬷嬷直到入了夜都未出现,怕是遭遇什么不测。一想到此处,李芣苡红了眼眶,氤氲着怨念的眸子直直地瞪着温姑姑。
  “哥儿,别怪姑姑狠心。既然我已应了夫人的话,怎能不帮夫人解难?”温姑姑自说自话地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的药盒子,“姑姑也并非是要害你性命,只是断了你飞黄腾达的宿命。
  但你生在金银之家,就算命不好,也与我们这群奴才不同,可保永世的衣食无忧。”
  她说罢,取出一枚丹药捏成碎末就往李芣苡嘴里喂。李芣苡咬紧牙关不肯松口。温姑姑诧异了一下。李芣苡该是什么都不懂才是,可她眼中却呈现一股子倔强劲儿,双目通红,血丝乍现,仿若是将她恨入骨血里。
  温姑姑被她眼神激怒,捏住她的下巴,使劲往嘴里灌去。一瞬间,手背传来尖锐的疼痛,温姑姑捂着手背,退后好几步。她低头瞧去,手背上竟冒出一个血咕隆。
  “你竟然……”
  温姑姑张圆了眼,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奶娃娃。
  “呸……”
  李芣苡紧紧攥着一枚染血的银簪子,啐出一口粉末渣滓。
  她虽是个婴儿,但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着来。这枚银簪子,是她自赵嬷嬷头上顺来的。
  虽不知温姑姑会来这么一遭,但自打温姑姑知晓她病愈,她就一直防备着。她紧盯着温姑姑的心脏,身体颤抖不止。
  她只是一个婴儿,对付温姑姑,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她杀不了温姑姑,但若能造成她重伤也是好的。机会只有一次,她决不能错过。
  “哥儿,我真真是小瞧你了……”
  温姑姑不怒反笑,垂下手朝着李芣苡走来,“原本我不想杀掉你,但现在我改了主意。你应该能听懂我说的话吧?
  赵嬷嬷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够救你,等我杀了你,到时再将赵嬷嬷的尸首运来,当她是畏罪自杀,我仍可以明哲保身,夫人或许还更高兴一些。”
  她嘴角溢出一抹血腥的笑意,一步一步朝着李芣苡走来。当她的手指快要攥住李芣苡时,李芣苡却反而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拽去。
  “你……”
  温姑姑始料未及,一个奶娃娃,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机会来了!
  见她靠得越来越近,李芣苡心一动,捏着银簪子朝她心脏扎去。
  “哈……”
  温姑姑笑了。
  银簪还未没入心脏,被她半路截了下来。
  “既然失手了一次,你觉得,我还会没有防备么?” 第十八章 小英雄救美   温姑姑轻而易举夺过银簪,眼中没有嗤笑,反而流露几分赞叹。若李芣苡是夫人的孩子,或许长大后,她可成就一番大事业。
  只是可惜了……
  温姑姑想着,倒换尖头与李芣苡扎去。
  完了。
  李芣苡浑身脱了力气。她机会只有一次,如今失败了,她已无路可走。
  只是可惜了,刚刚开始的人生……就要走入完结。
  李芣苡闭上了眼。她死过两次,死亡的痛苦她最是了解。
  不知下辈子……她还有没有机会可以成人……
  ……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临死前的疼痛并未如约而至,耳畔前倏然涌入温姑姑悲鸣的惨叫声。李芣苡睁开眼时,温姑姑已坐在墙角边上,胸前插着她刚才握在手中的银簪子。
  什么情况?
  李芣苡呆愣住。
  “咔。”
  关节扭动的脆响在身旁响起。李芣苡回过头,入眼的是宵薄言一张没有温度的面具。他侧过身,见她衣衫尽乱,眸子潮湿,面具下的眼狠狠一疼。
  沉默地为李芣苡裹好衣裳,宵薄言走向温姑姑。
  “殿下,这……这是宁国侯府的家事,与您无关……”
  温姑姑喘着弱气,言语颤抖道。眼前之人虽是五岁孩童,可他刚才却在一瞬间夺过她手中的银簪,又狠又绝地插入她的胸口。
  宵薄言是宁国侯府都不愿接触的人。当初听闻宵薄言来时,府中人心惶惶。好在宵薄言来后并未惹是生非,行为澹定,澹定地仿若没有他这号人存在一般。
  可如今,他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周身迸发着煞气与杀意。
  宵薄言没有回话,步子稳健地与他走来。每走一步,温姑姑的心都在战栗。她眸子看向门的方向,捂着伤口刚想逃,却在一瞬间被宵薄言扣住了脖颈。
  “呜……”
  温姑姑发出悲鸣,双手与宵薄言抗衡着,她越动,宵薄言手指的力度越大。仿若是缠在身上的蛇,动弹不开。
  “殿下……这里……并非是金……金蘭,你若杀了楚魏的人……圣上不会放过你的……”
  她拼劲最后一口力气,威胁道。
  李芣苡心一跳。
  她说的,是实话。
  若是宵薄言在楚魏大开杀戒,楚魏王君会以此为由,攻打金蘭。这也正是宵薄言一直安稳呆在宁国侯府的缘由。
  “啊……啊……”
  不要杀她。
  李芣苡在身后唤道。
  “我会害怕?”
  宵薄言的声音是笑着的,他加重力度,温姑姑的面色由红润变成铁青,额角青筋直冒。
  “啊……啊!”
  不要!
  李芣苡惊叫一声。宵薄言回头,嗔了李芣苡一眼:“没良心的丑东西,我是在救你知不知道?”
  “呜……啊……”
  不要杀她!
  她不会说话,但她明白,宵薄言一定听得懂她在说什么。赵嬷嬷生死不明,若是温姑姑再出事,定是会引起宁国侯府怀疑。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将矛头对准宵薄言。
  “丑东西!”
  宵薄言嘟囔一声,松开了手。温姑姑一落了地,直接昏死过去。
  “杀人对我而言,如吃饭一样简单,我有千百种方法不留任何痕迹,”宵薄言气急败坏与她走来,若是刚才他来迟片刻,这小混蛋的命早归了西,“她要害你性命,自然该承担被人杀死的恶果,你懂不懂?”
  “呜呜……”
  李芣苡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一切宁静下来,这才注意到宵薄言袍子上染了血迹。血已经干透,泛着乌黑。 第十九章 他的眼睛是金色的   注意到她的目光,宵薄言蹙眉道:“我没有杀人!这是为了救你的嬷嬷!我……”
  解释到一半,宵薄言哽住。
  他这是什么毛病?跟他解释做甚。
  自己杀没杀人,与这毛孩子何干?
  可……
  哪怕温姑姑要害他,他也求他别杀。宵薄言瞧得出来,李芣苡并不喜爱他杀人。喉头一滚,宵薄言偏过脸道:“你且安心,你的嬷嬷没有事,她告诉我有人要害你性命,所以我才来……”
  他的话还未落下,扶在摇车上的手指被一双小手勾住。宵薄言心脏微颤,垂下头,却对上李芣苡干净温暖的笑容。
  “你笑什么?”
  宵薄言问。
  李芣苡没有回答,而是颤巍巍地从摇车踮起脚,手掌撑着他的肩膀立起身子。
  宵薄言向来不喜旁人触碰,可对于李芣苡,他却并不厌恶。他没有动,眯着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奶娃娃要做什么。
  李芣苡抿着唇,伸出的指尖探上他的修罗面具。隔着面具,明明感受不到她指尖的温度才是,可宵薄言的心却莫名翻滚起一股浪潮,汹涌地拍打着心脏。
  他对他,似乎太过放纵了些。
  若是旁人敢动他的面具,他定是断了那人手指。
  似是从最初的心软开始,他就钻入了他的心坎,触碰到他的软骨。
  没什么不好。
  就当养了一只金丝雀,打发光阴。
  宵薄言如此想着,身子放松下来,随她触碰。
  李芣苡认真地抹去面具上的一道血污。她心微微一颤,不知何时起,她竟是已习惯了宵薄言这张骇寒恐怖的修罗面具。
  就如习惯宵薄言这个人。
  恐怖寒戾,却又处处留有温情。
  这样的人,日后会以血为刃,伤天害理?
  她突然有一点不愿相信。
  她更是不明白作者为何会安排“宵薄言”这个角色。
  关于宵薄言的戏份,原作中只有寥寥几字。李芣苡穿越来之前,只瞧过一部分《龙神》,可上辈子,她活到结尾也没有再见过薄言。
  金蘭灭国之后,宵薄言去往了何处?
  “啪哒。”
  李芣苡游思得认真,只听一声细微的绷断声,手中的面具徒然落地。
  一双金色的眸子就这样撞入李芣苡的眼中。比月色更璀璨的光亮刺得眼微微泛疼。李芣苡吓得手一抖,失去支撑的她落回摇车。
  宵薄言没有遮挡,眼眸微微垂下,看了一眼地上的面具。片刻间,金色的眼眸失去光泽,变成普通的墨黑。
  “吓到了?”
  宵薄言问。
  李芣苡的眼一眨不眨,看……呆了。
  若是她此时做出任何过激的反应,就算宵薄言瞧她顺眼,也会毫不留情杀了她。
  “害怕么?”
  见她不回话,宵薄言又问。
  李芣苡摇摇头。
  宵薄言嘴角弯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捡起面具重新戴回脸上。他抬手捏了捏李芣苡的脸蛋。软软的脸庞手感甚好,他忍不住又揉搓了两下,待李芣苡的脸蛋子被他揉出红润来才停止把玩。
  “日后不得动我面具,”宵薄言道,“若是敢再动,我定不会再饶你性命。”
  “唔……”
  小气。
  李芣苡捧着自己微微泛疼的脸颊,委屈又埋怨地瞪他两眼。
  可惜!他的金瞳令她太过诧异,竟是忘了去瞧宵薄言长什么模样! 第二十章 永别了!渣男!   赵嬷嬷回来时,宵薄言已经离去。她瞧了瞧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温姑姑,神情意外冷静,她探过温姑姑的鼻息后,忙翻找出药箱子给温姑姑止血上药。待包扎罢,又翻找出麻绳将其绑上软塌。
  如此一顿忙活下来,屋外已是四更天。
  李芣苡累得疲倦,撑着眼皮盯着赵嬷嬷泪眼婆娑地与她走来。
  她仔仔细细检查李芣苡的身子,见她并无任何外伤,心头松懈下来。
  “若是老奴早些发现温姑姑竟是对哥儿做出这样事来,老奴一定禀告给老夫人。”赵嬷嬷的声音略显颤抖与愤怒,她如何也猜想不到,温姑姑竟是会对她与哥儿下狠手。
  赵嬷嬷复杂地抚摸轻拍李芣苡的肩膀,她猜想过李芣苡背后的贵人是谁,却从未想到过宵薄言。
  不知此事对哥儿而言,到底是幸运,还是悲哀。
  ……
  当晚,李芣苡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前世。
  苍穹乌云笼罩,一道长长的金色光芒在厚重的云层中穿梭着。地面生灵涂炭,硝烟弥漫。
  军队的大炮长箭向着半空那道光芒中射去。一声声野兽的嘶吼声震响天地。
  【快去替魏子期挡灾。】
  脑海中传来系统的命令。
  李芣苡低头瞧了一眼鲜血淋漓的胸口。在刚才,她因“偷袭”李茹歌被魏子期用匕首狠狠刺下。魏子期刺得着急狠心,连匕首都未曾拔去。
  【我会不会死?】
  李芣苡问。
  【会。但你不死,如何回到你的世界?】
  系统诚实地回答。
  李芣苡嘴角一扯,慢吞吞地起身:“其实李茹歌并非是单纯的白莲花,真弄不明白,作者为何会让这种黑心眼的女人做女主。”
  【你说什么?】
  “等回到现世,我一定要给这个作者的书打一个五星差评!”
  李芣苡说罢,捂着伤口冲魏子期奔去。
  空中金龙作祟,魏子期逼入绝路。他惊恐地躲避金龙爪牙,袍子凌乱,俊眉紧蹙,眼神暗藏恐惧。
  谦谦公子魏子期,无时无刻都保持“画中谪仙”做派,装逼地要死。想不到自个临死前,也能瞧见他“人设崩塌”的一天。
  李芣苡笑出声来,不枉此生!
  魏子期被龙尾扫荡在地,在野草中滚着躲避龙火。她拔出胸前的匕首,狠狠插入欲要刺抓魏子期的龙爪。金龙在空中怒吼一声,尖利的爪牙刺穿她的胸膛。
  李芣苡自然没有痛觉,她皱了皱眉,望着自个胸前巨大的窟窿。
  啧……真丑!
  能不能来一个漂亮的死法!
  她直挺挺地倒下,正好砸入魏子期怀中。略过魏子期愕然的神情,她半阖着眼盯着空中作乱的金龙。
  金龙是美的,比苍穹日光更为绚丽,龙鳞璀璨,龙身张扬。一对金色的瞳孔容纳苍天大地。
  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金龙的垂下眸子,与她目光相接。金碧辉煌的光芒闪过片刻的惊怆。金龙扬起头,重重地嘶吼起来。
  李芣苡啐出一口鲜血,清晰地听见自己骨头破裂的声音。
  谢谢你啊,金龙,送我回家。
  李芣苡在心中念道。
  【魂归前,有什么话对男主说的么?】
  系统提示道。
  李芣苡这才注意到一直默默抱着自己的魏子期。他紧抿薄唇,凤眸爆出血丝。
  李芣苡转动眼眸,认真回忆着电视剧里女二死前感人至深的台词。
  最终,她还是决定遵从内心,咧嘴笑道:“永别了!渣男!” 第二十一章 吃醋的长公主   “快些……再走快些……侯爷在催了!”
  “哥儿正在睡呢,怕吵醒了哥儿!”
  “待会儿见了侯爷,哥儿也是要醒的!这会儿醒了又能如何?”
  ……
  李芣苡被颠簸的脚步弄醒。周遭长廊游园在眼前匆匆掠过,耳畔是细碎的攀谈声。
  “哥儿醒了?”
  赵嬷嬷将李芣苡往怀里颠了颠,慈笑着问。她眼下发青,面容疲倦,但精神却是甚好。李芣苡扬着头,攀着她的脖子亲切地蹭了蹭。
  昨日的风波还未淡去,赵嬷嬷守着她一夜未眠。
  李芣苡心下有些心疼。
  “哥儿真真是稀奇,哪个奶娃娃刚醒不是哭哭啼啼的,哥儿却是笑着的。”随行的嬷嬷诧异道。
  李芣苡抬头瞧她看去,此人是老夫人身旁的周嬷嬷。她冲她“咯咯”笑着,算是给她打了个招呼。
  “呀!真爱笑啊!”
  刚才还颇不耐烦的周嬷嬷瞬时被笑融化,伸出手喜爱地捏了捏李芣苡的脸蛋子。李芣苡趴在赵嬷嬷肩头,睡意还在眸前打转,她打了个哈欠,小手揉了揉泪目。
  赵嬷嬷入堂时,主堂内早已坐满了人。欠身与主子们一一请了安,赵嬷嬷低垂着脑袋,毕恭毕敬地将李芣苡朝李禹递去。
  刚入李禹怀中,李芣苡的心口蓦地有些泛疼。
  前世,是李芣苡害死了李禹。
  在系统的命令下,她不听从李禹的劝告,偏去加入“武阁”。可惜,她前世身子孱弱,并不是练武的材料,几次三番落入险境。
  在一次绞杀水贼的任务中,她与李茹歌落入陷阱成为俘虏。李茹歌自然是有男主魏子期搭救的。而前来救她的,正是李禹。
  那时李禹大伤未好,被人包围陷入困境。他抱着她杀出一条血路,一代战神武王被区区水贼绞杀,英雄陨落。
  她心悲痛万千,但面上却不允许落一滴泪。
  如今,她不会犯傻。他是她的阿爹,是她在世上最亲切的人。她会为他养老送终,会尽职尽责完成前世未曾尽到的孝道。
  “哥儿大了。”
  李禹的声音激动地颤抖。不过三十的年纪,眉目依然存留少年人的英俊。他手心的温度温暖和煦。望向李芣苡时,一股子的阳刚气全然化为一滩春水。
  李芣苡眯着眼,在他怀中笑得灿烂。这一笑,倒让李禹念起旧人,眼穆然红了。
  “你若是再晚回半年,哥儿都会说话了。”老太太在一旁打趣道。
  魏若枫心头不是个滋味,强笑着从奶娘怀中接过李茹歌,走到李禹跟前,娇着声道:“侯爷,您还未抱过茹歌呢。茹歌这头还念着侯爷呢。”
  “茹歌年纪还轻,怎地就念起侯爷来了?嫂嫂就算要争也不能拿孩子来打胡话啊。”
  说话的是李禹的三弟媳,罗秋水。罗氏是楚魏三代元老宰相罗佑宗的孙女。位分虽不如魏茹歌,却也是个能说上话的。李芣苡默不作声地玩弄自己的手指,眸子却含着笑意冲罗氏瞥去。
  罗氏与自己生母曾氏感情甚好,怼魏若枫也在情理之中。 第二十二章 两个奶娃娃都漂亮   “三弟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了,今儿个玉苏回来是个喜事,秋水你就少说几句。”魏若枫刚想发难,就被老夫人止了口。
  老夫人虽是斥责罗氏,可暗地里却是怕魏若枫生事。
  魏若枫憋着一口恶气,狠狠嗔了一眼罗氏,美目委屈地出了水,巴巴地盯着老夫人。
  “……”
  李禹见状,不动声色地将李芣苡递给老夫人,与魏若枫抬手道:“给我吧。”
  魏若枫转悲为乐,喜滋滋地将李茹歌递上。
  李茹歌刚一落李禹手头,穆地“哇哇”哭闹起来。她哭得伤心刺耳,脸蛋通红。
  魏若枫的脸刹那就黑了。
  奶娘赶紧着接过李茹歌轻声哄着。这也不怪李茹歌,毕竟她是个真正的婴儿,突然被“陌生人”抱入怀中,是该害怕的。
  “还是四哥儿好,不哭不闹地,真讨人喜欢。”
  罗氏欢快了,添油加醋地拍手乐呵。魏若枫娇怒微微,又不好发怒,只得死瞪她,恨不得瞪落她几层皮才痛快。
  “哥儿的确是惹人喜爱。”
  李禹逗着李芣苡,嘴角的笑容越发温暖。魏若枫瞧着这一幕格外刺眼。
  “将茹歌抱来。”
  见李茹歌停止哭腔,老太太对奶娘吩咐道。
  两个奶娃娃摆在同一摇车,模样都是一等一的精致可人。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直道:“这真是咱永宁侯府的福气。你瞧瞧这两孩子,生得都是一等一的标致,若是长大了,定是要叫那群王公贵族们踏破门槛求娶。”
  李禹点头淡笑,却没有搭话。
  “说来奇怪,当初那老道说咱芣苡命薄,要当男儿养活。你瞧他气色红润可人,哪里有命薄的气象,不会是那老道说谎吧?”
  老夫人怪异道。
  此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魏若枫眯起眼,她坐月子这些日子,心思都搁在保养上,好些个日子都未曾关注过李芣苡的状况。被老夫人这么一提,她才如梦初醒。
  她明明是安排温姑姑让李芣苡得上“天水”,可李芣苡这健康的面色哪里像个病态的孩子?不会是温姑姑故意糊弄她吧?
  转念一想,魏若枫却又打住。
  温姑姑对自己殷勤得很,怎会糊弄。
  魏若枫心突地一紧,在堂内扫视一圈,未曾发现温姑姑身影。
  “赵嬷嬷,怎地不见温姑姑来?”
  魏若枫问向一旁低眉顺眼的赵嬷嬷。
  赵嬷嬷沉吟,眼眸却睨向李芣苡。微微泛红的眼眶藏掖着复杂的情绪。仿若是要做什么大决策一般,手指一紧一松,额头青筋冒出。李芣苡一下子读懂了这个眼神,瞪圆了眼望着赵嬷嬷。
  ““温姑姑受了伤,这会儿还在屋子里养着呢,不会来了。”
  赵嬷嬷回过眼来,回道。
  “……”
  李芣苡的心猛地捏了起来。
  温姑姑不死也大伤,已无再多力气朝自己动手。今日一过,魏若枫这儿定是不会饶过她。赵嬷嬷当着众人面将温姑姑受伤的事情说出,定是要惹得老夫人与李禹生疑。她何苦这样,将自己搅入浑水中?
  难不成……
  李芣苡眉眼一皱,不好的预感自心下油然而生。 第二十三章 赵嬷嬷全盘托出   “受伤?好端端地温姑姑怎会受伤?”
  魏若枫问。
  赵嬷嬷没有回答,反而跪在李禹跟前,磕头道:“侯爷,请您替四哥儿做主!昨日侯爷险些就见不到四哥儿了!”
  “你说什么?”
  李禹面色瞬时暗下。堂内妯娌夫人本在攀谈笑着,被赵嬷嬷这么一闹,停止说笑,将目光注视而去。
  李芣苡瞬时明白过来赵嬷嬷是要做什么。她要牺牲自己与温姑姑同归于尽!
  除去温姑姑自然是好。可她不能牺牲赵嬷嬷。李芣苡撑着摇车,冲着赵嬷嬷急嚷嚷。
  “老奴险些害了四哥儿性命。在侯爷离府之后,温姑姑暗地里一直对四哥儿用五毒散,她想让侯爷以为哥儿中了‘天水’,好让哥儿毁了半生,”赵嬷嬷视死如归道,“老奴知晓此事后,因惜命,跟着温姑姑隐瞒此事。”
  “大胆叼奴,你在胡说什么!温姑姑心地善良,怎会无端做出这种事情来!”
  魏若枫脸色煞白,怒吼道。
  “嫂嫂!人家在说温姑姑,事情究竟如何没有决断,你现在如此激动做什么?难不成是你心下有鬼?”
  罗氏掩着唇,笑着讽刺。
  “弟妹,我知晓你对我有误解,可我身为永安侯府主母,奴才之间的事情自然归我管束。
  这个叼奴口出狂言,四哥儿面色红润,哪一点像是受了毒伤?明明是这奴才瞧温姑姑膈应,在侯爷跟前毁温姑姑闲话!”
  魏若枫咬重“永安侯府主母”几字。
  “老奴并未说谎!若是侯爷夫人不相信,可以瞧瞧四哥儿身子,五毒散的红疹还未退完。”赵嬷嬷的冷汗已从额头冒出,四肢酥软打颤。她心下也是害怕的,知晓此事道出后,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李禹起身拨开李芣苡的衣物,果然如赵嬷嬷所言,她的胳膊与小腹上,仍是残留着一排排小红点子。老夫人紧跟其后,愕然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不向我汇报?温碧那狗东西现在在何处!”
  温碧,是温姑姑的名字。
  “毒是谁解的?”
  赵嬷嬷欲要回老太太的话,李禹却厉色质问打断。赵嬷嬷只好先回道:“是一蒙着面的武夫,一日上街时偶然遇到这名贵人,见老奴着永安侯府奴衣,便是问及府中情况。
  老奴与他见过几次,他功夫高深武艺不凡,便是将哥儿情况与他说道。他将解药赠与老奴。”
  “……”
  李芣苡愕然。
  赵嬷嬷说起谎话来竟是不眨眼的。想必此话她早已在心头编造许久。要骗李禹与老夫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李芣苡更是没有料想到,她竟自愿给宵薄言打掩护。
  魏若枫心下急得不可开交。此事一暴露,最终都会怀疑到自个头上。美眸一转,心下顿时来了主意:“若是背后无人使唤,温碧断然不敢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来!侯爷,您一定要将温氏绑起来,好好拷问才是。”
  “你是如此觉得的?”
  李禹睥睨,冷哼道。
  温氏的确没有如此大的胆子,可要论及背后之人,府中最想让李芣苡死的,除了魏若枫还会有谁? 第二十四章 她说话了   “自然是如此觉得。”
  魏若枫面不改色,美目流转,心下慌成一锅乱粥。
  “赵嬷嬷,你且将事情的经过好生道来!”
  老夫人沉声命令道。
  赵嬷嬷颔首,一五一十地道起事情的由来。她说得半真半假,她只道李芣苡这几月来日日被五毒散折磨,在李芣苡大难不死后,温姑姑又亲自来害李芣苡性命,幸得她发现及时,与温姑姑厮打,救得李芣苡一命。
  李禹听得青筋暴跳,想不到自己离府半年来,他的骨肉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你虽护主有功,也诚实。但不可否认,若非是你惜命,不肯提早与老身交代,哥儿不会落得受如此苦痛,你死罪可饶,活罪却难逃!”
  老夫人震惊许久,厉色道,“老身且罚你一百板子,逐出永安侯府。赵嬷嬷,你可有怒言?”
  “老奴知罪认罚!”
  赵嬷嬷头抵在地上,认命道。
  李芣苡快要急出泪来。
  赵嬷嬷若真的受了一百板子,她的身子如何支撑得住。她从未怪过赵嬷嬷,她的软弱只是因她的身份低贱。更何况,在猜想到有人为她解毒后,赵嬷嬷并未举报,反而帮她一同隐瞒。
  若她因自己受罚,她的良心如何过意得去?
  眼瞅着赵嬷嬷被小厮们压着身板带下,李芣苡爬上摇车护栏,一头栽下。
  “四哥儿!”
  “哥儿!”
  众婢子惊恐去接,却迟了李禹一步。
  李芣苡躺在李禹怀中,手指紧攥着他墨绿色的袍子:“呜呜……卜……呜呜……卜……”
  李禹蹙眉,心下悲怆万分。曾氏的死令他大受打击,他离府逃避,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遭此大罪。
  “卜……卜……”
  她努力地道出言语,软嫩的舌头发着颤,无法道出完整话语的她只能依稀发出几声残缺的音节。
  “卜……卜要……卜……不要……不要!”
  在李禹惊讶的目光中,她艰难地憋出两个字来。
  “不要?……”
  罗氏重复着李芣苡的话,又惊又喜:“哥儿这是在说话?”
  老夫人也甚是惊诧,搀着旁人的手快步走到李芣苡跟前。
  “哥儿,你在说什么?”老夫人问。
  “赵……赵嬷嬷……赵嬷嬷……赵嬷嬷……不要……”
  李芣苡紧紧盯着李禹,憋得双目通红,。
  “哥儿是要为父放过赵嬷嬷?”
  李禹揣测道。
  “嗯……”
  李芣苡重重点头。
  屋内众人瞠目结舌,老夫人与旁人面面相觑,张着眼,惊得道不出话来。
  “赵嬷嬷,哥儿是多久懂得说话的?”
  李禹问。
  “这……老奴也是头一遭听哥儿说话……”
  赵嬷嬷咽下一口唾沫,实话道,“不过哥儿向来聪慧灵气,老奴与哥儿相处时常常觉得哥儿像是懂得老奴在说什么似的。”
  李禹闻言,思忖片刻,与小厮们命令道:“你们下去吧。”
  “是。”
  小厮们颔首退去,赵嬷嬷跪在地上虚汗涟涟,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她大气都不敢喘动。
  “哥儿才半岁就如此有灵气,日后长大了那还了得?不愧是曾姐姐与侯爷的孩子,真是聪明过人!”
  罗氏笑颜如花,挽着老夫人的胳膊笑着道。 第二十五章 求殿下放过我们   “可不是么?哥儿真是聪慧过人啊!”
  旁观的二房赵氏忍不住开了腔,盈盈附和。
  李芣苡瞧着嬉笑的人群,心却格外平静。目光悠悠转向跪在地上的赵嬷嬷,见她眼中溢出了泪,正和煦满足地瞧着她,李芣苡心中一暖,嘴角上扬。
  不管如何,她的赵嬷嬷是保住了。
  “哥儿,叫声祖母听听。”老夫人期许道。
  “祖母……”
  李芣苡糯糯地开口,音节尚许青涩,但也能听出她在唤什么。老夫人激动得不能自已,从李禹怀中抱过李芣苡,如珍贵宝物一般,哄道:“这可真是老天长眼啊!”
  魏若枫双眸冷若冰霜,暗藏狠意。手指甲快要嵌入肉李。
  她今日精心打扮李茹歌一番,为的就是让李禹念及儿女,对她回以往日温情。可现在,不仅仅是李禹,就连老夫人的注意都被李芣苡勾了去。
  她怄着气,低头瞥一眼在摇车里昏昏欲睡的李茹歌。
  怎么看,都觉得怎么不顺眼。
  一堂子闹剧,最终在欢笑声中了结。众人逗乐着李芣苡,直到黄昏日落,方才依依离去。老夫人与李禹自是没有忘记温碧这人,派人抓入暗室审问。
  温姑姑甚有骨气,不堪受辱在暗室咬舌自尽,临死前招供:是曾氏生前待她凉薄,所以,她才留不得曾氏骨肉。
  老夫人并未追究,只教众人不许搬弄舌根,将此事草草压下。
  是夜。
  “救命……”
  “救命啊……”
  暗林深处,阿松低低呜咽着。阿强捧着自己断开的手臂,龇牙咧嘴狠狠嗔了自家弟弟一眼:“你哭什么哭!没用的家伙!”
  他们昨日暗杀未成,被宵薄言打晕过去。醒来时,他们身处一片漆黑的林子中。阿松已经彻底魔怔,阿强抬头瞧着不见星辰的暗夜,心下慌乱。
  早知落得如此处境,当日就不该答应温姑姑刺杀赵氏。
  “睡得可还好?”
  阿强正埋怨着,一声冷冽的呼唤声自身后传来。阿松听到熟悉的语调,吓得拔腿就要逃,慌乱地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四肢竟是酥软无力,动弹不得。只得对着从暗处走来的人影大声喊叫:“不要过来!”
  宵薄言低笑着自林子深处走出,明明只是少年郎的身姿,却吓得两个强壮的成人连连后退,如撞上鬼魅,神情惊恐。
  “怕什么!既然做了杀人的买卖,怎么还猜想不到这个结局?”
  宵薄言散漫地倚在树头,眯着眼静静地瞧着二人。
  阿强尚且残留着理智,磕头道:“殿下!我们知晓错了……如今我们兄弟二人已是残人,求殿下放过我们兄弟二人性命。”
  “好啊,我放过你们。”宵薄言低腰扯下一根野草在手中摆弄。
  “殿下说的是真?”阿强问。
  宵薄言颔首,一把匕首扔至阿强跟前。阿强咽下一口唾沫,不知所云:“殿下这是?”
  “瞧着眼熟么?这是你昨日刺杀我的这把,”宵薄言的声音又轻又冷,平淡的语气暗藏杀怒,“若你想活着,就杀了你弟弟,若你想你弟弟活着,就自杀。”
  阿强吓得直哆嗦:“殿下饶命啊……”
  “我数到三……”宵薄言无视他的求饶,“一……”
  阿强怯懦地拾起匕首,哆哆嗦嗦地朝着动弹不得的阿松踉跄走去。
  “二……”宵薄言眯起眼,数着。 第二十六章 我不想被丑东西讨厌   当他数到“三”时,只听一声哀嚎,阿松颈动脉破裂,倒在地上鲜血淋漓。阿强喘着粗气,握着匕首的手指哆哆嗦嗦打着颤。他眼冒血丝,回头欲要回话,却觉脖子一凉,眼前被崩出的鲜血覆盖。
  宵薄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割断他的颈动脉。
  做完这一切,宵薄言缓缓摘下面具,仔细清理着面具上的鲜血。身后树林在此时传来“沙沙”声,宵薄言没有回头,默默戴上面具,褪下染血的长袍。
  “出来吧”他道。
  树下,赵嬷嬷慢吞吞地挪出步子。
  “事情办得如何?”宵薄言挑眉。
  赵嬷嬷咽了咽,宵薄言周身沸腾着杀怒与戾气,她不敢向前,只得哆嗦道:“我今日……今日都是按着殿下的吩咐说话做事,绝没有暴露殿下……殿下与哥儿的关系。”
  回想昨日,赵嬷嬷惊起一身冷汗。她刚哄睡了哥儿,就见宵薄言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身后。他命令她,在李禹跟前诚实告状,若她敢惜命不言,他不仅会杀了她,更会杀光她的家人。
  “那你怎么活着?”宵薄言半信半疑。
  赵嬷嬷咽了咽,将李芣苡求情的事儿道出。
  “他会说话了?”宵薄言心重重一震。
  赵嬷嬷颔首,缓缓跪下:“殿下,老奴瞧地出来,您是对哥儿好的。求您不要杀了老奴。哥儿身边需要老奴照顾,老奴并非惜命,而是老奴的命都是哥儿的,老奴这辈子都会护着哥儿,请殿下放过老奴。”
  宵薄言“啧”了一声,蹙眉道:“我若是杀了你,那丑东西定是会恨上我。我还没与他玩够呢。不过你要记得,若是敢暴露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是是是!”
  赵嬷嬷点头如捣蒜,如获重释。在李禹跟前都不这般胆怯的她,却在一个五岁小孩跟前吓软了腿。
  “将这二人处理后,袍子给我洗净。”
  宵薄言斜睨一眼地上已经凉透的尸首,将脏了血的袍子扔到赵嬷嬷的手中,快步离去。
  ……
  李芣苡睡得极不安生,她做了一梦,梦见自个在海滩被螃蟹夹住了鼻子。她挥开螃蟹,可灵巧的蟹钳又夹住她的两腮。李芣苡气得磨牙,张牙舞爪向蟹钳猛扑。
  刚一扑到,却发现蟹钳变成一只白玉般的手指,李芣苡疑惑地抬头,眼前哪里是艳阳海滩,分明是她的小阁,而站在她跟前的,也不是螃蟹,而是正低低笑着的宵薄言。
  “……”
  李芣苡嘴角抽搐。这货大晚上不睡觉,倒来了精神玩弄她。
  “丑东西,你会说话了?”
  宵薄言无视她的不满,倚着摇车问。
  李芣苡抿着唇,瞪着他。
  “说一个给我听听。”
  宵薄言捏了捏她的鼻子,兴趣盎然道。
  “我……我……”
  “我?”宵薄言薄唇轻启,重复着她的音节。
  李芣苡皱着圆月杏眼,一字一句道:“不……叫……丑……东西。”
  她的声音稚嫩,却如溪流般悦耳。宵薄言冷肆的眼底划过温度,捏着她的小脸道:“那叫小结巴?”
  李芣苡:“……”
  就知道他喜欢戏弄自己! 第二十七章 被冠上记号   她的小脸嘟地如圆圆的白灯笼,俏皮可爱。宵薄言沉吟片刻,凝视着她:“小苡,唤我一声。”
  “……”
  李芣苡微怔,她还是头一遭从宵薄言嘴里听见“小苡”这个称呼。少年郎的声音独有的空灵婉转,如一只竹笛,悠扬悦耳。她抿了抿唇,盯着他的银白面具,缓缓开口:“哥……哥……”
  她不知该如何称呼宵薄言。他的性子,若是唤他“殿下”,说不定他瞬间由晴转阴,罢手而去。
  他向来不喜与她生分,一次李芣苡“手舞足蹈”与他商量不要再送她东西时,宵薄言直接勃然大怒,甩袖离去,整整三日没有搭理自己。
  “你唤我什么?”
  宵薄言顿了片刻,问。
  李芣苡又唤了一次:“哥……哥哥……”
  面具下,宵薄言双眼爆红,额角青筋暴起。他只是想逗逗她,没有料想到她会用如此亲切的字唤自己。
  哥哥?
  这是亲人才有的称呼。
  他把她当做逗趣的金丝雀,她却将自己当做亲人?
  她唤错了?
  李芣苡缩了缩肩膀,宵薄言周身的气场不对,仿若是波涛汹涌前的死寂。咽下一口唾沫,李芣苡攥紧巴掌大的小手,虚汗涟涟。
  末了。只见宵薄言的手指微微一动,李芣苡神情崩紧,他突然的动作吓得她的身体滑稽一抖。
  “怕什么?”
  宵薄言被她逗笑了,揉了揉她的头,言语轻松道:“我喜欢哥哥这个称呼,白捡了一个弟弟,也不错。”
  “……”
  这小孩能不能别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
  很吓人的好么!
  “小苡,不许背叛我,知道么?”
  宵薄言挑眉,声音暗藏威胁。
  李芣苡:“……”
  “回答呢?”
  薄言又问了一次。
  李芣苡沉默片刻,点点头。
  宵薄言立起身,取下面具。李芣苡没有料想到他的这一个动作,双目在刹那间映入一个少年俊逸的五官。他的嘴角轻轻上扬,仿若是冬日旭阳,虽不温暖,却甚是夺目。
  宵薄言的黑色眼眸波涛暗涌,他的皮肤很白,如没有温度的白玉脂,没有半分血色,仔细瞧去,颈处有青灰色的血管若影若现。
  这才是真正的画中谪仙,如此精致的容颜更胜有着“日月之光”的魏子期。
  “真是听话的金丝雀,”
  他低低笑着,声音清朗。俯下身,握住李芣苡一节白皙耦臂微微亲吻。
  “……”
  李芣苡顿感被他触碰的那一片肌肤火烧一般的疼。只是片刻的疼,一瞬即逝。她抽回自己的手臂瞧去时,那里竟是出现一朵妖红的莲花。
  “给你的奖励。”
  宵薄言说罢又戴上面具,绝世容貌昙花一现,再次被狰狞的修罗图案覆盖。
  这个世界并不能用科学解释。
  这里的人也并非都为普通人。
  宵薄言拥有金瞳,又能在她的手臂上“刺”出莲花,他……究竟是什么人?
  李芣苡不觉地抚上莲花,上头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滚烫的热度。
  似乎从脱离系统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世界早已脱离轨迹。
  原本该是两条分支的人,却命运相系。
  这对她而言,是幸,还是不幸? 第二十八章 她长大了   春去秋来,转眼一瞬,李芣苡已在这世上度过四个春秋。窗外的知了叫得正盛,梧桐绿叶被日光涂抹金黄,暑气蔓延在永安侯府的各个角落。
  李芣苡恹恹地打了一个哈欠,台上夫子正讲述着武阁英雄的事迹,声如老去的车轮子,缓而慢长。
  “四哥儿。”
  她的神游被夫子抓了个正着。李芣苡笑着起身,理了理袖子:“夫子有何吩咐?”
  李芣苡的语调脆而甜,刚想发火的夫子被她这么一唤,盛火去了一半:“你对老夫刚才所讲的陈主君可有什么见解?”
  陈主君名唤陈宫,是江湖英雄,千百年前,曾带领各国与龙相争,最终剿灭恶龙,救得苍生。
  主君。
  是对剿龙英雄最伟大的称号。
  李芣苡扁了扁小嘴,她对这位陈主君无任何见解,甚至并不喜爱此人。但魏子期喜欢,所以对于此人的事迹,李芣苡可说是倒背如流。
  “学生并不喜爱陈主君,”李芣苡道,“旁人都言他为英雄,但学生却觉他祸害了苍生。”
  “四哥儿,好生说话!”
  夫子脸色一沉,道。
  “据学生所知,那条巨龙并未祸及苍生,只不过是出现在龙方巨谷之中,而为剿灭此龙,陈主君率领天下苍生,有千万人毁于此灾,”李芣苡缓缓道,“说白了,就是人家龙出来透口气,就平白无故遭受灭顶之灾,而陈主君呢?却害死如此多人的性命,导致天下千千万万之人成为苦主,学生说他祸害苍生,不过分吧?”
  “四弟,你胡言乱语什么?”
  同处书舍下的李柏松起身质问道。他为永安侯府嫡长子,十四岁的他初具少年英气,神采风流,引得一旁同席的世家千金偷偷窥视,红了脸颊。
  李芣苡杏眸含笑,无辜地歪着脑袋:“人家才四岁,胡言乱语又能怎么着?古人云童言无忌,大哥还不许我说真话了?”
  她说罢,又朝着台上的夫子挤眉弄眼:“夫子,您说是吧?”
  罗夫子被问得一哽,倒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你可知晓太子殿下曾作过一首诗赞叹陈主君,你诋毁陈主君就是诋毁太子,李四公子,你好大的胆子!”
  夫子不言,旁人倒憋不下这口气来。说话的是王羌,李芣苡前世有幸见过几次,是李柏松的跟班,父亲为当朝尚书侍郎。
  永安侯府家室显赫,虽是重武之国,但永安候却是个爱文之人。私塾里请的先生尽是才学一流。因此,达官贵人们都喜将孩子送来此处求学。
  李芣苡的眼笑如弯月:“都说了,我这是童言无忌。喜爱的英雄各有不同,我不爱陈主君,难不成就是大罪了?王公子用太子殿下来逞英雄,实属狐狸行为。”
  王羌一愣:“什么叫狐狸行为?”
  “狐假虎威啊。”李芣苡眨眨眼,俏皮道。
  “你……”王羌被怼红了脸,学识浅薄的他不知该如何教训回去。总不能当着夫子的面骂荤话吧。
  李柏松蹙着眉:“那你喜爱哪个英雄?”
  “都不喜欢!”
  李芣苡道。
  “你这叼人!是故意耍弄我们玩耍么!”
  王羌一听此话,就知李芣苡再卖弄小聪明,逗他们玩耍,撸着拳头就要去教训,夫子见此状,刚想吆喝下,就听学堂角落传来一声不耐烦的扭动关节声,随之是声线极寒的盛怒:“吵!” 第二十九章 淡淡的忧伤   王羌住了手,怒火瞬时熄灭。不仅是他,堂内之人皆是埋下头,噤声不语。
  “四殿下请恕罪。”
  夫子上前,硬着头皮道。
  宵薄言眯着凤眼,闲散地托着腮,修长的双腿搭在案堂之上。虽有面具掩盖,周身的寒气逼人,强烈的气场压得人喘息不过。
  “……”
  他没有过多言语,散漫地换了交叠的双腿,转过了脸。
  这个姿态,是又贪睡过去了。
  夫子双肩微怂,胆战心惊地回了前台。李芣苡憋着笑意,宵薄言虽为质子,可在永安侯府,却无人敢得罪。李芣苡憋着笑意,宵薄言总是一副不学无术的姿态,一到夫子讲课便睡了过去,可李芣苡深知,他不过是假寐罢了。
  刚才,他是有意替自己解围。
  课刚下,宵薄言第一个走出私塾,众人见他离去,才赶紧收拾课本依依离去。李芣苡刚走没两步,王羌等人拦了上来。
  “刚才很招摇嘛!”
  王羌显然没有忘记李芣苡的刁难。
  李芣苡余光睨向倚在梧桐树上假寐的宵薄言,问:“怎么?在永安侯府你想对我动手?”
  王羌笑了,他生得肥头大耳,笑起来五官更是挤在一块儿,令人忍俊不禁。
  “你以为我不敢?”
  “……”
  他这倒是真敢。毕竟他上头有李柏松撑着。李芣苡虽为嫡女,可与李柏松相较,身份却显轻贱。别说王羌了,就连老夫人与魏若枫跟前的嬷嬷婢子都敢欺压在她的头上。
  李芣苡抿着唇,又瞅了树上的宵薄言一眼。他怎么还不来帮自己?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辱?
  “怕了?”
  王羌问。
  李芣苡没有作答,抬眸冲他甜甜一笑。王羌微怔,正想问她笑什么,李芣苡猛地朝他冲来,抓住他的肩膀,朝他腿间猛踹。她下手快准狠,片刻间,王羌就尝到了什么叫“淡蛋的忧伤”。
  李芣苡从不恋战,待王羌蹲在地上龇牙咧嘴的缝漏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脚下抹油般溜跑出了私塾。
  “抓住她!”
  王羌咬痛与同伴惊呼道。私塾的公子哥们平日里都是玩在一起的,王羌受欺,他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拔腿追上。
  “站住!”
  “李芣苡!有种打人你有种别跑啊!”
  “站住!”
  我去……
  小短腿李芣苡直在心头骂娘了。追她的人竟然有七人。许是上辈子活得太窝囊,这辈子李芣苡嘴上没个把门的,见人就怼,见鬼就呸。从四岁这年入私塾,短短四月,她已招惹过无数次是非。
  但被人在家里为围追狠堵还是头一遭!
  咬咬牙,李芣苡冲入最近的园子,躲入假山石后气喘吁吁。
  突然失去目标,七人停下追赶的脚步。
  “那小子腿短地很,跑不过咱们躲起来了,四处搜搜,抓到了他,狠狠揍一顿!”
  领头的是太傅之子钱端,与王羌勾肩搭背最铁的。
  一人迟疑地挠挠头:“他……他是永安侯府的嫡子,揍他似乎有些不太好吧?要不嘴上教训教训他,吓唬一下就是了?”
  钱端冷哼一声,鄙夷道:“你怕什么?永安侯府谁把他当主子看了?我父亲说过,那崽子的娘亲低贱地很,长了张狐媚脸就到处勾·引人,他是下贱人生的,就算披了一身金,骨子里还是下贱。”
  “……”
  李芣苡躲在暗处,他们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骨子里下贱?
  呵呵。
  看来,她要好好给这群熊孩子上一课了。 第三十章 一个打七个   七人商议一番,最终分开寻找。
  钱端是个八岁大的孩子,脸型幼稚圆润,却生得高大。寻起人来毫无章法,像只袋鼠瞎眼乱撞。李芣苡猫着身,小心翼翼地凑近他,待他走到莲花池旁时,她张着爪子,在他身后猛叫:“狼来了!”
  “啊!”
  钱端吓得一哆嗦,回头张望时,李芣苡狡黠一笑,眼疾手快往河里一推,“普通”巨响,钱端如落水的老鼠,在荷塘里惊恐乱扑。
  这荷塘并无多深,只没过钱端的腰际。
  “李芣苡!你这个王八蛋!”
  钱端气红了脸,一双圆眸直勾勾地瞪着李芣苡。
  “你瞧瞧你现在,比起我来,是不是更下贱?”
  李芣苡挑眉问。
  “要是我上来,我一定杀了你!”
  钱端惹了一身的脏,脚下渗着污泥,无法动弹。李芣苡冲他吐了吐舌头,潇洒转身。
  远处,钱端的两个同伙正闻声赶来。李芣苡赶紧躲到暗处。他们瞧见落入淤泥中的钱端,正张头虎脑地准备唤人,李芣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如法炮制,将二人依依推入荷塘。
  第四个……第五个……
  熊孩子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落了圈套,不足半柱香,小小的荷塘人员齐聚。大家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有的拼命呼救,有的直接冲李芣苡骂娘。
  李芣苡歪头嬉笑,执起一根长棍悠哉悠哉地立在荷塘边上。
  “还别说,你们这群小孩还挺仗义的!”
  她评价道。
  欺负孩子虽不厚道,可谁叫她也是个小孩,而且还四岁。
  “李芣苡,你这个下贱东西……啊!”
  钱端咬牙切齿怒骂,他的用词匮乏,似乎只有“下贱”这么两字。不过刚嚣张片刻,李芣苡手头的棒子直接轮向他的脑袋,重重一敲。八岁的钱端直接疼红了眼,泪水堆在眼角。
  “还有没有人要骂的?”
  李芣苡问。
  “李芣苡!你没有娘亲!”
  “咚!”
  “李芣苡!你是个短命的!”
  “咚!”
  “我错了……”
  “咚!”
  李芣苡一棒子敲打下去,又回味了下刚才这人的话语,似乎不是在骂她,她捂住嘴,冲受冤打之人眨眨眼:“不好意思,打错了。”
  被打的孩子悲戚地捂着脑袋,含着泪,可怜巴巴地盯着她。
  李芣苡认出他来,他是与钱端对话的小怂包子。瞧上去似乎比她大不过两岁,生得乖巧伶俐,一看就知是熊孩子圈层里被人使唤的小可怜虫。
  “你叫什么名字?”
  李芣苡问他。
  “周……周瑞……”
  小怂包奶声奶气地回。钱端见他主动与李芣苡搭话,掐他的脸:“周瑞!你与她说什么!难不成你要背叛我们?”
  “他本就是要背叛我们,刚才还与李芣苡道歉呢!”
  “不过是个中大夫的孩子,与你玩是我们可怜你,你还敢对李芣苡低声下气的,果然下贱的人,都喜欢与下贱的人扎堆。”
  ……
  李芣苡默不作声。她上辈子也是被这群狗孩子欺负的存在。哪怕是加入暗阁,他们也瞧不上她。后头她女性身份昭告,他们不知礼数,低瞧她低瞧惯了,将她当做下贱女官随意揩油。 第三十一章 你为何见死不救   在这群公子哥眼中,他们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草履虫。
  李芣苡举着棒子,朝他们的头依依敲打而去。谁骂得最欢快,她敲打得越厉害。片刻时间,叫骂声转而变成“呜呜”哽咽声。
  一大群喝五幺六威风霸道的公子哥们都被敲成嘤嘤啜泣小笼包子。
  李芣苡把棒子甩上肩头,道:“你们先祖生来也并非是达官显贵,甚至身份比我都来得低廉。你们瞧不起我的身份,就是瞧不起你们先祖们!
  所谓下贱之人,是你们这群吃珍戴银却不感激先辈们的无耻之徒!”
  “你……一派胡言!”
  钱端争道。
  “呵。”
  李芣苡懒得与他们争论,扛着棒子大步流星地离去。
  ……
  远处。
  一白衣青年立在游廊,眼眸深邃地瞧向园子方向。见李芣苡大摇大摆离去,青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林管事,这位打人的小娃娃就是四哥儿么?”
  他问向跟随的林管事。
  林管事年过半百,银发满头。他无奈笑笑,答道:“正是四哥儿呢,他调皮得很,他现在得罪这么些个世家公子,到时定是会被老夫人惩治。”
  林管事本想阻拦李芣苡犯皮,可身旁的贵主却止住了他。
  “走吧,见侯爷要紧。”
  白衣公子不置可否,端手向游廊深处走去。林管事见状,笑着引路。
  ……
  “你就不想说什么?”
  刚回宁春阁,李芣苡就听赵嬷嬷言,宵薄言在她闺房等着。喝水都顾不得,李芣苡气鼓鼓地冲入闺房,朝他质问道。
  宵薄言竟然见死不救,要是她没有干过那群公子哥,岂不是要被打成马蜂窝了?
  “自己招惹的是非,自己处理。”
  宵薄言言情恹恹,托着腮帮子懒洋洋道。
  李芣苡星眸虎瞪:“我这不是以为你在,所以我才这么大胆吗?”
  “那要是我不在呢?你就随他们打骂?”宵薄言挑眉。
  李芣苡抿了抿唇,转动眼眸想了想:“不,我还是会打回去。”
  “自己作死,我何须救你?”宵薄言笑。
  李芣苡哽了哽,她确是作死没错,可谁让这群公子哥们如此欠揍。
  宵薄言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瓜:“一人打七个,干得不错。”
  他如今九岁,李芣苡撑死只能达到他的腰际。她眨眨眼:“所以,你刚才是在的?”
  不然,他怎会知晓是七个人一同追赶她呢。
  宵薄言不置可否。
  李芣苡这下欣慰了:“我就知晓,你不会见死不救。”
  “我会,”宵薄言的回答干净利落,“你快要被打死了我再救,或许更好玩。”
  李芣苡:……
  呵呵。
  赵嬷嬷刚巧此时送茶进来,听二人交谈罢,她的脸色骤然一沉:“哥儿,你又犯事了?”
  李芣苡瞬时怂了,悻悻解释:“赵嬷嬷,不是我犯事,是他们来犯的我。”
  “你上次讨嫌被老夫人罚跪一个时辰的事儿都忘了?”赵嬷嬷道,“你是怎么打的?厉不厉害?不行,这事儿老奴得与侯爷说一声,要是夫人知晓这事儿,不知会在老夫人跟前如何煽风点火呢!”
  赵嬷嬷掂量一番,放下茶盅就要走。李芣苡并未拦她,被父亲知晓也好,总有人替她收拾烂摊子不是? 第三十二章 男女主的初相见   打这群公子哥,李芣苡并不后悔。
  若是不打,或许他们更会欺负她。这群人心眼比泥浆更脏,只晓得插科打诨、攀富嫌贫。讨好他们无用,他们没有半点良知,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他们给打老实了。
  只是今日那周瑞,的确是打得冤枉。
  若是有机会再相见,给他道个歉吧!
  “明日府里又要举办什么盛会了?”
  宵薄言问。
  李芣苡点点头,笑嘻嘻地替他沏了一杯牛乳茶:“哥哥你怎地又给忘了?明日是我那妹妹四岁生辰,府里从三日前就开始操办起来了。”
  毕竟是女主角,每一次生日都是轰轰烈烈的。
  李芣苡倒没有羡慕的心思,她生日虽无任何盛宴,偶尔父亲也会送一点东西过来,他常年不在府中,生辰更是年年错过。可她有赵嬷嬷与宵薄言陪伴,心下并无半分憋屈。
  小孩子才过生日,她可是成熟的大人!
  “那你明日可会去?”宵薄言问。
  李芣苡摇摇头:“不去!”她要是去了,魏若枫不给她添堵才怪。
  宵薄言沉吟,摘下面具抿了一口牛乳茶。九岁的宵薄言已有少年郎的龙章凤姿,长睫镀上日光的金色,微微搭下,遮掩着墨眸的锋芒锐利。他的皮肤白得透明,唇瓣却如抹了胭脂,红艳香软。
  有时候李芣苡真的怀疑他偷偷抹了胭脂膏。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宵薄言没有回头,笃定道。
  李芣苡尴尬地笑笑:“你好看,我就多看几眼咯。”
  宵薄言眯起眼,若有所思地打量她。李芣苡被他瞧地头皮发麻。
  “你……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我怀疑,你有龙阳之好。”宵薄言道。
  “哈?”
  李芣苡险些被自己口水呛住,随即反应过来,自个好像从未告诉宵薄言她是个女孩子。要是有朝一日宵薄言发现,以他的性子,非要把自己扒掉一层皮不可。
  想到此处,李芣苡不禁背脊发凉。
  赵嬷嬷回府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她喜滋滋地脚步轻快,道自个今日遇见贵人了。
  李芣苡问她发生了何事,她却迟迟不答,卖起关子来:“到时候哥儿自个就知晓了。侯爷说让哥儿你放心,老夫人那儿他会帮哥儿说话,不会惩罚哥儿的。”
  闻言,李芣苡笑笑作罢,只要不受罚,就万事大吉!
  ……
  次日。
  天刚亮,永安侯府便挂起红艳艳的灯笼。唢呐吹吹打打,压岁的吉饼送了一整条街。府门处挤着的都是前来贺喜的宾客,送的珍奇玩意儿堆满正堂。
  李芣苡在房中习字,偶尔听到几声喧闹。李茹歌的生辰这一次办得最是盛大,就连皇后娘娘也带着太子前来贺喜。
  这也是男女主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皇后娘娘一眼相中生得可爱娇俏的李茹歌,送来传世珍宝定亲。在前世,这场盛宴是有她的“戏份”的。
  因妒忌,她趁着李茹歌玩耍时抢夺她的风筝,那风筝的形状很是漂亮精致,是一只红色的大蝴蝶,花纹精巧,入空时栩栩如生。
  她心头惋惜,可碍着系统在,硬着头皮将风筝撕碎。
  风筝是李茹歌的嬷嬷亲自糊的,她哭得泪水潋滟,如被雨帘子摧残的水仙,柔弱无助惹人怜悯。
  如同所有英雄救美的故事,魏子期出手救了她。 第三十三章 还是战斗机的那种   那是李芣苡第一次见到魏子期。
  书中的温润公子看向她时是冰冷的,他出手是狠辣的。她被踹翻在地,一半脸颊如红灯笼,肿得鼓囊囊的。可系统的坑爹设定,却要那时的她对魏子期“一见钟情”。
  她是有受虐倾向么?
  就算魏子期有男主光环,难道她就没长脑子么?!
  一想到过去的糟心事,李芣苡就恨得牙痒痒。
  “哎哟!”
  窗门外传来李嬷嬷的叫喊声。李芣苡搁下狼毫笔,急匆匆地出了正厅。廊上,赵嬷嬷四脚朝天睡在地上龇牙咧嘴。
  “嬷嬷!”
  李芣苡赶紧搀扶着她起来。赵嬷嬷撑着腰肢,一瘸一拐入了正厅,嘴里直抽凉气。李芣苡小心翼翼扶着她坐上软塌:“怎么如此不小心?”
  “穿的鞋滑脚了,哥儿不要担忧。”
  赵嬷嬷讪讪地笑。
  李芣苡查探着她的伤势,见她只叫腰疼,道:“嬷嬷先躺着,我去叫府医。”
  “别去了,待会儿擦擦药就好,”赵嬷嬷道,“三姐儿今日生辰,夫人破例让府中有功望者休沐一日,府医昨儿个就回家了。”
  “那也不行,”李芣苡搀着她躺下身子,语重心长道,“我让管事给你请个大夫来。你年事已高,可是摔不得的,嬷嬷万万不能逞强。”
  赵嬷嬷喉头酸涩,被她一席话催得老泪直下。她点点头,受了李芣苡一番真心。
  ……
  快要入夏的天气艳阳高照,晒得人身上暖烘烘的。除了宁春阁,永安侯府四处都张罗着热闹氛围。李芣苡埋着头,脚步迈得轻快。
  刚走至梅香园,却听见耳畔传来女子稚嫩清脆的啼哭声。
  抬眸瞧去,是李茹歌坐在树荫下凄厉哭着。李芣苡愣了愣,左右张望一番,随即明白李茹歌哭泣的理由,她的风筝挂在梧桐树梢。
  李芣苡心下嗤笑。
  想不到她不去招惹李茹歌,她自个也要把自个弄得落难。
  也是。
  毕竟是天命钦定的情缘,想必再过不久,男主魏子期就得来“救驾”了。李芣苡装作没瞧见,拐了个弯,略过她往月洞门走去。
  “四哥哥。”
  李茹歌在身后轻声唤道。
  李芣苡略停脚步,眯着眼回过头。
  “我的风筝挂在树上,刚才去捡时扭伤了腿,四哥哥能不能帮我捡一下风筝?”
  她的声音又软又轻,直叫人拒绝不得。
  李芣苡笑笑:“你且安心,待会儿有人来救你。”
  她可不想挡了男女主的好事儿,她这辈子只想躲他二人远远的。
  况且,她一点也不喜爱李茹歌的为人,一点也不!
  作者似乎对女主太过宠爱,给她一副好皮囊后,又给她一身软软糯糯的性子。如娇滴滴的水仙,又如月中娇娥,勾勾手指,一大堆男人对她趋之若鹜。
  凭着勾男人的本事,她平步青云。
  作者似乎是想打造一个天降幸运的小萌娃,所有男人都对她爱不释手。
  可惜,她在李芣苡眼中就是个软妹中的绿茶女表,还是战斗机的那种。
  李芣苡抬腿就要走,身前却突然被人挡住,她被猛地推了一把,踉跄两步撞上身后的圆柱子。
  “歌儿!”
  焦急地声音奔向李茹歌,李芣苡吃痛地揉了揉肩膀,定眼一瞧,原是李柏松。 第三十四章 这就是她不喜欢她的原因   “李芣苡!你什么个意思!茹歌生辰宴你不来祝贺,倒在这里给茹歌使绊子!”
  搀着李茹歌站起身罢,李柏松回头,朝她冷冷质问。
  “……”
  李芣苡眯起眼,心思并未放在他身上。她瞧向他身旁的李茹歌,她的眼中泡着软泪,两腮微微红,一副受了欺负的小可怜模样。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李茹歌垂下头,张皇地躲入李柏松身后。
  她这一行为,更让李柏松笃信她受了委屈。
  李芣苡笑笑。
  看吧。这就是她不喜欢李茹歌性格的缘由。
  “我没有欺负她,”李芣苡道,“你不信问问看。”
  李柏松抿着唇,将信将疑地回头。李茹歌咬着唇,小声小气道:“四哥哥的确没有欺负我……”
  她弱声弱气的回答,如何令人信服。
  “你故意在三妹的生辰上欺负她,存的是什么心思?“李柏松苛责道,“你与你娘都是一种人,见不得我们永安侯府安宁,若不是爹爹护着你,我一定将你赶出府去!”
  昨日他命令王羌几人教训李芣苡,不曾想,李芣苡没教训到,他们倒吃了一鼻子的灰。李柏松心下憋着一口气,他本想去老夫人处告状,却又被父亲阻拦下来。
  李芣苡分明就是个祸害,他不明白为何父亲如此向着李芣苡。
  “……”
  李芣苡嘴角微微一抽,怼他的话快要破口而出,却又硬生生地咽下。赵嬷嬷那儿还等着大夫瞧病,她不能再耽误时辰。李柏松见她缄默不语,得意地挑眉。李芣苡转身要走,他如何会让她轻易逃离,三两步堵了她的去路。
  “想逃?”
  李柏松冷笑。
  李芣苡揉了揉眉心:“李柏松,你有没有长一点脑子?若我欺负了她,我会在一旁瞧着她哭哭啼啼的?你妹妹是上树取风筝不小心摔了才哭的。你妹妹的风筝还在树头挂着呢,还不快些帮她取去。”
  李芣苡朝树梢努了努嘴。李柏松冷哼一声:“怕是你故意挂上去的吧?”
  “……”
  李芣苡险些被气笑,这位哥们是没长脑子还是故意针对她?
  不想再理会他,李芣苡拔腿就要跑,可因身高差距,还未迈开腿儿,就被李柏松按住了肩。他拽紧了她的衣襟,狠狠往墙头一甩,李芣苡闷哼一声,身体重重撞上墙头,撞了个眼冒金星。
  “李芣苡,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敢欺负茹歌,我定不会饶你性命!”
  李柏松指着她鼻头,警告道。李芣苡蹙紧眉,咬牙立起身子。李柏松比她大了整整十岁,力量的差距悬殊,若是与他正面刚,她定是会被打得头破血流。
  “好好好,我不欺负了,行了吧?”
  李芣苡示弱,大丈夫能屈能伸,她没有必要在此处与他纠缠不休。
  李柏松愣住,他似乎没有料想李芣苡如此轻易就认了错,还有两句狠话没放呢,就这么硬生生地咽下。李茹歌在此时一瘸一拐地走上来,她轻轻拽了拽李柏松的袖口,软着声儿求情道:“哥哥,你就放过四哥哥吧,不要与他闹了。”
  “茹歌,你可不能如此善良,就是因为你的善良,才会遭人欺负。”
  李柏松收敛凶态,轻声细语道。 第三十五章 她不允许他被人辱骂   李芣苡真是要哭笑不得了。
  谁欺负谁啊,这是……
  “嗯。”
  李茹歌甜笑一声,点点头,“我的腿有些疼,你抱着我回去。”
  “好。”
  不愧是作者笔下的“宠妹达人”,神情凶恶的少年在自家妹妹灿若暖阳的笑意下融了一身的戾气,蹲下身,如待珍宝一般,抱着李茹歌转身而去。李芣苡见他无心思再针对自己,揉了揉肩,站起身来。
  她刚走一步,却又听到身后李柏松传来不屑地冷嗤声:“宵薄言与李芣苡都是咱们府里的煞星,以后你遇到两个人都要走得远远的,李芣苡不算什么,特别是宵薄言那个灾星,听说他摘下面具能吓死个人,他娘亲就是这样被他克死的,你遇到他就跑,听到了么?”
  “听到了。”李茹歌的回答很是乖巧。
  李芣苡怒火瞬时翻滚起来,她捡起一块落石,朝着李柏松狠狠砸去,不偏不倚,正巧砸到李柏松的后脑勺。
  “李芣苡!你找死!”
  李柏松气得双眸通红,他放下李茹歌,气势汹汹地朝她冲来。这一次,李芣苡并未逃,也没有躲。她迎上李柏松,轻巧地躲过他砸来的拳头,抱着他的手臂张嘴咬下。她咬得用力,李柏松惨叫涟涟,捶打着她的头,李芣苡紧闭着眼,纹丝不动。
  她能忍受所有人对她的辱骂、欺辱。
  但她决不允许任何人辱骂宵薄言,他是她的亲人,是她的底线!
  “住手!”
  远处,传来一声呵斥。李柏松远远瞧见来人,脸色一白,砸下的拳头蓦地一停,诧异地唤着来人:“太……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李芣苡一愣,松了口。李柏松的手臂已被她咬出一个窟窿,他狠狠瞪了她一眼,迎上前去:“殿下怎么过来了?”
  “……”
  魏子期冷冷瞧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李芣苡。她是那么的瘦小,如树枝的胳膊,身高还不及自己一半,眼角微微嚅湿,黑色的眸子却发着倔强的光。心下略沉,魏子期温着略上扬的嘴角,与她缓缓走来。
  “可有事?”
  他问,声音意外的好听。
  李芣苡怔住。
  此生她还是第一次遇见魏子期。许久未曾见到他少时的模样,模糊的五官在眼前一下子清晰起来。可与前世不同,他的眼中并无冰冷,反而含着温情。李芣苡咽了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
  他今年应该满了十三,狭长的眸子似乎天生有着桃花风情,只微微一眼,就勾了少女的一生。他蹲下身,手指抚上她染血的嘴角:“真像只小野狗,咬着人就不放嘴的。”
  他言语调情,惊得李芣苡毛骨悚然。
  一直默默躲着的李茹歌沉不住气,挤入二人中间:“太子殿下不是在正堂么?怎会在这里?”
  魏子期略扫过她,目光却在李芣苡身上停留。
  这……这是怎么回事?
  魏子期怎么和前世不一样?
  李芣苡心下直打鼓,垂着头仓皇离去。李柏松要去追,却被魏子期攥住了手臂。
  “你要做什么?”
  魏子期冷声道。
  “他欺负茹歌,我不能让她就这么走掉!”
  李柏松解释道。
  魏子期笑笑,走到梧桐树前,纵身一跃摘下风筝。他身姿英气矫健,李茹歌看得有些呆住。他走向李茹歌,将手中的风筝递给她:“给你。” 第三十六章 魏子期的过往   他的声音如清泉般动人,李茹歌红了半边脸颊,含羞低头接过风筝。
  “你的腿受伤了,我背你回去?”
  魏子期道。
  李茹歌受宠若惊:“殿下是如何知晓的?”
  魏子期笑而不答,蹲下身抱起李茹歌,但他的目光,却追随着那一抹奔跑的背影。
  他从未想过,人生还有来世。
  他向来厌恶李芣苡,她如一块牛皮糖,总是在他左右粘黏着。她的心眼极坏,总是想害他心爱的姑娘。
  他以为,他是恨她的。
  最后一次与她相见时,他手中的匕首刺向她的胸膛。他毫不留情,若是她死,他也不会掉一滴眼泪。可是最后,她却踉跄跑来,替他挡了致命一伤。他忘不了她看向他时的眼睛,并无怨恨、也无半点情谊,冷冰冰地盯着他。
  仿若万箭穿心,他居然心痛了。似乎心底有什么东西被人挖了去,空空的。
  他与心爱的女人成亲,那一日何其盛大,十里红妆,连天空都是红色的。可他笑不出来……
  李茹歌怀有身孕,她期待着,可他……笑不出来……
  他知道,李茹歌其实并不是那么爱他,她只是喜欢被人宠爱的感觉,真正爱他,与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姑娘,被他亲手毁了……
  那个总是在他身旁“殿下”来“殿下”去的姑娘,那个在他跟前笑着,背着他哭的姑娘,那个背影凄凉,却执意笑着的姑娘。那个身子孱弱,却为他付出生命的姑娘……
  回不来了……
  后来,他杀了李茹歌。
  再后来,他老死了。
  他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可睁眼时,却又回到了十三岁,一切的起.点。
  他奔向她,不顾一切地奔向她……
  记忆中的小姑娘鲜活地出现在他的眼前,胸腔中的情绪翻滚着惊涛,但他面色却要维持着平静。
  “殿下,你在想什么?”
  李茹歌见他神情飘忽,歪着头,甜着声儿问。
  魏子期斜睨她,却不答。
  重生一次,他不再迟疑,他要为爱着他的女子,亲手戴上凤冠。
  ……
  话说那头,李芣苡请来大夫。好在赵嬷嬷并未伤及筋骨,只歇息两日就好。李芣苡放下心来,与林管事一同送走大夫后,她陪着赵嬷嬷唠嗑解闷一番,才回了闺房,洗了脸。
  被李柏松敲打的脑袋已经冒了好几个小硬疙瘩,一碰,疼得李芣苡倒吸两口冷气。她偷摸着去灶房拿了两个鸡蛋,包在帕子里轻轻地揉着脑袋。
  “又打架了?”
  宵薄言来时,瞅见的正是这副场景。李芣苡闷闷地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音,撇过头不去瞧他。
  “李芣苡?”
  宵薄言眯起眼,声线危险。
  李芣苡怂了,闷闷道:“你为何不来帮我?”
  宵薄言挑眉:“怪我?”
  “你说过,我遇险你都知晓的,”李芣苡并不想哭的,可不知怎地,她竟真的有些委屈了起来,“刚才他要打我时,你去了何处?”
  “……”
  宵薄言拧起眉,“难不成我要无时无刻都在你身旁?”
  李芣苡垂眸不语。
  她与宵薄言朝夕相处,可她似乎忘了,他从未说过,他会保护她。
  他只是将她当做消遣的陪伴。 第三十七章 你倒是快治啊   “怎么不横了?”
  宵薄言问。
  李芣苡喉咙酸涩,红着眼娇嗔他一眼,撇过身子不去瞧他。
  宵薄言低笑,抢过她手中的鸡蛋,李芣苡刚要开骂,他的手却抚向她的头,触感薄温,瞬间消散了疼痛。
  “你在旁人眼前,都如一个小大人,怎么在我这里又变成孩子?”
  宵薄言问。
  李芣苡气得不答。
  “身上何处还有伤?”
  他说着,就要去扒她的衣裳。李芣苡吓得想躲,可她的力气连李柏松都打不过,更别提宵薄言了。他轻而易举褪下她的外衣,润玉圆肩外露,李芣苡瞬时红了脸颊。
  瘦弱的身子干巴巴地,并无任何看头,宵薄言并未多想她的羞涩来源,目光直直地盯着她肩上破皮的两处伤痕。
  黑色的眼眸被一层戾气覆盖,瞬时阴沉下来。
  “你倒是快治啊!”
  李芣苡催促,手紧紧地护着胸口。她紧张得小鹿乱撞,宵薄言薄唇紧抿,面具下的眸子泛着金色的光芒。
  待伤治好,李芣苡急匆匆地裹好衣裳。
  再怎么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她也是会害臊的。
  宵薄言有神力的事儿只有她一人知晓,他从未要求过她保守秘密,但她却默契地保守下来。
  赵嬷嬷入房时,瞧见的正是李芣苡匆匆穿衣的场景,她的老脸被吓得通紫,刚想张口,却又顿觉自己思想龌龊,这两人就是个孩子,能干出什么事儿来。但总归是男女有别,她私下还是提点一下吧。
  “嬷嬷有何吩咐?”
  李芣苡脸不红心不跳,心下却羞地要死。
  “太子殿下突然过来,要见哥儿你。”
  赵嬷嬷回。
  宵薄言轻笑,言语玩味:“太子殿下?”
  “见我?”
  李芣苡听得雾蒙蒙地,魏子期这是要干什么?
  “是啊,老奴也纳闷呢,哥儿别耽搁时间,快去见见吧。”
  赵嬷嬷催促道。
  李芣苡只好点头,刚走至门口,倏地忆起前世被魏子期胖揍的事儿。她回过头,与宵薄言提醒道:“你在这儿等着,要是待会儿太子揍了我,帮我上药。”
  宵薄言:“……”
  李芣苡入了前堂,远远就瞧见魏子期正不动声色地玩着茶盅。似乎是听到脚步,他抬头,嘴角温出一抹笑意。
  他的笑……
  无论什么时候看,都觉得毛骨悚然。
  “给殿下请安。”
  李芣苡作揖道。
  “李芣苡。”
  他起身,朝她缓缓而来。他走一步,李芣苡退一步:“殿下……怎会知晓我的名字?”
  魏子期笑而不答,指着堂内一口红木箱道:“你比三姑娘大不了几日,本宫特地备了几件礼,当是送你的生辰礼,你去瞧瞧喜不喜欢?”
  李芣苡心里直发毛,他不找自己麻烦还送起礼来?
  想到他在园内古怪的行径,李芣苡微微掂量了片刻,上前打开了木箱。
  里头放着的并非是什么稀奇玩意儿,有花毽子、绣球、蹴鞠、风筝……
  都是些孩子爱玩耍的东西。
  李芣苡嘴角一抽。
  若是他送点贵的来,自个倒还能回绝。这几样东西,她如何拒绝得了啊。
  “可喜欢?”
  魏子期问。
  李芣苡抬头正视他。与前世不同,他望向自己时,目光总是含着一弯秋水湖泊,温柔地好似嵌了蜜糖。
  这是……他望向女主时才会有的表情。 第三十八章 魏子期寻来   李芣苡沉吟片刻,试探道:“不喜欢,太子殿下都收回去吧,我又不是女子,干嘛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你不是女子?”
  魏子期重复着她的话,言语轻松,仿若听到可笑的话语一般。他的神情很是玩弄,却又无半分嘲笑的意思。这让李芣苡确信了,魏子期并非是那个魏子期。
  她在及笄时才恢复女子身份,在此之前魏子期并不知晓。到不说他愚昧被她骗了去,而是他的心思一股脑地全放在李茹歌那儿,她不过是他命中的过客,他何必关切。
  但他今日送来的,分明是女子才会玩耍的物件。
  他……早就知晓她是女子?
  “你喜欢什么,告诉本宫,本宫去帮你准备着。”
  魏子期笑道,话语中暗藏宠溺。
  李芣苡哭笑不得,男主角是被谁给附身了么?放着女主不追,倒来给她这个恶毒女配送温情。
  “我什么都不喜欢,太子殿下请回吧,若是被母亲瞧见你与我往来,怕是会引起误会。”
  “误会?”魏子期蹙起眉眼,声儿顿时冷下。她李芣苡何曾怕过魏若枫了?
  上辈子因她纠缠自己,魏若枫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她呢,却如一块硬石头,冥顽不灵,该纠缠的遭数一次也不少。
  他之所以送来这些小玩意儿,是她被魏若枫严惩时,哭嚷道:“为何妹妹什么东西都有,我什么都没有?哪怕是一个花毽子都没有。”
  原以为她瞧见这些东西时会高兴,可看她现在这个神情,似乎只是想送客而已。
  “对啊!太子殿下不知晓,母亲对我很是严格,我刚刚与大哥打了架,现在太子殿下又给我送东西来,她心下不知会如何做想呢。我听人说起过,皇后娘娘与母亲情同姊妹,我既然是母亲讨厌的人,皇后娘娘知晓太子殿下来寻我,一定也不会高兴的。”
  李芣苡不想与魏子期过多接触,却也不想与他恶交。
  他向来高傲,若是自己拒绝多了,怕是会引起他的怀疑。在她没调查清楚魏子期这古怪行径前,她还是小心为好。
  果然,听她一席话,魏子期的神色缓和下来:“你在关心本宫?”
  李芣苡颔首笑道:“太子殿下是因瞧见我被大哥欺负,所以才送东西来劝慰吧?你一番好心,我又怎能陷你不义?我所言都是实话,大人们都以为我小,不通事理,可是人情世故我又何尝不懂?”
  她向来喜爱为他做打算,满心为他考量。
  前世她一番真心他不曾注意,如今再活一次,她的心意,他定不辜负。
  魏子期蹲下身,与她平视。无论放在哪儿,魏子期这张脸都是令人心动的。
  “不必唤本宫太子殿下,将本宫当成你朋友就好。与你相见的第一面,本宫就觉与你甚有眼缘。”
  他温声道。
  李芣苡鸡皮疙瘩四起,他的脑子是有哪根电线被烧坏了么?
  不叫他殿下,那唤他“渣男”如何?
  自然,心中的腹诽李芣苡自是不敢往外表露。她颔首称是,一副见了生人的孩子略显娇羞的模样。魏子期并不心急,她前世爱自己爱得如此热烈,这辈子他主动些,定不费吹灰之力就可让她重新爱上。
  她还未长大,他可以等。 第三十九章 日后谁敢娶你   好不容易送走魏子期,李芣苡回房时却不见宵薄言踪影。
  不知他二人的对话他听去了多少。李芣苡心里不得安稳,若是魏子期打她一顿倒还好些,他突然对自己温情了起来,她甚是不习惯。
  可惜系统离开得早,若是他还在,她就可以好好质问一番,魏子期的反常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儿,你是如何与太子熟识的?”
  李芣苡正想窝在被子里打个盹,赵嬷嬷却撑着拐杖入了内室。
  李芣苡不愿欺骗,只得将事情经过与赵嬷嬷说道。赵嬷嬷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对自己又是一片真心,她没有理由欺瞒她。
  “大少爷又欺负你了?”
  赵嬷嬷总归是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她只说道李柏松纠缠,她就惊得只冒冷汗。李芣苡点点头,将头搁在赵嬷嬷肩膀,轻声道:“嬷嬷不要担心,太子殿下救了我。既然太子殿下对我没有坏心,他一定不会将园子里的事儿告诉母亲。”
  “他虽不告诉,可大少爷与四小姐……”
  “他们敢说么?李柏松在园子里说了哥哥的坏话,父亲曾说过,我们任何一人都不许在背后议论哥哥,他犯了忌讳,若他告状,我也会将此事一并道出。”李芣苡口中的“哥哥”指的正是宵薄言。
  李柏松不得父亲喜爱,他不会因为想教训自己,在父亲那儿白得一难堪。
  赵嬷嬷听此话,捏紧的心才微微松下,但随即又道:“哥儿,你性子早熟,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你需知晓,你现在背着男儿身份,总归是个女子,日后切莫再与人争斗。”
  “嬷嬷不要担心,十岁以下的都打不过我!”
  李芣苡拍拍胸脯,小脸溢满骄傲。
  赵嬷嬷被她逗笑了,轻拍她的脑袋:“小惹祸精,日后谁敢娶了你。”
  “我可以一辈子不嫁,陪着赵嬷嬷你呀!”
  反正她也没有想过嫁人,嫁给书中的人……总觉得自个嫁了一团墨水。
  “胡说什么?女子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赵嬷嬷嗔道,似是想到什么,她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嬷嬷可要提醒你。再怎么说宵殿下也是个男儿,你怎么能让他瞧你的身子?”
  “我……”
  李芣苡红了脸颊,伶牙俐齿的小嘴吞吞吐吐了起来。刚才的窘事被赵嬷嬷瞧见,就算她不提,想必心里也起了疙瘩。李芣苡总不能告知赵嬷嬷真话,只好闷着小红脸,小声小气说:“我知道了。”
  她与宵薄言之间,似乎真的没有一条界线。
  是不是该与他说明一下,自己实际上是个女儿身呢?
  早知当初,她就不该一时兴起欺骗他了。
  ……
  魏子期出来时,日头已经落了夕。天边被霞光染红,黑色的琉璃瓦仿若圈了一层金线。随从刘毅早在门口处等待,见魏子期走出,他赶紧迎上:“殿下你可算是出来了,皇后娘娘那头等着你都等着急了。说是有大事要宣布。”
  “你可有对她说真话?”
  魏子期问。
  “我只道是殿下一时来了兴致,在园中散步。”刘毅回。
  魏子期颔首,快步走上游廊。刚出月洞门时,他身后骤然冷气冲煞而来,仿若有冷刃直逼着后背。这是一种煞气,久经战场的魏子期一下子就感受到了。
  他回头望去,只见琉璃瓦上立着一位黑衣少年。他逆光而站,遮挡五官的银色面具凶神恶煞。 第四十章 你要听话   他眯起眼,一下子认出他来。
  宵薄言。
  金蘭之王,太康。
  他险些忘了,此人一直都在永安侯府待着,直到十五岁时方才被楚魏放出,回到金蘭。在楚魏时,他为人散漫,不思进取。可活过一世的宵薄言知晓,这一切都是他的伪装。
  有哪个不思进取的人能在两年内扳倒兄长,荣登太子之位?
  他前世与他交往不多,更不想与他交道。
  魏子期拧着眉,转身离去。
  宵薄言没有阻拦,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不含半分温度,似深潭的眼眸亮起金黄。
  ……
  魏子期回到主堂时,宾客早已上宴。丽容皇后苛责地瞪他一眼,小声在他耳畔前道:“你玩心怎地如此重?不是让你多多与茹歌往来,你怎么不听母后的话?”
  “茹歌年纪小,与她往来她能懂得什么?”魏子期淡然地回,他坐下身,神情并无半分愧疚,“母后就算是想得到永安侯府的势力帮衬,也不急这一时。”
  丽容美目略诧异,她今年已有三十,但保养得当,一张妆容精致的美人脸无一点瑕疵。她向来知晓魏子期的脾气,若是他不愿做的事,都以冷漠对待。
  她轻声问:“你是不是不喜茹歌?若是不喜欢她,日后本宫不带你来此,就算不结这亲家,母后也有别的法子让……”
  “儿臣对茹歌很满意,”她的话还未道罢,魏子期接道,他把玩着桌上的茶盅,俊朗星目微挑,笑着道,“茹歌很是可爱乖巧,她日后成为儿臣的妻子,儿臣有何不满意的?”
  丽容皇后闻言,欣慰颔首。
  正巧魏若枫携着李茹歌走来,丽容皇后抱着李茹歌亲昵谈笑,逗得李茹歌一张薄脸皮臊得通红。她性子内向,略有些招架不住丽容皇后的热情,缩着脑袋瓜子怯生生地盯着魏若枫。
  “皇儿,带茹歌去玩会儿。”
  丽容皇后瞧出李茹歌的不自在,朝着魏子期嘱咐。
  “是。”
  魏子期颔首,从丽容皇后怀中温柔地接过李茹歌。魏若枫盯着这一幕,笑得合不拢嘴。两家大人早有“预谋”,他们肯好好相处,从小的情谊,日后定成郎情妾意。
  离开热闹的厅室,魏子期敛起笑,手一松,李茹歌在一瞬间落了地。她脚才扭伤过,突然脱离了怀抱,踉跄两下,站得不稳。她不明其意,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茹歌。”
  他蹲下身,唤她。
  “殿下有何吩咐?”
  李茹歌怯生生地回。他突然凑近的五官很是明朗动人,比自己的哥哥都要好看三分。李如个喜爱与好看之人相处,可他却给她莫名地疏离感。她现在年纪轻,并不明白这样的疏离感觉来源于何。
  “你的脚其实并不严重对么?”魏子期问。
  李茹歌窘红脸蛋,咬着唇狡辩:“严……严重的……”
  “茹歌,本宫不喜欢撒谎的人……”魏子期声音冷下几度。
  李茹歌紧张惨了,手指搅弄着袖口,小声小气道:“不……不太严重……”
  “那就不要撒谎,好么?”
  李茹歌最爱撒谎,她的谎曾经骗了他三十年。
  他可以忍耐她成为他的妻子,但他绝不能忍耐她再一次的欺骗。李茹歌的泪水泡红了眼,她不想惹魏子期讨厌,在见到他之前母亲提点过她,千万要讨好太子殿下。
  忍住啜泣地声儿,她道:“好。” 第四十一章 敢不敢单挑   次日,年满四岁的李茹歌入了私塾。
  世家公子小姐对李茹歌格外热情,小小的案几被围地水泄不通。
  李茹歌显得局促,但她也是受过世面的人,旁人的问话对答如流,言语甘甜,来者不拒。
  她生得好看,如观世音像下的招财童子,银月般亮闪的眸子水汪汪地,娇肤白里透红,一双樱桃小口似抹了蜜膏,一说话就甜甜的,天生地招人喜爱。
  永安侯府的私塾不教授正课,说的都是为人处世的道理经。所以来此听学者不分年纪,年满四岁,且为嫡子身份即可。真正的正课,各大家族私下都会各自请先生授业。
  一堂课去罢,李芣苡的肚子早已饿了大半,拾掇课本欲要走时,王羌唤住了她。
  “不许走!”
  李芣苡回过脸一瞧,“噗呲”笑出声来。只是一日未见,王羌的脸上居然盖上了两个鲜红的巴掌印子。他本就生得肥胖,再添红肿,双腮将五官挤压得不成模样。
  “你笑什么?”
  王羌恼怒道。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你还好意思问……”王羌磨着后牙槽,狠道。昨日他找李芣苡麻烦的事儿被母亲知晓,他还未来得及叫冤呢,他那泼辣的母亲拾起鸡毛掸子将他一顿胖揍。
  揍得他上蹿下跳,哭爹喊酿。
  王羌心头委屈,李芣苡那一脚险些让他丢了命根子,母亲那一顿揍又险些让他丢了半条命。
  李芣苡一头雾水,歪着头,问:“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被我打的。”
  “明日酉时你敢不敢去书香园?”王羌无视她的嘲笑,质问道。
  旁人一听“书香园”三字纷纷侧目,那个地方是个唱戏的园子,就在城中央,是达官贵人们都爱去的地儿。
  书香园有一处小园,世家公子姐们们都爱在此处交友玩耍。
  旁人或许不知,但私塾的这些贵胄们却清楚,那个地方就是一群纨绔子弟们的乌合之处,他们常在那里干一些见不得台面的勾当。
  李芣苡抿着唇,略微思索下,道:“你想做什么?”
  “敢不敢与我单挑?你若是胜了,日后我再也不辱骂你,你若是输了,就给我嗑三个响头,再从我裤裆下钻出去。”
  王羌回。
  众人哗然。
  李芣苡再如何说也是永安侯府嫡子,让他给他钻裤裆,这不是当众打永安侯府的脸面么?
  众人目光不由自主投向李柏松,只见他神色淡然,如没有听到二人谈话一般,逗着李茹歌吃香饼。
  “只是这样会不会对我有失公平?”
  李芣苡问。
  王羌只当他怂了:“那我让你一只手?我就用一只手与你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用两只手还是一只手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弱,”李芣苡道,“我想说的是这个条件对我不公平。”
  众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羌弱?他可是他们这群毛孩子中力气数一数二的。他的实力早已受到武阁的注意,时过不久就要参加武阁的应招,这样的人,是弱?
  “好啊,那我就不让你,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王羌鄙夷嗤笑,“到时候被我打在地上趴着可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 第四十二章 善意的提点   李芣苡耸耸肩,歪着脑袋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也不知晓前日是谁被我揍得趴地不起。”
  “你……”王羌的脸顿时羞红,窘迫道,“那是你这小子耍弄花招!”
  “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李芣苡停顿一下,道,“你若是输了,也得给我磕三个响头,从我裤裆下钻过去就罢了,我嫌恶心!”
  王羌被她不屑的语调挑得一肚子火气,他攥紧拳头,恨不得立即揍他一顿,他咬着牙,憋出一字:“好!”
  似乎又嫌不够有力道,又添一句:“你可别哭!”
  待热闹散去,李芣苡才慢条斯理地重新收拾,她似乎心情愉快,嘴里还哼唱着不成调的歌谣。但很快,她住了嘴,远处,宵薄言径直地走向她。
  他如一阵寒风,与人擦肩而过时直教人心颤恐惧,仿若被冷血的蛇缠绕脖子,只想快些逃掉。
  私塾剩下的人见他动了,纷纷加快动作,抱着布包快速逃离,神情如躲避瘟疫。
  “这一次需要救么?”
  待人走尽,他走到李芣苡身边停下,淡问。
  李芣苡揉搓着布包,神情却异常坚定:“不需要!”
  面具下传来一声轻笑,宵薄言背着手转身而去。他没有发出半点脚步声,待李芣苡抬头时,他已经离开私塾。
  “李……李小公子……”
  刚走至廊前,一声瑟瑟的呼唤自身后传来。李芣苡回头,只见一瘦弱少年立在门外,他挠着头,眼角处有一淤青,冲她尴尬地笑。
  李芣苡认得他,是前日那个与她道歉的周瑞。
  “你眼睛怎么了?”
  李芣苡垫着脚尖,朝他眼下张望。周瑞忙捂住脸,躲闪开眼神:“只是被人打的而已,不足为奇。”
  “前日他们教训你了?”李芣苡问。
  周瑞苦笑着摇头。
  “对不起,那天我没有救你,”李芣苡道,“若我救了你,他们会认定你与我一派,日后我受了欺负怕是要加你一份了。”
  她言语真切,周瑞听得心下复杂。他并不责怪李芣苡,他因为软弱而欺负弱者,本就不占理。抿了抿唇,周瑞似乎在下什么重要决定,手指一紧一松。沉吟片刻,他抬头道:“你明日千万别去书香园,王羌根本就不是要与你单挑,而是召集了大家故意陷害你,他们准备合伙欺负你呢,你若是去了,就正中他们圈套。”
  李芣苡闻言,眨巴了两下眼睛,她“噗呲”一声笑出声,露出一排小巧玲珑的贝齿。
  “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
  周瑞急得跺脚,李芣苡当日耍得他们团团转,背后不知道会被怎么报复呢。李芣苡拍拍他的肩膀,劝慰道:“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我只是在想,这天下怎会有你这么善良的人呢。”
  她自然知道王羌等人不好对付。上辈子她走过这一段剧情,她被他们约到了书香园,扣上麻袋打得鲜血模糊。李芣苡虽不知晓疼,可心下却是五味杂陈。那种自尊被践踏在泥地里的滋味,谁愿意受着。
  也是从那时起,她成为王羌等人的小跟班。
  王羌他们肆无忌惮地欺负她、捉弄她。而永安侯府的姨娘奴才们却如眼瞎了般,视而不见。
  若她没有系统,恐怕真的会疯掉或是“黑化”吧。 第四十三章 这可是我的屋子   “李小公子,我真的没有欺骗你,你要小心才是……”
  周瑞急得火烧火燎地,他能做地,只是通知李芣苡罢了。他身份低位,能在此处听名师授业都是因为父亲与永安侯的交好,与贵胄们相处时,如履薄冰,他没有办法在明面上帮助李芣苡什么。
  “谢谢你。”
  李芣苡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她冲着他笑,圆月的眸子仿若有星光璀璨,微微一弯,眼尾溢出芳甜。周瑞收回手,被她的笑眩晕得垂下头。待他在抬起头时,李芣苡已消失在眼前。
  手指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余温,周瑞双手交叠在一起,耳尖微微泛红。
  ……
  入夜后,一场雨突然降临。窗棂被雨点子砸得振振作响,树梢的影子在窗外摇曳着。李芣苡着一身青衣睡袍,坐在案几前鼓捣着。房门外,偶尔能听见几声赵嬷嬷酣睡的呼噜声。
  “你在做什么?”
  宵薄言不知何时出现在房中,他压着嗓子,从屏风后走出。手一抖,完成一半的弹弓落了地,李芣苡眸子瞪得圆圆,呵斥道:“你来得怎么无声无息的!”
  宵薄言没有回话,而是径直地走向床头干脆坐下。外头正下着雨,他周身却清爽,并无丝毫被雨润湿的痕迹。他没有戴着面具,神情淡漠地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玩意儿,笑道:“这就是你的反击?”
  “你可别瞧不起我,”李芣苡捡起弹弓,吹了吹若有似无地尘土,说,“我弓箭一流,可谓是百发百中。”
  宵薄言不置可否,他见识过她的弹弓术,在捉弄李柏松时,的确是百发百中。
  “哥哥一到下雨日就睡不着,今日也是一样么?”
  李芣苡的声音犯困,落入宵薄言耳里软绵绵地,烛光黏上她的面颊,勾起流畅娇俏的金边。宵薄言眯了眯眼,他的性子虽争强好胜,可面容却生得如女子般玲珑乖巧。
  他看地认真,忘记回话。李芣苡掩唇呵欠涟涟,嘟着嘴埋怨道:“我在问你话呢!”
  宵薄言不回,却从袖口拿出一物扔向她,李芣苡接住,摊开手一瞧,是一把金弹弓。黄金的色泽流光饱满,中间镶嵌着一颗青色宝石,一瞧便是不凡之物。
  李芣苡双眼发亮:“哥哥这是哪里得的?”
  “明日打个胜仗回来。”宵薄言仍是答非所问。李芣苡笑嘻嘻地收下弹弓,这么对比一瞧,她做的弹弓是个什么破玩意。嬉皮笑脸地靠近宵薄言,李芣苡托着腮帮子蹲在床头:“你既然有这物件,怎么不早早给我?”害得她连夜赶制弹弓。
  宵薄言闭上眼,不理她。
  “你睡里头一点!”
  撇了撇嘴,李芣苡不依不饶地推攘他。宵薄言墨眉颦蹙,修长的手指无情地抵上她的脸,挡了她爬床的动作。
  “去椅子上躺着。”他道。
  李芣苡哭笑不得:“这是我的屋子!”
  “你的难道不是我的?”宵薄言霸道十足,李芣苡咬了咬后牙槽,推开宵薄言往床上躺去,刚想盖上被衾还未享受片刻,被宵薄言无情一踹,连同被衾一块儿滚落了地。
  “你干什么!”
  李芣苡怒吼一声,瞬时想到赵嬷嬷还在屋外睡着,赶紧捂上了嘴。好在赵嬷嬷睡得沉,呼噜声仍不间断。
  “我不喜欢与别人同睡。”
  宵薄言起身抢过裹在她身上的被褥,躺回了床榻。李芣苡本就身地娇小,被他这么一抢,身子又在地上连滚两圈。 第四十四章 若不是打不过早教训了   “哥……”
  李芣苡可怜巴巴地戳着被衾一角,可怜巴巴道,“你在我这儿躺我都不赶你,你能不能也别赶我走?”
  “……”
  宵薄言侧过身子,不理会她。李芣苡收回手,托着腮,手肘靠在床头。宵薄言的呼吸很浅,哪怕是耳畔前,也听不着半点风声。窗外的雨渐渐小去,琉璃灯盏的烛泪落了一台,李芣苡打了一个哈欠,松下手时,指尖正巧搁在他的发尾。
  宵薄言的头发很软,落在枕上如大片晕开的墨迹。李芣苡勾起一小搓来把玩,一根一根数着,数到末尾,又翻过来再数一次。
  “玩够了没?”
  宵薄言捉住她的手,言语夹杂着焦灸。李芣苡狡黠一笑,她就知道只要周边有一丁点声音,以宵薄言喜静的性子,他一定睡不着的。
  “那你让我睡床榻,我就不闹了。”
  “……”
  宵薄言眼尾微微扫了她一眼,再次侧身假寐。这是他的默认了。嬉皮笑脸地踢掉鞋子,李芣苡躺在他的身侧。被窝很是暖和舒适,李芣苡侧身寻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就坠入了梦乡。
  宵薄言并未睡,直到身旁传来浅浅呼吸时才回过头。他的双眸熬得通红,紧抿的薄唇失去平日的血润,呈现病态的白。头疼症又犯了,来得突然又激烈,额上渗出冷汗。
  他盯着李芣苡,心里嗤笑,果然如猪,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睡得着的。停顿片刻,他环住她小巧的身体。软软地,香香的。她从不涂抹胭脂,房中也无熏香,可她身上总是携着一股清淡的甜香。
  宵薄言闻着,疼症似乎也转好许多,抱着她就如此睡了。
  ……
  赵嬷嬷来时,瞧见的是两个孩子相互依偎在一块儿的场景。李芣苡睡得香甜,嘴角微微上扬,小脑袋搭在宵薄言的肩上,享受的姿态。
  “……”
  赵嬷嬷脸色一阵儿白一阵儿黑。感情自个跟这位小祖宗说的话都算白说道了。她叹息一声,也罢,这二人以手足相称,自是不会有出格的举动。
  正掂量着要不要唤醒二人,就见宵薄言睁开了眼。他淡漠地扫了一眼赵嬷嬷,指了指案几。赵嬷嬷会意,忙将案几上搁着的面具递上。
  “去煮份茶来,待会儿再来叫她吧。”
  宵薄言声音轻,穿好鞋袜径直地出了内室。赵嬷嬷跟在身后,回头瞧了一眼与周公处得正香的李芣苡,摇摇头,无奈地垂下眸子。
  芣苡醒时,已是日上三竿。匆匆梳洗用了早膳,赶到私塾时,先生早已开始授课。她低垂着头,自后门偷溜进来。余光睨向角落的宵薄言,他早已戴好面具,衣裳也换了一身新的,正悠哉闲散地翻着手中的书籍。
  被树荫割碎的朝阳落了一桌,有的洒在他的银色面具,上好的白瓷质地流光溢彩。他回过头,瞧向她。
  李芣苡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她清楚,他肯定是在笑的,他就爱看她狼狈的模样。
  啧!
  真是一个恶趣味的熊孩子!
  要不是她打不过,她早出手教训他了! 第四十五章 你明日别不敢来   待早课罢,按捺不住的王羌冲上前来,拦住正要出学堂的李芣苡。他似乎生怕她跑了一般,双手紧紧扣着门,眼睛虎瞪着:“李芣苡,今日的约定你可还记得?”
  “不是还没有到时辰么?”
  李芣苡嗤笑。王羌眼中流露出的恶意太过明显。换作旁人,定是逃地远远地,怎会去赴约。
  “谁若是逃了,谁就是……就是……”
  王羌言语匮乏,憋了老大半天,道,“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
  李芣苡双手环胸,笑着问:“你还有别的要说么?若不说,可否放我走了?今日父亲要回府,若是被他瞧见你为难我,你觉得他会放过你?”
  好说歹说,这里也是永安侯府的地盘。王羌咬咬牙,让开一条道。但眼神却如刀子一般,恨不得直接戳入李芣苡心坎上。待她离开后,王羌冷哼一声,与李柏松走去。
  “李大公子,你说她今日会来么?”
  王羌问。
  李柏松教李茹歌识字正教地起劲,突被打扰,俊眉紧蹙,冷冷道:“她怎么可能不来?李芣苡最是要面子,你们今日就好好教训她一番,最好教训地哭爹喊娘苦不堪言。你们放心,她受委屈向来不与父亲说的,我母亲更不会管她的闲事,你们放开手去做。”
  “哥哥,你们要打四哥哥么?”
  正埋头习字的李茹歌抬起头,眨巴眨巴圆黝明媚的大眼,甜甜的语调夹杂着甜丝儿,连空气中也泛着甜味儿。李柏松眸子温下,抚摸她的头:“茹歌,这事儿与你无关,你就当没听到就好。李芣苡上次如此对你,是该让她尝到一点教训。”
  闻言,李茹歌默默垂下头。她转动着灵动的双眸,轻轻咬着下唇。太子殿下提点过她,务必要时刻注意李芣苡,一旦出了事儿就要告诉他。
  如今,算不算出事儿?
  她迟疑不定。
  她知道,此事应该告诉太子殿下,可她心底,却想把这事儿给烂在肚子里,装作不知情。李茹歌纠结片刻,决定缄默。
  王羌“嘿嘿”笑两声,得到李柏松的肯定,他也就定了心,尽管放手去干。
  王羌不是个读书的材料,虽为贵胄,可他所作所为却是个实在的大粗人。他父亲送他来此处,也不惦记他能学个出息,只让他与李柏松打好关系,日后能借由此有个去处。
  “快走吧!”
  李柏松催促他。
  他不愿让李茹歌听到这些话,脏了他妹妹的耳。李芣苡虽是个肮脏玩意儿,可她妹妹是纯洁高尚的,不容侵犯。
  “……”
  周瑞沉默着垂着头,待私塾众人离去后,才缓缓起身。他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跺脚哀叹。昨日他提醒过李芣苡,可瞧她这模样,分明是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去。
  他得将那几人的话告诉李芣苡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去。
  “站住。”
  周瑞拿定主意,刚走至门前,肩被人狠狠一按,瘦弱的身子被甩向墙壁。他惊叫一声,捂住肩膀,疼得直冒眼泪花子。
  抬头看去,王羌与钱端二人立在他的身前。 第四十六章 怎么怕了么   用罢午膳,李芣苡换上一身轻松便利的衣裳,将弹弓藏于怀中后,匆匆出了房门。赵嬷嬷正在偏室打着盹,李芣苡瞧了她一眼,猫着脚步溜出宁春阁。
  永安侯府门禁虽不森严,可公子小姐出府时都得带上仆人侍卫保护。李芣苡身旁只有赵嬷嬷一人伺候着,若让她知晓自己出府是为了干架,她怎么说也得拽着自己。
  李芣苡自然不会带着赵嬷嬷出门,好在以前与宵薄言出府玩耍过几次,她轻而易举从后门溜了出去。
  王羌早已在书香园等着,假山后还有他的几个兄弟。他抬头瞧了一眼天色,云层散去,日头的光正是火热,王羌揉搓着腰间的玉佩,掂量着怎么也超过午时了。
  “王羌!那小子不会不来了吧?”
  钱端自假山后露出头,压低声音道。
  王羌瞪他:“你好生等着就是了,那小子绝对会来的!”他说地笃定,可心下也捏不准,但一想到李芣苡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又沉下气来。
  “说不定周瑞这小子老早就告诉李芣苡,让他小心点咱们了。”
  一人道。
  钱端点点头:“此话有道理,咱们要不派人去给柏松说一声,问问李芣苡是不是一直躲在府中?”
  “不用问了!”
  他话音刚落,李芣苡的声音自远处传来。钱端的脸色骤然一沉。他们躲在假山后是准备突袭的,却不想,被李芣苡发现。他磨了磨牙,望向李芣苡,却见她仿若没瞧见他们一般,悠哉悠哉向着王羌走去。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王羌冷笑道。
  “单挑有何不敢来的?”李芣苡道,“不过我看现在这模样,似乎不像是单挑吧?若你们想要一拥而上的可要想清楚了,我父亲今日约了武阁的人在书香园前堂听戏。”
  众人的脸色心虚地发红。王羌略显沉不住气,永安侯来此处听戏,这件事他怎么提前不知晓?李柏松也没有告诉他啊。
  “咱们怎么办?还打不打她?”
  其中一人心虚道。
  “怕什么?”
  王羌心也是虚的,可见李芣苡嗤笑的模样,胸腔里的火气一股脑地往上涌。因为李芣苡,他吃了不少的亏,也出过丑,若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他如何立足?
  “既然他来了,咱们今日就好好教训他!打得他求饶为止!”王羌道。
  “不是单挑么?”李芣苡问。
  王羌一哽,随即红了脸色:“谁要跟你单挑!怕脏了我的手!”
  钱端见王羌气势不足,向身旁人使了一个眼色,众人会意,拖着一人走出假山石。
  “李芣苡,你看看他是谁。”
  王羌挺了挺背脊,冷哼道。
  李芣苡望去,眸子顿时发了红。只见周瑞气喘吁吁地被人如拉拽破皮袋子一般扯到王羌跟前。他眼睛被打得发青,周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鼻翼下的血污模糊了嘴巴的形状。
  “怎么样?怕了?”王羌拖住周瑞,甩到地上,“你今日就乖乖挨我们的打,若你敢逃,周瑞的下场将会更惨!”
  “你们还真是下了狠手啊。”
  李芣苡的言语含着怒火。 第四十七章 一打二   她原以为,这群小孩无非是骄纵了些,是有良知的。
  可她错了。
  他们穿金戴银,根本不知民间疾苦,而在他们心中,人命更算不得什么,只是他们消遣的工具罢了。
  “现在才知道害怕?晚了,咱们上!弄死他!”
  王羌叫嚣一声,轮着拳头朝李芣苡砸去。还未靠近一步,胸腔倏地传来镇痛,仿若是被什么给击中了一般。他低头看去,一团白色的粉末沾上他的衣裳。
  李芣苡握着弹弓,矫健地爬上树头。
  “这是什么东西?”
  王羌拍着衣上灰尘,怒视着问。李芣苡没有回答,瞄向钱端。毫无察觉的钱端就这样中了李芣苡的套,胸口炸开白色的粉尘。
  “李芣苡!你这个阴险的人!你向我们身上扔什么!”
  王羌拍着粉尘,可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身上的脏粉越拍越多。
  李芣苡没有回话,从树上一跃而下,趁着王羌低头不注意,提脚踹上他的胸口。一个体格强壮的少年直接后退了几步,倒在地上。钱端被眼前场景吓得一顿。王羌这身材好歹也有上百来斤,李芣苡的胳膊如同甘蔗,一撇就断,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还未等他想个明白,李芣苡已经朝着他冲来,一拳头揍在他的左脸颊上。钱端的耳朵顿时发了翁,两眼昏花地摔在地上。李芣苡没有饶过他,坐在他的身上,如揍着沙袋,对着他的脸就一顿猛揍。
  一旁待着的还有五人,面对此场景不知是进是退。他们被李芣苡周身的煞气压得不敢动弹。她的眼中冒着血丝,仿若是修罗一般,嗜血恐怖。
  直到身下的钱端晕厥过去,李芣苡才放过了他。王羌此时已经从地上爬起,他踉跄了两步,与旁人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
  那五人不为所动。李芣苡攥紧的拳头正徐徐往下滴着鲜血。但这血却并非是她的。她并不知晓此时的自己多吓人,如被恶鬼附身。王羌紧紧盯着李芣苡,她眼中的怒火正燃烧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她身得矮小,形如一根野草,仿若轻轻一扯就会断掉。可不知怎地,王羌却心头发怵得厉害,身体软绵绵地使不上任何力气,只能眼铮铮地看着李芣苡抡起的拳头砸向自己。他软趴的脸被砸出一个窟窿。在这一刻王羌才知晓,李芣苡不是天高地厚,若是单挑,她真的有本事赢过自己。
  “李芣苡!”
  后院的动静惊动前堂的人。李禹听到消息赶来时,李芣苡正把人按在地上揍着。他心下惊愕,赶忙着拉开二人。李芣苡双眸发腥,在他怀里不肯安分,拳头与脚奋力向着王羌勾着。
  李禹险些没有拉住她,震怒道:“李芣苡!你打够了么!”
  旁人见李禹,纷纷退让几步。那几个小孩子更是灰溜溜地直接逃走。李芣苡回过神来,抬头一瞥李禹严肃的五官,一身的怒气顿时被浇灭。如收起利爪的野兽,李芣苡怯生生地挠挠头:“爹,你……你怎么来了?” 第四十八章 人生的第一个老师   “再不来,你就打死人了!”
  李禹叹息道。李芣苡眨眨眼,向着身旁两人看去,一人满口鲜血,已经晕厥,一人正捂着脸嗷嗷嚎叫着。这……这是自己干的?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她……她明明只使了七成力气啊。
  李柏松在此时赶来,今日他是陪着李禹在此听戏,为的是给王羌等人打掩护。看着倒地不起的二人,他有些发蒙。这是他二人太没用了?还是李芣苡太厉害了?
  可无论怎么厉害,也不至于将人打得如此惨烈啊。
  “好好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禹压下胸口的火气,他戏看得好好的,倏地后院小二急匆匆地跑来,说道后院公子哥们打起来了。李禹身为长辈,自是首当其冲来管这档子闲事儿,不曾想,打人的居然是他的女儿!
  “王羌说要与我单挑,但却找了一群人围堵我,为了自保,我只好咬牙与他们打起来了。”
  李芣苡歪着头,卖乖的回答。
  李禹最受不住的就是李芣苡撒娇卖乖,蹙着眉强硬严肃道:“你这是只好?你分明是把他们打得半死不活!一打三,你本事还真不小啊!”
  “爹,你误会了,有一个不是我打的,是被王羌教训的。”
  李芣苡指着正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的周瑞。
  “……”
  李禹抽了抽嘴角,刚想再指责两句,身后却传来爽朗的笑声。李芣苡闻声寻去,只见一白衣青年快步走来,他手中执着一扇,拍着李禹的肩,打趣道:“李兄,你这位小公子还真是本事大,小小年纪就能一打二,要是再年长一些,不知能干出多少宏伟事情来。”
  他此话并无任何讽刺意味。
  赵……赵宁威?
  李芣苡愕然地盯着眼前人,他怎会在这里?上辈子与父亲一同来此看戏的人中根本没有他啊。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此人是武阁的管理人,人称赵长君。上辈子,李芣苡不知在他手下吃过多少苦头。他曾道,自己不是学武的材料,多次让她退出武阁。
  “赵兄看笑话了,”李禹叹道,“这是我的小女,从小被当做男儿养,没想到这性子,也如男子一般,真真是让人头疼……”
  “小女?”
  赵宁威的笑容僵住,仔细打量李芣苡一番,半信半疑,“李兄不会是与我玩笑?四哥儿是个女娃娃?”
  李禹无奈地点点头,他虽是将李芣苡打扮做男儿,却从未想过隐藏她女儿的真相。赵宁威笑得爽朗,蹲下身道:“四哥儿,我曾在府中见过你,当时也是你将钱端等人一个连着一个推入水中的,是不是?”
  “是。”
  李芣苡答地爽快,此事李禹也是知晓的,她没有必要扭扭捏捏的。她对赵宁威是有好感,他算是她人生中第一任老师,不仅教她制伏敌人的本事,还教过她做人的道理。
  他曾说过,若她从小没有生那场大病毁了筋骨,凭她的造诣,可以成为优秀的战士。
  “你想不想加入武阁?”
  赵宁威敛起笑,问。 第四十九章 参加冬试   “赵兄,你这是……”
  “四哥儿有成为战士的天赋,李兄,若你愿意,我可以推荐四哥儿参与武阁冬试。”
  赵宁威解释道。众人哗然,赵宁威是武阁的权威,一话千金。
  “加入武阁最小也得五岁,四哥儿如今才……”
  “我愿意!”
  李芣苡打断李禹的迟疑,“长君,我愿意参加冬试。”
  “李兄,四哥儿都如此说了,你意下如何?”
  赵宁威笑意溢上了眼,回头询问李禹的意见。李禹叹息一声,点头道:“如此,听从赵兄安排。”
  “……”
  李柏松在一旁听得牙痒痒,父亲曾在他五岁时推荐过他入武阁夏试。可惜他吃不得苦,只一关就懦懦放弃。武阁虽好,可他身为永安侯府嫡长子,日后世袭侯位,不需去流血流汗打拼威望。
  赵宁威曾道他没有战士的潜能。李柏松从未放入心头。可是今日……
  他却称赞了李芣苡……
  李柏松气得呕血,两眼直直地瞪着李芣苡。总有一日,他会让她彻底消失。
  王羌等人送回府后,李禹携着李芣苡依依上门赔罪。老夫人知晓此事,不怒反笑。在妯娌间大赞李芣苡有李禹当年英姿,李芣苡回房时,桌上有老夫人命人送来的燕窝鱼翅,她只瞧了一眼,便让赵嬷嬷吃下,自个则回房中歇息。
  她今日之所以能揍地王羌钱端没有回手之力,是因二人被她下了软骨粉,一炷香时间不能动弹。她胜之不武,可不这样做,她无法消磨心头恨意。
  李柏松回房时已是深夜。刚一入院,就见李茹歌迈着小碎步,慌慌张张与自己跑来。一双圆眸染了泪,楚楚可怜盯着他。
  “怎么哭了?”李柏松蹲下身,温柔地抱起她来。李茹歌嘤咛一声,哭着道:“娘亲冲我发火了,后日是入宫的日子,我给皇后娘娘的献曲弹错了一段,娘亲用尺子打红我的手,命我在房外跪着。”
  她说罢,颤巍巍地伸出手。果然如她所言,手心泛红。李柏松拧起眉,抱着李茹歌快步入了正门,还未走入内室,就听见阵阵啜泣声。他僵持片刻,询问管事丫头青莲:“青姑姑,娘亲是怎么了?”
  “今日老夫人一个劲地夸赞四哥儿英勇,几房姨娘也跟着夸,夫人听了心下不爽快……”青莲无奈地回。
  李柏松蹙眉,果然是因为李芣苡那贱人。
  “她打了人怎么还叫英勇?祖母到底是怎么想的?”李柏松气骂道。魏若枫闻声,抹去眼泪出了房:“柏松,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让那丫头如此威风?娘亲与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她越是威风,你妹妹日后的日子越不好过,你有没有好好为你妹妹想过?”
  李柏松身子微微一僵,低头瞧向怀里咬唇怯懦的李茹歌,心如被一双利爪狠狠一揪,泛起疼来。
  “娘,是儿子错了……”
  他原本以为王羌等人能训得李芣苡抬不起头,可他还是太小瞧那狐狸了。
  “你妹妹今日练曲子也心不在焉的,真不知晓后日入宫该如何是好……”
  魏若枫一说到这儿,哭成泪人,连连用帕拭泪。 第五十章 你们要争口气   她身为长公主,身份尊贵。李芣苡不过是商户之女,怎能比她的儿女更有出息?
  自那一次下毒后,李禹表面上风平浪静,可私下却安排了几双眼睛瞧着,生怕她再动手害了他的闺女。同为他的妻子,他的儿女,为何他对自己,就如此薄情?
  “娘,我知晓了,”李柏松垂下眼眸,“儿子一定想办法,不会再让李芣苡嚣张下去。”
  “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败坏李芣苡那小贱蹄子在侯爷心中的地位!”
  魏若枫提点道。李柏松颔首道是。李茹歌不敢搭话,娘亲心情愉悦时对她是温柔呵护的,可一旦遇到李芣苡的事儿,她要么是落泪,要么是砸东西。如此阴晴不定,令人胆寒生畏。
  “茹歌,再练两首曲子,这一次不能再出错了。”
  魏若枫收敛情绪,命令道。李茹歌硬着头皮走到古琴旁,手指还在疼着,她颤抖着指尖拨弄琴弦,豆子大的泪水砸向手背。瞧着她可怜无助,魏若枫这才觉得自己过分了些。
  她坐在李茹歌身旁,温声道:“茹歌,慢慢来。刚才是娘亲的错,是娘亲对你严苛了一些,你不要着急,也不要心慌,娘亲再也不会骂你了。”
  “茹歌,吃一点牛乳茶再练。”
  李柏松微笑着递上牛乳茶,甜甜的牛乳下肚,李茹歌的心慌焦虑才缓了一些。老夫人身旁的王嬷嬷此时入了房中,笑着道:“夫人,侯爷请了武道来府中教习四哥儿练武,侯爷说了,让三姐儿与二哥儿一起。等明年夏试时,推荐三姐儿入武阁。”
  “真的?”
  魏若枫双眼发亮,刚才的心灰意冷顿时清扫一空。她就知晓,就算侯爷对她儿女不上心,老夫人那儿永远都是向着自己的。
  “茹歌,你听见了没?等到了明年,你也要去武阁了!到时候柏松也去,武阁最大年纪是十五岁,你还可以考一年,这一次不论如何,你也要进去!”
  魏若枫说着,握住儿女的手,“你们一定要争口气,不能再让李芣苡抢了风头。”
  李柏松略显迟疑。他并不愿加入武阁,去那地儿意味着吃苦,若是战争来了,说不定也要被应征去他乡参战,他只想在府中过着逍遥日子。可他哪里有胆子将心里话道出,只抿唇沉默。
  母亲在意的是李芣苡能否加入暗阁。
  只要让其失败就好。
  他有的是法子。
  李柏松在心下暗暗下了主意。
  次日。
  李芣苡睡得香甜,醒时天空已经大亮。院中蝉鸣声起,清风吹拂,夹杂着牛乳茶的香味。穿好鞋袜,李芣苡刚一入堂就见赵嬷嬷将早膳摆了一桌。
  “哥哥呢?”
  平日宵薄言来得早,赵嬷嬷准备早膳时总会将他那一份也备上。李芣苡四处张望,未曾见到宵薄言的身影。
  “殿下今日没有来。”赵嬷嬷端着粥食递到李芣苡跟前。李芣苡扁了扁唇,意兴阑珊地吃着早膳,原想告诉宵薄言自己被推荐武阁的好消息,可他却没有出现。
  宵薄言无形之中侵入她的生活,她早已习惯何事都与他一同分享。哪怕只是听他一句嘲讽,她也兴致勃勃。 第五十一章 你我二人终归陌生人   私塾今日格外寂静,昨日之事闹得大,众人一瞧见李芣苡,如野鼠见了猫,统统躲开一旁。这正是李芣苡想要的效果。
  她眼巴巴地张望四周,并未瞧见宵薄言的身子。李芣苡悻悻坐下,百无聊赖地听着夫子授课。宵薄言在府中犹如空气人,来如风,去如风。不与任何人搭言,也不招惹事端。
  可人人怕极了他,除了李芣苡。
  “……”
  她执起笔,在纸张上描着宵薄言的身影,不约片刻,一位坐在树梢的面具少年栩栩如生。李芣苡欣赏着自己描画的丹青,嘴角勾起一笑。顿了片刻,李芣苡在画旁写下三字——“熊孩子”。
  宵薄言是在午夜倏然回来的,李芣苡睡得正香,忽地被赵嬷嬷的惊叫声弄醒。“殿下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小声一点!”
  宵薄言低沉斥责道。
  李芣苡猫着脚步爬下床,刚走入正厅,就见宵薄言正坐在软塌上,他的后背挂着大片血污,俊美的脸庞白如纸,嘴角染了血,红地发艳。
  “哥……”
  她唤了一声。宵薄言回过头,睨了一瞬又转开。
  “哥儿是被老奴吵醒的?”
  赵嬷嬷愧疚地问。李芣苡摇摇头,心思全在宵薄言的伤口上:“这是怎么回事?你与谁打架了?”
  “与你何干?”宵薄言挑眉,“倒是你,听说你一打二,将那二人揍地头破血流的?”
  “我先问你话,你先回答我!”
  若是平时,李芣苡早已高傲地大说自己的成绩,可是现在,她全然没有这样的心思。她接过赵嬷嬷手中的纱布,抹上药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背上的血迹。
  那是三条很大的口子,仿若是被野兽扑抓的一般,又深又狠,能瞧见里头鲜红的血肉。李芣苡心下胆寒,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他竟然如一个没事人一般。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九岁孩童,他的心到底有多坚硬?
  “老奴去打盆热水来。”
  赵嬷嬷叹息一声,走出房去。李芣苡瞥见赵嬷嬷手中的铜盆,里面的水已被鲜血染红。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芣苡问,“你是在哪里伤地这么严重?”
  “我不愿意回答。”宵薄言懒懒道,“这个伤口过不了两日就能恢复,你清楚,我并不是一般人。”
  “那你会死么?”李芣苡又问。
  “会。”
  “那你还说自己不是普通人?”李芣苡嗔了他一眼,低眸的瞬间,一滴泪砸入软塌。宵薄言微怔,抬手抚去她的泪水:“你不是很有能耐么?哭什么?”
  “宵薄言,我只有你与赵嬷嬷……”她的声音酸酸地,“你能不能不要受伤?”
  所有人的命运都有定数,可唯独宵薄言的没有。他上辈子未曾与自己有过接触,她不知道自己走入他的世界,是否会改变他的命运。若是她引发蝴蝶效应,害了宵薄言该如何是好。
  宵薄言揉了揉眉心,穿上衣裳,懒洋洋道:“我总有一日会离开这里,到时你就只剩赵嬷嬷一人,你用不着关心我来,以后你我二人终归是陌生人。” 第五十二章 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   李芣苡被他这云淡风轻的口气刺得心微微一疼。
  “就算以后你会离开楚魏,我们也是能相见的。”她道。
  她知晓宵薄言有朝一日会离开,可她确信他们日后能相见,如同老朋友一般,寻一处酒家,坐下吃吃酒叙叙旧。
  宵薄言戳了戳她的脑袋:“我是金蘭人,你是楚魏人,若非不是质子的身份,或许我们这辈子都没有缘分,如何相见?我的事情你用不着操心,我死不掉的。”
  “……”
  李芣苡一哽,固执道:“那我去金蘭看望你!”
  “你?”
  宵薄言挑眉,“别来,我可没有心思招待你,麻烦。”
  “宵薄言!你说这话是不是真心的?”李芣苡甩开手中的药膏,质问,“你若是真想与我从此断了联系,那当初你为何要来与我搭话?为何要救我性命?”
  “你前几日不也救了一只摔下鸟巢的鸟儿么?”宵薄言手指敲着案几,狭长的双目微微一眯,冷笑道,“你日后也与那只鸟儿会相见?既然不会见到了,为何当初要救它?”
  “……”
  李芣苡一哽,她发现在寻歪理上,并不是宵薄言的对手。
  “我不喜欢任何人询问我的事情,明白?”他的言语很是冰冷,仿若是命令一般的口吻。李芣苡心下气结,似有一把火在烧灼着心脏。暴君的心果然是捂不暖的。
  在她以为她与宵薄言之间的关系近一步时,他总会一盆冷水无情浇灌过来。
  李芣苡垂着头,从怀里拿出那把金弹弓拍在桌上:“好,以后我都不问你,你以后也别来宁春阁找我说话!”
  她说着转身就要回屋,赵嬷嬷却在此时端着热水入了屋子:“殿下,擦擦身子,今夜就在这里住下吧。”
  “不用!”李芣苡停下脚步,回头接过赵嬷嬷手中的铜盆,“这水给我用就是,这位殿下还是回自个的住处吧!宁春小阁并不欢迎他!”
  赵嬷嬷笑容一僵,这才迟疑地感受到屋子里诡异尴尬的气氛,小声道:“二位主子这是怎么了?”
  “赵嬷嬷,送客!”
  李芣苡搁下铜盆,冷声命令。
  赵嬷嬷笑了笑,这二位小主子吵架拌嘴也不是一日两日,她倒也没有当真:“殿下受了重伤,自然要在咱们这里养着。王嬷嬷对殿下并不上心,殿下这伤口怕是要换几次药才是,还是留在这里吧。”
  王嬷嬷是伺候宵薄言的人。
  “赵嬷嬷,你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怎么?我还使唤不动你来?”
  李芣苡这会子是真的动了气,嗓子也大了几声。赵嬷嬷唯恐她吵到寻夜的侍卫,捂住她的小嘴,把她的脑袋往怀里塞:“小祖宗,声音小一点。”
  “你不请他走,我请他走!”
  李芣苡嗔了赵嬷嬷一眼,径直地朝宵薄言走去,“殿下,请吧!”
  宵薄言轻瞥她一眼,埋头吃了一口温茶。李芣苡瞧他这模样,心头的怒更燃了三分,伸手就要拽他的袖口,还未拽到,宵薄言却擎住她的手腕。
  “闹够了没?”
  他压低嗓音,问。冰冷的眼眸仿若是要将人冻伤。 第五十三章 给我使劲地哭   李芣苡想抽回手,可无论她花多大力气,仍是纹丝不动。她气急败坏地看向赵嬷嬷,赵嬷嬷也慌了手脚,不知是进是退。二人虽说隔三差五闹一次脾气,可宵薄言从未动过怒,也没有一次闹得如此认真。
  “你再赶我一次试试?”
  他威胁着,言语中煞怒极重。李芣苡咬着唇,倔强地瞪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模样好似丧家之犬?”
  宵薄言轻笑一声,化去眼中的寒冷,松开了手。
  被他碰过的皮肤刺刺地疼,李芣苡红了眼,偏过头去:“好,日后不见就不见!”
  是她一直会错了意,将他当做了亲人。
  日后大路两边,各走一头。李芣苡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细泪,转身回了屋子。宵薄言目光紧紧盯着,直到里屋的帘子放下,仍未离去。
  赵嬷嬷张了张口,原是想问两句,可一瞧见宵薄言泛着寒光的眼眸,到喉咙口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回到房中,李芣苡气得在捶打绣枕,泪鼓鼓的眼睛红成兔子。她虽说心理年纪是成年,可一遇上宵薄言,却总能被气得降智。
  宵薄言是他第一个朋友,甚至是救她于水火的亲人。可他今日那些话,却字字伤她的心。
  都说君主无心冷血,可她始终认为,自己在宵薄言心中是不一样的,现在看来,她与旁人没任何不同。
  ……
  月明星稀,晚风轻轻吹拂,庭院水缸的轻水被风吹得发皱。黛窗在夜色下摇曳着,一双手指轻轻按住,关上窗门。宵薄言站在屋中,烛光在他深邃的眼眸里跳动着。他走到床榻前坐下,凝视着熟睡的小娃娃。
  白皙的脸蛋微微发红,眼角残留着泪水的痕迹。他伸手,修长的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不经意间,触碰上她的睫毛,长而俏的黑睫微微抖动着。
  他收回手,嘴角漫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有时候,她聒噪地他恨不得杀了她。还是睡着时清净。
  他想让她永远安静,乖乖巧巧地,可一想到若是她真的安静了,他的心却又莫名地沉重。
  宵薄言站起身欲要离开时,挂在屏风旁的衣物吸引他的注意。在袖兜处,有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他拿过,平摊开来。一张少年清秀的身影跃跃而出,在烛光下泛着金色。
  是他的丹青。
  宵薄言指尖微微一僵,回头望着熟睡的小娃娃。她翻了个身,嘴里碎碎念叨着:“宵……薄言……”
  他回过身,听她的念叨。
  “给我跪下!大胆叼奴!给我哭!使劲的哭!”
  “……”
  “对!就是这样!宵薄言你个……你个熊孩子……”
  “……”
  她迷迷糊糊,声儿一股奶味,甜腻动人。宵薄言稳住想要掐醒她的手指,将画搁入怀中,转身而去。
  在梦中,李芣苡正欢乐地虐着宵薄言。梦中的熊孩子乖巧可爱,对她言听计从,穿着玩偶服上蹿下跳,滑稽又可笑。李芣苡笑出声儿来。
  晨光熹微,日头初升,李芣苡便是被赵嬷嬷唤醒。赵嬷嬷匆匆给她梳洗一番,吃过早膳后携着她去给老夫人省安。 第五十四章 他已经走了   李芣苡这才忆起今日是去宫中拜访皇后娘娘的日子。魏若枫是皇家人,每隔两月,老夫人会携着府中妯娌姑娘哥儿一同入宫,陪同魏若枫省亲。
  路上走着,李芣苡微张薄唇,双眸迟疑地转动片刻,又倏然落下。赵嬷嬷深懂自家主子的心,轻声解释:“殿下一大早就离去了。”
  “我又没问他!”李芣苡嘴硬道。
  赵嬷嬷不置可否,只管笑着:“今日宫里头要办花酒会,算是个大日子。圣上本是让侯爷将殿下一同请去,可殿下不愿。老奴原本想着让你跟着劝劝,谁曾想到殿下会突然受伤,而你与殿下又莫名其妙拌了嘴。”
  她说罢,惋惜地叹出一口气来。李芣苡弯下唇,从赵嬷嬷手心里将手抽了回来:“你说我做什么?又不是我的错!昨日是他惹恼了我,你不帮着我就算了,竟然还怪我!赵嬷嬷,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
  赵嬷嬷哭笑不得,只好先哄着自己的小祖宗:“老奴自然是主子你的人,只是你与殿下感情一直要好,这突然斗了起,真叫人不知怎么说才好,你这性子也要改改才是。”
  “赵嬷嬷你……”
  “嘘!”
  李芣苡正想埋怨两句,赵嬷嬷却突然噤了声。她抬眸,见二姨娘王氏与三姨娘吴氏从廊前走过。她咽了咽,只得用怒冲冲的眼神狠狠瞪了赵嬷嬷两眼。
  还未入正堂,悠扬的曲子自堂内传来。李芣苡听着这调子无比熟悉,是李茹歌正弹奏着。前世她听过几次李茹歌的弹奏,技法虽好,可也单单是技法罢了,她模仿宫廷乐师的技巧,却只摹了个半骨,若是不懂乐理之人,自是拍手叫好。
  她前世就认为李茹歌古琴极差,可她的身份偏又要装作十分妒恨的模样,甚至弄坏李茹歌的古琴。
  李茹歌坐于堂中央轻拢慢捻抹复挑,魏若枫陪着老夫人听曲夸赞,她今日穿金戴银好不华贵,连她眼角上挑的弧度都溢满了贵气。待李茹歌奏罢,魏若枫试探着问:“母亲,你觉得茹歌这曲奏地如何?”
  “很好,很好,”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笑着道,“茹歌这年纪能奏得如此入木三分已是不易,她在乐理上确有天赋,你要好好教导,别埋没了才是。”
  魏若枫一听此话,笑得天花乱坠险些开出一朵花儿来。她牵过李茹歌的手,走到老夫人跟前:“皇后娘娘说过,要听听茹歌的琴诣,今日茹歌一定会给咱们永安侯府争一口气。”
  “……”
  老夫人只笑不答,疼爱地捏了捏李茹歌的脸蛋。赵嬷嬷在此时才缓缓携着李芣苡入了堂,老夫人眼尖,一眼就瞧见走在赵嬷嬷身后的李芣苡。
  “四哥儿,过来。”
  她探出手唤道。赵嬷嬷牵着李芣苡毕恭毕敬地与老夫人走去。老夫人抱过李芣苡,搁在怀里:“四哥儿,最近又闯祸了不少吧?”
  李芣苡不敢搭话,低垂着脑袋瓜。老夫人此话无非是打趣罢了,并无任何责怪之意,李芣苡心下明知此意。 第五十五章 老太太的青睐   “今日去宫中可要听话些,”老夫人拉着李芣苡的手,语重心长道,“可不能胡闹了。”
  “四哥儿的性子本就胡闹惯了,去宫中怕是要闹了笑话,身旁又没人瞧着四哥儿的,干脆四哥儿就别去了。”
  魏若枫搭腔道。她一瞧见老夫人对李芣苡亲热,心里就哽得慌。李芣苡嘴角勾起一笑,歪着脑袋故作天真样:“怎么没有人瞧着我了?赵嬷嬷不就是么?我今年是头一遭入宫,我也想去瞧瞧宫里头是什么个风景。”
  “说起来的确是呢,四哥儿都还未入过宫,去该好好瞧瞧。”老夫人抚了抚李芣苡的头,眼中划过一抹怜悯,“今日盛宴热闹,哥儿可以大开眼界了。”
  老夫人说罢,余光睨见魏若枫搭下的嘴角。心知她小性子又上了头,无奈地摇摇头。
  李芣苡携着老夫人的手入了马车,魏若枫本想抱着李茹歌跟上,老夫人罢手道:“你们坐下一辆吧,就让四哥儿陪着老身便是。”
  “母亲,这是什么话?”
  魏若枫脸色大变,“四哥儿行为鲁莽,万一……”
  “不必说了。”老夫人打断她的话,牵着李芣苡干脆地坐上马车。魏若枫的拳头紧了又松,长指甲嵌入肉中。眼睛剜了一眼马车,携着李茹歌愤然离去。
  李芣苡透过小窗瞧着魏若枫的脸色,在心中发出一声冷笑。魏若枫对她的恶从不掩藏,若不是老夫人与李禹二人,恐怕她已经被魏若枫生吞活剥好几次。
  “哥儿,别恨你母亲,她就是那副德行。”老夫人缓声道。李芣苡回过头,嘴角咧开天真爽朗的笑意:“我不恨母亲,母亲虽不喜欢我,可总有一日她会喜欢我的。”
  放屁。
  要让魏若枫喜欢上她,除非天塌了。
  可在老夫人跟前,她总归要表现出懂事明理的模样。魏若枫虽管家事,但老夫人的威严她却不敢挑战,李芣苡不喜欢老夫人见风使舵的性子,但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
  老夫人欣慰地笑:“哥儿果然是懂事的。”她说罢,握着李芣苡的手徐徐叹惋,“你娘亲离开得早,若她知晓自己生了一个多聪慧机敏的孩子,她该多欣慰啊。”
  李芣苡眉心微魏一颤,没有答话。
  “冬试你一定要好好努力,若是能进入武阁,就是给咱们永安侯府争了一口气!”
  老夫人话锋一转,眉眼间肃然生威。这才是她与她单独相处的真正缘由。
  “你母亲贵为长公主,平日里祖母也不能说她什么,也不能明面上帮你什么,但你千万要给自己争一口气,待加入了武阁,你看还有谁敢小瞧你么。”
  老夫人今日与她说的话,比这四年来与她说的都多。李芣苡颔首答应着,可心里却不是个滋味。上辈子老夫人对她视若无睹,她在府中受的伤害,有一半是因老夫人的旁视。
  若她当初肯为自己出一次头,魏若枫也不至于敢如此加害于她。
  可现在呢?
  老夫人瞧见她“天资聪慧”,主动来鼓励,献上祖母该有的慈祥。或许在她心里觉得是恩赐,可对于李芣苡而言,只觉可笑至极。 第五十六章 为何用石子砸人   “祖母说的芣苡都记下了,芣苡一定尽全力进入武阁,不负祖母的期待。”
  她乖巧地回着,逢场作戏。但在老夫人眼里,她这一句话倒显得真诚无比。老夫人恍然忆起在她小时就显现出的天资聪慧,半岁会吐言,一岁会走路。在上私塾后先生虽是被她捉弄得头痛,可也在老夫人这儿夸奖过李芣苡的天资聪慧。
  老夫人心下的愧疚涌入了眼角,因为顾忌魏若枫,她险些疏远了李芣苡。
  楚魏不忌女子骁勇善战,朝廷也有一位女官坐镇。永安侯府虽说是忠门,可府中这些公子哥们天资平平,若李芣苡日后能够出人头地,永安侯府也算忠义有后了。
  待入了宫门,魏若枫在马车口等着,老太太一掀帘子便殷勤地唤来李如歌与李柏松二人搀扶。李芣苡倒乐得清闲,携着赵嬷嬷的手下了马车,待坐上软轿子,赵嬷嬷看了一眼已上了月半桥的老夫人,压着嗓子道:“哥儿,刚才老夫人与你说了什么?”
  李芣苡沉吟片刻,将实话一五一十地转告。赵嬷嬷听得两眼发亮:“老夫人真与你说了这些话?”
  “是。”李芣苡点点头。
  “看来老夫人心中还是有哥儿你的。”赵嬷嬷欣慰道。李芣苡拨弄着袖口上的花纹,抿着薄唇。赵嬷嬷的笑容僵在嘴角,似乎是察觉出什么,叹惋道:“哥儿不用在意,老夫人以前对哥儿虽说薄情了一些,可现在她既然有心要对哥儿好,哥儿尽管受着便是。”
  李芣苡不置可否。
  入了后宫,庭院里的夏荷开地正盛,午膳是在院中用的,世家姑娘们今日着装鲜艳,瞧上去莺莺燕燕,如千红万妆的花儿,俏丽地绽放。午膳之后是消食闲步,各家向皇后娘娘请安罢便是在院中走动,吃着瓜果。
  李芣苡与赵嬷嬷寻了一地儿坐下谈话,手中的瓜果吃了一桌。
  “哥儿怎么不去找人玩耍?”
  周遭的世家姑娘们成双结对有说有笑,李茹歌与李柏松兄妹二人更是被簇拥于中心。赵嬷嬷心下惦记,李芣苡年纪轻,也该是有一两个朋友,不然多显落寞啊。
  “嬷嬷觉得有人会与我玩耍么?”
  李芣苡搭着眼,兴致淡淡。她没有朋友,更没有人愿意与她成为朋友。
  “你就是李芣苡?”
  话音刚落,身后倏地传来一声俏丽的问话。李芣苡欲要回头,背脊却突然被一硬物砸中,生生地疼。
  “三公主为何要用石子砸人?”
  赵嬷嬷忙挡在李芣苡身前,惊惶道。李芣苡眯着眼,透过微光,瞧见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
  小姑娘着一身牡丹正红襦裙,眉眼清秀,鼻头俏丽。她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梨涡,很是乖巧可人。
  魏诺樱。
  李芣苡嘴角微微一抽。
  还以为是谁呢。
  原来是她的同行啊。
  “让开!哪里来的老奴才,敢挡在本公主面前,你不要命了?”
  三公主魏诺樱叉着腰,虽是嚣张的口吻,可她一副清脆的嗓音却减去七分的威严。李芣苡笑着从赵嬷嬷身后挪动身子,走到魏诺樱跟前,欠身道:“三公主殿下金安。” 第五十七章 下跪道歉   “你就是经常欺负茹歌的?”
  魏诺樱上下打量她,问。李芣苡茫然地摇摇头,余光瞟向一旁立着的李茹歌,扁嘴道:“三公主这是什么话?我哪里有欺负三妹妹?我保护她还来不及,怎么就欺负她了?”
  对魏诺樱,李芣苡倒是有几分好感。原因是因她与自己相同,都为“女配”。她从小与李茹歌一同长大,感情颇深。在武阁,暗自爱上一位少年郎,可惜,她没有李茹歌的女主光环,那少年郎成天围绕着李茹歌打转,她虽为公主,却不入他的眼。
  她因爱生恨,开始处处与李茹歌做对,最后被魏子期嫁入他乡。
  狗血剧情。
  但李芣苡却喜欢她敢爱敢恨的性子。
  “你明明就欺负了,茹歌与我说了。”
  魏诺樱道。说罢,为了证明,她走到李茹歌跟前,催促,“茹歌,你跟我说,是不是她?你放心,有我在,她不敢对你怎么样!”
  “……”
  李茹歌怯生生地抬眸瞧了李芣苡一眼,又怯生生地放下。她永远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似乎生来就需要被人护着一般。
  “诶!你怎么不说话!”
  魏诺樱纳闷了。刚才明明还在她跟前埋怨着李芣苡,这会子却又什么话不说。
  “别问了!她的确是经常欺负我妹妹。”
  李柏松早已旁听许久,插话道。
  “各位主……”
  眼见着自家主子被针对,赵嬷嬷刚想回两句,李芣苡却拽住她的袖口,示意她噤声。李芣苡年纪虽小,可她心智却是成熟的,赵嬷嬷向来尊重她,只好咽下话来,退让一旁。
  “大哥,我怎么欺负妹妹了?你能举一个例子出来么?”李芣苡不卑不亢道。
  “你……”
  李柏松一时半会儿还真的答不上来,他回头看向李茹歌,却见李茹歌双眸湿润,正低头嘤嘤啜泣。
  “茹歌这么善良,自然是不会说了,”魏诺樱冷哼一声,“李芣苡,旁人怕你我不怕,本公主命令你,马上给茹歌致歉。”
  “你们都说不上来我是怎么欺负她的,我凭什么道歉?”李芣苡不怒反笑。周遭年纪小的姑娘瞧见此处异样,纷纷围绕过来。
  魏诺樱咬着后槽牙,李芣苡若是乖乖依顺她,或许她只是骂两句作罢,可她偏要与自己作对。魏诺樱抽出腰间长鞭,在空气中比划两下,鞭子落地发出“啪啪”脆响,直叫人听得心惊胆寒。
  “你到底道不道歉?”
  她威胁道。
  李芣苡做认怂状:“那公主觉得,我该如何道歉?”
  魏诺樱:“跪下!”
  “什么?”李芣苡眯起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跪下!”魏诺樱的声音拔高两度。
  李芣苡缩了缩肩头,她没有任何怕意,反而可怜起魏诺樱来。当初她爱着的那位少年郎李茹歌也是知晓的。可那男子对她好时,李茹歌并未拒绝,这样的“姐妹”她也值得出头。真真是可怜人。
  见李芣苡纹丝不动,魏诺樱气得甩起长鞭朝她掷去。李芣苡偏过身子躲过。
  “你居然还敢躲开?”
  魏诺樱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 第五十八章 我有何资格威胁人   “我怕疼……”
  李芣苡挠挠头,为难道。
  她要动手打她,她难道还不能躲开了?
  这是个什么道理?
  魏诺樱攥紧了手中的鞭子,双眸紧紧盯着李芣苡,她的目光仿若是要将她给生煎油炸。她气势汹汹,大步走至李芣苡跟前,攥起她的袖口往李茹歌方向扯:“今日你必须道歉,否则本公主要让你出不了这个宫门!”
  “这人是谁啊?竟然敢招惹三公主。”
  “永安侯府的李四公子,听人说为人很是霸道,而且有脏东西缠身,我母亲说过,千万别与他说话。”
  “脏东西?什么脏东西?”
  “怎么?你不知晓么?四公子半岁就能开口说话,都说他是鬼怪上身,所以才会说话的。”
  “……”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李芣苡视若无睹,抿着唇思忖着。
  “怎么?还是不肯道歉么?”
  魏诺樱话音一落,一鞭子“啪哒”一声又甩向地面,青石板溅起浅浅的尘土。李芣苡揉了揉眉心,无奈地看向李茹歌:“三妹妹,你我虽是一府,可我在府中时与你不过是点头之交,从未招过你,也从未打过你,更别提骂你了。今日三公主说我欺负过你,你且与我好好说说,到底是哪一次欺负你了?
  或许中间有什么误会,让你觉得不舒适。你说出来,若真是我做错了,我会与你道歉。”
  李芣苡一席话说得诚诚恳恳,李茹歌咬着唇,低头小声道:“你没有欺负过我,我也不知晓哪里来的传言……说是你欺负我了……”
  她年纪轻,不懂得撒谎,却也不擅长解释。唯一会的就是故作无辜可怜,李芣苡深知她这一套,并不拆穿。她回头看向魏诺樱,说:“公主殿下,你也听见了,妹妹已经说了,我并未欺负过她。”
  “你肯定是威胁过她,所以茹歌不肯说道实话!”
  魏诺樱愤愤不平道。
  她喜欢旁人顺从她的心意,可李芣苡偏要拨她逆鳞,她如何肯让李芣苡好过。
  “公主殿下,我与她同为嫡子身份,我娘亲走得早,在府中无依无靠的,说我威胁她,我有什么资格威胁三妹妹呢?”
  李芣苡扶着额头,略显头疼。
  她知晓,李柏松在外时常败坏她的名声。或许是因为魏若枫对她的厌恶,李柏松从小就将她当成假想敌来。原以为只要不像上辈子那般寻女主麻烦,她就可以过得相安无事,看来,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你现在还嘴硬!既然你不肯承认!那我就打得你承认!”
  魏诺樱哪里肯听她的解释,甩动着手中的鞭子朝着李芣苡抽打过来。她发力又狠又毒,李芣苡好几次险些没有躲掉。赵嬷嬷在一旁瞧地干着急,想要上前相劝,又见那鞭子不长眼。
  李芣苡瞧准时机,往人群处跑去。那鞭子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紧紧相逼。众人都被驰骋而来的鞭子吓得尖叫乱窜,一时间园子乱成一团。
  “魏诺樱!你又在胡闹什么!”
  远处,一道呵斥声凛冽传来。 第五十九章 一个巴掌   魏子期自游廊疾步走来,魏诺樱瞧见他,顿时慌了阵脚,将鞭子藏在身后。众人瞧见太子殿下,纷纷退让开去,留出一条长道。
  魏子期今日着一身白衣,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翩翩公子,白若山上雪,娇如云中月。无论走向何处,有男主光环加持的魏子期总能成为焦点,他似乎自带圣光,神圣不可侵犯。
  人群中的女子偷偷瞄着他,羞红了脸颊。
  “今日是母后的宴会,难道你想毁了不成?”
  魏子期夺过她手中的长鞭,冷声呵斥。魏诺枫天不怕地不怕,可唯独怕自己这位长哥哥。
  她收敛一身暴气,怂着肩膀,可眼珠子却又不老实地瞪向李芣苡,怨怒道:“这个小子在府中时常欺负茹歌,我这是在给茹歌寻个公道。”
  “你寻公道就是用鞭子四处撵人?”
  魏子期眯起眼,言语透出一股子冷气。魏诺樱觉得今日的哥哥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往日她做错了事,他呵斥教训时都是温声细语,可今日他的言语却冰冷十足,像一月的雪山,令人听着发寒。
  魏诺樱委屈地垂下头,顿时湿了眼眶:“我……我错了。”
  魏子期没有再理会自家妹妹,回过身走向被赵嬷嬷护在身后的李芣苡,他蹲下身,一改肃然模样,温柔道:“可有受伤?”
  “……”
  李芣苡没有回话,魏子期总给她一股奇怪的感觉,好似中邪了一般。
  “过来。”
  他招手唤道。李芣苡没有动,她从生理上排斥与魏子期接触。眸子微微一转,她故作怕生的模样,把头埋入赵嬷嬷的怀中。
  “太子殿下,我家哥儿有些怕人,您别介意。”赵嬷嬷打着圆场道。
  “无碍。”
  魏子期勾起笑来,如开春的暖阳,直叫人快要融化。女子们都被这笑容弄得神魂颠倒,唯有李芣苡却头皮发麻。魏诺樱瞧着这一幕,顿时气不过来:“哥哥!你为何要对他如此温柔?他就是个下三滥的东西,不值得你这样!”
  “魏诺樱!”
  魏子期的脸色垮下,“道歉!”
  “哥哥,你说什么?”魏诺樱瞪大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话,她的哥哥居然要让她向一个下等人道歉?
  “道歉!”魏子期加重了音节,“你身为公主,却出口成章不知礼数,难道不该道歉么?”
  “我凭什么要向他道歉?哥哥你是疯了不成?”魏诺樱没有绷住,声音顿时涌入了哭腔,“她欺负茹歌,又不把我放在眼里!像她这种人死一千遍都不足够!我凭什么还要给她道歉!”
  赵嬷嬷听着此话,紧张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却见李芣苡埋着脑袋,如没有听到一般。她诧异地歪了歪头,平日李芣苡若是听到这些讽刺的话语,都会加倍辱骂回去,可今日却是格外镇定。
  李芣苡自然不是怕事的主,只是她不愿主动将事情招惹到自个的头上。如今有魏子期给自己“出头”,她还瞎参合什么?直接乐得清闲就好。
  她抿着唇,掂量着该如何悄悄离去,就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抬头看去,魏诺樱的头偏向一边,左脸颊上绽开了一大片红。 第六十章 丽容皇后   众人哗然,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魏子期竟然……
  动手打了魏诺樱。
  事情发生得太快,魏诺樱只觉耳畔前嗡嗡作响,脸颊热辣辣地,携着刺痛。片刻后,她才回过味来,一下子坐在地上,哭闹了起来。
  四岁的孩子处世并不圆滑,挨了打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懂哭闹开来。
  “这一巴掌,只是警告,若是再敢胡闹放肆,可不止一巴掌的事情!”
  魏子期收回手,冷肆的双眸闪着猩红的光。魏诺樱捂着脸哭着,眼中溢满委屈与诧异。她的哥哥竟然动手打了他,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子期,诺樱,你们二人在园子里吵闹什么?”
  魏若枫携着丽容皇后不知何时走来,皇后瞧了瞧泪流满面的魏诺樱,微微诧异,蹲下身心疼得地将魏诺樱搀扶起来:“诺樱,怎么哭哭啼啼的?发生什么事情?你与母后说说。”
  “她出口成章,被儿臣训斥了一顿。”
  魏子期解释道。丽容皇后斜睨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回。魏诺樱手指着魏子期,哭嚷道:“母后,哥哥欺负我……他打了我,很疼很疼,你看我脸颊都肿了起来。”
  她说罢,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丽容皇后忙伸手去瞧,刚一触碰,魏诺樱又“哇哇大叫”着躲开:“母后别碰,很疼!”
  “子期,为何要欺负你的妹妹?”
  丽容皇后心下虽有火气,可当着众人的面,仍是一副温婉尔雅。
  “她用鞭子胡乱打人,又出言不逊,儿臣身为哥哥,自然该教训妹妹。”
  魏子期没有心虚,反而盛气凌人。丽容皇后闻此话,颔首片刻,问:“诺樱,你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魏诺樱懦糯地退后几步,迟疑片刻后,又指着李芣苡道:“母后,我是听闻他经常欺负茹歌,所以想要代替茹歌教训他罢了。哥哥却打了我,当着众人的面打了我……”
  她说道此处,越发伤心,哽了哽,又动情地哭了起来。皇后与魏若枫二人随着魏诺樱指尖的方向看去,李芣苡没有躲开,而是走上前,欠身与皇后行了一礼:“芣苡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你是谁?”
  丽容皇后问。
  “是府中的四哥儿,”魏若枫解释道,“娘娘虽来过几次,可从未与他见过,不认得是应当的。”
  丽容皇后闻言,这才好好打量起眼跟前的奶娃娃。约莫四岁的年纪,小脸圆嫩光滑,好似剥了皮的鸡蛋。双眸黑得发亮,透着皎洁的光芒。她不卑不亢,站在她跟前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李芣苡。
  丽容皇后在心头念叨着她的名字,余光瞄向魏若枫,只见她神色间溢满了嫌恶。嘴角勾起一笑,丽容皇后道:“罢了,无非是小孩子之间的事情,诺樱,你拿着鞭子打人确是不对,你哥哥今日教训了你,实属应当,日后不能如此行事。”
  “娘娘,”
  魏若枫一听此话,心下顿时起了疙瘩,“诺樱是给茹歌出气,若是要怪,这事儿得怪到茹歌身上,”说道此处,她朝着边上立着的李茹歌招手道,“茹歌,你过来。” 第六十一章 你勾引太子   李茹歌迈着莲花小步,小心翼翼走上前来。魏若枫嫌她慢吞吞地,推攘着她立在丽容皇后跟前。
  “跪下。”
  魏若枫道。
  李茹歌茫然地瞧着自个母亲。丽容皇后笑容僵在嘴角,她道:“长姐这是做什么?”
  “既然是茹歌的错,该是茹歌来道歉才是,”魏若枫道,“不仅仅是给四哥儿道歉,更要给娘娘道歉,还应该给公主殿下道歉。”她说罢,冲着李茹歌厉色道,“还不跪下?”
  李茹歌吓得哆嗦,刚要跪下,丽容皇后握住她的手,怜惜地将李茹歌抱入怀中,话锋一转道:“茹歌被人欺负,诺樱是该给茹歌讨要公道。不过本宫念着,四哥儿的亲娘已经不在,性子难免骄纵怪癖,本宫不责怪她,姐姐也莫要责怪。
  今日事情就这么了解,长姐看在今日是本宫宴会的份上,就不计较了,如何?”
  丽容皇后是个聪明人,审时度势。可心头却也憋了一口气。魏若枫让李茹歌给她下跪,无非是想给她当众一个下马威罢了。她知晓她厌恶李芣苡,却没想过,她的心眼如此狭隘,连片尘埃都容不下。
  谁人要是不顺她心意了,哪怕此人再高的地位,该给的难堪,她一个不少。
  李芣苡闷声瞧着眼前这一出戏,丽容皇后的话似乎是有意戳她的心坎,赵嬷嬷生怕她生了怨气争论,忙握住她的手。
  魏若枫听着此话,神情这才缓和了些。李茹歌却是吓得不轻,她娘亲太过阴晴不定,有时与她相处时,李茹歌常常感觉到压抑地喘不过气来。今日的事情明明与她无关,娘亲却故意将事情责怪在她的头上。若非不是丽容皇后深明大义,怕是她要被狠狠惩罚一番了。
  “皇儿,你过来。”
  丽容皇后朝着魏子期招手道。魏子期颔首,缓缓走到跟前。丽容皇后将李茹歌的手搭在他的手上:“茹歌甚少来宫中,你好好陪着她走走。”
  “是。”
  魏子期答了一声,眼神朝着李芣苡方向看了一眼,回过了头。待二人离开之后,人群也跟着散去。魏若枫唤住要随着赵嬷嬷离去的李芣苡,快步上前,一巴掌狠狠摔在李芣苡的脸颊上。
  魏若枫喜欢留着长指甲,用油脂涂抹地鲜红。这一巴掌打下来,李芣苡娇嫩的肌肤顿时划过三条长长的痕迹。
  “贱人!你跟着你母亲一样,都犯贱!”她的口气不似一个长辈,目光更是如淬了毒药一般狠辣,“刚才太子是为你出手打的三公主?小小年纪就学会勾引男人,你还真是不得了啊。”
  “夫人,太子殿下都不知晓哥儿是男是女,何来勾引一说?”
  赵嬷嬷争论道。她知晓魏若枫对李芣苡的恶意,可她竟然对一个四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心眼真真是恶毒到极致。
  魏若枫冷笑:“赵嬷嬷,你还真是一条衷心的狗,曾氏生前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如此护着这条狗来?”
  “老奴……”
  “魏若枫,你在怕什么?”
  赵嬷嬷刚要解释,却被李芣苡打断,她没有一丝胆怯,目光对上她那双毒辣的眼。 第六十二章 她只想过完自己的一生   “你说什么?”
  魏若枫不怒反笑。
  “魏若枫,我在问你,到底在怕什么?”李芣苡又问了一次。
  魏若枫一时间怔住,她恨着曾氏,恨着李芣苡。但李芣苡在她眼里,就如一只卑微的蚂蚁,不值一提。可她现在的神情却与她持平,她那双杏儿般的眼睛没有任何平静,只是在审视她。
  她在审视她什么?
  魏若枫忘记生气,甚至都忘记她直接称呼她的名讳。她脑海中回荡着这一句“你在怕什么”。待她回过神来时,李芣苡已经走到远处。她应该追上去,可她竟然动弹不得。
  脑海中不知觉地浮现出一个女人温柔婉约的影子。她总是着一件碧绿的襦裙,水杏的眸子含情脉脉。她夺去所有女子该有的风华,在她眼皮子底下美得张扬。
  该属于她的宠爱,该属于她的相濡以沫、郎情妾意,都被那个女人夺了去。
  愤怒夹杂着妒忌在胸腔中燃烧着,魏若枫掂量着,该除掉了。她的一生都被那个女人毁了,她不允许她的孩子再输给那个女人。
  ……
  “四哥儿真能忍得,老奴以为你刚才会与夫人较劲呢。”
  廊亭下,赵嬷嬷擦拭着她脸颊的伤口,轻声哄道。夫人是真下了狠手,李芣苡那块被指甲划过的皮肤肿得老高。她寻来宫婢抹了药膏,仍是消不得肿。
  李芣苡呲着牙,不忍着还能怎么办?难道在宫中直接闹个天翻地覆?她可不是女主,没有主角光环护着。若她真的怀揣骨气闹了,怕等待她的结局,是被打得半死不活,拖出宫去。
  “哥儿,都是我护不了你,是嬷嬷的错……”
  赵嬷嬷心疼道。旁人都有长辈护着,可她的四哥儿什么都没有。老夫人对四哥儿也并非真的疼爱,否则刚才也不会面都不露,直接明哲保身,任由他们闹去。
  唯一疼爱哥儿的只有侯爷,可侯爷常年不在府,回到府中又被公务缠身,四哥儿从不在侯爷跟前叫苦,赵嬷嬷看在眼底,疼在心里,却又什么事儿都做不了。
  “嬷嬷哪里来的错,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李芣苡握着赵嬷嬷的手道,“我现在年纪小,保护不了嬷嬷。等日后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嬷嬷你的。我向嬷嬷保证,日后没有人敢再欺负到嬷嬷头上。
  魏若枫打我的这一巴掌,我终究会给她还回去。”
  赵嬷嬷只当她是安慰自己,欣慰地笑:“老奴只求哥儿一生平安,等哥儿长大了,哥儿能自个照顾自个,日后找个疼爱哥儿的人,这是老奴唯一的期盼。”
  李芣苡心中酸甜,将头埋入赵嬷嬷的怀中,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头之中。她并不是一个坚强的姑娘,可现实非要逼着她做一颗顽石。历经被人操控过的一辈子,李芣苡心已归澹定,如今,她只愿平平安安过完自己的一生。
  日落西山,晚膳之后,妯娌间的姑娘们开始在众人跟前表演才艺。虽是以武为尊的国度,可歌舞声华在任何时代都受人追捧。李茹歌紧张兮兮地抱着古琴,李芣苡瞧着她那一口琴,眼珠子转了转,偷溜着来到她身旁,压低声儿道:“三妹妹。” 第六十三章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李茹歌回过头,见是她,两条柳叶眉皱成“川”字。李芣苡抿着唇笑,只当她那嫌恶的眼神是空气,她双手合十,在李茹歌耳畔前轻声道:“你待会儿可别表演古琴,王将军家的女儿擅长古琴,待会儿定把你比下去,你可以试试唱曲儿,这里的姑娘们没一个人是你的对手。”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李茹歌脆脆的小嗓音猜疑道。她对李芣苡真真是厌恶极了,娘亲每一次都因她而发火,众人都道她欺负自个,李茹歌虽没有受过欺负,可在内心早已将李芣苡当成敌人。
  更何况……
  她的目光看向正前方的魏子期,太子殿下对李芣苡似乎也格外的温柔,李茹歌只觉胸口堵得慌,面对李芣苡时,更没一个好脾气了。
  李芣苡耸耸肩,知晓她是不会信自己的话。她假装可惜地叹出一口气,道:“你爱信不信,该劝你的,我可都劝了。”
  她说完,也不留念,趁着众人不留意,回了自己的位子。可她小小的动作,却都入了魏子期的眼中。他眯起眼,怀疑地看向李芣苡。总觉得,她与自己所认识的李芣苡不太一样。似乎他的注视太过明目张胆,李芣苡察觉到,抬头与他瞧来,魏子期不躲开,对她扬起笑容。
  李芣苡眨了眨眼,茫然地低了头,又抬起头,回以一笑。他前世不曾注意,李芣苡笑起来比李茹歌更甜,如被暖阳温柔亲`吻的百合,光耀惊艳,一下子就住进了心坎。
  魏子期的心被拨动了一下,却又被她脸颊上那三条猩红的疤痕拉回。他眯起眼,仔细打量她。不知他走后,她又经历了什么?
  他想要保护她,可他却又不能太过明目张胆。今日他的一时冲动已经引起母后的察觉。想要与她走近,必须要沿着上辈子走过的路,等他能有权力自己决定人生后,他才有能力去追求她。
  他有自信李芣苡会等他。
  毕竟,前世的她爱惨了自己。
  如李芣苡所言这般,王将军家的姑娘才艺惊艳动人。李茹歌在她之后上了戏台子,因着紧张,弹得潦草。
  李芣苡朝魏若枫张望,见她涂抹脂粉本就白得厉害的脸颊又白上了一圈。
  李芣苡心头泛着喜劲儿。
  命运果然是能改变的,只要她不像上辈子那般行事,一切都往着好的方向改变。在上一世,她故意弄坏了李茹歌的古琴,李茹歌硬着头皮,只好唱了一曲自己平日里喜爱听的曲子。
  全场惊艳,魏子期更是吹笛与她合奏。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在这一刻定下。
  李芣苡刚才假意去劝说李茹歌,只想瞧瞧,她用别的法子能否让李茹歌发动她的“女主光环”,看来是不可能的。
  系统没有骗她。
  她的存在,真的是给男女主搭桥牵线的。没有她的“故意使坏”,女主光环便没处可施展,命运的齿轮也因此变化。
  皇后娘娘赏赐了众人,王将军家的姑娘得的赏赐是最多的。魏若枫自然气得不打一处来,整场没有一个好脸色。连去花池旁赏烟火时也是冷着一张脸。 第六十四章 你们要干什么   “走开!”
  李茹歌刚想上前挽着自己母亲的手,却被魏若枫狠狠甩开。她步履不稳,向后退了好几步。魏子期伸手扶住了她:“小心。”
  “殿下……”
  李茹歌嘤嘤欲泣的眸子望向魏子期,像是祈求劝慰一般。魏子期看着魏若枫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笑。他的长姑姑,脾气向来盛气凌人,自傲自强,李茹歌在她身旁,怕是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刚才李芣苡与你说了什么?”
  他收回目光,问道。李茹歌期待的眼神黯淡下来,魏子期好不容易与她说一次话,竟然只是问李芣苡。她喉头顿时如噎了一块石头,哽得难受。
  “她让我别弹古琴,改唱曲。”她酸酸地回。
  魏子期的胸腔狠狠一震,他猛地忆起,上辈子李茹歌正是用她的歌声令他心生爱慕。不一样了,一切都与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不一样。
  澹定下来,魏子期平和着声音,又问:“你为何不听她的?”
  “母亲与哥哥说过,李芣苡并不是个好人,我不能听信她的话,”说道此处,李茹歌咽了咽,“太子殿下日后也不要与李芣苡多言什么,她的心眼很坏,且她从小命运不寻常,母亲说过,她是被脏东西缠上,谁与她相处,都没有好果子吃。
  上一次她还动手打了王羌……”
  “你为何要在本宫面前说自己亲人的坏话?”
  李茹歌的话还未说罢,被魏子期打断。李茹歌心一颤,阖上了嘴。果真是上辈子看错了人,他真不明白,自己聪明一世,怎会喜爱上如此有心眼的姑娘?
  魏子期嫌恶地瞪她一眼,转身而去。李茹歌欲要追去,刚走两步,被一道身影拦下。她抬头瞧去,来人是李柏松。
  “你与太子殿下在说什么?”李柏松好奇道。
  “没什么,只是太子殿下来劝我,让我不要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李茹歌撒谎道。
  她不愿将招惹太子生气的事情告诉李柏松,依他的脾气,他肯定要刨根问底探个究竟。李茹歌年纪虽小,可心思却比谁都敏感。她感觉地到,比起自己,魏子期对李芣苡更上心。
  这件事,她不想让任何人发觉。
  李柏松揉了揉她的头:“这是好事,太子殿下对你是真的好。到时候将此事告诉母亲,母亲也会高兴的。”
  “嗯。”
  李茹歌点点头。李柏松牵着她就要往前走,余光却瞧见跟在人群之后的李芣苡,原本勾起的嘴角向下一弯,他大步流星地朝李芣苡走去。
  “我想和你单独说话。”
  他拦下她的去路,开门见山道。
  “又想打我?”
  李芣苡一针见血问。李柏松轻笑一声:“你可别小瞧了我,怎么?只是说一句话,你都不愿意了?”
  李芣苡不愿搭理他,作势要走。李柏松见状,与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上前困住赵嬷嬷,一人捂住赵嬷嬷的口,一人拖着赵嬷嬷往假山处走去。
  “你们要干什么!”
  李芣苡追去,李柏松抬手拦下,嘴角凝起嗤笑:“我说了,我只想与你单独说说话,怎么?连这个你也怕?” 第六十五章 宵薄言来了   李芣苡深吸一口气,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李柏松的敌意已经超出李芣苡的预期。她一不争,二不强,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
  “如果赵嬷嬷有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李芣苡平息怒火,她现在可没有一打三的本事。
  李柏松冷笑:“你不会放过我什么?”
  “我会杀了你。”
  她几乎是没有半秒犹豫,笃定的说出。李柏松听到这个回答明显一愣,狂妄地笑出声来,
  她?要杀他?
  “你以为我真的做不到?”
  李芣苡见他笑,声音冷下几度。李柏松的笑容顿了顿,倏地想起在书香园里李芣苡是如何对待王羌与钱端的。后背无意识地发凉,他不敢相信,在这一刻,他竟然真的产生了惧意。
  李芣苡走到他面前,她的身高不及他的一半,小巧又柔弱,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孩子,却时常做出惊人的举动。她体内到底蕴藏着怎样的力量?
  李柏松蹙起眉:“李芣苡,你真的是个女的么?”
  “我是男是女与你有关系?”李芣苡嘴角一抽,“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你妹妹在旁边可等着呢。”李芣苡说罢,指了指一直躲在杉树下只探出一个头的李茹歌。李柏松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皱起眉:“茹歌,你先去看烟火,这里没你的事情。”
  “嗯。”
  得到命令的李茹歌乖巧地掉头离去,待她走远后,李柏松呼出一口气,沉着声音说:“你不许进入武阁。”
  李芣苡怔了怔,搞了半天他只为了说这个?
  “要是我非要进呢?”
  “李芣苡,你不要逼我!”李柏松没有任何耐心,特别是面对李芣苡。李芣苡凤眸尖锐地锁定李柏松:“是你逼我,还是我逼着你?李柏松,你自个考不上武阁,就不让别人参加,你不觉得你这一行为太过霸道了?”
  “你说什么?”
  李柏松的脾气一点即燃,李芣苡又是个嘴巴长刀子的主。二人相对,不出片刻,火花肆意。李柏松拽起她的领口,他的力气很大,李芣苡脚尖离了地。
  她这句话,处处戳他的痛口,李柏松最在乎面子,岂能容得李芣苡戳他心口。
  “立刻将此话收回去!”他青筋突起,眼中迸出杀意。李芣苡的领口骤然收拢,不得呼吸。她咬着牙,欲要挣脱,一只白得发青的手指攥住李柏松。随即一声惨叫声,李芣苡的身子顿时落了地。她抬起眸子看去时,李柏松的胳膊被扭转一圈,正在地上打滚着。
  “我的人,你配碰?”
  熟悉的腔调语气自前方响起,李芣苡胸腔中翻滚着巨大的情绪,淡薄却能渗入骨髓的声音,是宵薄言。眼眶在一瞬间酸地发红,她抬起头,却对上一张陌生的脸庞。
  比起宵薄言那张妖孽绝尘的五官,这张脸普通地似乎放入尘埃也寻不到。可李芣苡心中无比笃定,这是宵薄言没有错。
  “你……你是谁?”李柏松疼得五官扭曲,怒视着他。宵薄言冷笑一声,抬脚踏上他的胸腔,他踹地用力,李芣苡似乎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李柏松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瞳孔骤然一缩,晕厥过去。 第六十六章 在这一刻,她听到了心跳声   “你……你把他弄死了?”
  李芣苡惊愕地捂住嘴。
  李柏松虽然性情惹人厌恶,可她并不想弄死他啊。宵薄言鄙夷地扯了扯嘴角,握住她的手往园子处走:“没死,只是晕过去了。”
  “赵嬷嬷被绑走……”
  “那两人也晕过去了,我让赵嬷嬷先去园子里等你了。”
  宵薄言打断她。李芣苡这才放下心来,闭着嘴,一双眼睛呆呆地盯着他握住自己的那双白皙修长的五指。只走了一会儿,人群的声音在耳畔此起彼伏地闹腾开来。宵薄言松开她的手,伫立原地。
  “不生气了?”他问。
  李芣苡茫然地眨眨眼:“什么?”
  “昨晚的事情,你不生气了?”
  宵薄言烦躁地蹙起眉头。李芣苡愣愣地,心里五味杂陈:“你来宫中的只是想看看我是否还在生气?”
  “……”
  宵薄言没有回话。李芣苡愣了片刻,“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背着手,一蹦三跳地围着他:“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自然是不生气的。”
  “我先走了。”
  懒得理会她的得意,宵薄言转身就要走,李芣苡先一步拽住他的手:“来都来了,陪我看烟花!”
  “……”
  宵薄言沉默着收回手,快步离去。李芣苡见状,扁着嘴一路小跑跟上:“哥!你陪我吧!我都没有看过烟火!这是我第一次,我希望你陪着我!”
  李芣苡说的是真话。她两辈子都没有好好看过烟花,在现世时,她孤单一人,每天朝不保夕的打工,没有时间看烟花。而来到这里,则是拼命劳碌,完成自己的恶女事业。哪里有空闲时间让她享受片刻清福。
  “……”
  宵薄言低着眉眼,沉沉地看着她。李芣苡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水杏做的眼睛巴巴地盯着他。
  “放开。”
  宵薄言薄唇淡启,声音冷冷道。李芣苡蕴起了泪,在旁人面前坚强倔强的她,轻而易举被宵薄言招惹出泪来。她想起今日受的委屈,直接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手却没有撒开。
  宵薄言眯起眼,手握着她的腰肢抱入怀中。李芣苡身体绷得僵硬,对他这一行为始料未及,染了桃花颜色的湿漉漉眸子溢满无助与不知所措。宵薄言没有解释,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抱起,他颠了颠,她的身体很轻,如一片叶子似的。
  “你……你要做什么?”
  李芣苡惊恐地问。
  “把你扔远一点!免得在我跟前哭!”
  宵薄言沉着声回,李芣苡推攘他的胸膛想要从他的怀里离开,他低低一笑,跃上了梧桐树梢,一束烟火于此时冲上了天,照亮了宵薄言黑曜石的眸子,也照亮了李芣苡那张哭花的脸庞。
  “这里是不是看得更清楚一些?”
  宵薄言指着空中灿烂绽放的烟火,问。烟花的声音很大,却盖不住宵薄言淡淡如寒风的声音。李芣苡抿了抿唇角,有泪水苦涩的滋味从唇瓣滑入口中。
  宵薄言低着头,撕开笼罩在脸上的人皮面具,夜色中朦胧的五官在烟花下勾勒出一张惊尘绝艳的弧度。连微微弯曲的长睫都沾染了烟火的亮光。
  在这一刻,李芣苡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第六十七章 他曾经没有珍惜   全身都跟着微微地酥麻,她感觉到脸的滚烫,与空气中的凉意。
  她是疯了么?
  竟然对着一个九岁的孩子脸红心跳?
  “抱歉……”
  耳畔传来宵薄言低沉的声音,李芣疑惑地看着他,挠挠头:“你道歉做什么?”
  “昨晚心情不好,与你说的都是气话,”宵薄言道,“日后我回了金蘭,自然也要将你一同接去。”
  李芣苡还未消停的心跳又乱撞了起来。
  一同接去是什么意思?
  “我……我又不是金蘭人,我去金蘭做什么……”她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亲人么?”
  宵薄言揉着她的头,道。他的手掌冰凉,可她却感受到了微微的暖意。
  亲人……
  李芣苡听着这两个字,心仿若被丢入巨石,泛起涟漪。她揉了揉似乎进了沙子的眼,酸着声音道:“可你说,我是你养的金丝雀。”
  “金丝雀也是亲人。”宵薄言几乎是在她话落的瞬间,开了口。李芣苡红了的双眼狠狠瞪着他:“说白了,你还是没有把我当做人看!你说要我跟你去金蘭,那你岂不是要养着我一辈子?日后你娶妻生子怎么办?”
  “我也可以帮你娶。”宵薄言笑,“金蘭的所有美人都随你挑选。”
  “若我和你喜欢上同一个呢?”
  李芣苡不死心地问。
  宵薄言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这样的话,略微迟疑后,道:“那我就杀了她,这样你我都不争。”
  “……”
  李芣苡的心动瞬间收敛起来。
  被他爱上的姑娘……还真是可怜。
  烟火在空中盛开着,众人的目光早已被璀璨剥夺。魏子期在人群中寻找着李芣苡的身影,远远地就瞧见赵嬷嬷立在游廊前,津津有味地望着烟火。
  “你是李芣苡身旁的嬷嬷?”
  魏子期朝她询问道。赵嬷嬷赶忙着行了一礼,匆匆回:“是。”
  “她人呢?”魏子期左右张望着,问。赵嬷嬷不慌不忙地笑道:“回殿下的话,哥儿茶水吃地太多,这会儿正去解手呢。”
  “……”
  魏子期显然没有料想到这个答案,嘴角抽了抽。他走到荷塘旁,从怀里拿出一颗发光的夜明珠。在黑夜下,圆润的珠子散发着青蓝幽光。他记得,上辈子他本想将珠子送与李茹歌,却被她发觉。她缠着他要珠子,他大手一挥,珠子入了荷塘。
  “捡回来,本宫送你。”
  魏子期恹恹道。
  他原本以为李芣苡会拒绝,可她却傻乎乎地跳入荷塘翻找起来。魏子期懒得理会她,带着李茹歌在宫中玩耍到傍晚,路过荷塘时,李芣苡竟然还在。
  她的手早已泡得发白,嘴唇发青,弯着身子在荷塘里仔细找寻着。魏子期走到荷塘前,执起一颗石子砸向她的身后,溅起的水花吓得她惊呼一声,摔入荷塘。
  “你看,这是什么?”
  魏子期从怀里拿出夜明珠,执起李茹歌的手,搁在她的掌心。他抬眸,饶有兴致地看向李芣苡,她缓缓地站起身子,抿着唇望着他。魏子期以为她会哭,可她却笑了。 第六十八章 去书房   “我以为我害你丢了一颗夜明珠,”李芣苡挠着头,欣慰地呼出一口气,“太好了,它还在,如果真弄丢了,我可赔不起。”她笑嘻嘻地说着,从荷塘爬起身来。魏子期嘲笑的言语哽在喉口,对她从不上心的心脏却突然有一丝刺刺的疼。
  为什么……不一样了?
  魏子期磨挲着手中的夜明珠。
  她应该巴心巴肺缠着自己,用尽心机吸引自己的注意,明明该是这样才对……
  ……
  回程的途中,李芣苡早已累瘫在赵嬷嬷怀里。一觉睡到大天亮,她听赵嬷嬷说,昨儿个回府时,魏若枫半路才察觉李柏松不见了,匆匆回宫寻找,发现他丢了半条命倒在假山后头,跟在他身旁的侍卫早已半死不残。
  赵嬷嬷猜想到是谁下的手,叹息着拉过李芣苡的衣裳,在她耳畔前小声道:“日后你切勿招惹殿下生气,他阴晴不定,下手又没个轻重的,若是伤到了你……”
  “我听到了。”
  她的话还未说罢,身后响起阴森森的儿音。赵嬷嬷打了一个哆嗦,脸色瞬时煞白。宵薄言没有搭理她,冷着眉眼坐下身,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
  “你没有戴面具。”
  李芣苡惊奇道。
  往日他来,都是戴着面具出门的。宵薄言抿着薄唇,手指捏住她的鼻翼,似是惩戒一般,用力一扯。李芣苡的鼻头顿时红成樱桃。
  “你……你干什么?!”
  “下次再在背后嚼舌根,我不会放过你!”
  宵薄言威胁道。
  李芣苡又委屈又想笑。她一句话都没说呢,怎么就成了她在背后嚼舌根了?赵嬷嬷尴尬地挠挠头,灰溜溜地离开房中。待吃过早膳,宵薄言作势要走,李芣苡在身后唤住他:“你今日去私塾么?”
  “不去。”
  宵薄言只回了两字,快步离去。李芣苡没有去追,扁了扁嘴,吃光最后一口奶粥。宵薄言不愿将他的事情与她分享,李芣苡也不愿舔着脸再问。若是再闹地不快,岂不是得不偿失。
  私塾的人今日来得较少,昨日盛会之后,大多留在自个府中养精蓄锐。但钱端与王羌二人却是来了。他们保持着鼻青脸肿的姿态,望见李芣苡也不敢再招惹。
  周瑞远远地瞧见李芣苡走来,笑着上前道:“李四公子。”
  “你的身体好些了?”
  李芣苡笑着拉住他的手左看又看,周瑞害臊地收回手,腼腆地笑笑:“好多了,其实我伤地不重,只是皮外伤罢了。”
  “那也得好好养着啊。”李芣苡道。
  周瑞抿了抿嘴,似是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他下定决心,刚想开口时,夫子却在此时入了堂内。
  “李四公子,侯爷在书房叫你过去。”夫子道。
  李芣苡冲周瑞挥挥手,压着声儿道:“你先上课,若是王羌等人再欺负你,你与我说。”她说罢,离开了堂内。周瑞瞧着她的背影,愣了愣,眼底划过一抹落寞。
  书房内,李禹与赵宁威二人正说着话,李芣苡进入时,见李茹歌也在。她站在李禹身旁,正手足无措。抬头时,目光与她相对,一双胆颤惶恐的眸子倏地镇定下来,李茹歌瞥了她一眼,暗自垂下目光。 第六十九章 你愿意与她比试么   “父亲,赵长君。”
  李芣苡拱手唤道。赵宁威回头,黑色的眸子微微发亮,笑着招手唤道:“你来得正巧,正说你呢。”
  “……”
  李芣苡抿着唇,与二人走去。李茹歌下意识退后一步,将位置让给她。赵宁威蹲下身,揉着李芣苡的脑袋,温声道:“冬试名额已经确定下来,可做好了准备?”
  “自然是做好的。”
  李芣苡兴兴道。
  “赵兄,我家茹歌真的不能参加此次冬试么?”
  李禹握着李茹歌的肩,轻声问话道。李芣苡疑惑地转动眼睛,李茹歌加入武阁是在八岁时,参加前甚是不情不愿,她曾对父亲说过,她不爱打打杀杀,更不愿再泥地里打滚,这都是男儿做的事情。
  因着这话,李禹发了好大的脾气。
  怎么今朝却又要与她争抢了?李芣苡只想了片刻就有了答案。无非是被魏若枫逼的。魏若枫那争强好胜的性子,岂能容忍她的女儿在自己之下。
  “可我瞧着三姑娘并不像是愿意加入武阁的,”赵宁威是个明眼人,一眼看破李茹歌的不情愿,“武阁是要吃苦的,三姑娘一看就不是提枪弄棍之人,李兄还是莫要逼得太紧。”
  他以为,是李禹逼着李茹歌参加。
  “赵长君,我是自愿的。”
  李禹正想解释,李茹歌却先开了口。她瞧了瞧李芣苡,攥紧五指,道:“四哥哥与我同岁,她都可以,我有何不可的?”
  “三姑娘,有些事情并非是争强好胜就可以得到的。”赵宁威看破真相,李茹歌从进书房起,处处与李芣苡相比较,他不是不懂这些侯门大院里儿女间的暗自争斗,正是因为懂,才不愿接受李茹歌的自荐。
  李禹叹息着拍拍李茹歌的肩:“茹歌,你年纪小,等以后再参与也可以。”
  “父亲,我真的可以,”李茹歌着急地攥住李禹的袖口,“求求你,让长君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她今日若是不得到父亲与赵宁威的允诺,如何在母亲那儿交差。一想到母亲威严的神情与失望的眼神,李茹歌急得眼睛都要冒出水儿来。
  “好,我给你证明自己的机会。”
  赵宁威手中的折扇一挥,应答道。李茹歌欢喜地回头,却见赵长威搬出一条木几搁在中间。拍拍手,他冲着李芣苡与李茹歌二人道:“你们过来。”
  李芣苡茫然地走向他。
  “三姑娘,你可愿与你四哥哥比力气?”赵宁威挑眉,问。
  “……”
  李芣苡愣住,让李茹歌与她比力气?这不是欺负人么?李芣苡的力气虽不敢跟男子相较,可与女子比较起来,可不是分分钟的事?
  “我……”
  李茹歌有些迟疑。
  “你不是说,你与四公子同岁,她与你同为姑娘家,你要处处与她相比,我给你这个机会,你怎么反而不珍惜呢?”
  李芣苡倒吸一口凉气,赵宁威这句话显得咄咄逼人了。在小说中,他是以严师著称,因他对待自己时都是和善有加,李芣苡险些都要忘记他这个人设了。
  李茹歌左右为难,脑海中一闪而过魏若枫凌厉的眸子,她咬着牙,硬着头皮道:“我愿意。” 第七十章 三姑娘天资平庸   “怎么个比法?”
  李禹问。
  赵宁威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拿出三个金色的小球,搁在桌上。与李芣苡道:“试着拿起来。”
  “……”
  李芣苡眯着眼,望着这三颗小球,迟疑片刻,她举起一个,很轻。她放下,又换了另一个,很快,三个小球都已试罢。赵宁威回头看向李茹歌,抬手道:“三姑娘,该你了。”
  李茹歌见李芣苡握地如此轻松,几乎没有犹豫地将手伸向其中一个小球,紧紧握住,她弯曲手臂欲要举起,却发现自己如何也举不起来。李茹歌张圆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李芣苡。
  “知晓差别了么?”
  赵宁威问。
  “这里面一定藏着什么玄机……”李茹歌着急道。李禹沉默着上前,接过李茹歌手中的金球颠了颠,这球起码有三十斤重量,一个成人举起尚且吃力,更别提一个孩子。他盯着金球半晌,将球递向李芣苡:“再颠颠。”
  李芣苡听话地将球拿过,轻而易举地搁在手心。李禹的神色又惊又喜,他竟然不知李芣苡天生怪力。
  “赵兄是如何得知的?”
  李禹的目光转向赵宁威。
  “若没有一点力气,怎么轻易就将两个男儿打得只剩吊着两口气?”
  李禹说着,又举起另一颗金球,“刚才那颗是最轻的,这颗足足有六十斤重量,哥儿都能轻松举起,李兄,哥儿是真有天赋,不是在下瞧不上三姑娘,而是三姑娘现在真不适合参与冬试。”
  “你是对的。”
  李禹妥协道。
  他原本也没有想过让李茹歌去参与冬试,只因魏若枫纠缠地紧,这才试探着在赵宁威跟前提了一嘴。
  “父亲,我就算力气不如三哥哥,可我会努力的,”李茹歌拽着他的袖口,求道,“您再帮我争取一下,我真的想要加入武阁。”
  “茹歌,别胡闹。”
  李禹的眼色冷下,扒开李茹歌的手。
  “……”
  李芣苡淡淡地盯着李茹歌,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她有些同情李茹歌。她是旁人眼中的天之骄女,处处高人一等。可这些高人一等,都是魏若枫疯魔一般栽培出来的。
  她其实,并非文武全才。
  “侯爷,夫人来了。”
  一侍卫在此时入了房门,禀告道。李禹的脸色暗沉下来,欲要回绝,魏若枫却自顾自地入了房门。她浅笑盈盈,端庄有礼地与赵宁威作礼,赵宁威拱手回礼,问道:“夫人怎么过来了?”
  “赵长君是楚魏英雄,今日来府中,身为女主人,怎能不来相见?”
  魏若枫回了一句,目光却下意识地探向李茹歌。李茹歌的头紧紧地埋着,身子如柳叶,颤巍巍地。瞧她这副德行,魏若枫也猜测到发生了何事,嘴角的笑容随风而逝。
  “你可以走了,茹歌今年不会去冬试。”
  李禹看破她的心机,一针见血道。李芣苡原以为魏若枫会如往常一般破口大骂,可她仍是维持着大家风度,掩着唇,轻笑道:“这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茹歌不如四哥儿,待日后时机成熟再加入也不迟。” 第七十一章 四哥儿是懂事之人   有猫腻。
  李芣苡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划过一丝嗤笑。她并未戳穿,而是默默地站在原地,她倒要好好看看,魏若枫要玩个什么把戏。
  “侯爷,我与四哥儿寻了一个师傅,是散七上人,您应该听说过,”魏若枫道,“在加入武阁前,他给许多王孙公子们都加训过,若是四哥儿跟着他学,想必可以拔得头筹,加入武阁。”
  散七上人?
  李芣苡双眸一亮。这可是李茹歌日后的老师啊!李芣苡曾偷偷瞧过李芣苡上课,若是能拜得此人名下,或许她真的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加入武阁。
  武阁是楚魏至高无上的荣耀,而加入却有两种途经,一是全民竞争,真刀真枪地与人争抢名额。二是推荐,靠着贵胄关系,在十六岁时入武阁成为备选军。
  李芣苡上辈子是靠着李禹的关系,但现在,她想要通过自己的本事加入。
  “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禹半信半疑。魏若枫哪里有这么好心,说不定心底藏着什么坏水儿。魏若枫垂下眼帘,柔着声儿道:“我知晓侯爷信不过我,可我真是一片好心,我这个当母亲的,有时候是偏心了些,但现在我想要改过来。
  若是四哥儿能入得武阁,也是咱们一大家子的荣耀事儿,在家族荣耀前,我难道还会害了四哥儿不成?”
  她提出“家族荣耀”四个字,令人无法生疑。可她的话骗得过老夫人,却骗不过李禹。眼前这个女人是曾经害过他孩儿的人,他信她可以为了害死李芣苡不折手段,却信不过她真心待李芣苡好。
  “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李禹冷笑。
  “侯爷还是不肯信我?”
  魏若枫委屈地道,目光求助私地看向赵宁威,“找长君应该明白,散七上人的能耐是真能让哥儿入得武阁。”
  作为无关紧要的人,赵宁威略显尴尬,他揉了揉眉心,迟疑地接话:“的确如此,散七上人的学生都入了武阁。”
  “我愿意。”
  那头,李禹还未开腔反驳,里芣苡先一步应下,“母亲是一片好心,芣苡自然愿意接受,芣苡目光短浅,没有听说过散七上人的名号,可既然赵长君都如此说了,定是厉害之人,芣苡想拜入散七上人名下。”
  “芣苡,你年纪小,不清楚……”
  李禹为难地摇摇头,四岁的孩子没有任何心机,更不懂算计。
  李芣苡打断他:“父亲,芣苡想为府争光,母亲既然也支持芣苡,芣苡自然不愿让母亲为难与失望。”她说罢,回头看向魏若枫,“芣苡瞧得出来,母亲是真心为芣苡好的。”
  魏若枫欣慰地勾了勾唇。
  李芣苡如何不明白魏若枫心里的弯弯绕绕,李禹害怕的她又如何不清楚。只是魏若枫性子急,认定的事情用尽算计都会达成。李禹这头行不通,她肯定会去求老夫人。
  既然如此,还不如兵来将挡,瞧瞧她到底要做什么。
  “四哥儿真是懂事之人。”赵宁威摇着扇子,赞叹道。
  见众人都积极成全此事,李禹也不再固执,松口道:“既然人都请了,就让他来指导四哥儿吧。” 第七十二章 你今日怎么不在私塾   魏若枫转悲为笑,执起李芣苡的手,道:“哥儿懂得我一片好心自然是好,明日开始特训,等冬试时哥儿必定拔得头筹。”
  李芣苡笑而不答。魏若枫怎会真心希望她入得武阁?别说拔头筹了,她恨不得她在第一轮就被人刷下。
  “……”
  角落中,李茹歌心头发堵得厉害,好似被人塞了两大块石头一般。原以为魏若枫是来求情,可她却一心帮着李芣苡。李茹歌又是气愤又是纳闷,李芣苡入了武阁,对他们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自己来求情入武阁,是听从魏若枫的吩咐。可她现在又在做什么?
  李茹歌酸楚得厉害,第一次,对自己母亲的行为感到了不满。
  ……
  赵宁威回去时,李禹本想相送,可他却执意让李芣苡来送。李禹明白,他这是想提点李芣苡两句,便不再阻拦,爽快应下。
  李芣苡送着赵宁威走上长廊,他脚步缓慢,似乎是故意拖延时间,过了许久,才缓缓道:“你讨厌你的母亲,对么?”
  虽是疑问句,他却用了肯定的语气。李芣苡点点头,在赵宁威跟前,她没有必要伪装什么。若说她不讨厌魏若枫,那她避免也太过虚假了。谁的心里还不得装点情绪。
  “那你觉得,她刚才那番作为,是打着什么主意?”
  赵宁威又问。
  李芣苡觉得好笑又疑惑,赵宁威怎会突然对她说这番话来?在她印象中,他可不是喜欢搅弄舌根的大娘人物。见李芣苡没有回话,赵宁威眼角泛起深邃的幽光,他停下脚步,低头道:“哥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希望无论如何,你都坚持住。你要知晓,你与旁人不同,日后是会出人头地的。”
  “赵长君的话,芣苡自然明白。”李芣苡回。
  赵宁威满意地点点头。眼前的小孩给他的印象不是一个孩子。她太过成熟,心思有时比大人更深沉。可她有时候表现出来的神情,却又实实在在是个孩子。
  无论如何,自己都是捡着一宝了。
  送走赵宁威,李芣苡径直朝着宁春小阁走,路过私塾时,却听闻里头传来几声惊呼与哀嚎声。她顿了顿,往里头走去时,见宵薄言把王羌抵在树头,手中的匕首在他脸颊前划动着。
  她捂住了嘴,令她诧异的不是宵薄言与王羌杠上,而是宵薄言今日,没有戴面具。他眯着阴蛰的眼,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李芣苡这头正纳闷着,又见一道身影冲向宵薄言,五指擒住他的手腕。
  “只是开个玩笑,不至于吧?”
  魏子期紧紧攥住他的手腕,明明比宵薄言高出一个头,却发现自己被他阴寒的气场压得死死地,背脊不禁生寒。
  李芣苡瞠目结舌地望着这一幕场景。
  这二人,怎会在私塾里……杠上?
  李芣苡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阻止,宵薄言先一步发现了她。收回手中的匕首,向她走来。
  “今日怎么不在私塾?”
  宵薄言问。
  李芣苡张了张口,没有回话。她不懂宵薄言为何会公然与她搭话。二人虽然没有直接约定,可在大庭广众下都默契地装成陌生人。 第七十三章 你要去哪里   时光倒回昨日。
  “喜欢上你的姑娘,真是倒霉,会被你杀掉。”
  李芣苡的声音在烟火下泛着雾气,如蒙了一层纱,听着有些不清不楚。她打了一个哈欠,一双圆润的眸子染了困泪,使劲揉了揉眼,她嘟囔着将头塞入宵薄言的肩上。
  宵薄言原是想推开她,可她靠过来的这一刻已经熟睡了过去。没法子,他只好维持着这个姿态,任凭她睡着。宴会不知何时结束,人群乘着软轿一个一个往宫外走。宵薄言抱着她轻轻跃下树梢,将她放入赵嬷嬷的怀中。
  宵薄言的动作很轻,可要收回手时,一只小指却勾住他的袖口。宵薄言的动作僵住,李芣苡迷迷糊糊睁开了眼,雾蒙蒙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要去哪里?”
  “……”
  宵薄言没有回话,可嘴角却微微上扬了片刻。他垂下长长的眼睫,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翼,离开。夜晚,回了永安侯府已是夜班三更,他所居住的禅夜阁已经关了正门,宵薄言从墙头跃入,刚走到院中,似是发现了什么,停下脚步,到回头,往角落的琵琶树走去。
  他蹲下身,在石盆下鼓捣片刻,摸出一封信来。宵薄言的眸子闪过金光,垂头快速回了房中。他拆开信封,里头只写着一行字。
  “明日楚笙地见。”
  他压下心头翻腾的情绪,坐在圆凳前一日无眠。到了次日,宵薄言早早出了门。照顾他的嬷嬷正在院中扫着落叶,见宵薄言推门而出,嬷嬷脸色一变,如遇到洪水猛兽一般,提着扫帚匆匆回了房。
  他并非是可以在永安侯府自由出入,而是因为他的安静。他形如风,从不留下任何痕迹,为人又沉闷,旁人只当他整日闷在屋中,不与外世相联系。对他的警惕也没有他刚到时那么重。
  但只有照顾宵薄言的嬷嬷知晓,他是天上压着日头的阴云,正等待着一个机会,席卷天地,带来一场雷鸣暴雨。
  去宁春阁吃了早膳,宵薄言出了永安侯府。楚笙地是在郊外,周围树林环绕,偶有行人路过,也是不敢久留。传言此地甚有毒蛇出没,曾咬伤过百姓。
  宵薄言熟稔地走到一处荒废的亭子,亭里坐着正在烹茶的老先生,一身白衣,头发与长须胡也是发白的。在荒郊野岭中,犹如世外高人。
  “来了?”
  老者抬头,嘴角微扬。
  宵薄言点了点头,坐在老者身前:“来了。”
  “要吃口茶么?才煮的,很新鲜。”老者说着,将茶盅递上。宵薄言沉默着接过,却没有说话。
  “在侯府的日子可还习惯?”老者问话道。
  宵薄言摇摇头:“身为质子,日子能习惯到哪里去。”
  他言语平淡,可老者却从他的话语中依稀听到了几分不甘心。老者捋着胡须笑了笑。宵薄言吃了一口茶,抬头道:“解决天灾的法子,您可有查到?”
  老者摇摇头,叹息:“若是能如此轻易就查到,老身岂不是比那些个什么主君还厉害?”
  “师傅,您本就比他们更厉害,至少……”宵薄言顿了顿,眼神暗淡,“至少您知晓,我日后会毁害苍生。” 第七十四章 他没有那么大气   老者一愣,哭笑不得:“谁说过你会毁害苍生?老身只说过,你与常人不一样。”
  “与我相同的人,他们都害了苍生。”宵薄言追道。
  “……”
  老者张了张口,似乎在想着该用什么话语反驳,思忖片刻,道:“那是因为他们身旁没有信任他们的人,可你不一样,你不是有信任你的人么?”
  宵薄言一愣,脑海中迅速浮起一张小娃娃灿烂的笑容。他眼神斜视:“他能有什么用处,不给我捣蛋就是了。”
  “要改变命运,首先你得正视它,”老者没有反驳,吃一口茶,又道,“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再依赖这个东西。”老者伸手,指着他挂在腰间的银白面具。
  宵薄言拧起眉。
  “那位小公子是与你产生关联的第一人,”老者笑得慈祥,“你或许没有注意,在老身跟前,你时常提起这位公子来。如果学不会控制自己的脾气,就试着只将真实的你暴露在这位公子跟前,老身相信,这位公子能接受你的一切。”
  宵薄言揉了揉眼角,无奈地扬起唇:“师傅,您或许对他有什么误解,他没有你说得那么大气。”
  一想起前日李芣苡冲自己发脾气的劲头,宵薄言又气又笑。自己在她跟前坦诚,她不得被自己气成一只胖头鱼来?
  “自己好好想想吧。”
  老者看破不说破,瞧了瞧日头,站起身来。
  宵薄言跟着起身。
  “到时候老身会安排好你参加冬试的事情,”老者临走前道,“做好准备吧。”
  “是。”
  与老者说话时,宵薄言一改孤傲,回话时谦卑虚心。拜别老者,宵薄言匆匆回了永安侯府。此时临近正午,私塾快要下课。他停顿片刻,朝着私塾走去,刚刚走近,宵薄言下意识地拿起面具,刚要戴上,手指却略微一停。
  ——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再依赖这个东西。
  老者的话在耳畔前响起。宵薄言思忖片刻,徒然放下手,迈步踏入私塾。夫子正说着君王治国事迹,见他未打招呼,诧异放下手中书卷,问:“这位公子,咱们正在上课呢,你闯进来是找谁?”
  课堂被人突然叨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宵薄言投了去。片刻间,众人哗然,面面相觑。只见眼前之人着一身藏青长袍,衣襟绣着梅花图腾。年纪轻轻,眉眼未施粉黛却浓地艳丽,雌雄不分。狭长的凤眸冷咧地看向夫子,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走向角落的位置,沉默入座。
  那个位置……是宵薄言的!
  众人瞠目结舌。王羌等人更是诧异地道不出话来,仔细打量一番才发现他腰间的面具。
  不都说金蘭四殿下生得奇丑无比么?
  “马上都要下课了,四殿下这时候来是做什么?”
  堂正中,一人站起身,声音爽朗地问话道。宵薄言抬眸盯了他一眼,只是一眼,原本寒得刺骨的眼眸更寒上三分。
  魏子期。
  夫子在此时有些不知所谓,手中的书卷拿起又放下,不知该不该继续上课,魏子期瞧出他的为难,罢手道:“罗夫子,反正都要下课了,你先走吧。” 第七十五章 再骂一次   “是。”
  他虽为尊师,可眼前站着的人,毕竟是天子之后。罗夫子拭去额上的汗,谦卑地退了下去。
  夫子一走,原本众人也该离去,可这时却没有一人退席,堂内姑娘的目光更是偷偷打量着宵薄言,携着温度的柔软目光却带着要把这个男人戳穿的强硬。
  “……”
  宵薄言抿着薄唇,目光在四周幽幽转动片刻,快步朝门口走去。刚要踏出门槛,身后传来略带结巴恐惧、却又故作谴责的声音:“太子……太子殿下问你话呢……你……你怎么不回话?”
  众人朝着声音的方向探去,王羌颤巍巍地起身,黑色的瞳仁怯缩颤抖。堂内众人神情各异,有的瞠目结舌、有的露出瞧好戏的神情,更有的传来一声嗤笑。
  王羌是个爱权图利之人,为引起太子注意,不惜招惹这位阎罗。
  “你在和我说话?”
  宵薄言回过头,目光玩味。他认得此人,是前两日被李芣苡打得七窍流血的小破孩。他眼角的青肿还未消退,瞧上去滑稽无比。
  “是,刚刚太子殿下问你话了,你该回答才是!”
  王羌咽下一口唾沫,挺了挺腰,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威严一点。他余光瞄向一旁的魏子期,他倚在桌前,嘴角勾着笑,双眸打量似地看着自己,神情划过一丝赞许。
  王羌心里一喜,他做对了!
  “哦。”宵薄言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声音淡淡道:“没听见,你帮本殿下重复一下,他刚刚问了什么?”
  一旁瞧戏的人心里都提着一股好奇的劲儿,宵薄言如何如何恐怖,是怎么害死自己的娘亲,他的出身又是怎样的不详……如此传闻,他们都是从大人口中听见。
  虽在一个私塾,可从未有人与宵薄言说过话。他是怎样的人,大伙儿都不清楚。
  “太子殿下刚才问,马上都要下课了,你这时候来是做什么?”
  王羌有些得意。
  都说宵薄言恐怖至极,自个反倒能与他正常交谈。说不定他只是被大人妖魔化罢了,哪里有这么厉害。
  “只是这样啊,”宵薄言挑眉,“那你帮我转告一句,就说……”
  他停顿片刻,看向魏子期,眼中划过一抹嗤意:“就说,干他屁事!”
  “你……”
  王羌梗住,瞪大了眼。魏子期嘴角挂着的笑容在瞬间垮下。宵薄言对他的敌意,一个眼神他就能感受到。上一次与他相见时,他的敌意快要化作利刃,一刀一刀刺向自己。
  眼见宵薄言又要走,王羌气急败坏,指着他的背影骂道:“宵薄言!这里是楚魏的地盘!不是你们金蘭!你放尊重一点!不就是一个质子么?你算个什么东西?”
  “王羌……你疯了?”
  钱端被他吓得不清,王羌是想出头想疯了,连命都不要了!宵薄言是他敢得罪的人么?
  魏子期都吓了一跳,王羌是什么人,他上辈子也见识过。他只当他是自己的一条狗,还未曾想过,他肯为了自己狗腿到这个份上。
  “骂得精彩,再骂一次。”
  与旁人想象的不同,宵薄言听了此话,并未发怒,反而是鼓了掌。 第七十六章 大哥,您弄啥呢   “呵呵。”
  王羌得意地横了钱端一眼。看吧,这人哪里有传闻那般恐怖,不仅不恐怖,还是个傻子,被自己骂得个狗血淋头不说,还笑得欢。早知道宵薄言如此好欺负,他也该多多欺负他,说不定这样,还能引起贵人的注意。
  “讨骂是吧,老子今天就满足你……”
  王羌说罢,撸起了袖管,刚要开骂,腹部突然传来钻心的疼,还未意识过来,他的身体竟然从私塾飞了出去。
  “……”
  这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众人只见一道青色的影子飞快奔向王羌,紧接着王羌笨重的身体直接飞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院中。
  宵薄言慢条斯理地收回手,走到院中,俯视着他,笑着道:“我刚刚话还未说完。”
  王羌疼红了眼,张了张口,却疼得一句话都道不出。
  他本就受了伤,宵薄言这一拳,只接要了他的半条性命。王羌感觉到自己门牙已经松动,口腔内蔓延着腥甜的味道。
  “我想说的是,你再骂一句,试试看。”宵薄言语尾含着笑意,王羌简直快要崩溃,大哥,你说话能不能说个全套!
  “你的胆子真的很大,”宵薄言拽起他的衣襟,轻而易举地抵在墙头,不知从哪里拿出的匕首,指着王羌的嘴巴缓慢比划着,“我向来欣赏有胆量的人,但你这嘴巴太臭了,还是割掉吧。”
  宵薄言的口气淡薄,可眼中的阴蛰却让王羌战栗不止。他感觉地到,宵薄言并不是在吓唬他,他真的能割了他的嘴巴!
  “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不至于吧?”
  魏子期终于忍不下去,拉住宵薄言的手臂。再不出手,恐怕王羌性命不保。被人坏了兴致,宵薄言的脸色顿时暗了一层,刚要动手,余光却瞄见人群中央正张着大眼,呆呆盯着他的李芣苡。
  眼中的阴霾在一瞬间退了下去,宵薄言抬头,冷冷看向魏子期,又瞧了瞧李芣苡,脑海中回忆起他在宁春小阁对李芣苡亲密的模样。说不定今日,他来私塾就是为了李芣苡而来。
  想到此处,宵薄言不由蹙起俊眉,心中阴云密布。他迈动脚步,走到李芣苡跟前,轻声问:“今日怎么不在私塾?”
  “……”
  李芣苡眨巴了一下眼,不明其意。
  宵薄言笑了,眼尾却故意瞧向魏子期:“我来私塾见你,你却不在。”
  他这句话,是回答了魏子期的问题。
  “你们二人认识?”
  魏子期眯起眼,打量二人。
  李芣苡与宵薄言二人相识,他怎么不知晓?
  魏子期手指不由紧握,他向来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可现在的场景,却脱离了他的认知。
  “不认识又如何?”
  李芣苡还未开口,宵薄言接道,“同在一个屋檐下,总归是见过几次。”
  “你与他很熟么?”
  魏子期眼底压着怒意,问向李芣苡。
  “我……”
  李芣苡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甚至不知该做何反应。她抬头看向宵薄言,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李芣苡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大哥,您这是弄啥呢? 第七十七章 宵薄言知晓真相   宵薄言接收到她的视线,却故意无视。李芣苡扁着嘴,只好回道:“金蘭四殿下在永安侯府,总归是要说上几句话的。”
  “只是这样?”魏子期挑眉。
  “太子殿下,现在您关注的点不应该是我,”李芣苡指了指瘫倒在地的王羌,手指碰了碰她的鼻翼下方,“现在应该是找个大夫,王羌好像有气进,没气出了。”
  “……”
  魏子期的脸色黑地很是难看,王羌的死活与他有何干系?李芣苡是故意扯开话题,她越是不愿回答,越是证明,她与宵薄言之间,有着什么。
  “李芣苡,回答本宫。”
  魏子期的声音徒然冷下。
  李芣苡嘴角抽搐,她原本是有几分心虚的,可又想着,自己与宵薄言之间又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她还是个四岁的孩子,这货用一双看“奸夫淫'妇”的神情看着自己是怎么回事?
  李芣苡想到此处,又不禁心生暗怒地瞪向一旁已归为“看好戏党”的宵薄言。在外人跟前,他们一直保持着“进水不犯河水”,他今日是抽了什么风?
  “太子殿下有疑问,问金蘭四殿下好了,”李芣苡没好气地道,说罢,她朝着宵薄言问道,“四殿下,你倒是好好说说,我和你之间,究竟是什么个关系。”
  “没有关系,只是突然想见你罢了。”
  宵薄言答得轻松,甚至把玩起腰间的佩玉来。李芣苡险些被他呕出一口鲜血来,刚想怼他两句,宵薄言却先发制人道:“永安侯府的人果然是没趣得很,经不得逗的。太子不是说本殿下开不起玩笑么?怎么本殿下与四小公子说句话,你就如此严肃紧张?本殿下倒是想要问问你,你与四小公子又是什么关系?”
  “永安侯府的主母是本宫的姑姑,本宫自然是当芣苡是妹妹了。”
  魏子期笃定道。
  “哦?当妹妹……妹妹?”
  李芣苡心一跳:完了。
  宵薄言刚想取笑一句,脸色顿时一沉。他怀疑地目光瞄向李芣苡,那头却心虚地低下头。
  完了!完了!完了!
  “本宫害怕自己的妹妹招惹上什么不干不净之人,关心问两句话罢了。”
  魏子期没有瞧见宵薄言神情中的异样,自顾自地说道。
  大哥,您别说了!
  李芣苡觉得自己人生一片灰暗了。
  宵薄言向来容不得他人欺骗,李芣苡预感到自己将会被宵薄言生煎活剥了。
  “李芣苡是个女的?”
  钱端等人倒吸一口凉气,此事他们也是头一次听说。周瑞半信半疑地看向李芣苡,心下震惊得全身动弹不得。
  李芣苡是个女子?
  一想起李芣苡一挑七的彪悍事儿,周瑞徒然涌起一股敬意。
  “这事儿我听阿爹说过,李四公子从小体弱多病,更被算命先生说多灾多难,听说一个老道来永安侯府,说是李四公子需要女扮男装来挡灾。”
  人群中一女子兴兴道,她望着旁人诧异神色,得意地挑眼,“我还以为这事儿大家都知晓呢。”
  宵薄言薄唇紧抿,狭长的眸子闪过不易察觉地寒光。他扯起一笑,道:“原来李四公子是个女子啊,这还真令人猜想不到,毕竟世间哪有生得如此丑的女子。” 第七十八章 送你的礼物   李芣苡:……
  您是老大,您说什么都对。
  “你……”
  魏子期欲要替李芣苡分辨,院中却在此时冲入几个侍卫。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如此吵闹?”
  总侍卫长宁青问话道,但还未等到回复,他便瞧见人群中央的魏子期。宁青脸色微变,忙拱手行礼道:“太子殿下。”
  “你们来得正好,快把王将军家的公子带走,帮他找个大夫。”
  魏子期罢手道。宁青疑惑地转过头,见王羌昏死在地,眼眸流露诧异之色:“王小公子怎么又受伤了?”王羌两两日才被四公子教训,今日又在侯府受伤,此事传出去怕是不好交代啊。想到此处,宁青下意识地看向李芣苡。
  “王羌自己摔的,与他人无关。”
  魏子期瞧出他的心声,解释道。钱端听着此话,心头略有几分不爽,怎么说王羌也是为了魏子期出头而受伤。可魏子期分明就不领情。可钱端只敢在心中不爽,对方是太子殿下,他还能说什么。
  李芣苡有些莫名,不明白魏子期为何要替宵薄言打掩护。好在无论他是好心还是坏意,只要他认定了王羌是自个受的伤,那么没有人敢说道真话。
  她抿了抿唇,余光偷偷瞄向宵薄言,却见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院门口。李芣苡迈脚欲要跟上,却又在一瞬间止住了脚步。现在跟去,她该如何解释自己与宵薄言之间的关系?
  人群很快散去,李芣苡欲要走,身后却传来魏子期的呼唤。
  “等一下。”
  李芣苡停下脚步,莫名道:“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事情?难道又想问我与金蘭四殿下之间的关系?”
  “你怎么不问问本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魏子期没有回答她,笑着道。此刻的他神情已不似刚才那般肃然。
  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殿下在何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本宫是来给你这个的。”
  他说罢,从怀中拿出一物。李芣苡探头望去,他摊开手,掌心卧着一颗圆润的夜明珠。李芣苡心头重重一沉,这颗夜明珠,她记得深刻。当初自己为得到它,被魏子期重重羞辱了一番。
  那时虽是听从系统的指令,可李芣苡心下却还是受伤的。
  她受伤的缘由并非是因为魏子期,而是叹息自己被人操控的命运,她的存在,只是为了给男女主的感情充当垫脚石,想到这一点,李芣苡心下悲戚万分。
  如今一切重来,没想到魏子期竟然将此物搁在自己眼前。
  “这是什么?”
  “夜明珠,送你的。”魏子期挑眉道。
  李芣苡垂着手,丝毫没有接的意思。魏子期不会平白无故送她礼物,更不会主动来寻她搭话。可是这一世,似乎一切都翻了个天。魏子期不再与李茹歌朝夕相处,反而处处与她纠缠。
  难道……
  他也重生了?
  李芣苡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其实她早应该注意到这一变化,只是这一世,她的专注力从未放在魏子期身上。 第七十九章 难道这货也重生了   所以刚才,他才会质问宵薄言与她的关系。所以……在宵薄言唤她时他才会感到诧异。原作中,魏子期明明应该对自己毫无任何反应才对。
  李芣苡心头乱成一捆线。若魏子期真的是重生,那他一定是发现自己的变化。
  “不喜欢?”
  魏子期问。
  “这颗珠子很漂亮,可是……”
  李芣苡试着让自己的语调平缓亲切,“可是太贵重了,芣苡不能收如此贵重的礼物。若是被旁人瞧见,定是以为是我偷来的。”
  “谁敢说是你偷来的?”
  魏子期说罢,不顾李芣苡的反对,握住她的手,将夜明珠搁在她的手中。
  “本宫送你的东西,你只管收着便是,旁人不敢说你什么。”
  魏子期的眼角划过一抹温柔,可这温柔落在李芣苡眼中却要起鸡皮疙瘩。这完全是看爱人的眼神啊。魏子期啊魏子期!你要不要这么变态!对一个儿童幼女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你那谪仙人设呢?丢脑后了?
  李芣苡不敢再不收下,若是拒绝得太过明显,魏子期一定察觉得到自己的变化。其实这变化,他迟早也会发现,因为李芣苡并不打算过上辈子那样窝囊的人生。
  只是现在还早,不是暴露的时候。
  “太子殿下,你为何要对我如此好?”
  难道是因为上辈子我因为救你而死?
  所以你爱上我了?若是这样,这爱也来得太廉价了吧?
  李芣苡在心中腹诽着,可在魏子期眼中她的问话却极为真切,似乎是期待着自己的答案一般,黑如耀石的眸子微微闪着光。魏子期放下心来,看来刚才只是宵薄言一时来了兴致故意捉弄,若他真的与李芣苡相识,他为何连眼前的丫头是女是男都不知晓?
  而李芣苡在听到宵薄言的讽刺,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又如此平静地与自己攀谈。
  看来真的是他多虑了。
  “本宫对你好的缘由你不需要知晓,你只管记得本宫对你的好就是了,”魏子期蹲下身,与李芣苡平视道,“不要与宵薄言接触,他满肚子都是坏水儿,哪怕你与他同在一个府中,也不要与他搭话,知晓么?”
  李芣苡一阵反胃,她与谁接触,与他又有何干系。但神情上,李芣苡却并未暴露过多,只是抿唇一笑,不答应,也不拒绝。
  魏子期只当她是答应了,揉了揉她的头,站起身来。他与李芣苡接触的事儿不多久定是要传入魏若枫的耳里,他不能久留,否则就要被旁人瞧出端倪来。
  “本宫有事先走了,你回去吧。”他温声说罢,又揉了揉李芣苡的头,他不曾注意过,这个小丫头的发竟然如此香软,转身时用鼻尖轻轻嗅了嗅,他的指尖似乎也沾染了她的发香。
  魏子期顿了顿,搁在鼻尖的手颓然落下,他还未做过如此失格的举动,余光看向身后的李芣苡,魏子期叹息一声,她年纪还轻,自己等待的日子还有很长,不能让自己汹涌的情感吓走了她。
  他会一直对她好,直到她再一次爱上自己,或者,比前世更深爱。 第八十章 该如何道歉   送走魏子期,李芣苡几乎是飞奔回的宁春小阁,来不及喝上一口水,她拭去额上的热汗,气喘吁吁地问向赵嬷嬷:“嬷嬷,哥哥有没有过来?”
  “殿下么?”赵嬷嬷倒了一杯茶水,不知发生何事的她,被李芣苡匆匆忙忙的模样吓住,“殿下没有过来啊,这是发生了何事,四哥儿怎么咋咋呼呼的。”
  “嬷嬷,殿下知晓我是女子了!”李芣苡扁着唇,哭丧着一张脸道。
  赵嬷嬷愣了愣,随即脸色一白,张皇道:“殿下是怎么知晓的?你不是特地嘱咐过老奴,不要将此事告知殿下的么?”
  “这事儿说来复杂,”李芣苡怂拉着肩膀,瘫软了力气坐在圆瞪上,“总之我的下场一定会特别凄惨,赵嬷嬷,你说,哥哥会不会从这一刻开始就不理我了?”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应该对宵薄言撒谎。
  “哥儿为何要将此事瞒着殿下呢?”赵嬷嬷好奇道。李芣苡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直白告诉赵嬷嬷,自己在婴孩时对宵薄言撒的谎吧。虽说自己半岁就懂得说话,可这事儿未免也太过玄乎,说出去谁会相信。
  她摇摇头,叹息道:“这不是重点,赵嬷嬷你说,我该如何给哥哥道歉才是,他那性子,若我不拿出一点诚意出来,怕是哄不好的。”
  “与其说是哄,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道歉才是,毕竟此事是哥儿你做错了,你该主动登门道歉。”赵嬷嬷道。
  李芣苡哭笑不得:“去找宵薄言?赵嬷嬷你这是害我还是帮我,若是被旁人知晓我与哥哥之间的关系,怕……”
  “你既然唤他一声哥哥,你就是把他当做了亲人,既然是亲人,登门拜访道歉又有何难,只要你愿意做,总会有法子的。”赵嬷嬷语重心长道。
  李芣苡垂头不语。
  唤宵薄言哥哥,是因不知该唤宵薄言什么,从而喊了“哥哥”二字。这么一喊,竟已过了四年。赵嬷嬷说地没有错,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将宵薄言当做亲人对待。
  欺骗宵薄言是她的不是,李芣苡没有任何缘由为自己辩解。
  就算一开始欺骗了宵薄言,可她后头有千千万个解释的机会,可她并未解释。所以打从一开始,就是她错了。
  “赵嬷嬷,你说地没有错,我的确是该好好道歉才是。”
  李芣苡起身道,“我知晓该怎么做了,就算哥哥打我也好,骂我也罢,我都会跟他道歉的。”
  这是她欠宵薄言的。
  “哥儿知晓就好,至于怎么做,赵嬷嬷就管不着你了。”赵嬷嬷欣慰地道。她对此事倒也不怎么上心,小孩子嘛,难免吵吵闹闹的。宵薄言虽然对人凉薄了一些,可对李芣苡却是实打实的好,她相信,四哥儿的道歉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达到效果。
  吃罢午膳,李芣苡换了一身衣裳出了房门。赵嬷嬷清扫完房间,卧在软塌上打起盹来,这么一打,两个时辰过去,待她睁开眼时,映入眼前的是一张摆地极臭的脸。
  “李芣苡呢!”
  宵薄言见她醒来,恼羞成怒地问道。 第八十一章 字字诛心   赵嬷嬷吓了一大跳,连带着胖乎乎的身子也跟着抖了几抖。哆哆嗦嗦地从软塌上爬了起来,赶忙回话道:“回殿下的话……哥儿……哥儿不是来寻你道歉了么?”
  “找我道歉?”
  宵薄言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冷哼道,“她也知晓自己做错了?”
  赵嬷嬷将刚才李芣苡的话原封不动地说道给宵薄言听。宵薄言眼尾的冷蛰退散了一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她倒还聪明,知道该来与我致歉。”
  “殿下……”
  “她是女子的事情,你为何不告诉我?”
  宵薄言问。
  赵嬷嬷真真是有苦说不出,她哪里是不告诉宵薄言,她是不知道宵薄言不清楚此事。赵嬷嬷转动着眼,思忖着该如何回话,就见宵薄言冷哼一声:“不用说了,本殿下倒是要好好看看,她会如何与本殿下道歉!”
  宵薄言说罢,直接转身而去。赵嬷嬷张了张口,又徒然闭上了嘴,他们二人的事情他们二人自己解决就罢,看宵薄言主动来此,想必心头也没有那么气李芣苡,赵嬷嬷放下心来,坐回了软塌。
  待夜深。
  躺在床榻上的宵薄言远远就听见房门外重物摔倒的动静。
  “哎哟!这里的地儿怎么这么硬啊!”
  压着嗓子的呼痛声从房门外传来,宵薄言缓缓睁开了眼,他的听觉向来灵敏,这声儿来自何人更是一清二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翻了个身,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吱呀……”
  倏然,窗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李芣苡鬼鬼祟祟的身影入了房中。
  “哥哥……”
  转动了一下眼,小声地唤着床上的人。
  宵薄言闭着眼,装作没有听见的模样。李芣苡无奈地扁了扁小嘴,又靠近了他一分:“哥哥,别装睡了,我知晓你没有睡着。”
  “你来做什么?”
  宵薄言知晓再装下去也是无趣,坐起身子,声儿淡漠地问道。李芣苡抿着唇,嘻嘻一笑,刚想坐在他的床头,却被宵薄言一脚踹了下去。他没有使劲,可刚刚李芣苡爬墙时却摔了个屁股蹲,宵薄言正好踢到那处。
  “哎哟!”
  李芣苡眼泪直接疼了出来,趴在地上委屈巴巴地盯着宵薄言。
  “还有脸哭?”
  宵薄言挑眉,问。
  李芣苡蹙着眉,委屈地泪花闪闪:“不哭,难道还要笑着不成?哥哥,我知晓你生我的气,但我着实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原谅我?”
  “不是故意的?”
  宵薄言一字一句地问,“你不是故意的,骗了我四年?连魏子期都知晓你是女儿身,我却不知晓,李芣苡,你还真是厉害。搭上了你们本国的太子,你就觉得自己能够飞黄腾达了?”
  他的话句句诛心,可李芣苡却未曾往心里放。她清楚,宵薄言这是在说气话呢。
  皎洁一笑,李芣苡从地上爬了起来,抹去眼角疼出的泪,嬉皮笑脸道:“哥哥说这话是吃醋了对吧?若是吃醋了你直说便是,何必用这话来噎人。”
  “吃醋?”
  宵薄言拧起眉。 第八十二章 怕你生气   “不是吃醋是什么?”
  李芣苡茫然地眨巴眼,问道。
  宵薄言简直要被她给气笑了,说他吃醋?她还真真是给自己长脸了。
  “李芣苡,你有多大的脸?”
  “我脸不大,很小。”
  李芣苡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认真地答道。她这是故意与自己逗趣玩呢,宵薄言懂她性子,若是平日里她与自己逗趣,说不定他会配合,或许他也来了兴致,故意逗着她寻开心。
  但是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情。
  从魏子期来她闺房找她的那一日开始,他便是看魏子期不爽。他年纪虽小,却洞察万事。魏子期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他怎会想不通透。只是他气的,是李芣苡这个人。
  “若你要与我开玩笑,你便出去,我这儿不欢迎你,”宵薄言道,“若你想与我实话实说,我可以允许你待片刻。”
  “哥,你真的生气了?”
  李芣苡小心翼翼地问。宵薄言胸腔怒火直接燃烧了起来,他走到李芣苡跟前,捏住她的下巴:“你这条命是本殿下捡回来的,你能活到现在都多亏了我,你居然隐瞒了我这么久,当初骗过我时,你是不是很开心?我原本以为,我是可以相信你的,但你现在……”
  他说到此处,手指骤然发力。李芣苡的脸蛋被他捏得生疼,想要拍掉他的手,却又使不上力气。
  “我对你失望了。”
  宵薄言道。
  “……”
  李芣苡感受到他话语中的怒气,身体骤然紧缩了起来。
  “当初,我就应该掐死你。”
  宵薄言的声音寒得令人害怕。李芣苡不由地后背一凉,她现在虽然能与他玩笑,二人关系甚至也拉进了不少,可宵薄言终归是暴君,他发起怒来,可怕程度仍是令人胆寒。
  “我错了……”
  她的声音溢出了害怕与悲伤,“对不起,我当初被你捉弄,心里觉得气愤与不爽,所以对你撒了谎,这些年来,我一直想方设法想要对你说实话,可一想到你会动怒,我就没有这个胆子。”
  若是时光倒流,她宁肯被宵薄言捉弄,再也不说他的坏话。
  “……”
  宵薄言抽回了手,冷冷地直视着她。李芣苡赶忙着解下身上的包裹,铺开在桌上,包裹里是一个食盒,里头装的都是宵薄言爱吃的。粉蒸包子,桂花糕,荷叶鸡,还带着温热,似乎是刚出锅不久。
  “我一个下午都在灶房做这些东西,就想着对你负荆请罪,”李芣苡说道此处,声音有些梗塞,“是我太过粗心,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也是你最信任的人,在你跟前,我应该毫无保留才是,你要打要骂我都能承受,只是你能不能不要生气……我……”
  泪水从眼角滑落,向来坚强的李芣苡却在宵薄言跟前落了泪:“你每次一生气,我都觉得你不会再理会我了,我真的很怕你生气,所以才不敢对你说的……”
  她虽然大大咧咧,可心思却比任何人都敏感。
  她不愿意失去宵薄言,可她却不知晓该如何向他解释说明。 第八十三章 给我做妾   李芣苡哭地满脸泪痕,她的两世,都甚少与人接触,她并不清楚,做错了事情,该如何道歉才能彻底祈求到对方的原谅。她是真的害怕失去宵薄言这个朋友,若他不理自己了,那她真的成了孤单人了。
  “别哭了。”
  宵薄言瞥开眼。心里的怒轻而易举地被她的眼泪打败。
  “你打我吧!”
  李芣苡下定决心般,握住他的手朝着自己的胸口捶去。澹定如宵薄言,也被她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虽然隔着衣裳,可眼前人毕竟是一个女子,他也知晓这个部位是女子的私密,旁人不得触碰。
  难得淡漠的暴君红了脸,飞快抽回自己的手:“李芣苡!你到底要大大咧咧到什么程度!”
  “我……我又错了什么?”
  李芣苡懵了。
  “是我不清楚你是一个女子,还是你自己不清楚自己是个女子!”
  宵薄言问道。
  李芣苡睁着眼,茫然地看着他:“我……我当然知晓自己是一个女子……”
  “罢了!”
  简直是对牛弹琴!
  宵薄言不愿与她再争辩,转过身问道:“魏子期又是如何知晓你是女子的?”
  “此事大人们都知晓,说不定是皇后娘娘告诉他的吧。”
  她隐藏了真相。
  前世的事情太难说清,她若是在此时告诉宵薄言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恐怕宵薄言又会以为自己在跟他打趣,加重愤怒。
  “这么说来,就我一人不知晓?”
  宵薄言眯起眼,心里莫名不爽。
  李芣苡下意识地一寒,不管何时,瞧见宵薄言生气的样子都是恐怖的。她心头清楚,宵薄言心性狭隘,自己与他如此亲密,他却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晓,他心里如何能平衡。
  李芣苡想了一想,劝慰道:“这没有关系,他们虽然知晓我是女的,但我的身子只给你一人瞧过,我……”
  宵薄言:……
  李芣苡说道一半,发觉意思不对,脸色顿时发起热来:“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们虽然知晓这个秘密,但我最隐私的事情,我其他所有的秘密,就你一个人知道,我们一同吃一同睡,关系都比他们要亲`密许多……”
  “你说这话,是想让我对你负责?”
  宵薄言打断她,咬牙切齿道。
  自己这头还生气着,她倒还赖上他了?
  李芣苡一愣,随即摇摇头,罢手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和我如同亲人一般……”
  “让我负责也不是不可以。”
  宵薄言再一次打断她,“日后你嫁到金蘭来,我可以让你做我的妾。”
  “?”
  李芣苡彻底蒙住。
  自己的解释是哪里出现问题了么?为何会扯到这里?
  给宵薄言做妾?
  一想到宵薄言前世纵色声歌,李芣苡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给我做妾委屈到你了?”
  宵薄言瞧出她的不情愿,质问。
  “其实……你还是可以把我当做男人对待,不用娶我的,”李芣苡挠着头,道,“我也知晓自己几斤几两,我怎么能配上哥哥你呢……”
  宵薄言:“你知道就好。”
  李芣苡:…… 第八十四章 散七上人   能更不要脸一些么?
  李芣苡腹诽着。总归是自己做错了事,李芣苡只得将欲要怼他的话哽了下去,不敢再多言什么。宵薄言坐下身,开始慢条斯理地品尝着她送来的饭菜,吃了一口,眼中微露诧异,不过一瞬,他又恢复神色,只道:“难吃。”
  “你那表情,明明是好吃!”
  李芣苡怼他。宵薄言摇摇头,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他笑起来时,神情是有温度的,只是平日里却故意做出冷淡的模样。她感觉得到,他的心,并非像他的人那般冷酷无情。
  李芣苡突然想到他的未来。
  这样的一个男人,在日后会颠覆了天下。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宵薄言会做出杀父弑兄的事情出来。若日后事情真要变成这样,那她一定会改变宵薄言的未来。
  “你这算是原谅我了么?”
  李芣苡问。
  宵薄言沉默着,没有回答。李芣苡扁了扁嘴,狠狠瞪了他一眼:“到底是原谅还是不原谅,你倒是说一句话啊!”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宵薄言道,“你若是再敢欺骗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听着此话,李芣苡的心放松了下来。他如此威胁她,也许正是代表在他心中已经原谅了她。李芣苡微微叹出一口气,握住宵薄言的手,缓缓道:“哥哥,我与你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
  宵薄言抬眸瞧了她一眼,没有回话。
  次日。
  吃过午膳,李芣苡被赵嬷嬷带到了书房。李禹见她来,放下手中的笔,起身道:“芣苡,来见过你的师父。”他说罢,指着一旁站着的散七上人。李芣苡愣了愣,这才注意到房中站着一人。那散七上人已有七八十的年纪,白发苍苍,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李芣苡心下略显激动,上辈子,正是因为有散七仙人指导,李茹歌才能成功入得武阁,想必散七仙人是有几把刷子的。
  “见过散七上人。”
  李芣苡拱手道。
  “侯爷,四哥儿若要跟着老身学习,在冬试之前,她都得跟着老身走。”
  对于李芣苡的示好,散七上人视若无睹。李芣苡只好退到一旁,散七上人的冷漠,李芣苡并未放入心头,她相信,散七上人对自己并无任何芥蒂,若他真是一代仙风傲骨的道人,那他就不会被魏若枫给收买。
  “芣苡,你愿意跟着上人去学习么?”
  李禹问。
  他将主动权交入李芣苡手中,让她自己决定自己日后的道路。
  “自然是愿意的。”
  李芣苡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散七仙人的目光这才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李禹满意地点点头:“那这件事就如此说定了,散七上人,四哥儿有劳了。”
  李禹说罢,朝着散七上人做了一礼。
  “侯爷,你且安心,既然你们聘请了老身,四哥儿的事情,老身一定尽力,”散七仙人说罢,目光转向一旁的李芣苡,“李小公子,现在去收拾行囊吧,老身已备好马车,在府外接你。”
  “这么着急?”
  李芣苡诧异道。
  散七上人笑着点点头。 第85章 改变命运的开端   “怎么?四公子不方便?”
  散七上人问话道。
  李芣苡摇摇头,她并未是因不方便,只是心头略藏有几分顾虑罢了。
  “赵嬷嬷可以与我一同去么?”
  李芣苡问。
  “不可。”
  散七上人摇头道。
  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虽早已知晓答案,可请求直接被拒绝,她心头略有些失落外,藏着几缕不安。
  “芣苡明白了,散七上人,芣苡想单独与父亲说句话,还请上人行个方便。”
  沉默片刻,李芣苡开口道。散七上人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转动片刻,颔首退下:“侯爷,在下先告退。”
  待他走后,李禹才开口道:“你是不是想让我代替你保护赵嬷嬷?”
  李禹看穿她的心思,问道。
  李芣苡点点头。
  魏若枫是怎样的人,李芣苡就算不说,李禹心头也是明白的。她直接在李禹跟前挑明,是为了保护赵嬷嬷。
  赵嬷嬷心性不高,因着四年前那事儿,魏若枫对她一直记恨着。在府中这些年月,也一直在寻找机会对付赵嬷嬷。她虽然不能明着来,但暗地里,却给赵嬷嬷添了不少堵。
  “你且安心的跟着散七上人去,剩下的事情,都不需要操心。”李禹劝慰道,李芣苡听着此话,不用再多说,她也明白李禹是懂得她的意思了。
  “那芣苡告退。”
  李芣苡拱手,欲要退下,李禹却唤住她:“等等,先别忙着走,为父还有话要问你。”
  “父亲请说。”
  “你既然如此不喜欢你母亲,为何要答应成为散七上人的徒弟?”
  李禹问。
  李芣苡愣了愣,思忖片刻道:“因为芣苡相信,散七上人之所以成为上人,绝不是一个小人。或许母亲私下与散七上人说道过什么,但女儿瞧地出来,散七上人对女儿并无任何坏心。”
  魏若枫心思歹毒,但这一次,着实是走了一步坏棋。或许她只是为了讨李禹的欢心,但无论如何,对李芣苡而言,这都是她的一次机会。
  “芣苡,这几年来,你可有受委屈?”
  李禹问。
  “父亲希望女儿如何回答?回答有或是没有关系大么?”
  李芣苡反问道。
  “你真不像是一个只有四岁的孩子。”李禹叹出一口气来,摇摇头,道。他话中的意思,李芣苡心头自然明白,她若真是一个孩子,这一刻,早就可以扑入李禹的怀中,大道这几年来受过的委屈。
  可惜,她不是。
  她也深知,李禹常年在外,府中的事情他帮衬不了什么,若她真对着李禹说道难处,李禹能帮的也甚少。说,倒还不如不说。
  “芣苡,这是改变你命运的机会,无论如何,为父都希望你能通过初试。”
  李禹叹出一口气来,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李芣苡扬起唇,冲着李禹灿烂一笑,她想到,在上一世百般阻挠自己的父亲这一世主动支持自己,于她而言,这也是改变她命运的证明。
  “父亲,日后希望能与你并肩同行。”
  李芣苡拱手,对着李禹行了一个臣礼。
  李禹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她的那一笑,又牵起了他心中的那个人。 第八十六章 准备出发   “媛儿别无他求,只望与禹哥并肩而战。”
  李禹又念起那个曾埋藏在心头的女子,她坚定无尘的眼神,似乎已然冲破一切桎梏,铿锵有力的口气早已看淡了生死。李禹双眼微热,低头无声叹息。待他再抬起头时,眼前早已没了李芣苡的身影。
  “不愧是媛儿的孩子,与她的性子一模一样。”
  李禹望着窗棂,感叹道。
  回宁春小阁已是日头西下,李芣苡与赵嬷嬷说道今日之事,赵嬷嬷眼露欣喜,赶紧着收拾起行囊。李芣苡趴在桌旁哭笑不得,只得跟上赵嬷嬷,与她一同忙活。
  “嬷嬷,我与爹爹说好了,我走之后,他不会让魏若枫欺负你的。”李芣苡说。
  赵嬷嬷手头停了片刻,皱起眉轻轻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子:“我的祖宗哦,你好好的与侯爷说老奴的事儿做甚?就算你不说,夫人也不敢对我如何。”
  李芣苡委屈巴巴:“我这不是怕你被欺负么?”她心头知晓,赵嬷嬷从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她处处以李芣苡为先,这更让李芣苡愧疚了。
  “你啊!性子就是太直,也太冲动。老奴活了一辈子,苦也吃了一辈子,就算受点难又能如何?”赵嬷嬷叠着衣物,碎念道,“老奴知道哥儿心里有老奴,若哥儿真想让老奴好,就好好的跟着散七上人学本事,日后给咱们侯府争气,当个武阁管事的,老奴就心满意足了。”
  “恩……”
  李芣苡听得眼睛发涩,努力扬起嘴角,重重点下了头。这个时代的人观念与她不相同,既然她好能让赵嬷嬷宽慰高兴,她按着赵嬷嬷所愿的做就是。
  赵嬷嬷干事麻利,很快就理好了两大行囊。李芣苡力气大,轻松地背上比自己大一倍的行李,刚出了门,赵嬷嬷却唤住了她:“等等。”
  “嬷嬷还有何事?”
  “再等等,好歹也要走个上把月的,和殿下道个别再走吧。”赵嬷嬷说。
  李芣苡想了想:“可散七上人在门口等着呢。”
  “也对,不能让上人久等。”赵嬷嬷摇摇头,言语颇有几分失望,“你说殿下平日里来得挺早的,今儿个怎么又不见踪影了。不过你走地也匆忙,原本应该吃顿好的再走的。”
  李芣苡无奈地扁扁嘴,才与宵薄言和好没一会儿又得分开。这一月过去,没她的陪伴想必他得无聊透吧。
  “走吧,哥儿。”
  赵嬷嬷见她不动,催促一句。李芣苡点点头,刚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赵嬷嬷,她哽了哽,不舍道:“赵嬷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最近天气凉,别生病了。”
  赵嬷嬷笑着点头,微风在此时吹起,树荫隐去了她眼角的泪光。
  李芣苡回过头,往前大步走去。跟着散七上人学习,李芣苡颇为期待。她一定要学有所成,成功加入武阁。
  所经路上,俾子奴才们纷纷回头偷瞄。只见李芣苡背着两大篓子行囊,却雄赳赳气昂昂,抬头挺胸往前走着。才四岁的身板,却这副憨态,平白生了几分可爱。
  大门处停靠着一辆马车,车夫远远地瞧见李芣苡,赶紧上去接过她的行囊。
  只见李芣苡气不喘神不变的,车夫心下诧异。这行囊少说也有十几来斤重,这小孩提得竟然如此轻松。 第八十七章 他怎么也在   “四公子到了?”
  马车里,散七上人笑呵呵地挑起帘子,招手道,“快些上来。”
  李芣苡微微一怔,在府中时散七上人颇具威严,一出了府,脸上的慈祥都快溢了出来。她也没多想,颔首应了一声,在车夫的搀扶下入了马车。马车中除了散七上人还坐着一人。黑衣黑斗,威严正坐。
  他回头瞧了李芣苡一眼,又转回了头。
  “这位是?”
  李芣苡见他黑纱遮面,问。散七上人挑眉,一副将笑不笑的模样:“你的熟人。”
  “我的熟人?”
  李芣苡歪头疑惑。
  “哼……”
  话刚出口,黑纱内传来一声淡淡地鼻哼声。李芣苡顿觉声音很是熟悉,淡想片刻,脸色发白,后背冒起丝丝的凉意。咽下一口唾沫,李芣苡试探着问:“殿下?”
  “滚。”
  “……”宵薄言!
  李芣苡一把扯去宵薄言的面纱,一张银色的面具映入眼眸。
  “你来这里做什么?”李芣苡瞠目结舌,看了看宵薄言,又瞅了瞅散七上人,脑子里一团乱麻。
  “与你相同,我也要考武阁。”
  宵薄言说。
  李芣苡快石化了。散七上人不是魏若枫的人么?他怎会与宵薄言在一块儿。看二人的情况,似乎关系匪浅。
  “芣苡,老夫知晓你有一肚子的话要问,”散七上人捋着胡须,慢悠悠地道,“日后老夫慢慢解释给你听,薄言是你师兄,接下来的日子,你们二人一同训练。”
  “上人,殿下若是走了,府中……”
  “不必担心,老夫早已让人伪装薄言住入府上,薄言鲜少与人接触,不会被人发现的。”
  散七上人明白李芣苡意思,解释道。
  李芣苡缄默着点头。确如散七上人所言,照顾宵薄言的嬷嬷并不上心,旁人对他又退避三舍,的确无人能发现宵薄言离开府中。
  宵薄言戴上面纱,仰着头开始闭目养神。等出城后,散七上人拍醒他:“将面纱和面具都取下罢,出了城头,没人知晓你是谁。”
  宵薄言思索了一会儿,取下了斗笠与面纱。李芣苡观察着二人,宵薄言似乎很听散七上人的话,可是他认识散七上人的事儿,他并未与她说过啊。
  李芣苡猛地想起宵薄言时常外出,经常闹失踪的事儿,上一次又受了伤回来。难不成,都是与散七上人有关?
  “前面有个客栈,咱们晚饭就在这里解决,等明日再赶路吧。”
  散七上人说。
  “好。”李芣苡应了一声,余光瞄向宵薄言,他垂着眸,黑且长的睫毛如蒲扇,半遮半掩下的眸子散发着孤冷。她抠了抠脑袋,总感觉宵薄言今日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太好?
  不会还在生气吧?
  可昨日她不是都道歉了么?
  “今日晚膳薄言请客,芣苡你就放开了吃,点自己喜爱的。”
  刚下马车,散七上人说。此话一落,宵薄言的脸色顿时黑下几个度来。李芣苡未曾发觉宵薄言的变化,惊喜地笑:“真的?哥……殿下你什么时候如此大方了?”
  “还不是你的错!”
  宵薄言咬牙切齿地瞪她一眼,快步走入客栈。李芣苡被他吼地云里雾里,身后的散七上人呵呵一笑:“芣苡,在老身跟前你不必伪装什么,薄言都对老身说过你二人的事情。” 第八十八章 我没有这个意思   李芣苡一愣:“上人似乎很了解哥哥。”
  虽才见面,可一路走来,他得宵薄言信任,李芣苡便不再警惕什么。
  “日后直接叫我师傅便是。”散七上人说。
  “是,师傅。”李芣苡乖巧地回。
  “他来楚魏不多时老夫便与他相识,这其中的故事慢慢再告诉你,”散七上人说,“薄言在侯府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也是他,将你介绍给老夫的。”
  李芣苡听着有些感动。
  若真如散七上人所言,那宵薄言是全然信任自己了,甚至还会为她着想。甜意从胸口冒出,李芣苡的嘴角不由地扬起暖甜的笑意。
  “你可知晓他为了一路上都是闷乎乎的?”刚入了门口,散七上人问。李芣苡诚实地摇摇头,苦笑着回:“说不定芣苡又哪里招惹哥哥生气了。”
  “他刚才与老夫打赌,说你并不知晓他也跟着去。所以,你会在府中等上一两个时辰,等着与他道别。可你从书房出来后麻溜地就收拾好行囊,这不,他可不就赌输了么。”
  散七上人说着直接笑出声来。
  李芣苡心头“咯噔”一跳,哑然失笑。
  她险些忘了,宵薄言是个小性子的人。
  看来,待会儿不免又得一顿哄了。
  宵薄言早已被小二招呼着坐下。见二人有说有笑地,眉头皱地更深了了,眼刀子朝李芣苡飞了去。李芣苡被他瞪得一个哆嗦,嬉皮笑脸地坐在他身旁:“哥哥,以后咱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朝夕相处了,我真是好开心啊……”
  “滚过去。”
  宵薄言冷冷地回。
  故意讨好吃了一嘴灰,李芣苡扁着嘴看向散七上人。散七上人没有理会,而是对着小二将菜单上最贵的鱼肉与酒水通通点了一通。等上菜时,菜肴整整摆满一桌子。
  李芣苡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掰下一块鸡腿肉孝敬散七上人后,自个捧着碗筷风起云卷起来。宵薄言只吃了两口,起身与小二订了三间上房后,跟着小二去了楼上。见他快走得没影,李芣苡与散七上人招呼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哥……你等等我……”
  趁着宵薄言关门的间隙,李芣苡挤了进去。
  “你来做什么?”
  宵薄言声音一贯的冷。
  “哥,我不是故意不等你的,是我怕上人等得着急,我有想过给你写书信,”李芣苡忙解释道,“刚才在马车上看见你,我虽然吃惊,但回过神来,心里很高兴,也很安心。”
  “安心什么?”宵薄言问。
  “自然是因为你也在啊,”李芣苡笑得眉眼弯弯,握住宵薄言的手,“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刚才那顿饭,你花了多少钱?我给你,好不好?”
  听着那句“因为你也在”时,宵薄言心里是暖的,可是后头那句,又令他冷了眼角,“我堂堂皇子,连一顿饭钱也给不起?”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李芣苡头反驳,“我只是……我只是怕你生气,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你以后不要生气好不好?”
  “……”
  她口气中俨然带着撒娇的成分,握着的手娇嗔地摇了摇。宵薄言只觉指尖酥酥麻麻,耳尖略烫。 第八十九章 她一个女孩都不在意   不知她是女子时,她再亲昵宵薄言也不会当回事儿。
  可现在知晓了,好歹他也是知廉耻的人,男女之间搂搂抱抱地成何体统?他抽回自己的手,瞥开眼去:“下不为例!”
  “好的好的!下不为例!”李芣苡笑嘻嘻地应着,她是真的高兴,出了府不再有那么多规矩,又可以与宵薄言一起,散七上人也不是魏若枫的人,虽然心下有一堆的疑问,可是这一刻,她只想与宵薄言共享雀跃的心境。
  她没有多想,手环住宵薄言的腰肢,将头埋入他的怀抱,闷声闷气道:“哥哥,谢谢你。师傅都与我说了,我有这一次机会都是因为哥哥,你对我真好。”
  怀中突然钻入一个软暖的小包子,宵薄言的身子下意识僵住。他想推开,可心下却有莫名的不舍。手在半空中停留片刻,落在李芣苡的脑袋:“你好好想想该如何报答我吧。”
  宵薄言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已然软下几分。
  “薄言,为师……”
  散七上人推开门,瞧见的是宵薄言抿着笑,眉眼温柔如水地盯着怀里的李芣苡,他尴尬地咳嗽一声,宵薄言抬头的瞬间,温柔瞬间一空,换上冷漠,下意识地推开李芣苡。
  李芣苡来不及反应,茫然地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散七上人。
  “你二人的关系真好,”散七上人笑得俨然像个慈父,宵薄言动了动嘴角,刚想解释,散七上人打断他:“这正好,刚才老夫瞧见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子,听他们二人说是上京寻父的,老夫把李芣苡的房间让给他们二人住。芣苡今晚就与薄言一同歇息吧。”
  “好的师父。”
  李芣苡回答地仍然乖巧。
  “不好!”
  宵薄言一口回绝:“李芣苡是个女子,男女授受不亲。”
  “芣苡才四岁,她懂个什么,你也没发育,都是小娃娃,害臊个什么。”散七上人挥挥手,散漫地回。宵薄言被那句“你也没发育”给哽到了,他是才十岁左右,他……无法反驳。
  “况且,芣苡都没说什么,你还在意这些做甚……”
  散七上人又道。宵薄言又被打击到了,回头看向李芣苡,这厮正张着无尘如珠的眸子眨巴眨巴地盯着自己。
  猪队友!
  宵薄言恨铁不成钢。
  “道长……”
  门外,在此时响起怯怯的女声。几人回头看去,见是一位瘦骨如柴的女子站在门外,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也是瘦得如一堆黄皮骨头。
  “姑娘有何吩咐?”散七上人问。
  女人直接跪在地上,朝着散七上人连磕了几个响头:“刚才若不是道长,我母女二人又得街头露宿了,真真谢过道长了。”
  “你刚才不已经谢了么?”
  散七上人搀扶起她来。李芣苡的目光注视着她身后的孩子,见她黑漆漆的眼睛一直望着桌上的肉橘,忙拿了一个递给她:“饿着了吧,给你。”
  楚魏虽是和平,可也不缺流失在外的人。这母女二人想必是受了好些苦头。小孩迟疑着不敢去接,散七上人拿过李芣苡手里的橘子,直接塞入孩子的手中:“给你的,你便拿着吧。” 第九十章 古怪的女人   小孩喉头滚了滚,咽下一口唾沫,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橘子,背过身啃了起来。女子眼中泛着泪,朝着散七上人又磕了一头:“道长……你看我们如此可怜,再舍些银钱给我们吧。”
  “姑娘,我们身上也无闲钱了。”散七上人摊开手,言语散漫和煦。女子眼中的期许微微一暗,苦笑着道:“道长你与我说笑了,您穿着如此富贵,您身后两个娃娃身上也尽是锦缎,想必是富人子弟,出门怎会没有银钱?”
  “……”
  李芣苡眯起眼来,这女子身段可怜,口头话语却令人如鲠在喉。这讨钱的姿态未免太下作了一些。她目光瞧向身后的孩子,那孩子弓着身,衣衫尽是补丁,左臂袖口已破,露出的肌肤挂着两条鲜红的血痕。
  “哥哥,你看……”
  李芣苡扯了扯宵薄言的袖口,示意他。宵薄言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偏过头开始整顿行囊。
  “好了,你二人快些走吧,若是再纠缠下去,那间房老夫也不让你们住了。”散七上人言语虽平和,可语气间却暗藏疏离。女子见要钱不成,干脆跪在地上不肯走:“道长,求求您了,我家孩子从昨儿起就没吃东西了,您……”
  “薄言,芣苡,这里交给你们,老夫有事先离开,等明儿一早老夫再来接你们。”
  李芣苡嘴角一抽,散七上人自个招惹的麻烦这是要他们二人解决么?还未等她拒绝,散七上人直接越开女子,离开了房。
  “……”
  女子并未追去,反而将目光对准二人,巴巴地眨着。李芣苡叹息一声,思忖着该如何解决,宵薄言压着嗓音道:“滚出去。”
  “小公子,您怎能如此无礼?我们母女二人都如此可怜了,难道您一点怜悯心都没有么?”
  女人直接哭成泪人,一旁的孩童怯生生地躲在门旁,瑟瑟发抖。宵薄言冷哼一声,走到女人跟前:“不滚么?”
  “我……”
  “我劝你还是走吧,我哥哥从小又是锦衣玉食的,脾气早已被奴才们惯坏了,你若不走,待会儿我哥哥可真的打人了。”
  李芣苡窜到女子跟前,劝说道。她可不是恐吓女人,宵薄言的脾气是真的坏。
  女子抿了抿唇,半信半疑地抬头,猛然间被宵薄言眉眼间的寒意吓得缩了脖子。
  这孩子瞧上去才十岁,为何戾气如此之大?
  “快走吧。”
  李芣苡催促道。女人讨不了好处,可又不敢真的招惹宵薄言,只好起身,牵着小孩的手不情不愿地离去。他两刚走,李芣苡忙关上房门。
  “哥哥,师傅帮了这妇人一次,为何不肯帮第二次了?”
  李芣苡簇拥着宵薄言坐下,倒水时发问。
  “问他去。”宵薄言没个好气。
  李芣苡赔笑着坐下:“哥,会不会是因为这二人根本就不是母女?那小孩身上有这么多伤口,呼吸时又断断续续地,还有浊声,想必是病了。
  她若是孩子母亲,怎会没有注意到?刚才讨钱的功夫,可没说过此事半句。”
  李芣苡并非没有怜悯之心,散七上人更是一个大善人。可他都没有对他们施舍,李芣苡更不能了。 第九十一章 救人   “时辰不早了,我先睡了。”
  宵薄言没有回话,自顾自地洗漱,躺在床上。李芣苡瞧见,跟着躺上床,下一刻,被宵薄言踹了下去:“走开。”
  李芣苡委屈啊,这人的脾气怎么这么难哄啊?
  “哥,天气入秋了,冷。”李芣苡趴在床头,委屈巴巴地说。为何她总是又求又哄地去爬宵薄言的床啊?
  “那你就冷着吧,”宵薄言语气中藏着轻笑,“反正你身子强壮得很。”
  “……”李芣苡无语。
  请问您是怎么瞧出我强壮的?她扁着嘴站起身,拍了拍衣角走到凳子跟前坐下。余光一直瞄着宵薄言,她就不相信了,宵薄言真有如此狠心。
  就算他真铁了心肠,等他睡着后自己再睡上去也行。
  此时已经入了夜,一轮圆月破云而出。房中的烛光亮堂,李芣苡干脆抱了一本书在火光下看了起来。在府中时,魏若枫故意刁难,她只能在学堂跟着公子哥们学知识,但其他公子哥们私下都请了授课先生。
  李芣苡没有,她只能利用时间进行自学。
  “你可算来了,等你许久了!”
  “多少银钱?”
  “六两!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抢来的,还缠上两条人命官司了!”
  一男一女的谈话声在宁静的夜里特别清晰,李芣苡放下书,垫着脚觅着方向。声音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李芣苡趴在墙头,听得更是清楚。
  “你杀人了?”
  男人的声音略显诧异。
  “你小声一点,我可不知这里隔音好不好。”女人压着嗓子道。李芣苡在心中偷笑,不好,很不好,你两的勾当我可听得一清二楚。这女人的声音格外熟悉,李芣苡眼咕噜一转,顿时就想到今日那女人。
  也对,他们三人的房间本就连在一块儿,不是那女人又是谁。
  “我给你说,我旁边住着一个道士和两个孩子,他们……”女人的音量又压下几分,李芣苡这时挤破了脑袋也听不清了。蹙起眉,李芣苡咬着指甲琢磨着,那女人是在说师傅与他们,想必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难怪今日讨要钱财时话语间流露的话如此理所当然,原来压根不是个好人。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那就六两吧!”
  男人的声音又传来,李芣苡听见了小孩子凄凄沥沥的哭声。
  “不许哭!”
  女人吼道。李芣苡心下“咯噔”一跳,真被她猜中了,那女人压根就不是这孩子的母亲!
  “吱呀……”
  开门声传来,门窗上印上两人身影。李芣苡转了转眼,上前预要推门而出,手却被人握住。
  “哥?你还没睡呢?”
  “不要多管闲事。”宵薄言一副“了然于心”。
  “你耳比我尖,刚才他们的话你也应该听见了,”李芣苡说,“那孩子有危险,咱们得去救她。”
  宵薄言没有回话,吹灭烛火,手指放在唇前示意她不要说话。李芣苡只好乖乖地闭上嘴巴。
  待那二人走后,宵薄言又回到榻前卧下:“过来睡觉。”
  “那个小孩怕是要被他们卖了,我们得去救她。”李芣苡道。
  宵薄言张了张唇,偏过眼去:“随便你吧。” 第九十二章 你阻挡我享受   李芣苡见他不动,只得独自推开房门。循着声迹跟到后院时,只听马蹄声响,人已经离去。
  “……”
  刚才就该拦着,客栈人多,发生点动静那两人一个也走不了!
  李芣苡有些后悔,思忖着该如何做时,昏暗的灯笼光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正朝她靠近着。手刚拍到她的肩膀,李芣苡如泥鳅般躲开,回头朝来人看去,她正是今日那女子。
  李芣苡顿时化惊为喜。
  “小公子,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女人笑着问,眉眼间并无任何心虚味道。也对,眼跟前的就是一个小孩子,她怕个什么。
  “你到底是谁?”
  李芣苡懒得与她兜圈子,直接问话道。女人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手捏住李芣苡的肩膀,眯着眼道:“小公子,你是不是听见了什么?”
  “今日那孩子不是你的小孩对不对?”李芣苡没有动,又问。
  女人并无丝毫俱意,一个孩子发现了又能如何?再者护她的人也是个老态龙钟,这里离都城有段距离,她叫几人将这孩子绑了去谁能知道。
  想到此处,女人不再遮掩,眼中甚至冒出贪婪的腥光。
  李芣苡见她不回话,思考着该如何制服这个女人,自己的口鼻在瞬间被女人捂得紧紧,身子也腾空而起,被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
  这女人看上去干柴瘦骨的,没想到却如此有力气。李芣苡吃了一惊,却没有动弹。随之她的眼睛也被人遮住,有细碎的风在耳边刮着,身子跟着女人的跑路的动静一上一下。
  李芣苡想反抗,可转念一想若是跟着女人走,或许能找到他们的老窝。宵薄言与散七上人有的是本事,李芣苡不怕那二人找不到自个。
  她干脆放松了姿态,正是困意连绵的时候,闭上眼直接酣睡了起来。
  她再醒时,一溜冷风钻入衣襟,冷得李芣苡脚抽哆嗦。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她睡的地方是一堆茅草,四周是一处破旧的屋子,窗纸已被腐蚀干净,留下光秃秃的窗架子。在屋子最角落,蹲着七个小孩子,一双双眼睛好奇又惊恐地盯着她。
  李芣苡撑了一个懒腰,坐起身望着这几个孩子,很快便在角落旁发现昨儿个在客栈的小女孩。
  “你身上的伤还好么?”
  李芣苡走近她,问,“昨日那女子并不是你母亲对不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小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并没有回话。李芣苡脱下外裳披在小女孩身上,握住她的手,缓声道:“你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女孩这时才有了反应,但却是紧紧皱起眉,狠了劲推开她:“你胡说什么!我不需要你救!我娘说了,跟着她,她会把我卖给大户人家,日后跟着大户人家吃好的穿好的,再也不用受苦,你再乱说话,我让娘打死你!”
  李芣苡怔住:“……”
  什么鬼?感情是她多心了?
  人家是自愿被卖的?
  “那你昨晚上哭什么?”李芣苡问。
  “因为那个叔叔样子很凶,”小女孩满脸无辜样,“你怎么知晓我哭了?” 第九十三章 我是你的人   李芣苡简直不想说话了。
  她简直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衣服还我。”李芣苡扒拉下刚披在小女孩身上的衣裳,沉着脸蹲在一旁。
  “小公子,她不需要你救,但我们需要啊,你若真有本事,把我们救出去如何?”
  一孩童走来坐到她身旁,李芣苡看去,是一位约莫七八岁的少年。灰扑扑的脸庞衬得一双眼睛格外明亮,他紧紧贴着李芣苡,那双狡黠的眼在她周身打量着。李芣苡被他的目光弄得有几分不适,把他的头推开。
  “我就一孩子,你凭什么认为我与她说的都是真话?就真的能救你们?”
  少年拍着胸脯,闲散地翘着腿:“反正都要被卖了,不如就搏一搏,你这身布料瞧上去可不便宜,是个富贵人家吧?你家人见你不在,定是会来救你。若小公子救我,我就做小公子你的奴才,我可有一身的本领,日后定能帮小公子你大忙。”
  “你若真有本事,怎会流落在此?”李芣苡嗤之以鼻。这人嘛,她是打算救的,虽说是被雷了一把,可好歹这里也有别的落难孩子。若人人都是那小女孩的想法,她就得真的打道回府了。
  她可不是盛世白莲,只救愿意获救之人。
  少年抚着额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我年纪小,被人抓了来又没反抗的余地,就算再有聪明才智也逃不出去啊!”
  李芣苡被他逗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张小启,小公子日后叫我小启就成。”少年倒也不含蓄,问什么答什么。李芣苡却被他道出口的字心脏狠狠一震,她瞪圆了眼,攥住少年的衣:“你说你叫张小启?”
  “对啊?怎么了?”张小启被她的动作吓地不敢动弹。
  “你老家是不是在吴北?父母早亡了?”李芣苡又问。
  “小公子你怎么知晓?难道你与我是熟人?”张小启又惊又喜,正想再凑个近乎,下一秒却被李芣苡扑倒,张小启懵逼地僵住四肢,却见李芣苡作势要扒他的衣服,张小启惊恐地护住胸口:“小公子,使不得,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撒开!”李芣苡命令道。
  张小启眨巴眨巴眼,下意识地松开手,故作娇羞道:“小公子……您想要就轻一点,得到了我,我可真就成了你的人了。”
  “……”
  一旁的几个孩子涉世未深,并不知晓他们在做甚,纷纷好奇地看着他们。李芣苡褪去他的衣裳,瞧见他左边锁骨上的一颗红痣时,眼中淌出泪来。
  重生之后,她想过与他重逢时该如何再与他相交,想不到老天爷竟然早早地让他们重聚。上一世,他是魏子期的死敌,楚魏君王在外的私生子,在一次偶然下与楚魏君王重逢,认祖归宗做了六殿下。他为对付魏子期,故意接近她,可二人性子相合,做不了死敌却成了好友。
  他将自己的身世都告诉了她,在私下她唤他“张小启”。系统命令她杀他讨好魏子期时,李芣苡第一次违抗系统命令,受了“天罚”。可张小启却为了她,自愿死在魏子期刀下。 第九十四章 我与她不同   他是她第一个朋友。
  “你……你哭什么?”
  张小启被她这一连翻的骚操作弄得不知是哭是笑。明明受辱的人是他,她怎么先哭起来了?
  “你安心,我一定救你出去,等出去后你也别做坏人了,好好活着。”
  李芣苡吸了一口气,为他理好衣裳。张小启咽下一口唾沫,不懂眼前人变化怎会如此之快:“你……你不轻薄我了?”
  “我轻薄你作甚?”李芣苡笑。他那轻浮的性子一如既往的没有变。
  “那你干嘛脱我衣服?”
  “我一时兴起,你别在意。”李芣苡回,“你放心,我没看完,你还是清白之身,我也不需要负责。”
  张小启:……
  “吵嚷什么?”
  此时,房门被推开,一黑衣男子面目狰怒地闯入房中。房里的孩童们大气都不敢出,唯有那小女孩弓着身跑到男子跟前:“大人……刚才他们二人在商议着逃跑……您……您快教训他们……”
  李芣苡心情就跟吃了一口热翔一样。
  男子看了看李芣苡,抬手给了小女孩一巴掌,弱不禁风的她直接被扇在地上。
  “你在骗谁呢?一个四岁的孩子,逃跑什么?”男人恶狠狠地道,“都不许说话吵闹!要不然下场就跟她一样!”
  众人缩着肩膀,年纪小的孩子扁着嘴,眼中包着恐惧的泪。男子走后,李芣苡走到小女孩跟前,冷声道:“我昨晚听见他们对话,那女人说她闹了一条人命,是你的家人么?”
  “与你有什么干系?”小女孩抹去嘴角打破的血迹,头偏向一旁。
  张小启扯了扯李芣苡的袖口,小声道:“她叫二春,昨儿个来时就一直巴结着这伙人牙子。想必就算是她的家人,她也不会在意。”
  李芣苡握了握拳。
  这孩子想富贵想入了魔,轻易就听信旁人的蛊惑,连亲人的生死都不顾。
  “小公子……你真的有本事带我们逃出去么?”
  一小丫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李芣苡缄默着没有回答,那丫头似乎瞧出李芣苡的心思,说:“我与她不一样,我想回家……我想见父母……”
  李芣苡拍拍她的肩:“不着急,想走的我一定有办法让你们平安到家。”
  “你有什么法子?”
  张小启问。
  “白日不是说话的时候,这里破旧,等晚上的时候咱们爬出去查探一下这里的地形……”宵薄言本事大,有法子知晓她在何处。或许等不了晚上,她就能等来宵薄言。若是等不了,只能靠着自己逃出去了。
  “我们是指?”张小启眨眼懵逼。
  “你和我。”李芣苡毫不犹豫说。
  真不知晓自己是不是上了贼船。张小启心下百感交集,可不知为何,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觉得她熟悉万分,好似上辈子见过一般,明明对方也是个孩子,可对她,却有莫名的信任。
  等入了夜,李芣苡趁着外头的人睡着,与张小启爬出破窗。守他们的人是在另一间房,甚至关了灯。许是因为他们都是孩子,那群大人对他们并无任何警惕的心思。 第九十五章 用不着绳子   李芣苡围着两间破屋子四处打量,这里是一处林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就算他们要跑,或许也会在这偌大的林子里迷了路。李芣苡顿时感到有几分头疼。
  “小公子,咱们怎么逃啊?”
  张小启问。
  李芣苡摊开手:“我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我看破屋内有几根破棍子,若真想不到法子,大不了我与他们拼了就是。”至少,对自己的力气,她还是挺有信心的。
  “我就不该信你,”张小启叹息涟涟,“我还是求老天爷让他们把我卖去一个好人家吧。”
  “能不能有点志气?”
  李芣苡白他一眼。好人家?他日后可是要进最好的好人家的。
  林中在此时突然传来脚步声,二人默契地禁了声,躲在一旁。只见一女子正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匆匆走来。李芣苡依稀认出,这女人正是昨夜绑架自己的那个女人。
  女人累得气喘吁吁,怀中的孩童哭闹不休,女人干脆将手中的孩子扔在地上,叉着腰擦头上的热汗:“哭什么哭!你没娘没爹的,老娘把你抱来是给你找个好人家享福的!”
  那孩子闻言,哭得更凶了。女人见状,直接上手给了孩子一巴掌:“哭个屁!再哭我把你舌头给你剁了!”
  张小启瞧见此情景,正犹豫着要不要冲上前阻止,就见身旁一空,李芣苡不知何时出现在女人跟前,来不及诧异,李芣苡抬起一脚直接踹入女人的肚子窝。
  女人“哎哟”一声惨叫,正要还手,肚子又吃了一脚,直接坐在地上。趁她来不及反击,李芣苡直接坐在她身上,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
  “不要动,我手劲很大,若你再敢动弹半分,我直接掐死你。”
  李芣苡威胁道。
  张小启愣住,李芣苡还未及女人半米高,却轻轻松松将其制服。他迟疑地走到李芣苡身旁,女人仍在死命挣扎,李芣苡双手掐着女人的脖子,渐渐发力,女人呼吸不上,眼中冒出红丝。
  一旁的小孩儿趴在原地,不哭也不闹,睁着眼不可思议地盯着李芣苡。
  “要是不动就眨眨眼。”李芣苡说。
  女人艰难地眨眨眼。李芣苡刚放开,女人作势要大叫,一把匕首冒着寒气紧紧贴着她的喉咙,女人瞪圆眼,咽下一口唾沫,彻底不敢动了。
  “看管孩子们的有几人?”
  李芣苡问道。
  若人数不多,她直接趁着他们睡着一网打尽,到时再等着宵薄言与散七上人救他们。
  “十……十人……”
  女人哑着声儿回。
  “……”
  这个主意打消。她再有实力,也打不过十人。
  “小启,捡个石头过来。”李芣苡朝张小启吩咐道。虽不明其意,张小启屁颠屁颠地照做了,李芣苡接过石头,冲着女人的头狠狠砸下,女人惊恐地眼失了焦,昏睡过去。
  “你是个狠人啊……”
  张小启目瞪口呆,他现在能相信李芣苡是真有实力将他们救出去。
  “别急着崇拜我,我刚瞧见破屋子里有绳子,你去拿来,我把她给绑了。”李芣苡吩咐说。张小启点点头,撒脚就去。
  “用什么绳子?直接活埋了不正好?”
  张小启的身影刚跑远,身后响起一声淡淡地轻笑。 第九十六章 他又走了   “哥?”
  李芣苡眼前一亮。
  宵薄言缓缓走到她身前,眯着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嘴角的笑容越发浓郁:“你掐人的功夫见长,再深一点这女人的命可就没了。”
  李芣苡抿着唇,嘴角弯弯。眼中溢出暖意与甜。她就知晓宵薄言会来的。
  “师傅呢?”李芣苡问。
  “师傅在客栈等着我们,”宵薄言道,“走吧,回去。”
  他说着就要转身,李芣苡忙拦下他的去路:“哥,既然来了,把人救了一起走吧。”
  “你还好意思说?若我不来呢?你打算怎么做?”
  提起这一点就生气,她没有经过他同意就跑去与那女人接触,还被人绑来这里。原想着给她一点苦头吃,可她倒好,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欠扁模样。
  “你会来的。”李芣苡笃定说,“你总是嘴巴硬,说什么不会来救我,说任凭我死活,可到最后你都来了。”
  “这么说,你是拿定我的性子,所以才敢如此行事?”宵薄言手指微微一紧,发出清脆的“咔”声。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这是他生气的预兆。
  “我要不这么做,你肯定会袖手旁观,”李芣苡说,“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救他们,所以我只有将你引来,哥,你也要进武阁的,武阁的第一要准不就是助人为乐么?”
  宵薄言笑了:“你觉得我是喜欢助人为乐的人?”
  李芣苡摇摇头,却又点点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但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
  宵薄言想要反驳,话到喉咙口却又硬生生吞下。他似乎总拿她没有法子,她如同无形的绳索,控制着他的每一步。宵薄言不喜欢这样的约束,却又割舍不下。
  好人?他才不是!
  地上的女人此时已经恢复了气力,趁着二人说话的时机从怀里掏出信号弹,拉开牵引绳,一道白光自林中飞速升入空,“砰”地一声巨响炸裂开来。
  李芣苡吓得浑身一哆嗦,刚才那石头她砸得很重,根本没想过女人恢复地这么快,她冲上前制服女人,扼住她的手腕将其摔在地上。
  “哥!她刚才放了信号弹!那些个坏人一定醒了,你快去……”
  她话还未落下,就见宵薄言已经转身离开。李芣苡震惊地道不出话来,见她走神,女人大叫一声推开她,掏出匕首就朝着坐在地上畏头畏脑的孩子刺去。
  “住手!”
  李芣苡大步跑去,夺过她手中的匕首。她的手心直接捏住刀刃,攥住拳头狠狠砸在女人的鼻梁骨。本就受伤不轻的女人受此一击,直接晕厥过去。
  “快些离开这里,若是遇上人就叫人报官找来。”李芣苡拉起小孩,嘱咐道。小孩痴痴地盯着李芣苡,张了张嘴,哽咽出声。
  “别哭了,快走吧!”
  李芣苡抚了抚她的头,来不及再劝说什么,转身奔向破屋。刚一靠近,就听见一声凄厉地惨叫。李芣苡心一惊,加快脚步。
  屋外,张小启倒在地上痛苦地滚着,他的脚趾扭曲着,手也折了,脸疼得发白。一个健壮的男人握着木棍,抬手正要打下,李芣苡冲上去推开了男人。 第九十七章 他还是来救了   “你……你回来做什么?”
  张小启早已疼得模糊了视线,隐隐约约瞧见李芣苡挡在他的面前。他心下五味杂陈,有感动也有震惊。
  “你快些走……凭你的本事一定能离开这里……”张小启疼得话语间带着颤音。
  “回来地正好,我二妹呢?她在哪里?”
  男人眼冒腥光,咬牙切齿地问。是他太大意了,原想着小孩子闹不出个什么事儿来,没想到差点就逃走了一孩子。
  “她死了。”李芣苡平静地说。
  “你说什么?”
  张小启气得快要晕厥过去,这……这人在说什么?眼前可有十个大人,他们打不过就算了,这蠢人还要故意招惹他们动怒?
  “你瞧上去模样好,本来想着把你卖到哪个小倌里吃香喝辣,现在看来没必要了,我二妹的行踪待会儿我自个会去找,若真出了事儿,我会让你给我二妹陪葬!”男人怒火中烧,他还是头一次在这些孩子跟前吃亏,若不给点教训,他还怎么立足,“把他胳膊卸下来打残了。”
  一旁人得了命令,操起棍棒逼向李芣苡。一顿乱棍挥去,却被其轻而易举地躲开。
  李芣苡从一人胯下钻过,直接抬腿正中裆部。男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李芣苡夺过他手中的棍棒,朝着林子方向跑去。领头的男人没有料到她竟有几分身手,那狡黠的动作更是在他怒火中再添了一把新火。他绕开旁人,手中的棍子朝着天空一挥,棍子准确无误地砸到李芣苡瘦小的后背。
  “呜……”
  李芣苡重重摔倒在泥地里。
  “一个小孩子都抓不到,要你们有何用?”
  领头的男人鄙夷地轻哼,拎着李芣苡的衣襟轻而易举地将其提到半空,她后腿下意识地向前蹬踹着,却不是男人的对手。男人紧握着棍子,眼中凶光尽露,正要朝着李芣苡的头砸去时,他的后背突然刺痛无比,回头看去时,不知何时,弟兄们尽数倒在地上,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黑衣少年缓缓与他走来。
  他想动,但全身如被冻僵了一般,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宵薄言冷冷地走到他身后,从他的背上拔出一把染血的匕首。男人凄厉叫唤,下意识地松开手。
  李芣苡落了地,喉咙口却如咽了石头,酸楚苦涩。宵薄言总是这样,在她以为他要放弃她时,又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你是谁?”
  男人踉跄着想要站起身,宵薄言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朝他又走了去。
  “别杀人。”
  散七上人缓缓从林子里走出,在他身后,跟着一排官兵。宵薄言迟疑片刻,才扔掉手中的匕首。官兵们将地上的人牙子捉拿,又去破屋内将孩子们一一领出。散七上人与官兵交代几句后领着李芣苡二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马车里一直很沉默,散七上人看了看李芣苡,回头又瞧了瞧宵薄言,嘴角漫起笑意。待回到客栈,他让小二打了两盆热水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芣苡刚走入厢房,宵薄言快步走到她眼跟前,握住她的手。 第九十八章 你要跟我绝交么   “啊……”
  突如其来的痛觉自手心传遍全身,李芣苡咬着牙漫出一声痛吟,低下头一看,自己的手心竟划拉出一道长口子。想必是刚才夺匕首时伤的,那时情况紧急,她都没发觉自己受了伤。
  宵薄言低头看着她的伤口,却没有动。他半阖着眼,睫毛搭下遮住眼帘,也遮住了情绪。
  “你……你快给我治治……”李芣苡率先打破沉默。
  宵薄言闻言,直接甩开她的手:“又不关我的事。”
  “我的背也痛。”李芣苡又道。
  宵薄言干脆将头偏去,不理会她。李芣苡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口。她知道自己乱来了,可她做不到明明瞧见了危机,却视而不见。
  “哥……”
  她可怜巴巴地唤了一声。
  宵薄言仍是不搭理她。李芣苡憋了一口气,委屈地酸了眼睛。她刚才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她也真的以为宵薄言对她见死不救了。是她自大,认为只要她出事,宵薄言就不会坐视不管,是她多心了……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对不起……”李芣苡缩回手,嗫啜地吸了一口气。小二在此时送水来,李芣苡端过水盆,送走小二后用帕子一点一点地情理自己的伤口。
  她伤地很深,险些就要看见森森白骨,也不知道这伤会不会留下疤痕……李芣苡倒抽一口凉气,又起身找寻行囊里的药膏来。宵薄言余光瞄见她跑来跑去,一股无名火由心而起。他直接冲过去,攥住她的手走到榻前,按着她坐下。
  “你还好意思与我置气?”宵薄言本是想讽刺,可道出口的语气却不知为何多了埋怨的意思。李芣苡摇摇头,不明其意:“我没有与你置气!”
  “那你哭什么?”宵薄言抬手粗鲁地拭去她眼角的残泪。他指腹粗糙,蹭地李芣苡的脸颊微微泛疼。
  “我没有哭,只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那你怎么不理我了?”宵薄言停顿片刻,又问。
  李芣苡无言以对,小声小气道:“不是你先不理我的么?”
  “你不知道再多说几句话么?那句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是什么意思?想与我绝交?”宵薄言心里怄地厉害,他承认,他承认就是关心她!当初把她救了开始,她就融入了自己的生活。
  他是想一走了之给她一点厉害瞧瞧,可看到她被人欺负时,他又忍不住出手。他不想被她的情绪左右,可又能怎么摆脱?
  他认了。
  是他先来招惹她的,他认了。
  “明明想跟我绝交的人是你!我的确是耍了一点手段,若我不被人绑走,你的性子,压根就不会去救人!我知道,是我利用了你,可我们的关系不正该如此么?若出事的是你,我也会奋不顾身前来相救,我们不是亲人么?你刚才中途走掉,不正是打我的脸,告诉我你与我的关系没那么要好。”
  李芣苡干脆将心中的不快统统吐出。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救他们?”宵薄言沉着声,问。
  李芣苡哽住。
  她不想让他变成一个没有心的人。
  也不想让他重蹈覆辙,成为一个暴戾的君王…… 第九十九章 你一定要记得   “救人需要理由么?”
  李芣苡反问。
  宵薄言嗤声:“你李芣苡做事一定有理由。”
  “哥……”李芣苡犹豫地望着他,“你以后会变坏么?”
  “变坏指的是什么?”宵薄言挑眉。李芣苡沉思片刻,道:“就是将天下好看的女人都抢来,搜刮民脂,引发战争,哥,你会这么做么?”
  她的心是紧张的,害怕宵薄言的答案。更害怕宵薄言会走上辈子的老路。她不想让宵薄言真如作者给他的命运那般,成为让天下人为之胆寒的暴君,无论如何,她都要改变宵薄言的命运。
  “第一个会。”宵薄言勾起一抹笑,笃定道。
  “你……”李芣苡知道他在跟她闹,握着小嫩拳头就要去打,宵薄言擒住她的手,摊开她的手心。那一道红色刀痕刺痛着他的眼,明明心里舍不得,却偏偏要跟心作对。
  低下头,他将她的手搁在自己的额头,暖暖的温度沁入手心,李芣苡感觉到疼痛在渐渐地抽离。宵薄言抬起头时,她手中的刀痕已消失不见。
  “你似乎从不问我为何能这么做……”宵薄言说。李芣苡笑得甜甜,“你说过,等你日后想告诉我了,自然会对我说的。”
  宵薄言被触动了。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有种莫名的失而复得的感觉将他环绕。
  “你以后还是可以依赖我,遇到危险第一个想到的人也可以是我,我不会再像今日一样舍你而去,永远都不会。”
  既然没办法丢弃她,没办法舍弃心中对她的在意。那就保护着好了,他宵薄言有许许多多的弱点,多她李芣苡一人并不多。
  修整一番后,在次日一早三人踏上行程。刚离开客栈,一辆马车的车夫唤住他们。李芣苡打起帘子,就见马车上走下一个少年。
  “小启!”
  李芣苡唤出他的名字。张小启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冲她跑来,因着还有伤,他走路时一瘸一拐的,李芣苡干脆下了马车,搀扶住他。
  “你怎么来了?”
  “来送送你。”
  张小启今日收拾地干净,露出少年白净清秀的脸庞。李芣苡望着他的眉眼,依稀恍惚间又回到前世朝夕相处的日子。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李芣苡问他。
  “去都城,”张小启道,“我父母双亡,在老家也没有人照应。昨儿个来救我们的人中有一位赵叔叔,他愿意收养我。你的师父知晓咱两关系好,给了赵叔叔银两。等你日后回了京城,我来找你。”
  京城……
  李芣苡心头略微复杂。若是可以,她不愿张小启再回到皇宫那个牢笼,可这终究是他要走的路,张小启说过,自己从不后悔回到皇宫,若是再来一次,他仍会选择回去。
  “好,记得来找我。”李芣苡说。张小启拍拍她的肩,笑了:“你可千万不要把我给忘了,回到京城后,我可是一定会去找你的。”
  他话语中夹杂着不舍,眼中流露出的感情瞧上去真挚无比。李芣苡重重地点头,转身离开时,张小启却又唤住她:“你真的不要忘记!” 第一百章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好,谁忘记谁是小狗,行了吧?”
  李芣苡快被他逗笑了,他这副模样还真像是丢了鸡腿的馋孩子。她想着以后的日子,她就算不想见他,他也会“阴魂不散”,只要他回了京城,他们二人的人生就算是有纠缠了。
  回了马车,宵薄言只是淡淡地问张小启是谁,李芣苡将这两日的经过仔细说道一番后,宵薄言又云淡风轻地闭目养神。只是,她说的经过隐去了“前世”这环节,若真要全部说出口,这话怕是说道不清了。
  连着赶了三日的路,到了第四天,终于到达此行的目的地,是一座山下,山很高,周遭却不见路。
  “修行的地方是在山顶,芣苡,薄言,你二人想办法爬上山来,为师在山头等着你二人。”
  散七上人道。
  这是修行已经开始的第一步,李茹歌跟着散七上人修行时也曾如此。当时,李茹歌爬了三天三夜也没有上山,甚至在山中迷了路,好在有魏子期的暗卫随时随地保护着,最后是魏子期亲自来此,送李茹歌上山求学。
  难道那时宵薄言也在?李芣苡回头看向正倚在树下的宵薄言,若他真的在,系统为何什么也没有说?
  “你在想什么?”
  宵薄言戳她的额头,李芣苡从思考中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散七上人已经离去。
  “哥,你打算如何上山?”李芣苡问他。
  这片山林名为“死人谷”,名字恐吓十足令人胆寒,可实际上却是片物资丰富的森林,只因是一片野林,无人开采过,又传闻山中野兽肆虐,周遭又无村落,寒烟廖迹,才得“死人谷”这个名号。
  原文曾描述,散七上人仅仅花去三炷香的时辰就登了顶。
  “我上山容易,你上山难。”宵薄言说。李芣苡噎住,这倒是实话……
  “你走吧。”他道。
  “那你呢?”李芣苡心慌了。这天马上就要黑了,他不会是想着抛弃她吧?李芣苡面色凝重了起来,毕竟他是有前科的。
  “我在你身后,保护你。”
  宵薄言说。李芣苡眨巴眨巴眼,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
  她咽下一口唾沫:“你若是杀我我倒是相信,你说你保护我……哥,你脑袋不会撞坏了吧?”
  这话还真不像是他宵薄言说出口的,李芣苡宁愿相信他是被撞坏了脑袋。宵薄言懒得再搭理她,和她说话,什么都是白搭:“你爱信不信,你若再不走,天可就真的黑了!”
  李芣苡立马噤了声,转身就往山上跑。没有山路的山林格外难走,有好几次险些摔倒。李芣苡余光望向身后,宵薄言果然如他所言那般,一直紧紧地跟着,也不与她说话,如同她的影子,如影随形。
  到了夜晚,还不及山腰的一半。宵薄言生了火,挨着树头又坐下,就这么走了两日的时间,到山顶时李芣苡早已累得精疲力尽,而宵薄言却如没事人一样,仍如两日前风姿绰约,连衣裳都不曾沾染上任何尘埃。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李芣苡想骂老天爷了。 第一百零一章 她根本入不了武阁   山顶有一个院子,院子有两间简陋的房,潺潺流水声自院后传来,李芣苡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散七上人已在院中摆了饭菜,似乎早已预感到他们二人会现在归来,脸上并无丝毫诧异神色,只是和煦地笑着,招呼二人来吃饭。
  李芣苡坐下就开始一顿风残云涌,宵薄言看着她猴急的模样,朝她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芣苡,这两日来可饿着了?”
  散七上人问。
  李芣苡点点头,她不是饿着了,是饿惨了!
  这一路上,她只有吃一些野果子果腹,宵薄言倒是猎得两只野兔,可他却不允许李芣苡吃,无论李芣苡如何撒娇都不管用,她李芣苡可是个硬气之人,既然不给吃,她就不吃,有什么大不了的。
  “薄言,你做地很好,你并没有去帮着芣苡,也并没有舍她而去,”散七上人道,“你可还记得为师以前曾对你说的话?”
  宵薄言一愣,颔首沉默。
  “若是你帮了芣苡,老夫立马送芣苡回去,可若是芣苡遇上危险,你不去救,老夫也不会再认你做弟子,你拎得清,心也暖了起来,为师很欣慰。”
  散七上人叹息道。他想起几年前初次见宵薄言时,他总是冷冷地,仿若世间最冷的寒冰。后来,每次提到李芣苡时,他的眼中渐渐有了温度,他渐渐像是一个人。
  “师傅,你倒是夸奖一下我啊。”
  李芣苡委屈说。
  她才是真正受苦的人好吧。宵薄言什么苦头都没有吃,她觉得,若是宵薄言真心想考入武阁,他不用花任何心思就可以考进去,根本就没必要来这么一趟。
  “你也辛苦了。”散七上人敷衍说。李芣苡“呵呵”了,看吧,这就是优等生与差生的关系。
  此时,侯府内。魏子期随着皇后娘娘拜访,听闻李芣苡已随着散七上人入山,表面风轻云淡地,心下却暗潮涌动了。上辈子李芣苡是凭借永安侯的关系入的武阁,随散七上人学本事的是李茹歌,这一世,怎么倒换了顺序。
  他甚至觉得,李芣苡见他时并不如上一世那样热情。上辈子,他什么也不做,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她所有的喜欢,甚至最后为他舍弃性命,可这辈子,为何他主动接近,她态度反倒冷了下来?
  “长姐,本宫真真是不明白,你怎么让散七上人教李芣苡去?散七上人的学生可是都考进了武阁,从没有例外过,李芣苡她若是真进了武阁,永安候对她不就更不一样了?”
  皇后放下茶盏,口气焦灼道。她向来是看好李茹歌的,若茹歌得到圣上欣赏,那她与子期二人的婚事将无比顺畅,得到永安候的相助,对魏子期的将来自是大有用处。
  可若是李芣苡出了头,将夺去李茹歌的风头。且不谈李芣苡身份低微,就算她母亲是高贵出身,与她并无亲系,又怎能同仇敌忾。皇后要的,是一颗可以牢牢抓在手中的棋子。
  “娘娘放心,李芣苡压根入不了武阁。”
  魏若枫握住她的手,言语轻然,仿若掌握一切。 第一百零二章 你对她可有好意   “怎么?你有法子让她去不了?”
  皇后问。
  “我已派人跟着他们,寻个时机杀掉李芣苡,”魏若枫说,“到时候一定做地神不知鬼不觉的,别人就算是要怀疑,也只会怀疑散七上人的头上。”
  这才是她将李芣苡送去给散七上人修行的缘由。修行会遇上各种各样的危险,而李芣苡不过只是个四岁大的孩子,她身旁没个人保护,想杀了她易如反掌。
  散七上人武艺虽了得,但也快过了百岁。她派去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寻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杀李芣苡一个措手不及。
  “……”
  魏子期在一旁听着,眉头深锁。前世他不知晓,魏若枫竟一直视李芣苡为眼中钉,这也因他上辈子根本就不关注李芣苡。他一直认为是她在找李茹歌麻烦,如今看来,魏若枫或许很早开始,就已经开始打压李芣苡。
  二人正说着话,魏若枫见魏子期茶盏见了底,手指轻轻戳了戳一直默默坐在她身旁的李茹歌,李茹歌会意,抱着茶壶走上前去:“太子哥哥,茹歌为你添茶。”
  魏子期抿着薄唇,只是微点了头。魏若枫眼泛欣喜,魏子期虽没有明说,但她瞧地出来,他对自己女儿并无任何排斥。他已是明事理之人,想必今日他们说的话,他也了然于心。
  “你瞧瞧他们二人,真是般配啊,”皇后满意地笑着,唤李茹歌在她身旁坐下,“本宫现在就盼着茹歌快些长大,快快嫁到皇宫里来,长姐对茹歌教育地好,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的贤内助。”
  贤内助?
  魏子期嗤之以鼻。
  李茹歌只是运气比较好罢了,出身在好人家。从小到大都有人在帮着她。她模样也长得好看,所以当初自己才会一眼相中她。可与她接触久了,魏子期却慢慢发觉,自己与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她入后宫那段日子,对魏子期而言,就如摆上了一个精美的物件。
  他反而会怀念与李芣苡相处的时光,他虽然处处嫌弃她,可偶尔也会被她的一些言语逗得发笑。她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眼里的爱意从不隐藏,但在旁人面前,她总是张扬跋扈,有时候魏子期都分辨不出,谁才是真正的她。
  想到李芣苡,魏子期冷漠的五官都变得柔和几分。他眼中的笑意被魏若枫捕捉去,她只当做是他流露出的对李茹歌的爱意,心下又喜了几分。
  临近黄昏,魏子期才与皇后二人离开侯府。在马车上,皇后忍不住问:“皇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对茹歌可有好感?”
  “她不过只是个小娃娃,儿臣现在怎会对她产生儿女之情,”魏子期说,“但儿臣明白,她是儿臣要娶的女子,日后娶入府中,定是好好相待,母后请放心。”
  他不愿骗皇后,若是真说自己对李茹歌有好意倒显得有几分假了。皇后闻言,揉了揉眉心:“那李芣苡呢?你上次在宫中帮她出头了一次,对她可有好意?”
  魏子期一顿,淡淡道:“没有好意,儿臣只当她是永安侯府的人。” 第一百零三章 她不过是个工具   他说此话时,语气淡薄。丽容皇后虽怀疑,可今日见他听闻魏若枫要迫害李芣苡时,并未作出任何反应。她可以相信,魏子期说的都是真的。
  “母后今日与姑姑议事时是故意说给儿臣听的吧?”魏子期说,“母后可以安心,若是你们真要杀李芣苡,儿臣也绝不会拦着。只是李芣苡好歹也是李禹的女儿,她若如此轻巧地死了,李禹那头不免会产生怀疑。”
  魏若枫对李芣苡的敌意实在太大。丽容皇后垂下眼,摆弄着小指的金戒指:“这事儿与我们无关,她要杀她杀便是了,这是他们李家的事情,我今日与她提起李芣苡,只是为了让魏若枫安心,咱们心头对太子妃人选,只有李茹歌一人。”
  魏子期点点头。
  “你还是多去瞧瞧茹歌,别让长姐觉得你对茹歌一点也不上心,”皇后又嘱咐道,“就如你所说,她不过就是一个孩子,你陪着她多玩玩多闹闹也是好的。多培养一下感情,等她长大后自然对你死心塌地了。”
  “儿臣明日就去。”
  这话他并未骗皇后,第二日他准备了好些珍奇的玩意儿去往永安侯府。魏若枫笑地合不拢嘴,她借口回房午睡,留下魏子期与李茹歌二人单独相处。
  “陪我在府中走走吧。”
  魏子期说。
  李茹歌搅弄着手指头,慌乱无措地点点头。她这个姿态娇憨可爱,可魏子期却提不起任何兴致。
  “金蘭的皇子你可与他有过接触?”
  魏子期问。
  “甚少。”
  她小声小气地回。
  “那他与你的四哥哥如何?”二人走入园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四哥哥自然是指的李芣苡,李茹歌抿着唇,思忖着该如何回答,在府中,她几乎没有瞧见过李芣苡与宵薄言有过接触。上一次宵薄言大闹书房时李茹歌没在,她事后听同窗的姑娘们说,宵薄言容颜俊朗,甚至比魏子期更甚。
  比太子好看的,那要好看到什么程度啊……
  李茹歌心头痴痴地想着,含糊回应:“他们二人也不曾接触过……殿下,那个……你们真的要杀了四哥哥么?”
  她这话是随口问出。她年纪轻,并不明白为何母亲恨透了李芣苡。
  “你呢?想杀她么?”魏子期挑眉。
  李茹歌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
  “那你昨日怎么不劝着?”
  李茹歌咬着唇,不知该怎么回话,母亲要杀了李芣苡,她如何拦得住。她是母亲的孩子,自然要听母亲的话。
  见她小脸憋得通红,惊慌失措地急红眼睛却不知该怎么解释,魏子期轻哼一声,他越来越觉得自已以前是瞎了眼睛,怎么就瞧上这个女人。还为她争风吃醋,现在看来,他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正想甩下李茹歌离去,廊前走过一个老妇人,魏子期眼尖,认出那是李芣苡的嬷嬷。
  “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
  他朝着李茹歌挥挥手,眼前的女人已成为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对象。
  “……”
  李茹歌失落地垂下眼,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招惹了魏子期生气。
  “走。”
  她呆愣在原地,魏子期催促道。李茹歌这才垂着脑袋,转身缓缓离开。 第一百零四章 保护她   待她一走,魏子期快步跟上赵嬷嬷,拦下其去路。
  “嬷嬷等一下。”
  赵嬷嬷被他突然出现吓得脸色发白,刚想下跪请安,魏子期先一步扶住她的手臂:“礼节这些就不用了,本宫想让嬷嬷帮本宫一件事。”
  “老奴有什么事情是能帮殿下的……”
  赵嬷嬷惶恐。
  “嬷嬷可瞧见过芣苡放在房中的夜明珠子?”
  他一直惦记着此事,那日礼物送地匆匆,也不知李芣苡收下珠子后可有欣喜?可否明了他的心意。赵嬷嬷愣了愣,不明所以:“什么夜明珠子?老奴没有瞧见过四公子有什么夜明珠子……”
  她声音越发小去,恍然间想到什么,心惊胆战问:“难不成是四公子拿了殿下什么东西?这……这一定是误会,四公子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有人诬陷四公子,还望殿下调查一二。”
  “这倒没有,嬷嬷不知晓就算了,不用将本宫的话放在心头。”
  魏子期劝慰说。
  他胸口如堵着一口气,赵嬷嬷是李芣苡最亲近的人,连赵嬷嬷都没有告诉,李芣苡是在担心什么?难不成真是自己送她的东西给她造成了负担?他眯着眼思忖片刻,又问李芣苡在府中与谁关系要好,赵嬷嬷只怯怯地说四公子在府中并无朋友,见从赵嬷嬷嘴里问不出什么,魏子期只好打发她离去。
  出了永安侯府,魏子期并未回宫,而是去了一间茶楼。老板一瞧见他,忙上前请他入二楼。走入厢房不久,老板领着两个身着青衣的护卫走入。
  “帮本宫保护永安侯府的四公子,不要让她受伤。”魏子期交代道。
  这里是他的暗卫集结地,平日里有什么事儿,他都会派人来通知,但今日却是他亲自前来。若不是涉及到李芣苡,他如何会这番大费苦心,只望那丫头能早早知晓他的心意。
  不过她才四岁,又懂得什么。
  魏子期苦笑,他突然觉得重生地太早也不好,比如他心仪的小丫头还未到情窦初开的年纪。
  ……
  “哥!你慢点跑!等等我啊!”
  山中,李芣苡累得咬牙切齿,她捂着肚子踉踉跄跄地跑着,而宵薄言却如一缕风,刚出现就消失地没影。李芣苡气得牙痒痒,散七上人这两日来一直让她在山上无头绪的练习跑步,终点是超过宵薄言。
  开什么玩笑?
  宵薄言那腿脚功夫,就算是给她一百年也超不过的好么?
  散七上人不会是故意玩她吧?
  李芣苡累得腰酸背痛,头早已热得快冒出青烟来。她靠在一棵树下用手扇着风,宵薄言蹙着眉,悠哉悠哉地到回头,走到她跟前。
  “怎么不跑了?今晚又不想吃晚饭了?”他鄙视地盯着李芣苡,她一张小脸热汗盈盈,小嘴绯红青嫩,喘着娇气:“哥,给你商量个事儿……好不好?你就慢一点跑……慢一点……”
  她骨头都快散架了,散七上人安排的住处只有一间,她与宵薄言挤在一块儿,这自私的混蛋早已将床占领,她只有苦兮兮地抱着棉被席地而睡,每天早上醒来,腰酸背痛的,还要被拉去跑步……
  她的命好惨啊…… 第一百零五章 他又怎么招惹她了   “没门。”
  宵薄言手指轻弹她的额头,又跑了个没影。夜幕降临,累得半死的李芣苡苦逼地给自己打了一盆水。她的脚底已经起了好几个水泡,有两个已经磨破了皮,用手一碰,如火烧一般疼得钻心。
  李芣苡倒吸一口凉气,一瘸一拐地坐上床。趁宵薄言没来之前,她要把床占得死死的,再睡那冰冷的地板,她明天就别想起来了。
  如此想着,房门恰巧在此时推开。宵薄言端着一碗汤面走了进来,李芣苡肚子空无一物,闻着面条的油香味,馋得咽口水。
  她紧紧攥着被子,眼巴巴地盯着他手中的汤面:“给我的?”
  “过来吃吧。”
  宵薄言口气别扭,将面搁在桌上后端着水盆离开了房间。李芣苡鞋子都忘记穿,撩开被子就往桌前跑,不足片刻,就见了碗底。
  “鞋子呢?”
  宵薄言拧着眉,见她坐在桌子前晃悠着脚丫子,口气冷下几分。李芣苡赶紧回到床前,乖乖穿上绣鞋。
  刚想下地,宵薄言拦下她,蹲下身又脱了她的鞋子。李芣苡敢怒不敢言,又让她穿鞋又给她脱下,这位大佬,您闲着没事儿干吧。
  她的脚趾一个个肿成红包子,脚窝裂了两个水泡,又红又青。宵薄言紧抿着唇,眼中闪过一丝隐忍,握着她的脚揣入自己的怀中。
  李芣苡被他的动作吓得一顿,想缩回脚,却又享受着他怀里的温度。自从来到山上,宵薄言对她越发的温柔。虽说修行时无情了一些,可她明白这是为着她好。
  “师傅说,你修行时受伤我不可用能力为你治疗,好在这里的药膏很多,再者有我护着,你也受不了其他的伤。”
  宵薄言边说,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挤出药膏后往她脚心处抹去,又冰又痒的触感让李芣苡缩紧了肩膀,她低头看着宵薄言,他认真地为她涂抹伤口,睫毛被烛光染上淡淡的金黄,眼眸黑得发亮,倒映着她的影子。
  李芣苡心里莫名漏了一拍。
  靠!
  她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宵薄言以后虽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暴君,可现在不过是个十岁大的小少年。她怎么能……
  李芣苡一边痛恨着,一边红了耳朵。
  为宵薄言心动不是一次了……可她和宵薄言之间的关系却云里雾里的。一来是他们年纪小,二来宵薄言终究是要回到金籣的,她就算可以去金籣看望,也不能总待在他身边。
  或许有朝一日,她与宵薄言之间会越走越远。
  “面条的事情不要给师傅说,你白天用了很多力气,晚上的时候还是要多吃饭的,师傅不允许你吃没关系,我都给你带来。”宵薄言抹着药膏,缓声道。虽然短短两日,可李芣苡却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消瘦下来。
  她脸上白白嫩嫩的肉可都是自己养的,他可不允许她瘦下去。“滴答……”他话音刚落,一滴水砸在他的手背。宵薄言诧异地抬头,不知何时李芣苡已经哭成泪人。
  “又哭什么!”
  他又是哪里招惹她了? 第一百零六章 我该改口了   “没有,只是眼睛睁太久,太涩了……”
  她这话倒真没撒谎,她只是想着日后与宵薄言的分离,泪眼就不自觉地冒了出来。李芣苡哑然失笑,她身体变小之后就连心里年龄也跟着幼稚起来。许是已有二十年没有与人真正交心相处过,与宵薄言感情越深厚,李芣苡越害怕分别……
  “师傅吩咐了,让我对你严厉一点,若不是他要我这么做,我不会如此对你的。”
  宵薄言以为是这两日自己太冷淡她了,解释道。李芣苡破涕为笑:“撒谎!若师傅没有吩咐,你或许会更严厉!”她说完,忍不住笑了,宵薄言见她笑,也跟着笑了。
  李芣苡突然觉得,她与宵薄言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我对你如此不好,你心里没有埋怨么?”
  宵薄言突然问。
  “你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赵嬷嬷第二,”李芣苡说,“我怎会对你有埋怨?哥哥,我不是故意哭的,你别放在心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只有在宵薄言面前,她的心才会是柔软的。
  宵薄言揉了揉她的脑袋,她总是这般小心翼翼,生怕又招惹了他生气。可其实他才是最怕的人。怕她在知道真实的他后,会疏远他,惧怕他……
  若真到了那一天,宵薄言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不想做你哥哥了。”
  宵薄言为她穿好鞋袜,抬头认真地盯着她。李芣苡一怔:“为何?”
  “你以后别叫我哥哥!”
  宵薄言又重复一遍。
  哥哥什么的,关系一点也不牢固。既然他舍不得疏远她,也舍不得让她伤心,那他才不要做什么哥哥。
  “那我叫你什么?”
  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刚才不还有说有笑?怎么转眼就电闪雷鸣了?
  “今晚想睡床么?”
  宵薄言挑眉,低着嗓音诱`惑着问。
  “想!”
  李芣苡眼睛一亮。
  睡床诶!
  她做梦都想!
  “那我们都睡在一起了,你该叫我什么?”
  宵薄言诱导着说。可话音刚落,自己却红了脸颊。他在话本上看过,世间最牢固的关系便是夫妻关系,只要李芣苡嫁给他,那她生生死死都是他的人。
  李芣苡托着腮帮子想了想,嗓门一亮:“我知道了!我该改口叫你师兄了!”
  宵薄言:……
  他就不该对她有什么期待!
  “师兄,一起睡吧!”
  李芣苡拍着床铺,讨喜地挥挥手,“快来快来!师妹给你暖被窝!”
  宵薄言的脸快黑成煤炭球。
  他突然意识到这蠢丫头似乎还未把他当做男人?
  想到这一点,宵薄言更是如鲠在喉,一张俊脸冷成冰块。
  “滚下去!”他低吼道。
  李芣苡歪着脑袋:“嗯?”
  “滚!”
  嘤嘤嘤……
  李芣苡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直接拎起来摔在地上,她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做错了?嘤嘤嘤……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
  第二日,李芣苡又是腰酸腿疼的被宵薄言拉去山上锻炼跑步,这一次宵薄言甚至没有等她的欲望,片刻间就在她眼前消失地没有踪影,到了晚上,也没有给她准备热腾腾的面条……
  呜呜呜……她好惨啊…… 第一百零七章 他绝不是怪物   连续十日,她都与宵薄言在山中你追我赶着。一开始李芣苡力不从心,可越到后头,她甚至能追上宵薄言的背影,知晓他的方向。又一日的练习过后,她被散七上人单独叫去了房中。
  “这些日子的训练如何了?”
  散七上人问道。
  李芣苡简直快哭了好么?她扁着嘴巴,苦着脸说:“不好!一点也不好!就算给我十年我也赶不上师兄!”
  散七上人笑笑:“这自然是正常的,若你能追赶上他才不正常,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什么变化?”
  “变化?”
  她小声思索着,摇摇头。
  “闭上眼睛,好好感受一下。”散七上人耐心地疏导她。李芣苡闻言,阖上双眼,一开始,她并未感受到身体有任何的变化,除了这十日的奔波劳累而留下的疲倦,但渐渐地,她察觉到体内有一股暖和的气流在缓缓流动着,仿若有生命一般,驻扎在她的体内。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体内游走。”李芣苡老实交代道。散七上人欣喜一笑,捋着胡须:“这就对了,那是你的气纹,山间的灵气重,正好适合炼体,你又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炼体天才,很容易就修成气纹。”
  “气纹?”
  李芣苡双眸铮亮,在楚魏,只有长君才拥有气纹。在皇族也只有魏子期一人而已。
  连女主都没有的东西,她跑跑步就轻松得到了?
  天啦噜!
  莫非她这辈子抢了女主的金手指?
  “可不是跑跑步这么简单,跑步只是激发你的潜力,若这个东西你没有,跑个十万里也是没有用的。”散七上人看出她心中所想,解释道。
  李芣苡挠着头傻笑着:“谢谢师傅。”
  “该谢谢的人可不是我,而是薄言,”散七上人说,“若不是这些日子他耐心教导你,你怎会突破得如此快?”
  李芣苡噎住。
  “芣苡,老夫趁现在问问你,你可对薄言好奇过?”散七上人端着茶盏,尝了一口,问。
  李芣苡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有过好奇,师兄很厉害,从我出生的时候我便对他好奇了,他的能力很大,若他不出生皇家,可能是天下第一的武学奇才。”
  所以,他后头回了金蘭后才轻而易举地得到皇位。
  后面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若他是一个怪物,你可会离他而去?”
  散七上人余光瞧见窗外的人影,停顿片刻,又问。
  “师兄才不是怪物!就算你是我师傅,你也不可以这样说他!”
  他话音刚落,李芣苡激动地回应道。
  就算他之后的命运会毁了整个国家,在李芣苡这儿,他也绝对不是什么怪物!他的命运,自己会帮他改写,她决不允许任何人说道宵薄言半个不是。
  散七上人微微讶异,很快,诧异被压下,眼中流露三分温柔与七分欣喜。他笑着放下茶盏,拍了拍李芣苡的肩膀:“是为师弄错词了,既然你如此信任他,不如就试着好好去了解他。为师给你放三天假,山下两里外有一个城镇,明日会办灯会,你邀请薄言一块儿去瞧瞧热闹吧。” 第一百零八章 宵薄言收到花灯   “那师傅你呢?”
  李芣苡问。
  “为师在这儿做好吃的等你们回来。”散七上人慈目笑道。
  李芣苡抿着唇,迈着小寸步一点一点地靠近散七上人。
  “怎么了?”
  “师傅,你为何对我如此好?难道都是因为师哥?”
  她一直奇怪,与散七上人非亲非故的,可他却处处为她着想,真心教她修行。李芣苡好奇着,上辈子李茹歌是不是也有这么好的运气。散七上人不置可否,轻抚她的头:“也有这个缘由,但你的天赋极好,又肯学习,老夫本就该如此对你。”
  他说罢,抬头瞧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快些去吧,吃个晚饭再睡个好觉,明日可别耽误了时辰。”李芣苡点点头,一步一跳地出了房。刚走至屋檐下,就撞见立在院中的宵薄言。
  “出来了?”宵薄言问。
  “师傅说明日让你与我一起去看灯会。”李芣苡朝他走去,欲要牵她的手,却被其躲开。宵薄言皱起眉:“幼稚,我不去。”他方才在廊下偷听二人的对话,李芣苡为他出头时,他心头有悸动,可听见散七上人让他们二人去灯会时,宵薄言扭头就走。
  他不喜欢热闹。
  李芣苡激动的心情瞬间被他的冷水浇地彻底,她怂拉着头,攥住他的衣角:“不行!你必须陪我去,这可是师傅的命令,再者我都苦了这么好几日了,也是该好好享受了。”
  “你有什么苦的?”宵薄言弯腰,戳她的脑袋,“又笨又蠢,跑了几日的路,就开始叫苦连天了?”
  “可我有了炼气!”李芣苡气鼓鼓地反驳,“就算为了嘉赏我,你也得陪我一同去才是!”
  “你学会了炼气?”宵薄言眼底闪过一抹喜光,却又不着痕迹地收敛。
  李芣苡委屈地点点头,明亮的眸子闪动着,一副期待的模样。宵薄言受不了她撒娇求人的态度,轻哼一声,扭头而走:“关我何事!”
  臭小鬼!
  李芣苡恨得牙痒痒。
  话虽如此,可第二日她正睡得香甜,宵薄言极粗鲁地叫醒她,让她开始收拾准备。李芣苡一瞧天色,奶奶地,日头都还未出来呢!她心头把宵薄言骂了上千遍,可嘴上却一个埋怨的字都不敢迸。
  她生怕他改了主意。等二人吃饱离开小院时,院中的大公鸡才打了第一次鸣。上山时花了一日,下山却只用了两个时辰,脚下如带着风,一点也不劳累,看来这十日的训练对她的体能提高不少。
  宵薄言租了一辆马车去往西流镇,到镇里时已是下午。城镇很是热闹,人们已经开始张罗起晚上的灯会,李芣苡朝当地人询问这灯会的时间,那人见他们是两个小娃娃,又是外地人,只当他们是随着父母瞧热闹的,便仔细介绍一番。
  灯会有三日,第一日是放河灯祭灯神,第二日是闹灯市,第三日则是杀猪宰羊,以盛会待冬至。
  李芣苡听得津津有味,余光却瞄见宵薄言不声不响地走开。李芣苡忙辞别好心人,撒开小腿追了上去。 第一百零九章 又遇到二春了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李芣苡埋怨地瞪他一眼。这里人如此多,万一他把她弄丢了怎么找?宵薄言没有解释,弯下腰递给她一串糖葫芦:“给你买的。”李芣苡怔了怔,痴痴地接过红艳艳的糖葫芦,更多埋怨的话被哽在喉咙口。
  李芣苡不知,昨日宵薄言曾被散七上人悄悄唤去聊了心事。散七上人语重心长地告诉宵薄言,李芣苡年纪轻,什么都不懂,他对她好,所以她现在愿意依靠他。若是在她身边出现比他更好的人,说不定只需要一串糖葫芦,她就跟他走了。
  不就是一串糖葫芦么?他宵薄言又不是买不起。
  “小哥哥,这个花灯送给你……”
  二人正走着,一个约莫七岁大的小丫头朝着宵薄言迟疑地缓步而来,她红着脸颊,将一个兔子花灯塞入宵薄言手中。二人还未反应过来,那小姑娘捂着脸,慌张地跑开。
  宵薄言作势要扔掉兔子花灯,李芣苡抢过来,拿在手中把玩起来:“这里的乡民还真是好客呢,这花灯做工精巧,白送给咱们。”她笑盈盈地来回翻动手里的花灯,在底座上,规规矩矩地抒写着三个秀丽的字体。
  “张小樱?”她念出声来,正奇怪着,又见一粉袄子少女低头娇羞而来,塞给宵薄言一个老虎花灯,又红着面颊慌张逃离。李芣苡懵逼地歪着脑袋,紧接着,一个又一个,不足片刻,宵薄言已捧着七枚花灯。
  他黑着脸,蹙起眉头:“你都要?”
  李芣苡摇摇头。
  宵薄言寻了个地儿,一股脑地扔在一个空着的簸娄里。
  李芣苡见事奇怪,走到卖花灯的小贩前打听,那小贩一听事情经过,哈哈大笑道:“你哥哥应该颇为俊秀吧?在咱们西流镇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将写着自己名字的花灯赠于心仪的男子,那人就会对她心有所属。”
  李芣苡听罢,五味杂陈地看向宵薄言。
  自从他不带面具后,总会吸引旁人的目光。好在他行事低调,若是这花灯节的规矩在京城,说不定他们永安侯府门口早已堆满大大小小的花灯。
  正腹诽着,又有一人将花灯朝宵薄言递去。这一次,宵薄言没有去接,那女子苦苦哀求,见他不为所动急红了眼睛。李芣苡朝二人走去,刚要劝说,小姑娘红着眼睛回过头,在瞧见李芣苡的瞬间,红润的脸颊刹那间惨白。
  李芣苡也认出她来:“二春?”
  “二春”听到这个名字,脸更难看了,她咬牙切齿,一改面对宵薄言时的娇羞:“我现在不叫二春!”
  “你们认识?”宵薄言看二人的反应,挑眉,问道。李芣苡尴尬一笑:“哥,她就是在客栈时被人牙子骗去向咱们乞讨的小姑娘。”
  二春紧咬着后牙槽,在客栈时她一直战战兢兢,加之又是夜晚,灯火灰暗,她不敢正眼瞧他二人。现在想来,当时跟在李芣苡身旁的少年就是这位俊美不凡的小郎君了。
  宵薄言冷眉一挑夺过她手中的花灯撕地粉碎。
  “你……”
  二春被他粗鲁的动作吓到,想要指责,却又被他冷肆的眼神逼回去。 第一百一十章 你们养的是白眼狼   “他是你哥哥么?”
  二春回头,质问。李芣苡不置可否,她对二春的嫌弃到达顶端,这个小丫头,自己父母被仇人所害,她却兴致勃勃地跟着仇人走,还傻乎乎地等待被人卖掉帮人数钱。
  “二春,那些官兵把你送给人养了?你现在的父母待你如何?可别又招惹人来杀了你的养父养母了。”她字字戳心,二春又臊又气,她根本什么都不懂,她以前家里头穷地连饭都吃不保,卖她的女子却天天给她粥水吃,她每天肚子都饱饱的。
  可她父母非要与人牙子斗,他们死了,怎能怪到她的头上?
  “虽说你坏了我的好事儿,可好在那群官兵给我找的养父母是个卖猪肉的,我现在天天有肉吃,你若是对我说几句好话,我可以让你上我家里吃肉去。”
  二春鄙夷地上下打量她,几日不见,这小子倒是消瘦不少。当初她一身绫罗,可眼馋死她了。二春嘲讽地扬起嘴角,现在看来,她的日子相当不好过啊。
  李芣苡哑然失笑,正想要再逗她两句,宵薄言却开口问:“可否带我去你家?我也有些日子没吃肉了。”
  李芣苡打了一个寒颤,凭她对宵薄言的了解,他一旦放暖语气,不是要做坏事,就是要开启嘲讽模式。二春受宠若惊,她羞怯地不敢正眼看宵薄言,只得用余光偷瞄他精致绝艳的五官,尖着嗓音道:“小公子愿意,自然是好的。”
  她说罢就要领路,末了还朝着李芣苡抬了抬下巴:“你是跟了你哥哥的福气,今晚有肉吃了。”
  李芣苡略头疼,她原本只想讽刺二春几句就离开的,可宵薄言却兴致盎然,看来二春的好日子马上又得到头了。不过到头了也好,像她这种不知感恩的人,给谁养都是上演着农夫与蛇的故事。
  二春的家离正街不远,虽说只是一个小小院子,却也不破。院中养着鸡鸭,还有一条大黄狗。一个妇人正坐在台阶上掰着玉米粒,二春朝着妇人奔去,甜甜地唤道:“娘亲。”
  “巧儿回来啦。”妇人放下手里的活计,拍拍手,亲昵的抱住她。李芣苡打量着妇人,她瞧上去约莫三十来岁,皮肤黝黑,五官平庸却带着一抹亲切。她注意到李芣苡与宵薄言二人,小声与二春问:“这两人是?”
  “那个大的公子是巧儿的朋友,小的那个是跟着公子的仆人,他说自己好几日没吃肉了,巧儿怜悯他们二人,便是想让娘接济一下他们。”二春回答道。
  李芣苡被她气笑了。
  “婶子,你丈夫可在?”宵薄言问话道。
  妇人沉顿片刻,这位小公子面容俊俏,可哪有一上来就找当家的道理。她只当做他年纪轻,不懂礼数,当即笑着说:“在屋里呢,二位小公子饿着了吧,饭正在锅里闷着呢,你们快进屋吧。”她话音刚落,宵薄言大步流星走入房中。
  妇人的丈夫是个背脊略佝偻的男人,正坐在厅内喝着小酒,磨着刀。见两个陌生人走入,他诧异地站起身子,刚想问话,宵薄言笑着说:“这位叔,你们收养的是一个白眼狼,快些将她给赶走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她不懂得感恩   二春乖巧的笑容僵在嘴角。
  李芣苡:……
  老哥,您可以更直接一点么?
  “你……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妇人低头看了一眼快哭的二春,将她护在身后。
  “婶子,我师兄没有胡说,二春的品行有问题,您不该收养她。”
  事已至此,李芣苡决定破罐子破摔。
  “这是我们张家的事情,用着你们两个小孩子说三道四的?”
  回话的男主人名唤张畏,从宵薄言闯入屋子的那一刻,心下就对这无礼孩子生了嫌恶。他傲慢的态度,慵懒的言语,像极了恶作剧的孩子。张畏招招手,将二春唤到身旁,摸着她的头温柔道:“别怕,爹护着你。”
  二春把头埋入张畏怀中,眼底浮出一抹嗤笑与怒意。
  她气的是他们二人,骗到她家来坏她好事。好在他的养父母被她哄得顺意,怎会轻而易举听信二人谗言?
  “你们若是不信,可以让官兵找来当日的那些孩子问问话,”李芣苡捕捉到二春眼底的笑,轻哼一声,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道给张氏夫妻。
  “……”
  夫妻二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半信半疑。李芣苡说得有模有样,一个孩子怎会说谎都说得有声有色的?可巧儿是个好孩子,刚来家里就抢着干活,天黑后又给他们端茶送水捏背垂肩的,他们可从未见过有如此乖巧的孩子。
  “爹娘,你们别相信他们说的话,他们也是被那群人牙子骗过去的,也死了爹娘,他们就是看我现在过得比他们好,所以心下不服气罢了,你们可千万别信了他们的话。”
  二春急坏了眼,强词夺理说。张婶子是个老实人,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她沉思片刻,揉了揉二春的头:“这事儿娘自然相信你,哪有瞧见自己亲生父母死了,还无动于衷跟人牙子走的?”她说罢,回头与宵薄言二人道:“你们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们。”
  宵薄言脚步未动,半阖着眼倚在门框前懒洋洋道:“二春,你父母并没有死,接你来此处的官兵罗成与我们说过,你的父母活下来了,只是落了一点残疾,他们很想念你,虽然知晓你有了家人,但仍想接你一起回去,二春,你如此孝顺,你一定愿意吧……”
  二春慌了:“你胡说什么!我父母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亲眼所见他们死了么?”宵薄言眉宇轻扬,问。
  “自然是亲眼所见的!他们明明被人牙子刺穿了胸膛,死得透彻!公子,你为何要与我过不去?”二春委屈极了,她今日就不该去招惹这位俊朗的公子,早知他与李芣苡是一伙的,她一定逃得远远的。
  宵薄言漆黑深邃的眼眸闪过狡黠的光:“你还说不是亲眼所见你爹娘的死?”
  二春一怔,脸色极为难看。她这是入了宵薄言的套了。
  “巧儿,他们说的可是实话?”
  张畏肃然神色,质问道。
  二春慌了,她才七岁的年纪,又没读过书,脑子也不灵光,在此刻真不知该说什么谎话为自己脱罪。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有人来了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凭什么见不得我好?就算我当时是亲眼见我父母死了又如何?我能救得了他们么?再者说跟着他们我吃不饱穿不暖的,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只想跟个好人家罢了……”
  她悔死了。
  干嘛要招惹这二人来她的家?
  二春将心中的不平倾泻而出。是的,她什么也没有做错。杀她父母的人不是她,那群人是铁了心要绑走她,她就算不想跟他们走,又如何反抗?
  “我们的事做完了,要不要继续收养她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宵薄言不屑一顾,轻笑着握住李芣苡的手,“走吧。”
  李芣苡点点头,乖巧地跟他离去。二人走出小院,李芣苡扁着嘴,叹出一口气来:“师兄,你说他们二人会不会继续抚养二春?”
  “自然是会的,”宵薄言说,“他们都是老实人,会给二春再一次机会。”
  “那你干嘛还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些话?”李芣苡小声嘀咕。他一上场就直接让夫妻二人放弃二春,如此强硬语气她真怕话音还未落下,她二人就被他们赶了出去。
  好在那对夫妻是个好说话的。
  “他们就算会再养二春,也会心生嫌隙,”宵薄言解释说,“而且那对夫妻不出一年就会有自己的孩子,到那时二春会过得更难。”
  像那种不知感恩的小孩儿,花落谁家都是灾难。
  “你怎么知晓他们会有孩子?”李芣苡好奇问。难道宵薄言还懂命理?宵薄言不置可否,眉梢轻扬走在了前头。李芣苡追了上去:“师兄,你既然会算命,那你也帮我算算,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遇上我的如意郎君?”
  “……”
  宵薄言倒抽一口凉气,隐忍下胸腔的怒火,抬手朝着她摊开的手心狠狠拍了下去:“像你这样的丑丫头,会单身一辈子!”
  ……
  二人在镇子里痛快玩耍了三日,上辈子的李芣苡忙着做任务,未曾给自己好好放过假,这三天她算是好好开了眼界了。收拾行囊时李芣苡背了整整一个大口袋,里面装着给散七上人带的礼物,还有给赵嬷嬷的。
  再一次爬山,李芣苡已然没了初次上山的劳累,越走脚步反而越有力,刚过了正午,二人已经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
  李芣苡卸下身上的行囊,躺在树下歇息,许是阳光太好,晒在身上懒洋洋的,眼皮舒适地垂下,不足片刻,就进入了梦乡。
  在睡梦中,她又梦见了前世将死的时候。
  那条巨龙在空中腾飞着,嘶吼着。它目光如烧灼的火焰一般,可李芣苡却觉得它的眼神很熟悉,仿若在哪里瞧见过一般。
  她并不恨那条龙夺走她的性命,反而在她死之后,她瞧见巨龙发出悲怆的吼声,那丝血覆盖的眼眸似乎含着血泪。
  它……它在悲伤什么?
  “醒醒?”
  她的身体被人晃动着,李芣苡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宵薄言的一双漆黑的眸子。
  “有人来了。”
  宵薄言声线冷肆。李芣苡一下子清醒过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太子派人来保护她   “嚓——”
  呼啸声自林子穿梭而来,宵薄言抱起李芣苡,敏捷地躲开,一支匕首不偏不倚扎在二人刚停顿的树下。还未来得及反应,几个黑衣人从林子里窜出,长剑刺向宵薄言。宵薄言一手护着李芣苡,拔出腰间的短剑朝着几人刺去。那些黑衣人虽不是顶级高手,却也缠了宵薄言一炷香的时辰,待人清理后,他左臂已受了伤。
  李芣苡喘着虚气,朝着还未断气的人走去。刚想问话,宵薄言将其一剑割喉,手法快狠。李芣苡看过他杀人,可还未如此近距离,那人的血都溅在她的身上。
  她的小心肝吓得险些吐出来。
  “你杀这么快做甚?总要留个活人逼问啊。”李芣苡说。
  “留着做什么?谁要杀你难道你心下不知?”宵薄言反问。
  “怎么说是杀我的?万一是杀你的呢?”
  她话音刚落,宵薄言以看傻子的目光望向她。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尴尬地挠了挠头:“好吧……我就当他是来杀我的。”除了散七上人外没有人知道宵薄言在这里,这群人是冲着她来的,背后的凶手不用多猜李芣苡也知道是谁了。
  她就知道魏若枫没有这般好心。
  “师兄,咱们先回山上吧。”
  她有些担心散七上人。魏若枫既然敢当着散七上人的地盘杀她,那她也敢对散七上人不利。虽说师傅武艺高强,可耐不住魏若枫阴险狡诈啊。宵薄言颔首,蹲下身:“我背你,这样快些。”
  李芣苡顺从地趴上他的背,宵薄言刚起身,就听身后嚷嚷道:“等等!我的行囊还未拿呢。”
  宵薄言:“……”
  ……
  宵薄言脚步轻快,不足一个时辰就回到山顶。小屋内散七上人正晒着太阳,李芣苡赶紧唤醒他,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与他说道一番。散七上人不慌不忙地坐起身,从容的身段好似一切都已明了:“来的可不止魏若枫一队人马,还有一队呢。”
  “还有一队?都是杀我的?”
  李芣苡哑然。
  除了魏若枫,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其他敌人?
  “杀不杀你老夫倒是不知晓,”他的目光转向宵薄言,“倒是薄言,你该走了。”
  宵薄言眉宇笼着黑雾,垂头不语。
  “不来这里修炼本就是为了陪伴芣苡,老夫派人调查了,那队人马是太子殿下的暗卫,若被他们知晓你在此处,后果不堪设想,你回去吧,这里有老夫在,芣苡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散七上人看出他的犹豫,劝慰道。
  “我要在这里。”
  宵薄言笃定。
  “芣苡,你觉得太子殿下的暗卫来,是杀你的么?”
  散七上人不多劝说,又问向李芣苡。李芣苡想了片刻,摇摇头:“太子殿下应该不是来杀芣苡的。”
  “那他派人来做什么?”
  李芣苡心中已有答案:“他应该是来保护我的。”
  若如散七上人所言,太子派人前来,那他一定是知晓魏若枫要暗杀她的事情。魏子期与前世不同,这一辈子他处处护着自己,李芣苡回想起系统说的她任务失败的事情,心下已有答案。
  魏子期一定是重生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可怕苦   “你与太子是什么关系?”宵薄言眯起眼,语气不爽。
  李芣苡被他眼底的寒芒刺得垂下头,心虚说:“什么关系都没有……”
  “那他怎会派人保护你?”宵薄言手指懒洋洋地搭在手臂上,言语慵懒却威严十足。散七上人心下偷笑,面上却保持和煦。他家弟子这是吃了飞醋。这事儿是他们两个小朋友的事儿,作为长辈,散七上人决定保持沉默。
  这……这让她该怎么回答嘛?
  李芣苡为难地抠头,她也不明白魏子期为何突然换了一副脸孔。她转动着眼珠子,想了想:“可能是他喜欢上我了吧。”
  虽然自己也不想相信,但这是最恰当的答案。
  她只是一个配角,无任何利用价值。魏子期若不是喜欢上她,怎会千方百计讨好她,甚至还送夜明珠来。
  宵薄言额头青筋暗跳:“喜欢?喜欢你什么?喜欢你男子气概?喜欢你长得丑?”
  “这……这是他的问题,你这么凶我作甚?”李芣苡察觉到他话语中的火气,再者,她有他说的那么差么?
  “芣苡长得可不丑,日后定是个大美人。”散七上人插嘴道。
  “大美人?下辈子吧。”
  宵薄言狠烈地瞪了李芣苡一眼,愤然而去。
  李芣苡不知是哭是笑了。
  若她真是个小孩儿,现在肯定已经被宵薄言气得嘤嘤嘤……
  “师傅,你看看他!”
  李芣苡求助地看向散七上人。
  “薄言就是吃醋了,怕你被别人抢走,你别担心,他自己消化一下怒气,明儿个就好。”散七上人从容地拿起桌上的橘子,剥开一块递给李芣苡。
  李芣苡叹息,坐下吃橘子:“他才不担心我被人抢走呢?若他真担心一下,他就不会一直对我凶巴巴的。”
  “薄言的脾气,你第一天知道?”
  散七上人笑问。李芣苡抿着唇,被说服了:“那接下来怎么做?太子殿下派人来了,若是发现宵薄言在此处,一定不好交代。”
  宵薄言出入自由,是因他在府中一直“透明化”,又故作纨绔子弟碌碌无为。上一次他在书院暴打王羌已出尽风头,若再发现他行事不轨,父亲怕是会派人跟着他了。
  “薄言不肯走,老夫也没办法,”散七上人摇摇头,“老夫的人手虽不比你母亲与太子殿下二人,但拦着他们上山还是绰绰有余的。”
  “谢谢师傅……”
  李芣苡心中说不出的温暖,她才认识散七上人几日,但他却处处为她着想,也是真心教她功夫。说起来,与散七上人的这几天都比与李禹在一起时相处得多。
  李芣苡惭愧地笑笑:“我就是一个大·麻烦,劳师傅费心了。”
  “我现在费心,日后可是要从你身上讨回来的。”散七上人浅尝一口温茶,放下茶盏道,“好孩子,回去歇息吧,和你师兄和好,明日又要开始训练,别怕苦。”
  “好。”
  李芣苡用力点点头。
  回到房间时宵薄言还未睡,似乎是有意等着她,笔直地坐在桌前。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为何现在生分了   回想刚才,他如此贬低自己,李芣苡瞬间没了搭理他的心思,拿过洗手台前的铜盆走出了房。打好了水,刚走入房,手中的铜盆却被人眼疾手快夺去,盆中水花四溅,撒了一地。
  “你做什么?”李芣苡呵斥道。
  “你刚才为何不理我?”宵薄言问得理直气壮。他故意等着她来哄,可她一进门就变成一个哑巴,宵薄言一堆的情绪憋屈地往肚里咽去。
  李芣苡嗔他一眼:“那你要我如何理你?”
  “哄我开心!”宵薄言说。
  李芣苡被他吓得险些软了腿。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帮了你多少次,我不开心,你应该要表示一下!”
  宵薄言再一次理直气壮。
  李芣苡突然发觉,这位暴君有时候是真的孩子气,有时候又表现出成熟。她总是被他成熟的那一面欺骗,偶尔他转换成纨绔的这一面时,李芣苡还有些许的不适应。
  “师兄,喝茶。”
  她顺势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宵薄言只瞥了一眼,并未动。
  李芣苡想了想,试探着说:“我……我和太子殿下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就算他处处护着我,我对他还有对你也是不同的。”
  宵薄言神情一动。
  她知道自己下对药了。
  “师兄,你是不是讨厌他啊?”李芣苡蹲下身,手搁在他的双腿上,明媚的杏眼笑眯眯地盯着他。
  “若我讨厌呢?”
  宵薄言问。
  “你若是讨厌,我也与你一起讨厌,”李芣苡说,“你喜欢的,我便喜欢,你讨厌的我也讨厌,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能否别生气了?”
  他的心眼并没有这么小,如炸毛的小黑猫,只用顺顺毛,不一会儿便好。宵薄言心情爽快许多,就知道这丑丫头是向着他的。他低头看着她软噗噗的小脸蛋,忍不住伸手捏住:“今晚我允许你睡床。”
  李芣苡双眸顿时亮如星辰。
  等二人梳洗一番罢,已是深夜。窗外的树影摇曳着,一轮明月藏在云中,寂静的山崖上偶尔传来野兽的嘶吼声与虫鸣声。李芣苡躺在柔软的床上,由心而发一声感叹,睡床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在山下时,宵薄言也没有允许她睡床,但也没有另开一间厢房,李芣苡忍气吞声只能硬着头皮睡地板。再一次回归温暖的被窝,她感动地险些快哭出声来。
  “就这么喜欢跟我睡在一起么……”宵薄言小声嘀咕,李芣苡没有听见,眯着眼专心致志地享受新床,可不知怎地,似乎是习惯硬邦邦的地板,躺在床上竟是有些失眠。
  “好好睡!”
  她翻来覆去,宵薄言的手横在她的身上。李芣苡扁扁嘴,小声小气地拱到他身旁:“我睡不着。”
  “那你睡地上去。”
  宵薄言的气息已有恼声。李芣苡裹紧被窝,脚指头都缩紧了,生怕再被他一脚给踹在地上。
  “师兄,以前在府中时,你常常同我一块儿睡,为何现在反而要跟我生分了呢?”
  她问。
  她很委屈的好吧,大家都是小孩子,有什么是不能一块儿睡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过去的故事   “因为你是女的。”
  宵薄言瞥她,翻过身去。他可没有与小丫头睡在一起的习惯。
  “那你现在怎么又同意了呢?”
  李芣苡好奇。
  “睡你的!”
  宵薄言懒得搭理她,早知她睡床上也这么不安分,就该让其冷死在地板上算了。
  “我睡不着啊!你要不给我说个故事好了,说个故事也许我就睡着了。”
  她望着漆黑的悬梁,喃喃道。
  “没有。”
  宵薄言阖伤眼,不打算再搭理她。李芣苡反倒来了兴致:“那我给你讲一个好不好?”
  “……”
  他假寐不语。
  李芣苡自顾自地说起来:“很久很久以前,在另外一个和平没有战争的世界里有一个小姑娘,小姑娘无父无母,在一所孤儿院里长大,孤儿院就是收养小孩子的地方……”
  她听着宵薄言的呼吸,知晓他没有睡着,于是又道:“小姑娘很争气,去学堂里考试每一次都是第一名,可是学堂里的其他孩子并不喜欢她,因为她的父母是杀人犯,杀了许多人,他们欺负小姑娘,说小姑娘是个怪胎,
  小姑娘每次回到孤儿院时都是伤痕累累的,因为她父母的关系,没有人敢和她一起玩,也没有人肯收养她……”
  她不知晓自己这些话宵薄言听懂了多少,她只是单纯地想找人倾听她的故事罢了。曾几何时,她也是一个孤单的人,可现在不同,她身边有温暖的人陪着,她爱这个没有系统的世界。
  “然后呢?”
  宵薄言转过头,一双黑眸在夜里闪着清幽的光。李芣苡见他有兴致,继续道:“她一直渴望着长大,等长大了她就不怕任何人,也不怕别人对自己的刁难……”
  “她就没有想过杀了那群欺辱她的人?”
  宵薄言淡淡地问。
  “杀了他们又能做什么?自己就能被人接受了么?”李芣苡叹息,“倒还不如好好活着,比他们任何人都活得好,比他们任何人都有钱,买大房子,做大生意,让他们望尘莫及,让他们知道,自己连一个嘲笑的对象都比不上,他们就会知道他们有多卑微。”
  宵薄言沉吟着,过了一会儿,才问:“那她后来呢?”
  “她死了,死于一场意外,只活了十八岁……”
  “这算什么故事,你是故意说来调侃人的?”宵薄言捏住她软嫩的小脸,李芣苡呲着嘴委屈地摇头:“不是不是!我还没说完故事的结局……”
  “那结局是什么?”宵薄言没有松手,却放松了力气,若她再敢胡言乱语,他就真的捏死她。
  “她后来转世投胎了,有一个很爱她的哥哥,她和她的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最后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李芣苡说。
  宵薄言愣了愣:“故事真烂。”他说罢,却松开手。李芣苡眼睛笑如天上俏丽的月牙:“但结局很好不是么?”
  “睡觉。”
  宵薄言大手一挥,翻过身去。李芣苡抿着唇偷笑,他果然没有听懂自己的故事,但没听懂没关系,她来到这里,就是让这个故事变成现实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师兄是亲人   接下来的日子,李芣苡进入紧张的修行阶段。
  她有天份且努力,短短半月光阴,已将散七上人交予的剑法练得滚瓜烂熟。在山上,李芣苡迎来第一个冬至。日暮四合,散七上人在房中煮起了羊肉汤锅,李芣苡帮着打杂,而宵薄言懒洋洋地倚在榻上,半阖着眼睛瞧着李芣苡忙里忙外的。
  羊肉的香味在屋子里蔓延开来,菜肴很简单,除去羊肉就只有一些青菜。几人围着桌而坐,其乐融融地吃了起来。宵薄言的吃相永远是雅致压抑的,刚吃了半碗,就放下碗筷。正准备起身离开时,散七上人唤住他:“薄言,老夫有事情要说,你先别忙着走。”
  “是。”宵薄言又坐下身子。李芣苡咬着羊肉,鼓着腮帮子问:“师傅,你要说什么事?”
  “不着急,你先慢慢吃。”散七上人笑眯眯说。李芣苡“哦”了一声,往嘴里塞青菜。她这些日子胃口很好,原本白白胖胖的脸蛋又股了一圈,腮帮子如一只小松鼠,无时无刻不是鼓囊囊的。宵薄言盯着她,忍不住伸手替她摘去嘴角的饭粒:“脏死了。”
  李芣苡红着脸,筷子含在嘴里。
  散七上人露出“慈母”般的笑容,他瞧了瞧李芣苡,又看了看宵薄言,越看二人,越觉得二人很是登对。这青梅竹马青涩懵懂的感情,让他回忆起自己远古的初恋。
  等三人用罢了饭,散七上人从怀里拿出两把玉形钥匙递给他们,李芣苡手中的钥匙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而宵薄言的,则是一条龙。
  “这钥匙你们收好,找一条绳系在脖子上,日后会对你们有大帮助。”散七上人说。
  “师傅为何要把这个给我?”李芣苡不明其意。
  宵薄言冷不丁地:“您这是为自己准备后事呢?”
  李芣苡:“……”
  “你可以这么认为,老夫的确是为自己准备后事,”散七上人笑,“老夫年纪也大了,也许某一天就不行了,老夫这辈子教的人很多,但你们却是老夫唯一的徒弟,芣苡,有些事老夫应该要对你明说了。”
  “师傅请说。”李芣苡坐直。
  “老夫原是金蘭的人,也是薄言母亲的故人,”散七上人道,“所以对薄言,老夫更像是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儿子一般,他性子暴躁,有时说出的话会伤你的心,但老夫希望你能永远相信薄言,永远与薄言站在一起。
  无论今后,他变成什么样子,你能做到么?”
  “我……”
  李芣苡哑然,散七上人这番话,好似他知晓宵薄言未来的处境一般。宵薄言不言语,衣下的手指却微微收拢。他紧张了,散七上人这是为他做打算。李芣苡是除散七上人之外,唯一与他有牵绊的人……
  他是在担忧,他日后又会变成孤单一人。
  “师兄是金蘭人,我是楚魏人,但芣苡永远只认师兄为亲人,”李芣苡说,“还有师傅,您也是我的亲人。”
  她的笑容皎洁若明月,宵薄言眉眼间动容片刻,眼蓦然湿红。 第一百一十八章 对女孩子要温柔   “薄言,你明日带着芣苡去灵望谷,回来后你们就可以下山了。”
  散七上人吩咐说。宵薄言拧起眉:“师傅,明日是我……我不能出去,您应该明白。”
  “所以我才让你去,”散七上人打断他的话,“你心中所害怕的,明日就能知道答案了不是么?”
  宵薄言一哽,紧抿薄唇不语。
  李芣苡一脸的问号,这二人说的是中文没错吧?可她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
  天微亮,山谷覆上一层薄薄的雪。李芣苡出门前将自己裹成一只粽子,靴子踩在地上,映出一个个小巧的脚印子。宵薄言余光朝后看去,她就像一只吃得肥胖的白鸭子,一摆一摆地走在雪地中。被她滑稽的动作勾起嘴角的笑容,宵薄言走到她跟前,伸出手来。
  李芣苡“嘻嘻”一笑,手刚伸去,宵薄言却躲开,她重心靠前,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在雪地里吃了满嘴的白胡子。
  “呸呸呸……”
  李芣苡红着脸,吐掉嘴里的冰渣子,“你太坏了!”
  宵薄言眉梢微扬,大步往前走。李芣苡咬着后牙槽,爬起来跟上。宵薄言腿长,一步等于她的好几步,李芣苡横一口气,跑到他的身边抓住她的手,紧紧的十指紧扣。
  “松开。”宵薄言说。
  “不松!要是我摔倒了,你也跟着我摔!”她俏皮地吐舌。可话音一落,脸皮却冰凉刺骨,宵薄言竟然抓起一团雪直接扔在她的脸上。她皮薄,被雪冻地两腮绯红,她怒了:“宵薄言!”
  还未闭上嘴,她的嘴里直接被宵薄言扔进一大块雪来。李芣苡气得浑身炸毛,鸭子似的抖落身上的残雪,抬头瞧去时宵薄言已躲得远远的。他淡淡地笑,精致的五官溢满雪后的暖阳,睫毛沾染了三分雪白,形如谪仙立在雪地里。
  李芣苡捡起雪揉成团朝他奔去,宵薄言夺过她扔来的雪团,手指轻巧地捏了一把她的脸蛋,似是戏弄。
  “你不许动!你再动我就哭给你看!”
  她威胁道。
  她知道宵薄言最害怕她哭了。宵薄言果然不动了,修长的手指朝她挑衅地勾了勾。李芣苡揉着雪团快步朝他跑去,刚准备扔时,靴子又一滑,宵薄言眼疾手快扶住她,只听“砰”地脆响,二人一同摔在雪地里。李芣苡抬起头,见宵薄言的脸颊染了雪,“咯咯咯”地笑得欢快:“我总算是弄到你了!你太坏了!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绅士风度是什么?”宵薄言躺在雪地中,问。
  “就是对女孩子要温柔。”李芣苡解释道。
  他听罢,言语都含了笑意:“你是女孩子么?”
  “……”李芣苡哽住,好吧,他从未把自己当女孩子看过。
  “四公子似乎玩得很欢快啊!”
  一道奸佞的笑声让温暖的气氛瞬时降至冰点,二人的笑容僵住,回头看去,不知何时已被十几个黑衣人围剿在当中。李芣苡闻声看去,心脏掉了半拍:“罗笙?”
  “看来四公子认得我。”
  被认出,罗笙得意地扬眉。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她居然会了气纹   她自然认得他了,罗笙是魏若枫的侍卫。
  “这位不是金蘭的小殿下么?”
  他很满意李芣苡的诧异,目光转向宵薄言,“小殿下不在府中,怎么在这里呆着?”
  那日宵薄言在学堂闹了个天翻地覆,魏若枫的人各个都见过他的面容。罗笙欣喜,在山外埋伏了整整一月是值得的,等到李芣苡不说,还等来了一个大惊喜。
  宵薄言可是个灾星,李芣苡与他关系如此好,若是被老爷知晓,李芣苡还有好日子么?
  李芣苡的心“咯噔”一跳。魏若枫果然是下了手笔要杀她。
  宵薄言站起身,自然而然挡在李芣苡身前。
  “四公子与金蘭小殿下关系不一般啊,真真是曾氏的好女儿,曾氏会勾引人,四公子现在都学了去,日后是不是想做金蘭的王妃啊?”
  罗笙讽刺说。
  他是魏若枫的心腹,跟在她身旁已有十年之久,瞧过魏若枫因曾氏失意,也知晓她对曾氏之后的恨意。对待李芣苡,他早已恨入骨子里,这里不是永安侯府,他大可把心中的情绪宣泄而出。
  “罗笙,我不过是一个孩子,你大可不必用这些话来羞辱于我,今日你是不打算放走我们,我也不打算留你性命,”李芣苡的心平静下来,“我母亲当年是怎么死的,想必你心中很是清楚。”
  “怎么?你还要反杀我不成?”
  罗笙反问。
  他的剑已在渴血,恨不得立刻斩杀李芣苡的头颅献给魏若枫。宵薄言回头瞥了一眼李芣苡,轻声问:“小苡,想杀他么?”
  李芣苡点点头:“师兄,我怀疑我的娘亲是死在他的手下。”
  上辈子,给她下头毒的人正是罗笙,他是魏若枫的影子,潜伏在府中关切着她的一举一动。李芣苡怀疑过自己娘亲的死亡,推测过是罗笙下的毒手。
  罗笙只当二人是在说大话,他们连散七上人的人都能制服,怎会敌不过两个孩子,他要快些解决二人,到时再将散七上人一同杀害,回去复命时他也好跟主子交代。
  “上。”
  一声令下,侍卫们拔刀相向。李芣苡拔出腰间的佩剑,与之缠斗。短短一月多的光阴,她竟然能看清他们的招式,身体轻而易举地躲避开他们的刀刃。李芣苡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气纹的使用手法,屏息凝神,将气息凝聚于手臂之间,一剑砍下,朝她冲来的侍卫刀刃断裂。
  “怎么回事!”
  罗笙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李芣苡小小年纪竟然练出气纹。眼中的杀意越发浓重,这更加留不得了,学得气纹的人都是长君,李芣苡若活着,日后造诣可了不得。思及此处,罗笙朝她冲去,刹时间出现在李芣苡身后,一掌狠狠劈在李芣苡的肩膀上。罗笙曾是武阁的菁英,李芣苡受他一掌,直接飞出几步远,滚在草地里。
  疼……
  喉咙尝到甜腥,李芣苡吐出一口鲜血来。
  “若你是夫人的孩子,你日后的本事应该不小,”罗笙走向她,惋惜地拔出长刀,“可惜,可惜,望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第一百二十章 大开杀戒   李芣苡擦去嘴角的血,冷声道:“可惜的是你!”话音刚落,罗笙的脑袋掉了地,血染就一地的鲜红。宵薄言垂下手指,指尖滑落一滴血珠子。众人未曾瞧清罗笙的死,只是眨眼的功夫,宵薄言已出现在罗笙身后,眼眸闪着清幽的光。
  “都是魏若枫的人?”宵薄言捻着手心的血,笑容幽冷,“你们可知散七上人为何要拦着你们杀芣苡?因为只要你们来了,你们就会死。”
  李芣苡坐在雪地中,胸口泛着疼:“师兄,够了。”
  她不愿他大开杀戒,其余的……她不想再杀了。
  若回不去永安侯府便回不去吧,魏若枫不就是不愿她参加武阁么?那她不加入好了,不成为魏若枫的眼中钉,她反而活得逍遥自在。宵薄言淡然地扫了她一眼,一股黑气倏地从他周身弥漫开来,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还未回过神来,黑雾已将众人环绕其中。一双血红色的眼珠子在雾中冒着猩傲的光,杀意蔓延。
  一声声惨叫声自身旁发出,李芣苡看不清也摸不着,她颤着手掌抚去,触碰到一片潮湿,收回手时,闻到刺鼻的血腥气。
  “师兄?”
  她试探着呼唤,却无任何回应。
  “师兄?师兄!”
  她慌了!
  宵薄言不对劲!
  四周的风喧嚣着,李芣苡在黑雾中蹒跚而行,她唤着宵薄言,可除了惨叫声与骨肉撕裂的声音,她什么都听不见……
  不知过去多久,身旁的一切平息下来。黑雾渐渐散去,那几十名侍卫倒在血泊中,有地已没有人形,宵薄言立在雪地里,周身鲜血,眼眸猩红。李芣苡僵在原地。
  宵薄言朝她迈了一步,李芣苡下意识往后退,他怔住,眸子的猩红散去,倏地满目忧伤与痛苦。
  “每当月末,我都会控制不住自己……”宵薄言的声音夹杂着凄凉与强硬的镇定,“小苡,我不是人,是个怪物,这是师傅想让你看见的。”
  “……”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张了张嘴,却道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若你想要离开我,你就回去吧,师傅会带你下山。”宵薄言说。
  “那……你呢?”她故作镇定地问。
  “我要去灵望谷。”
  他没有等李芣苡回应,话音一落转身而去,可刚走几步,却喷出大口的鲜血,倒在地上。李芣苡惊呼一声,朝他追去,宵薄言脸色苍白,眼角漫出血水,似乎很痛苦一般,眉宇紧蹙。
  彼时已黄昏,山上的太阳落得很快,片刻间就灰暗一片。林子里隐隐有野兽的叫声,李芣苡咬着牙,将他驮在背上。宵薄言很重,才踏出一步,她就摔在地上。四周的血腥气越发的重了,若不赶紧离开此处,血的味道会将山林的野兽吸引而来。
  她不敢耽误时辰,背着他在雪地里蹒跚前行。罗笙打她的那一掌伤到内脏,每走一步,她的胸口与脊梁仿若要撕裂一般的疼。
  “哒……哒哒……”
  陌生的踩雪声响在正前方,李芣苡抬头,一头银灰色的狼张着利牙,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她以为他会死   她吓得险些一个踉跄,背着宵薄言掉头就跑。狼见她动,伸出爪子朝她奔来。她的腿被狼直接撕下一块血肉,李芣苡痛呼着,重重地摔在地上。野狼银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紧猎物,爪子在雪地中摩擦着,准备伺机而动。
  他张牙舞爪地扑向李芣苡,宵薄言在此时睁开了眼,手臂挡在李芣苡身前,野狼咬住他的手臂,尖利的牙齿陷入他的骨肉,可下一瞬间,它却如受惊一般,退开好几步,嘴里发出“呜呜”地痛苦声。李芣苡的眼睛一眨不眨,眼睁睁看着野狼的牙齿间冒出鲜血,血越来越多,它痛苦地在雪地里打滚着,约莫一会儿,它倒在地上,停止动弹。
  宵薄言收回手,喘着粗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李芣苡鼻子一酸,扑入他怀中:“你吓死我了,呜呜呜……我以为你快死了……你眼睛都流血了……”
  “刚才那伙人的刀上有剧毒,我不小心碰到了,”宵薄言淡淡地说,“已经消化干净,我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么?”李芣苡哭成泪人,心里早已乱成一团麻线。宵薄言倒下的一瞬间,她真的以为他快不行了。刚才野狼跑来时,她又以为自己也会死掉。
  宵薄言颔首:“没事。”
  “那你没事干嘛要吓我!你知不知道我害怕死了!我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未有过如此害怕过!你总是这样,什么话都不对我说……还总是吓唬我!”
  他从未对她说过他身上会冒出古怪的黑雾,她隐隐约约知道他并非常人,可他从未解释过半句。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出口的?是要把他吓出心脏病出来么?
  李芣苡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巧的鼻子红通通地。宵薄言心里莫名柔软了一部分:“你只害怕我会死么?你不害怕我?”
  “我害怕你什么?”
  李芣苡要气死了,哭得更凶,“我害怕你身上会冒黑气么?我告诉你,我见多识广,就算你会变身我也不害怕!”
  她话音刚落,腿却突然离开地面。李芣苡打了个哭嗝,低头看去,她竟是被宵薄言抱在了怀里。
  “笨蛋。”他低声骂着,语气中却夹杂着宠溺。
  “你才是笨蛋!”她凶他。
  “哈……”他笑出声来,“好,我是笨蛋,行了吧?”
  “……”李芣苡一哽,她怎么觉得自己被哄了?
  “别哭了,你知晓的,我不太会哄人,”宵薄言说,“刚才的事是我的错。”
  “你和散七上人都有错!”她气得直呼散七上人的名字,“他明明知晓你今日身体不适,还硬要你去灵望谷,就算要试探我也不能这样做啊!我李芣苡怕过什么?”
  “你刚才的确怕了,”宵薄言戳穿她,“我刚才在你眼睛里看到了惧意。”
  “那是因为……因为太惊讶了,谁见到身体会冒黑烟的人都会害怕的。”她心虚的解释。
  “你不是说自己见多识广么?”宵薄言打趣她。
  李芣苡咬牙切齿地垂他脑袋:“都现在了,你能不能别给我开玩笑!”
  宵薄言不躲,任凭她打。 第一百二十二章 坦诚相待   “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我们都受了伤,你刚才被狼咬了……”说道此处,李芣苡停顿片刻,“对了!为什么狼咬了你就死了?”
  她刚才险些以为他的手都要被狼给咬断了,还好他没事。
  “我的血对野兽有剧毒,”宵薄言抱着她往前走着,“他们吃了我的血会死。”
  “你……你厉害……”李芣苡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刚才说过,我并不是人,”宵薄言说,“我是龙,就是人们口中所言象征灾难的龙,除了师傅与去世的母亲,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李芣苡彻底愣住了。
  龙……
  宵薄言居然是一条龙?他的父母不都是人么?
  李芣苡的脑海中闪现前世那条金色的龙,她咬着唇,小心翼翼地问:“那……那你会飞了?”那金龙在云里穿梭自如,威风凛凛,若宵薄言也是龙,他定是比那金龙更厉害。
  宵薄言嘴角一抽,自己担心她知晓他的身份后会退避三舍,结果,她只是好奇他会不会飞?真真是浪费了自己的感情。宵薄言低头瞧着李芣苡亮晶晶的天真明眸,心又化了三分,复杂的心情在一瞬间就明媚了起来,他扬起嘴角:“自然会飞。”
  “那你会喷火么?”
  李芣苡又问。
  “会。”宵薄言耐心地回答。
  “师兄,你真的好厉害!”
  李芣苡语调雀跃,他居然是一条龙!他的青梅竹马是一条龙诶!若此时在现代,她可以发朋友圈炫耀一辈子了。
  “师兄,你以前受伤的时候,也是因为控制不住么……”李芣苡突然想起有一段时间宵薄言总是满身的伤口,想必也与他的身体有关。
  “是,每当月末我会变得很是暴躁,只好去林子里杀野兽了……”
  还好这个年代没有动物保护法……
  李芣苡打了一个寒颤:“那你要变得更强才行,不能总受伤……”
  “嗯。”
  宵薄言应了一声。
  “那灵望谷呢?为何师傅要叫我们去?”
  李芣苡问。
  “灵望谷的温泉能让我的暴怒消停一点,”宵薄言说,“师傅让你陪我来,也是希望我能对你坦诚……”
  散七上人一眼就瞧出他心中所怕的,所以才强迫他面对。
  “我原本想过,要是你害怕我,想逃跑,我就杀了你,”他吓唬她,“还好你没有逃走。”
  “你胡说,你根本舍不得杀我,你刚才明明是叫我走,”李芣苡戳穿他,嘴角泛着甜,她搂住宵薄言的脖子,“我知道你的秘密,日后你我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不能抛弃我,我也不抛弃你,好不好?”
  “好……”
  他应道。
  ……
  皇宫。
  “殿下,飞鸽传书!”
  太监一路小跑入了殿内,递上一卷书信。魏子期拆开,一目十行后,叹出声来。他走到蜡烛前,将信纸燃烧殆尽。
  “我的人跟丢了姑姑的人,”他肃然神色,“芣苡怕是危险了……”
  “殿下,您就别操心了,皇后娘娘……”
  太监公公的话还未说罢,就被魏子期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
  “明日母后要出宫礼佛七日,你帮我安排一下,我要出宫。”
  他命令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比我还平   “太子爷,您还是别出去了,长公主殿下又来宫中朝皇后娘娘‘告状’了,说您这些日子都没去永安侯府,昨儿个三小姐来了,您瞧都不瞧她一眼,皇后娘娘原就不满,您出宫的事儿一旦被发现……”
  侍卫王忠劝说道。太监公共赵氏感激地看了王忠一眼,悻悻道:“王大人说得对,殿下,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小丫头而得罪皇后娘娘……”
  魏子期一个凌厉的眼神打断二人:“你们究竟是本宫心腹,还是母后的心腹?”
  “自然……自然是太子殿下的……”
  赵公公汗颜道。主子虽是少年,但气场不输圣君,只一个眼神就令人心惊胆寒。
  “去吧。”他挥挥手。
  赵公公手心捏了一把汗,与王忠相望片刻,叹息着离去。
  ……
  灵望谷红梅遍布,风中浸润着花香。李芣苡在避风的草屋内打燃火舌,烧起一盆旺盛的火。屋外,是一处温泉池,不大不小,只可容纳三人。水池烟雾缭绕,水中飘着红梅。
  宵薄言正泡着温泉,李芣苡麻溜地褪下自己衣服,她撇过头瞧向铜镜,蝴蝶骨的位置乌青一片,她褪下裤子,腿上的伤因为有宵薄言的治疗,已经凝固成痂。
  李芣苡碰了一下,疼得冒出泪来。
  宵薄言进房时,就瞧见李芣苡红着眼,艰难地为自己上着药膏。她只穿着花肚兜,肌肤细如凝脂,两颗玉牙咬着下唇,眼中的水雾宛若日头下的浮云,干净清澈。
  他朝她走了去,自然而然接过她手中的药膏:“我帮你。”
  李芣苡顿了顿,迅速穿戴好衣裳,红着脸瞪着宵薄言:“你泡好了怎么不说一声?”
  他抿着薄唇不语,伸手作势要脱她的衣裳。
  “你干嘛!”
  “上药!”他回答。
  “我……我自己来!”
  背就算了,她的胸口也受了内伤,宵薄言原本想直接为她治疗,可他治疗的时候必须要碰她,好歹也是女孩子,胸……是李芣苡最后的倔强。
  宵薄言懒得再与她多言,有时他真的看不明白她,一会儿神经大条不懂男女之别,一会儿又冲他闹羞。她作势要拿回药膏,宵薄言举得高,故意不给她。
  “你做什么!”
  “我帮你!”宵薄言又重复一句。
  李芣苡嘴角抽搐,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她这一次受伤的地方不一样!
  李芣苡揉了揉眉心,一个主意在她脑海中亮起。她狡黠地“嘿嘿”笑,一个小拳头软绵绵地砸在宵薄言的胸前:“师兄你讨厌!你想看人家你就明说!我知晓你这个年纪对男女的身体构造很好奇,咱两什么关系,你想看你就看吧……”
  她说着,就要脱。
  宵薄言一本正经:“你的胸比我还平,我要看什么?”
  李芣苡:“……”
  宵薄言挑眉:“脱吧。”
  干!
  士可杀不可辱!
  “我跟你拼了!”她气急败坏地冲向宵薄言,还未靠近,他懒洋洋地伸出手,抵在她的头上,无论她怎么伸拳摆腿都打不到他。
  耻辱!这绝对是耻辱!
  李芣苡抱着他的胳膊一口咬下,二人瞬时扭打成一块儿,最后,还是宵薄言强制性地把她按在地上上药。
  如此羞耻性的动作,李芣苡决定,以后还是直接让他帮自己疗伤吧。
  嘤嘤嘤…… 第一百二十四章 贴身侍卫白玉   在灵望谷待了三日,宵薄言一直泡在温泉中。李芣苡在山涧发现一条未冻结的寒潭,谭里无水草杂陈,唯有一条条鱼儿在水底悠闲游走。李芣苡舔了舔嘴角,许久没有吃鲜鱼了,她与宵薄言都需要补补。
  她寻来树枝,用匕首削尖了插鱼,刚插上一条,一声呵斥自树林里传来:“不能抓!”
  李芣苡吓得一抖,手中的鱼顺势滑落水中。她惊呼一声,伸手去捞时脚底打滑,“噗通”一声落入水中。潭水并不深,却冰冷刺骨,李芣苡嗤了好几口冰水。又听“噗通”一声,一袭白衣入水中,抱着她上了岸。
  着白衣的是一位陌生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五官精致脱俗,一双凤眸比女子生得娇艳,若不是他的喉结与贴身的衣裳,李芣苡真真要怀疑他是个女扮男装。
  “刚才是你大吼大叫的?”李芣苡抖成筛子。少年愧疚地点头:“潭里的鱼是上人养的,不能杀。”
  李芣苡睨他一眼:“你又是谁?”
  “属下白玉,上人派我来告诉四公子,他已经下山了,四公子与小殿下泡了泉水早日回都城。”白玉脱下湿透的外套,拧着水说。
  李芣苡缩着身子,挥挥手:“好了,我知晓了,你快走吧。”李芣苡并不怀疑他的身份,灵望谷如同迷宫,若非散七上人的亲属,轻易间是进不来的。而这里只有她与宵薄言两人,除了散七上人,没人知晓他们在。
  “上人又说,日后我跟在公子您的身边,是您的专属侍卫,此事他已与侯爷说好了。”白玉说罢,蹲下身,“刚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吓着四公子,这里凉,我背着四公子回去吧。”
  “不用不用,既然是师傅的吩咐,我听便是了,你以后跟着我,别老是一惊一乍的。”李芣苡说着站起身,入了水的衣服太重,走起路来又冷又不舒服,她停顿片刻,回头对白玉道,“呃……还是你背着我吧……”
  他害得她丢了一条鱼,又落了水,让他背着,也不算过分。
  ……
  回到茅草屋时,宵薄言已沐浴好,远远就瞧见李芣苡被一男子抱在怀中,眼底寒芒一凛,他快步走去,从白玉怀里夺过李芣苡。
  “他怎么抱着你?”宵薄言问,语气冰寒刺骨。
  李芣苡叹息,将刚才的事依依告诉,宵薄言听后,瞥了一眼白玉,抱着李芣苡入了房中。李芣苡躲在木屏后哆哆嗦嗦地换衣,等她缓和一些后,走出房门一瞧,宵薄言把白玉踩在脚下摩擦。
  “师兄!脚下留人!”她惊恐道。
  宵薄言腿一停,不依不饶地挪开。
  李芣苡搀扶起白玉,见他身上仍是潮湿,忙道:“房里有师傅留下的旧衣裳,你去换一套吧。”她心疼地望着白玉,这张比女人好看的脸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了。
  “放开!”
  宵薄言目光如利刃,捏住李芣苡搀白玉的手,推开白玉。
  “白玉,日后再敢碰她一下,我割了你的手。”
  此话,他绝不是吓唬。白玉听得背脊发凉,悻悻地逃离是非之地。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他居然抱你了   “他是师傅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他!”
  李芣苡抱打不平,哪有踩人这一做法的,宵薄言真是不通情理,为人刻薄。
  “你怎么知晓他是师傅的人?你就轻易相信,还让他抱你回来?”宵薄言眯起眼,语气暗藏威压。
  李芣苡被他怼得舌头险些打结:“你告诉过我,灵望谷只有师傅的人才能来。”
  “这就是你让他抱你回来的理由?小苡,你是不是忘了我对你说过,别让任何人碰你。”宵薄言气得揉捏她的肉脸,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容易被人吃豆腐?
  “赵嬷嬷不也抱过我?你也没说什么……疼疼疼疼疼……”
  话还未落,宵薄言加重力道,李芣苡的脸快被他揉成河豚。他气呼呼地放开她:“你别得寸进尺!”
  “你再敢乱打人,我也会生气,我也是有脾气的!”
  她觉得,对付宵薄言,不能一味的忍让。他这个随时随地揍人的脾性也该改改了。“哦?”宵薄言眉宇一凛,凤眸戾气散出,“你要为他生气?”
  “我懒得理你!”
  她嘟囔一声,股着脸转身回了房。宵薄言正在气头上,她才不要和他硬碰钉子。
  白玉做好晚饭唤二人时,只见二人你不瞧我我不看你,都将头偏向一边。虽不知发生什么事,但白玉也不敢去问,他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他可打不过宵薄言,不敢再碰钉子。
  宵薄言泡好温泉回来时,就见李芣苡正在给白玉铺被子,他一口气直接哽在胸口,愤然回了里屋。午夜,他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等了许久,却不见李芣苡回来。宵薄言坐起,走入堂内,李芣苡正睡在椅子上,而白玉则睡在离她不远的地上。
  忍着想杀了白玉的冲动,宵薄言走到李芣苡跟前,小心翼翼将其抱起。白玉被响动声惊醒,刚想开口,被宵薄言眼底蛰伏的杀意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护着她的头,他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李芣苡睡得香甜,似乎感受到床一般,嘴角溢出甜笑,眯着的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在床上翻了个身。宵薄言坐在床头,手指不由地探向她的脸颊,她的鼻头红红地,像一只红色的小皮球。
  这个丑丫头!
  真以为他没脾气么?
  当初就该捏死她,省得如今被她气得半死不活的。他俯下身,修长的指尖轻刮她的鼻头,等她醒后,他一定要给她厉害瞧瞧。
  ……
  白玉惶惶不安,宵薄言的脾气他跟在散七上人身旁时也见识过。但他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暴戾。自己也算是散七上人门外弟子中拔尖的存在,甚至也曾入过金蘭的武阁,但与宵薄言一比,他完全不是对手。
  想到之后的日子,白玉的小心肝有些疼……
  他叹息着翻身,眸中徒然映入宵薄言冷傲寒肆的面孔,他吓得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宵薄言捂住他的嘴巴:“不许说话,跟我出来。”
  说罢,他推开房门大步走去。白玉不敢耽搁,忙跟了上去。
  “小殿下,咱们大晚上的是要做什么?”他问。
  “杀人。”宵薄言吐出两个字来,白玉吓得当场石化。 第一百二十六章 屠杀   浓墨铺洒的黑夜,一轮明月似明镜。
  冬风卷着雨雪在林子中肆意作乱,未冬眠的野兽在夜里狂欢着,一声声高啼惊破天上皎月。雪地中,两道身影快速行走着,身形轻盈,脚步稳健。
  宵薄言着铁青色面具,回头一瞥,白玉呼吸沉稳地跟着。他故意放慢三分脚步,白玉却能紧紧跟上,看来的确功夫了得。眼底划过肆虐的寒光,他再一次加快脚步,白玉沉着气,紧咬牙关跟上。
  二人行至山脚才停下。宵薄言负手而立,目光如钉直直地看着正前方的营火。
  “杀过人么?”宵薄言问。
  白玉咽了咽,平复心跳道:“杀过。”
  入武阁后,他做过大大小小的任务,斩杀过不少恶人。可他没有宵薄言这般冷肆的心,将杀人说得如此轻巧。
  “与我一同,杀了他们。”
  宵薄言说罢,飞身入了营帐,片刻间,惨叫连连,飞血四溅。白玉的脸又白了一个度,他迟疑着没有挪动脚步,宵薄言简直是个没心的野兽,杀人对他而言,如吃饭一样随意。
  眉心微蹙,白玉脑海中忆起散七上人的教诲,上人嘱咐过,李芣苡与宵薄言二人是他半个主子,主子有令,必须从之。他拔剑而出,飞身冲向营地。
  一炷香时辰过去,营地四周血流成河,火光之下,尸首遍野。
  “我还以为你不敢呢。”宵薄言看他剑上流淌的血,说。
  白玉俯身擦拭着剑刃:“殿下的命令,属下不敢不从。”
  “回去后,别对小苡说。”宵薄言沉顿片刻,叮嘱。白玉颔首,从他口中道出的“小苡”二字竟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
  李芣苡醒时周身都是暖和的,入眼的第一处景象是一双长睫,又浓又黑,阳光从窗户外进了一半,恰巧打在宵薄言的一双眼睛上,黑又浓的睫毛似镀上一层金色。
  李芣苡动了动,才发现自己被宵薄言圈在怀中。她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明明只是一个少年,手臂却如此宽厚,安全感十足。她品味片刻,倏地想起自己昨夜睡在外屋,怎么一觉醒来却与宵薄言睡一块儿了?
  正想着,身旁的少年动了动,睁开了眼。他淡淡扫了李芣苡一眼,嘴里蹦出两个冰冷的字眼:“下去。”
  李芣苡怂怂地爬下床,尴尬地挠头:“师兄,我怎会与你睡在一块儿?”
  “这个,得问你自己。”
  宵薄言懒洋洋地起身,语气三分华贵七分慵懒。李芣苡痴愣住,宵薄言眯着眼,朝她投去鄙夷的眼神,似是在说“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李芣苡瞬时涨红了脸。
  “不……不会是我自己……”她哆哆嗦嗦地问。
  她不会变态到这个地步吧?
  为了床都舍弃一个人的自尊与底线?
  宵薄言沉重地点头。
  她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师兄……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她……她真的不是变态啊!
  “还要与我冷战么?”宵薄言心情好了不少。 第一百二十七章 原谅你这一次   李芣苡将头摇成拨浪鼓。他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揉了揉她的头:“知晓你并非故意,原谅你这一次!”
  呜呜呜……
  李芣苡第一次如此感激着宵薄言的深明大义。
  白玉在屋外已备好早膳,膳点简单却丰盛,四个水煮土豆,三碗绿豆小米粥,几块葱油饼。饼闻着香,李芣苡连着吃了两块,一碗粥喝罢,她肚子已吃得圆滚肥。
  一只白鸽蒲扇着翅膀在窗前停下,白玉执起白鸽,解下传书。
  “是师傅送来的么?”
  李芣苡问。白玉点点头,快速看过内容后递给李芣苡:“上人说咱们得快些离开此处,太子殿下已到山下。”
  宵薄言夺过纸条,眼底暗流涌动。
  “师兄,咱们回去么?”李芣苡问。
  离冬试不到十五日,算着时辰也该是回去的时候。
  “回去。”宵薄言话语简短。
  李芣苡有些担心:“你的身体没事么?”
  “没事。”
  他早就没事了,只是想在此处与她多呆些日子罢了。这句话,宵薄言自然不愿明说。三人商议后,为避免遇见魏子期,决定宵薄言先行离去,李芣苡与白玉一同。简单收拾一番后,开始下山。
  ……
  正午。
  魏子期的人马赶至山底时发现一大堆残肢烂体,约莫十几人,都被野兽撕咬得不成样子。王忠下马巡视,在残留的衣物中发现一块黑色的木牌。不敢耽误,王忠双手递交给魏子期。
  “这是姑姑的人。”
  魏子期一眼认出,前世他曾与魏若枫的人合作过,这木牌他绝不会认错。他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看来是有人提前解决了他们。他的人手跟丢了,又有谁有如此大的本事。魏子期深思许久,只得出散七上人这个结论。
  “殿下,上山么?”
  王忠问。
  “上山。”
  魏子期下马,笃定道。
  “那这群人怎么办?”王忠指地上的尸首。魏子期冷声道:“一把火烧了。”
  ……
  李芣苡下山时心事重重。魏若枫千方百计想要杀了自己,若是自己平安归去,她定是不会轻易饶过自己。
  她在府中一直卑微着,若是再逆来顺受,怕是会被欺负地更厉害。武阁她是绝对要入的,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保护赵嬷嬷,她也得进。
  “四公子,有脚步声。”
  白玉在前方停下,提醒道。李芣苡颔首,与白玉不约而同飞身上了树。树林里传来沙沙声,脚步越发近,李芣苡定眼一瞧,几道人影闯入视线,走在前头的是魏子期,他脚步稳健,行得匆忙。李芣苡心下一惊,虽是收到散七上人提醒,未曾料想到他来得竟然如此之快。
  王忠耳听八方,刚入李芣苡五米内,停下脚步,眼不偏不倚看向树梢上躲着的李芣苡。他一个健步上了树,白玉还未反应过来,李芣苡被其拧着衣襟下了树。
  “诶呀!”
  她故作惊慌地大叫,王忠低头瞧去,才发现自己捉的是李芣苡,神色微诧,放开她。
  “白玉,你也下来吧。”
  原本想偷偷走掉的,被人发现也只好束手就擒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太子来接她   白玉心怀岔愤地下了树。魏子期的黑眸在瞬间亮出欣喜,他快步走去,蹲下身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瞧着李芣苡,生怕遗漏了什么:“你怎么上树去了?”
  上天果然眷念他,才上山不久,便遇见了她。看着她安好无忧,魏子期悬着的心才得以放下。
  “我的侍卫说是有人来了,我怕是坏人所以上了树,”李芣苡硬着头皮解释,扯开话题,“殿下怎会在此处?”
  “自然是寻你而来,见着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魏子期有种失而复得的心,想把小丫头抱在怀里,却又害怕吓着她,临危不惧的太子殿下第一次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白玉眉宇紧蹙,这太子对四公子的态度颇为亲热,怕不简单。上人曾说,楚魏的太子并不简单,在他十岁时曾单挑过武阁的贤君,未曾受伤全身而退。
  “我能有什么事,除了修行累一点之外好着呢。”李芣苡笑笑,眼神不由地躲开他那双炙热的眸子。她再如何迟钝,也是能从魏子期眼中瞧出对她的欢喜。妈妈咪呀!李芣苡内心慌得一批,男主实打实是爱上她了呀!
  魏子期半信半疑打量她,难道她还不知魏若枫派人杀她的事儿?他又望向她身旁的白玉,这才问:“这位是?”
  “他是散七上人派给我的贴身侍卫,名叫白玉,本事很大的。”李芣苡介绍道。王忠听到此处嗤之以鼻,本事大?他主子被他轻易擒拿都未曾有回手之力,这本事能大到哪里去?白玉注意到王忠嗤笑的嘴角,喉咙一哽,如刺着鱼刺,浑身难受。
  魏子期倒未曾注意二人的暗中较量,他的心思一股脑地全在李芣苡这儿。散七上人派侍卫保护,定是注意到魏若枫的追杀,看来如他猜测这般,魏若枫的人就是被散七上人所害。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走吧,边走边说。”
  魏子期说着,朝她伸出手来。
  李芣苡抿着唇,躲到白玉身后,搂住其胳膊:“我与白玉一块儿走。”
  她可不再是魏子期的舔狗了,就算他喜欢她又如何?她对他一丁点好感也没有。
  与他手牵手?
  李芣苡生理性拒绝。
  “……”
  魏子期见她还在疏远自己,也不多强求,只是目光多看了白玉三分。一行人下山后,那些残留的尸首已焚烧干净。马匹正等候在山底,魏子期欲要邀李芣苡同乘时,那丫头却拉着白玉的手,走向王忠:“大哥哥,你的马能不能借给我们?”
  王忠拿不定注意,望向魏子期。无声叹息罢,魏子期颔首,示意允许。
  路途中,魏子期心中略有气闷,特别是瞧见李芣苡与白玉有说有笑的,心头如压着一块巨石,喘息不过。重活一世,原以为会重得心上人芳心,可不知哪一步走错,李芣苡离他越发遥远。
  他是有涵养之人,心下再有不快,表面也风平浪静。
  “四公子,咱们真要与太子一同回去么?”
  白玉压低声音询问。
  “不然能怎么办?先跟着吧。”
  她若直接拒绝会太过明显,与魏子期疏离,得一步一步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他的期待落了空   暮色将近,魏子期携着几人去往临县的旅店。李芣苡单独一间,白玉则与王忠等人一间。刚吃过小二送来的晚膳,厢门被人敲响。门外是魏子期。李芣苡对他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侧过身子放任他入房。
  “这一次出来地着急,本宫没有带上女官,洗漱打扮都要靠你一人了。”魏子期的语气意外的温柔。李芣苡后背发凉,虽然见识过他温和的一面,但前世他对她的冰冷已深入骨髓,李芣苡如何也习惯不了他的转变。
  “我用不着打扮,就梳梳头就好,洗脸这些也不习惯被人伺候着。”
  她的话语带着明显的疏离意味,魏子期听在耳里,难受在心。她与李茹歌真的很不一样,李茹歌是娇弱地,如昙花,一不小心就会破碎。而李芣苡,却似一片春色下的野草,生机活力。
  “本宫送你的夜明珠,你可有带在身上?”
  魏子期问。李芣苡一愣,那珠子拿回府后她就随处搁着,早已忘记放在哪里。
  “太子殿下想要拿回去?”李芣苡为难了。
  万一真找不着,她不会要赔吧?
  她钱少,可赔不起。
  魏子期被她气笑了,只见她眼珠子如受了惊的小鹿一直乱转,他有理由怀疑,她并未珍惜他送的东西。
  “你弄丢了对不对?”
  魏子期问。
  “没……没有……”李芣苡心虚地回。
  “那好,回去后你要找到,本宫要亲自看,”魏子期说,“若你真的弄丢了,本宫不会放过你。”
  他说罢,房门在此时又被人敲响,李芣苡还未起身,魏子期先动。白玉端着一盆热水站在门口,魏子期顺理成章接过,对白玉说:“你回去休息吧,芣苡这儿有本宫。”
  白玉迟疑片刻,还是走了。魏子期把水盆子搁在洗手台,刚回身,李芣苡说:“殿下,你回去休息吧,明日您先走,我与白玉自己回都城就好。”
  “为何?”
  魏子期的耐心快到极致。
  他受不了李芣苡一直躲着他。
  “被人发现我与殿下一块儿不好,母亲希望您与三妹妹二人情投意合,芣苡虽小,却也懂得人言可畏,若被母亲发现我与殿下相处,对殿下不好,对芣苡也不好。”
  李芣苡这话说得倒是真话。
  圣上虽还未赐婚,但二人的结合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魏若枫早已将位子期当做自己的女婿看待,若魏子期对自己的感情被她发现,她的日子只有更艰难。
  再者说,她对魏子期压根就不感冒。
  “你变了。”
  魏子期的笑容渐渐冷下。
  在见到李芣苡时,他曾幻想过她见着自己时的兴奋与感动。说不定自己在她心中也因此而有一席之地。可见面后,她却如一盆冷水,将自己淋了个彻底,魏子期走到她跟前,李芣苡想躲,他的手掌撑在她的两侧,蹲下身,直直地盯着她:“芣苡,你可相信前世?”
  李芣苡的心险些落了一拍。
  魏子期果然是不好糊弄的,她与上辈子的差距如此大,他定是会怀疑她也是重生。 第一百三十章 你吃醋了么   “殿下为何突然问我这个?”
  她决定装傻。
  “若本宫说,曾梦见过自己的前世,你会相信么?”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错过她任何一个细致的神情。李芣苡觉得自己正在被拷问,心脏扑通乱跳着,她绝对不能在这里露出端倪,若被魏子期发现她也是“重生”,那他们之间只有剪不断理还乱。
  深吸一口气,李芣苡天真地眨着眼,歪着头故作疑惑道:“殿下上辈子是何人?也是太子么?若是殿下说的,我肯定会相信。”
  “本宫上辈子曾对不起一个女子,她对本宫一心一意,最后也为本宫而死,可本宫从头至尾都没有拿正眼瞧过她,当她死后,本宫总是梦见她,每一次梦见,都心如刀绞,本宫这才意识到,真正爱着的女子是她。”
  他无数次想要重来,回到现在,宠着她,爱着她。让她陪着他看遍天下景致,享尽万千荣华。可如今一切重来,她却离他越发远了。他压抑着,不敢暴露自己的任何情绪,可压抑太久,他的心已快要闷出血来。
  “上辈子的事情还想这么多做什么?过去的就过去好了。殿下有三妹妹陪着不正好么?殿下人好,三妹妹心善,你们是最登对的。不瞒殿下说,我也曾梦见过我的上辈子……”
  她的字如一根根带毒的针,每一针都扎入魏子期的心。他听到她也曾梦见前半生,身体兴奋地忍不住颤抖。李芣苡继续说:“我的上辈子是一个被人牵着走的木偶,陪着好多好多人演戏。然后遍体鳞伤,但我是木偶我不会疼,但我的心却是疼的。
  然后梦醒了,我发现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身旁有人爱着,疼着,我对我现在特别的满意,殿下也要快些走出才是,珍惜现在,不要辜负时光。”
  李芣苡说完,魏子期的心疼得血肉模糊,他分不清她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话,那双眼睛太会骗人了。
  “我不喜欢魏茹歌。”魏子期说。
  “不喜欢没有关系,相处相处就喜欢上了,”李芣苡回,“我年纪小,对喜欢这种事情不太懂,若殿下不满意皇后娘娘与母亲的安排,大可提出好了,时间还长,殿下总会遇上喜欢的人的。”
  魏子期松开手,真是鸡同鸭讲。
  他试探不出什么,李芣苡或许是真的变了。这一世发生太多改变,牵一发则动全身,也许从他重生的那一刻,这里很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他看不破李芣苡的表情,她表现得太过完美,让他无所适从。
  魏子期眉宇凝着霾,嘴角的笑容略苦涩与无奈。
  “早些歇息。”
  他说。
  李芣苡目送他归去,将门锁得死死的。待半夜,她睡得正熟,被人晃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床边上立着两个人,宵薄言与白玉。
  李芣苡眼前一亮:“师兄,你怎么……呜呜……”
  “别说话,跟我走。”
  宵薄言捂住她的嘴,把她从床上直接拎了起来。李芣苡还处于迷糊状态,待她清醒时,她已与宵薄言乘坐在一匹马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 平安回家   “你不是已经走了么?”
  李芣苡问。
  宵薄言轻哼一声,他怎么可能真的离开。这一路来,他一直跟着李芣苡,昨夜她与魏子期的对话,他趴在房梁前听得明明白白。
  宵薄言一刻也等不了,魏子期那货分明是不安好心。
  “你似乎不想我回来?”宵薄言的语气酸得要命,又带着三分怒意。李芣苡哽了哽:“自然没有,只是咱们突然离开,会不会……”
  “四公子安心,属下已经留了信,太子殿下醒来瞧见信自然会知晓我们已经回都城,”回话的是白玉,“太子殿下对四公子另有企图,公子还是少与太子殿下相处。”
  白玉愤然道。他一晚上都在受王忠等人嘲讽。那日的确是他粗心,害得李芣苡被王忠抓了去。可要是王忠真与他打起来,未必能打得过他。他只是看在李芣苡面子上才未与王忠动手罢了。
  李芣苡哑然失笑,总觉得这两个人的口气都有些柠檬精。不过这也好,她也不喜与魏子期相处。还是与宵薄言呆在一块儿自在。
  “师兄,你是不是吃醋了?”
  李芣苡身子向后仰,压着嗓音俏皮地逗他。宵薄言显然没意识到自己会被一个小丫头看穿,一双好看的清冷月眸顿时不自在地左右躲闪:“瞎说什么,我只是看不惯魏子期罢了。”
  “师兄你放心,我也看不惯他,”李芣苡笑盈盈地,“咱们不愧是师兄妹,讨厌的都是同一个人。”
  宵薄言被她哄得心情不错,却傲娇地“哼”了一声。
  ……
  清晨,魏子期刚醒,王忠已带着白玉留下的纸条上门告知。他接过纸条,心情坏入谷底。昨日他的心情暴露得太过火,李芣苡都不愿再伪装,直接躲着他了。
  魏子期叹息,他太着急了。自己重生除了李芣苡之外,还有许多事情得做,看来这件事得压制一段时日了。
  魏子期想着,命令王忠返程。
  李芣苡等人回到都城已是正午。宵薄言先一步回了永安侯府,李芣苡则领着白玉走了正门。林管事开门满面笑容,问过白玉来历后,忙领着二人朝书房里赶。
  李禹听闻李芣苡归来,放下手中书卷亲自迎接。瞧见自己的父亲,李芣苡心头平静,并无过多想念。
  “散七上人回信说你学得不错,”李禹牵着她的手,夸赞道,“还有十日就是武阁的试炼,回去好好休整一番,下午再去拜见你的祖母。”
  李芣苡点点头。
  “这些日子过得可辛苦?”李禹问。
  “不辛苦。”李芣苡摇摇头,并未将魏若枫派人杀她的事情告知李禹。就算告知了又能如何,李禹心里向着她,但却更向着永安侯府的荣耀。
  父女二人正交谈着,林管事禀告道:“侯爷,夫人来了。”
  “让她进来吧。”
  李禹思虑片刻,说。李芣苡背脊不由地坐直了,魏若枫还真是沉不住气,她回来才没一会儿就忍不住上门来了。
  魏若枫入了书房,笑盈盈地看向李芣苡,嘘寒问暖道:“四哥儿回来了,可累着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送了礼给你   李芣苡觉察她笑容里的虚伪与心虚,起身行了礼,又坐了回去:“这一路来,还多亏了母亲的照拂。”
  魏若枫笑容僵在嘴角,很快又恢复和煦。可她心中的忐忑与不安却如何也暗藏不住。暗杀的人并未回来,想必是有人处理掉了,李芣苡自然没有如此大的本事。她害怕是李禹,可这些日子李禹并未发难与她,魏若枫急得几日没睡个好觉,今日一听李芣苡回来,便早早赶来打探情况。
  “夫人来得正是时候,芣苡回来得累了,你让府中厨子做些好的送去宁春小阁,她吃了饭,还要去母亲那儿报平安。”李禹说。
  魏若枫笑若明阳,精致妆容下的五官溢出心疼神色:“是呢,母亲这些日子一直念叨,说四哥儿什么时候回来,如今四哥儿学有所成,母亲定会高兴才是。”
  魏若枫说罢,回头道:“四哥儿,你父亲还有公务要处理,为母先送你回去如何?”
  李芣苡也不推辞,站起身,对着李禹道了个礼后,随着她离去。出了书房,魏若枫与一旁的婢女吩咐一句,与白玉道:“刚林管事告诉我了,你日后是四哥儿的贴身侍卫,你先与阿娇去管事房里登个奴籍,好领月钱。”
  阿娇是婢女的名字。白玉有些犹豫,李芣苡说:“你去吧,弄完了直接回宁春阁。”
  “是。”白玉应声,随阿娇而去。
  待他离开后,魏若枫的三分和气顿时烟消云散,她轻笑,挑衅说:“四哥儿还真有本事啊。”
  “母亲说的是什么意思?芣苡怎么听不明白?”
  李芣苡淡淡的回,言语不卑不亢。府中姑娘公子,只有她才敢对魏若枫如此态度。魏若枫眼尾微扬,寒光乍现:“你不用在我跟前装,我派人去杀你的事儿我不相信你不知晓。我倒是要问问你,我的人都去哪了?”
  她向来如此嚣张,对她的敌意溢于言表。李芣苡脚步微顿,天真可人的小脸挂上不似她年纪的沉稳:“这事儿要等散七上人来府中做客时再说了。”
  “是散七上人干的?”
  魏若枫惊讶。
  李芣苡颔首一笑:“母亲,你既然要对付我,就不该将我介绍给散七上人。”
  魏若枫心下一哽,将她介绍给散七上人,还不是为讨好李禹。她对李芣苡再苛责,至少也要让李禹相信,她是全心全意在改变,在对李芣苡好。
  可她还是小瞧了李芣苡本事,能得到散七上人的赞赏。
  如此一来,她更不能让她入了武阁。
  “四哥儿,你年纪太是太轻了,若你是我的孩子该有多少,我也用不着如此费尽心力除掉你了,”魏若枫不怒反笑,“武阁你是去不了了,回你的宁春小阁看看吧,我送了一份大礼给你。”
  李芣苡心一怔,不明其意。魏若枫不等她回话,慵懒地转身,维持着高傲的身姿,快步离开。李芣苡咬咬牙,加快脚步往宁春小阁赶。
  推开门,院子里大片积雪,似有几日没人打扫过了。李芣苡心下一慌,平日里赵嬷嬷总会将小阁打理地干干净净,有时干净得地面都会反光,李芣苡怀疑她有严重洁癖。如今院落残骸一地,小廊覆上尘埃,这绝不是赵嬷嬷的风格。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赵嬷嬷重病   “赵嬷嬷!”
  她慌了,直接冲入房中。刚走至下人房,突闻内室瓷器破碎的声音。一个女子尖着嗓音埋怨道:“你这个死婆子!我是给你脸了是不是!你不吃药就算了,还吐得一地都是,夫人让我照顾你,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李芣苡撩起门帘,瞧见的是魏若枫跟前的婢女诺萍正抬起手,要朝躺在榻上“呜呜”哀叹的赵嬷嬷打去。李芣苡推开诺萍,颤抖着执起赵嬷嬷的手。一两月未见,赵嬷嬷似老去许多,发丝银白可见,脸色苍无血色,眼珠子浑然无神。李芣苡的眼睛心疼地湿红,问:“赵嬷嬷,出什么事儿了?”
  诺萍见李芣苡,顿时心慌了。她刚才要打赵嬷嬷,想必都被这位小主子看在眼里。她咽下一口唾沫,又想道自己是夫人的奴才,就算打了又如何,反正夫人视四哥儿为眼中钉,她打赵嬷嬷,正入了夫人的心。
  她安慰自己一番,顿时来了骨气,讪笑道:“四哥儿回来了?您都不知晓,赵嬷嬷在您府上可娇气了,这些日子又是不吃,又是不肯喝药的,婢子照顾起来可费神了。”
  李芣苡回过头,狠瞪着她:“你刚刚是不是要动手?”
  诺萍被她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四哥儿年纪小,可眼神却犀利如刀子。她咽了咽,说:“四哥儿可别冤枉婢子,婢子只是想帮赵嬷嬷擦嘴呢,既然四哥儿回来了,婢子也该回夫人那儿了,等晚上,婢子再给赵嬷嬷送饭来。”
  她加重“夫人”二字,似在提醒自己的身份。李芣苡上前要与她理论,却被赵嬷嬷拉住了手腕:“四哥儿,别与她一般见识……让她走吧……”
  李芣苡向来听赵嬷嬷的话,犹豫片刻,点点头。
  诺萍小眼精明地一转,快步出了房。果然是个没人撑腰的小孩儿,不敢与她硬着来。
  李芣苡忍下一口气,转头为赵嬷嬷擦拭嘴角的药渣滓。房中的气味很是难闻,李芣苡翻开被褥,才瞧见赵嬷嬷不得动弹,身下一片狼藉。
  她没有嫌弃,为赵嬷嬷收拾着。赵嬷嬷哽咽着摇头:“四哥儿别管老奴了,老奴没事,瞧见你回来老奴也就高兴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怎会受伤?”李芣苡问。
  赵嬷嬷摇摇头,颤着声儿道:“前些日子摔了一跤,结果伤到了腰,没事……一切都会好的。”
  “真的只是摔跤?”李芣苡半信半疑。
  想到魏若枫临走前说的大礼,李芣苡的怒意沸腾全身。赵嬷嬷在府李向来小心,怎会莫名其妙摔跤?
  “赵嬷嬷,是不是魏若枫害的你?”她问。
  “四哥儿,别管老奴了,只要你没事就好。”赵嬷嬷不愿明说,可她委曲求全的语气却荡然暴露。李芣苡双眸逼得通红,起身朝房外走。
  白玉正巧此时回来,见李芣苡走得匆忙,问:“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师兄住的地儿就在朝北的小阁,你偷偷去找他来,就说赵嬷嬷不好了,”李芣苡交代道,“别让任何人瞧见。”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向李禹讨要说法   白玉不再多问,颔首离开。李芣苡快步走到书房,房门前有两个小厮守着,二人面面相觑,询问:“四公子怎么来了?”
  李芣苡看了二人一眼,没有回话,径直地入了书房中。李禹正看着公文,见李芣苡突然来访,起身道:“哥儿怎么又来了?”
  “我走之前,父亲答应我照顾赵嬷嬷,这就是您说的照顾么?”李芣苡的声音哑得厉害,眼中浑然有了泪。她相信李禹,所以走得如此安心,可李禹是怎么对待她的?
  “这事儿为父倒是忘了与你说,前些日子你母亲与我说起过,赵嬷嬷突然失足摔了一跤,她有派人照顾着。”李禹说。
  他平淡的语气彻底激怒了李芣苡。对李禹,李芣苡始终将他当做父亲一样敬爱。虽心中无爱,可一想着前世他对自己的种种好,李芣苡还是愿意好好孝顺。
  可他……
  李芣苡哽咽着问:“父亲真觉得赵嬷嬷是自己摔的么?难道不是母亲所为么?”
  “芣苡,我知晓你对你母亲有误会,可为父瞧得清楚,她有心在改,你不要事事都怀疑她。”李禹呵斥道。家门和睦,是他一直期望的,如今魏若枫改了心,他自然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我有时真不知,在父亲您眼中,我到底是个什么……”
  李芣苡失望地苦笑。
  前世,李禹是为救她而死。她一直欠着李禹这份情。可若非李禹的不上心,自己也不会从生下来就被魏若枫下了毒,不会在府中胆战心惊活着,不会事事小心。
  “你曾说,你从不怨我,可我如今听来,你还是怨了。”
  李禹神情复杂,他揉着眉心,语重心长道,“我知晓你对赵嬷嬷的情谊,可赵嬷嬷毕竟只是一个奴才,再者,你说的无非只是你的猜测罢了,芣苡,你向来懂事,可你今日与我说的这番话,太孩子气了。”
  “猜测?”李芣苡冷笑,“那她派人来杀我的事情又怎么说?此事散七上人也知晓,你总不能说这我也冤枉了她吧?”
  “若枫派人追杀你?”李禹大惊,“为何此事你未曾与我说起过?”
  “说了又能有什么用?说了您就能给我做主了么?”李芣苡倒吸一口气,寒声道,“算我错来了一次,罢了。”
  “慢着!”
  李禹见她要走,唤住她,“若真有此事,为父会为你寻回公道。马上要武阁试炼,你先好好准备,其余的事情,为父来解决。”
  李芣苡拳头紧了紧,穆地又松开。没有再回应什么,她转身离开。等回到宁春小阁时,白玉已经等候许久。
  “小殿下说,他晚上来。”白玉回禀。
  李芣苡点点头,进了里屋看赵嬷嬷情况。
  赵嬷嬷很不好,刚喂进去的东西又吐了出来。李芣苡抚上她的额头,发烫得厉害。她立马出了宁春小阁,让林管事唤府医前来。
  府医诊断许久,走到桌前开药方子。李芣苡询问:“大夫,我嬷嬷情况如何了?”
  “四公子,您刚回来,老朽本不想惹你不快,可赵嬷嬷的情况老朽必须要与您说说。”府医放下笔,抚着胡须叹惋说。 第一百三十五章 赵嬷嬷命不久矣   李芣苡瞧赵嬷嬷一眼,唤府医去堂内说话。
  “大夫,您说罢。”
  李芣苡客气说。府医又叹息一声,余光看向林管事。李芣苡着急了:“大夫,有什么话您但说无妨。”
  府医闻言,痛惜道:“林管事,该准备后事了。赵嬷嬷挨不过几日了。”
  “您这话是何意?赵嬷嬷只是摔了罢了,怎会没几日了呢?”
  李芣苡的脸色“刷”地惨白,脚一下子软了下来。府医怜惜地叹息,四哥儿与赵嬷嬷的感情有多深厚,他在府中略知详情。如今赵嬷嬷大限将至,四哥儿会如何痛苦,府医不敢想象。但他能为四哥儿做的,却少之又少。
  “老朽从不骗人,林管事,早些准备后事吧。”府医为难地说。林管事神情复杂,他蹲下身,闻声道:“四哥儿,府医既然如此说了,咱们就听府医的,你且安心,赵嬷嬷既为你的嬷嬷,侯府定会厚葬她。”
  “林管事,赵嬷嬷还没有死!你现在与我说这些是做甚?”
  李芣苡忍红了眼,语气夹杂哭腔。
  还有救,宵薄言有能力救得赵嬷嬷。
  林管事只当她不愿相信事实:“哥儿如今年纪渐长,身旁是要有些许丫头婆子伺候着,待会儿见过老夫人,老奴会帮哥儿游说一番。”
  “你下去吧!”
  李芣苡不愿再听他多言,挥手道。林管事闻言,摇头叹息着转身而去。赵嬷嬷此时咳嗽起来,李芣苡连忙回了内房,见赵嬷嬷吐了一滩子的黑血。
  “府医!当初嬷嬷受伤时可是你医治的?”李芣苡问。
  府医摇头:“并非老朽,当时老朽并未在府中,夫人去街上寻了郎中来。”
  “她吐的血是黑的,你是大夫,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症状。”李芣苡说。府医闻言,垂下头颅沉默。见他这副模样,李芣苡的心顿时凉了一大半。
  府医一直未曾提过赵嬷嬷的病情,想必他是心中有数。
  “老朽开的药方子都是止疼的,四哥儿记得给赵嬷嬷用罢,”他说着,背上药篮,“若没有其他吩咐,老朽先告退。”他说着就要走,李芣苡张了张口,想求情,却瞥见府医眼中隐忍的胆怯。对了,她怎么忘了,这里是魏若枫的天下。只要魏若枫一声令下,没有人敢不从。
  刚要脱口的话咽回嘴里,李芣苡咬着牙根子,替赵嬷嬷收拾污血。一旁的白玉看不下去,与她一同忙着。李芣苡的眼睛早已红得湿润,可她偏偏强忍着不哭,对自己如此狠心,让白玉心头发堵成灾。
  给赵嬷嬷换好棉被已过了正午,刚洗好手,老太太身旁的周嬷嬷来访。她见李芣苡一身风尘,当即拍着大腿叫唤:“我的小祖宗,都什么时候了,怎么都不收拾一下自己?老太太已在主堂等着了,换身衣裳快些去吧。”
  周嬷嬷说罢,又觉不妥。李芣苡身旁已无照应,她贵为府中嫡女,怎能自己亲自换衣。
  “周嬷嬷午安。”李芣苡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讨要一个公道   周嬷嬷拉着她的手往正屋里走,李芣苡眼神涣散,手掌冰凉。刚才来时,周嬷嬷已听林管事说道赵嬷嬷的事儿,她心下唏嘘,见着李芣苡这六魂都被勾走的模样,周嬷嬷心坎疼得直冒眼泪。
  “四哥儿,你听老奴一句劝,这事儿你得看开些,赵嬷嬷有自己的命,并非是你的责任。”
  她与赵嬷嬷颇有交情,忍不住劝慰道。李芣苡沉默着没有回话,任凭赵嬷嬷给她洗脸换衣。等出了门,她停下脚步,与白玉小声吩咐:“你留在这儿照顾赵嬷嬷。”
  “是。”
  白玉拱手道。
  正堂一片喜悦和平。
  侯府姨娘夫人们坐在一块儿谈笑风声,老太太被李茹歌哄得高兴,抱着她喂她果儿吃。李禹坐在老太太身侧,眉宇间凝着愁云,刚才林管事找过他,将赵嬷嬷的事情与他细说了一番。李禹想起李芣苡离开时失望冷淡的眼神,心脏如溺在水中,又闷又疼。
  “老夫人,四哥儿来了。”
  周嬷嬷牵着李芣苡的手入了正堂。老夫人放下果子,笑着朝李芣苡招手:“哥儿,过来。”
  李芣苡一动不动。周嬷嬷碰她的手肘,压低嗓音:“哥儿,老夫人叫你呢。”
  魏若枫眼尾微扬,嘴角显露七分笑意。她故作没事人一般,手指拨开龙眼壳,朝李柏松喂去。
  “哥儿,怎么了?还怕羞了不成?不认识祖母了?”
  老夫人话语宠溺,只当小丫头害了臊。可她话音刚落,李芣苡却倏地跪在地上,朝老夫人磕头:“祖母,求您为芣苡做主!”
  “哥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起来说!”老太太被她的神情吓得不轻,屋中欢乐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周嬷嬷眼底划过一丝顾虑,犹豫片刻,凑到老太太耳畔,小声耳语:“老夫人,赵嬷嬷身子快不行了,哥儿心头正难受着。”
  “赵嬷嬷?”
  老太太愣了片刻,随即道,“哦!四哥儿房中的嬷嬷,四哥儿念情,老身甚是欣慰。哥儿安心,老身会厚葬赵嬷嬷的,你房中还有谁人照顾着?”
  周嬷嬷说:“回老夫人的话,四哥儿房中已无婢子奴才。”
  老太太神情一顿,斜睨魏若枫。魏若枫低垂下眉眼,不敢直视老太太眼中的苛责。要说此事她也冤枉,当初是李芣苡不肯让除了赵嬷嬷以外的生人照顾。她不愿,魏若枫自然省得忙活。
  “是该派些人照顾……”
  “芣苡不是这个意思!”李芣苡打断老太太的话,“芣苡要让老太太做主的是有人要害赵嬷嬷的性命!”
  话音一落,堂内哗然。旁人眼中甚是讶异,但微微一想,就有了答案。众人暗怀鬼胎,不敢搭话。
  “芣苡,堂内不可胡乱说话。”李禹制止道。
  “父亲是在害怕什么?都到了这时候还要保护她么?”李芣苡冷笑,她现在什么也不在乎,只为讨要一个公道。李禹拍响案几:“芣苡!在祖母跟前休得放肆!”
  他话语威严十足,旁人听去兢骇三分。偏偏李芣苡不怕,她笑着起身,清明无尘的眸子直视着李禹:“父亲,您要保护母亲芣苡能明白,但芣苡同样有要保护的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全世界与她为敌   她顿了顿,看向魏若枫:“祖母,父亲可有告诉您,在芣苡随散七上人修行时,母亲曾派人来暗杀过芣苡?”
  “李芣苡!你胡言乱语什么!真当自己翅膀硬了?”
  魏若枫脸色煞白,气得双眸溢出狠辣。她未曾想,李芣苡竟是当着众人的面指认她。只是一个四岁的奶娃娃,她哪里来地如此大胆子。
  “哥儿,这话可不能胡说。”
  老太太沉下声,肃然道。
  李芣苡摇头,眼角浮出一抹凄凉:“芣苡没有胡说,如此明朗的事情只要叫来散七上人一问便知。赵嬷嬷今日吐了黑血,常识都知那黑血是摔不出来的,分明是有人对赵嬷嬷下了毒药。
  今日芣苡来求老夫人,是因为芣苡身旁的至亲因芣苡而命悬一线,芣苡知晓,赵嬷嬷对您还有对父亲而言,都只是奴才罢了,可赵嬷嬷曾救过我的性命,她在芣苡心中的分量是千金重……”
  一个四岁半的孩子,在一群贵胄跟前哭成泪人。那怜人的小模样任谁瞧了都心疼三分,老太太动容了,欲要起身抱住自己这可怜的孙儿。
  魏若枫道:“母亲您听见了么?她称那老奴为至亲,又说那奴才在她这儿的分量是千金重!四哥儿分明是没有把咱们这些真正的亲人放在眼里,她心里也根本就没有咱们永宁侯府!”
  老太太的动作微停,细思着魏若枫的话,眼中的动容渐渐消退。魏若枫一看有戏,添油加醋道:“母亲,侯爷,自打我入了府中,一直将府上当做自个的家,
  是,我曾经并不喜爱四哥儿,因她是那曾氏的孩子。可见侯爷渐渐冷淡于我,我便知晓了自己的错误。我请来散七上人教导四哥儿,赵嬷嬷摔断腿后我派自己身旁的丫头去照顾。我若要加害赵嬷嬷,加害四哥儿,为何给自己演了这么一出戏来?”
  她每一个字都说得真真切切,甚至不惜撕开自己的伤疤亮堂堂地给众人看。若非见识她阴险的一面,李芣苡都要被她给骗去。
  “芣苡回府时,母亲的婢子正要殴打赵嬷嬷,这些日子赵嬷嬷睡的床积了许多污秽之物,都是芣苡代为收拾……”
  “你给一个奴才收拾脏污?”魏若枫尖着嗓音质问,“你是侯府四哥儿,侯爷嫡女,却跑去伺候一个奴才?母亲你瞧见了么?这就是奴才养出来的嫡女,身份都如此下贱!”
  “我不伺候谁去伺候?你的人?是否还要给赵嬷嬷下一毒药?”李芣苡讽刺道。
  “够了!”
  浑厚的声响震动大堂,李禹气恼地起身,指着李芣苡骂道,“你今日说的都是什么话!若枫身为你的母亲,你竟然敢与她当庭对峙,且不说有什么误会,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可有一点涵养?”
  李禹受的教育是尊老爱子,受不得李芣苡这般气势汹汹的语调。他是惭愧,惭愧这些年生回府少,没有好好教导李芣苡,她那野性无长无尊,甚是乖张。
  “……”
  李芣苡手指因愤怒而微微发抖,喉咙如吃了百根铁钉,一针一针扎得她出血要命。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她要断绝那就断绝好了   李芣苡原本以为自己会悲愤地哭泣,可身体在此时已经麻木。甚至一丁点悲哀的神情也做不出,唯有双眼瑟瑟地疼。
  “我明白了……”她深吸一气,“其实在你们心中,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侯府的人。说什么道士言我命薄,让我女扮男装,实际是不愿让我成为嫡长女罢了。”
  凄入肝脾的言语让李禹浑身猛震:“哥儿,你别胡说,你小时候身子的确是差……”
  他说道此处,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她小时身子差,是旁人下毒,而并非她自身。
  周嬷嬷偏过头抹去泪,四哥儿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受了委屈没人疼,受了欺负从不叫唤,可现在,她如丢了半条命,瘦弱的身躯立在众人中间,受着旁人淬毒的视线。
  李禹心脏快痛碎,当初若非他的怯懦,曾媛儿也不会死,他们的孩子也不会受得如此对待,侯府嫡女却活在旁人阴影下,连呼吸都带着警惕。
  可他没有法子,他活着是为家族荣耀。祖辈在都城拼死搏杀才有的如今繁荣,怎能因他一人丢弃?
  “哥儿,你对永安侯府就有这么多的委屈?”老太太问。
  李芣苡淡淡说:“没有,芣苡不能也不敢。”
  “你今日在堂内如此无礼,按着家规本是要受二十板子,看在你马上要参加武阁试炼的情面下,免了你的板子,直到武阁当日,你都待在宁春小阁,不许出来。”老太太下了命令,林管事无奈走向李芣苡:“四哥儿,回吧。”
  就算赵嬷嬷真是魏若枫所害,老太太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芣苡如今平安归来,就算魏若枫曾害过她,老太太也不责怪。她心里的称早已偏向魏氏。
  李芣苡不动:“我参加武阁,不会用永安侯府四公子的身份。”
  “你说什么!”老太太彻底怒了。
  魏若枫奸计得逞,心头泛喜,可面上却装作愁容一片:“四哥儿,咱们二人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在老太太跟前你可别说什么气话,你对我有不满的,母亲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你是永安侯府的嫡女,怎能不以永安侯府的身份参与。”
  她作秀的模样令人作呕,李芣苡反问:“母亲,这不正是你想瞧见的么?若我聪明一些,我大可以继续参与武阁,到时为家族争光,也能在府中说上几句话,”李芣苡顿了顿,“母亲,你算盘打错了,我今日说这些,并非是你的奸计得逞,而是不值得,你们从未将我当做侯府的人,我为何要为你们拼得荣耀?”
  李芣苡说罢,如卸下包袱,全身都轻松了下来:“板子要打便打,离开族宗需要打几次板子,一块儿打了吧。”
  “你要彻底与我们家族断绝关系?”
  老太太冲冠眦裂,指着她鼻梁狠问道。
  “是。”
  李芣苡答得没有半点犹豫。
  “芣苡,不要说胡话,为父答应你,给赵嬷嬷请最好的大夫……”
  “玉苏,你不必再劝了,”老太太打断李禹,“她要断绝关系,那就断绝好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挨了板子   “母亲,芣苡不懂事,难道您也不懂么?”李禹道,“芣苡不可以离开侯府,她才这么小,她能去哪儿去?”
  “老身早与你说过,曾氏不是好东西,她生出来能有什么好物,如今你也瞧见了,玉苏,把芣苡送去苏州吧。”
  她虽有怜悯之心,可李芣苡今日所为,彻底伤及她的威严。曾氏的孩子本就是魏若枫心头的一根钉子,去除她,家里头倒会和睦不少。
  魏若枫先写漏出嘴角的笑容,她喜不自胜,精致的五官顿时精气神足,她抿着唇,默默坐下。现在不是她说话的时候,她也没必要再去表演为母的善意,老太太既已下定主意,是绝不会改变的。
  “母亲,儿子求您,芣苡再有不是,也是因府中对她有失公允,这孩子是个可塑之才,若是去苏州,她的一生可都毁了,母亲,还请……”
  李禹跪下求情道。
  老太太犹豫了,刚才那话她只是一时气愤。李芣苡有慧根,没有生母在旁的她却是府里最有出息的子女,她从小也生得聪慧,若是再懂事些,日后定会飞黄腾达。
  “哥儿,老身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与永安侯府断绝关系?”老太太问。
  她话音一落,李芣苡说:“是,请祖母将芣苡驱逐。”
  她早该如此做……
  待宵薄言治好赵嬷嬷,她带着赵嬷嬷远走高飞。她活过一世,知晓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不求人生大富大贵,至少她能活个安稳。
  以后等宵薄言回了金籣,她也可去金籣看望他。
  她的人生,没有人可以约束。
  “玉苏,你也听见了,这样的女儿,你还打算为她说情么?”老太太问。
  李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服,慌得眸子乱转。老太太的目光挪向李芣苡:“你虽有才干,可别以为咱们侯府就只有你一人有才能,家族的子孙有不少入过武阁,你想用这个来威胁老身,无用。”
  她只当李芣苡在挟制。老太太最不屑的就是旁人威逼。她要走,走便是。府里孩子如此多,就不信日后没一人超过他。
  李芣苡颔首,跪下身朝李禹重重磕下三个响头,她站起身,径直往门外走去。魏若枫说:“慢着!”
  李芣苡回头看她:“长公主殿下还有什么吩咐?”既然已决定与永安侯府断绝关系,李芣苡自然不会再唤她母亲。
  “板子还未打呢。”她提醒。
  李芣苡笑笑,她就知道魏若枫不会轻易放过她。五十板子打下来她至少要在床榻上躺个半月,她是在彻底断绝她的后路。
  看来她是真怕她入了武阁。
  “打吧。”老太太眼底席卷疲倦,这都是什么糟心事儿,手掌撑着太阳穴,老太太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母亲……”
  “若你还当我是你的母亲,这时候别再说话。”老太太震怒一声,李禹噎住。
  李芣苡是被人抬回宁春小阁的,白玉瞧着主子苍白的脸色与渗透衣裳的血污,吓得舌头打结:“四公子,您……您这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第一百四十章 是哥儿在哭么   李芣苡哑着嗓子,说:“以后别叫我四公子了,我已经不是永安侯府的人了。”
  白玉脑子宕机,一个下午过去,这是发生什么变故。李芣苡没有再回话,只问:“赵嬷嬷可好些了?”
  白玉关上房门,凑到李芣苡身边,低声道:“小殿下来了,在赵嬷嬷房中,四公子……不,公子你先躺着,我让小殿下过来。”
  李芣苡疼得已没了说话的力气,略略点头,闭上眼。不多时,她只觉身子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那人动作很轻,环着她的腰肢。李芣苡抬起眼皮,眸中是宵薄言俊雅精致的五官。
  李芣苡鼻子一酸,头埋在他的怀中细声哽咽起来。纤弱瘦小的身子颤抖着,宵薄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不怕,我给你治疗。”
  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李芣苡摇头:“不要,我想记住此时的疼……”
  “疼有什么好记住的?”宵薄言问。
  “它换了我的自由。”李芣苡语气糯糯,却暗藏倔强。宵薄言的心倏地软下,他看向她鲜血淋漓的衣,眼底划过一丝戾气。
  李芣苡哭够了,从他怀里抬头:“师兄,赵嬷嬷的情况你看了吧?”
  “恩。”
  “那你能治好她么?”李芣苡期许地问。
  宵薄言沉默了。李芣苡的嘴角僵住,攥着他衣角的手指骤然一紧。
  “师兄?”她唤他。
  “赵嬷嬷临死期,治不好了,”宵薄言说,“我试了几次,没有用。”
  李芣苡只觉眼前暗黑一片,似落入冰湖中,呼吸沉重。宵薄言怎可能治不好?他可是宵薄言啊!如果他都没有办法,谁还会有法子?
  “我想去看赵嬷嬷……”
  李芣苡说。
  宵薄言紧抿着薄唇,抱着她起身。白玉自觉在门外守候着。入了房,空气也变得死气沉沉。赵嬷嬷躺在榻上咳嗽着,嘴角淤血黑得渗人。地上,有许多张娟帕,每一张都沾染厚厚的血迹。
  李芣苡捂着嘴,哭声从指间溢出。
  都是她的错……
  若她不出风头,不引起魏若枫的注意,赵嬷嬷也不会死……上辈子,赵嬷嬷可是寿终正寝的,何时遭过这番罪?
  “是……是哥儿在哭么?”
  赵嬷嬷的声音沙哑。
  “师兄,放我下去吧……”李芣苡说。宵薄言黯然无声,片刻后放下她。李芣苡一瘸一拐走向赵嬷嬷,跪在榻前:“赵嬷嬷,都是我的错……我该带着您一块儿去的,都是……都是我的错……”
  若当时她坚持带赵嬷嬷去,她也不会……
  “不是哥儿的错,哥儿护得了我一时,护不了我一世,”赵嬷嬷说,“嬷嬷总有一日会成为哥儿的拖累,如今倒也好,甚得多事。”
  赵嬷嬷紧握着李芣苡的手,浑浊的眼望向相顾无言的宵薄言:“小殿下,您对哥儿是真心的好,老奴走后,您一定要保护哥儿,这世上只有您一人对哥儿好了……”
  宵薄言沉声,重重点下头。
  赵嬷嬷欣慰地笑了,但随即又剧烈咳嗽起来,俯下身子呕出一大滩污血。 第一百四十一章 谢谢哥儿   “嬷嬷,您别说话了……”
  李芣苡为她拭去嘴角的淤血,问向白玉,“白玉,嬷嬷吃药了么?”
  “没有用,”宵薄言说,“小苡,赵嬷嬷中的毒是千层散,想必是嬷嬷摔断腿之后,魏若枫派人在她的药水里下毒。此毒服用后,会疼痛难忍,直到断气为止。”
  宵薄言眉宇紧蹙,垂下眉眼沉声道:“我试着给嬷嬷缓解疼痛,也没有用。”
  李芣苡哭成泪人,紧咬的唇瓣已渗出血腥气。
  “哥儿别怕,嬷嬷最后能见着哥儿一面已是欣慰至极,”赵嬷嬷说,她每说一句,身子疼痛一次,可赵嬷嬷的眼中却无疼痛,唯有慈祥,“哥儿,你一直都是……是勇敢的,你知晓该怎么做,对么?”
  李芣苡哭出声来。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活着要如此艰难?为何身边的人会因她而不幸?她心里原没有恨意,也不曾想过伤及魏若枫。她曾一次次向魏若枫示弱,只为保护赵嬷嬷,护着宵薄言。
  可魏若枫呢?
  李芣苡低吼出声,她压抑太久,今日的事情,她已对永安侯府彻底失望。她终于明白李禹当初为何要去救她。因为他对娘亲有愧疚,或许娘亲死时,他也曾这样,见死不救过。
  在永安侯府的人眼中,从来都没有情字,他们在意的,只有家族的光辉。魏若枫为了让她不去武阁,害了赵嬷嬷的性命,总有一日,她要让魏若枫血债血还!
  “师兄,你能不能送赵嬷嬷一程?”李芣苡的声音已然没有气力,“可不可以不让她痛苦……”赵嬷嬷这辈子为她吃了不少苦,她不要她临死前,还这般生不如死。
  “谢谢哥儿……”
  赵嬷嬷安详地笑。她没有任何的不甘,在四年前,她就应该死了。是哥儿救了她的性命。若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那就是没有陪着哥儿长大吧。
  宵薄言的手覆上赵嬷嬷的眼睛,松开手时,赵嬷嬷已闭上眼,神情没有半点痛苦扭曲。李芣苡终是坚持不住,晕倒在地。
  第二日,白玉通知林管事准备赵嬷嬷的丧事。赵嬷嬷在外已无亲人,火烧后白玉抱着骨灰回了宁春小阁。李芣苡卧在床头,身体已无半点疼痛,想必是昨夜宵薄言偷偷给她治疗了。
  “公子,林管事要见您。”
  白玉入了房,道。
  “让他进来吧。”
  李芣苡趴在床榻上,身上虽然不疼了,可也得装装模样。白玉颔首,携着林管事入了房。
  “哥儿,夫人让老奴来问您,”林管事尴尬地开门见山,“赵嬷嬷既然已羽化,您何时离开府中?”
  “她这就忍不了了?”
  李芣苡冷笑。林管事不敢乱接话,客气的笑。李芣苡想了想:“白玉待会儿就准备东西,你让你家夫人给我准备一辆马车吧,顺便给我一百两银子。”
  “这……”
  林管事犹豫了。
  “怎么,这点钱永安侯府都不愿意花么?”李芣苡挑眉。
  林管事手心捏汗,昨日之后,四哥儿似乎已变得不一样,说话语调无意中夹杂着威压。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讨要银子   他拿不定主意,只得先告退而去。待她一走,李芣苡从床上一跃而起,问白玉说:“赵嬷嬷的骨灰你可拿好了?”
  “公子安心,拿好了,永安侯府想拿走来着,属下没给他们机会。”白玉回。
  李芣苡的眼睛又酸了,她强忍着泪背过身去,等心头平静后才开始慢慢地收拾行囊,上一次收拾时还是赵嬷嬷在时,恍然一月,已是隔世。
  “属下不懂,为何您要魏若枫给你银两?她不是您仇人么?”
  私下,白玉敢直呼为若枫名讳。李芣苡厌恶之人,他随主。
  李芣苡抿着唇,懒洋洋道:“我是被她给赶走的,自然要从她身上捞点好处了,以前我在府中对她总归是要客气三分的,现在已不需要了,而且啊,临走前恶心她一下也挺好的。”
  李芣苡说罢,从抽屉里拿出长命锁系上脖子,她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可带的,唯有宵薄言送她的这把锁。
  她想得通透,既然已决定的事,就没有什么可留念的。
  ……
  “你说什么?李芣苡那贱人还好意思向我讨要银子?”
  魏若枫恨得牙痒痒,贱人就是贱人,如今要走了,连狐狸尾巴也懒得藏了。
  林管事不敢搭腔,找过来时他就预感到魏若枫会大发脾气。李茹歌怯生生地缩在一角,昨儿个李芣苡被赶出族谱,她虽有心疼,但隐隐有些许欢心。她每一次挨打受骂都是因为李芣苡,如今李芣苡走了,母亲的气总算快顺了。
  她只求李芣苡快些走,她以后的日子也好受些。
  “这钱我不会给的,凭什么我给?”魏若枫抚着胸口,冷言道。
  林管事抹汗:“夫人,依老奴之见,这银子您还是给了吧。昨儿个侯爷与您大吵一通,今日被老夫人关在房中,府里头都乱了套了,四哥儿走得越早,咱们府中才消停得越快。”
  魏若枫闻言,陷入沉思。昨儿个李禹来她房中逼问,她虽什么话没有说,可李禹已暗暗知晓是她对赵嬷嬷动了手脚。李禹只生气过两次,一次是曾氏死的那日,一次就是昨日。
  她怕极了李禹动怒的模样,仿若要杀了她一般,眼中没有夫妻之恩,唯有仇恨。若非老太太劝架,她恐怕真的无法消停。老太太以死相逼,将李禹困在房中,若是自己大方地给李芣苡一些银两,在老太太那儿也算是坐实了大方的美誉。
  魏若枫如此想着,气顿时散了些。她吩咐诺萍:“你与林管事一同去送些银子吧。”
  正午一过,天又落起鹅毛大雪。宵薄言到宁春小阁时只见李芣苡趴在桌前,对着一碗细粥发呆。
  “你在想什么?”宵薄言坐在她身旁。
  李芣苡直起身,说:“师兄,你觉不觉得我太过冲动了些?也许我这一走,与你二人就再也见不了面了。”
  “你会回来的,”宵薄言笃定道,“你只是离开永安侯府,并非离开楚魏,也并非是放弃武阁。”
  李芣苡笑笑,她的心思总是被他一猜就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离开永安侯府   宵薄言捏住她的脸颊:“你若是真的一去不回来,就等着我来找你算账。”
  “你找我算什么帐?”李芣苡眨眨眼,不明所以。
  “赵嬷嬷让我照顾你,你怎敢弃我而去?”宵薄言说。
  李芣苡咬着唇瓣,懦泣两声:“可你明明说过,以后你回了金蘭,你我二人就再也不会相见了。”
  “随口说说,你也相信?”
  李芣苡只笑不语,过了许久,才道:“师兄,你说我是不是没有感情?我原本以为自己今日会一蹶不振,但现在我心下却充满斗志,甚至精神满满。我这样是不是对赵嬷嬷不公平?”
  “你会忘记赵嬷嬷么?”
  “不会。”李芣苡不曾犹豫。
  宵薄言认真地看着她:“这便……”
  白玉在此时入了里屋,禀道:“林管事与魏若枫的婢子来了。”
  宵薄言闻言,推窗而去。他早已熟悉路线,走路不曾落下半点风声。李芣苡被白玉抱到正堂,就见一堆白花花的银子摆在桌上,桌旁站着林管事与诺萍。
  李芣苡在两人面前开始清点银子。诺萍见她如此市侩,嘲讽道:“果然还是怕离开府中没银子花,还要清点,你且放心吧,这银子一个都不少你的。”
  李芣苡眼底划过幽光,抬头看向诺萍。她的气势很足,诺萍嘲讽的笑意不由地收回。
  “对了,我险些忘了,你打赵嬷嬷的那一巴掌我还没还呢。”
  李芣苡慢悠悠地道。
  “你……你想做什么?”诺萍咽了咽,向后退去。李芣苡瞧她这般懦弱,“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瞧瞧你害怕这样儿,胆子如鼠一般,还要硬着抬杠,真真是令人笑话。”
  “你……”
  诺萍敢怒不敢言。她身旁可有个侍卫在,若她要打自个,她怕是没有反手之力。
  李芣苡清点罢银子,朝林管事笑眯眯道:“银子都点清了,马车可准备好了?”
  “已备好了。”林管事说。
  李芣苡不再拖延,趴在白玉肩上出了宁春小阁。刚走至大院,却见老太太与魏若枫二人守在院内。李芣苡想了想,回过身与二人走去:“二位不必相送。”
  “哥儿,你说话一定要如此带钉子么?”
  老太太消气不少,今儿个是来看李芣苡的态度。可瞧她这副不知悔改的模样,老太太的气周而复始又复发了。
  李芣苡不置可否。
  “听说你向你母亲要了银子?”老太太问。
  “是。”
  “你拿一百两银子做什么?”
  李芣苡笑了:“老夫人,您应该问长公主殿下为何轻轻松松就拿出一百两。侯府月俸都才五百两银子罢了,长公主殿下日子怎么一点也不拮据?”
  魏若枫闻言,脸黑下。白白给了一百两银子给李芣苡,她定是要让她难堪。没曾想,反倒被这妮子倒打一耙。
  老太太闻言,心下顿时膈应几分。但面子上并未给魏若枫难堪,她叹息道:“哥儿,只要你认个不是,你还是侯府的人。”
  若李芣苡真出了府中,他们侯府怕是要被众人笑话了。昨儿个大家都在气头上,今日冷静了些,老太太主动示软。 第一百四十四章 白玉得留下   “我现在哪里有资格做永安侯府的人?”
  李芣苡声音清冷沉静,内心毫无波动可言。
  老太太事故的眼浸透着失望与无奈:“你真要如此绝情?你年纪如此小,离开侯府后你又能上哪里去?祖母知晓你有许多委屈,你身上又带着伤口,你就听祖母一句话吧。”
  “祖母若真对芣苡好,为何不肯给芣苡一个公道?”李芣苡微叹,“其实你我二人心中都清楚,你不想我走是为了什么,若是芣苡什么都不会,也没有进入武阁的资格,祖母还会如此对待芣苡么?”
  上辈子,她可是被老太太亲自赶出府。
  如今,不过是提前了罢了。
  李芣苡看得通透,永安侯府根本容不下他,早走晚走都是一样的。魏若风听着二人谈话,肠子都快悔青了。她轻视了李芣苡在老太太这儿的分量,若老太太执意让李芣苡回来,她定是没有开口的余地。
  “母亲,你也瞧见李芣苡这态度了,她从未把咱们当做自家人过,”魏若枫委屈道,“她所要的公道无非是想定我死罪。人心隔了一层肚皮,李芣苡如此恨我,若非我死,她不会如了母亲您的愿回来的。”
  她买卖可怜的技术一流,李芣苡看着她表演,连多一分的眼神也懒得给。
  “走把。”她与白玉说。
  “等等!”魏若枫唤住他,“白玉既然已经入了永安侯府的奴籍,怎能随你离开?”
  “你觉得你们这儿拦得住我?”白玉反问。
  魏若枫冷笑:“母亲,你瞧见了吧?李芣苡是真心把咱们当作敌人了,就连他的奴才也将咱们当作敌人对待。她留不得了,就算为了府中的安定,也不能留她。但是白玉得回到府中,散七上人之所以让白玉保护李芣苡,是因李芣苡是永安侯府的人,
  如今李芣苡自愿放弃永安侯府的身份,白玉也得收回!”
  她算盘打得精良,让白玉离开李芣苡,她将真的无依无靠,一个孩子,去到苏州那种穷乡僻壤的地儿能怎么活着。老太太就算明白魏若枫心头的想法,也会随了她的心愿,谁让她是皇家的人呢。
  魏若枫虽然敬重老太太,可身份地位摆在那儿,若她要逼威,老太太为了家族和睦,也得让她。
  “白玉你是要不回的。”
  李芣苡说着,抱紧了白玉的脖子,“你今日带着老夫人拦我,无非是想带走白玉。散七上人是让白玉保护我,我是白玉的主子,我去哪里,白玉都得跟我,单凭永安侯府,拦不住他。”
  老太太沉默,心下却在斟酌考量。
  她是真心实意想留住李芣苡,她脾气虽犟了些,可她是被赵宁威看好的人,他们永安侯府已有十年没有出现过进入武阁的人。魏若枫身份虽高贵,可李柏松却是个纨绔,不以家族荣耀为主。
  李茹歌性子太柔软,做起事情来畏首畏脚的,也难成大事。府中其他几个公子小姐们也都是些庸碌之辈。
  现在,是要让老太太做一个选择了。
  是要留住李芣苡,还是与魏若枫生分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魏若枫的示威   “母亲,您可别糊涂啊!”
  魏若枫语句真挚,又含三分卑微。可任谁听去,她此话都像是无形的压威。
  “哥儿,你母亲说得没有错,白玉是咱们府里的人,你不能带他走。”老太太叹息说。
  李芣苡笑了:“您的意思是我一个人离开?我昨儿个才受了五十板子,今儿个一人走,您是真心想要我的命?”
  “是你自己要走的。”老太太说。
  “我自己要走?到底是我自己要走还是母亲逼迫的,老夫人您看得比谁都清楚。这个府中从一开始就容不得我李芣苡的存在。但白玉你们谁也带不走,若你们真的要强逼,那你们还真不怕被人笑话。”
  李芣苡字字诛心。魏若枫的杀心从不隐瞒,老太太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昨儿个自己求她时是真真切切的,这些年生,老太太虽说没有向着她,却也没有为难过她。
  可昨儿个她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若魏若枫要了她的性命,老太太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来人啊!拦住白玉!”
  魏若枫大手一挥,话音刚落,一大群管家侍卫将白玉围了个水泄不通。李芣苡瞧着眼前这一幕,只觉意外讽刺。看来他们是早早准备好的。魏若枫这是铁了心要把她往绝路上逼。
  白玉紧紧抱着李芣苡,另一只手已摸向腰间的佩剑。自跟了散七上人,他的命已经是上人的。如今跟了李芣苡,他必然要处处以李芣苡为尊。
  “住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一声呵斥自大门传来,众人顿了片刻,纷纷朝声音瞧去。一位疯子飒爽的女子大步走入院中。她身着红色骑装,腰间佩戴七节鞭。她走路似带着风,眼中明亮的神采令人过目不忘。
  李芣苡心中一惊,罗……罗秋水?
  她……她怎么来了?
  罗秋水快步走到李芣苡身前,挡着白玉:“我听闻母亲是要把芣苡赶出府去,是么?”
  “秋水,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别瞎参合!”魏若枫眼角直跳,罗秋水一来就没有好事儿,上一次李芣苡还在襁褓时,她就处处维护赵嬷嬷,若非她家族显赫,魏若枫早对她出手了。
  罗秋水是个直性子,对魏若枫的厌恶从不隐藏:“我的好嫂嫂,我就知晓是你惹出来的事儿,芣苡才四岁,你就将她赶出府去,你真是好狠的心。
  这些年生,我丈夫一直拦着我不许让我来永安侯府探望母亲,就害怕我瞧见芣苡在永安侯府的状况大闹永安侯府,如今我来了,果然如我所料,你根本就不会好好照顾芣苡。”
  罗秋水是个大嗓门的,说话又是尖酸刻薄,魏若枫被她一顿唾沫星子惹得脑袋突突地疼。她揉了揉眉心,求助地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摇摇头,她的儿女们早已分了家,她跟着李禹在永安侯府住着,按理来说她是管不了罗秋水,但这里是永安侯府,她也是有说话的分量。
  “秋水,你不要闹,这件事不是若枫的错,都是芣苡不懂事。”
  老太太说。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她跟我一起回去   罗秋水笑了。
  李芣苡不懂事儿,那什么才叫做懂事。永安侯府的这点破事儿她又不是不知道,要说真不懂事的,是她那好嫂嫂,谁叫人家贵为长公主,有人护着呢。
  但她却不怕她。她爹爹护国有功,弟弟又入了武阁,家族里的琐碎破事儿闹到朝廷上,魏若枫指不定要吃亏。
  “芣苡,你别害怕,婶婶是向着你的,你若想离开这儿,婶婶带你走便是,”罗秋水说,“你或许对婶婶不熟悉,你小时候婶婶还抱过你呢,赵嬷嬷的事儿婶婶也听说了,芣苡,你做什么婶婶都支持你。”
  李芣苡感动得喉口发酸,罗秋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真切切,不含他意。她想起自己还在襁褓中时,罗秋水就为了她怼过魏若枫不少次,她懂事后虽与她没有交集,可李芣苡心里头是感激她的。
  她说:“白玉是散七上人赐给我的奴才,母亲偏偏要抢了去,我昨儿个挨了五十个板子,今日母亲就要将我一人赶出府……”
  “李芣苡!你还真是奸诈!有人撑腰你就可以胡言乱语了么!”
  魏若枫气急败坏,恨不得撕烂李芣苡这张嘴。她从未把李芣苡当做一个小孩看待,她就是一个火引子,一不小心就要焚烧起来。瞧瞧她现在故作委屈的模样,令人看了呕心。
  “嫂嫂,你害怕做什么?芣苡若是说了谎话,你派这么多侍卫拦着她作甚?”罗秋水眯着眼讽刺。
  魏若枫深吸一口气:“秋水,咱们虽然都分了家,可骨子里还是一家人,你要为了李芣苡这个外来人与咱们生分么?三弟见了母亲都要尊重着,你从刚才开始就一心扑在李芣苡身上,见着母亲了,连一句好也没有问,你的礼节风度去哪儿了?”
  魏若枫总是这样,一旦掰扯不过,就搬出老太太来。
  “罢了罢了!”老太太瞧着这乱糟糟的事儿,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若枫,白玉就让他跟着芣苡走吧。”
  “母亲,您说什么?”魏若枫一哽,老太太这是松了口?真以为她比不过罗秋水的身份地位了?
  “不许走!今日白玉必须留下!”
  “让他走!我一日没死,永安侯府就还是我在当家!若枫,闹够了就要停下,你要弄得我们整个府邸不得安生么?”
  老太太终是硬气了一回,若是魏若枫与罗秋水置气起来,定要伤得两败俱伤,她连孙儿都舍弃了,一个奴才又算得了什么。
  魏若枫要留住白玉,无非是想给李芣苡下绊子罢了,老太太又怎会不明白。
  “……”
  魏若枫哑口无言。她懂得看老太太的脸色,也是个有分寸的。老太太沉默时,她可以闹,一旦老太太真动气了,魏若枫也不愿为了个李芣苡而与老太太撕破脸来。
  她懂得进退,也因此与老太太和睦了将近十年。
  “我来抱吧。”
  罗秋水从白玉怀中接过李芣苡。她动作小心翼翼,眼角心疼得微红。李芣苡心下有些过意不去,她的伤都是装给老太太与魏若枫看的,谁曾想却让罗秋水伤心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罗秋水的热情   罗秋水的马车上垫着好几层软垫,李芣苡看出她是有备而来,受宠若惊后又略显微微局促。
  “我与父亲已经说好了,你就住在宰相府,以后当那儿是你的家便是。”
  罗秋水说。
  李芣苡眼睛红了。母亲死得早,母亲的亲人早已离开亲人。她是真的无依无靠了,可罗秋水却愿意不计回报地帮助她一个受永安侯府厌恶的嫡女。
  罗秋水表面刻薄,可心却是极好。李芣苡不忍打扰她的生活,考虑再三,说:“婶婶,你对芣苡好,芣苡心里会念着,可是芣苡不能去你的娘家打扰。宰相大人与父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好处事。再者,我离开府中后,必定谣言四起,若再住到宰相府,怕对宰相大人的名誉不好。”
  罗秋水一听此话,坐到她身旁拥住她:“芣苡,你怎么可以如此懂事?你说的话根本就不是一个四岁小孩儿说出口的。从小你就聪明,没想到连心思也如此成熟……”
  她语气已凝噎,她以为是永安侯府待李芣苡太过刻薄,所以她才养成了这事事稳重的心态。罗秋水更心疼了。
  李芣苡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我去苏州就好,但婶婶可以安心,以后芣苡会回来的。虽不做永安侯府的人,但芣苡从未放弃回到都城。芣苡也没有放弃加入武阁……”
  “正因如此,你才更应该留在宰相府,宰相府会保证你平安参加试炼,”罗秋水说罢,温柔地抬起她的脸颊,“丫头,你不是男子,不用有那么重的负担,永安侯府不知心疼你,婶婶心疼。
  你或许不知,我与你母亲是要好的姐妹,当初你母亲事事帮衬我,她对我的恩情如山,她曾救过我父亲的性命,父亲早已待她如干女儿一样。
  你想想,若非是有父亲支持,我怎敢大摇大摆的闯入永安侯府来要人呢?”
  难怪……
  如此一来就能说通罗秋水今日的硬气。李芣苡闻言,也不再推脱,既然离开永安侯府,又有人帮衬,她没有必要非要让自己吃苦。对她好的人,她日后一定加倍对她好。
  留在都城,可以随时洞察都城的事态,李芣苡感激地点点头,起身刚想朝罗秋水下跪请安,罗秋水惊叫一声,赶忙扶起她往座垫靠去,“你才挨了板子,不用行礼,你与我行礼也是在与我生分。”
  李芣苡闻言,笑了:“婶婶有所不知,散七上人走前留了一粒万能丹药给芣苡,昨日芣苡已服下,今日身子已经不疼了,只是刚才那种情况,芣苡必须要作秀一番,让婶婶心疼,是芣苡的罪过。”
  李芣苡不能直说是宵薄言为她疗伤,只有将散七上人拿来圆谎了。
  罗秋水半信半疑:“你可别事事都忍着。”
  “不信你可以问白玉。”李芣苡说罢,朝白玉使了一个眼色。白玉会意,道:“的确如此,上人临走时给姑娘的保命丹药昨儿个属下亲手喂的,公子今日恢复得很快,伤口已经结痂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宰相府   罗秋水闻言,这才放心了些。
  马车在宰相府正门停靠,车夫搀扶着李芣苡下了车,李芣苡还未走入正门,就听一声含着激动的唤声:“小苡!”李芣苡怔住,抬头瞧去,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夫人缓缓而来。
  罗秋水牵着李芣苡走去,小声介绍道:“她是我母亲。”李芣苡行礼道:“罗夫人。”
  “不要叫我夫人,唤老身一句祖母就成,”罗夫人笑盈盈地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见李芣苡穿着朴素,面容消瘦,又听闻她昨日挨了打,热泪一时间出了眼眶。
  “永安侯府的人果真是一群黑心的,连一个孩子都不曾放过,小苡,你一定是吃了许多苦头,刚才秋水已经让管家先一步通知了老身,你且安心,你的住处已经妥帖了,不用担心。”
  罗夫人说罢,拉着李芣苡往屋内走。对于罗夫人的热情,李芣苡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她从小就受尽冷眼嘲讽,前世又被万人奚落,如今有人如此疼爱她,热情招待她,李芣苡心头又是暖又是五味杂陈。
  但有一点是奇怪的。
  前世罗夫人对她,并没有如此热情。原书里曾写道过,她出事后,罗夫人曾感叹过她红颜薄命,而她对她的情分,也只是感叹罢了。
  李芣苡倏地想起,前世罗秋水也是同样。
  虽不曾害过李芣苡,但对她,绝不是如今这般巴心巴肺的。
  李芣苡拧着眉,回想着原书的剧情。她记得,在魏子期登基后曾灭了宰相府五族,若非李茹歌贵为国母,恐怕罗秋水也要一同腰斩。但最后罗秋水与他的丈夫被发配了边疆。
  刚才被罗秋水的热情冲昏了头,一时间没有想起这段史记,现在想来,还是不该与宰相府的产生联系,但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也并非有任何巴结或是另存态度。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芣苡跟随罗夫人一同去了正堂,宰相今儿个休沐,在正堂吃着茶。见三人入了堂,方才放下茶盏。宰相年纪已有五十,但面容却神采奕奕,容颜虽老,可五官仍旧精致,若是再年轻二十载,不知又会成为多少少女的闺房心事。
  “芣苡见过宰相大人。”李芣苡行礼道。
  罗宰相点点头,沉声打量着李芣苡。赵宁威曾在他跟前夸赞过李芣苡,称她是百年一遇的武学天才,可瞧着她瘦弱的模样,并不太像。
  “听闻你在散七上人那儿学习过,学习得如何?”罗宰相并未与她客套,问。
  李芣苡实话说:“已学习完了,上人说,我已具有考取武阁的资格,不出意外,能顺利进入。”
  “真不愧是曾姐姐的孩子。”罗秋水拍手笑着道,“我就知晓芣苡一定会有出息,等芣苡进了武阁,我看那魏若枫还敢不敢如此傲气。”
  “秋水,你也别太放肆了。”罗宰相警示说,“她可是长公主殿下,得罪了她,对你可有任何好处?”
  “没好处,我就是单纯讨厌她罢了。”罗秋水冷哼一声。这里是她的家,她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谁能管得着。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她是一个完美的妻子   “芣苡,老夫曾经受过曾氏的恩惠,如今你出了事儿,老夫愿意帮衬你,你若是想加入武阁,老身也可帮你,”罗宰相说,“你真愿意与永安侯府斩断联系?”
  “是。”李芣苡坚定道,“芣苡知道不该来打扰宰相大人,可芣苡现在别无选择,若是去往苏州,芣苡要花很多年才能回到都城,婶婶与宰相大人抬爱收留芣苡,芣苡必将感恩于心。”
  她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罗宰相虽有自己的心思,但李芣苡同样也有,若他只是想利用自己,她便是利用回去。若他真心对她好,李芣苡将会以同样的真心回报。
  她对自己有信心,如今未来掌握在她的手上,她想要成为怎样的人,都可以。
  罗宰相心神一动,这个四哥儿并不简单,虽说只有四岁,可城府颇深。眼中的欲望从不掩盖。他叹息一声,招惹上这样的人,真不知是好是坏,但他别无选择,既然是主子的吩咐,他都得听。
  “夫人,带着芣苡去她的住处吧。”
  罗宰相吩咐道。
  罗夫人含着笑意,携着李芣苡归去。
  ……
  此时,永安侯府。
  李禹坐在软榻上,眉头紧紧锁着,不知在思绪着什么,眉眼氤氲着阴云。倏然,他猛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直接喷在手中的帕上。老太太正巧在此时推门而入,见李禹吐了血,神情慌乱,要请太医。
  李禹摇摇头,拦住老太太:“母亲不用去了,我只是有些急火攻心罢了。”
  “你是不是在怪老身?”老太太问话道。
  “母亲这么做都是为了家族的和睦,”李禹说,“芣苡的出身注定了永安侯府的不和睦,只要她存在一日,魏若枫必然不会放过她。她在永安侯府中受了许多苦,这些我都是知晓的,我对不起曾媛,更对不起芣苡,我不配做他们的丈夫与父亲。”
  李禹心下痛苦万分,眼睛早已血丝尽露,可他却是无能为力。永安侯府如今虽受圣上待见,可他们家里的子孙却是平庸无极,永安侯府的存在是守护国家安危,可除了他,怕是接下来的后人都无法守护了。
  所以,他将期望寄托在芣苡身上。但他从未想过芣苡的苦衷。那孩子,将所有的苦痛都瞒着,都自己承受着。
  好不容易这一次尽数脱口而出,可换来的结果是被驱逐。李禹悲愤,却无能为力。
  老太太沉默着,这时候她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母亲,你相信芣苡的话么?她说这一路上,魏若枫都派人追杀她,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李禹问道。
  “真的。”老太太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真的假的又有什么重要?芣苡若是真的死了,咱们大可以在圣上跟前替芣苡找回公道,可芣苡没有死,咱们又能如何做?难道真要去定魏若枫的罪?她虽说心思坏了一些,可这么多年来,在府中兢兢业业,为你生儿育女,除了这个,她对你而言是个完美的妻子。” 第一百五十章 恢复女儿身份   李禹心头苦,可嘴上却什么话也道不出。
  李芣苡是他自个逼走的,怨不得别人,他对不起曾媛,或许从曾媛嫁给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辜负这个女人了。
  “你也瞧见了,芣苡为了一个赵嬷嬷与咱们全家闹,她心头压根就没有咱们,”老太太摇头叹息,“罢了罢了,她走了也好,走了你也别再惦记。”
  如何不惦记,那可是他自个的女儿。李禹低垂着头,没有再言语。李芣苡与赵嬷嬷之间如此亲切,这也代表府中除了赵嬷嬷之外,或许就没人疼爱她了。
  想到此处,李禹的心更疼了。
  ……
  相对永安侯府,宰相府更为华丽森严。李芣苡住的院子里主院并不远,四合院的大院子,院心有一棵梧桐树,修剪整齐的花草,一池溪流已覆上冬日的白色。罗夫人交代几句后便被管事唤走,李芣苡先安顿好白玉,再一人收拾行囊住在主屋。
  这两日她真真是累坏了,刚收拾好床铺两眼已沉重得睁不开,倒在床上沉沉睡去。罗夫人与罗秋水来时,白玉正在给李芣苡盖上棉被,他见二人步子轻巧,上前慎重行礼:“给夫人们请安。”
  “芣苡可是睡着了?”罗夫人问话道。
  白玉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李芣苡,抿着笑意点点头。罗秋水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前,坐下身小心翼翼地抚上李芣苡的额头,见她体温正常,也就放下心来。
  白玉打量着二人,从入府这一刻起,他已对二人心存芥蒂,已飞鸽传书给了散七上人,上人的来信还未到,宵薄言的鸽子已飞来,在信中,宵薄言让他稍安勿躁,且信任宰相府。
  如此一来,白玉也将心下的芥蒂打消。
  “你叫白玉对吧?”罗秋水轻声问。
  白玉轻点了一下头,算作回答。罗秋水面容和煦洒脱,笑着道:“我听说过,你是散七上人的人,我虽不才,当初入不得武阁,可一直喜欢与习武之人来往。
  我回娘家的时辰很多,到时候找你切磋一番。”
  罗秋水的好意从不藏着噎着,白玉默不作声,不答应也不拒绝。他只是一个下属,没有权利与义务做任何许诺。
  罗夫人嗔了自家女儿一眼:“你也好意思说你时常回娘家,你以为这是好事不成?你今日闹了如此大的事儿,你也不好好想想该如何给你那夫君交代。
  等明日我与你爹爹要亲自去一趟永安侯府……”
  “母亲去那儿做甚?”罗秋水打断她。
  罗夫人“嘘”着唇,又瞪了她两眼:“你小声一点,别吵醒芣苡了,永安侯府的哥儿在咱们这儿住着,还是应该去交代一下。你且安心,咱们不会把哥儿还回去。
  不对,芣苡已经离开侯府,也不能再叫她哥儿了,该叫姐儿了。她一个俏丽的小姑娘,哪能总当男儿养活,在咱们这儿,尽管恢复她女儿身。”
  罗秋水思考片刻,觉得略有道理,不再反驳,笑着道:“母亲你放心,衣服我都备好了,到时芣苡醒来咱们就给她换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宵薄言放心不下她   二人谈了许多话,又置办了好些东西才离去。李芣苡这一觉就睡到了入夜时分。刚起身肚子就“咕咕”动了起来,她穿好衣裳,趿拉着鞋子就出了里屋。
  白玉正备着晚膳,李芣苡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坐上桌前,问:“什么时辰了,我睡到如此晚,你怎么都不叫我?”
  白玉刚想回话,李芣苡坐上圆凳,鞋子“啪嗒”落在地上,露出一双似玉圆润的脚趾。白玉瞧着脸发烫,蹲下身硬着头皮为她穿好鞋子。
  “不用在意这些细节。”李芣苡说。
  白玉严肃地摇摇头:“该注意的都要注意才是,小姐你是女子,日后要嫁人的,像脚这么隐私的东西怎能随意给旁人看。”
  若是被小殿下发现,他的命不想要了。
  李芣苡愣了片刻:“你怎么唤我小姐?”
  “这是宰相夫人说的,小姐既然已经离开永安侯府,不用再伪装男儿身,”白玉说,“女子穿的东西宰相夫人都为小姐准备好了。”
  李芣苡哑然,宰相夫人如此有心,她都不知该如何感激才是。
  用过晚膳后,李芣苡本想去给宰相一家子省安,白玉劝阻了她。
  “旁人都知你挨了五十板子,你活泼乱跳的也容易走漏了痊愈的风声,还是谨慎些,明儿个再去吧。”白玉劝说道。虽说借用散七上人的名号,可一日就恢复了伤口也令人怀疑诧异,倒不如先瞒着,走一步是一步。李芣苡听罢,点点头。
  她回了房里看书,白玉为她煮了茶便回到廊前守着。雪在午后便停了,今夜出了月亮,房中烧着炭火,“噼里啪啦”的响声听得人心里暖洋洋的。李芣苡又有些困倦了,合上书准备上榻,白玉在此时走进了房。
  “小姐,有人来了。”他禀告道。
  “谁来了……师兄?”
  李芣苡正问着,就见宵薄言出现在白玉的身后。他戴着面具,身形修长已显露少年模样。
  “你怎么能来?没有被人发现?”
  这里戒备比永安侯府更加森严,宵薄言竟然也能做到来去自如,李芣苡汗颜,她这位老哥的本事到底是有多大。宵薄言取下面具,弯下腰凝视着她。李芣苡眨巴了一下眼,刚想问话,宵薄言掐她的腮帮子,又捏了捏她的鼻头。
  “你……你做什么!”
  她拍开他的手,埋怨道。
  “今天没有哭。”他说。
  李芣苡心里一暖,知晓他是在担心自己。她甜甜一笑,指着自己的眼睛:“你安心吧,我又不是玻璃心,轻轻一碰就碎了。昨儿个我已经把眼泪都哭完了,今天说什么也不会再哭了。”她说罢,给宵薄言倒了一杯茶水,宵薄言瞧着她如此适应这里,嘴角勾起一个笑,端起茶盅抿了一口。
  “哥哥你过来看。”
  似是想到什么,她拉着宵薄言的手走到柜子前,打开柜子,里头搁着赵嬷嬷的骨灰盒与灵牌。灵牌是李芣苡亲手写的,字迹端正清秀,却有些稚嫩。
  “赵嬷嬷一直都陪着我,所以你安心吧,我不会再难受了。”她认真说。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的脚只有我能看   宵薄言微微触动,深邃的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在这里习惯么?”他又问。
  “习惯。”李芣苡点头又道,“就有一点不习惯。”
  “哪一点?”宵薄言追问。
  “以后师兄你不会日日都来了,”她叹息说,“这里毕竟是宰相府,不如永安侯府。”
  说道此处,李芣苡猛然抬头看向他:“你怎么知晓我住在哪里?是白玉告诉你的么?”
  “我一直都跟着你。”宵薄言淡淡地回,“从你在永安侯府大门前被人拦住开始,我就一直在。”
  “你可真有本事。”李芣苡真心夸赞。
  “你让白玉给你穿鞋子的时候我也在。”宵薄言的声音倏地又冷下。李芣苡有时神经粗,根本没意识到他在生气或吃醋,笑嘻嘻地解释:“师兄你看错了,不是我让白玉穿的,是我鞋子掉了,白玉给我穿上的。白玉的性格有些太过严谨了,说什么女孩子的脚不能随便给外人看,我觉得他完全是多心了。”
  宵薄言的脸色黑了一个度:“所以你让他看了?”
  “看就看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疼疼疼……”
  话还未说罢,宵薄言已经捏住她的腮帮子,轻轻一扯,李芣苡已疼得呲牙咧嘴。
  “下次再敢不穿鞋子,我戳瞎白玉的眼睛。”宵薄言威胁道。
  李芣苡疼得眼泪花都快冒出来,宵薄言这一次是用了劲儿的,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撕烂她一层皮。李芣苡委屈地嘟囔:“可是我在你跟前也从没有穿鞋子,你也没有说我什么?”
  她不明白宵薄言生气的点在哪里?而且现在是议论鞋子的时候么?不是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我不一样。”宵薄言说罢,又补充一句,“你的脚只能我看。”
  霸道又幼稚的语气让李芣苡听出几分酸气,她抬头看他,只见宵薄言的耳轮已微微红润。她不忍戳穿他,捂着嘴偷笑。这一个小动作轻而易举被宵薄言捕捉,他呲牙咧嘴恐吓她:“回话!”
  “知道了。”避免自己的脸颊再被迫害,李芣苡只得顺着他回答。宵薄言这才作罢。
  “师兄,我想与你说正经的。”李芣苡端着圆凳坐在他身旁,“宰相府的人对我过度热情,我有些怀疑他们不怀好意,可看着他们又觉得不像,你比我聪明,你且帮我分析看看。”
  “你既然怀疑他们对你不怀好意,干嘛答应来宰相府?”
  宵薄言挑眉。
  李芣苡心虚的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至少宰相府的人对你会比永安侯府的人要好,”宵薄言说,“你且放心,他们没人敢给你委屈受。但你也不能彻底信任他们。若你察觉他们有异心,便与我说。若你觉得他们真心对你好,便安心的住着。”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原以为宵薄言会骂自己蠢笨,或者入了狼窝。没曾想他竟然会对自己说这番话。所以她的决定,连宵薄言也认为是妥帖的?
  “还是说,你想去苏州?”宵薄言又问。
  “能不去最好,我可不想遇不到你。”李芣苡毫不犹豫说。虽然终有一日要与宵薄言背道而驰,可李芣苡希望这一天来得晚一些,再晚一些。 第一百五十三章 换一身衣服   宵薄言揉了揉她的头,眼眸温柔得似一汪清泉。
  “你这三日不要乱跑,后日准时参加武阁试炼。”宵薄言嘱咐说。李芣苡听罢,点点头。宵薄言见她乖巧,心下如冒了糖丝儿一般,甜甜的。李芣苡抬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颊。宵薄言的皮肤光滑如剥了壳的鸡蛋,手感柔软温和,与他冷冰冰的性子倒不同。
  “你摸我作甚?”宵薄言问。
  “师兄,你会不会觉得我的做法很冲动,离开了永安侯府会不会又入了另一个狼窝?”
  李芣苡忧心忡忡。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决策,只是害怕她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宵薄言的手指覆上她的手背,弯下身与她平视:“怕什么,有我在,谁敢欺负你?”
  少年的语气带着骨子里的傲气。李芣苡掩着嘴傻乎乎的笑,在这一刻,她是真的心安了。是的,无论遇上怎样的危险,宵薄言都会保护她的,所以,她什么都不用怕。
  寂静的夜晚,李芣苡睡得格外安心,但她也不敢睡得太过深沉,待天一亮就起了身。白玉已在堂内等候着,李芣苡刚走入,就见一排年轻姑娘立在中央,她眨了眨眼,朝白玉投去不解的目光。
  “这是宰相夫人派来的,他们说小姐身旁得有人伺候着。”白玉解释道。
  李芣苡为难地看着眼前的姑娘们,小声道:“这有些不合情理吧,咱们吃也是吃的宰相府家,住也是住的他们家,怎么能用他们家的丫鬟呢。”
  李芣苡摇摇头,越发觉得不合理来。
  白玉走到李芣苡跟前,小声道:“小姐若是觉得不合适,就少留两个,小殿下说了,婢子必须要有,您就算不听我的,也得听小殿下的啊。”
  白玉心下汗颜,昨儿个因她瞧见李芣苡的脚踝,宵薄言威胁着要挖掉他的眼睛,好在宰相夫人有说派遣婢子来,宵薄言这才作罢。
  这婢子不要也得要啊。
  李芣苡听闻此话,这才安心了些:“那就留一个吧。”她说罢,走到这群姑娘跟前,很快,便指着中间的一个道:“就你吧。”
  白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口唾沫卡在喉咙口。李芣苡挑选的姑娘是这里面最小的,身段矮了旁人一大截不说,眉眼也是怯生生的。
  李芣苡身旁缺的是会管事会说话的贴身婢子,这个小丫头哪里能胜任啊。
  “要不换……”
  白玉话还未道完,李芣苡已走到那姑娘身旁:“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婢子惶恐,担不起一个姐字,婢子姓张,单名一个莘字。今年快十岁了。”张莘怯生生地道。李芣苡颔首一笑,回头对白玉说,“剩下的人都唤回去吧,待会儿我去给魏夫人省安时会谢恩的。”
  白玉心头虽略感不妥,可李芣苡都已经做了主意,他又能说什么。只得带着其余婢子离开堂中。
  等白玉再回来时,李芣苡已吃过早膳。
  “走吧。”
  李芣苡说。白玉上下打量她几眼,提醒:“等下,小姐得换一身衣服才是。” 第一百五十四章 惊艳了所有人的眼   李芣苡低头瞧了瞧自己的长袍,不明所以:“我这身衣裳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么?”
  白玉点头说:“既然小姐已恢复女儿身,这穿着打扮也得恢复才是。昨儿个宰相夫人送来好些个衣裳,属下也觉得妥当,就没有拒绝。”
  李芣苡一愣。
  换回女儿身?
  这可比前世提前了约莫十年啊!
  “张莘,你可会梳头打扮?”白玉问。
  张莘轻点头颅,躬身道:“小姐请吧,婢子为您梳妆。”
  李芣苡没有拒绝,男儿身女儿身对她现如今而言,也没有那么重要。只是突然换了女孩子的衣裳,恐怕要不习惯了。
  白玉在屋外等待着,约莫不过一炷香时辰,李芣苡打起帘子走出。她走得有些别扭,低垂着头望着脚下的绣花小鞋。这鞋子果真是不好走路,许久没有穿都有些许不习惯了,这就好比运动鞋与高跟鞋的区别吧。
  等武阁那日,她一定要换回靴子才是。
  “走吧。”李芣苡说。
  白玉没有动,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李芣苡五官本就娇俏,平日里着男装就是一个英俊的小公子,如今换回女装,少女如花蕊般的清秀靓丽浮出水面。她扎着双丫髻,额头有几缕弯弯的碎发,露出模模糊糊的岱山眉。
  眉心被点了一颗花佃红痣,一双眼睛似云中明月,含情似水。粉色的儒裙外搭着白色绒毛披风,衣襟上绣着两道粉梅,娇艳欲滴,如她这个人。
  “若是小殿下瞧见,一定很欢喜。”
  白玉不由自主道出。李芣苡嗔了他一眼,又看向一旁的张莘,用唇语道:“闭嘴。”白玉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闭上嘴。张莘还不值得信任,他怎地随随便便就提小殿下。
  好在张莘站得远,没有听到二人的对话。
  李芣苡入堂时,罗夫人正与宰相说着什么,宰相的眼尾微微的红,似在激动,手指微微颤抖。罗夫人以帕拭泪,嘴角却欣喜地上扬着。
  “大人,夫人,李姑娘来了。”
  一旁的嬷嬷瞧见李芣苡,忙禀告道。罗夫人方才收了泪,望向李芣苡时眼中微微露出讶异之色,招呼道:“芣苡,快些过来。这身衣裳穿在你身上真真是标志极了,真像你娘亲。”
  宰相罗业威不动声色地将情绪收敛,将桌上的书信收回怀中。李芣苡眼尖,瞧见信封上几个大字“散七上人”。
  “散七上人给宰相大人的信?”李芣苡问。
  “你这孩子,不都跟你说了么?在这儿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叫祖父。”罗夫人说。李芣苡局促地笑笑,小心翼翼地唤:“祖父?”
  “芣苡,住得可还习惯?”
  罗业威问话道。不知是不是李芣苡的错觉,今日的他格外的亲切。李芣苡点点头:“习惯,习惯的。”她本想再问问那书信,可罗夫人已将话题不动声色转移开来,再问去就显得有些死缠烂打了,也不太规矩,李芣苡压下心头的好奇,只得先应付二人来。
  反正师傅总有一日要回都城来,到时亲自问问他也不迟。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又见魏诺樱   “婢子怎地就选了一人?张莘是前儿个才买回来的,很多规矩都不懂,要不我再挑选些府中资历年长些的婢子伺候?”罗夫人问。
  “不用了。”李芣苡慌忙拒绝,“祖母的好意芣苡心领了,我住在宰相府于情于理都不合适,祖母与祖父还如此照顾芣苡,芣苡感激不尽,张莘很好,人又聪明,芣苡喜欢她,芣苡从小就不习惯身旁有许多人照顾,张莘一人就好。”
  “好,那我每日派人去你院子打扫这总行吧,张莘年纪小,一个人总忙活不过来。”罗夫人体贴说。
  李芣苡想了想,点点头。
  正当时,管事入了堂内。他瞧了瞧李芣苡,又看了看罗夫人,躬身禀告道:“夫人,老爷,三公主又来见大公子了,这一次需要拦下么?”
  罗夫人一听此话,原本喜笑颜开的脸色顿时乌云一片。还未回话,罗业威先行道:“既然来了就来吧。咱们总不能把公主赶出去。任凭她去吧。”
  “是。”
  管事闻言,行礼退下。
  李芣苡暗暗听着几人对话,嘴角不由偷起一个笑来。魏诺樱果然是个敢爱敢恨之人,她心有所属的少年情郎便是这宰相府中的嫡长子罗冶寒。罗冶寒五岁得了腿疾,终日坐在轮椅之上。
  书上曾道,魏诺樱在皇家宴会上对罗冶寒一见钟情。可惜罗冶寒治好腿后,入了武阁爱上李茹歌。或许是魏诺樱的深情惹人怜惜,作者最后让罗冶寒上演了一波“追妻火葬场”,只可惜那时的魏诺樱已被逐出都城,远嫁他乡。
  李芣苡虽然今世与魏诺樱成了恶交,可心头仍对她泛着喜欢。若她常来府中,他们二人性格都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说不定能成为朋友。
  家常一唠便是正午。李芣苡被罗夫人留下用膳。期间听闻李禹昨儿个来了一次宰相府,她心头一紧,又听罗夫人道她将李禹劝说离去,心头才隐隐放下,却又五味杂陈。
  她对李禹没有不能化解的恨,只是他们的三观不同,他的枷锁太深注定当不了一个好父亲。李芣苡不恨他,只愿他一生顺遂,平安如意。
  用了膳食,罗夫人又送了好些衣裳首饰,李芣苡虽不愿收,也被强制塞入白玉手中。她连忙寻了阁借口,慌忙逃离这“是非之地”。
  待回去这路上,李芣苡总算是吐出一口气。罗夫人的热情太甚,总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家少爷凭什么不见本公主!你告诉她!要是不见我就不走了!我就不信她这辈子都不出来!”
  前方突然传来嚷嚷声,李芣苡寻声探去,眼前顿时一亮。
  嘿!还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那人不是魏诺樱是谁!
  魏诺樱气得跺脚,一张乖巧的小脸气囊囊地,眼珠子泡在泪中,委屈得声带哭腔。她今儿个备了好些个宫中稀奇玩意儿,就是来给罗冶寒玩耍的,不曾想这个呆子不理会她的好,将她拒之门外。
  她可是堂堂公主殿下,她的面子往哪里搁?
  李芣苡快步朝她走去:“公主殿下,你怎么在这儿?”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一肚子坏水   魏诺樱张大了一双杏眼,迷惑地瞧着眼前这喜盈盈的俏丽小姑娘。她的容貌万分熟悉,可仔细瞧去却又唤不出名字。
  “你是谁?”魏诺樱抬着下颚,言语高傲地问。李芣苡一愣,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裙摆,笑着回:“我是李芣苡啊!”
  “你怎么穿成这样?”魏诺樱咽下一口唾沫,简直要惊掉下巴。她听宫中人说起过,李芣苡从小命弱,需穿男儿装。她从未见过她着儒裙,虽说好看惊艳,更多的却是刺目。
  李芣苡抿着唇笑,看来公主殿下还不知她在永安侯府的遭遇。她耸耸肩,扁着嘴说:“我被永安侯府的人赶出来了,以后我就不是四公子了。公主殿下,你以前厌恶我,是因我是永安侯府的人,如今我已经不是了,你能不能别讨厌我了?”
  魏诺樱本想找茬骂两句,李芣苡委曲求全的语气又让她把嘲讽咽回肚中。她撇过头,冷哼一声,想着自己在宫中时因她而挨的一巴掌,最终还是决定冷嘲热讽一下:“你的心眼坏得很,被赶出府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要我不讨厌你怎么可能,你可是欺负过茹歌,
  不过今日嘛,我先不与你计较,我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做,你先走开,别挡着我。”
  说罢,她推开李芣苡,又朝一旁低眉顺眼的小厮道:“还不快去通报你家大少爷,本公主只给她一炷香的时辰,若她还不出来,别怪本公主将这门槛给踢烂!”
  小厮冷汗津津,刚才二位正主聊得火热,他好不容易松一口气,没曾想,姑奶奶还惦记着他们家大少爷呢。
  “公主殿下,您就别难为小的了,大少爷说了,今儿个不见外客,您就算等在这里,他不见……还是不见啊……”小厮言语打着颤儿回道。
  “你……”
  魏诺樱叉腰刚想怼回去,李芣苡拽她的手走到一旁。
  “你拉我作甚!”魏诺樱瞪她。
  李芣苡汗颜,这位公主追夫未免也太硬核了些。难怪罗冶寒会爱上李茹歌,这定是被魏诺樱追出阴影来了。
  “我拉你可是为公主殿下您好,”李芣苡压着声儿道,“这几日天气寒,大少爷本就有腿疾,到冬天这腿更是疼得受不了。他就算想出来也出不来,或许心头还会怪公主殿下您不体贴呢。若公主殿下真想见大少爷,莫不跟我去我院里坐坐,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
  魏诺樱半信半疑,末了甩开她的手:“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一肚子的坏水保不齐又要出什么坏主意。我跟你说,你这模样能骗得了我太子哥哥,却骗不了我!”
  “你都说了我一肚子坏水了,那我肯定主意多啊!”李芣苡道,“你看这天色,刚才还有太阳呢,这会儿又阴下天来,保不齐待会儿又要下雪了,去我那儿吧,我给你准备些点心,咱们边吃边说。”
  “你……你有点心?”魏诺樱眨巴眨巴眼,略显心动。从宫中偷溜出来一个时辰,她肚子早有些饿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爱吃甜食的公主殿下   “有!管饱!”
  见她言语松动,李芣苡喜逐颜开。书里说的果然没错,魏诺樱就是个甜食控,见到好吃地就走不动路。
  “那好吧……不过你要是敢骗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魏诺樱奶声奶气地警告道。李芣苡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外走,末了,朝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哑然,这位永安侯府四公子还真有办法,居然连楚魏第一刁蛮公主都能制服。
  待回了院子,李芣苡让张莘把罗夫人送来的点心摆上桌,又亲自给魏诺樱端来圆凳,牵着她的手入座。魏诺樱抿着唇,故作凶巴巴地瞪她一眼,心头却泛起嘀咕。
  都说李芣苡刁蛮任性,坏心思一堆,怎么对她又如此热情呢。
  这样的疑惑只出现一瞬,很快魏诺樱便被桌上的美食征服,拿起一块红豆包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待她吃饱喝足,刚才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她舔着嘴皮,问:“你说你有办法让我见到罗冶寒,你的办法是什么?”
  “城南山下有一块荒地,本是被一商人买下做府邸,可府还未建成,那商人却因病仙逝了,”李芣苡不急不慢道,“那地里有温泉,大少爷腿寒,泡那里的温泉可以缓解疼痛,不过得要人挖开才是。”
  “你说的是真的假的?”魏诺樱托着腮帮子,听得认真。若是能帮罗冶寒缓解腿疾,或许他真愿意见自己一面。
  “我就算骗别人,也不敢欺骗您公主殿下啊!”李芣苡抬手发誓道。前世李茹歌出行武阁任务时,偶然间在那处发现泉眼,对罗冶寒的腿疾大有帮助,也因此,罗冶寒对李茹歌感激至深,后又临武阁,对她产生爱情。
  “那我明儿个就派人去挖!”魏诺樱欣喜道。她说罢就要走,李芣苡又拽住她:“等等!你这人怎么说做就做!我还有一个东西没给你呢!”
  魏诺樱别扭地撅起嘴,从她手心扯回自己的手:“你还有什么事儿要说。”
  李芣苡深深叹息一声,只道:“跟我来!”她说罢,自顾自地入了内室,魏诺樱迟疑片刻,跟上前去。只见李芣苡蹲在柜前摸索着什么,不足片刻,她翻找出一个盒子,盒里装着两幅绒毛暖手套,还有一双护膝。
  “这个东西宫中有。”魏诺樱翻了一个白眼,她神秘兮兮地,她还以为她要给什么好东西出来呢。李芣苡懒得解释,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塞入手套。魏诺樱只觉手心手背柔软温暖,身子也变得暖和起来。
  “你听说过珍丝绒吧?”李芣苡俏皮地眨眼,“珍蚕一年四季体温都高,因此不容易养活。只有西域严寒之地才有。它吐的丝也是温暖的,我偶然得到了些,就用来做手套与护膝,手套我就不给你了,你把护膝送给大少爷吧。”
  这珍丝绒是宵薄言送来的,赵嬷嬷用来做了好几双手套与护膝。原本是赵嬷嬷用来讨好魏若枫与老太太的,可现如今她已被赶出府邸,李芣苡看着这些也只是睹物思人徒留伤悲,倒不如送给旁人,做个情。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将愚蠢进行到底   李芣苡说罢,就将护膝塞入魏诺樱怀中。魏诺樱紧紧抱着护膝,低头望着戴着的毛绒手套,舍不得脱下。
  “要不就送你吧?”李芣苡瞧她真心喜欢,大方道。魏诺樱不可置信地抬头,对上李芣苡一双笑弯了的月牙眼,心蓦然一紧,下意识问:“你为何要对我如此好?咱们也算是仇人了,你就不讨厌我么?”
  “上一次害你挨了一巴掌对不起,但你也该听听我解释,我从未欺负过李茹歌,你想想看,她的娘亲是正夫人,而我却早早没了娘亲,没人撑腰我如何敢与她相横?”李芣苡苦笑着解释。
  魏诺樱年纪虽小,但也是知情理之人,略微思考一下,她犹豫道:“可是大家都告诉我你是一个坏人。”
  “可你从未与我接触过,日后咱们多多接触,你就知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李芣苡说。她是真心喜欢魏诺樱敢爱敢恨的性子,他们二人同为反派,可魏诺樱与她不同,她是因爱生恨。
  李茹歌明明知晓魏诺樱喜爱罗冶寒,却又理所当然接受罗冶寒对她的好。这样的塑料姐妹,任谁见了都要黑化。
  魏诺樱略加迟疑,点头道:“好吧,若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就信你是一个好人,我得先回宫了,不与你多说。上一次拿鞭子打你,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这事儿就算了了,日后咱们都别再提!”
  “好!”
  李芣苡颔首,将她送到门外。魏诺樱抱着手套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时,李芣苡正站在门口朝她挥手。魏诺樱拧着眉,小声嘀咕道:“看上去真像一个傻子。”
  “公主殿下,您与这四……李芣苡还是少接触比较好,皇后娘娘并不喜欢她……”贴身婢子春浮提醒道。刚才有外人在,她这个婢子不得多言语,如今就她禹主子二人,该警醒的还是得警醒。
  魏诺樱瞪她:“这件事用不着你多嘴!待会儿回宫,你可不许多说半个字!在母后那儿你也不许告状!”
  春浮咬着唇,收敛眼眉道:“是……”
  离开宰相府前,魏诺樱见了罗夫人。她将护膝递给罗夫人,让她帮着自己转交。有罗夫人的命令,魏诺樱不怕罗冶寒不收。
  宫内。
  “你说什么?你将李芣苡赶出去了?”
  丽容皇后搁下茶杯,弧度太大,茶盅内的茶水都溅出几滴在茶几上。她瞠目呵斥道,“我的好姐姐,你是真的糊涂才干的出这种事儿,若是闹大了,全都城的人都知道你容不得先夫人的孩子,这对你的名声可好?”
  她有时真觉得魏若枫糊涂得厉害,办事情也只凭一时之快而不计较后果。这样不沉稳,日后如何成大事。
  要不是魏若枫与李茹歌日后好操控,她也不得选择与如此蠢笨的人做盟友。
  魏若枫先前没有意识到,被丽容皇后这么一骂顿时清醒不少。这几日她都因赶走李芣苡而沾沾自喜呢,没曾想她竟然坏了如此大的事儿。
  “要不,我去将李芣苡接回来?”魏若枫问。
  丽容皇后嗔她一眼,说她愚蠢,她还真将愚蠢贯彻到底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要去见李芣苡么   “你现在去接有什么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本宫倒是疑惑了,你是怎么把她赶出府去的?”丽容皇后拍着胸口,顺气道。
  魏若枫无法,只好将事情的经过与丽容皇后说道。一盏茶的时辰,丽容皇后只觉胸口哽得犹如吞下一块硬石头。
  “你杀了她的贴身嬷嬷,所以李芣苡闹着要离家?”她问。
  魏若枫心虚地点头,只有在皇后这儿她才收敛自己的锋芒。
  “罢了,”丽容皇后道,“事情到如此地步也没有法子。倒是宰相一家越发胆子大了,这是要与你们永安侯府做对不成?等过些日子本宫叫宰相夫人来宫中坐坐,这事儿亲自过问她。”
  她说罢,抿了淡茶润口。
  ……
  “太子哥哥!”
  魏子期前脚刚迈入凤玉宫门槛,身后传来一声讨喜的呼唤。他回头瞧去,见是魏诺樱扑哧着一张热乎乎的大红脸气喘吁吁地冲他奔来。他蹲下神,轻柔地为她抚去额前的碎发:“怎么这么着急?这是去了何处?”
  对自己的妹妹,魏子期始终有亏欠。上辈子他受了李茹歌谗言,将魏诺樱发配边疆和亲,导致自己身旁连一个知心人都没有。魏诺樱性子虽聒噪了些,可对他这个哥哥是真心实意的好。
  这辈子,他护她周全。
  “我……我刚从宰相府回来,”魏诺樱嘻嘻笑着,似又想到什么,左右探望片刻,神秘兮兮地拽着魏子期往墙埂边拉,“哥哥你先过来,我有件急事要与你说。”
  “什么事情如此着急?”魏子期问。
  “你听说了么?李芣苡被永安侯府的人赶出来了,我离开宰相府前问过里面的丫鬟婆子,听说她是被打了五十板子才出来的,”魏诺樱小声八卦道,“现在她住在宰相府家里,我与她见过了,不过说来也奇怪,她被打了五十板子都还活泼乱跳的。”
  这事儿魏诺樱纳闷急了,李芣苡恢复速度怎如此之快?
  魏子期五官急剧冷下:“你说的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不过你可别告诉母后是我告诉你的,我知道你关心李芣苡,这才对你说的。”魏诺樱懂儿女心事,他哥哥上一次因李芣苡而打了她,他眼中的要紧魏诺樱如何看不懂?旁人都说李茹歌与魏子期是一对,但若李芣苡真是个好人,她也不介意再多一个嫂子。
  魏诺樱吸了吸鼻子,缓过劲儿后又将在宰相府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说道给魏子期听。
  “我知晓了。”
  魏子期颔首一笑,抚着魏诺樱的头温柔道,“她巴心巴肺对你,你应该看出她并非坏人,诺樱,明儿个想不想再出宫去?她既然帮了你如此大的忙,哥哥也该帮你感谢她才是。”
  “又去见李芣苡么?”魏诺樱问。
  魏子期挑眉,点头应道:“你可愿意?”
  “好。”魏诺樱答应地乖巧,心头更是美滋滋的,她不喜欢一天到晚闷在宫中,她一月只能出宫四次,有魏子期的允许,她可以正大光明出宫去。 第一百六十章 你真的看不出来   魏若枫离开正宫时只有宫婢相送,往日都是玉容皇后亲自送的。想必是她此次真的动了气。思及此处,魏若枫心下惶惶不安,一张娇艳的面容溢满愁容。
  “姑姑。”
  走至门前,正好与路过的魏子期撞见,魏子期行了一礼,魏若枫平息自己的呼吸,又拾起笑容道:“好些天没有来永安侯府了,太子殿下最近很忙么?”
  “是挺忙的,”魏子期道,“明日还要去一趟宰相府,今日姑姑又是来找母后的?姑姑如此频繁过来,若是被父皇瞧见,指不定以为您与母后之间有什么大事要商讨呢。”
  魏子期故意咬重“大事”二字的音量,魏若枫花容微变,今日的魏子期,说话字字带着钉子,一不小心就被他扎得生生地疼。魏若枫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道:“太子殿下说这话是何意?是嫌弃姑姑经常来宫中?你刚才说你要去宰相府?好端端的去宰相府里作甚?”
  “去找罗大公子,”魏子期说,“姑姑不必紧张,人在做天在看,既然亏心事已经做了,事后何必要如此心虚呢?”
  魏若枫一哽,捏紧的拳头指甲嵌入肉中。面对魏子期,她是骂也不是,说也不是。只得一口苦水往肚子里吃下。想必他也知晓她将李芣苡赶出府的事儿,魏若枫只当他与皇后一样,气她冲动形势,便也不好回嘴。
  魏子期剜她一眼,拂袖而去。末了,在她身后淡淡道:“好自为之。”
  魏若枫心微怔,他言语中的寒肆与凉意直刮她背脊,咽下一口唾沫,魏若枫回头看去时,魏子期已然走远。
  临近日暮。
  李芣苡今日胃口大开,后日就是武阁试炼,这两日她必得养精蓄锐才行。宵薄言不动声色地看她吃了两碗米饭,又含糊地吞下一个鸡腿,嘴角抿起寡淡而无奈的笑意。
  房中只有他们与白玉三人,张莘已被李芣苡唤去回房歇息,有什么话,李芣苡倒可放开了说。
  “师兄,这两日永安侯府可有什么异样?”李芣苡问。
  “没有。”宵薄言淡淡回。
  李芣苡又给自己添了一碗米饭:“真的什么都没有?”
  “不关心。”
  李芣苡嘴角抽搐,又不死心道:“那你瞧瞧,我今日可有什么异样?”
  宵薄言今日天还未黑就来了,李芣苡还未换下衣裳。她一身娇俏的少女装扮就不信宵薄言瞧不出。宵薄言吃了一口茶,视线慵懒地在她身上一扫而过:“没有,这个问题你刚才就问了。”
  李芣苡搁下筷子,被气饱了。
  白玉见状,提醒道:“小姐恢复女儿身打扮,小殿下真的看不出来?”
  宵薄言漂亮冷厉的眸子如冰刃射向白玉,白玉垂下头,不再言语。
  “不过是衣裳罢了,有什么不同的。”宵薄言云淡风轻道。
  李芣苡扁着樱桃小口不满地嗔他,拍下碗筷径直地回了里屋。
  她也知晓不该如此与宵薄言置气,可听到他那句“有什么不同”内心竟生了几分委屈。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有一话他憋在心中   所有人都夸奖她漂亮,只有宵薄言,什么反应都没有。李芣苡气鼓鼓地走到铜镜跟前。镜中的少女眼似晨露般明亮,鼻骨小巧挺翘,双唇如樱娇嫩,泛着光泽。
  她的皮肤未晒过阳光,光洁似玉,她瞧了都觉得好看,怎么宵薄言就跟个呆子一样。
  “李芣苡,你居然敢对我使脸色?”
  宵薄言跟进了房,本想教训她一番,她回头时,眼眸微红,不自觉地用手拭去眼角晶莹,小嘴鼓地似晶莹剔透的小笼包子,一下子就将宵薄言的火气消灭。
  他张口,还未问话,李芣苡就道:“我没有哭!只是突然觉得委屈,泪水就涌出来了而已!你进来干什么!出去!”
  她软软嫩嫩的言语一下子刺中宵薄言的软肋,他进屋时并非没有发现李芣苡今日的不同,而是耻于夸赞。他并不擅长说好话,更不擅长讨好小丫头。
  以往他总是丑丫头丑丫头地叫她,可她换上女装,却惊艳了他的眼。
  “其实……很好看……”
  宵薄言咬着牙,别扭地憋出一句话来。
  李芣苡吸了吸鼻子,半信半疑地看他:“你……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宵薄言的目光向下挪动,点评道:“只是胸`脯依旧很平。”
  他认真的语气令李芣苡的脸颊瞬时红成煮熟的螃蟹:“你胡说什么……我本来就是小孩子……胸小是正常的……你……你是变态么!为什么要关注女孩子这种地方!”
  难怪上辈子成了庸君,好色是从小就养成的!
  “明日我不来见你了,”宵薄言说,“试炼时再见。”
  李芣苡低头玩着自己的云袖,嘟囔着道:“好。”
  “我走了。”宵薄言说。
  他这两日偷跑前来,是不放心李芣苡。赵嬷嬷去世没多久,他害怕这小丫头是故意在他面前装坚强。见到她现在活泼乱跳能吃能喝的,他可以安心了。
  “师兄……”李芣苡不舍地唤住他。
  宵薄言回头看她。
  “你今天能不能别走,”李芣苡道,“我房里冷冷清清地,一到晚上就特别安静,你能不能陪陪我?”
  “……”宵薄言迟疑着没有回话。
  李芣苡见他似有不愿:“你若有事儿就走吧,我……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宵薄言叹出一口气:“我陪你说话,直到你睡着再走。”
  “真的?”李芣苡眼前一亮,欣喜道。
  “嗯。”宵薄言漆黑深邃的眼眸在烛火下闪着淡淡的金色光亮。李芣苡灿烂一笑,一蹦一跳地跑出门外为自己打水洗漱,天刚暗就坐在床头如一只温顺的猫儿乖巧地看着宵薄言。
  宵薄言走到她身旁坐下,李芣苡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舒适地呼出一口气来。宵薄言的衣裳携着淡淡的清幽香甜,说不出的好闻,她闻着这个味道心莫由来的平静。
  “师兄,我突然想到,以后我就嫁给你吧,”李芣苡说,“这样就算你回了金蘭,我们也不会分开了。”
  有赵嬷嬷这件事为先,李芣苡真真怕了别离。
  “不娶。”宵薄言的笃定道,“给过你机会,你不珍惜,现在不娶了。”
  “哪里来的机会?我怎么不知道?”李芣苡猛地起身,怔怔地盯着他。宵薄言嘴角抿起笑意。
  就在你改唤我师兄的时候。
  这句话,宵薄言忍在了心头。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主动出击   凤拂动夜晚的薄云,月光轻柔地洒在被雪覆盖的琉璃瓦,轻柔幽银的月光勾勒着夜晚下阁楼的边框。里屋内,柴火跳动着,烛光颤动地打在少年精致清雅的面庞,勾勒着挺立的鼻尖,慵懒的双眸半阖着,长睫如墨,在眼睑晕染开来。
  他的目光灼灼,一眨不眨地看着床帘里的少女。少女一头的长发铺散开来,闭着眼,小巧玲珑的鼻头一抖一抖,柔嫩粉红的嘴角微微扬起蜜糖般甜美的弧度,似在做什么美梦,闭着的眼弯如皎月。
  等她睡着并不容易,宵薄言好几次起身,微微一动,李芣苡就睁开了眼。他原是个没有耐心之人,可陪她,他总嫌太少。宵薄言伸出手,戳了戳她软软的腮帮子。
  “嗯……”
  睡梦中的李芣苡不满地掘起嘴,头微微晃荡,想甩开他冰凉的指尖。宵薄言轻轻俯下身子,靠近她的脸庞。李芣苡的呼吸很轻,有牛乳茶的香味,他迟疑片刻,如做坏事的孩子,在她的额前留下一吻。起身的瞬间,似玉般清亮白皙的脸庞覆上淡淡的红云。
  走到廊外时,宵薄言遇见正倚在圆柱跟前的白玉。
  “小殿下。”白玉直起身,向宵薄言行了礼。
  “师傅回信了,事情他已经知晓,”宵薄言道,“但他这些日子有事情回了金蘭,不能处理。你在宰相府好好保护小苡,随时都跟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
  “是。”
  白玉颔首道。
  与散七上人联系的事情宵薄言交代不用告知李芣苡。
  白玉懂他的好意,他是担忧李芣苡会分心。
  宵薄言正要走,白玉迟疑地唤住他:“小殿下,上人一直担心您会对永安侯府的人出手,您……您千万要忍住气才是。”
  “这件事不用你管。”宵薄言声线冷肆,暗含七分威严。
  “您……您总有一日要回到金蘭,不能出任何岔子,您应该明白上人的担心,”白玉说,“我现如今的主子虽是小姐,可您最是清楚,正是因为你对小姐太过操心,上人才派我保护小姐……”
  “你太啰嗦了,”宵薄言道,“你且安心,我宵薄言做事向来不留痕迹,马上武阁试炼,魏若枫指不定又要玩弄什么把戏,我只是先出手罢了。”
  “可是……”
  白玉再想劝说,宵薄言朝他射来一记眼刀子,寒芒刺背,白玉咽下一口唾沫,再多的话只能咽回口中。
  永安侯府。宸凉阁。
  “滚出去!”
  李柏松眉宇紧促,朝躺在榻上骚首弄姿的婢子怒吼道。那婢子衣裳半开,媚眼半酥,被他一吼,顿时花容失色,连滚带爬地从榻上滚下。
  李柏松一肚子窝囊气,在病榻上躺了半月,生活不得自理,有时晨起湿了裘裤。他有教养嬷嬷,知晓这是男儿成家前的征兆,可偏偏这事儿被府中婢子们听了去,编排他阳气正盛欲求不满,胆子大的婢子上了心,穿得轻薄寻夜溜进他的房门。
  李柏松恨得牙痒痒,都是那李芣苡惹的祸。
  当初在宫中打他的人,定是她寻来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永安侯府的怪事   好在如今她离开府中,若她还在,他要让她吃不了好果子!
  “滚快点!”
  李柏松心里有气,嘴上也是不饶人的。婢子嘤咛一声,低着头灰溜溜地跑出了房。他胸口一上一下,索性坐下来吃了杯水。彼时已打过二更天,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啪!”
  一声巨响,窗户倏然打开,一阵冷风刮入,卷灭了房中的烛火。李柏松被这阵仗吓得一哆嗦,摸黑着起身,耳畔有脚步声疾步而来,他尖叫着撒腿就讨,头发却被人硬生生地扯住,整个人踉跄地摔在地上。
  黑暗中,他瞧见了一双金色的眼眸,眼瞳显露锐利的刀刃形状,如林中扑食的猛兽。
  “啊!!!!”
  李柏松惨叫连连,蹬着腿儿想逃,锋利的撕扯声自胸口传来,紧接着是猛烈的疼痛。李柏松泪水与汗水同时滑落。
  永安侯府的众人都是被李柏松吵醒的,婢子们匆匆唤醒魏若枫,等她火急火燎赶去时,老太太与李禹已经到了。
  李柏松躺在床榻上,上身暴露在空气中。胸前有猛兽抓伤的痕迹,很深,已见血肉。而爪痕之上则是一把利刃。魏若枫直接吓软了腿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次日。
  李芣苡睡得迷迷糊糊,被几声议论声吵醒。窗缝里偷溜进来的日光灿如艳阳天。院子里有“沙沙”扫地声,她懒洋洋地坐起身,掩唇打出一个哈欠。张莘在此时打了一盆水进来,见李芣苡已醒来,忙将水搁在洗漱台前,伺候着李芣苡穿鞋袜。
  “不用了,我自个来吧。”李芣苡说。
  张莘不愿松手,渴求道:“小姐,还是我来吧。”
  李芣苡不愿为难,随她弄去。
  “院子里洒扫嬷嬷们在说什么?怎么如此吵闹?”她问。张莘抿着唇,思忖片刻,道:“回小姐的话,他们是在……是在议论永安侯府的怪事。”
  “永安侯府有什么怪事?”李芣苡笑道。
  张莘见她并无任何悲戚,便放大了心道:“昨儿个永安侯府的嫡少爷被人刺杀了,听说刺杀他的东西不是人,他身上有野兽的抓痕,今儿个一早永安侯府的便去报了官,听说凤栖长公主直接去了宫中,向圣上哭诉。”
  李芣苡听罢,略微一品,心下已有朦朦胧胧的底细。待张莘为自己梳洗罢,李芣苡让她回去,唤白玉在房中私话。
  “你说,是不是师兄弄出来的?”李芣苡开门见山道。
  白玉两眼发虚,为难得张不开口。
  “你实话实说便是了,哪有这么多不好意思的?”李芣苡道。白玉只好实话交代了。
  李芣苡心知宵薄言的苦心,马上就是武阁试炼,他是怕魏若枫又找她不快,所以提前下手给魏若枫找点事情做。
  她可不是白莲花,她在府中时李柏松没少给她苦头吃,把她往死里害。她只是担心宵薄言会被人发现。
  “你出门看看外头的风声是怎么说的。”李芣苡说。
  白玉肃然眉宇,颔首出了房。李芣苡心不得安宁,给罗夫人省安后便把自个关在房中。
  待正午时白玉还未归,她倒等来两位不速之客。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速之客   午饭没有吃几口,李芣苡便让张莘撤了去。刚想回房,一串脚步声从院中急切赶来。李芣苡起身探去,见是魏诺樱花枝招展地冲入房中。她今日似是有喜事儿发生,笑容一直挂着,从未歇下。
  “李芣苡!你真的神了!我昨儿个一回宫便派人去打探泉眼了,刚出宫时派去的人回复,他们真的挖到温泉了!”
  魏诺樱握住她的手,急切着说。李芣苡汗颜,这位公主殿下还真是神速啊。
  “而且啊!我来你这儿时遇见罗冶寒的小厮了,他说那护膝罗冶寒已经收下,还说要谢谢我呢。”她激动得声儿都发着颤音,李芣苡刚想道声“恭喜”,余光却瞄见立在院中正淡笑着的魏子期,到喉咙口的话咽回了嘴里。
  “诺樱,出门在外别太放肆了。”魏子期走上前,温声呵斥道。
  魏诺樱闻言,这才收敛下,吐了吐舌头拉起李芣苡的手坐上软榻。
  魏子期温润的目光看向李芣苡,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上辈子虽见过李芣苡穿着女装,可那时的他无心欣赏,如今再见,她已住进他的心上,一丝一毫的改变对他而言都是新鲜好看。
  “李芣苡,待会儿跟我们出去玩。”魏诺樱的口气虽是邀请,可别扭得像命令。李芣苡一脸茫然,这二人的到来她可一点准备都没有。
  若是魏诺樱一人来,还好糊弄些,魏子期为何也来?
  他难道就不怕魏若枫知晓他来见她么?
  “公主殿下,太子殿下,你们……你们今日为何前来?”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硬着头皮尴尬地笑。
  “听说你挨了五十板子,这件事是真的么?”魏子期问。
  “是真的,不过我这儿有散七上人给的灵丹妙药,几日过去已经不疼了。”李芣苡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她现在心思不在二人身上,言语不着痕迹的敷衍。
  魏子期听罢,沉默一刻回身吩咐道:“把东西都拿进来吧。”
  话音一落,五个侍卫抬着几个箱子进了堂,箱中放着满满当当的补药与书本古玩,李芣苡当场石化。
  “这些就当是给姑姑替你陪个不是。”魏子期解释。
  李芣苡心下叹服,魏子期真是好手段,直接拿出魏若枫来压她。若她不接受,她还真就变成小气之人。李芣苡耸耸肩,收就收!白送的银子钞票不要白不要,这些东西都值钱,典当之后足够她几年的零花。
  “谢过太子殿下了。”李芣苡起身行礼道谢。
  魏诺樱见二人如此客套,直翻白眼。自家哥哥平时能说会道的,在李芣苡这儿却不动声色的吃暗鳖,这李芣苡还真真是厉害,不知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
  “哥哥,今儿个来的正事儿你别忘了,咱们是邀请芣苡去玩的。”魏诺樱蹬着腿儿提醒道。好不容易出宫一次,她才不要一直闷在这儿谈天说笑。
  “芣苡今日可有其他事?”魏子期问。
  “我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不能吹风,就不与你们一同去……”
  “你瞎说!”
  她话还未编完,魏诺樱毫不留情地打断。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与魏子期坦诚   “你明明是不想与我一块儿,你昨儿个才说让我了解你的为人,今日就拒绝与我一同出门,李芣苡,你可真真虚伪!”
  魏诺樱跺脚,狠骂道。
  李芣苡真真觉得冤枉,她不愿出行只因魏子期,与魏诺樱又有何干系。可如今瞧来,若她真固执着不与她一同,魏诺樱这小肚鸡肠地,怕是又要在心里埋汰她了。
  李芣苡杏眸微垂,忙执起她手道:“我接受公主殿下好意就是了,公主殿下万不可气我。”
  魏诺樱闻言,怒意瞬时消散,她抬起下颚,高傲地冷哼:“这还差不多!”
  出行前,李芣苡掂量片刻,决定带着张莘一同。魏子期既然来邀她出门,必定是告知过罗夫人。到时白玉一问去向,便知她与魏子期同路。
  马车上,魏诺樱的心情不错,小嘴哼起歌谣来。李芣苡手捧着汤婆子,余光瞄向帘外的街道。道路人烟鼎沸,着官兵服的人有许多,在各处搜查着。李芣苡微微叹气一声,收回目光。
  “你在想什么?”
  魏子期问她。
  “没什么……”李芣苡恹恹地回。
  “……”魏子期知晓她不愿与自己攀谈,不强求,执起茶盅悠闲的品起茶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几人来到皇家骑马场。魏诺樱先一步跃下马车,兴致雀跃地挑选起马匹来。
  “李芣苡,你可会骑马?”魏诺樱问。
  李芣苡摇摇头。今世她还未有骑马的经验。
  “诺樱,你先骑去,本宫来教芣苡就好。”魏子期道。魏诺樱眯着眼,朝自家哥哥投去一个“重色轻友”的眼神,大方道:“好!没问题!”
  “等等……”
  李芣苡追上去,只迈了半步,被魏子期拽住了手。
  “芣苡,你还要躲着本宫到何时?”他俯下身,在她耳畔前无奈道。李芣苡被他口中的热气吹得耳痒痒,想躲开,却被他一把扯入怀中,拦腰抱起。
  “太子殿下!你这是做什么!”李芣苡挣扎着。
  “对待小骗子,偶尔需要强硬的手段。”魏子期笑着道。他挺喜欢看她如受惊的小猫张牙舞爪的样儿。
  她被他抱上一匹白马,李芣苡下意识握住缰绳,还未反应过来,魏子期已坐在她身后,从她胳膊下伸手拽起缰绳。这个动作很暧昧,二人间的距离很近,他像是把她抱入怀中。
  “放我下去!”
  李芣苡怒吼道。
  “芣苡,你准备骗本宫到什么时候?”魏子期不动,反问道。
  李芣苡一哽:“我不明白我骗了太子殿下什么?”
  “你与本宫相同,都不是第一次在这个世上活着,”魏子期说,“城南山下的温泉,这个东西李芣苡应该并不知晓。你今世与前世的性子相差太大,你以为你能骗得过本宫?”
  魏子期不愿再与她打太极,也不想被这个丫头玩弄得团团转。前世他伤她太深,他理解她今生不愿与他相认。
  李芣苡没有紧张,反而懈下一口气。她心知自己这状态迟早瞒不过魏子期,既然如此,倒不如大家把话说开。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我人生毫无瓜葛   “太子殿下既然发现,我也没什么可隐藏的,你知晓我在躲着你,你也应该知道我今生不愿再与你有任何瓜葛。”李芣苡道,“你若是因为前世我救了你的性命,所以你觉得亏欠的话,大可不必,你并不欠我什么。”
  魏子期吼头一滚,李芣苡倒是爽快,可道出的话却字字诛心。她难道瞧不出他对她的一往情深?看不破他的悔改?他对她的好已足够明显,只要她愿意,他大可宠她一世。
  “你去世后,本宫整日活在悔恨之中,悔恨当初对你太苛责,悔恨前世让你受的委屈,芣苡,是本宫负了你,你可愿意给本宫一次机会?”
  李芣苡恨得牙痒痒,机会?去你xx的机会!
  要不是你这坑爹的主角,老娘现在已经重生回现代享受空调与wifi了!
  “停下!”
  她深吸一口气,吼道。
  魏子期勒住马,李芣苡转头瞪他,跃下白马。
  “魏子期,你这个人脑袋里除了装着情情爱爱,还能装着什么?上辈子是谁口口声声说非李茹歌不娶来着?我说你是渣男我还真是没有骂错,你说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你喜欢我为你死?只要你魏子期一句话,这天下的姑娘排着队为你死你信不?你是不是都要喜欢?”
  李芣苡肺快要气炸。这种见异思迁的男主角会有读者喜欢么?写出来也不怕读者弃坑寄刀片。
  魏子期被她吼得一愣一愣,她的反应如此激动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毕竟是从小受礼仪熏陶,心头再哽面上仍是心平气和:“本宫不过是道出真心话,只要你愿意原谅本宫,本宫可以为你舍弃任何东西。”
  “我不需要。”李芣苡眯起眼,“你应该在一起的对象是李茹歌,太子殿下,你从来都不是一个感情用事之人,芣苡也不愿意让你因芣苡而打破原则,今生你我二人各走各的道路,谁也不要难为谁,可否?”
  魏子期薄唇紧抿,眼底划过一抹狠厉。他从不愿逼迫李芣苡,但他不懂,前世对他的死缠烂打,今生为何离开得如此绝情。他不相信她对他没有丝毫的感情。
  “李芣苡,若非你上辈子缠着本宫,本宫又怎会爱上你来,今生你放下了,却要让本宫也跟着放下,你不觉得太过自私?”她想爱便爱,想不爱便不爱,感情轻易地从身体里抽离,她问过他的意见么。
  “太子殿下就当芣苡自私吧,芣苡与太子殿下一样,爱错了人,今生芣苡有一个想要一辈子厮守的人。芣苡重生的意义是为了与他在一起,今生今世都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她此话说得半真半假。
  她并不知晓自己这辈子会与谁厮守,但她要过的是自己的人生,她并非绝情之人,可在这里,她必须要做绝情之事。若不与魏子期说清楚,怕是后患无穷。
  “你喜欢的是谁?”魏子期眼底隐忍着阴蜇,寒冷刺骨。就算明白她有可能欺骗他,可他仍无法忍耐此话从她嘴里道出。
  “与太子殿下无关。”
  李芣苡道。
  魏子期冷笑一声,朝她靠近。李芣苡欲要躲开,却被他牵制住双手。 第一百六十七章 老太太来迎她   “本宫险些又要被你骗了去,”魏子期沉声道,“知晓你有前世的记忆本宫也可以放心了。此事强求不得,但本宫不会因此而放弃。”
  李芣苡抽回自己的手,不动声色地在裙摆上擦拭着。魏子期眼尖,注意到她的这个小小的举动,强压眼中的戾气,又去牵她的手。这一次李芣苡无论用多大的力气,都甩脱不开。
  瞧他泄气的模样,魏子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说这些话,无非是要让他动怒。上辈子她受了太多的委屈,怎会因他寥寥几句变了心意。他愿意在自己深爱的女人身上花心思。但她,休想从他的身边逃离开。
  离开马场已是日暮,知晓她明日是武阁试炼,魏子期没有难为她,吃罢晚膳就放她离去。李芣苡的神情终是提不起劲儿来,回到宰相府后,她才松下一口气。
  “小姐可是累着了?”张莘担忧地问话道。
  李芣苡摇摇头,回头握住张莘的手:“你的手好冰凉,汤婆子是不是只备了一个?以后跟我出门,给自己也保暖一下,免得冻感冒了。”
  李芣苡说罢,将还温着的汤婆子递入张莘手心。她想推辞,李芣苡没有给她机会,在刹那间收回了手。
  “小姐,你是主子,我是奴才,这样……不合规矩……”
  她才被卖入这种大户人家,府中的规矩她懂得不算多,可主子与奴才的差距,她却是铭记于心。
  “在我这儿没有规矩,我就是唯一的规矩。”李芣苡冲她眨眨眼,这几日相处下来,张莘安分守己,甚至规矩得过甚,心灵手巧得令李芣苡叹服,除了性子懦弱了些,倒也是个好奴才。
  信任是慢慢培养的,这事儿李芣苡倒也不着急。
  “是……”
  张莘软软诺诺地应了声。
  白玉早已在院中等候,见李芣苡归来,忙迎了去。
  “小姐,太子殿下可有难为你?”
  白玉担心地问。
  李芣苡无奈地笑笑。要说难为也难为了。
  “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外头可有什么消息了?”李芣苡问他。
  张莘见二人要说私话,默默地退避。
  “小姐请安心,没有人知晓是谁做的,永安侯府那儿也并不知晓,大家都没有往小殿下那儿想着,县衙的官兵已去了郊外,检查是否有野兽出没。”白玉道。
  李芣苡听着此话,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李小姐?”
  门外,传来管事的唤声。李芣苡起身迎去:“管事有何吩咐?”
  “夫人让您去前厅一趟,说是有要事。”管事道。
  李芣苡颔首点头,携着白玉一同前往。她刚踏入前厅,一熟悉的人影吸引她的目光,李芣苡探头瞧去,竟是永安侯府秦老夫人。她面露愁容,眼下已有乌青。
  李芣苡脚步迟疑,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芣苡,过来。”
  罗夫人招唤她。李芣苡乖巧地靠着罗夫人坐下。老太太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才几日,李芣苡便与外人如此亲切,不清楚的怕是将她当成罗夫人的孙女。
  “老夫人,您比我年长几岁,我理应尊敬您,可您提的事儿还得让芣苡亲自做决定才是。”罗夫人笑容可掬,低头和蔼道,“芣苡,你祖母今日是来迎你回家的,你可愿跟她回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您就如此卑微   李芣苡张了张口,眼眸平和波澜不惊。老太太见她这副模样,心下已有答案。她不动声色地叹息,言语无奈却又按含三分火气:“芣苡,你真要这么绝情么?你母亲那儿老身会去告明,你呆在这儿算什么回事?难道你真不怕外人笑话你么?”
  “老夫人,”李芣苡起身,有些事儿是得说清,既然已离开候府,就不能回头,“芣苡不会回到永安候府,芣苡与寻常人家的小孩不同,在襁褓时就有记忆。当初我不过是个婴儿,却被害得生不如死,前些日子随散七上人修行时芣苡也处处被人追杀,
  芣苡只是一个孩子,可永安候府有太多的人厌恶芣苡,排斥芣苡,芣苡只想保护自己的周全,老夫人若是真为芣苡着想,就放芣苡走吧,还请不要再难为。”
  李芣苡的言语不含一丝委屈,可罗夫人却听得酸了眼角。这孩子真真是个可怜人,她现在如此善解人意,想必是在永安候府的委屈受过太多。想到此处,罗夫人眉眼微冷,抬手道:“老夫人,您也瞧见了,芣苡不愿意走,你大可将芣苡留在这儿,咱们宰相府会给她吃给她穿,一点也不会少她的,您请先回去吧。”
  老夫人心下发堵,嘴角的弧度僵了又僵。她屈尊来此请李芣苡回去,本就掉了脸面,没曾想她与罗夫人二人你唱我和的,一点情面都不留。
  老夫人沉着气,冷声道:“罗夫人,您这样做怕是不合规矩吧?芣苡是咱们永安候府的嫡女,你让她来你的宰相府,是想给咱们永安候府难堪么?”
  李芣苡听得出,老夫人这是动了真怒,她来寻自己回去,目的是为何,李芣苡心头是明了的,明儿个就是武阁试炼,若是自己加入武阁,天下人又会再次嗤笑永安候府。
  她并非是怜悯自己,她甚至连些许的诚意都没有,她来这里,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芣苡,你去歇息吧,明儿个准备试炼,老夫人这儿有我陪着。”罗夫人体贴,李芣苡今儿个被太子爷叫出去一天,想必现在也累了。老夫人这儿一时半会是不肯罢休的,倒不如先让她回去等着,莫在这里浪费时辰。
  李芣苡懂得罗夫人心意,不再推辞,给二位长辈行了礼,转身而去。;老夫人见她走得坚决,欲要拦下,罗夫人开了口:“老夫人,体贴一下芣苡吧,她今儿个也累了,咱们大人的事情就不需要孩子插手了。”
  “罗夫人,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人没了好气,她本事笑盈盈地来请人,她的身份如此尊贵,罗夫人这行经好比直接给了她冷冰冰的巴掌,老夫人何曾受过此气。
  罗夫人不急不躁,抬手唤婢子上了新茶,这才缓缓道:“老夫人,你们永安候府已经落寞到要巴结皇家上位了么?”
  “你想说什么?”
  “曾氏是你的儿媳妇,你为了讨好长公主,对她的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夫人,您就如此卑微?”罗夫人问。 第一百六十九章 武阁试炼   她的目光灼灼,仿若审问时的堂木,直敲入老夫人的隐藏在内心的阴暗地儿。
  “几十年前,都城发了瘟疫,为躲避天灾,我们全家人去了远县的寺庙内,当时我已有了身孕,在寺庙生下孩子没几日,孩子被人偷走,至今没有下落……”罗夫人说道此处,眸子已红。
  老夫人听得云里雾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搭腔。
  罗夫人又道:“曾媛有可能就是我们的孩子……她与秋水生得如此相似,与老爷如此相似,她掌心有一颗红痣,我的孩子也有,一模一样……”
  老夫人震惊。
  她算是明白过来为何罗秋水会如此护着李芣苡,为何宰相府会收留她,原来他们与那孩子竟然还有这般联系。老夫人哽了哽,低眉沉思。
  “放过芣苡吧,那孩子是无辜的,咱们两家人本就是亲家,你们家既然不欢迎芣苡,我们家欢迎。那孩子以前受了这么多苦,我虽然怨你,但也知晓你的苦衷……”
  罗夫人说得潸然泪下,“既然长公主殿下如此不喜芣苡,我们家喜欢……”
  老夫人的情绪略显复杂,难怪曾氏与罗秋水二人走得如此相近,难怪罗秋水一直看不上魏若枫,处处与之做对。
  难怪……
  宰相府与永安侯府明明是亲家,关系却一直不温不火,平日里也甚少走动,原来是这样……
  若是曾氏没有死,罗夫人想必已经认回了自己的女儿。
  “老夫人,芣苡是我的外孙女,还请老夫人不要再难为,”罗夫人请求道,“若你执意要把芣苡往绝路上逼,宰相府必定全力保护……”
  老夫人沉思片刻,眼泛起一抹浓浓的哀愁。
  ……
  夜半,老夫人挑灯而归。张莘回院来禀告此事时,李芣苡正坐在床头挑灯夜读。
  “夫人的眼睛红了。”张莘说。
  李芣苡搁下书,叹息道:“又欠了夫人一个恩情,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来到宰相府虽没有几日,可是这恩情却是越滚越大。李芣苡都有些招架不住,但在内心中,她已放下对宰相府一家子的芥蒂。不管他们用心为何,既然他们真心相待自己,那她定全力相还此恩情。
  次日。
  李芣苡换了一身清爽的男儿装,罗夫人悉心送她在院门外,一路上,她紧张地絮絮叨叨,嘱咐着李芣苡一些家常,李芣苡耐心地听着,一一应下。罗夫人送她上了马车,自个站在马车外送别她离去。
  李芣苡撩开帘子,见罗夫人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停留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暖洋洋的,在这一刻,罗夫人的身影与赵嬷嬷重合,她眼睛酸了酸,收回了目光。
  这一世,老天爷待她不薄,让她接连遇上好人。
  李芣苡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离开永安侯府,她的人生会越来越广。
  武阁是楚魏独立的部署,在城中有独立的楼阁。马车停靠后,武阁威严的正门密密麻麻全是少年少女,朱红大门紧紧关闭着,大家不急不吵,耐心等待。 第一百七十章 十里原   李芣苡这是第二次来到武阁,这里的一切她再熟悉不过。她跃下马车后,随着人群等待着。
  “呵,李芣苡?”
  一声嗤笑自头顶传来,李芣苡眯着眼看去,王羌与钱端二人正叉腰盯着她。李芣苡舌头顶了顶牙,“啧”了一声。险些就要把这二人给忘了。
  “你不是被赶出永安侯府了么?怎么还敢来?不怕被人笑话?”
  钱端嚷嚷道,似是故意弄大声响等着人瞧她笑话。安静的氛围下,他的声音格外刺耳,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李芣苡。
  “那人就是李芣苡啊?听说她对长公主不敬,被赶出府邸了?”
  “她可是嫡子啊!都被赶出来了?”
  “嫡子又如何?又不是长公主殿下亲生的。”
  “……”
  窃窃私语声弥漫开来。对待流言蜚语,李芣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有放在心头。她恹恹地打了一个哈欠,指着大门道:“待会儿就要开门了,你们若是想引起注意就尽管乱吠吧。”
  “……”
  钱端的笑僵在嘴角,他自然是想冷嘲热讽的,可李芣苡的话没有说错,这里是武阁,除朝廷外第二严肃之地。钱端再嚣张也不敢在武阁犯事。他冷哼一声,高傲地扭转过头。王羌见状,穷极无聊地走开。
  “咔……”
  大门在此时缓缓打开,赵宁威大步走出,在他身后跟着三名身着黑衣的武阁侍卫。众人望着武阁侍卫那一身威武荣耀的制服,眼中流露憧憬之色。
  无论是哪个朝代,历代英雄都自武阁而出,这是鲤鱼跃龙门的机会,皇孙公子或是平民百姓,只要有能力者,都有机会加入武阁。
  “众少年们,我是武阁管事赵宁威,若你们有幸加入武阁,我将是你们的师傅,”赵宁威雄厚的声音震动每一人的心,“今年武阁的报名场地仍在十里原,有幸进入十里原正阁的人,才能真正成为本次武阁报名者,只有三个时辰的机会,请少年们抓紧时间!”
  话音一落,脚步声如潮水猛地奔流而去。周遭的人群皆散开。李芣苡原地不动,待人群散后才起身。刚走几步,赵宁威却唤住她:“芣苡?”
  “赵长君有何吩咐?”李芣苡回头,问。
  赵长君笑笑,道:“路上小心些,我在武阁等你。”
  短短一句话,却将李芣苡鼓舞,她握着拳头冲他点头:“长君放心。”
  说罢,她奔跑而去。
  李芣苡从未去过十里原,上辈子她是靠走后门进入的武阁。但她心中没有一丝半毫的紧张,她可是要飞黄腾达的,区区试炼都过不了,那她还怎么走上人生巅峰。
  “借过!”
  她的肩膀突然被撞,一道白影从她身旁掠过。李芣苡疼得捂住肩膀,见那人似乎没有半点回头之意,快步上前拽住他。
  “你撞到人了都不知晓道歉么?”李芣苡问。
  撞她的人是一位少年,面容清秀,但落入李芣苡这个看遍美男的眼中,只得算长相平平。少年比她高出一个头来,弯下腰,挑衅地问:“小屁孩,道歉应该怎么说,你教教我?” 第一百七十一章 谢谢你帮我道歉   “你该说,抱歉,我撞到你了。”李芣苡一字一句道。
  少年挑眉:“哦,好的,谢谢你帮我道歉。”
  他说罢就要走,李芣苡胸口的火气一下子迸发出来。这货未免也太过嚣张!不教训两下她这口气如何咽下!李芣苡快步上前,气纹聚集在拳头朝着少年挥去,少年反应敏锐,接下他的拳头,神情从容不迫,半阖的眼眸携着笑意。
  “小孩,有点本事啊!”他掌心包裹住她的手,将她用力拉向自己,李芣苡直接摔入他的怀中,鼻子撞上他的胸膛,生生地疼。
  “反正试炼也无聊,你做我的跟班,”少年霸道地说,“直到试炼结束,你都得与我端茶倒水。”
  李芣苡后牙槽咬的“咯咯”作响,胳膊肘用力朝少年撞去,还未触及,她被少年攥住肩膀,手臂被他不可控的大力拉直,整个人直接跪在地上。
  少年问:“服不服?”
  李芣苡快哭了,这辈子她除了在宵薄言那儿受过委屈,其他的小破孩谁能打过她?今日被这少年不费吹灰之力地制服,李芣苡的自尊严重崩塌。
  她不服气道:“你先放开我!”
  少年一动不动。
  “师兄,你先放开我!”李芣苡试探道。宵薄言说过,自己会出现在武阁试炼,他一定会隐藏自己的身份。比自己强的同龄人并不多,眼前这个少年如此厉害,却从未在都城显山露水过,身份蹊跷。
  少年不慌不忙,探下身子笑着道:“你叫我师兄?你怎么不直接叫我师傅呢?”
  “你真的不是师兄?”李芣苡半信半疑道。
  “在下姓何,名何炜,是京城何都令的儿子,”少年何炜不慌不忙道,“我的确不认识你的什么师兄,他厉害么?”
  李芣苡扁着嘴,何炜云淡风轻的语气含着笑意,她总觉得自己被这男人忽悠了。喵的!这不是重点!
  “你快点放开我啊!”她的腿要跪软了,哭唧唧……若他真不是宵薄言,她会让宵薄言把他揍得鼻青脸肿。李芣苡如此想着,后牙槽咬得更用力了。
  何炜耸耸肩,放开了她。
  “小屁孩,你叫什么名字?”何炜问她。
  “李芣苡。”李芣苡闷闷地说。
  “走吧,”他上前抓她的手,“待会儿错过报名时辰,你就等着后悔吧。”
  李芣苡的手指被他紧紧攥着,她想甩开,他却握如磐石。李芣苡感受着他手心穿出的温度,有刹那间的熟悉感。她猛地抬头看向他,他侧脸的弧线如此陌生,神情却与宵薄言如此相似。
  李芣苡咬着下唇研磨着,她现在有百分之五十确定这个男人是宵薄言。
  ……
  “咱们真要在这里等着李芣苡么?”
  林下,王羌小心翼翼地请教道。他虽说恨李芣苡恨得牙痒痒,但这毕竟是武阁试炼,若是出任何问题,他或许会失去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们家的功勋并不高,需要他进入武阁,他并不想出任何闪失。钱端嗔他一眼,挥着拳头道:“你被李芣苡欺负得如此惨?你真能忍气吞声?” 第一百七十二章 教训她   旁人附和道:“是啊!决不能让李芣苡进入武阁,咱们就算失去资格,也不能让她如愿!”
  他们心知自己进入武阁的机会不大,既然如此,还不如在拉人下水来。李芣苡是李柏松的心口刺,若是能打压李芣苡,他们说不定都能得到永安候府的赏识。
  王羌眼神躲闪,抿着唇一字不发,他是他们中间最有期望能进入武阁的。可若直接说自己不情愿,怕是要伤及兄弟情分。
  “来了!”
  钱端压低声音提醒道。王羌抬眸瞧去,只见两个人影一高一矮不慌不忙地朝他们走来,王羌眯着眼,打量着李芣苡身旁的少年:“那个人是谁?怎么没有瞧见过?”
  “我见过一次,是何都令的儿子,”一人语气鄙夷道,“他算不上什么大人物,见到我时都是低声下气的,也没有什么能耐,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与李芣苡一起。”
  “现在怎么做?”王羌为难地看向钱端。
  钱端咧着嘴,眼里冒着杀意:“一起打了!”
  他话因刚落,李芣苡与罗炜二人已走到林下,钱端率先从树上跳下,拦下李芣苡的去路,其余几人纷纷现身,将其团团围住。
  李芣苡“啧”了一声,不耐烦地盯着几人。他们就如同打不死的苍蝇,野火烧不尽,回春又跟来。她有时候都有些佩服他们的固执与坚持,一直死咬着要与她过不去。
  “李芣苡,你以为你能轻松去报名么?”钱端冷笑着问。
  李芣苡眸子掠过他,与他身后的王羌道:“王羌,你是有机会通过武阁试炼的,你真要在这里与我浪费时间?钱端父亲上月高升,他又是独子,自是前途无量,你与他不同,你可要想清楚了。”
  她一击直中王羌要害,王羌咽下一口唾沫,哑口无言。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你害得王羌受的打还不多么?李芣苡,你就是个卑鄙小人无耻之徒!”钱端骂地痛快,拍着王羌的肩膀,递给他一把匕首,道:“她现在已经不是永安候府的嫡子,你大可对她出手,就算把她打残了打死了,永安候府也不会替她出头!”
  王羌杵着不动,钱端强硬地把匕首塞入他手中。罗炜看了看李芣苡,又瞧了瞧钱端几人,眯着眼直接在树下悠闲地晒太阳吃瓜。
  “王羌,你瞧见了?钱端这人是真正的无耻小人,他压根就通不过武阁的试炼,却偏偏要拖你下水,你说他安的是什么心?你还相信他?”李芣苡眼紧紧地盯着王羌手中的匕首,“你若是今日真要对我出手,你可就真的入不了武阁了,有什么问题,咱们考完试了再解决,大不了再打一架,我可以奉陪,但你现在真要用前途与我赌么?”
  王羌犹豫了。
  为了此次武阁,他努力过,奋斗过,他不希望自己的一切准备灰飞烟灭。
  “要不等武阁试炼后,咱们再解决吧?”王羌与钱端商议道。二人是好兄弟,他相信钱端不会难为他。
  “王羌!你她娘的怕什么!”钱端推了他一把,骂咧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那就不救   “你完事了没有?”
  此时,罗炜打了一个哈欠,眯着眼恹恹地走上前,手指戳李芣苡的肩。李芣苡无奈地扁扁嘴,眼珠子瞥向钱端:“现在不是我完不完事,是他们不肯放我们走。”
  “把们字去掉,”罗炜提示道,“我与你可没有任何关系。”
  “你总不可能见死不救吧?”她越发怀疑此人就是宵薄言假装的,否则这人说话不会如此犯贱无情。
  “你会死么?”罗炜问她。
  李芣苡诚实说:“不会。”
  罗炜淡淡地“哦”了一句,道:“那就不救。”
  李芣苡真想一拳头赏到他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要不是打不过的话……
  “你们俩在这里说什么呢?”钱端怒吼道,“有没有看见这里有人啊!”
  李芣苡轻“呵”一声:“请问,你算是人么?”
  “你……”钱端到抽一口凉气,他真想撕烂李芣苡的嘴巴,但他不能先出手,否则真引来武阁,到时责任就是他一个人承担。咽下一口气,他回头对王羌说:“你他娘的到底在等什么?”
  他本就是为王羌出一口气,这人行事还如此缩头缩脑的,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兄弟放在眼里?王羌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收回腰间:“现在不能打,你要是把我当兄弟,就不能逼我。”
  他并非蠢笨地无可救药,钱端明显是要他做出头鸟。
  李芣苡满意地笑眯了眼:“既然你们不准备打我,我可就走了。”她说罢,就要转身,钱端狠踹了一把脚下的泥土,夺过王羌腰间的佩刀,朝着李芣苡奔去。李芣苡眼尖躲过,右手聚集气纹,朝着他胸口挥去。一声闷响,钱端的身体直接飞了起来,重重摔远。
  其余几人瞧见如此动静,吓得倒退几步。王羌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地看着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钱端。他听李柏松说起过,李芣苡被散七上人看中,去往山林修行。他料想不到,短短几月光阴,她竟然进步得如此快。
  “还有谁要上的?”李芣苡问向众人,言语虽无威严,却令人倍感压力。众人不敢动了,纷纷退避三舍,仓皇而逃。罗炜看着威风凛凛的李芣苡,嘴角勾起深邃的笑意。他的丑丫头,真的成了除了他之外,旁人都无法欺负的人。
  李芣苡转动着手腕,收回了手,回头与他道:“走吧。”
  罗炜挑眉,大步走在她前方。
  日落斜阳,李芣苡赶到报名处时那儿早已聚集了人。洋洋洒洒地签上自己名字,李芣苡进入武阁安排的住宿地,她的房间与罗炜不远,吃了晚饭她便去罗炜房里“认亲”。
  罗炜正吃着武阁安排的粥水与馒头,他吃得慢条斯理,李芣苡进来时,他眼皮抬也不抬,似乎没有注意,又似乎懒得看她。
  “你是怎么做到借用罗炜身份的?”李芣苡坐下,开门见山。
  “什么借?我本来就是。”罗炜语气没有一丝情绪,反而墨眸含笑,反问,“你还在怀疑我是你师兄?你师兄是什么人,竟然可以在武阁这种地方造一个身份进入。”
  “你不承认算了,最好一辈子也不承认。”李芣苡嗔他一眼,走到床前大摇大摆地躺下,“我就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第一百七十四章 长大后的宵薄言   罗炜含笑不语,目光灼灼地落在桌前的一封黑色信封上。李芣苡见状,围上前去:“这是什么?”
  “你房间也有,没有瞧见?”罗炜问。李芣苡诚实地摇摇头。
  “第一场考试,去往野林山山顶。”罗炜说。
  李芣苡抿着唇思忖片刻,道:“野林山我倒是有听说,那里野兽成群,甚至还有瘴气,一不小心就会丧失生命。”李茹歌第一关其实就失败了,只是魏子期的人救了她,才得以成功入顶。有人怀疑李茹歌此行为的公平性,却被赵宁威反驳,称运气也是成功的一部分。
  “在三日后的午时之前就要到山顶,刚才我吃饭的时候已有不少人已经出发,”罗炜指着窗前道,“你不去?”
  李芣苡耸耸肩,无所谓道:“你都不慌,我慌什么?明日再去就行了。”
  罗炜闻言,笑了笑。
  “我回去睡觉了,养精蓄锐,师兄晚安。”她故意咬重“师兄”二字的音,一蹦一跳活跃地离开房中。罗炜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淡淡地收回目光。
  次日一早,李芣苡来房中时,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李芣苡扁了扁小嘴,踹他昨日坐过的凳子,潸然离开房中。
  她没有猜测错,他果然是宵薄言。
  只有宵薄言,才会如此“忽视”她。李芣苡并不难过,反正过不久就会再遇见。简单收拾一番,李芣苡离开客栈,果然如宵薄言所言,客栈早已空无一人。她走至正门时,武阁的侍卫将野林山地图递给她。
  正午时,她已到野林山山底。对于爬山,李芣苡是有经验的。她现在明白为何散七上人要不停锻炼她的耐力,这也是试炼的一部分。李芣苡深吸一口气,向着山路跑去。
  微风吹拂,林中偶尔传来几声野兽咆哮声,也有少年少女的惨叫声。李芣苡握紧手里的匕首,警惕着一切风吹草动。正待此时,耳畔倏然传来几声嬉笑声,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李芣苡停顿片刻,循着声音走去。
  她来到一处山洞,洞里有流水潺潺声,李芣苡只觉头脑一片空白,朝着洞内缓缓走去。一大片瀑布自眼前突然浮现,紧接着,狭隘的洞身一片宽敞,她眼前出现一座繁华的宫殿,殿内每一块石砖流光溢彩,一个男人坐在金椅上,身旁美女环绕。
  男人五官精致绝尘,长袍华丽,眼眸冰冷溢着幽光。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这个男人,是长大后的宵薄言。
  是金蘭暴君——太康圣上。
  宵薄言低头,喝着依偎在他怀中的歌姬递来的美酒,慵懒优雅的动作添了三分糜烂的美感。李芣苡僵在原地,不知是进还是退。
  他虽然是宵薄言,但绝不是她认识的宵薄言。
  “过来。”他低沉的嗓音蛊惑着她。李芣苡手指颤了颤,没有动。一个女人从她身旁走过,缓缓走到宵薄言跟前,宵薄言大手一扬,将她拥入怀中。
  女人目光三分明媚七分娇羞,刚躺入宵薄言怀中,他眼蓦然凶狠,手指掐上女人纤细的脖颈,女人瞪圆了眼,下一秒,只听一声“咔嚓”声,女人在他怀中咽了气。 第一百七十五章 被人背叛的滋味   “金蘭第一美人,生得果真好看,”宵薄言抬起女人已是死灰的面庞,语气恹恹道,“做成木偶放在朕的寝宫,朕要日日观看。”
  这绝不是宵薄言。
  她认识的宵薄言并非是这种人!
  她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
  “朕不是这种人,又是怎样的人?”宵薄言突然看向她,问道。
  李芣苡吓得双肩一抖,后退一步。
  “朕是龙,是万人厌恶的龙。你前世不正是被龙杀死的?龙天生暴戾,朕也不例外。”宵薄言走向她,言语冰冷暗含戏谑。李芣苡对上他一双陌生的眼睛:“你不是宵薄言,宵薄言是温柔的。”
  “你只是朕的一个玩物,你了解朕?”宵薄言又问。
  李芣苡深吸一口气:“你是瘴气虚化出来的宵薄言!不是真的!”她险些忘了,她是在武阁试炼中,瘴气会试探她的内心,将她最害怕的事情暴露在她的眼前。
  “你绝对变不成宵薄言,宵薄言也不会变成这样!”
  李芣苡说罢,拿出匕首刺向自己的手指。尖锐的疼痛顿时从指尖蔓延全身,一瞬间,眼前的宫殿与宵薄言通通消散。她站在一处瀑布前,潮湿的寒气与水汽侵略着她的身体,李芣苡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举起手指,将鲜血点在鼻头,吮着指尖寻找出路。
  她嗅着血气,脑子清醒不少。山洞崎岖,她好不容易才离开。刚走到洞口,她就听见一声惨叫声,抬头瞧去,是王羌浑身浴血躺在树下,在他身前,立着一头黑熊。黑熊呲着牙,一步一步朝他走近,眼中猩红贪婪。
  “救命……救命啊……”
  王羌抱着头,声音早已恐惧地破了音。李芣苡平稳着呼吸,将气纹凝结于双腿间,在黑熊快要攻击到王羌的片刻间,朝黑熊狠狠踢去。黑熊踉跄吼叫两声,倒在地上。李芣苡抓住机会,趁它还未起身的瞬间,握紧匕首刺入它的脖颈,整整刺了十刀,直到黑熊血肉模糊,没了气力才停下。
  王羌膛目结舌地望着李芣苡,她浑身浴血,与黑熊比起来,她更像是一个怪物。
  “没事吧?”李芣苡收回匕首,问向他。王羌挪动着自己肥胖的身体,摇摇头。
  “我这里有些膏药,你有没有受伤的地方?”李芣苡说着,从怀中拿出一瓶药膏,蹲在王羌跟前。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我都这么……这么害你了?”王羌问她。
  李芣苡笑笑:“你又打不过我,我怕你做甚?你的好哥们呢?他们可逃掉了?”李芣苡处理着他的伤口,一边问。王羌咬着唇,胸口如波涛翻滚着。
  他是被钱端他们抛下的,因为他们之中只有他力气最大,耐力最强。他们被熊追赶时,他被钱端与其他人打伤脚踝,被迫留下与黑熊单打独斗。
  被人背叛的滋味病不好受,更不好受的是救他的人竟然是李芣苡。
  包扎好钱端的伤口,李芣苡拍拍手掌,起身道:“还能不能撑住?要不要我背你?”
  “就算你救了我,我也没什么好处给你!”王羌说。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你不再是我兄弟   李芣苡抬手戳他的脑袋:“你这人怎么这般无趣?我若是想讨要好处,干嘛还救你?武阁试炼对你很重要吧?我也一样,先把考试通过了,其他什么事情咱们再私下再解决,大不了我再揍你几次。”
  王羌:……
  她着是很有自信自己打不过她啊……
  “上来。”李芣苡蹲下身,“我背你。”
  王羌哑然:“我这么重,你背得动么?”
  “你既然有认知,就要好好减肥。”李芣苡横他一眼,催促道,“快上来。”
  ……
  来到山顶上时已是次日,日头刚刚升起,山顶上已有二十位少年等待着,李芣苡扛着王羌签到后,便在人群寻找着罗炜的身影。比起在山下时,山上的的人明显少了许多,不出片刻,李芣苡瞧见在树荫下假寐的罗炜。
  “你什么时候到的?”李芣苡问他。
  罗炜淡淡撑开眼皮:“第一个。”
  “师兄,我受伤了。”李芣苡圆润的眼眸可怜巴巴,伸出手指摆在罗炜眼跟前,“你看,很疼的。我还吸入了瘴气,身心都疲惫了。”
  罗炜知道她是故意引自己紧张,只轻略地瞥一眼,又收回目光:“哦。”
  李芣苡诡计落了空,落寞地收回手。刚要走时,罗炜拽回她,李芣苡一时没有站稳,落入他的怀抱。罗炜执起她的手,指尖研磨着她受伤的那一处小口子,片刻间,伤痕不再。
  李芣苡看着自己的手傻傻地笑,她就知道宵薄言不会对她袖手旁观的。
  罗……不,宵薄言无奈地用手臂撑着头,慵懒地阖起眼:“滚开。”李芣苡听话地从他怀里爬起来,挨着他坐下,头轻轻地斜向他,见他不反对,李芣苡干脆将脑袋搁在他的肩上。
  另一头。
  “你怎么会与李芣苡一起来?你……你没受伤?”
  王羌刚签到完毕,钱端灰溜溜地跑到他身旁,心虚地问候。刚才一时紧张,他与旁人一同袭击王羌,令他陷入险境,他这个做法若是被武阁人知晓,怕是要被赶出试炼场。
  “……”
  王羌冷冷地看向这个与自己同吃同玩的伙伴,心在一瞬间低入谷底。他自诩不是正人君子,他爱攀炎附势,爱权势金钱,可他绝不会背叛自己的兄弟。
  而钱端呢?险些害了他的性命。他抬头看向远方的李芣苡,胸膛里的波涛翻滚地更凶了。
  “你怎么不说话?你好歹怨我两句,别什么话都不说啊!”
  钱端着急了,他不会举报他吧?
  “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但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兄弟!”
  王羌推开他,一瘸一拐走开。
  “王羌,你是被李芣苡收买了吧?你忘了她以前是怎么对付你的?”
  钱端的跟班张扬质问道。
  “那她也没有害我性命。”王羌道。
  ……
  午时前,共到达考生有二十七人。第二次武阁试炼是在七日后,众人有充裕的时辰准备下一次考试。每天清晨,李芣苡推开窗,就能瞧见在院中锻炼的学子们。她托着腮帮子,恹恹地瞧着临时抱佛脚的众人。
  正待此时,赵宁威走入院中。考生们一见赵宁威,纷纷停下手里的事情,围拥而上。 第一百七十七章 黑衣人袭击   “下一次考试,为分组决斗,每人分别三次机会,获得两次胜利者,进入第三次试炼,通过第三次试炼者,正式加入武阁。”
  赵宁威宣布道。众人鸦雀无声,都不敢开腔。赵宁威目光扫向众人,最后,停在楼上李芣苡身上,他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道:“后日为决斗日,明日发布分组。”
  说罢,赵宁威转身而去。院中氛围越发紧张起来,众人议论纷纷,开始又一次的临阵磨枪。李芣苡离开窗前,走到坐在圆凳前沉默不语的宵薄言跟前:“师兄,你说,要是咱们分到同一组了,该怎么办?”
  “那你入不了武阁了。”宵薄言笑着说。
  李芣苡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叹气道:“那我可要努力了,尽量不要碰到你。”
  夜晚,一轮明月高挂。院中寒风吹拂着,枯叶随风而落,蜷着冬的凄凉。王羌坐在屋檐上,目光失神地看向李芣苡点着灯的房间,他心下纠结着,这几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向李芣苡道谢。
  虽说她是自己的敌人,可若不是她,自己就算不是,也会落得一身残疾。如此大的恩情,他总不能什么话都不说……
  他正做着心理斗争,就见一道黑影从屋檐下一跃而上,突入李芣苡的房间。王羌大叫一声,下意识地冲了上去。
  “砰!”
  破门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尖锐,李芣苡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突然一黑,一道冰冷的寒刃比在自己的脖颈,她抓住那人的手臂,往墙那头甩去,那人似乎没有意料到李芣苡有如此大的力气,脚步不稳,身体后退几步。在烛光下,李芣苡瞧清眼前的黑衣人。他蒙着面纱,瞧不清容颜。
  “啪!”
  花瓶在黑衣人头上炸开,李芣苡吓得双肩一缩,就瞧见王羌正握着破碎的花瓶站在黑衣人身后。
  “你来做什么?”李芣苡问他。
  “我……我看见这个人到你的房间……他……他是不是来杀你的……”王羌哆哆嗦嗦地问。他还是头一次真刀真枪实干,难免有些发怵。黑衣人踉跄两步,目光凶狠地瞪向王羌,手中的匕首在一瞬间转换方向,对准王羌刺了上去。
  “砰!”
  下一瞬间,黑衣人的身子被人踢飞,王羌吓得软在地上。李芣苡忙走去扶起他来。宵薄言走到黑衣人跟前,手指一扬,掀开他的面纱,一张陌生的少年容颜出现在他的眼中。
  “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宁威几人听到动静匆忙赶来,他看了看李芣苡,又瞧了瞧坐在地上的少年,眼中闪过锋芒,朝着少年走去。少年仓惶地从地上爬起,嘴动了动,似在咀嚼什么,赵宁威暗叫不好,抠住他的下颚让他张嘴,少年嘴一动,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晚了。”
  赵宁威叹息一声,放开少年。
  “他是来杀我的。”李芣苡顿了顿,将刚才的事儿与赵宁威细致地交代一番。
  赵宁威沉顿片刻,与身旁人道:“好好查查这人的来历。”
  他说罢,走到王羌跟前:“你不是一向讨厌李芣苡的么?怎么来救她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你的遗言是什么   王羌窘迫地红了脸:“她……她救了我的性命,男子汉大丈夫,被人救了总不能不报恩吧?”
  赵宁威被他逗笑了,摇摇头,又问向宵薄言:“罗炜,你呢?你的房间离李芣苡远,怎么也来了?”
  “随处走走。”宵薄言说。
  “随处走走就来了?”赵宁威半信半疑,“你跟我来一趟。”
  “赵长君,罗公子与那人绝不认识,他是真的随处走走,刚才就是他救了王羌,我可以作证。”李芣苡拦下赵宁威,解释道。
  “你如此紧张做甚?放心,我不过是问问情况罢了。”赵宁威揉了揉她的头,携着宵薄言离开房。宵薄言走到门口,停了停,转身朝李芣苡无声地动了动唇。
  ——丑丫头,放心。
  李芣苡心头一暖,点点头。
  “你和罗炜到底什么关系啊?他以前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刚才那一脚,可有大人的脚力了吧?说不定比大人还厉害。难怪他敢对我于视无睹的,原来他的本事已经这么厉害了啊!”
  王羌戳了戳李芣苡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说。
  李芣苡白他一眼:“……”
  “李芣苡,你还真的有点本事啊!居然有如此强大的靠山。”王羌羡艳道。李芣苡对他的“小人巴结”体质已经免疫:“送给你要不要?”
  “我要!”王羌垂涎道。
  “滚。”李芣苡送客道。
  ……
  次日。宵薄言回来后,李芣苡担忧地追问。
  “什么都没有发生,常规问话而已。”宵薄言说。李芣苡“哦”了一声,坐在他身旁:“都是我的错,害你被怀疑。”
  “知道就好。”宵薄言落井下石道,“你这辈子欠我太多,把你赔给我都还不完。”
  李芣苡“嘿嘿”一笑,挽着他的胳膊,头搭在他的肩膀:“那就不赔了,师兄,你以这个身份加入武阁,以后会不会引起旁人怀疑?”
  “……”
  宵薄言垂着眼,没有回话。
  “你加入武阁是为了什么?”
  “你加入武阁是为了什么?”宵薄言反问。
  “因为想出人头地。”李芣苡回。
  “因为我是龙,而武阁是屠龙之地。”宵薄言道,“你说我加入这里想做什么?”
  “反正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是龙,”李芣苡说,“而且谁说龙就是坏的,总有一天,我要让大家都知道,龙是好的。”
  这也是她加入武阁的另一个缘由。
  从知晓宵薄言是龙的那一刻,她就要寻求人龙同安的法子,她要拯救宵薄言的命运。
  “那以后我在你的对立面,你会杀了我么?”宵薄言问。
  “你只会与你站在一起。”李芣苡毫不犹豫道。
  宵薄言回头凝视着她,伸手捏住她的腮帮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说大话。”
  李芣苡眯笑着眼,蹭他的手。
  ……
  决斗当日,李芣苡第一个敌人是一位十五岁的少年。她没有留情,只用几秒,顺利将其pk下台。第二个对手是个熟人,钱端。李芣苡嘴角勾起狡黠的笑,活动着手指站上擂台。
  面对钱端这种小人,李芣苡无需留任何情面。
  “有什么遗言么?”李芣苡问他。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认识我么   钱端一愣:“你想杀了我?”
  “好歹也要躺在床上三月不起,自然要留点什么话了,不然要连续三月都不能说话了。”李芣苡挑眉,说得理所当然。钱端咬着后牙槽,恨不得直接踹她去天边。
  她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啊?
  “还不知道哭的会是谁!”钱端轻哼,握紧拳头朝李芣苡挥去。还未碰着,她轻而易举接下他毫无威力的拳头,用力一掰,只听“咔嚓”脆响,钱端的脸色“刷”地一下惨白无光。他抱着扭断的手臂“嗷嗷”直叫,李芣苡没有放过他,大步上前,一脚相中他的“命根子”。钱端石化当场,脸色由黑变白,再由白变黑。
  台下,王羌手捂着眼,不敢看台上的惨相。他曾经也是被李芣苡踢坏咯咯哒的人,她知道咯咯哒被踢是有多疼。
  他突然没有那么恨钱端了。
  “我……我认输……”
  台上,鼻青脸肿的钱端颤巍巍地举起自己的手,趁着李芣苡的脚还未落下前,躺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认输道。
  “啧……”
  李芣苡表示,她还未踢够。
  “胜者,李芣苡。两次连胜,李芣苡进入第三次试炼。”
  裁判公布道。
  李芣苡走下台,围观的众人下意识地退让三步,如此凶残的人类,谁还敢靠近?这是四岁的人做出的举动么?这明显就是一头猛兽啊!
  “我厉害不?”
  李芣苡仰着头,高傲得如同一只公鸡。
  宵薄言懒得理会她,懒散地走上擂台,赢下两场比赛。
  第二次试炼过去,留下的人数只有十人。王羌因受伤未愈只赢得一场比赛。李芣苡不免对他有些可惜,毕竟前世,他是能进入武阁的。对于此事,李芣苡心下不免有些许奇怪。因为前世,根本就没有黑熊袭击王羌。
  看来她的出现,如同蝴蝶反应,不仅仅改变一人的人生,也改变着他人的人生。
  “我会回来的。”王羌离开前,略显窘迫地与李芣苡告别。李芣苡点点头,没有应他的话。
  “我……我还会减肥。”他见她反应平平,又道。
  “你加入武阁是迟早的事情,我等着你。”李芣苡冲他友好的笑。王羌胖胖的脸颊顿时红成一张烧饼。以前他没有注意到,李芣苡笑起来是如此好看。他迅速低下头,仓惶地逃走。
  夜色缭绕,山谷回荡着凄厉的寒风。冬雪在山中肆虐着,寂静的林子唯有脚步与呼吸声响动着。李芣苡跃上树,顺利取得一个锦囊。她从怀里拿出另外三个锦囊,将里头的字条取出后,通通搁在树上。
  第三次试炼是在山谷中寻找玉灵芝。而玉灵芝的信息就装在锦囊之中,李芣苡寻到的锦囊合起来有四个字。
  金。鸡。黎。明。
  她将这四个字的信息记在脑海中,抿了抿唇瓣,又开始新一轮的寻找。
  “什……什么人在那儿?”
  刚走几步,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自草丛里发出。李芣苡探眼看去,一个约莫八岁的小姑娘躲在草丛中,她闭着眼,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郭月?”
  李芣苡唤出她的姓名。
  名为郭月的小姑娘神情一动,怯生生地睁开眼看向她:“你……你认识我?” 第一百八十章 少女郭月   李芣苡点点头,蹲下身子看着她:“别害怕,我是李芣苡,与你一样是考生。我曾听说过你,你在都城是一等一的武学奇才,巾帼不让须眉。”
  郭月被她夸赞得脸泛红云,怯生生地站起身子,偏过脸去拭泪。她从小便是天之骄子,武学造诣早早地超过男儿,可她有一个缺陷,她怕黑,更怕鬼。
  “你看见的,能别与其他人说么?”郭月软软地示弱道。
  李芣苡笑笑:“这是自然,你都拿到几个锦囊了?”
  “一个。”郭月咬着唇,腼腆地道。
  李芣苡眯笑着眼:“是哪个字?”
  “花。”郭月说。
  李芣苡没有迟疑,将自己得到的字告知郭月。
  “这应该是一首诗?”郭月说。
  “对,诗里应该有我们想得到的信息线索,玉灵芝的去处。”李芣苡说。
  郭月跟在她身后,小声地笑:“李芣苡,其实我也听说过你,但他们都说你是一个坏人,但我发现,其实你并不坏。”
  李芣苡抿着唇苦笑,对她的讨好并未放入心头。二人寻了一处空地,烧了火,在此处寐下。等第二天时,李芣苡发现自己与郭月二人已被四个少年团团围住。
  “你们总算是醒了。”为首的少年笑着道。
  “陈样?”李芣苡唤出他的名字。
  少年眼底划过一抹讶异:“你认得我?”
  李芣苡点点头,前世他在武阁是李茹歌的“后援会”之一。经常给她下绊子,对李茹歌马首是瞻。
  “你们有什么事情么?”郭月问向陈样。
  “你们锦囊里的字,拿出来吧。”陈样开门见山道。
  李芣苡打了一个哈欠:“你们锦囊里都有什么字?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到时候一起寻找玉灵芝,双赢可好?”
  陈样仰着下巴嗤笑一声,身后的三名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笑出声来。
  “你们笑什么?”李芣苡问他们。
  “玉灵芝每一年只有四支,你要我们跟你合作?你开什么玩笑?”陈样冷笑着问。若不是因为这里有武阁的人坚守着,他们已经趁着二人睡着之时偷偷抢去他们身上的锦囊。
  郭月闻言,心下一紧。她昨儿个太过害怕,依靠了李芣苡。现在想来太不应该,在第二次试炼的时候李芣苡出尽了风头,必定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她如今与李芣苡站一块儿,不正成了她伙伴了?
  “这是一个误会,武阁每年只有四人加入是一个巧合。众人都如你们一样打打杀杀不知合作,所以最后加入武阁的人才这么少。
  你们信我的话,相互交流彼此的字,一起寻到玉灵芝,一定可以顺利加入。”
  第三次试炼其实考虑的正是合作,但因为“四人”巧合一直被旁人误会是相互较量。加入武阁的人是不可透露半点试炼信息,所以此消息才会被人一直误会下去。
  “要是加入不了找你负责?”陈样只当她是在说鬼话,李芣苡年纪虽小,但本事却大,山中锦囊他们一个都没有得到,听李芣苡口气,她已有几个,他们只需要从她手里夺到便可。 第一百八十一章 理直气壮的暴君   “我可以负责。”李芣苡笃定道,顿了顿,她又添了一句,“不过如果你们强取豪夺我保证你们入不了武阁。”她说罢,起身扭了扭脖颈,又活动手指,似乎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
  “陈兄,你看这怎么解决……”一人打了退堂鼓,李芣苡如此厉害,该不会骗他们才是。
  “要不,我们信她说的话?”另一人试探着问。
  “信她?”陈样冷哼,“李芣苡不过是怕了我们罢了,你们真要相信她的鬼话?咱们夺了他们二人的锦囊,说不定他们都已经凑够了。”
  陈样的话满是诱惑,三名少年咽下一口唾沫,贪婪地看向李芣苡。他们也是通过第二次试炼的,就算一个人打不过,他们有四个呢。常言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他们不相信还制服不了一个李芣苡。
  如此想着,刚才心悸忌惮的心一扫而光。
  郭月咬着唇,看着几人一步一步逼近,不禁后退几步,撒腿而逃。几人见她逃脱,并无追意,反而朝着李芣苡冲了去。李芣苡静心凝神,山谷中的风吹草动在她的五官感应下如此清晰,她试探着将气纹游离全身,轻轻一跃,飞上树梢。
  她动作轻盈如云雀,几人爬树追去,李芣苡又从树上跃下。
  “懒得理你们,我先走了。”李芣苡俏皮地眨眨眼,冲他们吐了吐舌头,脚底抹油一般,一瞬间消失无踪迹。
  乌云散去,午时之后,艳阳而出,山中冰雪消融。李芣苡寻遍山谷,不见任何锦囊。她原以为锦囊有许多份,如今想来,每一个字都是独一无二的。
  “悲哀啊……”她靠着树梢唉声叹气,耳畔却传来一丝轻笑声。抬头瞧去,一袭白衣的少年站在树头,正与她对望着。心下的雾霾一扫而空,李芣苡眼眸发着亮光,跳下树头:“师兄!”
  看来宵薄言这厮还是惦记她的。
  宵薄言白衣随着他跳下的弧度在空中飘飞着,他落在她的面前,眼眸带着笑意,道:“收集几个字了?”
  “五个。”加上郭月给她的。
  宵薄言眯着眼,问:“哪五个?”
  李芣苡将刚才记下的词一一告知,宵薄言听罢,沉吟片刻,一字一句道:“金鸡报晓见黎明,黄昏初见谪仙花。”
  “你就连起来了?”李芣苡捂着嘴惊叹,这人的智商可非同一般。宵薄言被夸地嘴角上扬,故作寻常道:“这很难么?”
  “剩下的锦囊原来都被你拿到手了啊。”李芣苡星星眼,对宵薄言的行动力佩服地不能再佩服。
  “地图你带了么?”宵薄言没有理会她的彩虹屁,问。
  “你说的是上山时发的地图?”李芣苡说着,从怀中拿出十里原的地图,这里是十里原的后山,囊括在地图之内。
  “这里。”宵薄言蹲下身,指着地图的一点。李芣苡眯着眼看去,那里是一大片湖泊的中心,似岛屿,形如昂首挺立的公鸡。
  “咱们去这儿应该就能找到了!”她说。
  “还用得你再多嘴一句?”宵薄言收回地图,霸道而自然地收入怀中。李芣苡攥住他的手:“你拿我地图做甚?你的呢?”
  “没有拿。”宵薄言淡淡地回,理直气壮。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家一起行动   “这就是你和我分享信息的理由?”
  还真是看错了他!原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所以来寻自己,没曾想,是他发现信息,却忘记带地图。李芣苡幽怨地嗔他,敢怒不敢言。
  “不可以么?”宵薄言问。
  李芣苡干巴巴地笑:“可以可以!谁让你是老大呢。”
  “走吧。”宵薄言挥挥手,自顾自地向前走去,李芣苡叹息一声,只好跟上。
  “我说了,李芣苡那儿加上我也只有五个字,若是你们怀疑我骗你们,你们大可去问李芣苡好了,何必来问我呢!”
  “你和李芣苡是一伙的,不问你问谁?”
  “就是,你老实将信息交出来,要不然我们给你好看!”
  树林前方传来吵嚷声,李芣苡停下脚步,与宵薄言一同上树观望。只见郭月跪坐在地,哭得泪眼梨花,美人落泪本是一件令君子怜惜的事儿,谁曾想,围着她的四个男人却咄咄逼人。李芣苡认出陈样几人,托着腮帮子无奈地叹息。
  郭月还真是倒霉,被这四个倒霉男人撞见了。
  “你认识?”宵薄言问她。
  李芣苡颔首,苦笑地将刚才发生的事儿说道一遍,罢了,似想起什么,她灵光一闪道:“师兄,咱们带着他们一同去吧。”
  “为何如此好心?”
  “你想想,你的身份是假装的,若是只有我与你通过试炼,必定要引起旁人怀疑,倒不如让他们一起。”
  宵薄言身份尴尬,不便引起旁人关注。为了保护宵薄言,让他们一同进入武阁又如何。反正武阁也不是她家开的,多多益善也无妨。
  “去吧。”
  宵薄言不置可否。二人跃下树梢,朝着陈样走去。
  “陈样,别在这里欺负人了,信息都在我这儿,你跟我去取吧。”李芣苡说。陈样没有料想到李芣苡会回来,失而复得的露出笑意,他走到李芣苡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李芣苡,你还敢回来?你……”
  他话音还未落下,李芣苡的拳头砸向他的腹部。陈样吐出一口酸水,跪在地上。其余三名少年被她此举惊呆原地。
  “擒贼先擒王,你们谁还有不服的?”李芣苡问向三人。
  “……”
  少年们默契地摇头。
  “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就算我一个人打不过,现在我有三个人,你以为我也打不过你?”李芣苡横气冲天地问。陈样捂着肚子不敢说话。
  “芣苡,对不起,我刚才太害怕了,所以先逃跑了……”
  郭月此时小跑前来,软软道歉道。
  “没事,我能理解,是我我也怕。”李芣苡大方地接受。在她心中,郭月与李茹歌都是同道中人,绿茶得令人无可奈何。但李芣苡也不是个愤世嫉俗的,她需要郭月的信息,郭月也需要她。
  只要不触及原则,她自然可以大方原谅。
  陈样被少年们搀扶在一旁,宵薄言看了看天色,与她道:“还有三个人,既然要一起行动,就把那三人一同带着吧。”
  参加试炼的一共有十人,另外的三人他们并未撞见,但这也证明那三人是在老老实实地收集线索,若是真要选择让谁与自己一同加入,李芣苡更愿意选择他们。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凭什么你们乘船   日落黄昏时,十人队伍已到达湖泊旁。湖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用木棍轻轻一戳,冰面破碎。郭月在湖泊旁寻地一搜小船,众人跟去,小船只能乘坐三人。
  “谁乘船?”陈样问。虽是询问,但他已经动了心思。谁先到达中心的小岛屿,谁就有希望寻地玉灵芝,他可不想把这个机会让给旁人。
  “自然是我与罗炜,还有郭月了。”李芣苡说,“只有我们三人有锦囊,应该是我们上船才是。”
  郭月闻言,眼底浮出一抹悔意。她刚才就不该背叛李芣苡,好在李芣苡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了她。
  “凭什么你们去?”陈样不服气了,“大家一起来的,都有份。”
  “李芣苡说得对,是他们先发现的锦囊,就应该是他们。”说话的是林锦,是后来加入的三人之一。护国大将军之子。
  “你去吧。”
  李芣苡还未发话,宵薄言指着陈样开了口,“你挑选两人一起去。”
  宵薄言是拥有锦囊数目最多的,他说话,没有人敢反驳。陈样突得“恩宠”,又喜又惊,半信半疑地试探:“你说的是真的?真的由我去?”
  “嗯。”
  宵薄言剪短地“嗯”了一声。李芣苡选择闭嘴,宵薄言说的话,自有他的主意。陈样怕他反悔,连忙从那三个弟兄中选择两人随同自己上路。
  他走后,宵薄言拍去衣裳上沾染的黄昏露珠,抬头淡淡说:“我们也走吧。”
  李芣苡不解:“走?去哪里?不应该在这里等着?”
  “那岛屿上怕是除了凶兽根本没有玉灵芝,玉灵芝在别的地方。”宵薄言道。
  众人茫然了。根据李芣苡的解释,那岛屿如同一只金鸡,而诗句中也有,不在那儿又会在何处。
  “看那里。”
  宵薄言下巴抬了抬,李芣苡随着他指的方向瞧去,一只白色的花儿在悬崖旁俏丽地开着,日光落入它的身后,每一片花瓣都沾染日光的金黄,仿若不似人间之花。
  “黄昏初见谪仙花。”
  李芣苡喃喃念出。
  “诗句前后并无关联,地点反而是这朵谪仙花,而真正的金鸡所在是在谪仙花这儿。”宵薄言解释道。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她原以为自己能轻易通过武阁试炼,但她还是小瞧了这个万人挤破头都想加入的武阁。
  “那……那陈样他们岂不是要失去资格了?”郭月双手捏着袖口,弱声弱气地问。
  众人:“……”
  显而易见的事情,大家都选择沉默。
  被陈样丢下的同伴之一心下略复杂。他在四人之中家族最是低微,所以陈样才会选择丢弃他。但现在看来,被陈样丢弃何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宵薄言与李芣苡二人在前头领着路,众人跟在他们的身后。谪仙花下有一处山洞,宵薄言没有迟疑,直接入了洞中。李芣苡跟在他身后,不由地拽住他的衣角。
  洞里很黑,黑得不见五指。唯有宵薄言手中的火折子才有微微的亮光。几人在狭窄的洞中有序的前行着,不一会儿,只见一道白光,眼前豁然开朗。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这又是在演什么玩意儿   狭窄的洞口在一瞬间宽敞了起来,李芣苡打量着四周,这里的洞窟很是潮湿,顶端凝结着钟乳石,光源不知来源于何处,但整个空间都是亮堂着的。
  “你们看那儿!”
  郭月欣喜大喊一声,众人看去,洞穴中央有一只银色雕塑,雕像是一只正仰天报晓的大公鸡。而他的脚下,则踩着一只白玉做的灵芝。李芣苡还未回过劲儿来,身旁的人包括郭月一拥而上,李芣苡正要追去,被宵薄言拽住手。
  “别去。”他冷下声,提醒。
  李芣苡停下脚步。众人抢着玉灵芝,激烈打斗在一起,然而接下来,他们却都睡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李芣苡不解。
  “瘴气,他们被吸引了,开始狂躁,现在应该进入幻境了。”宵薄言说。李芣苡抿着唇,不解道:“那现在我应该做什么?”
  宵薄言松开她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张手帕,蹲下身包住玉灵芝,收入怀中。
  “走吧。”他说。
  “那他们怎么办?”李芣苡问。
  “他们的死活与你我有何干系?”宵薄言挑眉,他从来都没把这群人放入眼中,他所做的事情只是纵容李芣苡罢了。李芣苡咬着唇:“不能让他们留在这里,你忘了,若是只有我们通过试炼,那你一定会引起关注。”
  “我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怎会来?”宵薄言轻哼一声。
  李芣苡知道,宵薄言一向薄情寡义,旁人死活与他有何干系,他在意的只有她而已。
  李芣苡靠近他,从他怀里拿出玉灵芝,“你必须要救他们,因为他们中间也有我。”
  她说罢,取下包裹着玉灵芝的手绢,手探上灵芝,她只觉天旋地转,下一刻她昏倒在地。不知过去多久,她被一道声音吵醒。
  “我会保护你的,不要担心。”
  她撑起身子看去,宵薄言正握着郭月的手,深情款款。不,准确说来,是披着罗炜壳的宵薄言。李芣苡“囧”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郭月窝在宵薄言怀中:“罗炜,你真的要保护我么?你不是一直保护着李芣苡么?”
  “她不重要。”
  宵薄言仍是一副深情款款的做派。
  “罗炜,你真的好厉害,你得到的锦囊最多,咱两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你这么厉害?要是你提前告诉我,我也不会不跟你玩了。”郭月道。
  李芣苡仿佛被雷劈中一般,雷得外焦里嫩的。
  原来郭月与罗炜是青梅竹马啊?那她一直装作不认识宵薄言?
  “郭月!你够了啊!”
  李芣苡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郭月惊慌地抬头,下意识地离开罗炜的怀抱。
  “芣苡,我……我……”
  她欲要解释,可身体却在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消失后,眼前又突然灰暗了起来。李芣苡刚走两步,又看见两个人。
  是林锦与李茹歌。
  等等,李茹歌?!
  “林锦哥哥,你骑术真的好厉害!”李茹歌拍着手,崇拜地看着骑在骏马之上的林锦。
  李芣苡眨巴眨巴眼,不知所云。
  这尼玛又是演的什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宵薄言进入梦境   郭月捂着头,朦朦胧胧地站起身。她好像做了美梦,可梦境最后,却突然出现了李芣苡。她被吓醒了。
  她茫然地看向周围,她仍然是在洞窟之中,在她周围,是昏睡着的同伴。宵薄言握着玉灵芝,抿着薄唇坐在地上,他怀中抱着李芣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周身散发着瘆人的寒气。
  “罗……罗炜……”
  郭月朝他走去,“这是怎么一回事?”
  宵薄言淡淡看她一眼,沉着声问:“你在梦中看见李芣苡了么?”
  郭月愣了愣,下意识点点头。
  他垂下眼,果然……这蠢丫头已经入了梦境。他并非凡人,这一点瘴气伤不了他,她光要他去救人,却不知他根本无法救人。
  “芣苡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大家,怎么都睡过去了?”郭月又问。
  “……”宵薄言没有理会她。
  郭月有些难过,她坐在宵薄言身旁,咬着唇声音怯懦道:“罗炜,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他们都说你活不过一年,我爹爹不让你我一起玩,我真的没有……”
  她的话还未说罢,宵薄言修长的指尖触上她的额头。郭月咽了咽,不敢再说话。罗炜变了,若不是这张脸,她简直要觉得他仿若变了一个人一般。他只是轻微一个动作,她就怵得不敢动弹。
  “你很吵!”
  宵薄言话音一落,手指轻轻一弹,郭月晕了过去。
  他抱着李芣苡站起身,走向一处角落,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身体,握住她的手放在玉灵芝上。
  “李芣苡,我真是欠你的。”
  他感叹,低头吻上她的额头,一滴血从舌尖浸入她的肌肤……
  梦境中。
  李芣苡看着林锦与李茹歌二人浪迹天涯,半垂着眼,打了一个哈欠。这瘴气极有可能显现出的是人的欲望。林锦暗恋李茹歌,所以在梦境中才会出现李茹歌的身影。
  她回想着刚才唤醒郭月的方法,追上二人的马,朝着林锦大喊道:“林锦!原来你暗恋我妹妹啊!”
  “啊!”林锦吓得大叫,抱着李茹歌从马上摔下。而摔下的瞬间,林锦随之消失。
  李芣苡拍了拍手,搞定。
  她走入深处,眼前突然金碧辉煌,一座金山连着一座。而山头正坐着一人,李芣苡朝他看去,嘿!他不是陈样的朋友么?李芣苡搓了搓手,直接踹飞。
  那人在半空直接消失无踪。
  “你倒是玩得挺好的啊。”
  身后,一道含着愤怒的声音传来。李芣苡回头看去,是面无表情的宵薄言。他眉眼含着怒意,一步一步朝李芣苡走来。
  李芣苡突然有些心虚,她想逃,却被宵薄言轻而易举拽住了手。
  “做了坏事就要逃掉?怕我打你么?”宵薄言问。
  李芣苡心虚地“嘿嘿”笑两声,讨好道:“师兄,你还是来了啊。”
  “速度解决。”宵薄言懒得听她废话,拉着她就往前走。不出片刻,眼前又出现一道光,李芣苡还未来得及出手,那人被宵薄言一脚踹飞。
  不出片刻,所有人都已解决。
  李芣苡正纳闷他们怎么还未出得去,眼前突然又出现一个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不希望你变成这样   李芣苡向后退了两步,眼前的男人一袭黑衣傍身,衣襟懒散散开,露出精致诱人的锁骨,白玉的肌肤并未给人阴柔气质,肌肉分明。
  是……长大后的宵薄言。
  一旁,宵薄言看着眼前慵懒的男人,眯着眼,质问地眼神看向李芣苡:“这是你的梦境?”
  “……”李芣苡不知该说是还是不是……
  幻境中的宵薄言向她靠来,一把抱住她:“小苡,看见朕后宫嫔妃貌美,你可吃醋了?”
  “我……我没……”李芣苡被他拥入怀中的感觉如此真实,真实地她都脸红心跳,又觉得自己正在被宵薄言的眼神凌迟。
  “李芣苡,你是变态么?”宵薄言问,“在你心中渴望的我就是如此衣衫不整的?你年纪小小但想法很多嘛。”
  李芣苡要哭了:“我……我没有。”
  “那这人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是我的梦境?”宵薄言问。
  “好吧,这的确是我的……”李芣苡推开假宵薄言,道,“我只是害怕你会成为这样而已……”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成为这样?”宵薄言问。
  李芣苡豁出去了:“因为你冷血!你杀人不眨眼,你又爱好美色,你……你早晚就是这样,正因为我害怕你变成这样,所以我才挟持你必须进来救人,师兄,我只是不希望你永远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
  宵薄言的胸膛重重一震,他抿着唇,眼底暗潮涌动。他走向幻境里的自己,抬手一挥,幻境宵薄言随风而逝。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变成这样的人。”宵薄言说。
  “真的?”李芣苡眨眨眼,半信半疑地问。
  宵薄言重重点头。李芣苡咧开嘴傻乎乎地笑,刚想抱住他,宵薄言却推开:“但你休想让我娶你。”
  李芣苡:“?”
  “让我为你一个人放弃天下如此多的美人,休想。”宵薄言一字一句道。
  李芣苡嘴角一抽,这个小屁孩,还真当自己非他不嫁啊:“我也没打算嫁给你啊!”
  “那你准备嫁给谁?”宵薄言问她。
  “我现在还没有遇到,但总有一日,我也会遇到我的真命天子,”李芣苡弯着眼,甜甜地想,“他只能娶我一人,我要与他过赛神仙的生活,什么人都无法将我们分离开。”
  “休想。”宵薄言戳她的头,“你以为我会轻而易举让你嫁人?你羞不羞?”
  “关你什么事!”李芣苡从鼻子哼气,拍开他的手。宵薄言勾起一笑,牵她的手:“走吧,回去。”他话音一落,李芣苡只觉眼前又重归黑暗,唯有手心的温度是真实的。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宵薄言怀中,她与他十指紧扣。
  “李公子,罗公子,你们可算醒了。”林锦与其余人围着他们,担心道。李芣苡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宵薄言已放开她的手,起身。她抿了抿唇,只好从他怀中起身。
  “走吧,玉灵芝已经拿到了。”宵薄言说。
  “郭姑娘还睡着呢。”林锦指着躺在地上昏昏大睡的郭月道。宵薄言淡淡扫了一眼:“她是被我打晕的。”
  众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五年后   离开山洞,回到终点时已是第二日清晨。离最终时间还早了四个时辰赵宁威看着七人,露出欣慰满意地笑。李芣苡走上前,将玉灵芝交给赵宁威。
  “恭喜你们,成为武阁一员。”赵宁威道。
  “陈样他们呢?”郭月问道。
  “你们的行踪都在我们视线范围内,陈样他们我们已送回各自府中。”赵宁威说罢,从身旁侍卫手中拿过七枚虎牌一一递给李芣苡几人。
  “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武阁中人,要以武阁荣耀为荣,保护国家安危。”赵宁威的声音足以穿透云层,日光在此时照耀大地,冰雪消融。
  李芣苡抚摸着手中的虎牌,胸口波涛汹涌。她终于凭着自己的本事拿到虎牌。
  她终于与前世无能的自己告别了。
  皇榜张贴,武阁入选人数在街头最显眼的金榜上,街道四处张灯结彩,庆祝荣归。李芣苡回到宰相府时只闻鞭炮连天响,罗夫人抱着她来到堂内接受众人的欢庆。
  永安候府内。
  魏若风听闻入武阁人选,沉沉地叹出一口气。她已经阻止了,但还是阻止不了。她拭着眼角的湿红,看向床上的李柏松。他唇色惨白,两眼混浊,早已失去少年的容光焕发。
  她派人去请过散七上人,可散七上人不敢来。只好请名医前来,赵柏松至少要在床头躺上一年,他如今已快十五,再恢复两年,何时何地才能入得了武阁。
  “茹歌,你过来……”
  魏若风唤道。
  李茹歌放下给李柏松喂水的瓷碗,低垂着头走到魏若风跟前。
  “茹歌,你从今日起就不要出门了,呆在府中好好试炼,来年再去报考武阁。”魏若风道。李茹歌眼中泛着红,她不能武逆魏若风的话,虽然心头有千百个不情愿,但魏若风的威严,她不敢不从。
  “如果你再争气一点就好了,如果你……”魏若风咽下一口酸水,她设计将李芣苡赶出府去,可她仍是进入了武阁,老太太那头虽不会说什么,可免不了会给她脸色瞧。
  魏若枫是个自尊强地,怎忍受得了旁人的眼光。她握紧李茹歌的手:“母亲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但咱们一定要坚持过去,不能让李芣苡看咱们的笑话,知道么?”
  李茹歌重重点下头。
  五年后。
  “这小娘子你们在哪里得到的?长得如此水润?”
  “少她娘的废话,你给多少银子?少五十两我可不卖!”
  黄昏日下,码头上,一高一矮两个男人正密切交谈着。在他们身后,一位少女被绑住手脚,楚楚可怜地坐在地上。高的男人手摩擦着下巴,耗子一样狭小的眼睛溢出七分狡诈,他蹲下身看向少女:“这模样是长得挺不错的,给你五十一两,不能再多了。”
  他打量着眼跟前的姑娘,唇红齿白,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又黑又亮,泡着眼泪可怜巴巴的模样勾得人心里痒痒,要不是看她年纪太小,他真想把她就地解决了。
  “钱主管,说好的五十一两,你可别反悔!”
  矮的男人兴奋地搓搓手,五十一两,可够他喝个半月花酒的。
  “五十一两,未免也太少了吧?”
  少女开口,声音荡然失去怯懦可怜,突然变得有几分俏皮与戏谑。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少说也要一百两   “哟,小丫头片子,还嫌弃自己卖地太便宜?”姓钱的男人笑了,玩味地看着少女。
  李芣苡嘿嘿一笑:“那可不?少说也得要一百两啊!”
  “你……”男人正打算说什么,李芣苡身上的绳子倏然挣脱,她手掌握住男人的脸,狠狠向下一按,男人顿时被拍在地上。矮小的男人看这副阵仗,俨然被惊在原地。没等她反应,李芣苡一拳挥在他的脸上,男人直接口吐鲜血,晕倒在地。
  解决两人,李芣苡拍了拍手,寻了两根绳子五花大绑地将二人捆成粽子,往县衙走去。
  守卫的衙役一见李芣苡,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李姑娘,您又抓到了?”
  “不过是两个人伢子罢了,他们的老窝在哪里我没拷问,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直接通知武阁就是。”李芣苡拍拍手,爽快道。
  衙役笑着点头,抓起两个人伢子就往府衙走去。李芣苡呼出一口气,转身准备回武阁,在走过闹市时,一条缎带吸引她的主意。她从怀里拿出才发的俸禄,想了想,入了摊位前。
  “这条蓝色的缎子多少银两?”李芣苡问。
  “姑娘,小本买卖,一两银子。”摊主回话道。
  李芣苡吓得咽下一口唾沫,一两银子?她一个月才发十两银子。
  “怎么这么贵?能不能便宜一点?”她问。
  摊主打量着她平平无奇的穿着,确认她是一个小家子气的姑娘,没了耐心道:“你不识货,这段子是珍丝的,夏凉冬暖,买不起就别看。”
  “谁说我买不起了?”李芣苡嗔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拿过缎带放入怀中,她朝着摊主吐了吐舌头,“见钱眼开,早晚有一天要得罪人!”
  “你这小姑娘……”摊主见她年纪小,也不与她计较,痛快地收过一两银子。
  等李芣苡回到武阁时,堂内被人围堵地水泄不通。她在门外张望着,却如何也进不去。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向依在门口的王羌,问道。
  五年过去,王羌早已蜕去一身的肥膘,落得一个清秀的少年。在三年前,他与李茹歌一同考过武阁,在武阁中已有两年,算得上是个老人。
  “还能怎么回事?你妹妹回来了,她的崇拜者们自然来接送了。”王羌无奈地扁扁嘴。
  “你怎么不去?”李芣苡打趣他,“你不也是我妹妹的忠实追求者之一么?看见我妹妹一笑,你就走不动路。”
  王羌的脸一下子红了:“我与他们可不一样……”他说罢,抬手拍了拍李芣苡的肩膀,“说起来,你的长相比你妹妹也不差,你怎么不好好拾掇拾掇自己?”
  “别妹妹长妹妹短了,你忘了?李茹歌早就不是我妹妹了。”李芣苡耸耸肩,对于打扮,她的确不会,虽然住在宰相府,可那儿始终不是自己的家,她总不能什么都向宰相府伸手吧。
  李芣苡打了一个哈欠,对着王羌道:“既然今日武阁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帮我给赵长君报一声,那两个人伢子已经被我抓到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宵薄言的生辰   “你去吧。”王羌办事爽快,挥手道。
  李芣苡正要离开,一声女子轻快如百灵的唤声叫住她:“姐姐。”李芣苡伫下脚步,抬头望去,一位面容俏丽绝艳的粉衣少女穿过人群走到她身旁,李芣苡抿着唇,原本兴致盎然的五官在一瞬间敛去笑容。
  “茹歌,有事?”
  李芣苡问,眼前的少女正是李茹歌。
  自她加入武阁后,遇着她就唤她“姐姐”,旁人瞧来,定误会二人关系匪浅。她离开永安候府后便恢复了女儿身,旁人也不再公子公子的叫她,但唯有李茹歌的这声姐姐,她如何也听不习惯。
  若她当年没有女扮男装这事儿,她才是永安候府三姑娘。
  李茹歌亲昵地握住她的手,奶声奶气道:“今晚太子殿下约我去看戏,你可要与我们一起?今晚戏楼唱的是你喜欢的戏本子。”
  “不用了,我今晚有事儿。”李芣苡淡淡回绝,“你与太子殿下玩得开心便好。”
  “茹歌,你去讨好她做什么?”李茹歌的发小赵灵轻拽她的衣角,小声道,“太子殿下邀请你,咱们大家一起去就好,不用带她。”
  “就是就是,茹歌,你带上我吧,我还没有与太子殿下说过话呢,好不好?”不出片刻,一大群莺莺燕燕围上。李茹歌性格好,又乐于与人交好,在武阁男女都喜欢她。
  “茹歌,也带上我!带上我!”
  李芣苡心里偷笑,眉梢微微扬起。李茹歌之所以邀请她,是她认定了李芣苡不会去,但她小瞧了“太子殿下”这四个字的威力,武阁的少女们对魏子期可垂涎许久。就算李茹歌与太子定过娃娃亲又如何,还未有正式婚约,再者说,太子就算娶一个老婆,但闺房怎么少得了小妾?
  “我先走了。”李芣苡心下爽快极了,冲着已黑了脸色的李茹歌挥挥手,大摇大摆地离开武阁。
  天色渐沉,李芣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摇晃着腿儿,张欣在一旁伺候着,一边擦拭着石桌上菜,一边掩着嘴儿偷笑。李芣苡被她的笑容弄得有几分不自在:“你笑什么?”
  “小姐今晚是要会见那位师兄吧?”张欣凑下身,小声道。
  李芣苡不置可否。在三年前,她就已将宵薄言的事儿偷偷告知张欣,如今的张欣已是宰相府有资倍的人,早已一扫五年前青涩的小家子气,蜕变为一个有担当的管事婢子。
  但她没有明说宵薄言,只告诉张欣,经常偷摸来寻自己的人是她的师兄。
  “张欣,你去门口守着,这里有我在。”白玉上完最后一道菜肴,与张欣吩咐道。张欣颔首,没有再多调笑,擦了擦手离开院中。
  李芣苡托着腮帮子,眸子凝视着在云层中穿梭的弯月,今晚宵薄言来得特别慢,平日这个时辰早就到了。她撇着嘴,低头尝了一口为宵薄言备上的果酒,酒香入候,唇齿留香。
  一不小心就吃了三杯。
  “小姐,这果酒虽并非纯酒,但喝多了也醉人。”白玉笑着提醒道。李芣苡只好依依放下,她今日是高兴,但没有想过要醉。 第一百九十章 你这面太咸   “还未等到我,就喝上了?”
  脚步声倏然在院中响起,随之是清烈低沉的问话,声如寒冰,却又夹杂着三分骄阳,语气戏谑地坐在她身前。李芣苡抬头瞧去,看见的是宵薄言银灰色的面具。
  “你怎么现在才来?”李芣苡不满地瞪他。
  “在武阁,我的身份你可忘了?”宵薄言问。
  李芣苡沉吟,道:“你又借用罗炜身份了?”
  宵薄言不置可否,修长的指尖覆上面具,轻轻取下。一张惊如谪仙的五官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一双狭长的凤眼明明毫无温度,但每一个目光却可以轻而易举撩拨人心。鼻梁很挺,肤色白如天山雪,唇红如雪间梅。
  李芣苡不禁感叹,长得真是好看。像宵薄言这种长相的,就算放在女人身上,那也是个绝色大美人啊。
  “罗炜快死了。”宵薄言道,“今晚在罗府时,罗都令说的。”宵薄言垂下眉眼,当初,他借用罗炜身份时,是散七上人牵的线。
  罗都令只有一个儿子,罗炜从小体弱多病,大夫曾道他熬不过五年。为了家族荣耀,罗炜将身份借给宵薄言,让他代替自己入得武阁。
  “那后续怎么办?”
  李芣苡问。她从未见过真的罗炜,宵薄言都治不好的人,世间之人都没有法子。
  “我会在武阁寻一个法子死去,”宵薄言道,“然后离开武阁。”
  李芣苡叹息:“你也算是帮了罗家一个大忙了。”
  宵薄言沉默,目光看向石桌上的菜肴,问:“这都是你做的?”
  “你算是提醒我了!”李芣苡说着起身走入阁楼,宵薄言笑笑,对她一惊一乍的行经已经习惯。他回头问向白玉:“她吃了果酒?”
  “吃了三杯,”白玉无奈道,生怕被宵薄言怪罪,又添了一句,“不关我事儿,是她自个馋的。”
  宵薄言挑眉。
  不多时,李芣苡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快步走到院中,搁在宵薄言跟前:“师兄,趁热吃。”
  “这又是什么?”
  “长寿面。”李芣苡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正是初夏的时节,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在灶房只忙活了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的热汗,“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忘了?”
  她说罢,坐到宵薄言身前:“你每一年都忘记自己的生辰。”
  “长寿?”宵薄言轻笑,“这世上怕是只有你希望我长寿。”
  “谁说的,明明还有白玉,”她朝白玉眨眨眼,“是吧,白玉!”
  白玉只好点点头。
  “师兄,你就吃一口吧,我还有东西要给你呢。”李芣苡道。
  宵薄言是她的至亲,他也算得上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李芣苡把他的事情早已悄悄地记在心头。
  宵薄言看着桌上的面条,他自己都未曾注意,他眉宇间浓冰褪去,覆上一层淡淡地温度。他执起碗筷,不急不缓地吃起面条。李芣苡满意地眼眸一弯,走到他身后,拿出早已备好的缎带为他绑上一头的青丝。
  “师兄,我现在没有银子,不能给你买更好的礼物,等以后我有钱了,你过生辰时,我再给你买好的。”李芣苡为他梳着头,温声道。 第一百九十一章 武阁的莺莺燕燕   “……”
  宵薄言回过头,握住她的手。她眼里透着的星光与灿若繁花的笑容被他一一盛入眼中。
  “师兄,生日快乐呀。”李芣苡的声音快甜入人的心底,只有在宵薄言跟前,她才会透露出如此小女人的一面。
  宵薄言勾唇一笑,李芣苡心喜,看来宵薄言被自己哄得高兴了。她张开双手,正打算给宵薄言来一个熊抱,被宵薄言捏住脸颊,向外扯着:“是谁教你在面里放这么多盐,你想齁死我?”’
  “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生辰?”宵薄言又问。
  李芣苡委屈地看着那碗已经吃光的面条:“你……你不是已经吃光了么!”
  宵薄言捏着她的脸不放,李芣苡憋地难受,手够向宵薄言,可惜她的手太短,够不着。她干脆爬上宵薄言的腿,坐在他的身上去抓他的脸。
  “不许再做面条,做了我也不会吃。”宵薄言威胁她。
  “你不吃我就给白玉吃!”李芣苡闷呼呼地瞪他。
  宵薄言冷笑,余光瞥向白玉:“他敢么?”
  “……”
  白玉尴尬地看着二人打闹,不由地转过头。李芣苡大大咧咧,似乎都没有注意,她眼前的少年早已不是当年的孩子,早已成长成一个可以成家立业的男人。
  ……
  戏楼内。
  李茹歌手脚冰冷,低垂着头不敢注视魏子期的表情。魏子期吃着冷酒,戏台上正唱着经典的曲子,小生的嗓子好,连连惹得众人拍手叫好。
  武阁的莺莺燕燕将魏子期围得水泄不通,赵灵眼尖,执起一旁的玉瓶壶,给魏子期添酒:“太子殿下,你可记得我?我曾与父亲去过宫中一次,与您也算是有一面之缘。”
  “你父亲是?”魏子期问。
  赵灵见他愿意与自己搭话,欣然道:“我父亲是赵长君,赵宁威,太子殿下可知晓?”
  “赵长君自然知道。”魏子期回。
  李茹歌不是个滋味,今日本是她约着魏子期出来,谁曾想,还未与他谈上几句心里话,他身边就被这群苍蝇缠了去。她不动声色地剜了赵灵一眼,亏她还是自己的好姐妹,却在她心上人跟前如此做作,她气得快要发抖,可面上却又地保持笑盈盈的。
  李茹歌悔得心都要滴血了。
  郭月也坐在其中,她今日家中无事,听武阁姐妹说要见太子殿下,便也盛装打扮一番过来了。谁曾想,赵灵儿几人太鸡贼,缠得太子水泄不通,一点机会也不给。
  她翻了翻眼,闷闷不乐地看戏,这戏瞧上去也索然无味,她干脆走到栏前,望着欄外,楼阁下正是街市最热闹的地儿,人来人往,郭月看得无聊,准备缩回头时,两道熟悉的人影走入她的视线。
  “诶?李芣苡?”她惊呼一声,旁人听她呼喊,也纷纷探头看去。
  “她怎么在这儿?诶,跟在她身边的人是罗炜么?他们二人怎么又走到一起了?”
  赵灵惊诧道。郭月心头有点泛堵,自从罗炜入了武阁,跟她就如两个陌生人似的。
  罗炜家世本就不好,他不理会她,她自然也不会去自讨苦吃。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对面具   “她不是说自个有事么?原来她说的有事情就是陪罗炜啊。”赵灵掩着唇,轻笑道。
  魏子期起身,走向欄前。李芣苡正将一个妖怪面具往罗炜脸上套,她笑得很甜,罗炜退后两步,将她手中的面具挥开。二人相处融洽,仿若将周遭的一切隔离了一般,魏子期看得十分刺眼。
  李茹歌注意到魏子期冷下的眉宇,解释道:“今儿个我问了姐姐,她不肯来,太子殿下,您……”
  她的话还未落下,魏子期快步离开厢房,朝楼下走去。众人面面相觑,李茹歌见状,追了出去。
  “师兄,要不我给你买了这个面具吧?你那银色面具戴起来太吓人了,戴这个好看!”李芣苡嘻嘻笑着,额前碎发随风而舞,一双明亮含情的眸子在夜晚格外地光彩照人。
  宵薄言无奈地推开她手中怪异的猪面具,李芣苡今儿个吃了果酒,正在兴头上,小脸噗红噗红地,十分乖巧可爱。他不愿打扰她的兴致,眸色柔和地凝视着她,随她闹去。
  李芣苡结了银子,拿着面具在手中把玩着。倏地,面具被人抢了去,她抬头看去,魏子期不知何时冷着一张脸立在她身前,手中握着的是她买下的面具。
  “……”
  宵薄言眼中的暖意在瞬间烟消云散去。
  “太子殿下,好巧。”李芣苡笑盈盈道。
  “不巧,我就在楼上看戏,你应该知道。”魏子期道。
  李芣苡听出他语气中的酸意,不以为然。她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她拒绝李茹歌的邀约,不愿搅入他们中间成为电灯泡还错了?
  “面具还我。”李芣苡摊出手。
  魏子期不为所动,面具悄无声息地藏在身后。李茹歌几人在此时赶来,赵灵没有注意到三人中压抑地氛围,笑嘻嘻地凑上前:“李芣苡,你和罗炜这是在做什么?私会么?”
  在武阁,她最看不惯的便是李芣苡,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目中无人,奈何自己父亲看重她,她也不敢多嘴什么,只能见缝插针的讽刺几句。
  李芣苡笑了:“那你们和太子殿下是在做什么?也是私会么?”
  她笑罢,看向魏子期:“太子殿下,您的艳福可不小啊。”
  “姐姐你胡说什么?太子殿下也是你能随意编排的么?”李茹歌沉不住气,骂道。李芣苡顿时乐了:“茹歌啊,你叫我一声姐姐,那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劝你一句,别什么人都当朋友。你这些朋友的心思难道你瞧不出来?”
  魏子期冷冷地看着李芣苡,这五年来她一直躲着他走。躲不掉时就如同现在这样冷言嘲讽。他对她就算有爱,也生了三分的怨。
  “好了,面具还我,我和罗炜要继续私会了。”李芣苡故意咬重私会二字。
  “不还又如何?”魏子期问。
  “你堂堂太子……”
  李芣苡正要讽刺一句,脸上突然被罩上一个面具,李芣苡把讽刺的话咽下,呆呆地取下面具,是一个乖巧的白面具。她回头看向宵薄言,宵薄言晃着手中的黑兔子面具,薄唇轻启,淡淡道:“一对。” 第一百九十三章 教训赵灵   李芣苡眨巴眨巴眼,不知所云。宵薄言抚摸她的头,语气温柔:“小苡乖,那个猪头面具太子殿下喜欢就送给他,这个面具更好看。”
  魏子起:“……”
  众人:“……”
  她抿着唇,语气不情不愿道:“那好吧。”
  宵薄言现在用的是罗炜的身份,若是外泄,对他自身也不好。李芣苡只好忍下,众目睽睽之下,她握住宵薄言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咱们走吧。”
  “李芣苡,你别太嚣张了!不过是一个被逐出府的东西,你嚣张什么!”
  赵灵冲着二人的背影吼道,若不是进了武阁,李芣苡算什么东西?她听人说起过,李芣苡当初进入武阁就是靠着武阁,她如今把罗炜吃得死死地,这种低贱的女人,她看不惯。
  “赵灵,你不要跟姐姐生气,姐姐她不是一个坏人。”李茹歌拉住要上前理论的赵灵,轻言轻语道。李芣苡脚步停顿片刻,刚想息事宁人,宵薄言却松开她的手,朝赵灵走去。
  罗炜不苟言笑,在武阁时威严正盛,无人敢惹。他一靠近,赵灵只绝周身的气压都低了三分,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你刚才说什么?”罗炜问她。
  “罗炜,赵灵脾气本来就比较急,你何必要与一个女子计较?”郭月拦在赵灵身前,她本不愿为赵灵说话,可她一瞧见罗炜帮着李芣苡,心里就发堵。
  罗炜直接推开她,他的手劲很大,郭月没有站稳,摔在地上。魏子期瞧见如此状况,只得出手:“罗炜,本宫还在呢,你想做什么?”
  “为小苡出头,”罗炜说得理所当然,“太子殿下不是一样喜欢小苡么?你喜欢的女人被人羞辱,你看得下去?”
  “呵,你承认你喜欢李芣苡了?”赵灵见魏子期给自己撑腰,气焰更盛了,“不好意思,太子殿下才不喜欢这种下贱东西,只有你……”
  她话语还未落下,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宵薄言攥着她的衣襟直接将她按在地上,又拎了起来。赵灵双腿吊在半空胡乱踹着,双眼惊恐地看向宵薄言。
  “道歉。”宵薄言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怜香惜玉。
  众人都被他的动作吓在原地,不敢靠前。
  “姐姐,你快劝劝罗炜啊!别让他真的伤到赵灵了!”李茹歌劝说道。赵灵好歹也是她带出来的,若是有什么闪失,她如何给赵宁威交代。李芣苡稳着:“我为何要劝?罗炜是帮我出头,我劝了岂不是伤他的心?”
  她的回答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再不道歉,我把你扔到河里。”宵薄言威严十足的语气令人胆寒。
  赵灵吓得浑身颤抖,失去刚才的盛气凌人:“对……对不起……”
  宵薄言放开她。
  赵灵直接软在地上。
  “赵灵,有时候嘴巴一张一闭很简单,但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你承受不了的。”李芣苡走到她跟前,“下次你再想骂人,用不着罗炜动手,我亲自解决你。”
  她说罢,拍拍赵灵的头,与宵薄言一起转身远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调查罗炜   赵灵只觉自己被扒光衣裳,赤裸的暴露在众人跟前。她不敢去看魏子期等人的表情,蹲坐在地嚎啕大哭。
  魏子期望着李芣苡与罗炜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微微一冷。罗炜他以前也见过,对他恭恭敬敬,绝非今日这般不可一世。沉吟片刻,他转身道:“本宫先走了。”
  李茹歌忙追上他:“我与殿下一起。”
  “罢了,你还是好好照顾你的好姐妹吧。”魏子期冷笑,故意咬重“好姐妹”三个字,李茹歌心重重一沉,委屈的泪水从眼中溢出。魏子期生气了,是为了李芣苡。
  她不是看不出来魏子期看重李芣苡,他虽然愿意陪着自己演戏,可他的眼神骗不了人。他一点也不喜欢自己,哪怕一点……
  ……
  待走远后,李芣苡松开宵薄言的手,捂着受惊的小心肝,悻悻道:“你真的吓死我了……你为何要为难赵灵啊!不想在武阁混下去?”
  “那就任她骂你?”宵薄言反问。
  “我……我可以骂回来啊!”李芣苡说得磕磕巴巴,但心里对宵薄言却是感激的。
  “回去吧。”宵薄言目光看向屋檐,招手。白玉从屋檐露出头,潇洒跃下,走到李芣苡跟前。
  “送她回去。”宵薄言留下一句话,与她分道而行。李芣苡望着他的背影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她问向白玉:“你说,魏子期会不会怀疑师兄的身份?”
  别人都骗得过,唯有魏子期。她与罗炜今日的亲密他都看在眼中,就算没有刚才的碰撞,他也会调查罗炜一番。若是被他发现罗炜是宵薄言,不知会有什么灾难。
  “他一定会怀疑。”白玉笃定道。
  “……”李芣苡抿着唇,刚才的教训虽然爽快,但做得却是过火了。
  “但是,这也是一件好事,”白玉又道,“赵宁威一直都在怀疑罗炜的身份,但这一次小殿下教训了他的女儿,他的疑心反倒会小一点。”
  “你说得有道理。”李芣苡颔首道,“罗炜打了她的女儿,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不是一个伪装者该做的事情。”
  ……
  太子府。
  魏子期换下一身行装,在书房内唤来王忠。
  “去调查一下罗都令,悄悄潜入他府中调查,不要被人发现。”魏子期道。
  “殿下为何要悄悄调查?”王忠不明白。魏子期思忖一番,将刚才的事情与他说道。
  “那罗炜真有如此大胆子?”王忠惊叹。在太子殿下面前打了赵长君的女儿,这种事儿就算是一品官员的儿女也干不出来,更何况罗炜的父亲只有七品。
  “本宫听李茹歌说过,在芣苡参加武阁试炼时,她与罗炜就纠缠在一起,这件事并不一般。”李芣苡与他一样,都拥有前世记忆。就算不接受他这个太子,她也不会拿自己的一生玩笑。
  好端端的,她怎会与一个家世如此低廉的人在一块儿。魏子期沉沉地压下一口气,看向案几上的猪头面具,冷笑一声,将面具摔在地上:“把这个给本宫烧了。”
  王忠低着脑袋照做,今天的太子似乎心里有气压着,连说话都带了几分怒意。 第一百九十五章 老太太明日寿宴   天色渐明,李芣苡早早起身,梳洗一番离开小院,刚走至正门,管事匆匆跑来,唤住了她:“李姑娘,夫人让你去她院里一趟。”
  “有什么着急的事儿不能等我回来说?”李芣苡问。
  “您放心,夫人已经给武阁打了招呼,您还是先去夫人那儿吧。”管事神色隐晦,话语不敢明说。李芣苡闻言,只好掉头。
  罗夫人院里已有洒扫丫头做着活,李芣苡进了正门,罗夫人已穿戴优雅,正在桌胖用着餐。见李芣苡来了,她站起身,笑盈盈地牵着她的手坐在自己身旁。
  “芣苡,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罗夫人委婉道,“你的祖母明日七十大寿,到时庆寿时你可愿与我一同?”
  李芣苡为难地笑了笑。罗夫人看出她的心思:“只是去看一看,没有什么,你祖母年纪也打了,以前的事儿既然已经过去,大家何不握手言和呢?”
  “我明白了。”李芣苡点点头,倒不是她不愿去给老太太贺寿,只怕魏若枫瞧见她心下又会隔应了。但这么多年过去,李芣苡早已不恨老太太与李禹,恨又有什么用呢,他们绝不会改变。
  她生来就是家族的一个灾难,现如今离开后,反而大家都自在。
  “你心里千万别再有什么,”罗夫人说,“若不开心了,到时候咱们走了便是。”
  “祖母,你为何对我如此好?”李芣苡抬头,认真地问。这五年来,罗夫人对自己算得上尽心尽力,有什么好的她都先想到自己,亲切地就像自己的亲姥姥一般。李芣苡从来不懂什么亲情,但在宰相府,她却感受到了亲情。
  “人都是有私心得,你以后就明白了。”罗夫人道。把真话告诉李芣苡需要时间,罗夫人不认为李芣苡一下子就可以接受。这个孩子,从小就经历了太多人情世故,懂事地一点都不像是个孩子。
  她不说,李芣苡也不强求,起身拱手道:“那祖母,芣苡先走了。”她说罢,就要走,罗夫人也跟着起身:“我送送你吧。”
  李芣苡本想拒绝,可瞧见罗夫人对自己如此殷勤,也不再多言。短短的路程,罗夫人一直问着武阁的事儿,李芣苡一一细说,谈到高兴处,祖孙二人相视一笑。
  到武阁时,大家已晨练完毕。李芣苡寻找一圈,果然没有瞧见宵薄言的身影。
  “别看了!罗炜府里的人今儿个来给他请假了。”王羌解释说。
  李芣苡问:“请假?为何要请假?”
  “你还不知道么?听说他昨夜受了风寒,病在家里起不来了。”王羌道。
  “也不知道是真的起不来还是不敢来!”说此话的是赵灵的闺中好友王倩倩。她昨儿个也在,罗炜把赵灵欺负了一顿,自然不知该如何给赵宁威交代。
  “芣苡,你昨日真的不应该让罗炜出手的。”说话的是郭月。她陪在赵灵的身旁,忍不住埋怨一句。
  李芣苡被她逗乐了:“怎么是我让罗炜出手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赵灵卖弄可怜   “那……那他也是为你出手的。”郭月低头瞧了瞧赵灵,道。李芣苡虽然对她有恩,但在武阁她与罗炜二人并不受欢迎。她是个审时度势的女子,自然不会帮着李芣苡说话。
  李芣苡冷笑一声,懒得与他们多说,坐上自己的案几旁。在赵灵眼中,李芣苡这副德行全然成了傲慢。她站起身,执起桌上的石砚朝李芣苡狠狠扔去,那砚中带着墨,李芣苡躲开石砚,墨水却飞溅了一身。
  “赵灵!你这是做什么!”王羌拿出绢帕递给李芣苡。
  “王羌!你以前不是也讨厌李芣苡的么?怎么加入武阁后你就变了?李芣苡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对她么?”赵灵指着鼻子怒骂道。她眼中仿若淬了毒药,咬着牙恨不得将李芣苡生吞活剥。昨儿个她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她怎会轻而易举地放过她。
  “赵灵!这身衣裳你打算怎么赔?”
  王羌挽着袖子欲要教训,被李芣苡阻止,她低头弹了弹墨渍,咧着嘴,似怒似讽地凝视着赵灵。
  “你让我赔?”赵灵嗔怒,“李芣苡,你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没有罗炜撑腰,你算……”
  话还未落,赵灵眼前一黑,一大片墨水自她头上浇灌而下。众人哗然,不敢相信李芣苡的作为。她淡定地活动手腕,浅浅地笑:“没有罗炜撑腰,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拿你怎么做?”
  赵灵尖叫一声,她本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受得了如此委屈,张着嘴大声嚷嚷,张牙舞爪地朝李芣苡扑了去。李芣苡轻巧地躲开,又拿起一个砚台朝她扔去,只听“咚”地一声巨响,砚台在赵灵脚旁炸开。
  “李芣苡!我要杀了你!”赵灵气急败坏地抽出腰间的佩剑,朝着李芣苡砍去。房内顿时乱作一团,赵灵儿毫无章法,李芣苡跑哪儿,她就往哪儿劈去,众人四处躲闪,胆小的女子惊慌失措地叫出声儿来。
  “都给我住手!”
  一声威严的怒吼自门前传出,众人顿时立住了身子。赵灵寻声看去,鼻子一酸,泪水喷涌而下。门外站着的正是她的父亲——赵宁威。
  “爹,你要给我做主啊!李芣苡她……她欺负我……”刚才还要喊要杀的赵灵,顿时化作受气的小媳妇,嘤嘤哭泣着寻求安慰。
  “灵儿,昨日的事情我已听说了,你真是太顽劣!”对她的卖弄可怜,赵宁威无动于衷。今儿个早朝后,他见过太子殿下,问了昨儿个争斗情况,原来都是自家姑娘挑起的,赵宁威自诩威名一世,却教育无方。
  他正要教训赵灵,却又发生这档子事。谁是谁非,他心下已有谱。赵灵哽咽了一声,楚楚可怜地看向一旁的郭月与李茹歌,李茹歌一直置身事外,对她投来的目光只当没有注意过。
  郭月有些许迟疑,若在此时帮赵灵说话,她可就彻底得罪了李芣苡。可若不帮,或许赵灵之后会像对付李芣苡那般刁难自己,思来想去,郭月硬着头皮说:“赵长君,您别责怪赵灵,这件事是李芣苡的错。” 第一百九十七章 李茹歌明哲保身   她不敢去看李芣苡的表情,眼珠子发着颤,怯懦道:“刚才是李芣苡故意刁难赵灵,还用墨汁喷洒赵灵,赵长君你看,赵灵身上都是墨水。”
  赵宁威这才注意,他的小姑奶奶都变成一个小黑人了。他还是头一次看自家女儿如此吃瘪,嘴角有些发颤。他稳住笑意,目光锁定李茹歌:“茹歌,你最是乖巧懂事,你说说,今儿个这事儿都是谁的错?”
  “……”
  李茹歌怔住,被赵宁威突然问话是她没有料想的,因此心头也并没有任何准备。她只求置身事外,不愿俗事缠身,咬着唇,低声道:“回赵长君的话,茹歌没有瞧见,不知道谁对谁错。”
  “李茹歌!你怎么能这样!我和你难道不是好姐妹么!李芣苡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要帮她么?你再不说实话,我赵灵就算看错你了!”赵灵虽不是真心与李茹歌交好,但平日里面子功夫也做了不少,比起李芣苡,他俩不是更有交情?李茹歌凭什么这时候想着明哲保身?
  李茹歌表面再如何内敛懂事,心里头也是有自己的小算计的。赵灵说白了就是个一头热的,做事情只凭心情不动脑子。她表面与她交好,但实际上嫌弃得要死。
  她不动声色地嗔了赵灵一眼,道:“长君,茹歌的确不知。”
  “赵长君!我用性命担保,刚才的确是赵灵先招惹是非!”王羌声线洪亮道。
  “长君,我也可以用性命担保,是赵灵先招惹的是非!”林锦此时也站了出来。赵灵虽说是赵长君的女儿,但赵长君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绝不是护短之人。
  “你们……”赵灵气得舌头都捋不直了,“你们是李芣苡的人,当然帮着李芣苡说话了。”
  “那你敢发誓么?若是你挑的头,你的亲人死于非命。”王羌挑眉,威胁道。
  赵灵一顿,心虚地看了赵宁威一眼。
  李芣苡心里偷笑,不得不说,王羌这招可真实太损了。
  “那……那你敢么?你……你敢我就敢!”赵灵道。
  李芣苡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赵灵还真是个走投无路开始瞎撞了,王羌没有说谎话,有什么不敢做的?赵灵随之也发现自己话中的漏洞,红着脸瞥向郭月:“郭月,你来发誓!”
  “我?”郭月愣住,“我……我不要发誓……”
  “够了!”
  赵宁威呵斥二人,如此低廉的撒谎,他懒得再看下去。他走到郭月跟前,冷声道:“郭月,你从小就心思深沉不分善恶,若是你再这样下去,你在武阁也不会有任何发展,好自为之。”
  赵宁威说罢,回头又道:“赵灵,你虽是我女儿,但性子纨绔,今日罚你面壁思过三日,不得进食。”
  “爹!难道你不信我的话么?”赵灵急了。凭什么要罚她?她才是最惨的好么?昨儿个被罗炜欺负,今日又被李芣苡欺负,现在她的爹爹都要向着李芣苡,凭什么!
  “来人啊!领赵灵下去受罚!”赵宁威吩咐道。
  赵灵哭得凄惨,却激不起赵宁威的半点同情。众人捂住耳朵,赵灵这哭声回音缭绕,像鬼在嘶吼。 第一百九十八章 赵宁威的试探   “把室内收拾一下,下午的体能训练做好准备。”风波散去,赵宁威吩咐众人。学子们埋头照做,唯有郭月杏眼泡着泪,悄无声息地离开楼阁,李芣苡余光瞄见她的身影,回过眼,只当没有瞧见。
  李茹歌咬着唇思忖片刻,犹豫着追了出去。
  午睡之后,赵宁威把李芣苡唤去书房问话。
  “你走得如此大摇大摆地,生怕别人不知你欺负了我的女儿?”赵宁威见她行走从容,面容含笑,眉头一拧,故作威严道。
  李芣苡手指摸了摸鼻头,尴尬地在客席坐下。
  “你也放心,赵灵的错,我不会怪罪在你的头上,”赵宁威研磨着新茶,声线轻缓,“只是有一件事,你必须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赵长君要问什么?”
  “你与罗炜感情要好,你可发现他有什么异常?”赵宁威问。
  李芣苡早已猜想到他会问及罗炜,摇摇头:“罗炜很正常,而且对芣苡也很好,芣苡恨喜欢他。”
  “对你很好?”赵宁威停下手里的动作,挑眉看她。
  “是啊!从武阁考试的时候他就一直关照芣苡,进入武阁后他也一直照顾我,”李芣苡傻呵呵地说,那飞舞的神采就如同在炫耀一般,“其实我也猜到罗炜有一个秘密没有与我说。”
  “什么秘密?”赵宁威压下声线。李芣苡左右张望,欲言又止地走到案几前,手拱在嘴尾,神秘兮兮道:“我若是给长君说,长君万万不可告诉别人。”
  “这是自然。”赵宁威笃定。李芣苡这才一字一句拉长声调道:“我怀疑,罗炜他啊……暗恋于我……”
  “……”赵宁威险些被自己唾沫呛着。
  “你别不信,你想啊他若不暗恋我,怎会对我如此好?他图个什么?”李芣苡认真分析道。
  赵宁威第一次产生想把眼前的自恋狂从书房扔出去的冲动。他也不知李芣苡是真傻还是装的,旁人对她好,怎会单单因为心悦于她?她才多大?胸大还是腿长啊?
  李芣苡别无他法,在赵宁威跟前唯有装傻才能骗过。装得越夸张他才会真的信她与罗炜除了武阁的情谊别无他由。
  “你以前在永安候府时,可认得金蘭四殿下?”赵宁威开门见山道。
  李芣苡心小声“咯噔”一跳,赵宁威不愧是个老油条,心思敏锐。罗炜曾是个病弱的,当初本不能加入武阁,只因武阁对为官者都有特权,只要年满五周岁的公子小姐,都可加入武阁试炼。
  大家都以为罗炜只是个跑龙套的,打打酱油而已。没曾想他竟然拔得武阁头筹,第三次试炼的表现异常出彩。
  赵宁威有理由怀疑罗炜换了一个人,只是他一直没有寻到证据。都城有能力的公子小姐们他都认得,唯有一人他不知其深浅,此人正是宵薄言。
  “以前在永安候府时见过几次,”李芣苡说,“四殿下模样生得很是好看,他以前一直戴着面具,我都以为他是丑八怪呢。”
  “你与他没有深交?”赵宁威又问。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问三不知   李芣苡忍俊不禁:“赵长君这是寻我开心呢?他是金蘭的殿下,我与他能有什么深交?您可能不知,在永安候府时没有人敢招惹他。”
  赵宁威深吸一口气,李芣苡的回答没有半分的心虚,从她眼神与肢体动作看来,也无任何说谎的迹象。他低头,晃着杯中的新茶,淡淡道:“芣苡,你知晓今年就是最后一年了么?”
  “什么最后一年?”李芣苡卖弄糊涂。
  “当初金蘭与楚魏交易,把四皇子留在楚魏当质子十年,如今是最后一年了。”赵宁威道。
  李芣苡“哦”了一声:“那他是要走了么?唉,那是挺可惜的。”
  “可惜什么?”
  “那四殿下曾在府中暴打过王羌,想必是有些功夫的,若是有机会我还想与他切磋切磋,以前在永安候府倒是能说上两句,现在嘛……”
  李芣苡说道此处,沉沉叹息一声,生动的五官也沾染几分落寞。
  “现在怎么了?”赵宁威问她。
  “我都离开武阁了,自然是见不得了,不过明日有见他的机会,赵长君若是对他有兴趣,我可以代您去试探一二。”李芣苡道。
  赵宁威向后仰去,靠着背椅:“你从哪里看出,我对他有兴趣了?”
  “赵长君,芣苡也不是什么蠢才,您刚才是在试探我呢,您肯定是怀疑罗炜与四殿下有关系,想让芣苡去调查一二,只是不愿开口罢了。”李芣苡笑着冲他挑眉。
  赵宁威今日的目的,实为试探她与宵薄言的关系。李芣苡知道他的用心,故意谎称他想派她调查一二。只有揣测错赵宁威的心思,才会减轻赵宁威对她的怀疑。
  “罢了,若是让你调查,就算四殿下真与罗炜有关系,凭借你与罗炜的关系,你也会替他隐瞒。”赵宁威苦笑,李芣苡天衣无缝,他是在看不出她是真不知晓,还是装糊涂。她这个年纪,若想卖弄,定是逃不出他的眼睛。
  “谁说的,我肯定是大义灭亲。”李芣苡握拳道。
  赵宁威请哼一声,挥手赶人:“下去吧,下午的试炼不要错过。”
  “好的。”李芣苡颔首点点头,乖巧地离开书房。
  待走远,嘴角的笑容在一瞬间低落了下来。若不是赵宁威提醒,李芣苡险些忘了宵薄言要离开楚魏的事。金蘭太子一直卧床不起,在今年寒冬时暴毙而亡。
  其余皇子开始夺嫡纷争,为防止皇子们厮杀,金蘭圣上在宵薄言回去后,封他为王,让他一下子成为众人眼中钉。
  也就是这时候,宵薄言开始弑兄之路……
  李芣苡明白,这条路她无法阻止,宵薄言有她的道路要走,他们二人虽是知己,可人生的道路却打不相同……
  太子府。
  王忠是被人抬着回来的,魏子期见他一身伤口,问及缘由。王忠淬出一口血水,依附着身旁侍卫摇摇晃晃地起身,将事情经过与魏子期细说。
  他去调查时是偷偷摸摸的,罗炜病得很重,大夫给他把脉告知他不能活过两月。但随即,罗炜发现他隐藏在屋顶,哪怕是病弱之身,也轻而易举地追上他,与他缠斗。 第两百章 行同路人   “他怎会突然病弱?”魏子期半信半疑,前儿个不是还生龙活虎的。王忠忍着疼,艰难道:“怕是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病情,不得不说,他是一条汉子。”
  “也不知李芣苡知不知道此事。”魏子期摇头叹息,难怪李芣苡要与罗炜接触,原是因为他的身手。这样说来,当初他从李茹歌口中得知的并未有假,是李芣苡主动接近的罗炜。
  今生的李芣苡变化太多,险些让魏子期忘记这个女人是有手段的。
  “殿下,属下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王忠下跪道。
  “你去歇息吧,上点药。”魏子期无心惩罚他,王忠是他的侍卫,众人都心知,罗炜打了王忠想必是在向他示威,将死之人的勇气还真令人折服。
  次日。
  李芣苡换了一身新衣,是罗夫人提前准备好的。一身青黛襦裙,穿在身上清爽娇俏。张欣特地给她绾了发髻,点了花钿。李芣苡随着罗夫人上了马车,刚到永安候府,就见候府人来人往,大红灯笼高挂着。
  许久没有回到永安候府,比起五年前这里似乎又添了几分繁华。罗夫人牵着李芣苡的手下了马车。林管事眼尖,在人群中一眼就瞧见李芣苡。虽长了年纪,但模样与幼时并无大变。
  李芣苡的到来是老夫人允许的,就算作为客人,林管事也得好生招待一番。如此想着,林管事走到二人跟前,讨笑着领上上席。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李芣苡身上,前几年她被赶出府邸在京城闹了不小的风波。
  当时朝廷上,就连圣上也问起此事。罗宰相把李芣苡收于府中,打了李禹好大的脸。如今李芣苡大摇大摆地跟着罗夫人一同来此,岂不是又让永安候府难堪了?
  “罗夫人,老夫人有请。”林管事蹲下身,小声禀告道。罗夫人优雅一笑,牵起李芣苡的手起身。在去往正堂时,李芣苡瞧见一男子凶神恶煞地朝她走来。
  他似乎没有看见她,或者又是故意无视她,狠狠撞了她肩膀,径直地走开。
  “芣苡,你可有事?”罗夫人紧张道。
  “放心吧祖母,芣苡没事。”李芣苡弹了弹被男人碰到的衣裳,如沾染了灰尘,眼底闪过嫌恶。这个嚣张的男人,正是李柏松。
  老夫人的堂内向来女客众多,欢声笑语打成一片。李芣苡走进去时,欢笑声戛然而止。魏若枫敛起嘴角的笑意,从老夫人身旁起身:“罗夫人,您来了,若枫不曾远迎,还请罗夫人别见怪。”
  “假仁假义的。”罗秋水小声埋汰一句。
  这句话轻飘飘地传入魏若枫的耳里,她笑容可掬,对罗秋水的谩骂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老夫人笑着搁下手里的佛串子,对李芣苡招手道:“芣苡,过来坐吧。”
  李芣苡不为所动。
  “芣苡,过去吧。”罗夫人拍怕她肩膀,示意道。李芣苡这才走向老夫人,这一小小的举动让老夫人的笑容僵住,五年时间过去,李芣苡对她就如同对待外人一般。 第二百零一章 生疏的亲人关系   “给老夫人请安。”
  李芣苡走到老夫人跟前,规规矩矩地行礼。众人面露复杂之色,皆不明白李芣苡此行是为何。她若不愿与老夫人亲近,直接不来便是,何必给老夫人难堪,这一句“老夫人”从她口中说出就变了调子。
  罗秋水神形淡淡,都不是一家人了,自然要说两家话。
  “芣苡啊,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奶奶,你怎么如此生疏?这五年你被秋水送去宰相府,学来的就是这个?真实不懂规矩。”魏若枫尖着声儿讽刺道。
  李芣苡默不作声,老夫人也不强求,她嗔了魏若枫一眼,笑盈盈道:“芣苡还真是长大了,你若不愿唤我祖母,那就罢了。如今你除了这李姓是咱们家的,别的也都不是了。”
  她虽是和和气气,可这话语中的尖刀子可藏了不少。李芣苡也不傻,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赵嬷嬷的死仍让她心里耿耿于怀,与永安候府重修旧好,李芣苡做不到,连表面功夫也不屑去做。
  “看来我是不受老夫人欢迎的,既然如此,老夫人又何必让我过来给自己添堵呢。”李芣苡笑着问,“这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天下姓李的人如此多,怎么能说是自家的呢。”
  “芣苡,这就是你与老身说话的态度?”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跨下。她今儿个唤李芣苡来,就是探探口风,看她还是否如此记恨永安候府,现在看来,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母亲,今日是你的寿诞,何必与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计较,”魏若枫劝慰道,“让她走吧,别让她再呆在这里祸害咱们的耳朵。”
  “好的,我走就是。”李芣苡说罢,颔首一笑,转身就朝门外走。刚走至院中时,正巧撞见赵宁威与李禹二人。赵宁威看着李芣苡快步走来,身后跟着罗夫人,快步上前唤住她:“芣苡,怎么走得这么快?是要上哪儿去?”
  李芣苡这才停下脚步,抬头与赵宁威、李禹请安。罗夫人苦笑着追上李芣苡身影,牵她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说走就走?今儿个好歹也是老夫人的生辰,你怎能如此说话?”
  “芣苡说了什么?”李禹沉沉地开口。
  “不过是些孩子气的话罢了。”罗夫人笑着打圆场。李禹眉宇如笼罩阴云,他听管家说李芣苡来了,忙放下手里的事物赶来,结果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李芣苡的脸色黑得难看,李禹只好将想脱口而出的关怀咽下口去。
  “侯爷,上君,芣苡先去外堂了。”李芣苡说完,与罗夫人一同离去。李禹张了张口,最终所有的话又咽回了口中。
  外堂很是热闹,都城的官僚通通来此祝贺。老夫人与李禹是正午来的,接受大家的道贺后,众人入席就餐。
  李芣苡滴米未入,只默默地坐着。罗夫人看她这副模样,只道:“你去园子里走走吧,咱们尽量早些回去。”
  李芣苡颔首应下。罗夫人今儿个也闹得尴尬,李芣苡自然不会再给她添堵。 第202章 驯服银虎的李茹歌   像这样的宴会,宵薄言是不会参加的。永安候府对他而言就是一个牢笼,众人只当他是被关在了这儿,无人愿意与他搭话。李芣苡一路寻到园子,宵薄言这时候应该会找棵树歇凉,她四处张望着,还未寻到宵薄言的踪迹,箭羽之声呼啸而来,李芣苡侧身夺过,一支长箭从她的身旁疾风而过。
  “哥哥,你差点就射中了!”
  一个小姑娘嘟着嘴,埋怨地看着一位正摆弄长弓的少年。李芣苡朝二人看去,少年是李柏松,而那个小姑娘是府里姨娘的孩子,李歆儿。
  对李柏松的发难,李芣苡倒是见怪不怪的,他有一天不与自己为难才怪了呢。园子中的人本不多,被李柏松这箭惊地,通通围上前来。
  李柏松又拉起长弓,这一次李芣苡没有躲开,那箭羽直直地掠过她,扎在远处的圆柱子上。
  “李柏松,你到底行不行啊?连箭也射不好,难怪你无法进入武阁。”李芣苡嘲笑道,故意往李柏松的心坎里钻。听到此话,李柏松哪里还肯好,收起弓箭朝李芣苡走来。
  “有本事再说一次?”他咬着牙,狠狠道。
  李芣苡无所畏惧地耸耸肩:“好话不说第二次。”
  “你以为你进了武阁就了不得了?”李柏松轻哼一声,“还不是被我们永安候府赶了出去。”
  李芣苡闻言,目光冷冷抬起,她眼神中带着一抹杀意,那气息逼得李柏松不由地后退两步。看着他那怂样,李芣苡忍俊不禁,干脆掩着唇放肆大笑起来:“你看看,你果然还是没种。我虽然没有什么能耐背景,但要打你也是错错有余。今儿个老夫人寿宴,我不想给你难堪,你用箭射我,算得上草菅人命,李柏松,众目睽睽之下你哪里来的胆子?”
  “这是永安候府,我哥哥的天下!我哥哥说用箭射你就射你,怎能算是草菅人命?”李歆儿叉腰,伶牙俐齿地反驳。她虽不是魏若枫的孩子,可魏若枫也算待她亲切,在府中除了李茹歌外,就她受宠最多,她懂事前还不知晓李芣苡这号人物,李柏松只告诉她这是家族的仇人,哥哥讨厌的人,李歆儿自然讨厌。
  “快去前堂看热闹啊!太子殿下猎得一头珍兽,都去看去!”
  一声兴奋地呼喊吸引众人的注意,一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少年少女们哪里还有看热闹的心思,通通跑到前堂。李柏松丢下手里的弓箭,狠狠瞪了她一眼,牵着李歆儿的手也跟着去。
  李芣苡扁了扁嘴,转头寻找宵薄言来。她偷溜到他院中,院里的麼麼正偷懒打盹,房中也空空,不见宵薄言。
  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又四处找寻一圈,只好又回到前堂。堂外热闹极了,透过人流缝隙,李茹歌正蹲在一个笼子前,抚摸着一个银白色的老虎。
  老虎被她抚摸地欢喜,在笼子里眯着眼,发出“咕咕咕”的响声。李芣苡记得这个场景,在老夫人生辰宴上,魏子期送来一头珍兽银虎。
  这银虎性子凶猛,却被李茹歌制服地服服帖帖。 第203章 畜牲作怪   李芣苡觉得,这个场景就是作者给女主角开buff罢了。侧面烘托女主角是一个亲近小动物的善良白莲花。前世的时候,李芣苡因妒忌,也去碰了这笼子,惹得银虎受惊,挣脱了笼子四处乱窜险些伤了客人。
  好在最后,李茹歌安抚了银虎。
  当然,这辈子李芣苡不会如此做了,与众人一样,她就当看一个笑话。
  “李三姑娘还真是厉害啊!这么一头猛兽都被驯服了。”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道。
  “哪里厉害了?还不是考了三年的武阁,我听说她其实没有通过第三关,是老夫人托了关系,才让她进去的。说不定她是给银虎吃了什么东西,才让它乖乖听她的话。”
  有人不服道。
  李茹歌立在人群中,众人的小声议论她都听在耳里,她咬着樱唇,蹲下身轻轻地抚摸银虎的皮毛,余光看向魏若枫,魏若枫嘴角含笑,眼底有欣慰的光芒闪过。
  李茹歌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一点。她最怕的就是娘亲伤心,也怕娘亲对她失望。太子殿下说,这珍兽谁能制服,就送与谁。李茹歌望着笼中珍兽,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这野兽是不会伤害她的。
  她骨气胆量朝它靠近,它收起利齿,乖顺地匍匐。李茹歌自己都有些惊讶,她明明没有做什么,它就如此听自己的话。
  “不愧是永安候府嫡长女,茹歌,这银虎是你的了,还不快谢过太子殿下。”老夫人欣喜地合不拢嘴,李茹歌这孩子给永安候府长了脸,早知如此,她就不必再去讨好李芣苡。那个养不熟的孩子,全然没有把永安候府放在心头。
  “哇!好大的老虎!姨娘,我也想去试试!”李歆儿突然闹腾道。
  李禹二房王氏还未来得及阻止,李歆儿已经朝着银虎跑去。还未碰到银虎,那虎受惊地嘶吼起来,李歆儿吓得坐在地上,王氏赶紧将李歆儿抱开。
  “小虎,别害怕,她不会伤害你的。”
  李茹歌安抚着,她伸出手想要抚摸它,银虎爪子一横,李茹歌手背出现三道血淋淋的伤痕。她惊呼一声,惨白着脸捂着手。
  谁也没有瞧见,魏子期的嘴角在此时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啪!”
  那银虎在笼子里闹腾着,只听一声巨响,笼子被银虎扑出一个大洞,堂内众人吓坏了,惊慌失措逃窜。
  “来人啊!阻止那虎!”
  李禹命令道。可也迟了一步,银虎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李茹歌扑去。李芣苡来不及思考,手中凝聚起气纹,直接冲着银虎狠狠挥去。五年的时间,她已经足够熟练的使用气纹。
  “碰!”
  银虎撞上正门,精致的雕花门框立即破出一个大洞。
  “没事吧?”
  李芣苡蹲下身,搀起李茹歌。
  “它……它怎么突然成这样了……”
  李茹歌发着抖,声音带了哭腔。李禹拔剑准备杀了那害人的畜牲,赵宁威却拦下他:“先别忙,看看状况。”
  “上君,你开什么玩笑?那虎险些害了我的女儿!”李禹紧张道。就差一点,银虎就咬断李茹歌喉咙了。 第204章 赵长君您看戏呢   “你另一个女儿学会气纹了,你怎么没注意到?”
  赵宁威问。
  李禹:“……”
  “别怕,去屋子里躲着。”李芣苡扶着李茹歌的肩,送她入了里头的院子内。侍卫们与猛虎缠斗着,魏子期手指磨挲着折扇,眼底闪过一抹惊诧。李芣苡竟然学会了气纹?这是他在十四岁时才拥有的东西,她竟然才十岁就学会了?
  她与他都是重生者,可偏偏李芣苡却有了如此天赋,就算她熟悉天命,这也可能么?
  安抚好李茹歌后,李芣苡又冲回了前堂,有侍卫已经受了伤,客人们已经逃入内舍,李芣苡快步冲上前,拧下墙头的装饰兽面头,朝着银虎的头狠狠砸去。
  “嗷呜!”银虎吃痛地惨叫,猩红的眼神杀气腾腾地射向李芣苡,李芣苡扎稳脚步,执起一旁侍卫的剑冲向银虎。那银虎长臂一挥,指尖划过她的手臂,李芣苡没有躲开,压下躯干,凝聚着气纹至自己的手臂,长剑刺入银虎的喉咙。
  “呜嗷!”
  银狐仰天长啸,鲜血喷涌着腿脚用力,朝着李芣苡狠狠踹去。李芣苡吐出一口鲜血,向后退了好几步。她余光瞧见立在廊前的赵宁威与李禹,二人如看戏一般一动不动,手里就差捧着瓜子与西瓜了。
  “赵长君!你看戏呢!”
  李芣苡朝他吼了一句,赵长君自惭形秽地笑笑,他原本是想观望李芣苡真正的本事到哪个地步,没曾想被这小丫头当成坐视不理之人,他与李禹只好跃出长廊,朝着银虎逼去,二人还未靠近,只觉后背发凉,转头看去,一黑袍少年立在他们身后。
  少年周身散发着极寒的气息,压迫着他们的身体。那银虎似乎也感受到了,原本呲牙咧嘴的神情消失无踪,喉咙发出“呜呜”的唤声,如一头受惊的小兽趴在地上。
  李禹认出少年的身份,金蘭四皇子——宵薄言。
  宵薄言掠过李芣苡,如不认识一般,眼神都不曾停留。可李芣苡却感受到了,他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宵薄言走到银虎跟前,俯下身,手轻轻抚着银虎颤抖着的身体,银虎在他的手下极为乖顺,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甚至眯着眼,十分舒适地用舌头卷他的手掌,没有人注意到,它的伤口正一点一点的结痂。
  众人此时才敢从后院走出,魏子期命人抬来新笼,重新将银虎关在笼中。这个行为深深刺痛了李芣苡的眼,魏子期是知晓第一个笼子不牢靠的,但这一世,他仍是没有换,仍是让风波重新上演。
  “四殿下,李某谢谢您为永安候府制服巨兽。”李禹在此时上前,与宵薄言作揖道。
  “你为何不出手?”宵薄言冷眸一抬,凝视着他。李禹一梗,总部能实话实说被赵宁威给坑了吧。
  李茹歌迈着怯懦的步子小心翼翼地从后院走出,宵薄言制服银虎的英勇她全然看在眼中。那绝尘的容颜让她的心忍不住跳动起来。
  她在府中这么久,竟然没有与他说过话…… 第205章 你是要杀了李茹歌么   李茹歌有些许懊悔,他甚少露出真容,平日里去私塾时也是戴着面具,虽听说过他容貌绝艳,可李茹歌这是头一次真真切切地瞧见。
  “四殿下长得还真是好看!茹歌,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郭月在她身旁小声问话道。李茹歌摇摇头,苦笑:“我也是第一次瞧见。王羌他们倒是看见过。”
  “那你有没有与他说过话?”
  另一人问道。不过一时,少女们叽叽喳喳地围上李茹歌,问话道。
  如此厉害,只凭威压就制服猛兽的,又生得如此好看,美人都爱英雄,更何况是如此好看的英雄,如何不欢喜?
  老夫人与魏若枫此时各怀心事,李茹歌虽然在众人大露脸,可刚才银虎暴乱时,她仍是毫无法子,反倒是李芣苡,小小年纪却能与猛虎斗在一起,在众人跟前出尽了风头。
  老夫人想的是,无论如何,也得让李芣苡回到永安候府。
  而魏若枫想的确是无论如何,也得除掉李芣苡。
  前堂的风波过后,宾客散尽,只有一些事内人在场。李芣苡的伤口已让大夫包扎了一番,她看着正在给老夫人致歉的魏子期,趁他出来了前堂,她拦下他的去路。
  “太子殿下,咱俩能聊聊么?”李芣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魏子期嘴角轻轻一勾,颔首道:“去哪里聊?”他言语轻佻,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事。
  李芣苡领着他走到一处偏僻的假山处,开门见山道:“太子殿下,你是要杀了李茹歌么?”
  “你这句话是何意?”魏子期揣着明白装糊涂。李芣苡笑笑:“太子殿下何必与我装蒜呢?您做了什么,您心里应该是最明白不过的,知识我不明白,殿下以前与李茹歌爱地要死要活的,怎么过了一世,就如此仇视她?”
  “……”
  魏子期抿着笑意,不语。
  李芣苡深吸一口气:“你若不是真心喜欢李茹歌,何必提早说明?李茹歌从未做过对不起太子殿下的事情,您这样做未免太过残忍。”
  李茹歌虽然爱玩弄小心思,爱被人捧着爱着,上一世她也玩弄心机让自己难堪,但她对魏子期是忠贞不渝的。
  魏子期闹出如此大的风波,却可以置身事外。若他真的害死李茹歌,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你怎么知晓她从未做过对不起本殿下的事?”魏子期反问。
  李芣苡一怔:“难不成太子殿下您……绿过?”
  魏子期忽略她脱线的问话:“她爱的是本宫的身份,并不是爱本宫这个人,你可明白?”
  李芣苡冷笑:“那太子殿下现在又算什么?您故意答应皇后娘娘与李茹歌的婚事,不就是看重永安候府能帮您夺嫡么?”
  “……”魏子期叹息,这个女人始终看不明白,她如何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在帮她呢。她现在的身份如此尴尬,不受人认同。若是李茹歌死了,老夫人与李禹会重新重视她,恢复她嫡女的身份,这些都是他愿意舍给她的,可她始终不明白他的心意。 第206章 宵薄言吃醋了   “若本宫真在意这些,就不会想着杀掉李茹歌……”魏子期摇摇头,“芣苡,你始终不了解本宫,就算你曾为本宫死过,你仍不够了解。本宫倒是想问问你,你以前究竟爱上本宫什么了?”
  “太子殿下,今日银虎伤了不少人,芣苡不能接受太子殿下说为芣苡好,就伤及无辜。”李芣苡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太子殿下,您好自为之。”
  李芣苡说罢此话,转身走掉。魏子期没有追她,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深沉而深幽。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可现在看来,他无论做什么,她都无法接受他的好。
  好自为之?
  他若是真的好自为之,是不是永远也无法得到他想要的?
  ……
  李芣苡刚离开园子,一股强力的力量拽着她进了身旁的柴房。只听“啪”的一声,柴房的门关得紧紧地。她被摔在墙上,而宵薄言冷傲含怒的眸子却对准了她。
  “你曾喜欢过魏子期?还为他死过?”宵薄言问。
  李芣苡哑然:“你……你怎么偷听我……我们说话?”
  “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宵薄言眯起眼,声音寒而冷。这丫头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她与谁接触他原以为自己都心知肚明,可他还是失算了,这个丑丫头竟然背着他有了心悦之人。他看着她与魏子期偷偷离去,便跟了上去,听到二人的对话,他快要发疯。
  “我没有喜欢过他!更没有为他死过!”李芣苡着急忙慌道,“你别听他瞎说,就算我喜欢上一只癞蛤蟆也不会喜欢上魏子期。”
  “说真话!”宵薄言一眼看穿她的心虚。
  “……”
  李芣苡抿着唇,不知该如何解释。她的人生太过复杂,前世她就是一个工具,一个让男女主感情升华的工具罢了。她咽了咽,她有自己的自尊,不愿将如此屈辱的事情告诉宵薄言,就算真的说了,宵薄言又如何会相信?
  “好,我不问了。”宵薄言放开她,转身就要走,李芣苡赶紧拽住他:“师兄!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真的不喜欢他!我也没有为他而死!”
  她只是做任务,做任务罢了。
  “……”宵薄言冷冷地扫她一眼,抽开她的手推门而出。李芣苡追出去时宵薄言已不见了踪影。李芣苡四处找寻着,被寻她而来的林管事拦下了去路:“姑奶奶,总算是找到你了,四公……李姑娘,您赶快去前堂吧,老夫人与罗夫人都在那儿等着,有重要的话要说。”
  林管事气喘吁吁,额上汗水直下,李芣苡看他这副模样,只好跟着他一同而去。
  堂内,老夫人与罗夫人正襟危坐,旁边坐着的是李禹与赵宁威。永安候府的妯娌们两侧坐着,抿着唇,不发一言。李芣苡走入时,只觉堂内气压低得逼人。
  “趁着赵长君在,老身也就将心里的话儿说出,还请长君评评理吧。”老夫人看着李芣苡来了,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李芣苡心下一沉。
  “芣苡当初太过顽劣,要离开府去,老身当时也气糊涂了答应这事儿,现在五年过去,多少恩怨也化去,罗夫人,您何时将芣苡还给我们永安候府?”老夫人声音响亮,似含怨含冤。 第207章 陷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老夫人,您这话是何意思?”罗夫人垂下手,质问道。李芣苡与他们宰相府的关系,她一早就告知罗夫人,她不明白她现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当众给她难堪?真当她好欺负的。
  “芣苡是永安候府的人,老身难道说错了?”老夫人问话道。当初李芣苡离开,她并未强制挽留,是因有魏若枫。老夫人明白,李芣苡始终都是魏若枫心里的坎,是她喉咙口的钉子,她一日不除,她心里就不舒服。
  为了家族的太平,老夫人放任了李芣苡。可五年过去,李芣苡越来越好,刚才在前堂的风头众人历历在目,她算是在都城打出名望了,可魏若枫呢?她处处忍让,她教出来的孩子却令人不忍直视。
  “老夫人,芣苡当初为何要走,您真的知晓么?”
  李芣苡平静的问。
  她也清楚,刚才她的风头盖过了李茹歌,虽然有宵薄言的一揽狂澜在后,但最起码,她已让李茹歌一开始的惊艳荡然无存。
  “你是因为委屈了,这么多年来,你受尽了委屈。”老夫人道。
  李芣苡忍不住笑出声,她委屈?是,她的确是委屈,可真正的缘由怎么可能是如此简单?
  “赵长君,您既然也在这儿,芣苡不如与您说说心头话吧。”李芣苡回头,与赵宁威对话。
  赵宁威如今处境很是尴尬,他留在这里,是看在老太太与李禹二人的情面。罗宰相今儿个有政务处理,罗夫人性子弱,又不是会说话之流,老夫人正好拿她下手。
  他刚才想要探个究竟,所以并未让李禹出手解决银虎,他心下愧对李禹,因此而留下。但如今看来,他这个留下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我出生不久,长公主殿下利用照顾我的温姑姑对我下了毒,若当初那毒我熬不过来,我很有可能就命丧黄泉,”李芣苡一字一句道,声音洪亮,“赵长君,您应该听说过,我从母胎出生开始,就有记忆,我不是一个寻常的孩子,这些东西我都亲眼所见。”
  “……”
  众人沉默着,进府早的姨娘自然也是知晓这件事儿的,当初赵嬷嬷将事情闹得如此大,温姑姑直接就被打发了。一个婢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主子,若说背后没有主谋,谁会相信?
  但这件事也是不了了之,谁也不曾提过。不就是看在李芣苡年纪小不懂是非么,谁曾想她记得清清楚楚,从来不曾忘却。
  “我长大一点,长公主殿下处处相逼,哪怕是姨娘的孩子都有自个专门的夫子授课,只有我,得去上公课才能学习,赵长君,您觉得这对我公平么?”李芣苡又问。
  赵宁威自是不愿多说什么,李芣苡的苦衷就算她不说,他又如何不明白。之所以她要把这些话放到明面上来说,是因为她不想回到永安候府,在给魏若枫留下话柄呢。
  “李芣苡,你说这些话可有什么证据?”魏若枫咬牙切齿地吼道。她堂堂长公主,岂能让李芣苡在此处狺狺乱吠? 第208章 魏若枫的憋屈   “你小时候若是真被我下了毒,我会让你活到现在?”魏若枫起身道,“天地良心,就算我不是你的生母,我也是一个做母亲的人。对一个孩子出手如此狠毒,我就不怕得天谴么?”
  还真实伶牙利嘴,说谎话连眼睛都不带眨的。李芣苡看她做戏,也忍不住要惊叹了。
  “赵长君,你可还记得我在武阁时曾险些被人暗算过?”李芣苡又问道。
  赵宁威三十多年来,还是头一次出现心虚地状况。当年那件事他的确是派人调查过,线索一逼近,就与魏若枫联系上了。他当时隐瞒了下来,好歹李芣苡也离开了永安候府,她进了武阁,自然是有他的保护。
  “这是自然,”心理斗争一番,赵宁威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当年那件事,的确是与长公主殿下有联系。”
  “赵长君,您如何能冤枉我?”魏若枫慌了,赵宁威竟然站在李芣苡这一头?她李芣苡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是给赵宁威下药了么?
  “赵长君怎会是撒谎之人?长公主殿下,您做没做过这件事,只有您自己心里明白,”李芣苡道,“原本这些事情芣苡都不打算再追究,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再追究下来,又有什么意义?但老夫人如今却要芣苡往火坑里跳,回到水深火热的地方,过提心吊胆的日子,这不是直接让芣苡把命给送掉么?”
  “芣苡,老身并没有这个意思,若枫有的事情的确做得有些过火,但她绝不是真心要害了你的性命……”
  “这若不是真心,还有什么是真心?”
  老夫人话还未说罢,李禹毫不留情地打断,对于李芣苡,他始终是有愧疚的,然而愧疚越大,他就越怕面对李芣苡。这样复杂的感情,他竟然就可以忽略了李芣苡的感受?
  他真不是一个好父亲。
  “魏若枫,你对曾氏有仇恨,那是因为我,你何必把仇恨加在李芣苡身上呢?”李禹道,“芣苡说的这些话字字诛心,身为父亲,我愧对芣苡,身为丈夫,愧对媛儿。李某唯一不愧对的,恐怕就是你魏若枫了吧?”
  “李禹!你说这些话难道就不怕遭天谴么?若我真想对付李芣苡,她能活到现在?”魏若枫撕心裂肺地大吼道,“只有李芣苡是你的孩子,难道茹歌与柏松就不是了?当初生茹歌时你可曾在我的身边?
  你说你没有愧对我?在你心中什么叫愧对?今儿个你们求李芣苡回来,是否问过我来?在永安候府谁才是主母?你们是在用沾了水的竹条子打我的脸啊!”
  魏若枫字字述说着委屈。她这一生难道就不可怜了么?论起容貌与家世,她的女儿哪一点不如李芣苡来?
  现在,他们要让她回来?这是在实打实的挖她的心,要看她流血啊!
  “母亲,您别动怒,父亲他不是这个意思……”李茹歌哭着去搀扶自己的母亲,她心里也有委屈与愤怒,老夫人舔着脸让赵宁威看他们府里的笑话,这一声声地,真令人寒心。 第209章 家庭伦理剧   魏若枫以帕拭泪,泣不成声。
  “行了!你有什么好哭的?魏若枫,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罗秋水早已听不下去,若非自己丈夫一开始阻拦,她直接要叫嚣了,瞧见魏若枫卖弄可怜的模样,罗秋水终是暴露了一肚子的火气。
  “既然你这么不待见芣苡,芣苡不去你们府就是了!”罗秋水咬牙切齿道,“母亲,我尊称您一声母亲,是因如今我还是您的儿媳妇。咱们虽早已分了家,但我心里仍是尊敬于您,但您今日所作所为,压根就不像一个母亲该有的行事作风,当初是您同意让芣苡离开的,如今却要逼迫她回来,您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真以为芣苡年纪小,看不明白?”
  “秋水,我这个婆婆从未给过你任何压力,芣苡是我儿子的女儿,与你们罗府没有任何关系,她白白养在你们罗府五年,我倒是想问问,你们罗府究竟是想要做什么!”老夫人企图撕破了脸面。罗夫人这头还未告知李芣苡的身世,他们自诩高大,在李芣苡最落魄之时收留了她,但当初呢,当初还不是看着李芣苡受苦受难?
  若她不是个好人,那罗府也摆脱不了这档子浑水。
  “老夫人,您说这些话可想过长公主殿下的感受?您处处维护着她,却又要把我这个眼中钉放在她的跟前,您到底是要向着她,还是故意隔应她?”李芣苡冷笑着问,“李府我是不会回来的。”
  “芣苡,你何必如此绝情?”赵宁威略加头疼,好端端的,他为何要参入如此琐碎的家务事,可谁叫他身份高呢,只好劝说道,“你血液里流着的终究是永安候府的血液,罗府只是一个外府,而且赵某一直就不明白了,罗夫人和宰相大人与李芣苡非亲非故的,为何处处维护着她?”
  “谁说我们非亲非故了?”
  罗夫人终是忍不住,从牙缝里憋出这几个字来。永安候府的人简直是欺人太甚,她以前都不知晓李芣苡竟是受了如此大的委屈,竟然生活在如此水深火热之中,若是当初知道,她绝不会袖手旁观。
  “我一直害怕,芣苡只是一个孩子,若是我将真话说出,会吓到她,”罗夫人沉着嗓音,如一个苍老的年轮失去了力气,“此事我曾与老夫人说起过,曾媛儿是我的女儿,而芣苡是我的外孙女。此事我也曾与老夫人说起过,当初还不确认,
  但后来识得收留媛儿的人家,人家说了买媛儿的时间,与媛儿的婴被,我们才确定下,媛儿是我的女儿,赵长君,我的孙女如此被人欺负,您说我如何不护着呢?”
  堂内哗然一片,魏若枫听着甚至都忘了继续垂泪。李芣苡膛目结舌,浑身如被一道惊雷擦边,震得全身上下都麻木。
  喵的?
  哪里来的狗血剧情?
  这本小说感情还玩家庭伦理剧?
  不过这也解释通为何罗夫人愿意接纳自己在府中留了五年。想到自己当初怀疑罗府别有用心时,李芣苡自惭形愧。在永安候府待久了,她险些真要以为人心都是黑暗的。 第300章 李芣苡的理智   “芣苡,母亲一直不敢与你说真话,是怕你怨恨咱们,当初你在永安候府受的苦难,我们并没有出手帮助……”罗秋水道,“我们本想等你长大后,再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如今看来已瞒不住,芣苡,你若是怨恨我们,我们接受。”
  “好端端的,我为何要怨恨你们?祖母对我极好,姑姑对我也好,芣苡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李芣苡笑着道,“我以前怀疑过祖母为何对我如此好,现在芣苡知晓原因了,芣苡感激祖母。”
  李芣苡真心感恩道。
  老夫人听着这口气,心顿时凉了半截,都说人心隔着肚皮,李芣苡全然是把他们家当做了外人。她现在是强的做不得,软的求不来。
  “老夫人,芣苡年纪小,但该有的善恶她心头都是清楚的,您对她如何,她就会如何对您,”罗夫人说,“您是不是真心想让芣苡回来,其实您心里比谁都清楚不是么?既然这样,何必要去强求呢?”
  老夫人的表面上是维持公道,但实际上私心极重,谁对府里有用,她便是向着谁。罗夫人一席话下来,老夫人早已失去刚才的气势,李禹更是心虚地抬不起头。当初是他对不起曾媛儿,更对不起芣苡,他哪里来的脸面对待罗夫人呢?
  “祖母,您是真心希望我回来么?”李芣苡抬头问向老夫人。
  “自然是真心的。”老夫人道。
  “那母亲呢?您可是真心赞同我回来?”李芣苡回过头,问向魏若枫,魏若枫哪里会真心赞同?她压根就不乐意李芣苡回来,可若是老夫人强求,她也不能直接得罪了老夫人。更何况李芣苡如今有宰相府撑腰。以前她不明白宰相府为何如此向着李芣苡,今儿个她倒是看清楚了,想必接下来的日子,她会十分难过。
  “老夫人,您可瞧见了?很多事情是求不来的,”李芣苡叹息道,“长公主殿下除去对我有意见、赶尽杀绝之外,她对您是一个好儿媳的不是么?所以,何必要强求我回来呢?到时弄得家门不得安生的,这对永安候府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李芣苡平静地望着李禹与老夫人。该说的话她都与二人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哪怕她将心里的委屈都宣泄出来,老夫人的心仍是向着魏若枫。
  到时,李芣苡就算回来,恐怕也得吃亏受难。倒不如算了。
  “……”
  几人沉默着,赵宁威看着李芣苡,眼中的敬佩油然而生。一个十岁的孩子,不哭不闹,反而在分析着形式,如此懂理说理的孩子,真不知是聪慧还是让人心疼啊。
  “走吧。”李芣苡上前,主动牵起罗夫人的手来,“外祖母,我们回家吧。”
  罗夫人听着“外祖母”三个字,眼睛顿时酸热,泪水泡在眼底。她重重点了头,蹲下身抚摸李芣苡的脸颊,抱着她离开了府中。
  深夜。
  李芣苡一直在院中等待着,白玉悄然从院外翻墙而来,李芣苡一瞧见他的身影,赶忙放下手中散热的团扇,追了过去:“如何了?师兄可愿意过来?” 第211章 赵宁威的逼迫   “小殿下不肯见属下。”白玉垂眸道。
  李芣苡黯然,他果然是生自己的气了。下午的话她解释得不清不楚的,也难怪宵薄言会生气。可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她也没有说谎话,她的确不喜欢魏子期。
  魏子期不过是一个有心机的小人罢了,外表生得光鲜华丽,可血肉早已被腐蚀。当初与李茹歌爱得要死不活的,可是现在呢?说不爱就不爱,不仅不爱了,反倒还要去要了李茹歌的性命。
  “小姐,你与小殿下到底说了什么?小殿下怎会生这么重的气?”白玉发问。李芣苡扁着唇摇摇头,如吃了苦胆,心里难受得很。她每一次招惹宵薄言生气,都需要一番好哄。如今他就要离开了,她不希望他们二人之间再吵吵闹闹下去。
  草草说了几句,李芣苡便回房歇息。第二日宰相回府,罗夫人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告知宰相,宰相唤来李芣苡,安抚几句后就让李芣苡去往武阁。
  李芣苡倒是喜欢罗宰相这种态度,若是他深情款款,诉说他们当年的无奈,李芣苡反倒不知该如何应对,她本质上也不是一个喜欢煽情的人。
  武阁今日格外寂静,李芣苡刚一走入,王羌与林锦二人便围了上来。李芣苡见二人神色严肃,不禁笑问:“你们怎么这副模样?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罗都令的人刚才来过了,说罗炜病情恶化,撑不过一月了。”
  王羌道,“你与罗炜感情深厚,你可知晓此事?”
  李芣苡敛起笑容,摇摇头。林锦拍拍李芣苡的肩膀:“等下午收工时,咱们陪你一同去看看罗炜吧。”
  他们二人与罗炜并无深厚情感,罗炜在武阁表现优异,虽形容朴素,但行动力与功夫却异常抢眼,如此人儿就这样被老天爷收回,无论是谁,都会惋惜不已。
  “好。”李芣苡应下。
  “我……我也与你们一同去吧。”
  郭月不知何时出现在几人身后,听她那语气似乎偷听许久。李芣苡听说过她与罗炜曾是青梅竹马,用现代话来说,罗炜曾是她的舔狗,只是后来罗炜强大了,对她爱理不理,失去追捧的郭月对罗炜也有了复杂的情绪。
  “那就一起吧。”王羌说。
  李芣苡没有反对也没有开口,转头入了武阁正堂。待午后黄昏时,几人再在院中集合。王羌命下人备了马车,载上几人朝着罗都令府中赶去。
  与府中管事说明来意后,李芣苡几人入了正堂,可前脚刚踏进去,她在堂内瞧见了一熟人,赵宁威。
  几人面面相觑,又觉情理之中。罗炜性命不久,这件事赵宁威自然是要来看看的。几人对罗都令行了一礼,才与赵宁威打了招呼。
  “你们几个怎么来了?”
  赵宁威问。
  “我们是来看罗炜的。”回话的是王羌。
  赵宁威闻言,目光却转向李芣苡:“你们来得正好,王羌,你待会儿与罗炜较量一二。”
  他这句话虽是对王羌说的,可目光至始至终都锁定在李芣苡的身上。 第212章 不留后路   “赵长君,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罗炜不是病着么?为何我要与他较量?”王羌有些发昏,按理来说罗炜不是应该躺在床榻上不能动弹么?要他与罗炜斗架,要是他把罗炜给打死了怎么办?
  “你放心,罗炜就算病弱缠身,你仍然打不过他,”赵宁威看出他的疑惑,“我之所以要如此做,是怀疑罗炜是假扮的,有其他人代替了罗炜入了武阁。”
  他说罢,回头看向郭月:“郭月,你与罗炜从小便熟识,他是怎样的人,你也最是清楚,你与本君说说,他以前是怎样的人?”
  郭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罗炜居然是假扮的?这些年生,她一直心心念念地,希望罗炜重新看她一眼,希望罗炜重新对她好,不再时时刻刻与李芣苡缠在一块儿,都是基于罗炜是人假扮的?
  她一瞬间突然有了一种妒恨与羞愧。羞愧是在于,从头到尾,她竟然都没有怀疑过,那个意气风发的罗炜到底是不是真实地。
  “赵长君,你的推论是正确的,罗炜的变化很大,以前的他身子孱弱,可是再见面时,他竟然能独当一面,带领我们加入武阁。这件事,要好好调查才是。”
  郭月道。
  “郭月,你可亲眼瞧见罗炜被人掉包了?”李芣苡冷笑。
  “没有,但他行为本就很奇怪,我不过就是说事实罢了。李芣苡,你武阁试炼时就与罗炜缠在了一起,我都还没有问问你,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好上的?他凭什么要一直保护你?”郭月的真面目已然暴露,她快要妒忌得发疯了,这几年来她一直隐忍着,甚至到后来,长夜梦回时,有好几次她都梦见这个优秀的男人还是心悦自己的,可是一醒来,什么都成了空。
  要不是李芣苡,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李芣苡冷冷地看着她表演,正当此时,一言未发的罗都令开口道:“进入武阁,一直是小儿的梦想。郭姑娘说得没有错,小儿从小身子孱弱,当初武阁考试前,罗某去求了散七上人,散七上人给了罗某一味药材,说是吃了能让小儿身子暂时与正常人无疑,
  但是这药材却是有副作用的,那就是小儿的命不长久。”
  “若都是真的,你身为父亲为何要如此害了自己的孩子?”赵宁威半信半疑道。郭月咬着唇,罗炜如此孤注一掷,他对武阁就有着如此强烈的欲望么。
  李芣苡听得内心涌动。罗都令说的自然不是真话,散七上人不会做让人折寿的事,他说的这些想必都是与宵薄言商议好的。进入武阁的人家,无论富贵,都会得到三十年朝廷俸禄,罗都令当初之所以会同意宵薄言伪装,实则是罗炜自己的主意。
  他父亲的年纪已经大了,他又是老来子,以后定然不能给父亲养老送终,或许还会白发人送黑发人。武阁,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这是小儿的心愿,罗某只是尊重他。”罗都令道。
  李芣苡攥紧了拳头,赵宁威虽是依法办事,但对于罗都令一家,却是要把他们逼入绝路。 第213章 他不是假扮的   “父亲……”
  院外,一声似乎沉淀着悠久岁月的疲倦唤声响起,众人看去,罗炜正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而来。他不是宵薄言,李芣苡一眼就认出,他的眼眸很是陌生,像是覆盖着一层烟云,混浊地令人看不清眼中的光。
  罗都令握住他的手,神情痛苦。
  “赵长君,罗某答应您说的,”罗炜道,“和王羌比试。”
  “罗炜,你疯了?”王羌惊呼,又觉好笑,罗炜现在的处境能打得过谁。郭月凝视着罗炜,在一瞬间,她的周身仿佛被铁锈住,沉甸甸的,喉咙干涩,道不出一句话来。
  这是罗炜。
  没有变的。
  她后悔了,刚才不该向赵长君说那些话来,罗炜就是罗炜,他不是假扮的。看着他拖着病体上前,郭月眼睛酸了,失去的东西想要找回真的晚了,就如同罗炜。与他初见时,她依稀记得罗炜看向自己时,眼中盛放的光彩,他后来小心翼翼地与自己相处着,郭月聪明,自然知晓那是什么。
  他喜欢她、崇拜她。但是她却是去践踏他。当知道罗炜是一个病秧子时,郭月义正言辞地对他说:“你以后不要找我玩了,我是要进入武阁的人,而你只是”一个病秧子,与你相处,我怕掉了身份。”
  可是万万想不到,一年后罗炜竟然与她站上同一比试台上。
  “罗炜,你若是现在说真话,一切不晚。”赵宁威提醒道。他也不愿去逼迫一个孩子,但他身为武阁的管事人,他必须要这么做。这是为了众人的公平。
  罗炜笑了:“我不曾说谎,赵长君说这些话是在伤我心了。”
  “那就来吧。”赵宁威见他死性不改,垂下眼叹息道。罗炜苦笑一声,走向了王羌,在他一寸一寸的步履间,他的背脊挺起,眼中刹那间破开一道光。王羌还未反应过来,罗炜一掌劈在他的胸前。
  用力不小。
  王羌向后退了几步。李芣苡惊诧地望着罗炜,她没有想到,罗炜竟是有如此爆发力。宵薄言在武阁时并未显露他的真本事,而罗炜的招数,天衣无缝。
  “咳咳咳……”王羌咧嘴呼痛,“罗炜你来真的啊!”
  他早就该想到,自己并不是罗炜的对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他是病体,也是强过自己的。王羌后牙槽磨得作响,罗炜既然用了真本事,他也应该用真本事与他相斗,这才对得起他。
  如此想着,王羌打起精神来,面对罗炜的攻击,他有条不紊地还击着。李芣苡看着二人打地火热,心下不禁为罗炜捏了一把汗。在攻击力上,王羌不敌罗炜,但在耐久上,罗炜不敌王羌。
  不足一炷香的时辰,罗炜已气喘吁吁,若他是个常人,王羌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可惜自己的身体,孱弱无依,就算他心怀江河,也无能为力。
  “够了!”
  罗炜摇摇欲坠,赵宁威大喝一声,跑上前扶住罗炜。是他小人之心,是他猜忌过深,罗炜的状态与他在武阁中差落不多。 第214章 你和殿下都是好人   若是他身体强壮,日后在武阁定能成就一片天地,可惜……可惜了……
  “是我错怪你了……”赵宁威道,“你好生养病吧……”
  罗炜累得眼中已有血丝覆盖,他抿着唇,终于卸下一身的力气。罗都令心疼得浑身发颤,他上前搀扶起自己的儿子。
  待罗炜回了房,李芣苡开口道:“罗都令,我在武阁与罗公子感情要好,我能去看看他么?”
  “我也听小儿提起过你,这是自然。”罗都令道。他与李芣苡二人的对话天衣无缝,并没有引起赵宁威的一丝怀疑。李芣苡跟着管事一路到了罗炜的房间。罗炜躺在床榻上,周围氤氲着沉沉的空气,他有一声没一声地咳嗽着,李芣苡听着这咳嗽,心头发着堵。
  “李芣苡?”床头的人看了她一眼,轻轻地问。
  李芣苡走到他跟前,点点头。
  “算起来,你我还是第一次相见吧?”罗炜笑着说,“玩听小殿下提起过你,今天一见我一眼就认出了你来。”
  “他都是怎么提起我的?”李芣苡好奇地问。
  “他说,你是武阁长得最漂亮的姑娘。”罗炜道。
  李芣苡愣了一下,随即扁下了唇瓣:“他这句话说得肯定不是真心的,他才不会如此夸赞我,你就别骗我了。”
  罗炜摇摇头:“我都是将死之人了,还能在这里与你玩笑么?”
  李芣苡一哽,宵薄言总与她插科打诨,有时还会用嫌弃地眼神望着她,李芣苡根本就不知晓对他而言,自己究竟在他心中是怎样的人。她挥挥手,岔开话题道:“你为何这么厉害?”
  “我就知道你会如此问我,”罗炜叹息着说,“若不生病,我凭着自己的本事也会进入武阁。在我知道我的寿命不多时,我就开始苦练武功,我想着,也许上天怜悯我的辛苦,可以让我不生病了呢。”
  他的声音满是苍凉,几年前,宵薄言找上门时,他虽然觉得荒唐,但还是答应他用自己的身份进入武阁。宵薄言答应过他,若是他的病能够痊愈,他会把他的身份换给他。
  于是他不分昼夜地勤学苦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自己能活在阳光下。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让我转交的?”李芣苡问他,“比如……郭月?”
  他与郭月曾是青梅竹马,感情定是深厚。李芣苡握住他的手,闻声问话道。
  她这副模样让罗炜产生了错觉,恍然间他似乎与她真的是同好之交。但这样的情愫,罗炜并不排斥,仿若自己真的是武阁的人,仿若与她真的相处了那么多的岁月。
  “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帮我转交的话,也没有什么想对郭月说的。”
  他曾经爱慕过郭月,对她一见生情。但她伤了他的心,将他的爱慕破坏地粉碎,今日在堂前见到她时,罗炜的心情很是平静,没有别的想法。
  李芣苡闻言,点点头,不再多言语。
  罗炜的目光凝视着前方:“谢谢你愿意来看我一眼,你本不需要如此的。你与殿下一样,都是好人。” 第215章 撕郭月   “恐怕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说宵薄言是好人的了。”李芣苡笑着道。
  “殿下自然是好人,”罗炜道,“我这个病很痛,小殿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为我缓解了疼痛,我很感激小殿下……”
  “他有时候也会指导我的武功,我现在的武功算得上是奇迹了,都是小殿下的功劳,若非小殿下,我都不知道……我现在能做什么……”罗炜的眼中已然有了泪光。
  是宵薄言让他明白,旁人说的坏人,不一定是坏人。
  李芣苡听着他的讲述,内心产生了共鸣。宵薄言果然是一个温柔的少年,她想到自己对他的不诚实,并没有与他坦诚相待,心里一下子落了下来。
  是她对不起宵薄言,并非宵薄言对不起她来……
  李芣苡咬着唇,眼角落下一泪来。从罗炜房里出来时,她心情久久不能宁静。马车上,林锦与王羌看出李芣苡心中的酸楚,拿出一张娟怕给她。
  “你要是想哭就哭吧。”王羌说。
  李芣苡抬头看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你怎么知道我就想哭了?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哭呢。”
  “罗炜都要死了,难道你就不难受了么?你怎么就不想哭了?”
  郭月咬牙切齿地问她。今日她一句话都没有与罗炜说上。她去向罗都令请求想见罗炜时,被罗都令拒绝。郭月想不通,为何李芣苡可以她就不可以?
  “我自然是难受,但我需要在你面前哭么?”李芣苡问她。
  “呵!”郭月冷笑一声,转过头去。
  “怎么?你不打算伪装了么?从武阁试炼开始,你就对我不爽了,郭月,没有人是瞎子,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应该知道。”李芣苡冷冷地开口道。
  “我做了什么?”郭月拧起眉。
  李芣苡见她不肯说实话,道:“你传言我是靠着罗炜进的武阁,不是么?当初你身入幻境时,你觉得是我救了你,还是罗炜救了你?”
  她背后数落她的事情,李芣苡清清楚楚,只是不愿意与她计较罢了。如今她亲自撕破了脸皮,李芣苡与她又有什么好说的。郭月的脸色一下子成了茶色:“什么……什么幻境?”
  “你们想不想听?”李芣苡问向身旁的王羌与林锦。二人皆不敢说话,女人间的战争,他们何必要掺和呢。李芣苡清了清嗓子,开口:“这个女人在幻境里与罗炜打情骂俏,说自己曾经不知道罗炜现在能变得如此厉害,才去伤了罗炜的自尊。”
  郭月红着脸,心虚道:“你……你胡说什么?”
  “月月啊,到底是不是我胡说,你心里还没有底么?”
  李芣苡原本不打算戳破她,可谁让她招惹到她的头上了呢。罗炜今日的表现,无论是谁,都会动容。可她呢?还有心思风言风语的与她吃醋。她心里真的有罗炜么?恐怕未必。
  郭月咬着唇,正打算解释一番,马车却在此时踉跄一下,停了下来。
  “马车上的人!都下来!”
  李芣苡撩起帘子,马车外围上一群官兵,不知是做什么的。 第216章 魏子期遇刺   “看什么看!快些下来!”
  官兵恶眼瞪人,李芣苡几人不敢耽搁,走下马车。
  “你们是哪里来的?”
  官兵问话道。
  王羌拱手道:“我们是武阁的人,今日去探望卧病的同伴,不知是哪里做错了?官兵老爷们要拦我们的路?”王羌边说,边掏出武阁的令牌交给官兵老爷。官兵眯着眼看了半晌,原本严肃的语气缓和不少:“原来是武阁的人啊……没你们什么事了,回去吧。”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大动干戈?”
  李芣苡注意到街道上都是官兵,百姓们人人自危,收拾好买卖行当,躲回了自己的院子。官兵笑了笑,许是看几人年纪轻,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发生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去问你们的管事不就知道了?”
  李芣苡闭上嘴,与王羌三人交替了一下眼神,回了马车。原本众人是打算各回各府的,但街上这形势,还是决定去武阁报道。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武阁里全员到齐,正站在院中听候差遣。
  赵宁威还未到,王羌问向周遭的人:“出什么事了?大家怎么都在?”
  “难道你们没收到消息么?”身旁的人问他。
  王羌诚实地摇摇头。那人叹息道:“太子殿下遇刺了,武阁的长官们都派人将我们从府里召回。”
  “太子遇刺?”王羌膛目结舌。
  李芣苡则是平静多了,按着小说,的确是有这么回事。金蘭的人马快要进都城觐见,想要要回四殿下宵薄言。金蘭这几年无论是国运还是民生,都发展得红红火火,楚魏并不想这么早放四殿下,于是耽误时辰。
  于是闹出刺杀一事,向金蘭泼脏水的同时,也在尽可能地拖延宵薄言回金蘭的时辰。说白了,宵薄言在楚魏白吃白喝这么久,楚魏如何不向金蘭要点好处。
  “大家都到了吧!”
  赵宁威此时匆匆地赶回正院,少年们立刻立起身板,朝他看去。赵宁威走到中央,道:“太子遇刺一事你们应该听说过。今日召你们前来正是因此事,武阁需要出一部分人马负责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危,这正是锻炼你们的一次机会。”
  众人听着,皆是摩拳擦掌,若是能顺利抓住刺客,当个大官也不在话下。李芣苡眯起眼,内心却在琢磨魏子期的想法。前世他假装遇刺,可实实在在地躺在府中半月,这半月来,二皇子与三皇子一直笼络大臣,他们甚至想要安排一次真的暗杀,他当时九死一生。
  如今从来一次,魏子期明命有机会反抗此事,可他依然如此为之,李芣苡心里没有底,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当然,你们中还有一些人,年纪尚小,功夫落后,不得参与此次保护任务,”赵宁威顿了顿,“下面我分组,一共五组,轮流照顾太子殿下。”
  众人领命。
  李芣苡被分入三组,与王羌、林锦一组。还有两人是武阁的前辈,名叫陈眀与张怀。
  李茹歌将耳朵竖得尖尖,却仍然听不到自己的名字。 第217章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   最后一个名字落下,李茹歌心如死灰。
  “赵长君,为何没有李茹歌与我的名字?”郭月问话道。
  赵宁威蹙起眉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要出风头。
  “你们年纪太轻。”赵宁威道。
  “那……那李芣苡怎么说?她年纪比我还小上两岁!”郭月不满道。原本就是这个道理,凭什么李芣苡就能去保护太子殿下,她就不行?那些听到任命的少女,一个个都乐开了花,谁都知晓他们的小心思,就想趁着这个节骨眼,与太子殿下亲密接触。说不定被太子看中了,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从此之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李芣苡能用气纹,你们二人可会用?”
  赵宁威问。
  郭月张圆了眼,脸色一下子黑了下去。众人一听此话,目光纷纷看向李芣苡。会……会气纹?李芣苡?她就这么能耐?这怎么可能!她哥哥在武阁已有五年,都不会使用气纹,李芣苡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就会了?
  “看来你是不相信了?”赵宁威挑眉,冷声问道。
  “赵长君从不说谎话,您说的,我自然信。”郭月道。
  “技不如人,你就应该承认。”
  李芣苡不动声色。她就如一块磁石,一下子就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住了。她在武阁五年,与众人朝夕相处,虽事事不落人后,但众人都没有意识到,她竟然能厉害到这个地步。如此算来,她也算是隐藏了自己的实力了。
  郭月只觉心里憋屈地很,李芣苡刚才大言不惭地辱骂自己一顿,现在她又大出风头,为何什么好事都被李芣苡一个人占了。凭什么!
  她心里不服气,可是却又无能为力。
  众人散去后,王羌与林锦二人却围上李芣苡。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气纹?我们怎么不知道?”王羌问道。
  李芣苡轻笑一声:“很早之前就会了,我会气纹不过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难怪我打不过你。”王羌讪讪道。还好他与李芣苡和好了,若是还当仇人,真不知晓自己会被李芣苡教训成什么狗模样。王羌心里呼出一口气来。
  还好还好,自己并没有量成大错。
  走到门口,李芣苡与二人道别。王羌本想邀请她去自己府中吃饭,被李芣苡一口拒绝。王羌幽幽叹气,只好勉为其难让林锦作陪。
  如今什么事情都在向着前世发展,李芣苡心下有些不放心。宵薄言那时虽然顺利离开都城,但也吃了不少苦头。她现在虽然与宵薄言闹着矛盾,但该告诉宵薄言的事情,她必须要提醒。
  正想着,李芣苡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待回过神时,她的眼前一黑,被人挟持着入了小巷。李芣苡正要尖叫,却闻到一抹熟悉的清香味,紧绷的心全然放松了下来。
  是宵薄言身上的威道。
  “师兄!”李芣苡唤他一声,一双匀称修长的手从她的眉眼挪开,少年冰冷的五官在眼前鲜活地展现。
  “我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宵薄言挑眉,道。 第218章 她一直被宵薄言保护着   李芣苡听他这闲散的语气,也听出他已经毫无任何怨气。她嬉皮笑脸地道:“哪里能啊!自然是不能忘的!师兄不理我的这些日子,我食不下,睡不好,简直……”
  “你我矛盾只有一日。”宵薄言提醒道。
  李芣苡扁扁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师兄可听说过?”
  宵薄言冷笑:“你昨日吃得很好,还吃了两碗饭,晚上睡得也很香。”
  “我平日里都要吃三碗饭的!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睡得香?你偷偷来看我了?”李芣苡受宠若惊。
  “哼。”宵薄言请哼一声,撇过脸去。
  李芣苡顿了顿,拽着他的袖口,撒娇道:“师兄,你别与我置气了,我与你说实话,我李芣苡对老天爷发誓,我从未喜欢过魏子期!”
  “……”宵薄言的面容这才缓和了一些,他自然知晓丑丫头不会骗他,但他也明白,这个小丫头一定瞒着他什么。李芣苡叹息一声,继续道:“师兄,你可相信前世?”
  “你难道要说,你有前世?”宵薄言问。
  “也不算是前世,怎么说呢……”李芣苡有些许头疼了,不知该如何与宵薄言诉说,就算她说了,宵薄言就真的能相信么?
  “不用说了。”宵薄言看出她的难堪,制止道。
  李芣苡却慌了,她以为这是宵薄言不信任他,着急道:“师兄你别生气,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
  “我相信你。”宵薄言捂住她的嘴,别扭道。
  李芣苡眨巴眨巴眼:“真的?”她的嘴巴被他的手紧紧捂着,发出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宵薄言点点头:“我与你相处十年,你是怎样的人,难道我还不知道么?”
  他当时是吃醋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已经将李芣苡放在了心上,现在想来,的确是不该。他都是十五岁的人了,行事作风却还是如此孩子气,不如说,是他一遇见李芣苡的事情就变得孩子气。
  李芣苡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诉师兄你才是,”李芣苡说,“魏子期遇刺的事情你可知晓?”
  “知道。”宵薄言点点头。
  “师兄,他不是真的遇刺,不过是阻拦你回到金蘭的时间罢了,”李芣苡道,“你可千万要小心才是。”
  “你知道我要回金蘭了?”宵薄言抓住她话语中的重点。李芣苡愣了一下,说起来她还从未与宵薄言谈过此事。她重重地点下头,无奈一笑:“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你与我一同去金蘭,如何?”宵薄言问。
  “师兄你在开什么玩笑?”李芣苡苦笑,与宵薄言一起去金蘭,她从未想过,在楚魏她也有自己的生活。她与宵薄言迟早会分开,这是一开始她就知道的。
  “若你希望,我可以带你一起回去。”宵薄言认真说。
  李芣苡思忖片刻,若是以前,她或许会一口答应,但跟着宵薄言回去,无疑会成为他的拖累,她来历不明,到时候宵薄言如何与人说。他们总会相见的,李芣苡只希望到那时他们能正大光明的重逢,而不是悄悄地跟在宵薄言身边,受着他的保护。 第219章 师傅要回来了   “师兄,谢谢你,但是……”李芣苡咬着唇,“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嗯。”宵薄言早已猜到她的回答,应了一声,并无任何怒意。李芣苡道:“总之,师兄你这几日一定要小心才是。”
  “嗯。”宵薄言又应了一声,眼前的小女孩早已不是几年前只能被他保护着的脆弱初芽,她已长成山坡上的野花,任凭风吹雨打也能独自战胜任何困难。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但宵薄言同时也明白,他已然无法阻止她想去的方向。
  “师兄,我今日去见过罗炜了,”李芣苡说,“罗炜的身体状态很不好,恐怕之后也不能去武阁,你在武阁要做的事情可是都做完了?”
  “今晚就去。”宵薄言道。
  “我……我与你一起。”李芣苡捏起拳头,虽不知宵薄言要做什么,可她想要帮他的忙,一直以来都是他受宵薄言的恩惠,她总得找机会报答,“师兄,我不会成为你拖累,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宵薄言笑着抚摸她的头:“你若是真想帮我,倒是有一事想要请你帮忙。”
  “嗯?”李芣苡抬起头,不解地看相他。
  “后日做一顿饭,亲手做,”宵薄言说,“师傅后日回来,你给他接风洗尘去。”
  “那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李芣苡拧起眉头,“师兄,我现在也是很厉害的,我真的想帮你。”
  “我知道,”宵薄言打断她,他蹲下身捏她的脸蛋,“小苡,乖乖等着我回来,明日你可能会听到一个消息,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等后日师傅回来了,我什么都告诉你,好么?”
  李芣苡闻言,也不再强求。至少宵薄言愿意与她坦诚相待,这对李芣苡而言,是再好不过的。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初阳刚起,李芣苡整装待发,与王羌等人一同去往太子府。今日是他们当值,赵宁威告诉他们,严加防守,不得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李芣苡被分配的地方是在大院内,日头很毒辣,晒得她白皙的面容红透透地,摸上去也热辣辣的。正午王羌寻她用膳时,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芣苡,你这个模样好像一只蒸熟的螃蟹。”
  李芣苡狠狠瞪他一眼:“你就看我笑话吧!下午你站在这里干晒着试试!”
  “算了算了!我身子娇嫩,就不与你尝试了。”王羌翘着唇,继续幸灾乐祸。李芣苡狠狠嗔了他一眼,咬咬牙,一巴掌糊了上去。二人一路打闹到了膳食局。
  林锦与陈明、张怀已经坐在桌上用膳,林锦见李芣苡二人嬉笑着打来,又看她湿透了衣襟,提起水壶为她倒了一杯热水。李芣苡抿着唇,瞧着这热茶,心里却拔凉拔凉的,这么热的天气,她只想吃冰淇淋好么?
  这个时代哪里就好,就是没有空调。
  李芣苡幽怨地喝下热茶。
  “我给你们说,我刚才瞧见皇后娘娘了,”张怀兴兴地道,“我还从未见过她呢,皇后娘娘生得可真好看。” 第220章 真是恶心到家了   陈明鄙夷他:“皇后娘娘你也敢乱看,也不怕没了小明。”
  张怀讪讪地笑了两声,没有下文了。王忠在此时入了膳房,几人正埋头吃饭,没有人上前招呼他,王忠尴尬地咳嗽两声:“你们是看见我装作没看见还是怎么着?”
  李芣苡恹恹地抬头盯他:“你有什么事情么?”
  “太子殿下说,下午去他的房内守着。”王忠“啧”了一声,不耐烦道。他就不明白了,太子到底看上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哪一点了?她究竟有什么好的,皇后娘娘一走,太子就着急忙慌地叫李芣苡过去。
  李芣苡“哦”了一声,不再理会王忠,埋头吃着膳食。被她无视,也在情理之中,完成该交代的事情,王忠也不再做停留,直接掉头就走。
  该来的总会来,就算想躲,也躲不掉。李芣苡心知此理,也不再矫情什么,睡过午觉就往魏子期房中赶。王羌自她身后追上她。
  “其实我一直都看出来,太子殿下很喜欢你对不对?”王羌冲她挤眉弄眼地说。李芣苡笑了:“怎么?想要以此来巴结我?王羌啊王羌,说句实在话,你就不能有点骨气么,以你的实力,就算不去巴结任何人,你照样可以飞黄腾达。”
  “你想什么呢!”王羌真想给她一拳,他好心来提醒李芣苡一句,她倒好,好心当做驴肝肺,“我就是想让你小心一点,你年纪小,涉世不深,别学那些个女子似的,恨不得把身子都巴在太子身上。”
  李芣苡乐了:“王羌啊,想不到你也是有眼力劲的嘛,连你也看出来了咱们武阁女孩子们心术不正啊,我以为凭你的粗心大意,是看不出来呢。”
  “你少看不起人了好吧!”王羌翻了一个白眼,“这事儿你可真要听我的话,别陷进去了,知道不?”
  “你放心吧,就算太子殿下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从的。”李芣苡心下有些感激王羌的关心,他也算是自己的一个朋友了。以前她真的没有想到,在武阁里她竟然与王羌的关系最好。
  “你就皮吧你。”
  王羌对她无奈了。
  太子的阁内点着安神香,冷冰在空气中溶解着,婢女们散着凉气,这里与室外的炎热全然成了两个极端,可是呆在这儿,李芣苡还不如在外晒太阳去,她还是无法好好地与魏子期相处。
  “芣苡,进来。”
  魏子期的声音自帘内响起,李芣苡走进去,他正卧在床榻前懒散地翻阅书籍,李芣苡垂着眸子,走到他跟前:“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没有吩咐就不能叫你过来了?”魏子期挑眉道,“本宫心疼你站在外头受日头的毒辣。”
  “这是芣苡应该做的。”李芣苡道。魏子期挑眉,并未反驳:“本宫自然知道是你的职责,但该心疼得,本宫也会心疼得。”
  李芣苡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位殿下,您可真是恶心的妈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去帮我研磨。”魏子期吩咐道。 第221章 李茹歌来探望   李芣苡走到案几前,执起石墨:“太子殿下不是说自己被刺杀了么?怎么还有力气写书法了?”
  “本宫到底有没有受伤,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不是么?”魏子期懒散地说。李芣苡故意道:“这么说来,太子殿下是故意受伤了?”
  “是不是故意的,你心里应该比本殿下更清楚。”魏子期恹恹道,似乎没有与她打太极的准备。李芣苡叹息一声:“太子殿下,这对您而言并不是一个好办法,您应该明白才对。二殿下与三皇子他们,你就真的不担心了?”
  “很多事情,若是想要逃,是绝对逃不掉的。”魏子期说。或许是因为他与李芣苡的异曲同工,二人早已窥视到对方的底线,在她这里,魏子期不需要隐瞒什么。李芣苡轻笑一声:“那你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本宫若是想打什么坏主意,能骗得过你?”魏子期挑眉。李芣苡沉默以对,不管魏子期他要做什么,李芣苡都不会让他的奸计得逞。
  “本宫想问你一句真话,你与宵薄言真的毫无关系?”魏子期问话道。李芣苡平心以待:“这话太子殿下问过了,自然是没有的。”
  “真希望你说的都是真话,本宫知晓得不到你的信任,但是宵薄言,你万万不可与他产生任何关联,那个男人不是一个善茬。而且他……”
  “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与李三姑娘来了。”
  魏子期话还未落,帘子外宫女禀告道。魏子期抿着唇,沉默半晌才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
  李茹歌瞧见李芣苡时,眼底显露几分复杂。她自然是知晓李芣苡今日当值,在院子中四处寻找都未曾发现李芣苡身影后,李茹歌的心凉了一大半,她早已猜想到魏子期会让李芣苡贴身陪伴,但真正看到这个场景时,仍然像是万针穿心一样,胸口疼得厉害。
  “你怎么在这里?”魏若枫则是直接表现出心头的不满。
  “小臣受令在此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危。”李芣苡道。
  “保护太子殿下?就凭你?我看你是眼巴巴地朝太子跟前凑吧。”魏若枫冷笑着道。魏子期嘴角抿起一个弧度,若是李芣苡真如前世那般眼珠子时时刻刻粘在他身上就好了,这辈子她太不同了,不同得魏子期反而开始怀念前世的她。
  李芣苡只笑未语。
  “姑姑怎么得空来了?”魏子期问。
  “茹歌煲了汤,对伤口恢复好的,让我给殿下送来。”魏若枫如变脸一样,前一秒还威风凛凛,如一头母虎,恨不得对李芣苡张牙舞爪,以示心头不快,后一秒,对魏子期春风拂面,和蔼可亲地如同亲娘。
  “茹歌的性子内敛,自个不好意思来,便让我一同前来了。”魏若枫说罢,给李茹歌使了一个眼色,李茹歌当即回过神来,拿起手中的饭盒子搁在桌前,含着心疼地语调,娇滴滴地问:“太子殿下身子可好些了?伤口还疼不疼?”
  “茹歌,你费心了。”魏子期合起手中书本,走到桌前坐下。盒子里是的汤是乌鸡汤,一打开香味扑鼻。 第222章 无功不受禄   李茹歌见他满意,嘴角勾起欣慰的笑意。也只有在自己母亲跟前,魏子期对自己的态度才稍微缓和一点。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何她从出生开始,就要一直讨好着魏子期?思及此处,李茹歌有些酸涩难耐。
  “芣苡,你今日受累了,一起过来补补。”魏子期似是故意捉弄她,又或者看热闹不嫌事大。他话音一落,李芣苡就感觉魏若枫的眼神如钉子一般朝着自己射了过来。
  “无功不受禄,不必了。”李芣苡拒绝道。
  魏子期闲散地坐下身子,挑眉道:“茹歌,你瞧见了?你姐姐这是不愿意受你的好处。”
  “这汤只有一份,太子殿下还是自己喝吧。”李芣苡说。
  “哪里来的姐姐?李芣苡自己都不承认自个是永安候府的人,她怎能算得上是茹歌的姐姐。太子殿下也不用给永安候府面子,她现在是太子殿下的侍卫,就让她做一个侍卫的职责好了。”魏若枫咬牙切齿地说。
  她全当以为魏子期对李芣苡的照顾是来源永安候府,毕竟李禹那儿一直对李芣苡是有愧疚心的,就算是看在李禹的面子,他也让了李芣苡三分。
  魏子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算他对李芣苡真有什么好感,皇后也不会支持,魏子期无异于是自毁前程。
  “宰相府难道还比不上永安候府么?”魏子期浅尝了一口汤,淡淡发问。他这一句话,无异于是在挑起魏若枫的火气。又似乎在警告魏若枫,告诉她,他的路可不止这么一条。
  李芣苡看得明明白白地,魏子期表面上和和气气,其实暗地里一直在用言语向魏若枫使绊子。前世魏子期就不喜欢魏若枫,这个只为权势的女人,肚子里装的只剩下心眼子。若不是因为她是李茹歌的母亲,魏子期怎会容忍她?
  而现在,魏子期怕是容不得了。他连李茹歌都可以下手,难道还怕魏若枫不成?
  “太子殿下此话说得没有错,宰相府自然是比得过永安候府,否则有的人也不会上赶着去了。”魏若枫又将话头对准了李芣苡。李芣苡笑了笑:“是啊,与其在永安候府受你刁难,在宰相府自然是快活些。”
  “姑姑这喜欢刁难人的毛病还没有改啊?”魏子期搭话道。
  “太子殿下,姐姐,你们二人何必这样呢?母亲今儿个也是好心来看望你们,你们何必合起伙来欺辱她?再怎么说母亲也是长辈。”李茹歌见二人一个鼻子出气,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她性子虽弱了些,但不是没有脾气的,更何况她的懦弱软糯的性子是装出来的。
  李芣苡笑了:“长辈?何为长辈?长公主殿下如此说话,有何地方是值得被人尊重的?”
  “李芣苡,你别太过分!你别以为有太子殿下护着你我就不敢对你如何?有宰相府撑腰又如何?你那点三脚猫……”
  “你们瞧瞧,这是一个长辈该说的话么?”魏若枫话还未说罢,被李芣苡笑着打断。 第223章 李茹歌的真面目   若是在旁人跟前,或许她会给魏若枫留下几分情面。一个小辈与长辈争执,确是有失体统。但魏子期是知晓魏若枫本性的,在魏子期面前,不用伪装什么。
  魏若枫的脸一阵子红一阵子青的,要不是魏子期在,她早一个耳巴子摔在李芣苡那花枝招展的脸蛋上。李芣苡如今已有十岁,那模样越发像极了曾氏。魏若枫真希望能有一把剪子,将她的脸划个稀碎。
  “李芣苡,你说话别太过分了……”
  “姑姑,本宫有些累了,姑姑若是没事,就带着茹歌回去吧。”魏子期下了赶人令。魏若枫的火气全部咽回了肚子里,她深吸一口气,平稳着胸口里的大风大雨,笑着道:“也是了,太子殿下忙,我也的确不好打扰,茹歌,你就在这里照顾太子殿下吧。”
  李茹歌眼眸颤抖,明显是有了退意。她不想留在这里,李芣苡与魏子期若是在她眼前恩恩爱爱的,她怕是三天都不用吃饭了。但还未等她拒绝,魏若枫一个威严的眼神扫过,李茹歌赶紧抿紧了嘴,不敢再多言。
  魏若枫走后,阁楼里回归了平静。李芣苡如没事人一般悠闲的研着磨,李茹歌却显得有些无所适从。黄昏而临,接班的人已到,李芣苡请了安,快步离去。刚走至前院,李茹歌却跟了上来。
  “姐姐,等等。”李茹歌唤住了她。
  李芣苡打量着前庭后院,见无一人在,便冷下了容颜,道:“现在没有一个人了,茹歌,别再叫我这个名字,你唤我姐姐,难道心头不恶心么?”
  李茹歌愣了愣,温润的目光闪过一抹凶意:“可以,唤你姐姐我就是觉得恶心,李芣苡,你以后可以不再勾引太子殿下么?你心里也清楚,你与太子殿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李芣苡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听到李茹歌用这副口气与她说话,但这才是李茹歌真正的面目。她在别人面前装小绵羊,只是为了得到旁人的怜悯。但只要与李芣苡单独相处,她褪去一身绵阳皮,换上面目可憎,说出口的话字字如同刀子。
  李茹歌真正的面目,是嚣张跋扈的。
  “我从未勾引过太子殿下,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是太子殿下对我有好感才是。”李芣苡走到她跟前,轻声道,“茹歌啊茹歌,装淑女很累吧?明明有这么多的压力,你为何就不能做自己呢,也许你做了自己,太子殿下就会喜欢上你。”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事事与我作对?你是想报复我还是想报复我的母亲?”李茹歌冷笑着问。明明她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可是她的风头却如何也比不过李芣苡,她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为何大家都觉得她比李芣苡好,比李芣苡温柔纯善,可是到最后,输得最惨的反而是她?她不明白……
  “我从未与你作对过,我走的路不过是自己选择的路罢了,”李芣苡说,“反倒是你,为何觉得我在阻扰你的路?你想过什么样的人生不该是你自己选择么?与我何干?” 第224章 你的良知呢   “你这话,若是别人说的,我信,但你我是绝不信。”李茹歌咬牙切齿道,“李芣苡,你真以为自己的行为天衣无缝么?你才是最会伪装的人!太子殿下与我本就有婚约,你为何还不避嫌?若不是你,该参加武阁的本来应该是我才对,是你抢了我的机会,
  若没有你,太子殿下也会先注意到我,都是你的错!李芣苡,就算我求求你,你以后不要出现在太子殿下身边了好么?你有很多个选择,但我的选择只有一个!”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已经有些委屈求全,李茹歌一直以来都是委曲求全的,她也有愤怒,她也有无奈。可是她唯一能做的却只有忍耐。她不是不想去争,她争了,可是李芣苡的段位更高,她争不过她。
  她一直活在别人的压力之下,她累了……非常的累……
  “你的选择只有一个?”李芣苡轻蔑地笑,“李茹歌,你可真的想过你到底想要什么么?我一直缠着太子殿下,和你那群姐妹们比起来,我可有巴巴地朝太子殿下凑上去?
  真正去勾`引的你不去怪罪,你反而怪罪起我来?武阁参与年龄是五岁,是赵宁威给我的机会,并不是你李茹歌让给我的,当初你想抢这个机会,赵宁威认同了,可是你输给我了,不是么?抢不过为何不知道提升自己,反而要怪罪我来?
  你是如何通过武阁试炼的你心里也清楚,长公主殿下的人不是时时刻刻都护着你么?生怕你摔着生怕你受伤,你从未自己努力过,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她生来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若是自己自强一些,大可活得发光发彩。可一直以来,她却只懂得与她比较,凡事都要与她争一个高下。
  “李茹歌,我不喜欢你,但我也不想让你变成我的敌人,”李芣苡说,“你且忘了白虎的事?若非是我,你又如何能虎口脱险?你不记得我的好就罢了,反而要来怪罪我,李茹歌,你到底有没有良知?”
  李茹歌被怼得道不出话来,委屈只得憋在心里,最后化成咸泪勾在眼角。
  李芣苡就是处处与她作对,她想要的东西,她都提前一步比她先得到。她就是妒忌自己的命好,所以她才像一颗磨人的钉子,挨着自己的心脏,时不时地戳自己两下。她摆脱不了她的影子,她也别无选择。
  “我怎么就没有良知了?你抢我的东西你还有理了?”她哭咽着道。
  “说不过人就哭?”李芣苡翻了个白眼,现在这副光景若是被人瞧去,怕是又要被人误会她欺负她了,“李茹歌,就算不是我,太子也可能喜欢上别人。我不是太子,我无法阻止他的心思。
  你若是有能耐,大可去让她喜欢你,而不是在这里责骂我。”
  她还不知道,魏子期是想要杀了她的。不顾一切后果地想杀她。她以前一直不明白魏子期今生为何变化如此之大,如今想来怕是早已看穿李茹歌的真正面目。
  知道自己一直喜欢着的女人如此不堪,无论是谁都有上当受骗的感觉。 第225章 你们在做什么   “茹歌?芣苡?你们在做什么?”
  已到换班时辰,却不见李芣苡,王羌与林锦在院子里四处寻找。终于在一处园子内瞧见二人。李茹歌余光看向王羌,泡着泪的眼更显楚楚可怜。
  “茹歌?你怎么哭了?”
  林锦自小心悦着李茹歌,见她落泪,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上前劝慰道。王羌一听李茹歌哭了,挠挠头,诧异地瞧了李芣苡一眼。李芣苡嘴角勾起笑来,对着二人耸耸肩:“我也不知道,茹歌可能想到伤心的事儿所以哭了吧。”
  “不会是你欺负的吧?”王羌玩笑一样的语气问。
  李茹歌哽咽着,又恢复一贯地奶声奶气地声音,道:“不怪姐姐,是我……是我自己太没用了,受不得姐姐的半分批评,所以哭了。”
  李芣苡总算是知晓她落泪的原因,怕是早早地就看见王羌与林锦二人,所以故意落泪,惹人怜惜。她这个行为,李芣苡倒是见怪不怪。王羌疑惑地看着她,笑着道:“我就说嘛,芣苡哪里会欺负你,我刚才就那么开玩笑一说,你可别放在心里。”
  王羌太过直男,自是听不出李茹歌话里有话。更者,他相信李芣苡的人品,就算李茹歌真说是李芣苡欺负的,他也不会相信。林锦从怀中拿出娟怕递上:“你是不是因为没有被选上,所以伤心的?并不是你不好,只是你年纪太小了,赵长君为你着想,所以才没有选择你与我们一块儿,你别太难受了。”
  李茹歌心里简直要骂死这两个男人了,她与李芣苡在一块,任凭谁见了都会看出是她被李芣苡给欺负了吧?偏偏这两个男人脑子转不过弯来,真真是气煞人也。
  虽心头气得快要爆炸,李茹歌表面上仍是一副受气的小白莲,她怯懦地点点头:“你们说得是。”她说罢,抬头嗔了李芣苡一眼。李芣苡憋住了笑容,真真是可惜了李茹歌一身的戏,选错了两个不上道的男人,换作别人,谁人不会怜悯一下?
  “你们照顾好茹歌,我有事情先走了。”李芣苡说罢,走到李茹歌跟前,轻轻地抱住她,在她耳畔前只用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下次演戏,可要挑准了对象,你看,这两个男人连当也不肯上。”
  她说罢,转身潇洒而去,李茹歌胸腔波涛汹涌,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母亲恨透了李芣苡。
  回了宰相府,李芣苡拜见了罗夫人后就直接回了自个的楼阁,她换上一身黑色的短衣,又蒙上面纱,趁着夜色,携者白玉一同偷偷溜出宰相府。
  入夏的夜晚蝉鸣不止,星辰当空,月色正撩人。宵薄言跃上红墙,一个翻身直接到了武阁的藏书阁。藏书阁有十七层,每一层都是机关重重。在武阁的这五年来,他每一日都会来调查藏书阁的机关,如今,他总算是摸透了地形。
  他脚步无声,趁着侍卫打盹的时机迷晕二人。当他准备推门而入时,身后如老鼠攒动的沙沙声令她停下了脚步。 第226章 我去帮你   “小苡,白玉,你们二人出来吧。”
  宵薄言戳穿,轻叹。
  躲在暗处的李芣苡与白玉暗戳戳地走出。
  “你们二人怎么来这里了?”宵薄言问道。
  李芣苡略显心虚:“我们是想帮你一起,取得史记。”
  “是你告诉她我今夜要行动的?”宵薄言的目光对准白玉,白玉咽下一口唾沫,被他的威严逼得低下了头。
  “你就别吓唬白玉了,”李芣苡说,“这里的很多机关光是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师兄,你就让我们与你一起吧,好么?”她求情道。
  宵薄言冷呵一声:“就算让你与我一起,你确定就能通过里面的机关?小苡,若是你还听我的话,你就回去。”
  “我不。”李芣苡与他杠上了,里头的情况危险重重,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不死即伤,若她与白玉在,好歹也是个照应。况且这么几年,她用心练武,就是为了帮助宵薄言。
  “小殿下,咱们就别在这里执拗了,快些进去吧,要不就错过时辰了。”白玉提醒道。李芣苡看上去虽听他的话,可有时候却特别的执拗,宵薄言自知劝不动她,抬起她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修长的指节与她紧紧相握:“走吧,跟紧我。”
  “嗯。”李芣苡点点头。
  宵薄言拿出钥匙,开了锁头。李芣苡诧异地望着他:“你是怎么拿到钥匙的?”这样光明正大的闯入真的好么?
  “从赵宁威那儿偷来的,放心,真的那一把已经还给他了,这一把是照着模子刻下来的。”宵薄言道。李芣苡听得心惊胆战:“你可真有本事,敢直接去偷赵宁威的东西,若是被赵宁威发现了,你……你还有得活么?”
  难怪赵宁威会怀疑罗炜的身份,说不定他实际上早已意识到自己的钥匙被人动过。宵薄言沉默以对,三人直接入了藏书阁,阁里头黑漆漆的,宵薄言打了一个火折子。李芣苡还是头一次进入藏书阁,里头四处都是书架子,摆满了书。
  “四处都有机关,跟着我的脚步走。”宵薄言提醒二人。
  警惕地上了十六层,一路上都是有惊无险。三人都是警惕小心。李芣苡突闻空气中散发着淡淡地花香,她咽下一口唾沫,道:“好端端的,这里怎么会有花香?”
  “是香烛的味道。”白玉提醒道。
  “哗啦……”
  话音刚落,宵薄言突然倒下身去,他撞倒书架子,十几本书突然轰然而下。
  “师兄?”
  李芣苡蹲下身,只见宵薄言气息混乱,紧紧蹙着眉。
  “刷刷刷!”
  三道飞镖朝着二人射了过来,李芣苡反应迅速,用书本遮挡了去。
  “是这香味……”白玉道,“小殿下与咱们常人体制不同,闻不得这香……”
  “白玉,你去把窗户打开!”李芣苡吩咐道。
  她低头紧张地望着宵薄言:“师兄,那本史记你可知道在哪里?”
  “就在最前方,”宵薄言说,“那有很多机关,单凭你一人是无法……”
  他话音还未落下,李芣苡已朝着他指的方向冲去。 第227章 你是我的姐妹   一路上,她触发着机关,她来不及想太多,一边躲闪着机关,一边来到最高的书架。这里的书册子层层排列,昏暗的烛光下,李芣苡秉着呼吸寻找着。
  “藏书阁有人!”
  “快上去!”
  “快通知赵长君!”
  ……
  藏书阁下,传来几声叫喊声。阁内的花香散去不少,可宵薄言仍是无法立起半分气力。李芣苡终于瞧见“史记”,她慌忙地抱下,转身回头时,一炳长针朝着她的胸口射来,这一次她躲闪不过,直接中了针。刺骨钻心的疼在此时传来,李芣苡顾不得太多,朝着白玉吼道:“快!扶着师兄!逃出去!”
  白玉忙去搀扶宵薄言,又见李芣苡倒在地上,他咬着牙,一手扶着宵薄言一手抱着她匆匆地翻窗,逃出藏书阁。三人的身影隐藏在黑夜中,顺利逃出武阁。
  “你真是疯了不成!”
  宵薄言怒吼道,“你可知晓你刚才多危险?”
  “我就说了,你一个人可能不行!”
  李芣苡只觉幸运,还好她坚持着要与宵薄言一起,若不如此,宵薄言怕是有去无回了。
  “白玉,先送她回去,我现在这副模样,也没有法子帮她疗伤,”宵薄言的身子仍是昏昏沉沉,眼中因激动而冒出红丝,如果刚才李芣苡有任何的三长两短,他都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那你呢?”
  李芣苡问他。
  “明日就没事了。”宵薄言安抚。李芣苡半信半疑,宵薄言逞强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放心。”宵薄言放缓声音,“我既然许诺你了,一定会做到。”
  听到她这句话后,李芣苡才敢真的放心下来。
  那香味对他们没事,宵薄言偏偏中招了,这证明武阁是有对付宵薄言这一类人的办法,那史记上更是应该记载着宵薄言真实的身份。回到宰相府时,李芣苡疼得快要窒息,张欣一边上药,一边哭成累人。
  李芣苡对她这个行经到是哭笑不得:“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你没事吧?”李芣苡哭笑不得,明明是自己受伤,怎么感觉像是她受了重伤一样。
  “小姐,你以后别总是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了,”张欣道,“我的性命是小姐你的,小姐若是有什么事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张欣知道李芣苡并不信任自己,她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告诉自己,可张欣早已将李芣苡当做心头上的主子,唯一的主子看待。
  李芣苡并不习惯去接受别人的好意,但瞧着张欣真的心疼自己,她心下也是有触动的。
  “你跟的并不是一个好主子。”李芣苡叹息道。
  张欣忙摇头:“自然是好主子,是全天底下最好的主子!小姐,我什么都不会问的,你受伤的事情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小姐请信任我。”
  “我自然是信任你的,”李芣苡抚摸她的头,“谢谢你不问我这些,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把你当做一个奴才看待,我这里只有你一人,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姐妹,你算得上一个。” 第228章 我能去哪里   张欣感动地望着李芣苡,眼中泡着晶莹的泪花,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谢意与感激,五年来,李芣苡待她的确很好,她原本以为自己被卖入这里,以后的日子她都将寄人篱下,可是李芣苡偏偏没有。她给了她新的希望。
  伤口包扎好后,李芣苡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宵薄言进入武阁就是为了那本史记,听说,那里记载着他的归宿。李芣苡沉沉地叹出一口气,她与宵薄言之间的命运算是彻底的绑在一起,若是宵薄言被人发现,那么她的下场一定也不得好过。
  次日。
  李芣苡刚醒过神,张欣就来给她梳洗打扮。今日她不用去魏子期那儿,正打算着要不要偷偷溜去永安侯府,就听张欣道:“赵长君来了,夫人让小姐去前堂一趟。”
  “这么快就来了?”李芣苡心头“咯噔”一响,明亮的眸子转动片刻,道,“快些去将白玉唤来。”
  “是。”张欣从李芣苡的神情就知事情的重大,她不敢耽误时辰,直接走出了房,不待片刻,白玉打帘而入。
  “白玉,你可打探到什么了?”李芣苡昨日回来就放心不下,一落屋就让白玉偷偷潜入永安侯府。白玉笑着道:“小姐,你安心吧,小殿下已经没有事了。不过他也被赵长君给怀疑了,今儿个赵长君已经去了永安侯府,我跟着他身后,见他来了宰相府,我忙不迭是地跟着过来。”
  “你确定没有事?那师兄可掩饰过去了?”李芣苡还是不安。
  白玉笃定道:“真的掩饰过去了,不过……”他说及此处又顿了顿,“要说全部掩饰过去并不是,赵长君心下还是有怀疑的,只是拿殿下没有法子罢了。小姐你待会儿过去,可要好好应对。”
  “我自然知道。”李芣苡颔首道。
  她携着白玉一路去了前堂,赵长君正陪着宰相说着话,二人谈笑风生,一丝紧张的气氛都不见。李芣苡歪着头,略有诧异。那史记不见,赵长君应该很是紧张才是,怎地神情如此从容,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芣苡,你怎地起得如此晚?”赵宁威见她来,笑着问话道。李芣苡挠挠头:“我平日里闲散惯了,要不是见赵长君来,怕是我还未醒来呢。”
  她说罢,转身朝着罗宰相行了一礼:“给外祖父请安。”
  “赵长君有话要单独与你说,你们二人先说着,罗某还有些公务要去书房处理。”罗宰相起身道。李芣苡垂着头,送罗宰相离去,待他一走,她又恢复一派嬉皮笑脸的模样:“赵长君,你怎么想起我来了?你今日不去太子府看看么?那刺客抓到了没有啊?”
  “芣苡,你昨晚去了何处?”
  赵宁威眯着眼,不苟言笑地看着她。李芣苡心下虽略有发虚,但表面上仍是云淡风轻,她故作不明就里地望着赵宁威:“我昨晚就在府中啊,能去哪里?”
  “你为何要动藏书阁里的东西?”赵宁威吃着茶,压着嗓音问话道。 第229章 借一步说话   李芣苡故作一头雾水,但心里唯一的小心虚却烟消云散了。与赵宁威相处五年了,他是怎样的性子李芣苡心头已是明了。他越是不知情的东西,越要装作全部知晓。李芣苡轻笑一声,靠近赵宁威跟前坐下:“赵长君,你就别在这里给我挖坑了,我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做过。你就好好与我说说,是不是藏书阁有东西丢了?”
  赵宁威看破天下人,却看不懂两个孩子。今日他去寻宵薄言问话时,那人也是一问三不知,一派茫然的作风。之所以怀疑宵薄言,是因为赵宁威的直觉。
  这个孩子,不费半分力气就可以驯服一头猛兽,其厉害程度可想而知,并非常人。而他们丢的书为史记,记载着天下五千年的事。更有楚魏的史记,谁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自然是别国的人,还有是想通过史记知晓真相的人。
  但他怀疑对象之所以是宵薄言,只因他是金蘭之人。他怀疑李芣苡,是因宵薄言救过她。赵宁威向永安侯府的婢子们打听过,李芣苡小时犯过天水,可是这天水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的乳娘赵嬷嬷说是有贵人帮助,李芣苡才能渡过难关。
  一个没有母亲,在永安侯府处处受敌的孩子,哪里来的贵人呢?
  “芣苡,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说说实情?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一直都欣赏你,若是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做打算。”赵宁威说。
  李芣苡敛起笑容,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赵长君,我真真是不明白,您说这些话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何很多东西你都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当初的罗炜,现在的藏书阁,你都觉得与我有关。可是我连藏书阁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赵长君,芣苡没有欺骗过您,芣苡向来也是尊重您的,您说地是,您一直看着芣苡长大,您应该知晓芣苡是怎样的人。”
  赵宁威怀疑她的缘由,都是因她与这二人走得相近。欺骗赵宁威,李芣苡也是不愿的。至少赵宁威从未看不起她,当初能顺利有名额进入武阁,赵宁威也帮过她忙。
  但忠义不能两全,楚魏与宵薄言之间,李芣苡永远都站在宵薄言这一头。
  赵宁威听她的语气似乎含着几分愤慨来,不由地叹息两声。他抬起手,抚摸着李芣苡的头:“芣苡,抱歉。你是一个好孩子,你说的没有错,我不该事事都怀疑到你的头上。
  藏书阁是出了一些事情,但都是一些小事,你不用担心。明日好好做你的职责,保护好太子殿下便是。”
  说来,这些事情都是他的错。藏书阁的书虽都是藏书不归朝廷管制,但这些都是武阁的财务。他身为武阁的管事,却连进了小贼都管制不了。看来武阁内部的人员,有些过于散漫了些。
  “赵长君,芣苡想问您一句实话。”
  见赵宁威起身要走,李芣苡拉高声贝唤住了他。赵宁威回过头,有几分吃惊:“你怎么问我这个来?” 第230章 罗夫人的开明   李芣苡歪着头,冲他眨眨眼:“还不是你一直怀疑我,搞得我觉得在你心中我是一个坏人一样,所以我才想知晓,在你眼中的我,究竟是怎样的?是不是真的很坏啊?”李芣苡小心翼翼地问。
  “自然不是。”赵宁威肃然神色,“芣苡,无论你以后还是不是武阁的人,无论你以后去往何处,你永远都是武阁最骄傲的存在。”
  “……”
  她的心重重一沉,仿若有一颗石头砸入平静许久的心湖。李芣苡抿着唇,聪明如她,嘴快是她,在这一时间却找不到该说什么。
  她是武阁的骄傲?
  赵宁围或许是想用此话告诉她,无论她做了,或是没有做,她都是他的骄傲,这一点他从未变过。说不上来的感动,李芣苡只觉胸口一阵酸,一阵儿甜。
  书房内。
  罗夫人匆匆而来,她本在阁里逗着鸟儿,宰相跟前的婢子却来传话,让她快快去书房一趟。罗夫人赶去时,就见罗宰相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罗夫人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你这是怎么了?我听下人们说赵宁威来了,他可是难为你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难为,”罗宰相摇摇头,抬手让了座,“只是听赵宁威说,昨儿个夜里武阁进了小贼,他来问问芣苡情况。”
  “难道他怀疑小贼是芣苡?芣苡是个好孩子,怎么可能做贼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罗夫人激动地拍桌,许是因为李芣苡如今已经彻底融入宰相府,她更是将李芣苡当做心尖上的人看待,她要是吃了亏,罗夫人这心里也好受不了啊。”
  罗宰相抚摸着她的肩膀,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赵长君这倒是没有说。不过他却问了芣苡的情况,甚至还提到了金蘭的四殿下。”
  “金蘭的四殿下?”罗夫人略微思索片刻,反应过来,“你是说……赵宁威怀疑芣苡与四殿下接触过。”
  “嗯。”罗宰相点点头。
  罗夫人冷笑一声:“这接触过又如何?金蘭四殿下又不是什么坏人,两个孩子一块儿玩耍一下,难道还不行了吗?”罗夫人是真真正正的善良之人,在她眼中,人本就没有任何贫贱之分,更何况宵薄言身世如此可怜,年纪轻轻就被自己的国家送来做质子。
  罗宰相不由地对自己的夫人另眼相看了:“众人都不敢去接近那金蘭四殿下,我怎么觉得你反而对他并无任何的惧意?”
  “老爷,咱们有空就去将四殿下请来府中坐坐客,他马上个就要走了,咱们现在邀请他来,圣上也不会说什么,就光明正大的,圣上只会当我们好个面子,如何?”罗夫人问话道。
  罗宰相服了自己的结发妻子,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结果她就巴巴的胡思乱想一堆,现在还要直接邀请宵薄言来他们府中。但夫人如此大度,罗宰相也感到自己的福气深重。
  “如你所言,想邀就去邀吧,不过不知晓那边肯不肯来。”
  罗宰相道。 第231章 吸引他的注意力   蝉鸣声响,延续到大暑。湖边柳叶弯,园内荷花盛。宵薄言躺在梧桐树上小憩着,白如雪的长袍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精致的容颜被树影剪碎的光影笼罩,不似真人。李茹歌远远地就注意到他,她迟疑着要不要走过去,咬着唇思忖片刻,从腰间取下玉佩,不声不响地丢至荷塘内。
  “小姐?您要做什么?”
  身旁的婢子红儿见她挽起鞋袜往荷塘内走,惊呼道。
  李茹歌余光看向树那头犹如谪仙一动未动的宵薄言,夹着嗓子犹若可怜地道:“我的玉佩掉入荷塘里,那是母亲给的玉佩……”
  红儿会过意来,四处张望片刻,快步小跑至梧桐树下,仰头问:“四殿下,可否帮一下我家小姐,她的玉佩落入荷塘里了。”
  宵薄言恹恹地抬起眼眸瞅她,翻过身,下了梧桐。他一靠近,红儿只觉自己心里的小鹿乱撞着。老夫人生辰那日,宵薄言在众闺秀间露了大彩,现在,有许多姑娘们打着来找小姐会诗学字的名义偷偷观望宵薄言。
  红儿虽是婢子,也有自己的少女情怀。她红着脸低着头,不敢去注视他。待她偷偷抬眼观望时,宵薄言已经远去。与荷塘内的小姐径直错过,仿若压根没有瞧见一般。
  红儿错愕地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去叫住,还是不去。李茹歌脸色一阵红一阵儿白的,往日她撒撒娇,有多少少年为她动容,就算她要他们为自己死,他们怕是也愿意的,可就这宵薄言……
  “小姐,你起来吧……”
  红儿略有几分尴尬,小心翼翼地去挽李茹歌。
  “……”
  湿漉漉的玉佩入了手中,李茹歌只觉头顶那日头晒得自己头晕目眩的,她咬着唇,穿好鞋袜朝着宵薄言离去的背影追去。他走得很快,李茹歌如何也追赶不上,等她寻到他身影时,是在正堂内。
  宵薄言与李禹对望而坐,两个着青衣的小厮弯着腰,恭敬地立在二人身前。
  “四殿下,圣上从未将您禁足,今日宰相府来人邀您去闲坐,您可愿意?”李禹问。宵薄言是一个烫手山芋,金蘭当初败给楚魏,可国力仍非同一般。宵薄言是两国“友谊”的媒介,虽名为质子,可没有一人敢对他不尊敬。
  这些年来,宵薄言只一人在府中,从未去过任何府邸,也未曾与都城内的王爷公爵有过交情。宰相府来请人,也着实奇怪。但那头正大光明地来请,李禹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去。”宵薄言挑眉,“既然是宰相派人亲自来请,不去怎好?”
  “爹爹,四殿下,你们在说什么?”李茹歌在此时笑着走入,甜着嗓音问道。
  “茹歌,你怎么来了?”李禹的笑容一下子敛下,自己女儿这心思,他这个做父亲的比任何人都深知。李茹歌双眸躲闪着,略心虚地垂下头颅:“我只是见四殿下与父亲谈话,觉得新鲜所以跟来了。”
  “玉佩,找到了?”
  李禹还未开口,宵薄言冷不丁地问。 第232章 一眼看穿   低沉的少年嗓音略带寒气,不似年龄的沉着让人听着耳廓一红。李茹歌羞愧万分,她的这一点小伎俩似乎已被宵薄言给看透了。
  可羞愧的同时李茹歌却又欣喜,宵薄言虽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也代表着他注意到了自己的心思。
  “谢四殿下,已经找到了。”李茹歌的声音裹着糖丝儿。宵薄言心中冷笑,比起这矫揉造作的声音来,他还是更喜欢丑丫头的大呼小叫。都城都道李茹歌是楚魏第一美人,他仔细观摩一番,却仍发现不了她美在哪里?
  反而更觉她心机多得骇人。
  “侯爷,在下不打扰了。”宵薄言索然无味地站起身,活动些许手腕,快步走出堂内。李禹没有阻拦,给身旁的人吩咐打赏宰相府的传话小厮。
  “殿下!等等!”
  李茹歌追上宵薄言,他走得很快,自己一路小跑累得气喘吁吁,宵薄言停下脚步,李茹歌喘着娇气走到他跟前来:“四殿下,你上一次可真是威武,那银虎最后如何了?可是在四殿下这儿?”
  “归山了。”
  宵薄言的声线生疏地过分。李茹歌捂着唇,故作诧异:“归山?太子殿下知晓此事么?我还以为那银虎送到姐姐那里了呢。”
  “……”
  宵薄言薄唇淡抿,沉默着。李茹歌知道他不想理会自己,可就这么放他离去,她又觉不服气。宵薄言虽说一直住在永安侯府,可她竟然从未在意过他,如此俊美的男儿与自己朝夕相处,她却错过与他相识。
  “四殿下,你的本事可真厉害,以后我可以来你院中找你么?”
  李茹歌又问。
  宵薄言低着头,指着她的腰间答非所问道:“你的玉佩不是找到了么?去了哪儿?”
  李茹歌茫然低头,只见自己腰间空空如也。她困惑地左右张望,身后的红儿也是一脸的茫然。小姐寻到玉佩后,明明就戴在了腰间,怎地又不见了?
  宵薄言笑了:“这下,你又要寻找了。”他说罢,也不等李茹歌有任何的反应,负手而去。李茹歌慌张得泪水都快要掉出来,她回头看向红儿:“你可注意到掉在何处了?若真弄掉了玉佩,娘亲会打死我的!”
  “红儿也不知晓啊!那玉佩小姐您不已经戴在腰间了么?”红儿哆哆嗦嗦地回话。李茹歌气得跺脚,早知如此,她就不使用这法子,大大方方地去吸引宵薄言注意就好了。真真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远处,宵薄言走至一处假山停下,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晶莹剔透的蝴蝶玉佩在日光下散发着盈盈的光彩。她冷笑片刻,抬起手,玉佩从手心而出,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落入假山。
  “轰隆!”
  本来是将好的艳阳天,午时一过就下起了暴雨。从武阁出来后,李芣苡撑起了油纸伞,油纸伞破了一个洞,在风雨中直接散了骨架。
  “真是倒霉啊!”
  李芣苡打了一个哆嗦,扔掉手中的伞,抱着头回了屋檐下。
  “嘿!落汤鸡!”
  王羌在身后嘲笑一声,“要不要本大爷送你?” 第233章 八卦心起   李芣苡狠狠瞪他一眼,王羌不为所动,大摇大摆地坐上马车,又欠扁地从马车里露出一个头来:“小妞上来,大爷送你。”
  “你怎么这么欠扁呢?”李芣苡笑,但还是上了王羌的马车,这么个破天气,她若是一直等着,岂不是会着凉了?
  王羌的日子向来富贵,马车里小吃糕点应有尽有,他倒了一杯热茶给了李芣苡,自己则往嘴里塞了一个糕点,问:“诶!你知道么?咱们的藏书阁被锁了!”
  “不是一直锁着么?”李芣苡歪着脑袋,不明所以。
  “以前咱们申请,只要是不重要的案本都可以申请的,现在都申请不到了,听说是丢了东西,已经上报给朝廷,不过圣上对此事并不关注,只让赵长君自个去寻找便是。”王羌八卦道。
  那藏书阁的东西本就是陈年老旧的,设置机关的事李芣苡就觉奇怪,为何这些书册子要用到机关保护?这也代表着赵宁威对藏书阁的书册看重。但圣上那头却是不以为然。李芣苡不明白,这究竟是何缘由。
  “诶哟!芣苡!你看你家宰相府!那人是不是金蘭的四殿下?他怎么来了?”
  王羌挑起帘子,远远地就瞧见宰相府外的马车。宵薄言正从马车里走下,下人们撑着伞护送着他进入府中。李芣苡瞠目结舌,眼珠子凝视着宵薄言离去的方向一动未动。
  这……这又是上演哪一出啊?
  “宰相可真是胆子大!竟然邀请四殿下!话说你也认识四殿下,你觉得他人怎么样?”王羌其实有些胆怯的,他可是被宵薄言揍过。以前年纪尚小不懂事,为了讨好太子硬扛宵薄言,结果被打得爹妈都不认识。
  太子那头也并未给自己什么好脸色瞧,而自己父亲也劈头盖脸地骂了自己一顿。王羌这才知晓宵薄言虽是质子,但他从未被剥夺身份,该是一个皇子拥有的权力,他也有着。
  李芣苡说:“如果我说他人很好,你可会相信我的话?”
  “自然相信了!只要你说的我就相信!”王羌嘿嘿笑着,李芣苡被他的傻样子逗笑了,拍拍他的肩,“我先回去了,明儿个你我当值你可别迟到了。”
  “怎么就走了?不给我说说八卦么?”王羌意犹未尽。李芣苡鄙视他一眼,打着小厮送来的伞走下马车。宵薄言在前头走着,她在后头跟着,一路就走到院子前,宵薄言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朝她走了过来:“一起走?”
  李芣苡还是头一次听到宵薄言客气而生疏的语气,她懵了一下,小鸡啄米一般点点头。宵薄言嘴角勾着笑,与她一起入了院内。罗夫人与宰相早已等待着,见到宵薄言,罗夫人行了一礼,余光瞧见落得一身雨露的李芣苡,“哎哟”一声,连忙唤来嬷嬷:“怎么淋了这么些雨!快些去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李芣苡还未反应过来,“哦哦”了两声,跟着嬷嬷回了自己的院中。张欣伺候她换衣后,她匆匆忙忙地唤来白玉。 第234章 罗夫人的热情   “师兄怎么来了?”李芣苡开门见山地问道。
  白玉愣住:“小殿下来了?他……他来……什么了?”
  “我说,师兄来宰相府了,这事儿你不知晓么?”李芣苡问,“我刚才瞧见他都吓惨了,祖父与祖母还真是大胆,竟然敢请师兄来……”
  这不是上赶着给人言子嚼么?
  白玉蹙起眉:“小姐先去看看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芣苡嗔了白玉一眼,就算他不说,自个也是要去看的。宵薄言竟然会在宰相府出现,这也真真是够奇怪的。白玉既然不知晓缘由,那自个在这里思考也是无意,李芣苡摸着鼻子思忖一番,出了院子。前堂内,宵薄言已坐在正堂吃着点心鲜果,罗夫人笑着嘘寒问暖,罗宰相则眯着眼,一声不吭。
  “给祖母请安给祖父请安。”李芣苡走上前,行礼道。她顿了顿,又转身朝着宵薄言方向看去,“给四殿下请安。”
  “嗯。”
  宵薄言淡淡地点头,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一秒,又转过头去。
  “芣苡来了,咱们就开饭吧。”罗夫人说罢,领着几人走去阁楼用食,她一路上很是热情亲切,李芣苡纳闷极了,罗夫人怎么对宵薄言如此友好。
  宵薄言则是如无事人一般,悠闲地嚼着菜肴,时不时与罗夫人搭几句话。他回话从容,既不卑谦也不自傲。
  “四殿下,您上次在永安侯府救了芣苡的性命,咱们还未来得及好好感谢您呢,”罗夫人说着,举起酒樽敬去,“你与芣苡都是在永安侯府长大,以前多亏您的照应了。”
  宵薄言颔首笑笑:“不用,照顾小苡是我该做的,芣苡很善良,在永安侯府时并未对我另眼相看,也从不在旁人跟前讽刺我,对她,我是更为感激的。”
  罗夫人诧异地看向李芣苡,对于宵薄言的事情,李芣苡瞒地太好,二人就如陌生人一般。罗夫人昨日说请宵薄言,也是一时口快,可自己的相公却是一口应下,她今日也是有自己的疑惑的,他与芣苡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若他与李芣苡真是没有任何关联,罗夫人自然是不相信。可宵薄言的回话滴水不漏。
  若是两个孩子真玩得要好,罗夫人倒觉没有什么不可。宵薄言马上就要离开了,就算赵宁威怀疑,他也没有任何证据。
  用过午膳,罗夫人便让李芣苡携着宵薄言去府中走走逛逛。李芣苡一根弦都要绷紧了,与他两人单独相处后,这弦才微微放松了些。
  “你……你怎么来了?”李芣苡质问他。
  宵薄言笑了:“怎么?我不能来么?”
  “也不能说不能来,只是你来的时期太过微妙了!昨儿个赵宁威还怀疑咱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你今儿个就直接找上门来了,你……你都不知道我险些要被你这行为吓死过去。”
  李芣苡说着,不免又瞪了宵薄言一眼。宵薄言笑了笑:“你且安心,越是这时候,我越得来。赵宁威既然来找过你,这代表罗夫人他们也都知晓。他们若不把我叫过来问问,赵宁威怕是更会怀疑。” 第235章 罗冶寒   李芣苡闻言,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但你这行为还是大胆了一些。”
  “大胆的是他们。”宵薄言沉着声儿,缓缓道。
  李芣苡同意地颔首点头。罗夫人倒也罢了,连罗宰相也跟着糊涂起来,宵薄言是他们能邀请来的么?也不怕人在背后胡言乱语说些什么。但是他们这个行为也无异于是像外人证明,他们与宵薄言之间关系的纯正。
  “师父要回来了,你可知道?”宵薄言问。
  “什么时候?”李芣苡问。
  宵薄言笑笑:“就后日吧。”
  李芣苡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芣苡。”
  一声唤声自二人身后响起,李芣苡回过头,见是罗冶寒正快步朝她行来。罗冶寒一身利落的骑马装,走起路来仿佛带风,很是潇洒。五年来的不断治疗,罗冶寒的腿儿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运动久了还是会疼。
  李芣苡顿时明白散七上人回来的缘由,前世散七上人也是在此时回来,为罗冶寒医治双腿。
  “舅舅。”
  李芣苡迈着欢快的步子朝他走去,“今儿个怎么回来得如此早?”
  罗冶寒的眼眸在李芣苡朝他奔跑过来时温柔了许多。五年来,李芣苡一直都有来给他嘘寒问暖,甚至亲自帮着他熬药,给他讲述武阁的事情。
  一开始,罗冶寒只觉这孩子是想讨好自己,后来渐渐地,他已习惯与李芣苡相处。在罗夫人告诉他李芣苡是他妹妹后,罗冶寒抛去所有的警惕,真心把李芣苡当做妹妹看待。
  “腿有些难受,所以就回来了,”罗冶寒说罢,抬头凝视着前方的宵薄言,“他是谁?”
  罗冶寒从小就因腿疾甚少出门,他不认得宵薄言是理所当然的。李芣苡说:“是金蘭四殿下,祖母邀请他来咱们府里坐坐,让我带着他四处走走。”
  “冶寒见过四殿下。”罗冶寒走上前,行礼道。但二人目光相碰时,宵薄言敏锐的注意到他眼底的一抹冷意。他嘴角不由地弯上,看来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啊。
  关于这一点,宵薄言倒也不在乎,嫌弃他的人多了去了,他总不能去一一见外。罗冶寒他倒是听李芣苡经常说起,他虽是罗府长子,但却是罗夫人唯一的男子,在罗夫人近四十的年纪才生下。
  “舅舅在街上看到了这个,觉得很适合你,便买给你玩耍。”罗冶寒蹲下身,从怀里取出一个人偶递给李芣苡。那人偶圆圆的,眼睛笑得弯弯,精雕细琢的一个小玉人。李芣苡喜悦地收入囊下。她也是个女孩子嘛,自然无法控制去喜欢可爱的东西。宵薄言太阳穴轻跳,眼底氤氲起阴云,虽听李芣苡提过罗冶寒,可他怎么不知晓这二人的关系如此要好?
  宵薄言陷入沉默。
  “那舅舅,我继续带着四殿下去逛逛,你先回院子吧。”李芣苡说。
  “别着急。”罗冶寒揽过李芣苡肩膀,“我与你们一同去,四殿下不会不允许吧?宰相府我可比芣苡要熟悉很多。” 第236章 你怎么又生气了   “不允许。”
  宵薄言冷笑,握住李芣苡的手自他怀中拽出,李芣苡一个不留神,右脚绊到左脚,踉跄着摔入宵薄言怀中。宵薄言左手将她自然地环入自己的怀中,“大公子,你腿脚如此不便,不必在这里陪我,我也不需要你的陪伴。”
  他说罢,直接拉着李芣苡转身而走。李芣苡惊呼一声,直接被宵薄言霸道拽走。
  “你……你发什么神经!”李芣苡欲要甩开她的手,却发现如何也甩不开,宵薄言余光瞄向身后,见罗冶寒没有跟上,停下脚步,狠狠捏上李芣苡的脸颊,“刚才笑得很甜嘛。”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宵薄言这个大醋坛子居然又翻了:“你吃舅舅的醋了?我就把他当做亲人看待,你放心吧,我这么小,可没有别的想法。”
  “等你长大就有了?”宵薄言挑眉,问。李芣苡哑然:“怎么可能!”
  “再者,你别这么霸道,你都要走了,以后我跟谁在一起跟谁一起玩,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反正你……你也不知道了,你又何必在意这么多!”李芣苡质问道。宵薄言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肯明说,却要把她管束得如此严谨。
  “芣苡,在你眼中只将我当师兄?”宵薄言问。这个问题他藏在心中许久,不是不敢问,而是不想听她的答案。这个小丫头如此缠着他,若是只当他是亲人,他真想撕下丑丫头的脸颊来。
  李芣苡想了想,点点头。
  好吧,这一刻,宵薄言真的要杀人了。
  他又要甩袖离开,李芣苡又拽住了他:“等一下!你怎么又生气了!”
  “你哪只小眼睛看见我生气了?”宵薄言问。
  李芣苡噎住:“你……你不生气你干嘛要丢下我?”
  “嫌你烦人。”宵薄言一根一根扒开她攥着自己手臂的手。他扒开一根,李芣苡又黏上一根来。李芣苡无法,只好从身后熊抱住他,“不许走!我本来就没有机会随时见到你,你若是走了,下次见面时我又解释不清楚,我可不要与你有任何的误会。”
  “放开!”宵薄言说。
  李芣苡不肯松手。
  “放手!”宵薄言的声音低到极致。李芣苡反而抱得更紧了,每一次宵薄言生气,她都尽量哄着,可是她也委屈啊,宵薄言的气总是来得莫名其妙,若是自己不抓紧他,他是真的会走。
  宵薄言低头,看着环在腰间的手,不知为何,心下最硬的一根弦却软下,但他仍然绷着一张脸。
  “李芣苡,不要真的惹我动怒。”宵薄言警告她。李芣苡听到这句话,身子一抖,慌忙放开了他,宵薄言转身就要走,李芣苡“哇”地一声直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她这突然的操作弄得宵薄言应接不暇,僵在原地。
  “宵薄言!你真的很讨厌!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李芣苡含着哭腔,她明明最怕的就是他生气,宵薄言每一次都要动怒给她瞧,好不容易有时间能好好相处,最后都要变成吵架。她讨厌这样的感觉。 第237章 五年之约   “哭什么?”
  宵薄言鄙夷地戳她的头。李芣苡湿漉漉的眼睛幽怨地盯着他,扁着嘴,圆润白皙的指尖倔强地擦去眼角的泪水:“你每次都是这样,说生气就生气,说走就走,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感受!”
  “还怪起我来了?”
  宵薄言怒而反笑,这个不知晓他心思的女孩,真真是气煞人也。但这也是自己一再让步的结果,让她可以随时超控他的心。
  “别哭了,我不生气了。”
  他握住她的手起身,轻柔地揉她的头。李芣苡还真是个聪明狡诈的女子,知道他的弱点在什么地方。每一次争吵,只要她掉泪,他都手足无措,心头发堵得厉害。
  他……根本就不想看她哭泣。
  “宵薄言,你真的很自私!”李芣苡嘟囔着道,“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从未在意过我的感受,你也根本不知道你的去留对我多重要。十年来,我都习惯与你在一起,我现在都不知道没有你……我……我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她以后高兴的事情该与谁分享,失落的时候又该寻求谁的安慰。
  他走后,会不会忘记她……
  要是她以后去找他,他还会不会认得自己,还会不会理会自己。
  这些……她都烦恼着。可他并不知情,宵薄言什么都不知道。
  “我会来找你的。”
  他弯下腰,在她耳畔前轻柔地道,“等我五年,五年之后我会来找你,这样好不好?”
  “真的?”
  李芣苡心中一亮,欢喜道。宵薄言绝对不会骗人,他说来找自己,他就一定会来。这一点,李芣苡相信他。宵薄言笑着叹息摇头:“傻丫头,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总是假装不知道,我倒要看看,五年之后,你到底该如何面对我来。”
  等她长大了,会不会还记得他?会不会忘记他?
  宵薄言不知道,但他唯一清楚的是,无论她忘记了他也好,不会想起他来也罢,自己总会寻到法子,让她记起他来。因为她是他的,这一点,从她出生那一天,就已经定下。
  是夜。
  冷风微漾,暴雨就这样突然降临都城。王忠顶着风雨回了太子府,在烛光下,将一份书信交给魏子期。魏子期看着手中的信件,眼神淡漠清幽:“你是说,就在明天,是么?”
  “是。”
  王忠应了一声。魏子期嘴角勾起笑来,一切都是按着前世在发展着,这个天下早晚都是他的,唯有一人是不确定之外。
  清晨第一缕阳光才破云而出,李芣苡已到达太子府。王羌在一旁打着哈欠,似乎没有睡好一般。李芣苡笑着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昨日去做什么了?怎么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别说了,昨儿个和我爹吵架了。”王羌边说,边往府里走。李芣苡愣了愣:“你爹不是最宠爱你么?怎么会与你吵架?”
  “就是一点小事罢了!”王羌不愿多说,他马上就要立冠了,父母那头已经开始给他张罗成亲对象。 第238章 与罗宰相告别   对王羌而言,他还不想如此早的就成家立业。他还未准备好。可是他爹就是一老固执,在他面前刚说出自己的想法,就被怼成塞子。王羌无奈地叹息一声,人生艰难啊。他摇摇头,这些话题他可不想与别人分享:“四殿下昨儿个在你们府里去做什么了?”
  他转换话题道。
  李芣苡扁扁嘴:“也没有做什么,就是外祖父邀请他来而已。许是他要走了吧,外祖父一直对他挺好奇的,就让他来府里坐坐。”
  “只是这么简单?”
  王羌半信半疑,若是别人他还信,可是这是宵薄言啊。那个有着天逆之命的宵薄言,宰相怎么如此轻易地邀他去。
  “自然是这么简单,昨儿个也在府中留宿了,今日就走。”
  李芣苡道。说来也奇怪,今日她出门前撞见宵薄言正去往书房。听他说是宰相邀他去坐坐。李芣苡心下奇怪,好端端的宰相为何要与宵薄言单独相处呢?李芣苡思忖着。
  宰相府,书房内。
  宵薄言刚走入书房,宰相便让管事退下。他站起身,确定关上房门后,走向宵薄言,躬身跪下:“主子。”
  “你还真是胆子大,竟然直接让我来你府中。”宵薄言的声音清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罗宰相年纪虽已半百,但威压却还是输给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硬着头皮道:“若是私下与殿下联系反而不好,赵宁威已经怀疑殿下,若被他发现属下与殿下之间的交情,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风波,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请殿下来。”
  “小苡在你府中倒过得很好。”宵薄言坐下身子,“罗大人,辛苦你了。”
  “她原本就是属下的外孙女,自然要好好照顾的。”罗宰相道。
  “罗夫人似乎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宵薄言问。
  罗宰相颔首:“自从离开金蘭,属下从未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任何一人。属下的身份也只有您与散七上人知晓。”
  宵薄言点点头,沉顿片刻,道:“罗大人,以后你就好好留在这儿,金蘭的事情与我的事情你就不用多操心了。这几年来,我亏了罗宰相的照顾才能学得天文地理,学得武艺,你对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您要报的恩情已经足够。”
  罗宰相眼中闪过一抹落寞,他压着声音,问:“那殿下打算真的回去金蘭么?”
  “是。”
  宵薄言点点头。金蘭是他必须要回去的地方,也是他必须要争取的地方。为了以后能让丑丫头过得更好,他必须要从血海中杀出一条路来。以及,他要复仇。
  金蘭将他视如破布,他曾失去的一切,他都要从金蘭手里讨要回来。
  “以后属下再也不能帮衬殿下什么了,但殿下放心,芣苡这里,属下就算拼上性命也会护她平安。”罗宰相坚定道。
  宵薄言想从他口中听到的也正是这句话,罗宰相如此说他也可以安心下来。
  “既然该说的都说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宵薄言拱手,对着罗宰相鞠了一弓,推门而去。 第239章 呆在这里   李芣苡咬咬牙,盯着自己眼跟前的胭脂盒,又看了看笑得一脸坦荡的魏子期,咬牙切齿道:“太子殿下,您这是想做什么?”
  “自然是送你东西了,怎么?不想要么?”魏子期反问道。李芣苡冷呵一声:“太子殿下送我的东西,我怎么敢收。我觉得我什么话都与殿下说完了,不知还有什么事情让殿下对芣苡产生了误会?”
  “你所说的误会是什么?”魏子期反问。
  “就是误会我还会喜欢上你。”李芣苡扶额。她真不知道魏子期到底是哪根筋抽了。上辈子对自己退避三舍的,这辈子反而处处追求她。难道这就是男人么?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想拥有?
  若是在现代,魏子期就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了吧。
  被她尖锐的再次拒绝,魏子期显得平静。似乎打心眼里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局。他笑了笑,走到案几前:“既然不喜欢,把这些一起扔掉便是。”
  他执起一支笔,沾了墨:“今生有没有好好练字?”
  李芣苡立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回话。看来他还记得,上辈子自己的字写得很烂,时常被人嘲笑。字烂并不是她的初衷,而是她带着现代的记忆,已经习惯现代的笔法,在古代,任何习惯都能改掉,除了写字的笔法她好似没有半点天赋,字写得异常地不尽人意。
  但李茹歌的字很好看,这也是他常常嘲笑她比不上李茹歌的一点。李芣苡咬着唇,低头思忖片刻,抬头道:“太子殿下,我可以出去站岗么?”
  “不可以。”
  她话音一落,魏子期就给了她回答,“本宫知道你不想与本宫单独相处,但没有法子,本宫想与你呆在一起,所以你只好陪着本宫。”
  不要脸!
  李芣苡在心下小声嘀咕。
  今日她白天不仅仅站岗,到了晚上也站。魏子期似乎没有打算让她好生歇息,她只要刚一坐下,他便是让她端茶送水的。眼瞧着天黑下,她连一口水也没有来得及喝,更别说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作响。
  魏子期好似故意一般,在房中慢条斯理的用膳,那鸡鸭鱼肉的香味近在咫尺,就算李芣苡不去在意,却也被香气环绕着。她狠狠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他是在刁难她,因为自己今日没有给他好脸色瞧,所以他在用自己的权威刁难她。
  “什么人!不好了!不好了!”
  倏地,一声惊呼声从院子里传出,李芣苡转身就要去瞧,魏子期却拦下了她:“外头危险,你就呆在这里。”
  “有刺客来了?”李芣苡问话道。前世就有此刻行刺,当时魏子期还受了伤。听闻是大皇子手下派来的人马,皇上知晓后将大皇子打入冷禁府。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不需要慌张。”魏子期不置可否,“呆在这里,你是本宫的侍卫,你要负责本宫的安全。”
  李芣苡松开她的手:“我知道了。”
  外头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火光。李芣苡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前世她可没有亲眼瞧见过,原来闹地阵仗是如此之大。 第240章 为他受伤   王羌的身子狠狠地摔在院下,他的脸颊被打得凹下一块,皱着眉,吐出一口鲜血。虽然王忠提前让他们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守着,但他们头一遭遇到如此情况,还是仓促了些。太子殿下的人来得及时,仿佛提前做好准备的一般。他们既然知道今日有敌要袭击,何不先与武阁说,让武阁多派一些人手过来?
  大家心知肚明行刺一事是有水分的,所以才派来他们几个少年来,但如今看来,是有人想要借行刺一事大做文章了。李芣苡眼睁睁地看着王羌摇摇欲坠,又见林锦的肩膀挨了深深的口子,她终是沉不下气来,就算知道这一切都会结束,她也不想自己一人稳于安定而他的伙伴们却一个个腹背受敌。
  “太子殿下,你好好呆在房中。”
  李芣苡欲要推门而出,门却在此时轰然塌下。房中只有李芣苡与魏子期一人,她下意识地挡在魏子期身前。无论她与魏子期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现在是楚魏的人,是武阁的人,她有责任保护魏子期的安全。
  冲入房中的是两名刺客,李芣苡与二人缠斗在一起。他们的武艺在她之上,就算能与他们斗得了一时,她也不能真的阻止他们。
  “太子殿下!您快些离开!”
  李芣苡唤道。余光却瞧见魏子期的步子并无半分迈动。李芣苡咬紧牙关,推开其中一人。另一人早已躲开她的攻击,朝着魏子期冲去,眼瞧着魏子期要落入他的刀光剑影下,李芣苡来不及多想,气纹凝结于脚踝朝着那人挡去,刹那间,她却被魏子期拽住手腕,被他护在了身后。
  魏子期拔剑而出,他剑很快,只是一个寒光,那人的脖颈喷出鲜血,倒在地上。另一人瞧见这光景,眼神心悸了片刻,硬着头皮举着刀冲来,魏子期三两步跃到他身后,拔出腰间带毒的匕首,狠狠刺向此人的胸膛。
  李芣苡握紧拳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渺小的。就算在同龄人中她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可是在真正的战斗面前,她仍是如同蝼蚁,她还是太过自信了些。
  正于此时,在刀光碰撞声中她听到拨弄弓弦的声音。刹那间她回想起前世魏子期曾受过箭伤,那伤很重,甚至快要了他半条性命。
  算了,就当她是欠他的。在箭羽射向魏子期的关头,李芣苡挡下了。那箭羽刺穿了她的肩膀。时间似乎在此时停止,她听不见其他声音,只能听见脑瓜在嗡嗡作响。她倒在魏子期怀中,一如前世,她倒在魏子期的怀里。
  魏子期颤抖着唤她的名字,她却笑了,她眨着眼,口腔里充斥着鲜血的味道,她缓缓地张口:“你……你别误会,我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不是喜欢你……魏子期,你真的……很自私……”
  他明明知道的……
  他明明知道这两人会闯入,他前世经历过同样的劫难,他本应该应对得更好。他是故意的,他想故意在她面前逞英雄,他想用这样的方式,唤醒她心里对他的喜欢。 第241章 他相信她   可是他还是用错了方法。
  她从未喜欢过他啊。他玩弄的这些把戏,她又如何不知道呢。所以,她才说他自私啊。武阁的人、他的人都是无辜的,他却要弄得他们两败俱伤。魏子期从来都是爱玩弄心机的男人。
  刚才那一箭也是,为什么不躲开?为什么……
  魏子期的眼睛被血丝弥漫,在最后关头,李芣苡还是救了他的性命。他自私,可是他从未想过害她受伤!
  他的心仿佛在这一刻真的空了,以前是他不愿意去相信,他认为她的心是有他的,可是这一刻,魏子期突然意识到了,李芣苡真的如她所言,她是不喜欢他,她的心里真的没有他了。
  说不上难过,他有自己的骄傲与自尊,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心似乎空了一块,没有感情……似乎已经麻木了……
  ……
  雨过天晴,三天又三天。李芣苡醒来时全身的骨头似乎快散架了一般,而站在她眼前的,是宵薄言与散七上人。宵薄言化成一个小厮,披着人皮,面目全非,可是那双眼睛,还是被她轻而易举地认了出来。
  李芣苡的鼻子一酸,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芣苡,你可算是醒了,”散七上人呼出一口气来,抚摸着她的头,“高烧也已经退下去了,再将养几日应该没有关系了。”
  “师父……”李芣苡眷念地望着散七上人,她已经有好久都没有看见师傅,她有好多的话想要与散七上人说,可是却不知晓该如何开口。散七上人慈祥的眼里溢满了宠溺,他告诉李芣苡,魏子期那里已经平安无事,她舅舅的双腿他也在治疗中。待她好后她要去一趟宫中,帮着魏子期一同作证。李芣苡沉默地听着,帮着魏子期作证?看来他已经拿到证据了,帮他作证什么的,无非只是锦上添花,有她没她都是一样的。
  “老夫先去看看大公子的情况,你先好好歇息吧。”
  散七上人余光看向身后的宵薄言一眼,起身提着药箱子出了房。宵薄言没有跟上去,而是坐在李芣苡的床边上。
  “你是不是守了很久?”李芣苡问他。
  宵薄言蹲下身,挑眉装冷酷:“没有。”
  “你身上的香味没了,你一定是一直没有离开。”李芣苡笃定。宵薄言沉默,算是肯定。他的沉默让李芣苡有些许的心虚,自己是为了魏子期受伤,他是不是又会误会啊。
  “师兄,我受伤只是因为我的责任,我要保护太子殿下,别的什么都没有,真的。”李芣苡解释道。
  “我知道。”宵薄言的声音异常的温柔,“你不用解释,我都相信你。”
  李芣苡诧异地眨眨眼,这个男人是转性了么?平日里自己口水都说干了,他都不相信,怎么这一次,他就信了?
  说不生气是假话,当他知道李芣苡是为了魏子期受伤时,他胸中的怒火快要把他的血肉燃烧起来。可是随散七上人见到李芣苡后,他的气却没有了。
  她在梦中,一直都唤着他的名字。 第242章 嫁给他   她一声声“师兄”地唤着,在梦中哭着让他不要走。宵薄言听着这些来自她心底真正的声音,他还有什么可生气的?他唯一气的,可能就是自己无法在她身边保护着她吧。她身上中了毒药,若是没有解药,他也束手无策。
  他的能力并不是万能的,只能排解中毒后一时的痛苦,就如同她儿时患的五毒散。好在散七上人来了,否则他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没有能力,也没有权利。若是一直在楚魏,永远都无法保护她。宵薄言心中更是加定了决心,他要保护自己的傻姑娘,为了她他也要回到金蘭,然后接她一起去。
  “师兄,你回去吧,若是被人发现你不在永安侯府,怕又惹出什么端倪来。”李芣苡担忧道。她虽不想让宵薄言走,可如今她已经没有在永安侯府,她无法时时刻刻与宵薄言在一块儿。她也要习惯没有宵薄言之后的日子,毕竟他不会一直都呆在她的身边。
  “身子还疼么?”宵薄言问她道,“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的伤口留下任何的伤痕。”
  “留下也没有关系,反正以后又不嫁人,没人会嫌弃我。”李芣苡笑着道。这是她真实的想法,以前她曾想过,这一世重新活过,若是遇到喜欢的人,她一定要与他白头偕老。可是年纪长大了一些,她的心态却改变了。
  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的一生都不会遇到喜欢的人。
  “眼睛闭上。”宵薄言道。
  李芣苡听话地闭上眼睛。她感觉宵薄言冰冷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脖颈,衣裳也被松开了。她有些紧张,想睁开眼阻止他,却又不想离开他指尖令人安心的温度。宵薄言的手掌覆上她的肌肤,那一片伤口开始发热,李芣苡感觉到伤口正在慢慢地合拢。她的睫毛颤抖着,宵薄言在此时突然俯下身,亲吻她的额头。
  “小苡,还记得五年之约么?”他问。
  李芣苡睁开眼,发现他离自己很近,近得她能从他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略羞涩的面容。她点点头。宵薄言笑了:“五年等着我,不许嫁给别人,以后我自有法子将你接去金蘭,成为我的妻子。”
  “妻子?”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他现在在说什么?趁着她受伤来一波表白么?
  “小苡,我心悦你,”宵薄言的声音淡而温暖,“我不会强求你,若是五年内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你可以去喜欢,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强迫你生命中只有我一人,但从今日起,你不能再把我当做你的师兄。”
  李芣苡只觉得脸热辣辣地,宵薄言如今已有了少年人的体魄,与自己前世的年纪相差不多,被一个同龄人告白,她有些张皇无措,这位同龄人还是从小与自己一同长大的亲人。
  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小苡,答应我,好不好?”
  李芣苡还是头一次听到宵薄言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仿若在哀求一般。她抬起手,握住宵薄言的指尖:“好。”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着宵薄言,但她能确定一件事,没有任何人比宵薄言更重要。 第243章 心疼你   “不用这么快回答……”
  宵薄言看出她并非真心答案,或许她只是不愿让自己太过伤心,“这个答案,我可以等你五年,五年之后你再回答我。”
  李芣苡咽了咽,对着宵薄言认真地点点头。她的确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怎么做,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宵薄言的心意,她是怕辜负了他,也害怕五年之后宵薄言不再记得她。但李芣苡悄悄地在心中拿定了主意,若是宵薄言还记得她,五年之后他真的回来寻找自己,那么她愿意与他一同离去。
  待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李芣苡精神状态已经恢复地差不多,身子也不似昨日那么疼,宵薄言昨儿个待到自己睡着后再走,想到二人之间的对话,李芣苡不禁脸红心跳。
  宵薄言昨日给她告白了诶!
  她还是头一次收到一个男孩子的告白。昨日她表现得很平静,可今儿个一醒来,就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好歹也是有前世记忆的人,可在感情方面上,她还没有宵薄言成熟。
  “芣苡,你在想什么?”
  马车上,罗夫人关切地问。她的眼角有很重的乌青,李芣苡看地出来,罗夫人这几日也没有睡好觉。她早已当罗夫人为自己的亲人,她睡不好,自己心头也有些歉意。她握住罗夫人的手,心疼道:“外祖母,您何必与我一同来呢?其实就让芣苡一个人去就好。皇上与皇后娘娘芣苡小时候也见过,芣苡不害怕的。”
  不止小时候见过,她长大后也是见过的。罗夫人笑笑,抚上她的额头:“你病还没有好,就急着去宫中给太子殿下作证,真不知晓你是着急个什么劲儿,等身子养好之后再去不好么?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就算你不在乎,我心头也是心疼的啊。”
  罗夫人说着就要落泪,李芣苡捏着娟帕为她拭去眼角的湿润:“外祖母,对不起,芣苡让您担心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芣苡想着能快些去也是好的,把事情早些处理了,免得一直在心里惦记着。”
  此事过后,二皇子与三皇子将针对魏子期,魏子期再也无法寻到时间来与自己周旋。这一次,她帮他最后一次忙,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她与他之间的缘分就此了断。
  罗夫人不知李芣苡脑壳里到底装着什么,为何一天到晚心事重重的。她越是懂事,罗夫人心头反而过意不去,别的小丫头这个年纪只晓得打扮自己,在府中做着胭脂,穿着娇贵的衣裳,偏偏李芣苡,却总不为自己打算。
  但罗夫人明白的是,她眼前的这个孩子,是个好孩子。
  皇宫戒备威严,李芣苡一共入了九重门。在后殿中,已有文武官员在等候着。罗夫人与白玉二人搀扶着她摇摇欲坠地下了马车。李芣苡身子很软,只能靠着罗夫人缓缓向前走着。
  魏子期远远地就瞧见了她,她单薄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倒下。听到李芣苡要来宫中为他作证时,魏子期是诧异的。 第244章 作证   他没有想到李芣苡竟是如此快地就答应下来。明明自己也是在算计她,就算她不帮自己这个忙他也断然不会怪罪。
  “皇上,李家姑娘来了。”
  身旁的管事公公眼睛尖,在李芣苡踏入殿中时禀告道。楚魏皇帝目光沉沉地垂下,看着那一身病态的李芣苡,眼底油然氤氲起一丝赞叹来。不愧是永安侯府的孩子,受如此重的伤害,却仍然不卑不亢,眼中也无丝毫委屈。
  跪在他跟前也无任何的谄媚。
  李芣苡拱手道:“参见圣上、皇后娘娘。”
  “芣苡,你重病在身坐下就好,”皇帝声音带着千古的威严,他抬手道,“来人,赐座。”
  掌事公公们忙端来太师椅搁在李芣苡身后,罗夫人搀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坐下。李芣苡这时才敢抬起眼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圣上与皇后坐于高堂,魏子期在一旁守候着,跪在几人中间的,是正瑟瑟发抖的大皇子——魏毅书。
  “朕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便是,不用太紧张。”
  皇帝这句话是对李芣苡说的。
  “是。”
  “那日,你可为太子殿下挡了一箭?”皇帝道。
  “是,那一箭是对着太子殿下射来的,微臣的任务是保护太子殿下,替太子殿下挡箭是微臣的职责。”李芣苡淡淡地回道。她没有主动邀功,皇后颇显惊讶,一个十岁的小孩,保护了太子,若是放在旁人跟前,将是多大的荣光。可是李芣苡却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一般,她谦卑的说这是自己的职责,没有任何邀功的迹象。
  “是这支箭么?”
  掌事公公呈上一柄染血的箭羽,李芣苡看了一眼,那箭羽的确是射中她的那一支:“这箭尾有一抹红色,的确是那一支。”
  “你瞎说什么!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本王!”
  大皇子魏毅书此时不淡定了,李芣苡来作证虽起不了关键性作用,可她受伤是事实,父皇想必也会相信她的话。一想到自己可能被一个小姑娘害了,魏毅书胸口快要炸裂开,都是这小姑娘惹出来的祸端,若是当初能顺利杀到魏子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
  “王兄,这箭羽来自神雷军,而你负责的正是这支军队,你可有什么想说的?”魏子期冷哼一声,问话道。魏毅书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父皇,儿臣能有这么傻么?若是真想刺杀太子,何必留下这么大的把柄,是太子与这小姑娘串通好的,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那箭究竟是怎么回事魏毅书也不知晓,但李芣苡当时是血淋漓地被人抱出太子府中,他的确是派人暗杀了魏子期,可用的箭羽分明就不是这一支。
  “芣苡,太子当时可有注意到这箭羽?”
  皇帝思忖片刻,问话道。
  他也感到疑惑,魏毅书是不太聪明,但绝非蠢笨到如此地步。那是魏子期自导自演?可那险些就伤害到他性命的箭羽,他根本就没办法自导自演。
  那究竟是谁会向太子出手?难道是陷害魏毅书的同时也陷害魏子期? 第245章 不能要的奖赏   皇帝的疑惑自然不会轻而易举地脱口而出,前日将魏毅书压上前堂来审问时,他心虚的神情已经彻底出卖了他,皇帝自然有理由感到疑惑,也有理由相信是魏毅书。
  “本王知道了,是你这个小丫头与太子串通了是不是?”魏毅书问话道。李芣苡笑了:“大皇子殿下,敢做就要敢承认!你既然已经害了太子殿下,有什么是不敢说的?”
  魏毅书的脸色铁青,虽从未见过李芣苡,但此女的口气却仍他尤为厌恶。李芣苡心中是怀着憎恨的,前世的时候,她与大皇子有过一次短暂的摩擦。
  当时她参加皇家的宴会,一心往着魏子期身上扑,赵嬷嬷四处寻找自己,不小心招惹了魏毅书,魏毅书狠狠踹了赵嬷嬷一脚,那一脚,赵嬷嬷整整养了一月。对于这种人渣,搬到他李芣苡绝不留情。
  “芣苡,你说的都是实话么?”
  皇帝问。
  “芣苡用性命担保,对圣上与皇后绝无半句假话,芣苡是武阁的人,也是皇家的侍卫,不敢有任何的欺瞒。”李芣苡诚恳地道。皇帝闻言,挥手道:“你先回去吧,朕相信你的话。”
  “相信”二字,皇帝咬得很重,李芣苡颔首,谦恭地退下,罗夫人搀扶着她走到门口,却又被皇帝叫下:“慢着。”
  “圣上还有什么吩咐?”
  李芣苡回头道。
  “你就没有任何想要的?救了太子殿下的性命,你有功劳才是。”皇帝道。
  李芣苡摇摇头:“换作武阁任何一人,都会救太子殿下,这本就是芣苡应该做的事情。这奖赏芣苡不能接,芣苡也没有理由接。”
  皇后眯起眼,在这一刻才认真地打量李芣苡。她对李芣苡的印象向来不好,一是因为魏若枫,二是因为她的身份。但今日一见,这丫头的表现着实非同小可。比起小家子气的李茹歌,的确有一番作为。
  若是她是魏若枫的孩子,让她成为魏子期的正室也是无可厚非的。可惜了可惜,这身份太过低贱,也难怪魏若枫要对她出手。想到此处,皇后摇了摇头。
  “圣上若没有其他吩咐,芣苡先行告退。”
  李芣苡道。
  皇帝此时没有任何的话,李芣苡搀扶着坐上马车,一口气提在了胸口:“刚刚那氛围,还真是够紧张的。”
  她对着罗夫人笑笑。
  “圣上要给你奖赏,你为何不要?”罗夫人好奇道。李芣苡险些丧命,对她的奖励本就是应该的,她刚才说地如此坚决,令人怪是可惜。
  “不能要的,”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外祖母,您难道瞧不出来皇上在怀疑我么?若是我要了奖赏,他可能会以为我是太子殿下的人,是为了这功劳而演出的戏码,所以不能要。”
  就算他不要这奖赏,圣上仍是会怀疑,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芣苡心里拿捏得明白,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得这么简单。
  “你可是快丢了性命,圣上怎会怀疑呢?傻孩子,你可别多心了。”罗夫人笑着道,“这奖赏可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第246章 你还会为本宫而死么   李芣苡摸了摸鼻子:“是挺可惜的,若是下次再立了功,我一定会好好的要奖赏!”罗夫人听得出她这是在宽慰自己,捏了捏她的脸蛋:“我说这些不过是为你好罢了,若你自个都不愿意,那没有人能替你做主意,你自己欢喜便好。”
  李芣苡感激地抱住罗夫人,在她怀里蹭了蹭。罗夫人的心似有温泉水涌过,李芣苡还是头一次在她这儿撒娇。罗夫人轻轻地抱住她,露出满意的笑意。
  次日,李芣苡刚换了药,白玉在门口汇报:“太子殿下过来了。”对于太子的来此,李芣苡倒没有任何意外的,太子的确缺了自己一个解释。她站起身,朝着正堂走去,魏子期冷着脸色站在堂内,见她走来,才缓缓坐下身子。
  “太子殿下今日怎么会来?”李芣苡问话道。
  “那一箭,你猜到了什么?”魏子期开口道。
  “太子殿下不用试探我了,”李芣苡只觉好笑,他说话难道就不能一句话说完么?或是直接来个道歉,这样她心里还好接受一点,魏子期这算什么?“您可以直说那箭是您安排的,我也是蠢笨,前世您明明就没有生命危险,或者说也根本没有那么严重,我也是傻,才会帮你挡了那一箭。
  但我若是不挡那一箭,我就是工作失责,到时候怪罪下来,武阁也要因此受到怪罪,太子殿下,您是用那一箭来试探我的吧?”
  李芣苡恨得咬牙切齿,眼里淬了几分狠意。魏子期还真是狠毒,为了完成自己的意愿,什么事情都做地出来,当然,也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命运他都握在手中,她算个什么?
  魏子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但他也解释不了。他利用李芣苡是事实。
  “本宫只是想知道,你这辈子是否还愿意为本宫而死。”魏子期说。但他试探到了,她这辈子会为他而死,但这绝对不是因为她心里还装着他,这是魏子期心头接受不了的。
  李芣苡做这些事情,只是被他逼上了绝路。
  李芣苡呼出一口气来:“现在您的心愿已经完成了,太子殿下可否听听芣苡的心愿?”
  “你说。”
  “殿下日后不要再来骚扰芣苡,”李芣苡的眼睛与他坚定地对视着,“你与我之间的所有关系,从今日起就彻底的了断。太子殿下不得伤害芣苡的家人,也不得伤害芣苡的亲人。”
  “你所谓的亲人,是宰相府一家吧?”魏子期冷笑,“不过那时候你已经死了,后头的事情你并不知道,宰相府一家并不像你想象得这么好,他们……”
  说道此处,魏子期却顿住,他垂下眼眸摇摇头,“罢了,本宫答应你,不会害了他们的性命。芣苡,本宫也累了,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本宫对你的好,本宫也不会再强求你。以后正如你所言吧。”
  “太子殿下说的可是骗人的?”李芣苡怀疑道。
  “自然不是。”
  “那就好。”李芣苡满意地弯起眼角,“希望太子殿下说到做到。也愿太子殿下今生也能足愿。” 第247章 人一辈子要为自己而活   很多事情说着容易,可做起来却很难。魏子期今日说的话,无异于是挖了自己胸口的一块肉,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鲜血淋漓的。这些李芣苡都不曾注意到,她注意到的只有他是否放弃了她。
  李芣苡说来也残忍,但也残忍得善良。她大可利用他,甚至复仇于他,但是她都没有这么做。以前,他只以为她贪恋的是他的身份,所以自己一直都鄙视着她,看不上她。甚至一直想着法子为难于她。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她真正在乎的是他这个人。
  她是那么的敢爱敢恨。爱就是爱了,她拼劲全力,甚至放弃自己的生命。可不爱也是真的不爱了,她不愿意在他身上再浪费一丁点时光。这些,魏子期都不曾注意过。那日,她受伤的时候,他的心突然像是丢了一块,甚至害怕她像前世那样,就这么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还好……
  她没有,她还好好的活着。
  魏子期走到她跟前,执起她的手,李芣苡下意识地从他掌心中脱出自己的手掌。魏子期笑了一声,在心里叹息。
  你可能永远都无法明白,我是多么的喜欢着你……
  魏子期离开后,李芣苡鼓着腮帮子坐在长椅上思考着。
  “你在想什么?”白玉问她道。
  “没什么。”宰相府最后是被魏子期歼灭了的,刚才她那番话无异于是在向魏子期求情,魏子期似乎是要对她说出他消灭宰相府的真相,但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李芣苡知道故事的结局,却无法知道故事发生的过程。
  这才是最难改变的。如若一切都与曾经发生的相同,那她重生一次还有什么意义?
  当初系统告诉她,她要在这个世界过完属于自己的一生。她也想过要活得轰轰烈烈的,她不能放弃,或者说她根本放弃不了。
  李芣苡咬着唇瓣沉沉地叹出一口气。
  看来,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
  用过午膳,李芣苡出了园子去看望罗冶寒。散七上人正在上药,见李芣苡过来,神情一冷,又是怨又是舍不得:“你身子还没有恢复,怎么能随处乱走?”
  “我想来看看舅舅。”李芣苡坐在罗冶寒身旁,笑嘻嘻地道,“舅舅的腿就要恢复了,以后也能在武阁干出一番事业来,我很期待与舅舅一起在武阁的时光。”
  李芣苡美滋滋地想着。罗冶寒以前在武阁可是做到了赵宁威的地步,这代表着他本来就有实力。
  “谁说我要去武阁了?”
  罗冶寒挑眉,冷不丁地回了一句。李芣苡险些被自己口水噎住。张大自己的杏眼慌张地盯着他:“舅舅这话是何意思?为何不去武阁?这不是舅舅一直以来的梦想么?”
  “不是。”
  罗冶寒说,“这只是爹娘一直想让我做的,我真正想做的事情一直没有想好,就是因为没有想好,才顺理成章的想去武阁,但是现在我要好好想想自己想做什么了。”
  “外祖父也希望舅舅去武阁。”李芣苡道。
  她知道的事情罗冶寒如何看不穿,他只笑了笑:“我知道,但是人这一辈子,是要为自己而活。” 第248章 您是见还是不见   李芣苡愣住。
  因为有着前世的记忆,她对待他们,就仿佛真的是去看书中的人物。对他们也只有着片面的印象,而忘记了他们本就是有血有肉的人。想必前世罗冶寒也不愿去武阁,最后他去了,也是因为一种压迫吧。
  “舅舅,我支持你。”李芣苡说,“不过这件事,得好好与外祖父商议,外祖父一直都希望你去武阁争光,您现在不去了,他一定会受伤,舅舅要想好说辞才是。”
  “武阁,就一定能让家族荣耀起来么?”罗冶寒反问,“芣苡,你加入武阁的真正缘由又是什么?以前武阁处处出英雄,所以大家向往武阁。但是现在,加入武阁就等于在里头混吃等死。谁又是真的想要去为国家出一份力?只要加入武阁了,一辈子就能衣食无忧甚至荣光无限,但若是战争来了,若是恶龙来了,你觉得武阁的众人能反击么?”
  李芣苡油然而生佩意,确如罗冶寒所言,当初金龙出世,武阁众人溃不成军,最后还是天下众人一同抗争,才杀死恶龙。武阁现在的确不能与初建时相比。
  她加入武阁……
  也正是为了能出人头地,或许也是不愿意让人轻看了自己。自从武阁开始“走后门”后,自然是不如从前,或者说开始腐败了。只是天下人还未意识到罢了。
  “老夫倒是觉得,不加入武阁大公子举步维艰,”一直未吭声的散七上人此时却道,“大公子,你说地没有错,大家拼了命的想去武阁,正是因为那是一个金饭碗。可同时那也是一个金枝,只有加入了武阁,以后做任何行当,才不会如此困难。
  您若是真不想去武阁,何不先在你爹爹跟前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然后再想着完成真正想做的事情?大公子您要知晓,您爹之所以能做到宰相这个地步,也是因为当初加入过武阁。
  武阁里也有一辈子出不了头的人,但也有中途离开出人头地的人。但你身为贵胄之人,这不是你可以避免的地方。”
  散七上人说的是实话,罗冶寒此时只是因为迷茫了,不知自己该去往何处,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不去加入武阁。或许加入之后,他更能找到自己想要去的出处。武阁就好比高考一般,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李芣苡思忖着,也劝道:“我觉得师父说得有道理,舅舅,您既然现在不知自己将要去往何处,何不就真的如上人所说的,去加入武阁试试看。以后等你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你再离开。”
  听着二人的劝说,罗冶寒的心到也放宽了些。他并不是一个死脑筋,不愿意做的事情就一定不去尝试。他笑着抚摸李芣苡的头:“明明才十岁,就开始教育起你舅舅来了,芣苡,你可真有呢能耐。”
  李芣苡傻呵呵的笑了两声:“不不不,要比起能耐,我自然不如舅舅您了。”
  三人正有说有笑地,小厮却在此时慌忙禀告:“大少爷,公主殿下又来看望您了,您……您是见还是不见?” 第249章 普通朋友   罗冶寒的脸色一下冷却了下来。李芣苡倒变成瞧热闹的人,他还未回话呢,她上赶着道:“快让公主殿下进来啊!可别让人等久了!”
  这几年,魏诺樱一直缠着罗冶寒。罗冶寒自是知晓魏诺樱的身世,可对于魏诺樱这个人,他始终喜欢不起来。他只是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绝无上升其他的可能。
  小厮见罗冶寒没有回话,直接出了房门。没多久,李芣苡就听见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一道亮丽的身影如春风一样,出现在几人面前。魏诺樱今年已有十二,面庞初落少女的姿色。她快步流星地走入房中,笑着道:“我早听说上人会来,便来瞧瞧看。上人,您真的能治好罗大哥的腿伤么?”
  散七上人颔首:“公主殿下是来找谁的?”
  “来看看李芣苡!”魏诺樱挠挠头,冲李芣苡使了一个眼色。她每次来府中,都用李芣苡作为挡箭牌,若不直说是因李芣苡的话,罗冶寒恐怕要赶她离开了。
  “芣苡,将公主殿下带去你院中吧。”罗冶寒说。
  “罗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呢?”魏诺樱委屈了,“我今儿个给你送了好些东西来,你怎么能直接赶我走?”
  “把东西留下,人走就行。”罗冶寒说。
  李芣苡听着这口气,真真是要替罗冶寒着急了。前世他失去魏诺樱后,他生不如死,甚至恨上了魏子期与李茹歌。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着李茹歌,为李茹歌牺牲了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家族。
  但最后,在他的家族破灭后,护着他家族的人却是魏诺樱。所有的爱情,都在失去的那一刻才懂得。其实罗冶寒并不明白,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已经将魏诺樱放入了心里。
  这一次,李芣苡绝对不能让他重蹈覆辙,在他进入武阁之前,一定要让他明白他对魏诺樱的心意。李芣苡咳嗽了两声:“舅舅,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公主殿下好心来看望您,您怎么能赶走人家呢?她怎么可能是来找我的,舅舅陪着公主殿下说会儿话吧,我与师父有一些私人的话要说。”
  李芣苡说罢,朝着散七上人使了一个眼色。散七上人虽不理会红尘,但男女之间的事情他也懂的。笑着与李芣苡一同离开。魏诺樱见二人给她让道了,心里自然高兴。
  “公主殿下,臣上一次已经把话都对公主殿下说明白了,为何公主殿下还要来打扰臣的生活呢?”
  在上一次二皇子大婚上,罗冶寒已经对她表明,自己对她并无任何男女私情,让魏诺樱不要将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魏诺樱却仿佛没有当一回事,仍然我行我素。
  “就算是普通朋友,难道我就不可以来问候你了么?”魏诺樱的眼已经红了,她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小声小气道,“罗大哥,我一直都明白你的心意,我也知道我有时候挺烦人的,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想来看你。”
  “你若是要装可怜,现在就走吧。”
  罗冶寒看穿她。 第250章 单纯的付出   她哪里有如此脆弱,只说了两句话就受不了的。这副德行怕只是装出来的。是跟李芣苡学的吧。
  魏诺樱尴尬地站起身来,李芣苡对她说过,罗冶寒喜欢娇滴滴的女孩子,最好是那种瘦骨如风的。可现在看来,压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她讪笑着道:“罗大哥,您不是一直都想要《诗经》与《蝶梦》两本书么?我寻了好久,才找到了这两本书的珍藏,今儿个专门来松给你的。我也知道,平日里我说话做事都不像是个女孩子该有的模样,可我也在慢慢地改正自己这副模样,罗大哥,您可不可以给我机会,就算是当朋友,也不要赶走我?”
  她虽然大大咧咧,但心里也会受伤。她从小就喜欢着罗冶寒,她也决定,只要罗冶寒一日没有喜欢的对象,只要他没有成亲,她便喜欢他一日。
  若是自己最后争取到了,她会感激。若是自己最后输掉了,她也不会怪任何人。她只求能与罗冶寒多呆一些时日。
  罗冶寒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心头突然有些莫名的情绪。他明明话语中已经伤害了她这么多次,可她似乎全然不在意一般,可李芣苡曾告诉他,魏诺樱并不是一块坚硬的石头,她的坚强都是装出来的。她只是一个撞了南墙都不肯回头的小丫头。
  罗冶寒点点头:“这两本书我收下了。”
  “谢谢罗大哥,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罗大哥既然已经收到我的心意,我就先走了。”来日方长,魏诺樱也并不着急,若罗冶寒最后真的不喜欢她,那她放弃便是,若罗冶寒爱上了她,魏诺樱一定抓紧机会与他在一起。
  这便是她的坚持。
  罗冶寒诧异地望着她:“这么快就决定要走了?”这不像魏诺樱的风格啊,平日里不都是要磨蹭很久么?魏诺樱扁扁小嘴,并未再多解释什么,将怀中的书搁在桌上后活泼乱跳着离去。罗冶寒回头看着她放着的两本书,被她守护得很宝贵,都不见一丝一毫的压痕。他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小姑娘。
  园子内。李芣苡一边说着这几年自己的生活,一边领着散七上人朝自己的院内走去。散七上人听着她与永安侯府的这些往事,苍凉地叹息。
  “芣苡,你恨不恨师父?”散七上人问道。
  李芣苡茫然:“芣苡为什么要恨师父呢?”
  “因为师父都没有帮着你指控长公主殿下。”散七上人道。若是他愿意,他可以赶去永安侯府替李芣苡解释清楚,可是他没有。招惹长公主就是招惹整个皇家。散七上人若是这么做了,凭借着当时长公主的权力,要想追杀他轻而易举。
  散七上人虽说是上人,但也怕权力二字。李芣苡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与散七上人说道这些,明明她心里想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她当然知道散七上人的苦衷,当初自己愤怒时,虽然有想过为何散七上人没有站出来给自己做主,但李芣苡现在明白,每个人都是有苦衷的。 第251章 宵薄言快走了   她不能因为自己而忽略了他人的生活。
  况且,在她离开永安侯府这个地方后,她过得很不错,甚至比在永安侯府时过得更好,既然如此,她还求什么呢。
  “这五年来,你受苦了。”散七上人慈祥地抚摸她的头。他与李芣苡虽然相处不多,但是二人已有了羁绊。在李芣苡的心中,比起李禹,她更尊重散七上人。
  “师父,有您这句话,芣苡一点也不苦,”李芣苡走入院中,让白玉上了茶,“师父,我今日想与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情?”
  “师兄马上就要走了,对么?”李芣苡问他道。
  散七上人沉吟片刻,点点头:“老身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回来的。薄言有他必须去的地方,芣苡,你心中可会难过?”
  李芣苡想了想,苦笑着点点头:“不瞒师父,我心中的确是有舍不得,但我知晓师兄有他自己的路要去走,这是芣苡不能左右的,芣苡支持师兄做的任何决定。”
  “老身也可以放心了。”散七上人道。
  ……
  两月后。
  夏去秋来。大皇子被流放,而宫中却开始为即将迎接金蘭使者做着准备。李芣苡重生后已快有十年的时光,而宵薄言待在这个不属于他的国家也有十年之久。宵薄言穿上只有皇子才可穿的紫色华服,在永安侯府接受金蘭拜见。
  在皇家盛典上,李芣苡头一次瞧见宵薄言坐于众人跟前。这一次,他没有戴面具,少年独有的孤寒目光冷漠地扫视着宴会,只有在接触李芣苡时,他的目光中才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温柔。李芣苡望着宵薄言,突然觉得心脏漏了一拍。
  在这个冰冷的宴会上,只有她与宵薄言是熟悉的,他们的关系虽然不能出现在阳光下,可只有李芣苡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她要变得足够优秀,不能让宵薄言永远地胜过她,她要与他平起平坐,现在,是宵薄言保护着她,但是日后,她要去保护宵薄言。
  次日。宵薄言在皇宫中住下,李芣苡身为武阁的一员,被派去保护宵薄言的安全。李芣苡心头明白,这是赵宁威故意试探她。在皇宫中,李芣苡倒是没有瞧见魏子期,偶尔在众人没有瞧见下,她与宵薄言能悄悄地说上两句话。但这样的闲散日子没过两日,魏子期就找上门来,甚至还带上了李茹歌。
  今儿个难得的好天气,宵薄言正躺在院中假寐,就听见一串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看去,就见李芣苡脸色发青,而门口正出现两个人,一男一女。宵薄言蹙紧眉头,站起身来。
  “太子殿下怎么来我这儿了?”宵薄言懒散地走向魏子期。
  魏子期看着二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今日天气很好,本宫想请四皇子一同去踏秋,不知四皇子意下如何?”
  宵薄言说:“不去。”
  李芣苡:“……”这拒绝得还真是彻底。
  “那既然四皇子不去,本宫可否向你借用一个人?”魏子期问。宵薄言挑眉:“李芣苡么?”
  “她是茹歌的姐姐,茹歌想与她一起去踏青。”魏子期道。 第252章 你们二人何时如此要好了   李芣苡自然是想拒绝,不知魏子期又会玩弄什么骚操作。还未等她开口回话,宵薄言却先开口:“好啊!让芣苡与你们一同去,我也一同。”他说罢,薄唇微扬。宵薄言的笑容很冷,李芣苡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每当宵薄言露出这个笑容的时候,李芣苡就知道,又有人要吃亏上当了。
  魏子期领着几人上了软轿,一路上李茹歌都没有说话。到宫门口后,几人上了马车。李芣苡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看着魏子期,生怕他又玩弄出什么花样出来。宵薄言的神情倒是冷冷地,注意到马车上有点心,拿起一块搁入李芣苡手中。
  李芣苡愣住:“四殿下?”
  “吃吧,不是没有用早膳么?”宵薄言的声音是温柔的。李芣苡抿着唇点点头,低头乖巧地吃掉手中的点心。魏子期瞧着二人,心里有些发堵。他一直都觉得二人之间关系非同寻常,特别是宵薄言,他的眼神中是有李芣苡的,男人的眼神永远都骗不了男人。
  李茹歌咬着唇瓣,她今日是来寻魏子期踏青的,可魏子期的目光却未曾落向她,反而是一直关注着李芣苡。虽然每一次与魏子期在一起时,他都是看着李芣苡,但每一次,她都心如刀绞。
  她并非是真的爱上魏子期,她只是……她只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罢了……
  她明明才是全场的中心,但总被李芣苡抢去了风头。
  “姐姐,你这几日可累着了?”她强做微笑,问向李芣苡。
  “没有,这活比较轻松。”李芣苡笑嘻嘻地回答。
  李茹歌又道:“那比起太子殿下呢?姐姐不是也保护过太子殿下么?与太子殿下比起来,谁更轻松?”
  她这一句话就是故意惹火,李芣苡并非瞧不出来,她抬起眼眸,冷冷地盯着李茹歌。李茹歌被她的眼神弄得心跳慌张,不由地垂下头去。
  她心虚了。
  “都是任务,妹妹何必要拿姐姐的责任开玩笑?”李芣苡咬重“责任”二字,听得李茹歌脸色发窘地红了。李芣苡就是故意的。
  “我……我只是好奇罢了。”
  “妹妹好奇是应该的,毕竟妹妹还没有做过任何任务,这也是可以理解。妹妹若是真想知晓,以后等自己做任务时,自然而然就知道了。”李芣苡冷冰冰地道。李茹歌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宵薄言在此时却笑出声来,抬起手指抚去她嘴角的点心渣滓:“以后说话的时候,先把嘴角的这些点心渣弄掉。”
  “……”
  李芣苡嘴角抽动两下,这宵薄言是故意与自己作对吧?
  她刚才都杀了李茹歌的气势,但他这一句话,却把她的窘态打回了原型。
  “四殿下与芣苡的关系什么时候如此好了?”魏子期挑眉,问。
  宵薄言笑了笑:“就是这两日,突然发现芣苡是一个很有趣的姑娘。”
  魏子期靠后而坐,心却突然冷下大半来。宵薄言此话故意说出来与他作对。他还真是被人当了傻子了。 第253章 你觉得谁会赢   踏青的地方是一片草原。楚魏向来热爱骑射,所以皇家也是有草原存在。魏子期唤人带来四匹马来。李芣苡有些头疼了,她虽然武功在同龄人之上,但其实并不擅长骑马。但李茹歌不同,对骑马向来热爱。
  宵薄言走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送她上了马。李芣苡有些许不习惯,宵薄言在魏子期跟前,似乎对自己格外的悉心。他是把魏子期当做潜意识的敌人了。
  是因为自己吧……
  李芣苡这才意识到,宵薄言对待魏子期时,警惕都是最高的。以前她没有想过缘由,自从宵薄言对她表明心意后,李芣苡才意识到,他是因为真的喜欢上自己了。所以,对于其他的男人,他才怀有如此大的意见。
  李芣苡心头有些泛甜。
  宵薄言一跃上了马,替李芣苡牵着马绳。与宵薄言在阳光下如此紧密的相处,对李芣苡而言还是头一次。她心中说不出的喜悦,若是除去有魏子期二人就更好了。
  李芣苡如此想着,叹出一口气来。李茹歌蹙起眉头,眼睛如淬了毒一般扫向李芣苡。魏子期骑着马到宵薄言眼跟前,他望着宵薄言:“四殿下骑马如何?要不要比试一下?”
  “你若是输了呢?”宵薄言开门见山地问。
  魏子期哽了哽,一下子都不知该说什么。宵薄言比他小上四岁,可这心态高傲得似乎并没有把他放在眼中。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会愤慨,更别提魏子期正直青年,同样年少轻狂。自己喜欢的女子与另一个男人在眼前如此亲密,他心头同样并不好受。
  “四殿下为何不说自己若是输了该如何呢?”他反问。
  一下子,火药味十足。
  “若我输了,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宵薄言道。
  “好。”魏子期挑眉,“本宫若是输了也同样。”他说罢,命人在山头准备一柄红旗,“谁若是先摘去彩头,就算谁赢,如何?”
  宵薄言点点头。李芣苡眯着眼,恹恹地看着二人。男人果然是男人,无论什么都想要挣个高下。宵薄言从她身边掠过,问:“芣苡,你觉得谁会赢?”
  这你也要比么!
  李芣苡无言以对。
  宵薄言的自尊心很高,不允许别人践踏。魏子期今日亲自送上门来,他如何会放过。
  “我不知道。”
  李芣苡说。
  但心中已经认定宵薄言会取得绝对的胜利。因为他在她心中本就是没有人能够战胜的。宵薄言听着此话,嘴角勾起一抹笑,不提李芣苡嘴上的假话,他已经看透她的内心,知晓她心中真正选择的人是谁。
  一声令下,二人骑马奔腾而去。只一溜风的时刻,二人已经消失在她的眼前。李芣苡无言以对,男人的好胜心啊。
  “姐姐不去看么?”李茹歌却在此时问道。
  “你不去么?”李芣苡反问。
  李茹歌笑了:“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太子殿下一定会取得胜利。姐姐心中也一定这么想吧,四皇子再如何英俊翩翩,也是别国的皇子,咱们是楚魏人,自然要以楚魏为荣耀。” 第254章 你难道不该反思一下   李芣苡听着她的话,眯着眼,问:“听你这口气,似乎很可惜?”
  “你什么意思?”李茹歌冷下脸色。现在那两个少年都已经离开,李茹歌不用再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李芣苡笑了:“你说四皇子殿下英俊,这么说来,你是想说太子殿下不如四皇子咯?”
  “你别胡说!”李茹歌气急败坏。
  李芣苡轻哼一声,不再搭理她。李茹歌却在此时开了口:“你其实与我是一样的人,被两个男人追捧者,你心里不也是高兴的么?既然如此,你当初凭什么否定我?”
  “我与你不一样,我是真实的,而你是虚伪的,”李芣苡说,“李茹歌,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太子殿下知晓你的真面目,会是什么反应?我与你说过,不要事事与我相比,你就是你自己,不应该与任何人做比较。”
  李茹歌恨得牙痒痒,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竟然会被李芣苡教训。李芣苡诶!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凭什么教训她!她是怎样的人,以后该怎么做,都是她自己的事情,与李芣苡有什么关系。
  与她做比较?她以为自己是真的愿意么?
  “你再怎么高傲血统也是低贱的。”李茹歌冷冰冰地说。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愤怒,只得找李芣苡的软肋下手。
  “我的血统与你相同,你凭什么说我是低贱的?”李芣苡反问。
  “我母亲是长公主殿下,你的母亲不过只是一个低贱的平民,就算被认作宰相府的女儿又能如何?也是个低贱的罢了。你凭什么在我眼前说这些话?”李茹歌问,“我简简单单就能拥有你一辈子都拥有不了的东西,你想得到的一切我也能简简单单得到手。
  说起妒忌,难道不是你妒忌我么?你才会处处与我做对。我承认,比起勾·引男人上,我的确比不过你……”
  “……”
  李芣苡认真听着李茹歌的话,不由咽下一口唾沫。这……这真的是李茹歌说出口的话么?
  这个女人……
  她竟然……
  若是前世,李芣苡断然想不到李茹歌会如此尖嘴猴腮。就算知道她其实是一个绿茶,她也觉得她会好好隐藏自己的真身,不被任何人发现才对。李芣苡如此想着,不由笑出声来,看来她还是高看了李芣苡。
  狗着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你笑什么?”李茹歌怒吼道。
  她都说了这么多侮辱她的话,难道李芣苡就一点也不生气?
  还是说她已经被自己气傻了?
  李芣苡摇摇头:“我只是突然觉得,李茹歌啊,你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以前的你总是活得像个人偶一样,现在不是真实多了?你对我有怨言,你可以直接说,就像是现在这样,不开心骂我几句便是了。何必要一直压抑着自己呢?”
  “……”
  李茹歌哽了哽。
  “你说得没有错,我的确比不上你,你轻易得到的东西我需要花费许久才能得到,”李芣苡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做地都比你好,难道你就不该反思一下么?” 第255章 该反思什么   “反思?”
  李茹歌从牙缝里憋出这两个字来,“我用反思什么?”
  若非李芣苡,她现在仍然是天子骄子。
  “反思自己为何要一直活在别人的目光下,茹歌,就算你不累,我也为你嫌累啊。”李芣苡道。
  李茹歌胸口憋着一团气,一直以来她压抑地太久了,从出生开始,她就是活在旁人羡艳的目光下,所有人都羡慕她,所有人都敬畏她。
  她以前从未将李芣苡放在心头,这个女人压根不值一提。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的光芒已经被李芣苡所掩盖,只要有她在,自己就是影子,再也没有任何光芒可言。
  她抬起手,朝着李芣苡的脸庞狠狠扇去,可掌心还未碰到李芣苡,就被她攥住了手臂。她被李芣苡紧紧地桎梏着,不能动弹。她头一次意识到自己与李芣苡之间的区别。他们两个力气中的区别。
  她又恍然想起当初赵宁威来府中时让她与李芣苡比试力气,结果自己一败涂地。因为失败,她被母亲狠狠羞辱了一番。这是李茹歌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失败。
  不能这样!
  她不能输给李芣苡啊!
  李茹歌咬咬牙,另一只手再一次朝着李芣苡打了去。若李芣苡懦弱些,自然不会挡着,挡了李茹歌,她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一个小说女主角怎么能设定得如此绿茶?如此不讲道理。说打人就打人的?
  李芣苡抬起手,挡了她的巴掌。李茹歌还未反应过来,李芣苡的掌心已经落在她的脸上。
  “啪!”地一声,异常清脆。李茹歌被打得有些发蒙,泪水直接湮在了眼中。她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对待,除了李芣苡,谁人敢打她?
  “你们在做什么?”
  魏子期的声音倏然从远方传来,二人回头,瞧见魏子期与宵薄言正骑马归来。魏子期的脸庞上暗藏着怒意,正紧紧地盯着李芣苡与李茹歌二人。李芣苡看他这脸色,也知他在骑射上输给了宵薄言。
  “太子殿下!”
  李茹歌委屈地奔向魏子期,眼中的泪盈得多出了眼眶。她本就生得如花娇嫩,如此可怜的语气,怎么不惹人生怜呢。
  “妹妹她欺负我,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李茹歌咬着唇道。
  魏子期抬眼,看了看李芣苡。面对他探究的眼神,李芣苡并未躲藏什么,她打了李茹歌是事实,并且她也没有任何的后悔,李茹歌这个女人本来就该打。
  “芣苡,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对茹歌动手?”
  魏子期问。
  “太子殿下也敢相信财狼的眼泪?”李芣苡这头还未说话,宵薄言悠悠地声音自魏子期身后传来。虽是一贯的冰冷,却让李芣苡的心一下子暖了起来。
  无论她做了什么,宵薄言都是站在她这一头的。
  “财狼?”
  魏子期眯起眼来,他刚刚输给宵薄言已经一肚子气,没想到他竟然又讽刺自己。堂堂太子殿下,竟然比不过一个寄人篱下的质子。
  “茹歌如何就是财狼了?”
  他虽不愿帮着李茹歌说话,可是他更不愿让宵薄言好过。 第256章 能怎么样   若是同意了宵薄言的话,总觉得自己低了他三分。
  “如何就不是?”宵薄言挑眉,“芣苡的性子难道太子殿下还不清楚?她不会主动是打人,她打了,肯定是因为李姑娘说了什么。”
  李茹歌眼中似藏了钉子,刺痛得很。宵薄言一直住在永安侯府,他与所有人都不对付,为何偏偏对李芣苡……
  李茹歌妒忌极了,凭什么好的男人都看重李芣苡!
  “四皇子殿下并非是楚魏人,更不是永安侯府的人,他们姐妹二人的性子,就算你曾与他们同住,也了解不深透,”魏子期看向李芣苡,“本宫与芣苡茹歌二人一同成长,芣苡的性子自小便是嚣张跋扈,有好几次致茹歌与死地,这些,四皇子殿下可知晓?”
  宵薄言没有回答。
  魏子期轻哼一声,道:“四皇子殿下,今日无论什么,咱们都瞧见了李芣苡动手打了茹歌,这是不争的事实。”
  李芣苡心下倒无任何情绪,她其实本就料想到了,魏子期不会给自己出头的。就算他说心悦自己,可一点涉及到李茹歌,她都会站在李茹歌这一边。
  更何况李茹歌被自己打了,这事儿永安侯府总会知晓的,魏子期再怎么傻,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嘴长公主。
  “打了就打了,能怎么样?”
  宵薄言笑了。李芣苡心下微微一动。
  李茹歌的面色顿时沉了下去,宵薄言这句话分明是说给她说的,她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宵薄言,为何他对自己和对李芣苡就有如此大的区别?
  “芣苡,你可知错了?”魏子期问话道。
  李芣苡抬眸看了宵薄言一瞬,无论在什么时候,宵薄言终究是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站在她身旁的人。
  “我没有错!”
  李芣苡道,“太子殿下,是李茹歌先动手的,只是她动手被我挡了回去。”
  “你胡说什么?”
  李茹歌气结败坏,“明明就是你!”
  “是我什么?”
  李芣苡反问道。
  李茹歌一顿,下意识地讲不出任何话来。李芣苡冷冷一笑,她走到李茹歌跟前,轻声道:“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你不嫌丢脸,我都帮你觉得丢脸。”
  李茹歌眼中的薄泪滑落,她转过头看向魏子期,却见魏子期眼中根本没有任何一丝的怜爱,李茹歌咽下一口唾沫,胸口突然有些闷闷的,在这一刻,她似乎才突然明白,自己对于魏子期而言,什么都不是,魏子期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心头过。
  那她刚才何必给自己出头呢。
  “太子殿下,你难道就不教训一下李芣苡么?”李茹歌问。她现在已经称呼李芣苡本名,可见她是有多么生气。魏子期回头冷冷地瞧了她一眼,李茹歌顿时一哽,倏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他从来都没有说过,要帮着她出头。
  正当李茹歌被他冷淡的眼神弄得心灰意冷时,魏子期倏然道:“芣苡,你真的太任性了。你以前根本不是这种人。”
  “那太子殿下觉得什么才叫不任性?” 第257章 陌生人   李芣苡反问。
  魏子期薄唇紧抿,一瞬间竟然不知该说道什么。
  他其实只因自个心头赌气,在骑马上,他输给了宵薄言。宵薄言年纪比他轻,但却比他更为厉害,魏子期心中哪里受得了。明明在楚魏,自己是天下无双的,他不明白,比起宵薄言来,自己到底是输了哪里?
  明明前世李芣苡如此爱恋他,为何今生,却对他如此的冷漠。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何自己想要的东西会被宵薄言夺了去。
  他看着李芣苡与宵薄言二人之间无言的默契,心中似针扎一样的疼。他到底……到底是错过了什么……为何一切都与前世不一样了……
  他垂头,正打算说点什么,额头却是一湿。他抬起头,这才发现下了雨。
  “太子殿下!下雨了!”
  李茹歌说罢就往魏子期身边凑。
  “回去吧!看来今日并非是个好日子。”
  魏子期道。众人欲要打道回府,身旁却倏然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一个着黑衣的男子倏然出现,手中的长剑直逼李芣苡。宵薄言眼尖,替李芣苡挡了去。
  “你是什么人!”
  这虽并非皇家围场,可周围也有士兵保护。这个黑衣人是如何混进来的?
  李芣苡略显心惊胆战,她虽然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可是刚刚那剑刃离她脖子不足几米,她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剑身迸发出的寒气。
  黑衣人陆续出现,魏子期拔剑而出,冲着黑衣人冲去。黑衣人似乎有自己的目标,他们一直冲着李芣苡而来。李茹歌在一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轻。
  “你们的目标是我?”
  李芣苡眯起眼来,问道。
  黑衣人没有说话,他们的招数古怪,招招逼着李芣苡的要害。宵薄言虽是能够抵挡,可他终究是一个人,就算挡了一个,还有另外一个。他无论如何都是抵挡不尽的。
  李芣苡心下有些着急,她不明白自己这是得罪谁了?
  黑衣人中领头的人倏地从人群中闯出,抓住李芣苡的衣领就往后撤退。李芣苡一时间躲闪不及,她自认自己的力气算得上大,可没想到这黑衣人力气远远地超过了她。她轻而易举地被黑衣人提起了身子。宵薄言眸中带着怒火,朝着李芣苡冲去。可一下子,那群围堵的黑衣人冲着宵薄言而去,尽数围剿住宵薄言。
  “救命!”
  李芣苡惊呼一声,倏地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
  血腥味。
  李芣苡醒来时,鼻腔里灌入的味道是血腥味。她试探着站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竟然很难起身,头也晕乎乎的。眼前是一个山洞,空气很是潮湿,她眯了眯眼,想要撑起身子,此时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
  “什么人?”
  李芣苡咬着唇坐起身子,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根本使不上力气。她紧咬着唇瓣,定眼朝着脚步声的方向探去。只见一个男子缓缓地走出。男子的目光缓缓地搁在李芣苡身上,嘴角漫起一抹笑意。
  李芣苡彻底愣住了,她可不认识这个少年。 第258章 你是谁   “你是谁?”
  李芣苡撑起身子,她的眼皮很重,只能半阖着。胸口似有重物撞击过一般,使不上任何力气。少年冷冷地瞧了她一眼,蹲下身子:“李芣苡,这是你的名字么?”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晓,就这么把我给绑来了?”李芣苡问。
  少年抿着薄唇起身,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我自然不知你是谁,我只知晓你这个女很是了不得,居然能让宵薄言俯首称臣。”
  李芣苡微微一怔:“你知道宵薄言?”
  “知道他有何难?”少年冷笑一声,“我就是为了他而绑的你。”
  “……”
  李芣苡秀眉微微皱起,这个少年并非是普通人,能在宵薄言眼皮子底下将她绑来,势必不一般。那他到底是谁呢?李芣苡心头猜想不透,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是何宵薄言有仇,还是说与她有仇。
  “你既然都将我绑来了,何不说说你的名字?”
  李芣苡道。
  少年笑了笑:“我叫宵倾城,是宵薄言的哥哥。”
  李芣苡胸口重重一沉,什么鬼?……宵……宵薄言的哥哥?
  这少年说自己是宵薄言的哥哥?
  宵薄言的哥哥?
  难不成这少年是金蘭的皇子?李芣苡抬头打量着少年,怎么看怎么不像啊,宵薄言长得比他好看太多了!少年注意到她怀疑的目光,心头不由地生了几分不爽来。
  怎么觉得这个少女分明发是不相信呢?
  “你在怀疑什么?”
  宵倾城问话道。
  “你既然是宵薄言的哥哥,你与宵薄言有什么事情你不能直接把他绑来么……你把我绑来做甚……”李芣苡说道后头,胸口倏然镇痛起来。她拧起眉头,身子颓然倒在了地上。宵倾城望着他这副模样,叹息道:”我劝你现在不要乱动……你身上已经被下了毒,保不齐……”
  李芣苡越听越觉得自己冤枉。但心中却又生了几分胆寒。这个人是来找宵薄言的,宵薄言马上要回金蘭了。他现在来滋事明显就是来阻扰宵薄言回去。
  书上曾说,宵薄言回到金蘭后,与兄弟间撕斗了一番,如此一来,这人怕是要先下手为强了。李芣苡心中隐隐有些害怕,前世她与宵薄言之间并不深交,她都不知宵薄言曾受过如此多苦头来。
  这辈子,因为有自己的介入,她真的很害怕,宵薄言若是有事儿该如何是好。
  “你在想什么?”
  男子问话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
  李芣苡问话道。
  男子轻笑:“我什么目的,与你又有什么干系呢?你只要乖乖呆在这里,等着宵薄言来救你便是了。”
  他说罢,转身就要走,李芣苡欲要追问,可身子真使不上任何力气,两眼昏沉,直接晕睡在了地上。
  武阁。
  这头李芣苡刚被撸去,武阁上上下下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纷纷请命寻找。
  “太子殿下,四皇子殿下,那群黑衣人是冲你们谁来的,你们可有眉目?”赵宁威问话道。
  宵薄言直言:“是冲着本皇子来的。” 第259章 隐瞒实情   魏子期回头看向宵薄言:“果然是冲着你来的。”
  宵薄言知他心头有气,自不与他多说什么。他与魏子期二人心中早已在暗自较劲,如今自己害了李芣苡,魏子期寻到了切入口,自然要好好与他算计。其实具体是谁,宵薄言心中也没有任何的着落,那群黑衣人是冲着什么来的,他心中也不清楚,但直觉隐隐约约告诉他,就是冲着他来的。
  但他们为何要绑走李芣苡呢,这一点宵薄言心中倒无任何着落。
  “你就没有任何要说的么?”魏子期问他。
  宵薄言看了他一瞬,却没有任何回答。他乖张傲气的模样让魏子期心头阵阵不爽,李茹歌在一旁沉默地望着二人,在她心中略显爽快,李芣苡被绑走对她而言是一件好事。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跟她对抗,若是在绑走时能遇上什么事儿就好了。李茹歌在心中如此想着。
  正当僵持时,一位老者入了房中。众人朝着老者看去,见是散七上人。赵宁威对散七上人自然是尊敬有加,迎上前道:“上人,您怎么来了?”
  “老身有话要单独对赵主君您说。”
  散七上人道。
  赵宁威看向散七上人:“老者,您说便是。”
  散七上人叹出一口气来,道:“这事儿得单独说,上人可有时间?”
  赵宁威思忖片刻,抬手道:“上人这边请。”
  散七上人与赵宁威一同前往别院,上茶后,赵宁威直言道:“上人,您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那刺客您可有着落?”散七上人问话道。
  赵宁威摇摇头:“四皇子殿下刚才也说了,他觉得这刺客是冲着他去的,不知上人是否有不一样的见解?”
  “那是谁冲着四皇子殿下去的呢?”散七上人又道。
  赵宁威思索道:“四皇子殿下马上要回金蘭,现在对四皇子殿下动手的,应该是不愿让四皇子殿下回金蘭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老身才来找赵大人您说,还望赵大人将此事隐瞒着,不要告诉圣上。”
  “这是什么个道理,为何不给圣上道明缘由?芣苡也是老先生您的学生,难道您就不担心芣苡遇上什么意外么?”
  赵宁威不明白散七上人此事的做法,若是不禀告圣上,李芣苡有任何危险该如何是好?
  散七上人明白赵宁威的想法,道:“赵大人,您是君子一样的人物,老身此话也只能向赵大人您说道,今日那黑衣人行事如此了得,定是会引起圣上的惊怒,圣上并非想放四皇子殿下离去,这刺客来得正是时候。”
  “上人的意思是?”
  赵宁威拧起眉头,不解道。
  “金蘭有的人也不愿让四皇子殿下离开楚魏,所以才引起这番动乱。老身曾受恩于四皇子殿下的生母,如今四皇子殿下腹背受敌,老身要站出来保四皇子殿下。”散七上人道。
  “可是太子殿下已经知晓了此事。”赵宁威仍觉不妥。李芣苡被绑走,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众人都瞧得真真地,若是要隐瞒,这谈何容易。 第260章 我不同意   “老身也知晓其中的困难,但老身觉得,大人一定有法子能够瞒着圣上,这才是老身来求大人的缘由。”散七上人道。
  赵宁威拳头微微握紧,散七上人曾对他有过恩情,算得上是他的师父,按理来说,散七上人的忙他是该帮的,若是不帮,或许倒成了他的不是了。可是这件事要帮却又谈何容易。
  赵宁威深知这是个烫手山芋,而散七上人就是要强迫他接了这烫手的山芋。赵宁威略显纠结,这个忙他现在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都成了他的过错。思忖许久,赵宁威道:“若是上人能解决太子殿下这边,赵某可以帮上人这个忙。”
  “此言为真?”散七上人道。
  赵宁威点了点头。这事儿如今也只有这么办。散七上人放下心来,既然赵宁威点头了,这事儿也算是有了着落。无论如何,他都要保全宵薄言顺利地回到金蘭。
  待赵宁威出了房后,散七上人回了正房。魏子期见二人出来,迎上前去:“上人,您们可商议完了?”
  “太子殿下,老身也有一话想对您说,”散七上人道,“您可愿意对今日发生的事情保持沉默?”
  “散七上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子期不解。宵薄言却道:“上人,您是想让太子隐瞒今日刺客的事?”
  散七上人点点头。
  “不可。”宵薄言冷冷拒绝,“芣苡有事,自然该多派人去寻找,怎能隐瞒。”
  “多派人寻找……”
  散七上人叹出一口气来,“殿下您也要考虑一下自己才是。”
  “这事儿决不能隐瞒下来,芣苡……”
  魏子期也如此认为,可话还未说罢,散七上人却道:“太子殿下真想让四皇子殿下永远地呆在楚魏么?”
  他的一句话,让魏子期噎住。宵薄言永远呆在楚魏?
  若没有李芣苡,宵薄言待在楚魏他没有任何的意见,或许他心头还会高兴。毕竟宵薄言回了金蘭以后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威胁。可今日看来,宵薄言与李芣苡的关系并不一般。魏子期再怎么傻也不可能给自己养一个情敌在身边。
  更何况他有前世的记忆,金蘭最后会毁在宵薄言的手中。他已经成功了一次,知道后头的路该怎么走,魏子期没有必要害怕这么多。
  “上人,芣苡的命你可会保住?”魏子期问。
  “自然保住。”散七上人回道。
  “那本宫没有任何意见,上人既然如此说道,本宫同意上人的意见。”魏子期道。
  李茹歌听着几人说话,心中竟是有些窃喜。散七上人这是要抛弃李芣苡啊!若是李芣苡有个三长两短,那她的风头就不会再被李茹歌给掩盖下来。
  李芣苡算得上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拔掉,她仍然是楚魏最拔尖的人。
  这事儿她要与母亲好好商议一下,这是一个除掉李芣苡的好机会,她决不能让李芣苡就这般轻易的回来。
  “我不同意。”
  正当所有人都拿定主意,宵薄言再一次反驳道。魏子期见他这模样,不由得蹙眉。 第261章 他不允许她出事   “这可都是为了四皇子殿下你,你为何不同意?”
  李茹歌忍不住插了一嘴儿,她就不明白了,李芣苡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为何他说话都是向着李芣苡的。宵薄言冰冷的目光掠过她,李茹歌打了一个寒颤,瞬时不敢再多说什么。
  “太子殿下,您先回去吧,四皇子殿下这儿有老身劝说。”散七上人道。魏子期向来是尊敬散七上人的,他都如此说道,自己也不好再多言什么,只得点点头,随散七上人去了。
  待众人离去后,散七上人陪着宵薄言上了马车。他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开口道:“薄言,你这是干什么?若是此事传入圣上的耳里,芣苡或许能找到,可是你真的回不了金蘭了。你在金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因为旁人而影响你真正要做的事情,你可明白?”
  “芣苡根本不是旁人!”
  宵薄言道,“若是她有任何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自己。”
  “若是你因为她而没有回去,芣苡更不能原谅自己。”散七上人提醒道。
  宵薄言一哽,垂下了眼眸。散七上人说得没有错,李芣苡是个会多心的人,若是自己因为她而没有回到金蘭,她这一生都不会好过。
  他看重李芣苡,李芣苡更看重他。
  “况且,老身知晓是谁绑走了芣苡。”散七上人道。宵薄言闻听此话,眼顿时亮了起来,“是谁?”
  “你的三哥。”散七上人说,“刚才在府中有旁人在,老身自然不能说什么,你那三哥不会伤害芣苡的,除非他是想与你完全做对,否则,他不会轻易动手。”
  宵薄言的眼中蒙上一层杀意。
  果真是金蘭的人。
  宵薄言拳头紧攥着,倏地又想到什么,开口道:“师傅,宵倾城为何要绑架芣苡?他是如何知晓我与芣苡的关系的?”
  这是一个问题。他与芣苡之间的关系明明应该是什么人都不知道的。为何……
  散七上人摇摇头:“此事老身也不知晓……或许他早已有人暗中观察你与芣苡。薄言,你对芣苡的眼神瞒不了任何人,你可曾记得在府中时,你帮着芣苡制服白虎?”
  宵薄言猛地一震。
  难道那时起就有金蘭的人在?
  “芣苡现在在何处?”
  宵薄言问话道。他现在不求什么,只要能找到芣苡,其他任何事情他都可以不关心,就算金蘭的人发现他与芣苡的关系又能如何,他会保护好芣苡,绝对不会让今日的事情再次发生。
  “老身已经派人去寻找了。”散七上人道。
  “尽快!”
  宵薄言不是不信任散七上人,而是少一秒,芣苡就有更多的危险,宵薄言不愿拿芣苡的性命去赌。
  ……
  李芣苡关在山洞中整整两日,饭食是有人送来的,夜壶也是有。但山洞里却没有人看守。似乎是料定了她不会离开此处,所以看管她的人并未多心。
  这也给了她机会。在武阁中,赵宁威教授的第一课就是不要小看了你的对手,若是小看,可能就会因此而丧命。 第262章 了然于心   李芣苡心头了然。这两日她的状态不错,体内的气纹运行得也是顺利。看来他们并未给自己下毒。李芣苡心头松下一口气来。虽是如此,但她也得好好侦查,不能坐以待毙等着旁人来救。
  她在宵薄言眼跟前被人绑走,宵薄言肯定是不能接受的。这也是李芣苡害怕的缘由,宵薄言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特别与她有关的事情,宵薄言更是趋之若鹜。
  这也是李芣苡真正担忧的地方。
  山洞的构造很是奇特,四周都是黏糊糊的水雾。李芣苡用手去触碰了一下,鼻尖嗅了嗅,是青草的香味。但随即,她双腿无力地坐下。
  靠!
  她真真是要骂人了!
  看来这两日身体没有力气,是因为这水导致的。这墙中渗出的水雾虽然没有具体的毒性,但却能让人精神恍惚,头脑发昏。李芣苡坐下身子凝神聚气,很快驱散了体内的胀气。
  喵了个咪的!
  “看你这两日精神状态不错嘛!”
  正当时,一道讽刺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李芣苡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宵倾城正依在墙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看来这墙上的水雾对他是没有任何伤害的,或许他身上携带了什么解药。
  “你们都没有人看管着我,就不怕我偷偷地跑了?”
  李芣苡问他道。
  宵倾城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人是故意套他的话:“你觉得你能跑到哪里去?”
  李芣苡嘴角抽搐,的确,这里的路她都没看熟,她能跑到哪里。
  “你把我绑来真的是因为宵薄言?”李芣苡问他。
  宵倾城冷笑两声:“不然还因为什么?因为你长得漂亮?”
  李芣苡:“……”这个男人说话怎么带刺呢?她真想两棒槌砸在这男人的头顶,好好教育他社会的险恶。
  李芣苡懒得再与他多言,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宵倾城见她似乎乖顺了许多,走到她跟前,也跟着盘腿坐下。
  “你坐下做什么?”
  李芣苡瞪他一眼。
  “陪陪你说话。”宵倾城挑眉,道。
  李芣苡真要被他给气死。陪她说话?她需要他陪么?
  “我有不明白的地方,你可否给我说明一下?”李芣苡问。
  宵倾城半阖着眼恹恹地打量眼前的小姑娘,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这个小姑娘一点也没有害怕他的意思,甚至气定神闲的。
  像她这个年纪被人绑了,不是应该哭哭啼啼的么?怎能如此镇定?
  “你说罢,你想问什么。”
  宵倾城来了兴致,允许道。
  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我就想知道,你是要对付宵薄言么?”
  “是。”宵倾城没有反驳,而是爽快地回了。这倒让李芣苡有几分诧异的,宵倾城对她就没有一点戒心么?
  “那你绑我来做什么?我与宵薄言并不熟啊!就算宵薄言知晓我被绑了来,他也不会来救我。”李芣苡故作哭笑不得,她在试探,试探宵倾城是否真的知道她与宵薄言之间的关系。
  “小姑娘,你骗得了别人,你觉得你骗得了我?”宵倾城冷笑,“你与宵薄言之间怎么可能没有关系,这关系不要太好!” 第263章 逃不出去   “那你会杀了我么?”李芣苡继续问。她就算去问他怎么知晓的,想必宵倾城也不会说,既然如此,她何必多此一举呢。宵倾城挑眉,李芣苡在问出这句话时坦坦荡荡,更没有一丝一毫害怕的神情。
  这倒是让宵倾城惊讶的,他认识的女子从未有一人像李芣苡这般胆大。
  “看你表现,若你表现得好,不杀。若是你玩弄什么花样……”宵倾城的语气故意上扬,“那你就别想活了!”
  李芣苡脖子下意识地一寒,缩了缩。滑稽的举动忍不住让宵倾城嘴角上扬。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道:“其实我与宵薄言真的不太熟,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直接放了我,我说的都是真话!”
  “你再敢骗我,我一定不会轻易地放过你。”
  宵倾城提醒道。
  李芣苡扁了扁嘴。看来自己的欺骗并不管作用啊。也是,他之所以将自己绑来,是派人调查过她与宵薄言之间的关系。李芣苡颓废地叹出一口气来,看来她要好好想个法子离开这里。
  这个宵倾城看上去就与宵薄言之间不对付,若是等着宵薄言来拯救自己,真不知道宵倾城会对宵薄言做出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了?”
  宵倾城问她。
  “我还能说什么?什么话不都是被你堵死了么?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该怎么发落随便你吧。”
  李芣苡道。
  宵倾城顿时觉得有几分无趣了。他站起身,欲要离去,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道:“若是你乖乖的等着,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对你做出什么来。”
  李芣苡抬头看着他,却没有回话。待宵倾城一走,李芣苡站起身,拍了拍裤腿。
  这个山洞她虽然从未来过,但也确定离都城并没有多少距离,若是远离都城,宵薄言根本就找不到。宵倾城的目的是为了宵薄言,所以绝对会找一个宵薄言能够找到的地方。
  她循着山洞的边缘往前走,心下揣着几分忐忑。果然如她所想的这般,这里都没有人看守她,若不是因为觉得她一个女孩子迸不出什么大事儿,要不然就是这山洞根本就不需要人把手。
  李芣苡认为是第二个缘由。
  果然,没等她走多远,她瞧见了前方的光亮,她脚步加快走了去,却发现这里是她一直待着的地方。
  喵的!真像个鬼打墙!
  李芣苡忍住想骂人的心思,难怪不需要人看守,她压根就逃不出去。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迷宫!
  李芣苡真的要骂人了!
  但迷宫总会是有出路的,不然宵倾城他们是如何出去的。
  李芣苡坐下身子,静静地思忖着。
  正当此时,一只老鼠从她身旁灰溜溜地爬过。李芣苡吓得尖叫出声,下意识地捡起石块朝着老鼠丢去。
  虽然她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但老鼠这种生物……她……她还是害怕的……呜呜呜……
  李芣苡跳着躲在一旁,却发现那只老鼠正在原地打转。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朝着那老鼠仔细看去,原是他走入了一个死区。那死区是她刚刚朝着老鼠仍石头时,落在它身旁,刚好挡了老鼠原本的去路。 第264章 你不会杀我的   李芣苡灵光一闪,倏地站起身来。
  她沿着石壁一路往前走,果真让她摸到坑坑洼洼的凸起。她试探着按下去,果然是有一条别的去路。这里的迷宫并非是真的迷宫,而是在用路挡引诱你,像老鼠一样围着一个圈打转。
  宵倾城再次来的时候李芣苡正坐在地上吃饭,他瞧着她这般气定神闲,不由地扬起眉头:“你就一点也不害怕么?”他问李芣苡。李芣苡眨巴眨巴了眼,笑着道:“我应该害怕什么?不是你说的么?你不会杀了我,既然不会杀了我,那我就没有必要去害怕了。”
  她说着,嘴角勾起一抹甜甜的弧度。李芣苡性子虽然刚强了些,但外表还是一个小孩子。说话也尽显孩子的奶声奶气,宵倾城听着她这副口气,不由地笑出声来:“你还真真是天真,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那若是我真的要杀了你呢?”
  “那你就是说话不讲信用!”
  李芣苡耸耸肩。宵倾城一愣:“没了?就只是这样?”
  李芣苡抬眸看着他:“宵薄言来了么?”她可不愿意与他一直这样打着马虎眼,她想要知晓现在外头是什么动向。宵薄言与散七上人一定会来救她,对于此,李芣苡并不怀疑,她现在心头想的是,该如何从这里逃脱,与宵薄言见面。
  “来了。”宵倾城道。
  李芣苡抬眸看了他一瞬,嘻嘻笑道:“你撒谎!宵薄言压根就没有来!我不明白你对着我撒谎有什么作用?他来了,能救我便救,不能救就罢了。我可没有任何的主动权。”
  宵倾城对眼前的少女越发来了兴致,果然是宵薄言看重的女子,说话做事也是与旁人不一样的风格调子。
  她道出的这些话,或许也是她心中所想。但宵倾城总觉得她太过澹定了些,这份澹定仿佛是在想他真的不会杀了她一样。
  杀与不杀,这些都不是李芣苡能够左右的,她明明应该看不清才对。李芣苡见他沉着脸色思忖着,歪着脑袋问:“你在想什么?难不成你后悔了?”
  “若是宵薄言不来救你怎么办?”宵倾城问。
  李芣苡笑了:“那还能怎么办?你要是放我走,我便是走,你若是不放我走,我便是留下,反正你说过,你不会杀了我。”
  李芣苡故意加重“不会杀了我”几个字。宵倾城听得不禁嘴角上扬,这个小女孩还真真是有趣极了,她若是一直如此有趣,自己或许还真的舍不得杀了她。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金蘭?”宵倾城问她。若是这么有趣的少女跟着他一起回到金蘭,或许他的日子也不会无聊了。宵倾城之所以如此想,并非是看上了李芣苡,只是单纯地觉得眼前的少女有趣罢了。
  李芣苡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又咽下一口唾沫来:“你是说认真的还是假话,我跟你说,我这个人吃得很多,可不是你养得起的。”
  宵倾城眯起狭长的眼,抬手抚上李芣苡的脸庞。李芣苡想要躲去,却被宵薄言捏住了下巴:“别躲开。” 第265章 为何对我这么好   她现在是真的不敢躲开了,毕竟她的生死权力都掌握在这个少年的手里。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抬起眼眸看向宵倾城。宵倾城一直都觉得李芣苡有些眼熟,虽然以前他从未见过李芣苡,可见她的第一眼时,他并不陌生。
  直到看到她这双眉眼,宵倾城这才恍然。她长得太像宵薄言的母亲了,特别是这双眼睛,就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李芣苡从他的眼神中瞧见了复杂的情绪,她下意识地咽了咽,退了两步:“你……你这样看着我是想……想做什么?”
  “我总算是知晓宵薄言为何对你这么好了。”宵倾城感叹道。
  “你……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李芣苡是真听不明白了,这个男人说话总是带着一抹奇怪的意味。宵倾城放开了她:“你可曾听说过沈贵妃?”
  李芣苡摇摇头。
  “哈哈……”宵倾城笑了两声,“我原本以为宵薄言什么话都会对你说呢,看来未必,该说的他一个字都没有跟你提。”李芣苡拧起眉头:“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贵妃是宵薄言的亲生母亲。”
  “宵薄言的生母不是前皇后么?”李芣苡震惊,小说里写过,宵薄言的出生夺走了皇帝最喜爱的女子,所以皇帝才这么恨宵薄言。难道作者说了假话?
  宵倾城白了她一眼:“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若宵薄言真的是前皇后的儿子,那父皇怎么可能会不宠爱宵薄言。你年纪还太小,自然不懂得男女之间的感情,等你长大些就会明白了……”
  她想说,若是自己能够活下来,比他的年纪都还长,神气什么真的是。
  “所以沈贵妃究竟是什么人?”李芣苡懒得与他争辩这么多,问话道。
  “她曾是父皇最恨的一个女人,”宵倾城道,“娶她完全是父皇不得已而为之,原来你与宵薄言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好到这种程度,我原本以为宵薄言会什么话都与你说呢。”
  李芣苡咬咬牙,是啊,我与宵薄言之间的感情并不深,真是对不起了。
  “宵薄言很有可能将你当做了替身。”宵倾城道。
  李芣苡眼眸闪过一抹不置信。宵倾城还是太小看她与宵薄言之间的关系了,她与宵薄言不存在什么替身不替身,当初都是因为自己缠上的宵薄言,若非如此,宵薄言现在与她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我与你要说的就是这么多,”宵倾城耸耸肩,“但你放心,你这个人还是挺有趣的,就算宵薄言真的狠了心思不来救你,我也不会杀了你的。”
  那这个意思是自己还得谢谢他咯?
  李芣苡恨得牙痒痒,这个男人是怎么想的,真以为自己是个霸道总裁么。想带走她就带走她的?
  李芣苡呼出一口气来,好在山洞这一块儿自己已经寻到法子去破解了,接下来或许不用等到宵薄言来救自己,她也能出去。更何况李芣苡并不希望宵薄言前来搭救自己。鬼知道这个男人会对宵薄言做什么。 第266章 发生了何事   为了保证宵薄言的安全,李芣苡也绝对要自己出去。
  她如此想着,更加坚定了决心。
  那一头,宵倾城在房中看着一副画像,画像中的女子生得绝世容颜,一双柳叶眉勾着人,眼眸似天生含情,杏花的形状,楚楚可怜,似清晨的露珠。
  “阿一,你过来。”宵倾城唤着他身旁的侍卫。名为阿一的侍卫走到他跟前:“殿下,有什么事?”
  “你告诉我,那个女人像不像她?”宵倾城问道。阿一只是一个侍卫,许多话自然不敢亲自说出口来。他缄默着摇摇头,宵薄言狠狠瞪他一眼:“你是我的心腹,我自然是最相信你的,难道你连一句真话都不敢对我说么?这个女子像不像沈贵妃?你怎么不敢说出口来?”
  “像!”
  阿一这才回话道,“可是殿下,您为何要与那个女子说这么多?”他们口中的那个女子指的自然是李芣苡。宵倾城叹出一口气来:“本王只是在试探她罢了。本王想知晓,宵薄言与她的关系到底有多好!”
  他直到现在也不敢相信宵薄言竟然与一个女子走得如此相近,若非不是侍卫亲眼所见,瞧见他与一个女子有说有笑的打闹,他是绝对不会相信有这种事情发生。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瞧见宵薄言时,那时他不过才三岁,他们的大哥仗着自己嫡长子的身份一起欺压他们,宵倾城自然不敢得罪,可是宵薄言,却硬生生地踹断了大哥的两根脊梁骨。
  那时他还是一个三岁的少年啊,而他们的大哥那时已经有七岁。宵倾城沉沉地吸了一口气来,他真的无法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他那个无情的弟弟最后竟然会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殿下!殿下!”
  正待此时,一侍卫突然闯入书房,打断了二人的会话。宵倾城拧起眉头,朝侍卫看了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如此着急?”
  “李芣苡不见了!”
  侍卫开门见山道,他似乎很是着急,嘴里还喘着粗气。宵倾城一听此话,蹙起眉头,“你说什么?”
  “千真万确!我刚才去送晚膳时并未瞧见李芣苡的身影,那山洞迷宫我也走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侍卫道。
  宵倾城的心中重重一惊,都没有瞧见?难不成李芣苡会飞?
  或者她探寻道了出去的道路?这怎么可能!她只是一个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
  “你们可有好好找寻过?”宵倾城怒吼道。
  “仔仔细细都翻找遍了,都没有发现。”侍卫道。
  宵倾城眼底闪过一抹杀意,看来他还是真的小瞧了李芣苡,本来打算留她一条性命的,如今看来她这条性命断然是留不得了。她既然敢做出这些事情出来,必定是早已准备好的。
  宵倾城心头窝火极了。他一个皇子,竟然被一个女子骗了去。传出去别被人当了笑话!
  “那现在怎么办?”
  侍卫问。
  “怎么办?”
  宵倾城轻呵一声:“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办?自然是去把她找回来,难道这点事情也要我教你做么?”
  侍卫闻言,倏地咽下一口唾沫。 第267章 他找到了她   白玉回来时,宵薄言正与散七上人一块儿等着。他目光中有几分焦急的味道。散七上人问向白玉:“怎么样?可有消息了?”
  “有!”
  白玉颔首,点了点头,“上人,三皇子的地方找到了,他们是在无极山那头,那里因常有野兽出没,所以百姓都未曾去过那儿,恐怕他们早已经寻到了那个地方,在那里驻扎起来。那山里有许多的瘴气……”
  宵薄言闻听此话,站起身就往外走。白玉愣了片刻,欲要阻止却被散七上人阻止:“别动他,想必该怎么办,薄言心里是有数的。”宵薄言这几日都未曾睡着,连散七上人也感到讶异,他以前虽然知道李芣苡对宵薄言的重要度,可从未想过他竟然将李芣苡放到如此高的地步。
  “走吧,我们也跟上他。”
  散七上人道。白玉颔首,点了点头,跟上了散七上人的步子。
  黄昏时刻,李芣苡形色匆忙,掠起雨水无数。她必须要早日回到宵薄言的身旁,绝对不能让宵倾城与宵薄言二人正面杠上。李芣苡打咬了咬牙,脚步更快了几分。
  正当此时,山谷之中倏然传来一声野兽的嘶吼。李芣苡吓得步子微微向后退了退,抬头凝视着前方。一只野狼出现在她的面前。李芣苡虽然曾经与白虎斗过,可是打一只野狼,李芣苡并没有什么胜算。
  一来是她身子本就没有什么力气,二来,是她的体力已经快要用光了。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望向野狼,只见它从嘴里冒出几声嘶吼声,向着李芣苡直挺挺地冲了过来。李芣苡被它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惊叫一声,腿脚下意识地一软坐在地上。
  眼看着野狼就要掠来,一声痛苦地叫声却自她头顶传来。紧接着,李芣苡感受到了温热的血液,她抬起眼眸,看向前方,只见宵薄言单手掐住野狼的脖颈,另一只手掏进了野狼的心脏。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心惊胆战地望着宵薄言。
  “哥哥……”
  她唤道。
  宵薄言回头看着她,眼中在此时划过一抹愧疚。宵薄言自认从未害怕过什么事情,可当李芣苡消失的这一刻,他真的害怕了。更何况李芣苡是在他面前消失的。
  “你还好么?”
  宵薄言的嗓音竟然有些沙哑。李芣苡望着他,不知为何,鼻头一酸,泪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她想要告诉宵薄言许多许多,可要说出口时,却一句话也道不出来。
  白玉在此时搀起李芣苡来:“姑娘,这两日你受苦了。”
  散七上人走近几人,刚才千钧一发之刻,宵薄言倏然从他们身边消失,朝着李芣苡赶去。他们都没有发现前方李芣苡遭受了危险,只有宵薄言一人发现了,他们二人之间若是说没有什么默契与感应,散七上人是不信的。
  “师傅……”
  李芣苡看向散七上人,咬着唇站起身子。
  “别怕,我们来救你来了。”散七上人宽慰道。
  “咱们要快些走,我是逃出来的,若是被那个人发现,怕是……” 第268章 紧张不安   李芣苡很是紧张不安,散七上人瞧着她这般模样,也知她这两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点了点头。
  宵薄言注意到她的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抖,眼眸停滞了片刻,上前握住她的手来。
  “你们二人的感情果然是非同一般啊!”
  一道疏离却又冷肆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携着一抹嘲讽意味,众人的心顿时落下,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朝着前方看去,只见宵倾城朝着他们缓缓走来。他的脸上蕴着一抹怒意,那眼神似乎想要将她屠杀一般。李芣苡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宵倾城万万想不到,李芣苡竟然真的有这样的本事,这两日她一直在自己面前佯装柔弱,想必就是在等着这个机会逃出去吧。
  他恨得牙痒痒,想到自己竟然上了一个女子的当,他浑身不舒爽。
  “宵倾城,你想要做什么?”宵薄言的声音冷到了谷底,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宵倾城屠杀殆尽。瞧着他这般气势汹汹的模样,宵倾城不由地叹出一口气来。他做什么?他能做什么?
  现在李芣苡已经回到宵薄言身边,就算他想做什么,怕也是做不到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道:“放心,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想做什么都做不了,不如我们大家好好聊聊?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他说着,看向几人。宵薄言轻呵一声:“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就不想知晓我为何要绑架芣苡?我又是怎么知道你与芣苡之间的感情的?”他说罢,抬头在几人周围扫视了片刻,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你们身边有奸细么?”
  他说罢,眼神紧紧地盯着白玉。白玉茫然地看着宵倾城,下一秒,他才反应过来这人在说什么,慌忙摇头道:“姑娘,四皇子殿下,我……我不是奸细,你们别听他胡说!”
  “放心,老身知道。”散七上人颔首道,白玉是他亲自挑选出来跟着李芣苡的,他是不是奸细,他一清二楚。李芣苡自然也是信任白玉,宵倾城如此说话,不过是离间他们罢了。
  “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话了?”
  宵薄言挑眉,问向他。他的手指骨节已经在咯咯作响,在他眼跟前绑走李芣苡,证明他是有几分本事的,可这又如何?他既然伤害了李芣苡,那自己绝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宵倾城注意到宵薄言周身散发的煞气,就算他不想注意也没有法子,此人的煞气太重了,令人头皮发麻。
  他泄了气,反正自己来的真正目的,也并非是与宵薄言做对的。
  “弟弟,我不是想要与你做对,我这次前来是帮你离开楚魏的。”宵倾城道。
  李芣苡听着此话,只觉荒唐,他这番行为,明显就是与宵薄言做对,说是来帮助他的,谁会相信。
  且说,帮助他,绑架她来做什么。
  宵薄言眯起眼来,眼中也全然是不置信。宵倾城叹出一口气来,无奈道:“你们真的不相信我说的话?” 第269章 你就不帮我解释解释   “芣苡,你难道就不帮我解释解释?”
  他说罢,看向李芣苡,叫得也十分亲切。李芣苡嘴角抽了抽。她帮他解释?帮他解释什么?解释这两天他是如何囚禁她的么?
  “你到底在玩弄什么把戏?”李芣苡咬牙切齿道。宵倾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几日我可有难为你?可有派人监视你?”
  “那是因为……”
  “够了,不用再多说什么,”宵薄言冷声制止他,“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弟弟,你应该要相信我才对,若我真的要故意与你做对,我为何不将李芣苡直接杀死,或者给她苦头吃?”宵倾城道,“况且你,真真是有些令我失望啊!”
  “……”宵薄言冷着眸子,缄默地看着他。
  “这个女人就这么好?好得你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宵倾城问话道,“你别忘了,你真正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你以前根本没有什么弱点,而现在,这个女人就是你的弱点,若是被大哥他们发现了这个女人,你会如何?”
  “杀了他们。”宵薄言几乎不假思索。宵倾城听着此话,只觉周身一阵胆寒。杀了他们?这话说的容易,可是做起来却十分的难。
  他心中的宵薄言应该是没有对手的才是,不会受任何人的剥削与压迫,可是眼前的人,却是一个有血有温度的人,宵薄言真的变了,变得令他有几分不认识……
  宵倾城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他走到宵薄言跟前,道:“你不能是这样的……”他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弟弟,你应该知晓,我从来都不是你的敌人,绑架李芣苡我也只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对你究竟是有多重要?你这几年来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为何突然对一个女子有了感情?”
  这并非是宵薄言应该有的状态才是。感情这种东西,他不该需要,也不该是他来需要的。
  “三皇子殿下,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今日大家都累了,”散七上人在此时发话道,“若您真的不是我们的敌人,明日来老身的阁子里,好好说道一番。”
  宵倾城看向散七上人,就算他想要反驳别人,对于散七上人,他心中也甚是敬畏的。他沉默着点点头:“好,明日来叨扰上人。”
  他说罢,回头狠狠地看了李芣苡一眼。
  李芣苡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轻易地就离开,一口气在心中倏地松了下来。她的手一直被宵薄言紧紧地握着,她明白,是宵薄言在给她力量。她反握住宵薄言的掌心,轻声道:“放心吧,我没事。”
  回到皇宫时已是傍晚。李芣苡仍是以宵薄言的侍卫陪着宵薄言入宫。这两日她没有出现,散七上人派人伪装成她的模样呆在宵薄言跟前。
  当二人刚要回到院子时,李芣苡看见了正朝着他们走来的李茹歌与魏子期。李茹歌的目光有几分诧异,随即又收敛了回来,李芣苡将她眼中的诧异收于眼底。
  “姐姐,是你么?”李茹歌问。
  她现在不确定眼前的人是李芣苡还是散七上人找人装扮的。 第270章 无奈   李茹歌咬着唇,她前儿个刚给母亲说了此事,母亲还未有所准备,李芣苡竟然已经回来了?那她岂不是又失去了一次机会?李茹歌眼底的狠意快要溢出,可在魏子期跟前,她无法将自己的情绪表露。
  李芣苡倒是察觉到她神情的波澜,轻笑一声:“妹妹似乎感觉有些失望啊。”
  “哪里……怎么会失望呢……”李茹歌嘴角溢出几分苦笑。
  魏子期凝视着李芣苡,短短两日,他觉得她已经消瘦了许多。他想要去关心她,可是还未说出口,宵薄言已经打断:“我们走吧。”李芣苡点点头,转身随着宵薄言离开。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魏子期心中如同着了火苗一般。他明明也是最关心李芣苡的人,比起宵薄言,明明他更为关心才是,可为何,为何李芣苡对他没有任何的情绪表达,哪怕是一个眼神?
  魏子期心中很是无奈也很是糟糕,他倏地觉得,自己输给了宵薄言,他曾经以为,宵薄言的出现,让李芣苡对她的命运发生了改变。明明李芣苡应该更在意他才是,可因为有宵薄言,她才会将心思放在他那儿。可是魏子期错了,李芣苡有着前世的记忆,所以这辈子,他无论做什么努力,李芣苡都不会看到他的。
  “……”
  魏子期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心中自是道不出的难受。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失去李芣苡对他而言,并非是生命中的全部。
  望着李芣苡离去的背影,魏子期虽是失望,但并没有恨意。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与你太子殿下说么?”
  待二人回了宫院,宵薄言问她。李芣苡愣了愣,她的太子殿下?
  嗔了宵薄言一眼,李芣苡摇头道:“你这个人,怎么总是在吃醋?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明白……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宵薄言回过头,看向她。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叹息道:“罢了,什么都没有。你也别再多想什么。”她想说,宵薄言如此在意魏子期的存在,是因为什么?可是这句话说出口,总觉得有几分怪怪的。
  一月后。
  皇宫宴会,给宵薄言亲自送行。众人都参与了,李芣苡作为武阁之人,自然也参与其中。在宴会上,楚魏皇帝免除宵薄言质子的身份,三日后放他归去。一切都与她前世一模一样。
  宴会结束之后,宵薄言没有留在宫中,而是回了永安侯府。李芣苡也跟着他一同回到侯府,二人约莫等到入夜,散七上人才带着宵倾城风尘仆仆地赶来。
  李芣苡心头仍是有几分阴影,瞧见宵倾城,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还这么怕我?”宵倾城瞧见她这个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有时候觉得李芣苡停胆大的一个姑娘,可有时候又觉得他的性子小得可怜。
  李芣苡缄默着没有回话,宵薄言先开了口:“有什么话要说的,你说便是。”
  “好,”宵倾城点点头,他心下也知不能再耽误时辰,“弟弟,你可真的做好准备了?” 第271章 无法想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我在害怕么?”宵薄言冷呵一声,问话道。宵倾城倏然放心了一些,他原本以为,宵薄言变得有人情味了,他就会做出改变,有许多东西他自然而然要忘掉。可是他错了,宵薄言仍是他认识的那个宵薄言,他并未有任何的改变。
  散七上人勾起一抹慈祥的笑意,对于宵薄言说出此话,他并未有任何的诧异,他是想回到金蘭,回到竞争之中,因为宵薄言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他是真的幸运,能在这里遇到李芣苡,她带给了宵薄言更多的温暖,也让宵薄言明白,自己现在要做的是什么,要追寻的是什么。散七上人的心放松了下来,他相信,就算宵薄言回到了金蘭,但他的初心,是永远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大哥已经派人来刺杀你了,”宵倾城道,“你应该明白其中的危险性,大哥三个月前闹出了一些变故,让父亲对他很是失望,咱们兄弟中,没有能与他抗衡的,所以他并不需要担心什么,但你现在回来了,虽然你不得父亲喜爱,但他依然将你视为眼中钉子。”
  宵薄言的厉害程度没有人可以忽视,这个男人可怕的一点是,明明没有得到父亲的重视,却让任何人都对其胆寒。他就像是临火的炸药,随时随地都有炸开的可能,随时随地都能伤害到自己。
  宵倾城甚是明白宵薄言的厉害程度,所以他这次回朝凶险异常。李芣苡听着几人的话,心中也变得有几分忐忑了起来。她知道宵薄言都能将这些矛盾跨越过去,可是……
  她还是担心啊,以后的宵薄言可是会成为暴君的。
  她无法想象一个成为暴君的宵薄言会是什么模样。
  “那这个女人呢,你要不要带走?”
  宵倾城突然话锋一转,挑眼看向李芣苡。李芣苡愣了愣,不懂他的意思。只见宵薄言的目光缓缓地移在李芣苡身上,他眼中携着一抹复杂,有不忍,有失落,也有几分落寞。这样的目光,李芣苡还是头一次见到。
  她张了张嘴,还未说什么,却见宵薄言道:“不必了,芣苡就应该留在这里。”宵薄言明白,自己是带不走李芣苡的。就如同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李芣苡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更何况他也问过李芣苡的意见,当时明知道希望不大,可他还是问了。
  得到的结果,也与宵薄言目前所得到的一模一样。所以,宵薄言不再需要去问向李芣苡的意见,因为他已经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李芣苡心头倏地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她知道宵薄言是要走的,明明知道,可是心下却还是有几分不舍。她不希望宵薄言这么快离去,可对于他的离开,她又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可能注定了,她与宵薄言是要分离的吧。
  “以后还会有希望见面的。”散七上人倏然道。
  李芣苡听着此话,点了点头。
  “又不是不会见面了,不需要有任何的心里负担。” 第272章 还会见面么   看出两个孩子对彼此的不舍,散七上人劝慰道。他自然明白李芣苡对宵薄言的不舍与依恋,就如同宵薄言对李芣苡这样。这两个孩子,都对对方揣着不一样的感情。
  散七上人自然明白。
  李芣苡喉咙梗塞,道不出一句话来,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想到日后自己身边没有了宵薄言,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度过才是。宵薄言早已成了她心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明明也已经住进了她的心里……
  可……
  以后没有宵薄言的时光,她该怎么度过才是……
  但这只是自己的舍不得,她不能让自己心中的舍不得,让宵薄言走得很艰难。
  宵薄言走的那一天,永安侯府族人下跪相送。宵薄言在周遭望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李芣苡的身影,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他心中明白,李芣苡也是舍不得的。这丫头看着很勇敢,实则心中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性子,她也有不舍,她也会难受。
  宵薄言走向城墙边上,楚魏皇帝在,魏子期也在,众人都在,这里热闹十足,虽然希望不大,但宵薄言仍然在寻找着李芣苡的身影。
  “走吧,殿下。”
  身旁的侍卫道。宵薄言敛下目光,点点头。他是该离去了,不能因为等不到李芣苡而停留下来。他离开逞强,出了都城。却在一处草原旁听见了一声:“哥哥!”
  宵薄言顿下脚步,回头看去时,白玉骑着马,带着李芣苡正冲到他的身边。周围侍卫见有人靠近,忙举起兵器,宵薄言拦下他们:“不许无礼!”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收敛兵器。李芣苡走到宵薄言身旁停滞了下来,她望着宵薄言,眼中划过一抹湿润,瞧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宵薄言心中虽有心疼,可更多的却是高兴。他的小丫头,他宠爱的小丫头啊,果然没有忘记他。
  李芣苡哽咽着,抬头望着宵薄言:“哥哥,你以后会忘了我么?”
  一句话,让宵薄言心中起了波澜。他一直将李芣苡看做一个成熟的人,可他还是忘了,她原本就是一个孩子,只是因为现实的缘由,她不得不长大,不得不伪装成一个大人。他点点头:“不会忘记你的。”
  李芣苡哽咽了一声,她不敢相信,却又知道宵薄言说的都是真话。他说不会忘记她的,那么他就真的不会忘记她。李芣苡声音夹着一抹哭腔,她不想当着宵薄言的面哭,可是她没有法子,她很害怕……害怕以后再也看不见宵薄言了。
  她一直无视着心中的害怕。
  她和宵薄言从未分开过,从她出生的这一刻,他们就一直一直在一起,李芣苡知道眼前的男人对自己的重要性,他对她……是那么的好……
  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暴君,若不是他,自己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李芣苡眼中的泪未曾消解过,她哽咽着望着宵薄言,轻声问:“以后真的还能见面么?哥哥,我要一句真话……” 第273章 一定会再次相见   宵薄言看着李芣苡,他张了张口,一时间竟是什么话都道不出来。他自然是会回来的,这是他答应李芣苡的,他不会舍弃自己的诺言。他能感受到李芣苡手心的温度,她是那么的害怕,这时候他才意识到眼前的小姑娘是多么的舍不得他。对于这样的李芣苡,宵薄言自然是动容的。
  “就算我死,我也要回到你的身边。”
  宵薄言轻声道。他道出口的话语气是说她的承诺,不如说是誓言。他要创造更好的生活,他只有自己更强大了,才能真正的保护李芣苡。
  李芣苡的双眸盛满了泪水,她无助地望着宵薄言,她其实心中知晓,宵薄言说的都是真话,可真到了这一步,她如何舍得就这样放他离开。李芣苡抿了抿唇,握住宵薄言的手心放在自己的胸口:“哥哥,记住你说的话,还有……千万不要忘记我,不论我们日后何时相见,你都要……你都要第一时间认出我来……”
  宵薄言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殿下,时辰不早了,该走了。”
  一侍卫催促道。宵薄言这才站起身,他依依不舍地看了李芣苡一眼,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深沉,仿若藏着几个世纪一般。李芣苡不再哭哭啼啼,她知晓,若是自己一直这样,宵薄言会越发舍不得走的。她不能让宵薄言感觉不舍。
  宵薄言上了马,走得决然。马蹄溅起尘埃涟涟,李芣苡望着他的背影,心倏地空落落的,以后她的生活里就没有宵薄言了,她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自己应该如何度过。但总有办法能够度过的。
  ……
  初春。
  楚魏都城笼罩在一片烟雨天中。小贩们置起伞来躲避梅雨,叫唤着一日的收成。倏地,一声惊叫声在都城巷口传来:“救命啊!”
  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从巷口爬了出来,她目光中含着一抹惊恐的颜色,手脚仓促地往前爬着,似乎是在害怕什么。在她身后,有两个壮年男子狠狠地追了出来。他们看着少女,目光逼出几分咬牙切齿,道:“你还跑!你爹爹都把你卖给咱们了,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我不要……我不要去青楼啊……”
  少女凄厉地叫喊着,她是他们家唯一的女儿,上头有一个哥哥,哥哥天生爱赌博,输了好多银两。她的爹爹没有办法还账,竟然将她卖给了青楼。她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怎么能受这样的对待。
  男人懒得听她的求情,轻呵一声抬手就要去抓少女,穆地,他听到一声巨响,眼跟前倏然一黑,紧接着不知是何物压榨在他的身上,男人“哎哟”惨叫一声坐在地上。
  少女怔怔地望着被板车压在地上的男人,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光天化日下,你们还强抢民女来?是谁允许你们如此做的?”
  李芣苡自巷口走来,手中还撑着一把油纸伞,清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两人。
  另一人壮汉咽下一口唾沫。
  这位姑娘……真是好大的力气啊…… 第274章 名叫阿朱的少女   他一时间竟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似乎是被李芣苡这霸气地一面吓住了一般。
  李芣苡懒得理会二人,蹲下身子将少女搀扶了起来。少女见自己得救,赶紧躲在李芣苡身后。
  “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会在这里?”李芣苡问她道。
  少女啜泣一声,将自己的身世原封不动地说给李芣苡听。李芣苡一听被爹爹强卖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朝代还真是什么奇葩的事情都有。这还是当爹的人么?如此不把自己女儿当个人看待。
  “我的命……好苦啊……”
  少女哽咽着,扑入李芣苡怀中。李芣苡眯着眼,拍拍少女的肩膀。此时那个大汉已经从板车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他眯起眼打量着李芣苡,眼前的姑娘约莫不过十三四岁,生得明媚动人,明显比这少女强出不少来。他眼底闪过一抹贪婪之色,但随即又抹去。这少女瞧上去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象,他可不想再碰一身的钉子。
  “姑娘,若是你想要替她出头,不如你来出她赎身的钱如何?”大汉试着与李芣苡讲条件。李芣苡笑了笑:“那你说说看,需要多少钱?”
  “一百两银子。”大汉上下打量李芣苡一遍,见她穿着华丽,不似一般姑娘,便是狮子大开口道。李芣苡一听此话,险些惊掉了下巴:“一百两?你是要抢劫啊?”
  “若姑娘给不出来,还请姑娘今日不要管此闲事。”壮汉道。李芣苡轻呵一声:“若是这闲事本姑娘管定了呢?你怎么说?”
  壮汉一愣,李芣苡这口气明显是吃软不吃硬啊,他瞬间觉得自己似乎得罪错了对象了。他眯起眼来,向身边另一人投去视线。那人明了,正准备离去时,李芣苡执起一根棍子,往前一扔,棍子狠狠落在男人的头顶。
  “哎哟!”
  男人尖叫一声,捂着脑袋哀嚎出声。李芣苡轻笑:“哪有你们这样的?还跑去叫人?这种事你们也做地出来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
  男人窝火道。
  李芣苡从怀中取出一个令牌:“你们也真是大胆,楚魏王朝已经明令禁止私下买卖人,你们生在天子脚下,还敢做出这种事情来,今日被我逮到,你们觉得自己还有什么活路么?”
  二人看向李芣苡手中的令牌,只见上头写着两个大字。
  武阁。
  二人的面色顿时一沉。
  武阁?
  这可是他们惹不起的对象啊。咽下一口唾沫,二人的口气顿时软下了许多,讪讪地笑:“姑娘,要不要咱们谈谈条件?这个丫头就给你了,我们不要了还不行么?”
  李芣苡今日本就有要事在身,也不想与他们多废话:“知道了不滚?”
  “是……是是……”两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滚得那叫一个屁滚尿流的。李芣苡瞧着他们这个状态,掩着唇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少女见自己得了救,跪在地上磕头道:“谢谢恩人救我性命。”
  “你叫什么名字?”
  李芣苡问她。
  少女抿了抿唇,胆战心惊道:“民女名唤阿朱。” 第275章 她是个骗子   “阿朱,这些银子给你,你离开这里寻个地方吧,”李芣苡蹲下身子,从荷包里掏出银钱来。阿朱接过银子,咽下一口唾沫,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芣苡。这银子足足有一百两银票啊。那刚才那两个大汉来问她要钱财时,李芣苡为何不肯拿出来呢。
  “你愣着干嘛?快接下啊!”李芣苡道。
  少女迟疑地将荷包塞入怀中,她刚站起身子,身后倏地传来一声重呵:“李芣苡,你是钱多了没事干是不是?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个女人在说谎话么?”
  李芣苡只觉耳朵一阵嗡嗡声,她叹息着回过头,只见王羌正怒气冲冲地朝她走来。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朝着王羌走去:“好端端地,你怎么说我坏话呢?”
  “这个女的是个骗子,你难道看不出来么?”王羌问他道。李芣苡愣了一下,眼神中却没有任何诧异,比起这个,她更诧异的是王羌是怎么知道这个少女是个骗子的?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李芣苡问他道。
  王羌轻哼一声:“我一直都在调查这桩事件,这个女的已经伙同她的同伙一直在行骗。”
  王羌听到有人报案,称京城有人在拐卖妇女。他循着此事调查过去,发现事实根本就不是拐卖,而是一场行骗。
  少女见王羌戳破了自己,当即咬着唇。可她并没有走,而是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是好。李芣苡回头看了少女一眼,问王羌:“那她可骗到人了?”
  “没有,谁会上这种当啊!”王羌冷呵一声,道。
  李芣苡笑了:“这便是了,连你都不会上当的,别人又怎会上当呢?”王羌如此蠢笨之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她如何看不出来。
  王羌气地脸红脖子粗,李芣苡这是什么意思?他好心转告她她上当受骗了,结果她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真真是好心没有好报。
  “李芣苡,你这个人还真是坏到骨子里了,随便你吧,反正你有的是钱,就算丢了一百两还有钱!”他咬牙切齿地瞪了李芣苡一眼。被他这么一恨,李芣苡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她走到王羌跟前,轻声道:“你只看到了表面,但却没有看到事物的里层。这个少女是说了谎,但她也有没有说谎的地方。”
  李芣苡说罢,看向少女:“你是真的被拐卖的对吧?那两个人并非是你情愿和他们呆在一起的?”
  少女点了点头,眸子顿时蕴起了泪来。
  “她的话你就相信了?”
  王羌问。
  “若她真是与他们一伙的,那为何那两个人真的打她呢?”李芣苡抹去少女的衣袖,只见枯瘦的手臂上全是伤口,那伤口并非作假,每一处都覆了一层血污。王羌看得心惊肉跳,一瞬间道不出任何话来。
  李芣苡叹息出生:“王羌啊,你只看到事情的表面,却忽略了事情的本质,她是说了谎话,但她说的真话,你怎么没有看见呢?”
  “我……”
  王羌的盛气凌人顿时不见,他抠着脑袋,有些头疼了。 第276章 可有回信   李芣苡自然瞧得出来少女并非是被拐卖这么简单,但她也绝非是一个坏人。她收到自己递给她的银票时,并非欣喜若狂,反而诧异地望着她。似乎觉得自己得的太多了一般。这样的人,你若是说她是个单纯的坏人,怎么可能。李芣苡有眼睛,自然瞧地出来。
  少女哽咽一声,哭出声儿来。她干脆蹲在地上,啜泣道:“我……我没有撒谎,对不起……我骗了你们,但是我是有苦衷的,我不是故意欺骗了你们……”
  “你其实是卖给他们的对么?”李芣苡问话道。少女艰难地点点头,她的确是卖给了那两个人,但她没有去到青楼,甚至比青楼更加的残忍,这两个人分明就没有把她当过人看待。
  王羌的眼中有几分动容,果然在做事看物上,他是比不过李芣苡的,他抿了抿唇:“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少女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李芣苡反问,她有些头疼,今日是罗夫人的寿宴,李芣苡本以为自己能早早地回去,但没想到,她还是晚了。王羌愣了愣,抬头望着李芣苡:“你先回去吧,我与她去看看,若是真的,我自然会帮助她。”李芣苡自然是相信王羌的,既然王羌都如此说,她不可能没了王羌的好意,李芣苡点点头,随即道:“那就拜托你了。”
  少女有些为难地看向李芣苡,却听李芣苡道:“你就安心地随他去就好,你放心,你不会有任何的事情的。”少女闻言,颔首点了点头。
  李芣苡说罢,转身离去。一回到罗宰相府,她就瞧见一大群人在这里围堵着,李芣苡眸子一亮,朝着里头走去。罗夫人的四十寿辰,来庆祝的人自然很多。甚至永安侯府的人也来了。李芣苡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的李茹歌。
  几年过去,李茹歌也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这些个年生里,李茹歌一直都在与她暗中较劲,她也有自己努力的地方,但这些地方,却总是被她自己的妒忌心所掩盖。
  李茹歌瞧见李芣苡,眼中淡淡地一横,转过眼去。待宴会过去已是深夜,李芣苡回到院子时,已累得精疲力尽。白玉在此时向她走来,手中端着一碗汤水。李芣苡朝着他看去:“白玉,哥哥可有回信?”
  “还是没有。”白玉诚然道。李芣苡咬着下唇,一下子就没了任何动力。这些年里,她一直都有在给宵薄言写信,一开始时,宵薄言有回过她,可是最近一年里,不知是何原因,宵薄言再也没与她回过信了。
  “姑娘还是想着殿下啊……”
  白玉叹出一口气来,心疼地望着李芣苡。李芣苡抿唇不语,心下却是一阵一阵地疼。她自然是想着宵薄言的,没有一次是不想的,只是……
  她不明白宵薄言为何不给她回信了。
  难道他真的忘了她么。
  “我有话想对姑娘说,但不知道该不该说。” 第277章 你让我去找宵薄言   白玉迟疑了片刻,开口道。
  李芣苡抬头看向他,冲他扁着唇缓缓一笑:“你有什么想说的你说便是了,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样。”白玉咽下一口唾沫,这才缓缓道:“姑娘……其实宵殿下最近遇上了许多难事,我觉得,不理姑娘也是因为如此。”
  “宵薄言遇上了难事?”
  李芣苡诧异道,一对眸子顿时瞪得圆圆的。
  “散七上人说,殿下要娶妻了……”白玉缓缓道。李芣苡听到此话时,心重重一沉,宵薄言要娶妻了?宵薄言居然要娶妻?她咽下一口唾沫,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宵薄言怎么就要娶妻了。
  “白玉,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哥哥他要娶谁?”这种事情,李芣苡如何能相信,那可是她的哥哥啊,她的哥哥怎么就要娶妻了呢,她哥哥娶的人家是谁?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心下已沉入谷底。她不愿相信这种事情的存在,可白玉不会随随便便与她说笑的,李芣苡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来……
  白玉心疼地看着李芣苡,她虽不知道李芣苡是如何看待宵薄言的,但他清楚,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并非是简简单单地兄妹之情。
  “要去找他么?姑娘?”
  白玉问话道。李芣苡的心重重一沉,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白玉:“你……你说这话是何意思?你让我去找谁?去找宵薄言么?”
  白玉点点头。
  这是疯了不成?她怎么可能去找宵薄言。
  “这种事情,还是您亲自去问比较好。散七上人说了,若是您愿意去找殿下问话,他会帮着您的。”白玉道。李芣苡拧着眉头,她去找宵薄言?她能用什么理由呢?
  总不能说……自己知晓了他要成亲,所以来找他吧。难道自己要阻止他成亲么。李芣苡一直都知晓,她与宵薄言之间,不会是永恒的,他们一直一直都是兄妹相称,宵薄言对她也并没有男女之情。
  当时他们二人都是孩子,宵薄言对她有男女之情反而是一件怪事。李芣苡的唇被自己咬得快失去血色。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可是……可是知道宵薄言要成亲后,自己的心不失落是假的。
  她不想承认,一直以来她其实都将宵薄言看作是自己的……她甚至希望她与宵薄言能够永远地在一起。
  “散七上人说,殿下并非是情愿成亲的,或许姑娘去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抬头望着他:“你觉得有理由去看么?”
  “自然是的。”白玉回道。李芣苡闻言,心下动容了三分。这些年,她的确都在思念着宵薄言,她也想去看看宵薄言到底过得好不好。
  “姑娘,您不要总是想那么多,”白玉温声劝说道,“既然怀疑,您就应该去亲自看看此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总是犹豫,不知所措,可是这样的情况对您而言,并非是一件好事。”
  李芣苡听着他的话,心下沉默了片刻,点点头:“你说的对。” 第278章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管如何,她都应该亲自去问问宵薄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应该这样总是犹犹豫豫的。白玉见她有了坚定的念头,心中有一口气倏地落了下来。若是殿下看见姑娘来找他,他应该很高兴吧。
  隔日,李芣苡就去了武阁请了长假,赵宁威似乎早就知晓她会来一般,颔首直接同意了李芣苡的请求,李芣苡有些诧异地看向赵宁威。他竟是没有问自己缘由,就这么轻易地放她离去了?
  “散七上人已经与我说过了,你想去就去吧,这也是一件好事。”赵宁威轻声道。李芣苡闻言,歪着头不解道:“赵长君,您为何说这是一件好事?”
  “唉,毕竟长君也是年轻过。”赵宁威没有直接回她的话,只冲她神秘地一笑,李芣苡被他的笑容弄得快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她抿着唇,也不再多问什么,起身离去。
  白玉早已将包袱准备好,见到李芣苡,朝着她迎了上来。李芣苡望着白玉,点了点头,坐上了马车。白玉驾着马车,携着李芣苡离去。
  “姑娘,这是通关文牒。”白玉将包袱递给李芣苡。李芣苡大吃一惊,其实她心中是没有底的,她甚至有些担惊受怕,但是白玉与散七上人似乎什么都帮她想好了一般。她有些感动地望着白玉:“你是不是一直就猜想到我会去了?”李芣苡轻声问话道。不然白玉不会直接帮她准备好,她只管出发就行。白玉笑了笑:“帮着您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
  李芣苡望着白玉,心头竟是道不出的感恩。白玉陪着她也有段时日了,这些个日子,他一直忠心耿耿,李芣苡就算不相信任何人,她心头也是相信白玉的。
  马车匆匆而行,待出了都城,李芣苡的心不由地雀跃起来。她马上就要看见宵薄言了。也不知宵薄言是否还记得她,会不会忘记了她。李芣苡都不知道,却也不敢去多加猜想。
  但她还是会相信宵薄言是记得她的。这是宵薄言对自己的承诺。况且她与宵薄言相处了快十年之久,她不相信宵薄言会轻而易举地忘记她。
  李芣苡如此想着,躺在马车上睡了起来。待她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车厢外一片漆黑,李芣苡打了一个哈欠,就见马车在一间客栈停靠了下来。
  “姑娘,今晚咱们在这里歇息吧。”
  白玉开口道。
  李芣苡点点头,跟着白玉入了客栈,白玉要了两间上房,李芣苡回到房中直接倒头就睡下,这么一睡,直接到了大清亮。她洗漱完毕,刚出了房,就听见一声暴怒声:“你们两个小贼,还敢跑!今天我就要打断你们的腿儿来!”
  李芣苡愣了愣,只觉此音格外耳熟,她朝着楼下看去,果然瞧见了王羌的身影。
  “王羌,你在这里做什么?”李芣苡问向他。王羌抬头,看到李芣苡时,心下也是愣了一下,他走到李芣苡跟前,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279章 离开楚魏   李芣苡扁了扁嘴,只得回:“我有事情要离开楚魏。”
  “你要离开楚魏?”王羌诧异地瞪圆了眼,“好端端的,你离开楚魏做什么?”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这件事说来话长,反正就是有事罢了。”她自然不愿意告诉王羌自己的真正原因,却也不愿欺骗王羌,只得如此道。王羌听出她的难处,拧着眉头道:“那你还回来么?”
  “自然是要回来啊!”李芣苡笑着道。听着此话,王羌的心算是放了不少。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这里啊!”李芣苡问。
  “我是来调查的!”王羌道,“你还记得昨儿个瞧见的那个女子么?她是真的被人绑架了……”王羌仔细道来缘由,他昨日跟着那个女子去寻找那些人的老窝,将其一锅端了,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有两个逃了出来,他一路跟着人寻来了这里。
  “那我跟你一起。”李芣苡想了想,道。昨日的事情本就是她拜托的王羌,她应该与他一起去才对。王羌愣了愣,看向她:“你陪我?你不是有要紧事去做么?你就放心的去做就好了,其余的事情尽管交给我去做。两个贼人,我不信我抓不住。”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我说陪你就陪你。”李芣苡白了他一眼,王羌有时候就会这样,总是罗里吧嗦个没完没了。王羌听她如此道,嘴角抿起一个笑意,爽快地点点头:“好!既然你要陪我,那你陪着就是。”李芣苡听他如此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三人循着那两个贼人的去处寻找而去,赫然发现一座小村落。李芣苡愣了一下,问向王羌:“你确定他们会逃在这里么?”
  “确定。”王羌点头道。李芣苡抿了抿唇,朝着里头找去,村民们瞧见他们,只是默默地瞧着,并未有一人上前询问。李芣苡主动寻到一村人,问话道:“你们可瞧见两个壮汉逃来此处?”
  被问话的村人是个佝偻的男人,生得贼眉鼠眼地,只是瞧着李芣苡贼兮兮地笑着,并未回答李芣苡的话。李芣苡被他的笑容弄得浑身不适,她回头看向白玉,正打算吩咐他寻找,村庄的正门倏地关上。
  约莫几十个村人将他们纷纷围了起来。李芣苡拧起眉头,看向为首的男子,正是她昨儿个追的人之一。
  男人名叫大牛,贪婪地看着李芣苡。这个女人可比他抢过的所有女人都要极品,若是能得到李芣苡,那肯定能卖不少钱。
  “看来是群体作案啊!”王羌感叹道。
  李芣苡笑了笑:“你应该谢谢我,还好我陪着你,若我不在,你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模样。”她说罢,朝着王羌挑了挑眉。王羌扁了扁嘴,偏过头去。李芣苡这话算是伤了他幼小的心灵,虽然他是个男的,但从小就不是李芣苡的对手。
  这么多人,他也许能勉强打赢,可若是他们玩弄什么花招,王羌很有可能会输给他们。 第280章 你马上归我   “你们觉得,就凭着你们三个人能打过我们么?”大牛贼兮兮地看向李芣苡,这三人还真真是蠢笨,轻而易举地就上了他们的当,如今他们跟着来到此处,正中了自己的伎俩。
  李芣苡笑着看向大牛:“你们坐这门生意多久了?是团体作案么?”大牛愣了愣,明显没想过李芣苡会问他这样的问题,按道理来说,她应该害怕才是。就算她是武阁的人又能如何?武阁的人就能打过他们几十号人了?
  “你马上都要归我们了,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如何?”男人问道。李芣苡知道现在从他们嘴里问不出什么,朝着白玉使了个眼色,白玉会意,从腰间拽出佩剑。
  大牛见她还执迷不悟,冷笑一声,下令道:“上!”几十号人纷纷冲向他们。李芣苡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动弹,她也不需要动什么,因为很快白玉与王羌二人将他们全部打倒在原地。
  李芣苡轻呵一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眯起眼来轻声道:“这就是你们说的本事么?”大牛不可思议地看向李芣苡,他胸口被王羌狠狠踹了一脚,如今已提不起任何气力。李芣苡蹲下身,从怀里拿出一把小刀,看向大牛:“现在可以好好说了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底在做什么买卖?”
  大牛咬着牙,吐出一口污血来,不肯说道。见他这样,李芣苡起身将手中的小刀递给了王羌:“既然他不肯说,把他的舌头割了吧。不愿意说,以后便也不要再说话了。”
  大牛咽下一口唾沫,半信半疑地看向李芣苡。王羌蹲下身:“再给你一次机会?真的不说么?若是再不说,以后可真的没有机会了,你眼前这位姐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劝你还是说真话,否则你真的会死的……”
  大牛咽下一口唾沫,见王羌说的不似假话,这才慌张道:“我说我说……大侠们你们饶命,我说便是了。我们都是强盗,抢女人来的确是用来卖的,但并不是卖入青楼,而是卖给有钱人家做小老婆,有的也卖入……卖入那些娶不了媳妇的单身汉。”
  李芣苡拧起眉头,她最恨的就是这种事情,把女子当做什么了?只是一个摆件么?她冷眼看向大牛:“还有什么女子?除了昨日那个,你们还绑了哪些困在这里的?”
  这里就仿佛是个山寨营,李芣苡不相信除了那女子,就没有人了。
  大牛心虚地低下头:“女侠,真的没有了……真的没了,昨日那个是最后一个,她不是也被你们救了么?”
  李芣苡还未开口,王羌手起刀落,大牛的舌头顿时被割掉。他咿咿呀呀地叫出声来,惊恐地看着王羌与李芣苡二人。李芣苡轻呵一声:“让你们说真话,你们不肯说,瞧见了么?这个就是不肯说真话的下场。”
  她看向众人,问话道:“还有没有人不肯要舌头的?”她扫视一圈,见一个青年男子躺在地上瑟瑟发抖,嘴角勾起一抹笑,靠近了男子。 第281章 那你呢   李芣苡蹲下身,望着男子道:“就你吧,你来说,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女子,被关在了哪里?”男子名唤宴三,他才做贼没有多久,如今被李芣苡这么一问,心下已是慌张不已,他咽下一口唾沫,慌张道:“女侠饶命,我说……我说……有关着的,还有十人,他们在地窖里,只要女侠饶了我们的性命,我就带着女侠过去……”
  “呵……”李芣苡轻笑一声,“你现在居然还敢与我谈条件?你有这个资格么?让你来你说便是,谈论什么条件?你现在没有别的路走,只能带我们过去。”她说罢,拧着男人的衣领站起身,男人哆哆嗦嗦地望着李芣苡,只得慌慌张张地迈动脚步,携着三人往前走。
  他们走到一处阴暗的地窖口,宴三道:“女侠,就是这里了……”李芣苡眯着眼看了洞口一眼,二话不说直接将宴三踹了进去。宴三在地洞中发出一声声惨叫声。
  “敢骗我!”李芣苡咬牙切齿。
  王羌吃惊地望着李芣苡:“你……你是怎么知道他在骗你的?”
  “你难道闻不到血腥味?如此浓的血腥味……”李芣苡拧起鼻头,“肯定里面是什么暗室,用来杀人的。”
  王羌一听此话,缩了缩脖子。
  “看来那群人都不肯说真话,我们自己找吧。”李芣苡道。王羌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三人出去,将那几十号人绑了个严严实实,在村庄中仔细寻找了起来。直到太阳落山,他们才在一处暗室里寻到了十几个姑娘。
  那些姑娘瘦骨嶙峋,似乎很久没有吃饭了一般。李芣苡赶紧给他们松绑。姑娘们惊恐地望着李芣苡,李芣苡瞧出他们心中的不安,轻声道:“你们安心吧,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姑娘们这才咽下一口唾沫,但却不敢完全安下心来。
  “别怕,我们是武阁的人,你们认得回去的路么?”
  李芣苡问向他们。姑娘们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李芣苡颔首,放下心来:“很好,那你们寻了路就赶紧走,不要再这里停留。”她说罢,目光看向王羌:“王羌,你送他们回去,务必要让他们安全归家。”
  “那你呢?”王羌问李芣苡。
  “解决这些个废物。”李芣苡咬牙切齿道。把他们交给官府太便宜他们了,他们根本就不配活着。王羌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就听你的。”
  王羌林走了两步,却又不安地回头看向李芣苡:“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李芣苡笑了笑:“放心吧,我会回来的,可能就一两个月以后吧。”
  “那你要小心一点。”王羌颔首。他知道李芣苡不肯说的事没有人能够强迫她。他只求李芣苡能够平安。李芣苡点点头,对于王羌这个真朋友,她心头是感动的。
  “王羌,谢谢你!”李芣苡真诚地道。在武阁中,她最为幸运的就是交到王羌这个朋友,他们也算得上不打不相识的友情了。王羌听到她的道谢,轻笑一声:“谢什么,怪见外的。” 第282章 年轻的富二代   王羌走后,李芣苡与白玉二人接着赶路。李芣苡心下已做好准备,在半个月后,二人已到达金蘭。她从未想过会如此顺利,白玉携着她去往一个府邸拜访,李芣苡心下略忐忑。那是一个商家的铺子,上头写着张府两个大字。
  白玉说明了身份,那人瞧见李芣苡与白玉二人,很是热情地招待了一番。
  “这是散七上人以前的学生,张向。”白玉朝李芣苡介绍眼前人的身份。李芣苡抬头端详此人,他生得标志,瞧上去与白玉差不多的岁数。李芣苡眨巴眨巴了下眼,他应该是府邸的长子吧,富二代?
  “散七上人来信与张某提起过您,您以后就住在我这儿便是,有什么需要的与我说,”张向笑着道。李芣苡看着张向:“我们需不需要拜访一下令尊?”
  “我父亲已经不再人世了。”张向道。李芣苡一愣,顿时觉得自己说话不妥帖:“那……”
  “我母亲也不在人世了。”张向似乎猜想到李芣苡接下来要说道什么,叹息一声,摇头道。这一下,李芣苡真的没话可以说了。她咽下一口唾沫,回头看向白玉。白玉笑了笑:“张向自己做生意很厉害的,这府邸都是他自己的成就。”
  李芣苡嘴角微微一抽,她原本以为是个富二代,想不到竟然是个正二代啊。这还真是失敬失敬。她抿着唇:“抱歉啊,刚才是我多嘴了。”
  “没事,我常常听散七上人提起过你。你年纪轻轻就入了武阁真真是厉害,”张向眼中很是和煦,李芣苡听着此话,顿时有几分不好意思。张向唤来一个婢子,招待二人去院子。
  李芣苡坐在桌子前,从怀中拿出纸与笔,书写下一封信件。她将信件交给白玉:“你去帮我将信给哥哥带去吧。”若宵薄言真的记得她,看到信件一定会来找寻她的。
  李芣苡仍是有几分忐忑,算来算去,他们也有几年没有见面了,宵薄言会有怎样的变化,李芣苡并不清楚,但她唯一清楚的是,宵薄言这几年会过得很苦。
  根据不多的原文,宵薄言这几年一直深陷宫斗之中。他本就是一个冷漠之人,如今……
  李芣苡突然不知道自己来见宵薄言到底是对还是错的。
  “姑娘,你就别躲想了,早些休息吧,这信件明日我就送出去。”白玉轻声道。李芣苡点点头。次日一早,白玉便是去送信,李芣苡与宵薄言约定的是夜晚相见,可是他整整等了三更时间,宵薄言仍然没有出现。李芣苡心下略有几分急切了。
  “你确定哥哥看到信件了?”李芣苡问他。白玉点点头:“信是亲手送上的,殿下一定会看见的。”
  “既然能看见,为何他不肯来见自己……”李芣苡纠结着手指头,心下略有几分着急,难道是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么?
  这并不可能,宵薄言也不是这样的人。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
  李芣苡咬着唇瓣,内心一派纠结。 第283章 潇湘公子   “再等等吧,既然殿下已经得知了您的地址,他就算今日不来,明日也会来的。”白玉轻声道。李芣苡听着此话,微微安慰了一下自己,宵薄言可能真有什么急事,否则他不会不来见自己的。
  白玉瞧出她的落寞,突然觉得将李芣苡带来金蘭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他现在也有几分不清楚了。若是宵薄言一直不见,或者真的忘记了姑娘,那姑娘该有多伤心啊。
  白玉心头也拿不准注意。但令他欣慰的是,李芣苡在第二日就调节了自己的心态,她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俏丽的藕粉色裙装。
  “咱们今日去街上玩玩吧。”她雀跃道。
  白玉不解地看向她:“那若是殿下找来了发现我们没有在怎么办?”
  李芣苡扁了扁小嘴:“放心吧,根据我对哥哥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在白天就出现的。”白玉听着此话,心下却仍是有几分不放心。但见李芣苡如此有兴致,他自然不好意思再拒绝。
  他点了点头,随着李芣苡出了街。街上很是热闹,金蘭的人穿着打扮与楚魏并无什么不同,甚至更加繁华一点。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上辈子,她从未来过金蘭,这里是宵薄言的故乡,无论如何她都想好好逛逛。
  她突然想到小说里金蘭最后会化为灰烬,胸口微微地疼。这里如此好,为何就要化为灰烬呢。又是为什么会覆国呢。她猜想不透答案,摇摇头,不再多想。
  反正这辈子,她绝对不会让宵薄言经历覆国。
  李芣苡心下如此想着,眼中更为坚定了些。
  “快去看看!快去看看!潇湘公子弹琴了!”
  突然,一声兴奋地尖叫从人群中传来。李芣苡诧异了片刻,就见一大堆人从她身旁掠过。她惊了惊,问向身旁人:“你们在说什么?潇湘公子,他是谁啊?”
  那姑娘上下打量了李芣苡一番,道:“你不是本地人吧?你竟然都不知道潇湘公子?他在我们这儿可出名了!是金蘭第一大美人!我们金蘭的姑娘都喜欢他!你若是见了,你也会喜欢的!”
  “潇湘公子特别的文雅,一点都没有那群臭男人的味道,咱们都喜欢潇湘公子。”
  李芣苡愣愣地听着,为何一股子追星的味道。她朝着白玉努了努嘴:“咱们去看看?”
  白玉知道,李芣苡是不会错过热闹的,便是随同李芣苡一起去往。他们随着人群来到一处酒楼。刚坐下身子,就见二楼传来一声动人的拨动琴弦的声音。
  李芣苡抬头瞧去,一个男子正坐在古琴下弹奏着。他生得是真的好看,比世间所有女子都好看几分,但脸上却少了女子的阴柔气。瞧上去白衣胜雪,一身的盎然正气。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这还真真是美人啊。
  果然无论哪个朝代,美人都是稀少的货啊。
  但比起宵薄言,李芣苡还是觉得眼前的男子逊色了些许。
  “潇湘公子!你给我出来!”
  一声怒吼突然响动在整间酒楼中。 第284章 你算什么男人   李芣苡眨巴眨巴眼,只见楼上潇湘公子的琴声断然一停。一个七尺大汉入了酒楼中,他手上提着一把大砍刀,众人瞧着这刀,纷纷退让三舍,有害怕的直接逃离而去。李芣苡睁大了眼,怔怔地瞧着那大汉,金蘭这种地方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拿着刀出门的么?
  “你是什么人?”
  潇湘公子起身,问话道。他的声音也是格外的动听,李芣苡哽住了声,眯着眼瞧着好戏。那大汉冷哼一声:“我罗生这辈子就娶了一个媳妇,我媳妇甜甜在老子而跟前念叨你的名字,你一个男人,当什么狐狸媚子,有本事下来,咱们打一场!”
  罗生心下很是气结。他已光棍二十五年,好不容易凑足了聘礼娶了个媳妇,可媳妇日日在他耳根子前念叨着潇湘公子。他就不明白了,这种文文弱弱的男人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花架子罢了。今日他就要让所有人都瞧瞧这个潇湘公子是有多懦弱。
  潇湘公子不为所动:“我不喜欢打架!”
  “这不是你喜不喜欢决定的!”罗生咽下一口气,朝着内室环视一圈,倏地瞧见一个女子正怯生生地望着他。他三两步举着长刀朝那个女子走去,手中的刀子架在女子的脖颈上。李芣苡被他这一举动惊得起身。
  “你再不下来,这个女人就没命了!”罗生道。他肚子里的闷气早已存了许多日了,今日他一定好好好杀杀这潇湘公子的锐气。潇湘公子眯着眼冷冷地看着罗成,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他这副样子,成功将罗成激怒,只见他扬起刀,就要朝女子的脖子砍去。李芣苡瞧见这副景象,起身冲向罗成,一脚踹开了他,救下了姑娘。
  “你算什么好汉?这姑娘与你无冤无仇的,你既然恨楼上那男人,你何不直接提刀上去砍了他,你拿一个女人撒气你算什么男人!”李芣苡朝着罗成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骂。罗成咽下一口唾沫,显然是被李芣苡骂得晕晕乎乎,他眯起眼,冷冷嗔着李芣苡:“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的闲事?”
  “我自然是不想管的,可是没有法子,我见不得别人在我跟前杀人!”李芣苡扁了扁嘴,道,“你若是想杀人,直接往楼上杀去,若是再对这姑娘出手,别怪我的拳头不长眼睛了。”
  他看不上这个男子,明明与那潇湘公子有仇,却偏偏朝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出手,可他更瞧不起那个潇湘公子,大家都是因为喜欢才来看他的,结果他是如何做的?直接冷漠对待众人对他的喜爱,这种男人,真真是个垃圾。李芣苡从鼻腔里哼出一口气来。
  罗成被她羞辱得脸红脖子粗,当即举着长刀朝着李芣苡的脖子批了去。李芣苡打了个哆嗦,躲开他的攻击,他似乎真的与李芣苡杠上了一般,咬牙切齿又朝着李芣苡攻击了过来。李芣苡真真是要哭笑不得了,看来这个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敢在女人跟前嚷嚷。 第285章 还请自重   潇湘公子眯着眼,冷冷看着楼下的李芣苡。那个少女身得娇小,功法却如此厉害,真乃世间少见。他嘴角勾起一笑,起身跃下了楼。
  “这位姑娘说得没有错,你要寻仇的人是我,有什么直接冲着我来便是。”潇湘公子道。李芣苡微微一愣,这男人刚才还畏畏缩缩地躲在楼上,怎么现在又愿意下来出头了?
  罗成咬牙切齿地盯着潇湘公子,起身朝着他冲了过去,可还未到达潇湘公子身旁,就被他一掌批远了去。李芣苡瞧着这一掌,心底倏地泛起了寒意,他……他武力值似乎不低啊……
  咽下一口唾沫,李芣苡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她刚才也内涵了这个男人,他不会与自己置气吧。若是打起来,她肯定是打不过的。
  “姑娘……”潇湘公子回头,正打算与李芣苡说个不是,却见李芣苡早已抬腿预要迈出酒楼。他愣了愣,忙追赶了上去,“姑娘,还请留步!”
  李芣苡眯起眼,回头:“事情不是都解决了么?你……你还想做什么?”
  “还没认识姑娘呢,我叫陈凛,姑娘叫什么名字?”
  潇湘公子陈凛问话道。李芣苡皱着眉眼,上下打量陈凛一眼:“你不是叫潇湘公子么?”
  “那只是百姓们给陈某人取的称号罢了。”陈凛笑着道。与刚才在楼上的盛气凌人相比,现在的他温润到了极致,这才是有潇湘美名的感觉。
  李芣苡轻轻地“哦”了一声,感情现在这个时代还能取艺名啊,还真真是新潮。她笑了笑:“名字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你就别问了,我也没啥好说的,咱们就此一别吧。”
  她可不想与这人有任何联系,刚才他明明可以第一时间下来救那个姑娘,但是却没有动手,这个人心肠并不是善良的,招惹这种人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陈凛一听她要走,忙上前道:“姑娘,请留步,大家就当是认识认识一下吧?”
  “我与你可没什么好认识的。”李芣苡白了他一眼,跟他认识认识,她是有什么毛病么。陈凛愣了愣,一听此话心下顿时有几分不解。
  这姑娘似乎对他很是冷淡,对他冷淡的姑娘可不多见啊。他自然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还缠着李芣苡问东问西的。
  “这个女人真真是不知好歹,潇湘公子无非是想知晓她名字罢了,她竟然说都不肯说,有什么好拽的?”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她很明显是想吸引潇湘公子的注意力啊!”
  人群不知何时围拢了起来,李芣苡愣愣地看着几人,憋屈地咽下一口唾沫,吸引别人的注意?她李芣苡还不需要如此做好么。
  她烦闷地推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去。陈凛本还想跟去,却被白玉拦下:“公子还请自重,我家姑娘不是一般人都能接近的。”
  潇湘公子抬头看着白玉,男子谈吐并非凡人,他笑了笑:“自重?”
  “还请公子不要再打扰我家姑娘了。”
  白玉拱手,转身而去。 第286章 他还不见她   这一下,陈凛是真的没有跟来了。二人刚离开不远,两名侍卫走到陈凛身旁,暗声道:“王爷。”
  “去跟踪那二人,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身份。”陈凛冷声命令道。
  “是……”
  ……
  李芣苡并未直接回了张府,而是在继续在街巷中闲逛着。她东边走走西边看看,很快就买了一大推的物件。李芣苡有一个缺点,去往新的地方总爱买买卖,有点类似于报复性消费。特别是在心头有事的情况下,更喜欢买许许多多的物件。
  白玉了解李芣苡的行为,陪着她在四处闲逛,也陪着她买买买。等二人双手都拿不下了,这才回了张府。
  “今日可有人找来?”李芣苡问向张向,张向摇摇头,“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若是有人来找姑娘,一定第一时间联系姑娘,可是今日真的没有人来……”
  李芣苡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没有人来找她么。她的信件明明已经递给宵薄言了才对,难道宵薄言都没有瞧见么?还是说,他根本不想见她了?
  想到此处,李芣苡的心顿时暗了下来。
  “姑娘……”白玉上前,看向李芣苡。
  “你觉得我现在等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么?”李芣苡冷声问话道,“我觉得我……我就是在做梦,宵薄言根本就没有把心放在我身上,我还真的巴巴地前来,我不知道我来这里是做什么,只是单纯地让宵薄言看我的笑话么?”李芣苡咬着唇,难受地吐出一句话来。白玉抿着唇,他想劝慰李芣苡,却又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得上前,轻轻地拍李芣苡的肩膀:“可能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下来,殿下不会对您视而不见的。”
  殿下对李芣苡的心意并非是假的,白玉心下明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才对。李芣苡摇摇头,不想再多言什么。
  又在张府等了两日,宵薄言仍然没有出现。李芣苡快要失去耐心了,她甚至怀疑白玉的信件到底有没有送到宵薄言的手中。
  “白玉,那信你真的已经送到他府中了么?”李芣苡问道。
  白玉点点头。
  “那为何他一点回复也没有?”李芣苡问。白玉摇摇头,叹出一口气来。
  他欲要再安慰李芣苡两句,却被李芣苡挡住了话:“你别说了,你就算再安慰我,说的无非也是他一定是被什么事情给耽误了,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了。”她站起身,随即道,“既然他不肯见我,那我就去见他,这有什么关系,大不了若他真的不愿意见我,就将我赶出去好了!”
  白玉愣了愣:“您的意思是你要夜探殿下的府邸?”
  “对!”李芣苡答得爽快,她点点头,“我倒是要好好瞧瞧,他凭什么不见我来!”白玉颔首一笑,这才是他认识的姑娘,自怨自艾根本不是姑娘的风格:“我陪您一起去。”
  当夜。
  李芣苡换上夜行衣,携着白玉二人离开张府。宵薄言的府邸白玉早就已经摸得门子清,很快便是来到府门口。 第287章 原来他有了旁人   李芣苡抬头看向宵薄言的府邸,上头提着三个大字“康亲王府”,他已经被封王爷了啊……李芣苡眼中闪出几分复杂的神色,宵薄言竟是如此厉害,这几年里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李芣苡望着气派的府门口,心下不知为何顿时生了几分寒意。以前宵薄言还是质子的时候,李芣苡能与他平等的相处,如今宵薄言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了,李芣苡真不知晓她与宵薄言之间还能不能像以前那般相处。
  她正想着,倏然瞧见正门外,一辆马车停歇了下来。李芣苡抬起眼皮淡淡地看去,只见一个俏丽的背影从马车上缓缓而下,那是一个女子,虽没有正面,可单单如此瞧去,也令人感觉靓丽不已。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静静地瞧着那身影入了府门。
  “她是谁?”李芣苡问向白玉。白玉自然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只道:“我也不曾见过,或许只是客人罢了吧。”
  “走!翻墙!”李芣苡咬牙切齿到。白玉闻言,只好随她而去。其实他们二人根本无需如此大费周章,只要说自己是宵薄言的客人,再报出散七上人的名号,宵薄言一定会与他们见面的。
  白玉不懂姑娘这是在怕什么。
  李芣苡当然没有怕了,只是她总觉得那姑娘与宵薄言并不一般,宵薄言既然要娶亲了,如今这个时辰了还有人出现在他的府邸,那这个女人或许就是他的未婚妻。
  李芣苡不愿瞧见宵薄言与别的女子恩恩爱爱的模样,她胸口闷闷地。
  二人武功了得,并未有人瞧见他们翻身上了墙垣。李芣苡在琉璃瓦上静静地等待着,约莫过了几分,她瞧见了那个刚才从马车走下的那一抹倩影。
  她是个生得倾城绝世的姑娘,李芣苡瞧着她的容颜,心中自然也生了几分惊艳。她刚走入廊前,一抹欣长的背影倏地从门廊迎下,在瞧见那道身影的一瞬间,李芣苡心头狠狠地揪了起来,这身影不是宵薄言还是谁呢。
  他真的又长高了许多,瞧见去已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姿态。李芣苡心底有些发酸,眼中不知何时含起泪来。
  “康亲王殿下……”
  女子轻轻地叹出口气,声音娇嫩嫩地,似乎要掐出水来。她朝着宵薄言走近,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李芣苡瞧不清二人在说道什么,可他们站在一起的场景却让她觉得刺眼极了。
  她从未想过与宵薄言的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
  她也从未想过宵薄言的身旁竟然会站着别的女子。他们二人的谈话,李芣苡已不想再观望下去,宵薄言反正已经有别的女子了,她就算再看,还能有什么意思,她也不想出现在宵薄言跟前,她觉得自己再出现就是一个笑话。
  难怪宵薄言不给自己回信,原来是他身边已经出现了别的女子。
  “姑娘……”
  白玉知晓她难过,轻声开口。李芣苡摇摇头:“我没事,不必担心我什么。”有什么好难过的,不过只是青梅竹马不认得她罢了。 第288章 心冷漠极致   白玉知晓她在逞强,如何不难过呢?辛辛苦苦找寻而来,结果瞧见的是这么一副场景。李芣苡原是有勇气面对宵薄言的,也有勇气问他为何不来见自己,可瞧见这么一幕,她的勇气消失不见,眼中的泪水潸然而下。
  瞧见她哭,白玉猛地知晓事情的严重性,他动了动嘴皮,想要安慰李芣苡几分,却又发现自己什么话都再也道不出来。无论她怎么安慰,现实就摆在此处不是么?他说再多的话反而对李芣苡而言,是一种伤害。李芣苡咬着唇,心头早已冷到了极致。
  “走吧。”
  她抹去眼泪,只觉自己今日异常丢脸。白玉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也跟着她离去。二人跃下琉璃瓦,刚出了墙垣,还未走上两步,一道声音倏地唤住二人:“大半夜的,你们是什么人?”
  李芣苡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穿盔甲的士兵将他们拦下。李芣苡心头一顿,她突然想起,这个国家是有宵禁的。心倏地快要一停,李芣苡转身就跑。士兵吹响哨子,在一瞬间,倏地冲入许多人。
  李芣苡心头慌乱了,若是在这个国家被抓进监狱里可不是一件好事啊!她咬着唇,正想着法子,一道白色的影子将她与白玉拽住,二人刚想回手反击,却见此人正是今日所见的潇湘公子陈凛。
  陈凛拉着二人入了一个宅院,李芣苡慌张地盯着此人:“你……你想做什么?”
  “我救了你们,难道你们还瞧不出来?若我真想做个什么,你们觉得自己能够逃出去?”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陈凛笑了笑:“姑娘,想不到今日咱们二人又见面了,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的?”
  “没有。”李芣苡扁了扁嘴,“不过还是要感谢你救了我们。”
  她自然是善恶分明,陈凛救了他们的性命,李芣苡不会不知感激,她拱手朝着陈凛行了个礼,陈凛摇摇头,微微叹息出声:“姑娘并非是金蘭人对么?”
  “是。”李芣苡承认道,不承认又能如何呢,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白玉看着陈凛,只觉这个男人生得好生熟悉,却又认不出是谁来。陈凛注意到白玉的目光,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他转过头,对着二人道:“你们进来吧。”
  李芣苡与白玉二人面面相觑。
  “外头的士兵还会查个半个时辰,若你们不进来,若还想出去的话,待会儿真有可能直接被抓了进去,你们可要想好了,想被抓么?”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她自然不愿被抓的。白玉抿着唇跟着李芣苡走入了屋中。陈凛起身给二人泡了两杯茶。
  “说罢,你们想要做什么?说不定我可以帮着你们。”陈凛说。
  “你是皇家的人吧?”
  白玉在此时冷不丁地开口。李芣苡诧异地回过头,看向白玉。
  陈凛眯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白玉冷着面容,道:“你不必骗我,我知晓你肯定是皇家的人!” 第289章 你似乎懂很多   “既然你已经如此肯定了,你还问我做什么?”陈凛反问道。
  李芣苡诧异地望着白玉:“白玉,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府邸离咱们逃跑的地儿不远,那些士兵们却没有搜过来,一定是不敢踏入这里,正如陈公子所言,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地儿。”白玉分析道。陈凛有三分诧异地望着白玉,原本以为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侍卫,不曾想自己还是轻视了。
  “你似乎懂的很多嘛!”
  陈凛笑着道。白玉冷了冷眉头:“你把我们叫进来是想做什么?何不对我们说个真话,反正我们如今也在你院子里头了。”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且安心,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陈凛轻声笑着道,“你这个侍卫叫什么名字?”
  他问向李芣苡。“白玉。”李芣苡轻声道。陈凛想了想,片刻后恍然道:“你不会就是李芣苡吧?”
  李芣苡略显震惊地望着他:“你……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以前听我侄儿提起过你。”陈凛耸耸肩,似乎在说一句很普通的话,李芣苡震惊地压下一口唾沫,“你说,你的侄儿?”
  “是啊,怎么你很意外么?”
  “你侄儿是谁?”李芣苡心中有一抹不好的预感,却又觉得一切都是相通的,他已经隐隐猜想到这个男人接下来说出的名字是什么。但心中却又紧张着。
  “宵薄言。”陈凛道,“我是廉亲王,与圣上同辈,宵薄言自然就是本王的儿子。”
  “你不是姓陈么?”李芣苡鄙夷地盯着他。陈凛笑了笑:“你难道觉得,我会说真话?不就是一个名字而已,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我真真叫什么,不过你也是蠢笨,我问你侍卫的名字你便是说,若我要对你侍卫不利,将你们出卖给那些宵禁兵,你打算如何?”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她听得出来,这个男人没有与她玩笑,她说出口的话是真的,他真的能干出这种事情来。李芣苡闷声闷气地咽下一口唾沫:“但是你没有做,就证明了你不会去做。”
  “对,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陈凛笑着看向她,逗她的感觉真真是好,她的五官精彩极了,每一个神情都极为曼妙可爱。在金蘭,他可从未瞧见过如此可爱的女子。
  李芣苡被他看得心下有几分发毛,向后退了退。陈凛见她向后退去,自个却又赶着离她近了些坐。
  白玉拧起眉头看向陈凛,他总觉得这个男人没有安什么好心。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白玉冷声质问道。
  “你就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做的。”陈凛笑着道,“不过我到是想要问问你,你是被散七上人派来的,为何对你家姑娘如此忠心?难道你就不想回到散七上人身边当个侍卫么?
  就算在我身边当个侍卫,也比在你家姑娘身边好啊。你看你家姑娘可什么都不会,也没有什么权利,你什么都得不到。”
  他这句话自然是玩笑话,却令白玉听得火大。 第290章 我可以帮你   白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你来找我们,有什么话你直接说便是,不用这样遮遮掩掩。”
  “你们刚才是爬了康亲王的府邸对吧?”陈凛笑眯眯地道,“看来你们与宵薄言之间的感情不一般啊!”
  “你不是都知道了么?”李芣苡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是不是所有金蘭人说话都是这么油腔滑调的,陈凛收敛笑容:“你就这么想见到宵薄言么?你难道不知道他如今已经有未婚妻了么?圣上定的婚约,你觉得你出现能改变什么?”
  “……”
  李芣苡抿着唇不言语,她自然知道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头热就来了。李芣苡沉着声儿叹出一口气来。
  “你若是真想见,我可以帮你的忙,”陈凛道。
  李芣苡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我与你任何关系都没有,你好端端的为何要帮着我?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你觉得会有什么阴谋?”陈凛挑眉道。
  这种事情只有你本人知晓。李芣苡从鼻腔里哼出一口气来。她现在的确是想见宵薄言,刚才自己逃脱以后她还是想见的,哪怕和他说上一句话也好。
  “你到底见还是不见?”陈凛问话道。李芣苡咬了咬下唇,道,“我见,你说罢,你要什么?只要是我给得起的,我都会还给你。”
  “我帮你不需要你感恩,也不需要你给我做什么事情,”陈凛说,“你放心,我这个人办事只喜欢依靠自己的兴趣,若我对你没有兴趣,你就算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帮你的忙的。”
  他说罢,又道,“你明日过来找我,我有办法让你见到宵薄言。”
  李芣苡听着此话,沉默半晌,才点了点头:“好!”
  ……
  待官兵散去,李芣苡携着白玉出了府院。白玉有些心不在焉,李芣苡瞧着他这模样,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你真的相信他的话么?”白玉抬头,目光清明的问。李芣苡愣了愣,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但我现在能相信的人只有他一个……”李芣苡说道此处,叹息出生,“白玉,你觉不觉得或许我有时候挺蠢笨的,我明明应该清楚,不该来到这里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有时候真不明白,我到底是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她现在真的很害怕,若是宵薄言拒绝和他见面她该怎么办。若是宵薄言见了面,对她不冷不热她又该怎么办。她现在真真是害怕极了,但是心中又有些小期待,想着宵薄言不会对自己如此薄情,他还是会来见自己的……
  “姑娘,你真的想地太多了,”白玉叹出一口气来,“你且安心吧,殿下绝不会如姑娘所说的这般绝情,殿下若是见到姑娘,一定会开心的,那信他一定是没有收到才是……”
  李芣苡有些不确信,但听着白玉如此费尽心思地安慰自己,她笑了笑:“谢谢你,白玉。” 第291章 你想让我当你婢子么   李芣苡一早便去往陈凛的院子,陈凛见她来地如此早,也知她是心急了,便是取笑道:“怎么?这么着急见你的好哥哥么?”李芣苡咬牙切齿地瞪他一眼,去你的好哥哥!
  “你不是说让我见康亲王殿下么?”李芣苡懒得与他废话,若是他说的是假话,到时候自己再好好与陈凛算账。陈凛不慌不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揉了揉李芣苡的头,道:“你今日这打扮不行,你还需要换一身打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芣苡皱起眉头,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是在骗着自己。陈凛并未解释,而是唤来婢子直接让李芣苡前去换衣。待李芣苡换好衣裳,一旁的白玉惊诧地盯着她。李芣苡着了一件丫鬟的衣裳,她本就生地年轻娇俏,丫鬟的打扮并未让她的气质少了几分,偏偏还又增了几分俏丽。李芣苡抿着唇,不安地望着陈凛:“你为何要把我打扮成这个模样?”谁想见她穿这样的衣裳啊!陈凛这厮分明是在害她。
  等等……
  李芣苡似想到什么,咬牙切齿道:“你是要让我当你的婢子么?”
  “你不当我婢子,我怎么让你见到宵薄言啊?”陈凛回了一句。李芣苡狠狠嗔了他一眼,话虽如此,但当他婢子总觉得哪里怪怪得,李芣苡抿了抿唇瓣,想了想,挑眉问:“我问你一句话,你认真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在耍弄我?”
  他与她才见了一次面,就决定要帮她了?
  世间真有如此好的人?李芣苡不太相信。
  “你既然不信任我,为何要来呢?”陈凛冷下声儿质问道。李芣苡顿了顿,是啊,她昨日根本就没有怀疑陈凛说的到底是假话还是真话,因为能够见到宵薄言,所以李芣苡信了他的话。
  只要能见到宵薄言,李芣苡说什么都相信。
  “我希望你不要骗我。”李芣苡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她觉得自己无比的天真,若是此人真的想骗自己,她如何拦得住。她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骗了就骗了吧,只要能见到宵薄言,被他骗一次又有何妨呢。
  “你不能一同跟去。”
  陈凛回头,看向白玉道。白玉愣了愣:“为何不能跟去?”
  “宵薄言若是看到你们二人到没什么,只是我身旁甚少出现陌生的面孔,李姑娘是个女子,我大可说是最近买来的,你我该如何说?”陈凛耸耸肩,冷声问话道。白玉听此话,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最后他叹息着看向李芣苡。
  “白玉,听他的吧。”李芣苡抿着唇苦笑,他们二人都是有求于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谈论条件。白玉闻言,这才颔首,心头却很是不快。
  陈凛携着李芣苡出门,刚上马车,他眯着眼上下打量李芣苡。李芣苡被他的目光弄得心头有些发毛,拧着眉头问:“你这目光是怎么回事?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只是突然想,你怎么蠢蠢地呢?” 第292章 他的女人   李芣苡愣了愣,不懂他此话是何意思。
  “若是我把你卖了,你是不是都要帮着我一同数钱玩呢?”陈凛笑着问。李芣苡这才会意这家伙是什么意思。她平静地望着陈凛,手指轻轻地搅弄额前的发丝:“你不会卖了我的,我虽然知道你不是一个好人,但我也知道你也不是一个坏人。”
  陈凛愣了愣:“那句你不是一个好人是多余的吧?”
  他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都帮她如此大忙,难道还不能证明自己么。陈凛眯着眼,手指揣摩着下颚,李芣苡这个姑娘是他从未见过的类型。很是可爱,明明年纪如此小,却总给人一种她很成熟的模样。
  喜欢装成熟的小姑娘向来是嘴硬的。
  二人下了马车,李芣苡刚跳下,抬头就瞧见康亲王府四个大字。她已经来过宵薄言府中一次,如今又走到门前,她不由地咽下一口唾沫。
  “你……”
  李芣苡回头看向陈凛,陈凛耸耸肩,一副饶有趣味的模样:“怎么了?不是想见宵薄言么,我带着你来了啊!”李芣苡捏了捏拳头,她虽然说过想见到宵薄言,但从未想过如此大摇大摆地进来吧?她也是会紧张的呀!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平了平自己的心跳。陈凛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你怕个什么劲儿?若不是直接把你带入府中,我为何要把你打扮成丫鬟?你怎么有如此多的纠结,一句话,到底想不想见到宵薄言?”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宵薄言她自然是想见的,她拳头握了握,抬头坚定道:“好!我陪着你进去!”
  府外有人来迎接二人,瞧上去是一个中年男子,岁数虽大,却颇有精神气。李芣苡上前拱手朝着男子行了一礼,男子笑着看向李芣苡,轻声问:“亲王殿下,您身边甚少瞧见丫鬟啊。”
  “不是甚少瞧见丫鬟,是本王从不带丫鬟来。”陈凛勾起一笑,故意用宠溺的目光看向李芣苡,“何管事,你家王爷现在在何处啊?”
  “正在正堂呢,客人们都到了,就等着殿下您呢。”何管事回道。他目光偷偷地打瞄着李芣苡,是他的错觉么,眼前的姑娘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要真让他说出在哪里见过,何管事却又说不上来,只觉这姑娘生地很是眼熟。
  李芣苡被他注视着心头发毛,是自己暴露了什么么?不会啊!
  但同时,她心头却又打起鼓来,马上就要瞧见宵薄言了,她都不知该用什么神情面对他。
  “等等!”
  陈凛突然停了下来,他拉着李芣苡的手走到一旁。
  “你……你干什么?”
  李芣苡压着声儿,甩开他的手。陈凛抿着唇,起了坏心,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宵薄言到底能不能顺利认出你来?”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模样可没有发生改变,宵薄言自然是可以认出她来的啊,这有什么啊。
  陈凛从怀中取出纱巾,蒙在李芣苡的脸上:“这样,你觉得他还能认出你来么?” 第293章 花里胡哨   “你玩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干嘛!”
  李芣苡伸手就要取下,却被陈凛握住了手掌。
  “怎么?你怕了?你觉得宵薄言认不出你来?”他挑眉,似无意或有意的激怒李芣苡,李芣苡迟疑地看着他,拳头捏了捏,道:“没有必要这么做。”她来这里只是单纯的想见一见宵薄言,而不是想让宵薄言能不能猜出她来。
  这根本就不是她的目的。
  “哟!皇叔这是在做什么?”
  身后,一道戏谑的嘲讽声传来,李芣苡抬头瞧去,心头狠狠一惊,这眼熟的人……竟然是……
  宵倾城?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突然觉得有面纱是一件好事。他应该不会认出自己来吧?
  她紧张地向后退去,宵倾城抬眸上下打量她一番,笑着道:“皇叔,您这是大太阳从天边出来啊!这姑娘是谁啊?你竟是带着她来参加薄言的小聚,关系不一般啊!”
  “是我刚收的一个姑娘。”陈凛道。宵倾城愣住,他没有想到陈凛没有半分解释,反而道出更暧昧的话语。他眯着眼,贼兮兮地笑了一声看向李芣苡。李芣苡的面容遮挡在面纱下,只露出一对眼睛。宵倾城琢磨了片刻,只觉这双眸子很是眼熟。他走近了些,正想仔细看去,陈凛却挡在他身前:“你想坐什么?对皇叔的女人动心了?”
  “哪里敢啊!”
  宵倾城尴尬地笑了两声,“我只是觉得这姑娘吃蹭相似,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你与他见过么?”
  宵倾城回头,问向李芣苡。李芣苡唇瓣动了动,摇摇头。
  “你看,她说没有见过你呢。”陈凛道。宵倾城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一路上目光紧紧地挂在李芣苡身上。三人入了院子,李芣苡远远地就瞧见了一袭熟悉的背影。
  约莫五年的时间,宵薄言已经完全退去儿时的青涩,变成了一个大人。她胸口“砰砰”跳着,在这一刻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薄言。”陈凛唤他。宵薄言回过头,拱手道:“皇叔。”
  他并未戴着面具,容颜比起前几年已完全褪去青涩,更显雍容华贵。但他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是她熟悉的人。李芣苡婢子一酸,泪水快要滑落。她掐住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暴露任何的神情。
  宵薄言的目光在她面容扫过,眼底狠狠震动了片刻,转而看向她。
  “这位是?”
  不知是不是李芣苡的错觉,她觉得宵薄言的声音骤然低下了好几度。陈凛笑了笑,揽上李芣苡的肩膀:“这是我府上新纳的妾室,今日难得来你府中小聚,正好带她来见见世面。”陈凛说着,挑了挑李芣苡的下巴。
  宵薄言的拳头紧握,手指发出“咔咔”地声音,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李芣苡,在触碰到这双熟悉的眸子时,李芣苡心头一惊有了答案,宵薄言一定认出了她。
  “小苡儿,本王带你去园子里走走,我侄儿这园子可华贵了,你一定没见过。”陈凛说罢,拦着李芣苡就走。 第294章 他一眼认出她来   李芣苡心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宵薄言,似乎想从他眼底看出什么。宵薄言冷冷地盯着她,眸子不偏不倚。
  “本王也跟皇叔一同去。”
  宵薄言说罢,跟了上来。不知是否有意或是无意,他走在李芣苡的身旁,手指轻飘飘地划过她的掌心。李芣苡一想到自己送去的信有去无回,整整一年的时间都没有收到他的来信,她原以为宵薄言是出了什么事故,却没想到,他只是……他只是因为要成亲了。
  既然要成亲了,他何必再做出这样的举动让自己误会呢。李芣苡咬着唇瓣,心头不是个滋味。宵薄言抬眸望着李芣苡,她咬着唇,目光冷冷地盯着他。五年多的时间没有相见,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不知她是有意或是无意在招惹自己动怒,但她成功了,宵薄言此时心下真的有怒意在烧灼着。
  “小苡,过来。”陈凛唤了她一声,李芣苡跟了上去,不知为何,她见到宵薄言后,心头更是闷气了,她原以为宵薄言是忘记了她,可是他分明还记得,就这样,他还要与别的女子成亲。
  李芣苡咬着唇瓣,她突然想到很多年前,宵薄言曾与她玩笑,说日后会娶她。原来他说的话都是假的,他分明就不会娶了自己。李芣苡暗下目光,倏然有一种悲戚的情绪在心头跳动开来。
  那时的宵薄言……到底是揣着怎样的情感与自己说的这些话呢。那时的他……又曾想过……他以后会娶了别人?
  李芣苡头脑一片乱麻,她摇摇头,示意让自己别去多想。
  “皇叔,是在哪里得到这个美人的?”宵薄言问话道。陈凛笑了笑:“怎么?你对我带来的美人有兴趣?”
  “若是有兴趣,皇叔会让给本王么?”宵薄言挑眉,言语虽含着笑,却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李芣苡心下一紧,回过头狠狠地嗔了宵薄言一眼,说让就让,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宵薄言没有在意李芣苡的目光,又道:“只要你把这个美人让给本王,你上次给本王提出的条件本王可以答应。”陈凛愣了愣,他虽然知道李芣苡对于宵薄言的重要,但从未想过李芣苡竟如此重要。
  他上次与宵薄言谈论过,让他随自己上战场,宵薄言自然拒绝了他。可如今为了李芣苡,他竟然轻而易举的答应,他认出李芣苡,心头应该知晓李芣苡并非是他的美人,就算如此,他竟然也答应了下来。
  陈凛倒吸一口凉气,突然觉得自己平日里都小瞧了宵薄言,曾以为他对什么都不为所动,原来他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小苡,你愿意么?”
  陈凛低头,问向李芣苡。
  “不愿意。”
  李芣苡轻巧地道。宵薄言嘴角的笑容敛下,目光深幽地眯起。这个女人,在故意惹怒他。
  “看来你的魅力还是没有你皇叔大啊!”陈凛戏谑道。
  三人在园子里小坐一会儿,很快传膳的婢子就来请示他们。 第295章 凭什么   李芣苡跟着陈凛回到主院,目光轻轻一瞥,就瞧见一个着青衣的女子,那个女子她认得,是昨日她与白玉偷偷潜入宵薄言府邸时见到的女子。心头不知为何又酸楚了些许。
  “康亲王殿下!”
  女子走到宵薄言跟前,盈盈笑着。宵薄言只冷冷瞥了她一眼,向着李芣苡与陈凛走来,坐在二人身旁。众人诧异了片刻,今日宵薄言是主,他应该在主位才是,怎么坐到那两人身旁。
  他们自然没有多想,但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众人大跌眼镜。只见宵薄言离得李芣苡近了些,紧紧瞧去,竟是三人坐在一席。李芣苡汗颜地被两人架在中央,她咽下一口唾沫,刚想往旁边走走,宵薄言却又跟上。
  “薄言,你这是做什么?阿紫来了,你难道不该好好陪陪阿紫么?”宵倾城问话道。他口中的阿紫自然指的是一旁站着的少女林紫。他是宰相之女,宵薄言的未婚妻。
  宵薄言抬眸冷冷地瞧了她一瞬,道:“没有必要。”他说的没有必要就是真的没有必要。阿紫的脸色诧然黑了下来,她咬着唇,目光灼灼地盯着宵薄言。
  “你这是什么意思?”宵倾城问话道。宵薄言没有回他的话,另有几个皇子劝慰着宵倾城,让他不要介怀。
  “你看,他吃醋了。”陈凛在李芣苡耳畔轻声道,近一点瞧去就似在咬耳朵一般。宵薄言的脸色彻底垮下,他当着众人的面,将李芣苡揽入怀中,紧紧地揽着。
  在场众人包括林紫心下都是一紧,不明白宵薄言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李芣苡嗔怒地瞪着宵薄言:“你这是做什么?”
  “本王也想问问你,你想做什么?”宵薄言的嗓音压得很低,在她耳畔道,“小苡,难道你真的看上宵凛了?”
  他口中的宵凛指的自然是陈凛。李芣苡抿了抿唇,并未回答,宵薄言冷冷一笑:“你是来见我的吧,见我直接来就行,何必要他的帮助。”他早已看出李芣苡来此的真正目的,她如此做只是想要气自己罢了。
  “你想得美!我只是陪着王爷来的而已。”李芣苡道。
  宵薄言挑眉:“芣苡,你总是知道该如何惹我动怒。”
  林紫瞧着宵薄言紧紧抱着一个陌生的女子,心头不是个滋味,她与宵薄言从未有过任何亲密的举动,甚至自己想要靠近宵薄言时,他给她的永远只是一个冷漠的眼神。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的,凭什么……
  林紫咬着唇,狠狠嗔了宵薄言一眼。李芣苡注意到林紫的目光,从宵薄言身上挣脱下来:“你……你未婚妻还看着呢。”
  “……”宵薄言眯着眼,目光冷冷扫向林紫,在触碰到宵薄言目光的这一刻,林紫心虚地垂下了头。
  待宴会结束,李芣苡随着陈凛正要离去,宵薄言却拦下二人的去路。
  “皇叔,若是你不想再惹怒本王,就把小苡留下。”宵薄言道。陈凛抬头,对上宵薄言一对煞气腾腾的眼。他吐出一口气来,心下明了宵薄言这是真的动气了。
  “芣苡,你怎么说?” 第296章 你真的舍得么   陈凛回头,问向李芣苡,李芣苡抿了抿唇瓣,抬头望着宵薄言,她叹出一口气来,轻声道:“陈凛,谢谢你,不过剩下的事情还是让我与宵薄言二人解决吧。”
  “那你可要记得好生谢我哦。”陈凛轻声道。李芣苡没有回话。待他一走,宵薄言直接拽着她的手回了正堂,他关上门,回头冷冷地盯着李芣苡:“你为何会与他扯上关联?”
  “哥哥,恭喜你啊,你要成亲了。”李芣苡嘴硬道。宵薄言愣了愣,明白过来她是在生气什么,心头堵着的闷气消散一空,他蹲下身,望着李芣苡,轻声道:“你就是在气这个?你以为我有了别的女子了?”
  李芣苡觉得他的语气怪怪的,可是他不是有了别的女人是什么。她眼露红光,回头狠狠嗔了宵薄言一眼:“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而已,现在看到你了,我要走了。”
  “走?”宵薄言挑眉,“你真的舍得?”
  “有什么是舍不得的?”李芣苡鼻子一酸,泪水“噼里啪啦”往下落下,她知道宵薄言对她可能只是兄妹之情,但是她心中仍是有一抹奇怪的情绪。
  “你一年多没有回我的信件,你既然都舍得,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李芣苡吸了吸鼻子,声音已骤然委屈下来,“你总是说,说我……说我无情,可是真正无情的人明明是你,我每隔一月都会给你来信,可是你都不回,要么只是短短的回了一句……要么……”
  她的眼中已满是泪水,看地宵薄言心揪了起来。他抿了抿唇瓣,走上前替她抹去眼角的泪痕:“既然你心中有这么多的不舍,为何一句话都不肯与我说?你在信中只说你平日里的生活,为何都不说想我了?”
  李芣苡一怔,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么。想他这种事情还用得着她亲口去说么。这是所有人一眼就瞧出来的不是么。李芣苡咬着唇瓣,狠狠嗔了他一眼:“我……我才不想你呢。”
  “抱歉,芣苡,一年前我生了场重病,直到三个月前才醒来,”宵薄言的声音温和了下来,他不想让她担心,可更不想让李芣苡误会他。她误会自己比什么都让他难受。李芣苡愣了愣,抿着唇望着他。
  “我并非是故意让你难过,”宵薄言取下她的面纱,“更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没有回你的信件,我是想着等过两日解决了亲事,我去楚魏看望你,亲口将这一切告诉你……”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你在撒谎。”
  “我撒谎不撒谎,难道你还瞧不出来?”他轻笑一声,李芣苡红了脸颊,只愣愣地嗔了他一眼。宵薄言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小时候常说你只把我当哥哥,可是你瞧,若是你真把我当哥哥,你现在为何会如此难过?”
  李芣苡心中一惊,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宵薄言叹出一口气来:“承认吧芣苡,小时候你不懂我可以原谅,但是你现在若还是嘴硬,我可要生气了,你是不是发现自己喜欢上我了?” 第297章 谁喜欢你了   “谁……谁喜欢你了?”
  李芣苡憋红了脸,眸子瞪得圆润。宵薄言自然不相信她的嘴硬,若是她不喜欢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处。他知晓李芣苡不会被宵凛所蛊惑,她今日来此无非是寻自己而来。
  “那你来金蘭作甚?游山玩水?”宵薄言挑眉。
  李芣苡哽了哽,闷闷道:“你瞧见白玉递来的手信,为何不来找我?”
  “我是昨日才瞧见的,”宵薄言道,“我侍卫不知是你的信件,于是一直没有给我,我本来打算明日去找你,谁知你急不可耐今日就来了。”
  李芣苡恨得牙痒痒,什么叫急不可耐?他知道自己这些日子都在想什么么?他让自己如此患得患失的,最后一句急不可耐就解决了?李芣苡眼一酸,泪水噼里啪啦往下滚动。他咬着牙,狠狠嗔了宵薄言一眼:“我再也不理会你了。”
  “我又说错什么了?”宵薄言慌了,抹去李芣苡眼角的细泪。李芣苡吸了吸鼻子,用手抹去泪花:“你没说错什么,你也没做错什么,是我做错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动怒,只是听着宵薄言这些话时,胸口忍不住深深刺痛着。宵薄言对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宵薄言抿着薄唇,走到她身后紧紧地抱着她:“芣苡,以前你年纪小,现在你也快及笄了,我问你,你心头可真的有我?”
  李芣苡欲要挣扎,宵薄言却将她抱得更紧。她泪眼婆娑地瞪了宵薄言一眼:“你……你放开我。”
  “不放!”宵薄言故意逗着她。
  李芣苡抿了抿唇,冷声道:“没有。”她话音一落,宵薄言反而抱得更紧了,李芣苡的脸彻底红了:“你……你放开我啊!”贴着宵薄言炙热的胸膛,她不禁心跳加速起来。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这样,或许……真的被他说中了?
  “你先说出我满意的答案,我再放开你。”宵薄言说。李芣苡咬着唇,就是不肯开口。他让她如此难过,她才不愿意说呢。
  宵薄言知晓她心中的委屈与不安,将她翻转过来对准自己:“傻丫头,难道你真的看不明白么?我不喜欢那个女人,我也不会娶了她。”
  “可是你们已经定亲了。”李芣苡说。
  “只是定亲而已,她还没过门一切都还有解决的法子。”宵薄言揉了揉她的头,“你且安心,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自个离开。”
  李芣苡不知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但心倏然松了一口气,他还是宵薄言,还是那个可以与自己逗趣打闹的宵薄言,这是没有变化的。
  若是宵薄言真的不理会自己了,李芣苡真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现在你的心事已经解决,那我的呢?”
  宵薄言低声问,不知是否是李芣苡的错觉,他说此话时竟是有几分委屈的味道。李芣苡抿着唇轻笑出声,伸手狠狠戳了戳宵薄言的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只是你不肯回答我。”宵薄言压着她的手臂强迫她看着自己。 第298章 你给我一点时间   李芣苡的脸颊顿时红开了一片。她……她从未想过她与宵薄言之间的关系要变得如此亲密啊。现如今他们二人的相处就像是一对恋人一般。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不安地搅弄手指。
  “今日若是你不说个明白,你就休想出这个门。”宵薄言威胁道。李芣苡狠狠地嗔着他,什么个意思嘛,难道自己不承认,他就永远不放自己离去不成。
  “你……你给我一点时间。”李芣苡心下有些纠结,虽然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但二人的相处未免也太快了吧。这算什么啊,他们以前都是亲人相处,如今自己寻他而来,就要变成爱人了么。
  宵薄言眯起眼:“不给,你今日就要回复我,不然我放心不下。”她身边有他皇叔那个虎视眈眈的男人,他如何放心得下,他现在恨不得将李芣苡丢入池子里,她现在全身上下都是他皇叔的味道。
  李芣苡觉得自己的脸颊烫烫的,她想了想,最终决定尊重自己内心的意思:“好,我的确心悦与你!这又如何?难道……难道还不可以么?我……我从小到大只与你一个男人如此亲密,我……我不喜欢你难道要去喜欢……要去喜欢别人么!”李芣苡心慌不已,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宵薄言逼迫自己的,可她说出答案时却如此忐忑。
  宵薄言瞧着她如此乖巧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李芣苡红着脸,跺着脚瞪着他:“你……你好端端的笑什么!”
  “我没有笑什么,我只是在想你真真大胆,我不过是想知道你想不想我,你竟然说你心悦我。”他又起了坏心。李芣苡听他此话,气得胸口发闷,这不是他逼迫自己说出的答案吗,怎么又变成自己的错了?这个男人果然乖张得很。她推开他,转身就要走,宵薄言手快一步,拦下她的去路。
  “怎么?又害臊了?”宵薄言捏着她的脸蛋。李芣苡跺了跺脚,简直要被这个人气得半死,每一次与宵薄言对峙,她都输地很惨。这个男人就是她生命中的灾星。
  “我……我才没有害臊!”她羞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她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宵薄言,你真真是个混蛋,既然你对我没有那种想法就罢了,反正除了你,我还有别的选择。”
  “你还有别的选择?”
  宵薄言目光顿时冷下,虽然知道李芣苡是故意激怒他,但听到她这句话时,自己仍然成功地被她给激怒了。李芣苡抿着薄唇,冷冷到:“对啊!我还有别的选择,你气不气?”
  “宵凛?”宵薄言挑眉,“你真对他有意?”
  “是!”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说着反话,“你……你说对了,我就是对宵凛有意思,这……这不可以么?既然你都不答应我,那我还是自由的,我还可以选择别的男子。”
  反正她也不是那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女人。宵薄言倒吸一口凉气,李芣苡还真真是大胆,若是别人,谁敢如此对他说话。 第299章 你哭什么   他正要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却见李芣苡已哭成一个泪人。心中的笑侃顿时慌了起来。他眼眸蒙上一层愧疚,他刚才的确是做地过火,一而再再而三地调侃她,让她如此不安。
  “芣苡,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与你这样玩笑,”宵薄言俯下身,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你可否原谅我?”
  “我才不要原谅!我现在觉得我来这里就是一个错误,你就知道欺负我……你……你……”李芣苡咽下一口酸泪,继续道,“反正你的心头从来就没有我的地位,宵薄言,你太过分了,你为何就没有想过你说这些话时我心中该是有多难过?”
  “我心悦你,”宵薄言道,“永远只心悦你一人,这样可好?”李芣苡怔了怔,宵薄言这是在给她示弱?他言语温和,亲了亲她的额头:“别哭了。”
  李芣苡现在哭得正在气头上,宵薄言有些手足无措,他并非故意的,不过是许久没有见面又想逗逗她罢了。
  “你让我不哭我就不哭,凭什么!”李芣苡狠狠嗔了他一眼,宵薄言无奈地叹出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头:“你要是再哭,我可就亲你了!”
  “你刚才已经亲了!”
  李芣苡瞪了他一眼。宵薄言轻呵一声,指尖覆上她的唇瓣:“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嘴巴。”
  “……”
  李芣苡吓得退了几步,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宵薄言眼尾抽搐,他无非是逗逗李芣苡罢了,可瞧着她如此紧张的模样,他心头反而生了几分不爽。
  怎么?
  这么怕自己亲了她么。
  “以后不能再去找宵凛!”他暂时不与她计较。
  “凭什么!”李芣苡来了胆子,“在你取消婚约前,我就要去找。”
  “李芣苡!”
  宵薄言咬牙切齿,这下换他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了。这个女人现在胆子真的肥了,以前她哪里敢与自己说这些话。
  “怎么?就允许你见异思迁了?”李芣苡问。
  “很好!李芣苡你给我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你别后悔!”他道。若是以前,李芣苡还会怕了他三分,可现在自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她也不是小孩了,但也接受不了宵薄言三妻四妾的行为。
  “我不后悔!你也必须记住今日说的话!”
  她道。宵薄言眯着眼,很好!果然五年时间,她没有长什么个头全部用来长胆子了。宵薄言沉沉地深吸一口气:“好,我答应你。但是……”
  “什么?”
  “不许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不然我砍断你的手!”宵薄言威胁。李芣苡瞧着他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却是泛着甜蜜。宵薄言一点也没有变化,还是与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回到府中时,白玉一直心神不宁,可瞧着李芣苡一脸的笑容,白玉也知她成功见到了宵薄言。
  “如何了?”白玉问。
  李芣苡笑着道:“他说他不会娶那个女人。”
  “这是自然的,”白玉点点头,“散七上人说了,定婚只是一个谋略,殿下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
  “你……你知道?”李芣苡愣了愣,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白玉。他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看着自己这几日患得患失的?白玉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尴尬地咳嗽两声:“姑娘,你饿了么?” 第300章 你并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白玉!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散七上人让我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李芣苡冷着声儿问话道。白玉心虚地垂下眼眸,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他挠了挠头,最终妥协道:“姑娘,散七上人的确是让您正视自己的心的,让您来陪着殿下。您可能有所不知,殿下最近会遇到难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芣苡心“咯噔”一跳,宵薄言会遇上难事,难不成是因为……白玉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晓,散七上人也没有与我说,他只说这件事唯有姑娘一人可以解决。”
  李芣苡闷下一口气来,散七上人说的话自有他自个的道理,可是自己真的能帮助到宵薄言么。李芣苡揣着几分不自信。她突然想到小说里宵薄言众叛亲离的结局,暗暗地叹出一口气来。
  若是宵薄言与小说的结局一样,自己该如何是好?
  但一定有解决的法子。
  李芣苡握了握拳头。宵薄言如今性子变化了许多,他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行事……对于这一点,李芣苡心中是坚信的。
  次日。
  李芣苡收到陈凛的来信,信上道让她去往边园一聚,有要事相谈。李芣苡想了想,携着白玉一同而去。不管如何,陈凛都是帮过自己的,她总归是要报恩才是。
  白玉对金蘭的道路很是熟悉,有他在,李芣苡可以放心下来。她原本想着,所谓的边园应该是一个园子,不曾想去了后才发现竟是一个酒楼。
  陈凛点了一桌子的珍馐美味,李芣苡没有什么胃口,只随意地坐下,开门见山道:“陈公子有什么事么?”
  “昨儿个我绑了你,你难道不应该谢谢我?”陈凛反问。李芣苡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自己帮了她这么多东西,她竟然都能忘记么。李芣苡笑了笑,爽快道:“那你说吧,我该如何感谢你?”她并不是知恩不回报之人。
  陈凛抬头认真地瞧着李芣苡,这个少女真真是大胆,从楚魏一路找寻到金蘭来,他昨日调查过李芣苡,她竟然小小年纪就入了楚魏武阁,如此奇女子,当真是惹人注目。
  李芣苡见他神色怪异,歪着头道:“陈公子?”
  “我要出使楚魏,日后咱们二人有的是机会相见,”陈凛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件事先不着急,我有其他的事情要与你相谈。”李芣苡怪异地看着他,眸子拧起一抹迟疑:“你想说什么?”
  “你真要一直陪在宵薄言身旁?”陈凛问。李芣苡抿着唇,不知该如何作答,直觉告诉她,陈凛这个男子不值得自己信任,可是他也帮过自己,若是自己直接打太极敷衍过去也不好。李芣苡扁了扁唇:“我不知道。”
  “你可能并不知道,宵薄言是一个怎样的人,”陈凛继续道,“他其实非常的残忍,你知道金蘭大皇子三个月前突发疾病去世了么?”
  李芣苡摇摇头,她不明白陈凛为何会与自己说道此事。 第301章 沈贵妃是何人   “是宵薄言害得。”陈凛继续道,“他杀人不眨眼,你若是与他在一起,你觉得你能坚持多少年?我昨日带你去见他,无非是想让你死心,但我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在宵薄言心中的地位。”
  他原本以为,在林紫跟前,宵薄言就算再喜欢李芣苡,他也要隐藏几分。可他还是想错了,他一丝一毫也不愿隐藏。
  “可是,他就算现在对你好,以后对你一旦没了兴致,到时候吃亏的人不还是你么?”陈凛挑眉道。李芣苡沉下目光,她现在算是明白陈凛到底想要说什么了。他是觉得宵薄言日后会见异思迁,会抛弃她。
  李芣苡笑了笑:“就算日后真的会被抛弃,我也心甘情愿。你可能不清楚宵薄言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这条性命都是他救得,就算日后他真的不要我了,我也站在他这一头。”
  李芣苡并未说谎话,若是宵薄言真的喜欢上别人,那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她也要守护着宵薄言,不让宵薄言变成那样一个残忍的男子。她要一直守护在宵薄言身边,直到他能对抗自己的命运。
  陈凛愣了愣,从未想过李芣苡竟是如此看待的宵薄言,也算是他多虑了。他叹出一口气来,揉了揉李芣苡的头:“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看来我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
  李芣苡吓得偏过头去,不甚理解他话语中的意思。陈凛见她如此惊讶,笑着挑眉道:“你是真不清楚还是假的不清楚?难不成你看不出我一直都对你有意么?”
  “……”
  若是李芣苡现在喝了一口水,一定尽数喷在陈凛的脸上。这个男人真真是太不要脸了吧!他们才认识多久啊!就开始说喜欢了?这种人一般都信不得的。李芣苡冷哼一声,不去理会。
  “看来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陈凛挑眉,问道。
  李芣苡笑了:“自然不相信你的话了,你这些话有什么好令人相信的?你说你对我有意,咱们才认识多久啊?你以为你是潇湘公子风靡京城就可以玩弄别人的心了?”
  陈凛顿了顿:“玩弄别人的心?我玩弄谁的心了?把你的心给我玩弄,你可愿意?”李芣苡深吸一口气,懒得再理会他。陈凛笑着,欲要再去柔她的头,却被李芣苡推开:“你别乱动我,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
  反正我欠了你一个恩情,你想要我怎么还都可以,但是其他你想让我做的事情,你都别多想,不可能的!”李芣苡轻哼一声,转身而去。
  她还未走出厢房,身后传来陈凛慢条斯理的声音:“你有没有听说过沈贵妃?”李芣苡的心重重一沉,回头看向陈凛:“宵薄言的生母?”
  “看来你也知道啊,是谁给你说过此事?宵薄言?”陈凛问。
  李芣苡摇摇头:“并非是宵薄言,而是宵倾城。”
  “你要陪在宵薄言身旁,就得了解沈贵妃与宵薄言二人的关系,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陈凛说罢,起身道。李芣苡想了想,沉着眉眼跟了上去。陈凛一路领着她去到一个亭子里,李芣苡与白玉二人刚等了没一会儿,就见一辆马车向他们驶来。二人上了马车,不一会儿便是到了一处寂静地。此处荒无人烟,唯有一片荒草。
  李芣苡愣了愣,抬头看向陈凛:“好端端的,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带你来看看啊,”陈凛嘴角勾起一笑,“这里是埋葬沈贵妃的地方。”
  “可是一般贵妃不都应该葬在皇陵么?”
  李芣苡朝四周张望,这里并没有任何坟土包,也没有任何牌位,一个贵妃怎么会葬在这种地方。
  “你的眉眼生地真像沈贵妃。”陈凛嘴角勾起一笑,倏然道。 第302章 我会信你话么   李芣苡怔了怔,宵倾城也同样说过这样的话。
  李贵妃究竟是谁?
  陈凛朝着荒地坐下,他拍了拍草地,示意李芣苡也一同坐下。李芣苡犹豫片刻,对着他而坐:“你刚刚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长得像沈贵妃?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他们都没有告诉过你?”陈凛问话道,“这个女人是受过诅咒的女子,你的眼睛虽是黑色,可沉沉瞧去略显猩红。与沈贵妃是一样的。只有受过诅咒的人才拥有这样的眼睛。”
  李芣苡心重重一沉,此话她从未听人说起过啊。再者她是转世之人,系统也没有说过她的身份,更何况她只是炮灰啊!
  “而有这种眼睛的女子,都是龙女。”陈凛道。
  李芣苡诧异地道不出话来,一旦涉及龙,问题就沉重了起来。前世这天下曾被龙毁灭过,她也是被龙杀死的。
  “龙女是什么意思?”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小声问话道。
  “龙女就是日后会生下龙的孩子。”陈凛道,“龙的孩子是被诅咒的怪物,而宵薄言正是这样的怪物。当初之所以说他是前皇后所生,不过是父皇为了保护他而已。因为众人都清楚,沈贵妃是受过诅咒之人。”
  李芣苡惊得道不出任何话来,身旁的白玉也是诧异不已。他从散七上人那里听说的明明是宵薄言不得金蘭皇帝的喜爱,怎么从陈凛嘴里说出就变成了圣上要保护宵薄言了?
  “这么说来,我也是受了诅咒,那我也会死?”李芣苡挑眉,半信半疑,对于诅咒什么的,她并不害怕,她这几辈子,受的诅咒难道还不够多么?已经活过三世的人,她还在乎什么诅咒么?
  若是没有宵薄言,活着对于李芣苡而言,才是真正的诅咒。
  “是的,”陈凛道,“所以我才让你别和宵薄言在一起,他是会真的害死你的。”
  “此事宵薄言也知晓?”李芣苡问。
  “他不知,除了我,没有人对龙之血脉有过深沉的了解。”陈凛道。李芣苡只觉越发看不懂陈凛此人,她也不想去看懂。她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要走了!”
  “听不下去了?”陈凛问她。
  “就算我是受了诅咒,我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我不是还有宵薄言么?只要能与他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我也不害怕,”李芣苡瞧地出陈凛是希望自己离开宵薄言,所以才与自己说道这些,他越是希望自己离开,自己偏不,若是老天爷对她真有如此不公,那她就与老天爷对抗,反正自己也对抗了三世,她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你也别劝我了,除了偿还恩情外,咱们日后还是别再相见了。”李芣苡冷声道。陈凛听她如此说,暗道这女子真真是无情,但也做得不脱离带水,很是潇洒。
  “你别后悔。”陈凛道,“我有法子可以破除你身上的诅咒。”
  李芣苡笑了笑:“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么?” 第303章 信我没有坏处   “自然,相信我对你没有任何的坏处。”
  陈凛道。李芣苡沉沉地深吸一口气,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又能如何?自己被诅咒了又如何?谁能阻挡她与宵薄言在一起?她与宵薄言既然能改动命运一次,那就能改动第二次。
  陈凛愣了愣,他以为自己将这些话告诉她后,这个女人会崩溃,可她反而没有崩溃不说,眼神仍是坚定不已。陈凛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抬头冲着李芣苡道:“我会帮你,与宵薄言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免费帮你的忙。”
  李芣苡怔了怔,这个男人不像是好人,却也不像是坏人。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李芣苡看不明白,却也不想再看明白。她咬着唇,携着白玉转身而去。可没走几步,她却又调转过头,冲着男人走来。陈凛笑笑,原以为是她想通顺,上前道:“怎么?想通了么?”
  李芣苡抿着唇:“我们迷路了,你送我们离开吧。”
  陈凛:“……”
  ……
  待回到张府,李芣苡收拾这两日的心绪。她与宵薄言之间难道真的不能在一起么?不!绝对不是!只要是她想,那她绝对有法子破解。李芣苡扁了扁唇,眸子暗藏深深的无奈,这个剧情她看不懂啊!
  她现在真真希望系统的出现,告诉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何她这辈子经历的、认识的事物与上辈子有那么多的不同呢。
  次日,李芣苡携着白玉去往王府。还未走到门口,就见林紫愤愤不平地自王府走出。李芣苡下意识地躲开而去,待林紫远去后,才去到王府中。
  宵薄言正准备着什么,见到李芣苡来,他停下手头的动作。
  “你是要出门么?”
  李芣苡问他。
  “你也要与我一起。”宵薄言道。李芣苡愣了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好端端的干嘛要与你一起走?难不成你要带我私奔?”
  因为无法退婚,所以宵薄言选择私奔这条路?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若是宵薄言的话,这种事情还真的做地出来。宵薄言扬起一抹坏笑:“就这么想跟我私奔?”
  “谁想跟你私奔了?”李芣苡狠狠嗔他一眼。
  “哼,嘴硬!”他冷笑,回头道,“婚约能解除了,太后得了重病,需要去寻一种草药,父皇已经答应我,若是你寻到草药,就允许我解除婚约。”
  “真的?”
  李芣苡半信半疑。
  “自然是真的,你来的时候没瞧见那个女人哭得死去活来的?”他冷嗔李芣苡一眼。李芣苡抿着唇想了想,的确是瞧见过了。原来是因为这样啊,所以林紫出来时才会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李芣苡嘴角勾起一笑,她现在越发满意宵薄言的作为了。
  他是真的不拖拉。
  “你会不会觉得可惜?”李芣苡问话道。
  “可惜什么?”
  李芣苡掩唇一笑:“我看那林紫长得很不错,你真不想把她娶回去?与你琴瑟和鸣不是很好?”
  “我看你也长得很不错,要不要嫁给我?”宵薄言反问。李芣苡愣住。 第304章 你先放开我   “怎么?有胆子撩,没胆子承担?”宵薄言挑眉,就知道她除了嘴巴厉害一点,其余的不知怂成什么劲儿。敢说不敢做。李芣苡哑然,红了脸蛋。宵薄言笑着握住她的手,李芣苡还未反应过来,被他拽入了怀中。
  “千里迢迢来找我,不就是为了嫁给我么?”他在她耳畔前温声道。李芣苡红了脸庞,她从未听系统说过,宵薄言如此会撩人啊。她欲要推开,宵薄言却抱得更紧。
  “你……你先放开我!”
  “昨日和宵凛一起,开心么?”
  宵薄言冷下声儿,问道。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身子顿时没了力气,心虚地垂下头:“你……你怎么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只是宵薄言问话时,心中不由地忐忑起来。宵薄言冷哼一声:“你心里在想什么,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清楚?你既然没有答应我不去找他,你就会去找。”
  “是……是他主动来找我的!”李芣苡道。说起此事她心头微微有些复杂,昨日陈凛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她与宵薄言之间,真的受了诅咒么。
  “你喜欢主动的?”宵薄言问。
  李芣苡愣了一下,总觉得这个男人说话酸溜溜地,咽下一口唾沫,李芣苡狠狠嗔了他一眼:“你……你能不能别胡说了!我才不喜欢主动的,昨日我和他是清清白白的,才没有你想的那样龌龊。”
  “我自然知道,我也没有想龌龊的东西,”宵薄言笑了笑,李芣苡还是与以前一样可爱,自己逗逗她,她什么都相信了,“你们二人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你安心,事情并非是他说的那样,我也不会变成他说的那种人。”
  “……”
  李芣苡心重重一震,所以昨日她与陈凛说话的时候宵薄言一直都在偷听?那他……是不是也听到了……
  “我都听到了,小苡,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喜欢我啊!”宵薄言笑着道。
  李芣苡狠狠嗔了他一眼:“你……你胡说什么啊!谁说我喜欢你了?”
  宵薄言轻笑一声,她现在不承认也没有关系,他有的是机会让她承认。白玉通知李芣苡时,二认正在用膳,他已将行囊准备完毕,三人随时都可以出发。李芣苡微微愣了片刻,白玉动作竟如此迅速的?他是不是早就已经与宵薄言商议好了。
  “走吧。”宵薄言起身,携着李芣苡二人上了马车。白玉坐在前头驱马,李芣苡望着宵薄言的面容,心头不由地起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与宵薄言在一块儿时,又似乎回到了过去的时光。他们二人果然是命中注定的要在一起。无论是什么诅咒,她都不需要害怕,只要有宵薄言在,一切都是能解决的。李芣苡如此想着,心头更是下定了主意。
  她要与宵薄言两个人共同进退。
  宵薄言回头看向李芣苡,见她正在紧紧地看着自己,轻笑一声,问:“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难不成又被我给吸引了?” 第305章 她接受个屁   李芣苡从小就喜欢盯着他看,总是喜欢默默地端详着他。宵薄言宁对她的注视并无厌烦,相反地,他喜欢她盯着自己。李芣苡猛地收回目光,不敢再抬眼注视宵薄言。他坐到她的身旁,执起她的手往自己脸庞上靠去:“你心头是不是在害怕什么?”李芣苡愣了一下,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我原本是有害怕的东西的,但是现在我什么都不害怕了。”
  宵薄言怔了怔,倏地明白过来她这话的意思,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嗯。”
  他们两个人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他们本身就有着旁人无法体会的默契。
  “对了!咱们是要去寻什么草药?”李芣苡问话道。
  “宵凛没有告诉你这件事么?”宵薄言肃然下神色,“此事是他提议的。”
  李芣苡疑惑了,昨日陈凛与自己谈的只是沈贵妃的事情,并未与她说起别的。以前更是没有,他们二人的关系并不相熟,陈凛虽然帮了她,但这个人自己并不能完全信任。宵薄言抿着唇,思忖半晌,才道:“太后中了毒,是一种奇毒,每一种解毒的草药都很珍贵,其中几样宫中都有,唯有白灵芝,是难以寻到的。”
  “你不是……能帮人解毒么?”
  李芣苡问道。自己当初中的五毒散就是宵薄言解毒的,他有如此特意功能又能千刀万刀不入,帮人解毒又有什么难的。宵薄言挑眉,回头瞧了他一眼:“说你傻,你还真的是傻,只有你知晓我能帮人解毒,但是别人并不知道,若是我直接解了太后的毒,旁人不是更会将我当做怪物看待了?”
  李芣苡咬了咬唇,这才反应过来宵薄言心中的犹豫。看来他与太后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若是深厚,就算会被旁人当做怪物,宵薄言也是会帮着太后解毒的,这就是宵薄言,他就是这种人。
  “那咱们要去哪里寻找?”李芣苡茫然道。
  “楚魏的边界。”宵薄言回道。李芣苡一闻此话,险些被自己口水给呛住。什么鬼!她才离开楚魏没有多久就要回去了?等等,就算自己没有出楚魏,宵薄言因为此事业是会寻找而来,所以自己当初为何如此猴急地去找宵薄言呢。
  李芣苡咽下一口气来,顿时觉得自己上当受骗。宵薄言笑着回头:“怎么?现在是不是在后悔为何要来找我了?”
  “是!非常后悔!”
  李芣苡咬牙切齿道,她觉得自己就是被宵薄言这个混蛋给骗了,不仅仅是宵薄言,还有散七上人也是一个骗子。天知道她来的时候有多忐忑,心头有多委屈。瞧见宵薄言与林紫呆在一块时,她简直要难过死了,她陷入悲伤的情绪中,最后得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李芣苡真为自己不值得啊。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宵薄言看出她的心思,笑道,“反正你也只能与我在一起了。你就勉为其难接受吧。”李芣苡狠狠嗔了他一眼,接受个屁! 第306章 她哪里好受   马车还未行驶多久,倏地前方传来一声清浅地唤声:“停下!给我停下!”李芣苡打起帘子朝外瞧去,只见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正叉腰站在马车外。眼见着马车快要撞上他,车夫勒紧绳子,让马停歇了下来。
  “你……”
  李芣苡认出此女,她不是林紫么。林紫的目光抬头,与李芣苡相望的瞬间,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你就是皇叔带来的歌女?”林紫眯着眼,问话道。李芣苡有些头疼地朝车舆内看去,宵薄言似一个没事人一般,正喝茶吃着果蔬。李芣苡闷下一口气来,压着声儿道:“你的女人找上门来了,你不解决一下么?”
  “康亲王殿下,您就为了这个女人要与我解除婚约么?她有什么好的?”林紫的声音满是委屈,众人都厌恶宵薄言,称他是受过诅咒之人,当初订婚时父亲并不同意这桩婚事,曾在圣上跟前闹过。可是她对宵薄言一见钟情,她从未见过世间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她以为自己同意宵薄言就会娶了自己,可他性子冷淡得要死,她热脸贴了他冷屁股许多次,他仍然无动于衷。林紫咬着唇,眼泪倏地就流转下来。她真真是喜欢宵薄言的,可宵薄言却对她漠不关心。
  她原以为他对所有女子都是这样,可是他那日却对着宵凛的女人献殷勤。自己这个名门闺秀他都不喜欢,偏偏爱上这样一个女人,林紫的心哪里好受。
  李芣苡冷冷地看着她,这个女子对宵薄言殷切地很,她也看得出来她是喜欢宵薄言的,李芣苡蹙着眉头,自己这样突然好像个小三,明明宵薄言有了未婚妻自己却还是缠着他,若是在现代,怕是要被人打死了吧。
  “你要不要上来说话?”
  李芣苡问她。林紫咬牙切齿地瞪着李芣苡:“我上去可以,你先下来。”李芣苡险些要被这个女人给气笑了,什么叫她上去可以,她先下来。明明是自己好心好意让她上去的好么?
  “你若是不上来就算了。”李芣苡冷哼一声。
  “你这个贱女人!”
  林紫怒骂道,她向来不是温婉的大家闺秀,性子泼辣,若非是看在宵薄言的面子,她早已将李芣苡大卸八块。李芣苡为难地听着她的怒骂,拳头紧了紧又松开。
  她最不喜欢女孩子间对骂时偏偏要骂什么贱女人。她不是女子么?这样骂人不是降低了自己的格调么。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才不是什么贱女人,我与康亲王殿下认识地比你更长久,我们二人之间的感情也比你来的更深。你虽为他的未婚妻,可是这是皇家之命,并非是康亲王殿下自己的意思,如今他既然有心想要解除婚约,你何必阻拦?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你觉得快乐么?”
  若是宵薄言拒绝了自己,李芣苡说走就走绝不停留。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能一个人说了定。她并非是喜欢纠缠的女人,若是这个男人真对自己无意,那她有什么好缠着的?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呢。
  最起码再吊一棵。 第307章 一点也不可靠   林紫没料想到李芣苡会如此冲自己说话,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婢女罢了,有什么可豪横的。她从腰间扯出一段鞭子:“你给我下来!你若是不下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李芣苡没想到这个女人竟是想要对自己动粗,她咽下一口唾沫,朝着一旁闪了去。林紫见她要躲开,又朝着她挥了挥鞭子。正待此时,马车内传出一声冷呵:“够了!”
  林紫怔了怔,扬起的鞭子僵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宵薄言撩开帘子,目光清冷地看着林紫:“你眼前的姑娘,并非是什么婢女,她的身份比你高多了,你若是再胡搅蛮缠,本王对你不客气!”
  “殿下……”林紫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目光与刚才盛气凌人时大不相同。这个女人看来还会变换脸色,李芣苡轻呵一声,瞥过脸去。
  “快走吧,本王不想对你动粗的。”宵薄言冷漠无情,林紫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他不喜欢这个女人,自然不会对她加以怜惜。林紫缠他许久,他对她一直不温不热,若是别的女子早就放弃,可惜林紫是一个不见黄河不死心之人。
  林紫听得出来宵薄言言语中的不耐烦。她咬着唇,杏眸含了薄泪。她就弄不明白了,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为何就是得不到这个男人的一丁点怜爱之心。她比起眼前这个女子来,真的有差么。
  她真的比不上这个女人么。
  林紫不愿相信。她深深地呼入一口气,开口道:“好!我走可以!但是我不会就此罢手的!”
  李芣苡懒得再与她计较什么,回了车舆。宵薄言冷冷地瞥了女子一眼,撂下帘子不再多言。
  待林紫归去后,李芣苡一直闷闷不乐的,宵薄言知晓她烦闷的缘由,也不多言。
  “我觉得我是多余的。”李芣苡咬着唇,叹息着道。
  “你为何有这样的觉得?”宵薄言坐在她身旁。“你都有未婚妻了,我却要来找你,这本身就是不对的。”他要成亲了,自己巴巴地跑来,这算什么一回事?她就算再冲动,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是自己的未婚夫被人抢了去……她一定也是心有不甘。
  可是要把宵薄言拱手让人,她做不到。毕竟她身边只有宵薄言一人,她与宵薄言一同长大,二人之间的感情早已深厚。她以前从未想过要与宵薄言之间成为爱人,可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李芣苡咬着唇,倏地鼻子一酸,泪水噼里啪啦往下掉去。宵薄言见她哭,一时间慌了神色:“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我……我就想着……你明明都有未婚妻了,为何还要来招惹我!”李芣苡心有不岔,狠狠地嗔了他一眼。宵薄言哭笑不得,这个未婚妻,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的啊。
  “不是你主动来被我招惹的么?”他反问道。
  李芣苡怔了怔,竟是无法反驳他的话。宵薄言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个女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难道自己瞧上去就是那么不可靠? 第308章 你吃醋了   “你刚才……是吃醋了对么?”
  宵薄言在她耳畔前轻声问话道。他知道李芣苡心中是有他的,可是她吃醋的时候自己心中仍是忍不住沾沾自喜。至少证明了这个女人心头是有他地位的。宵薄言勾起笑容:“小苡,我很开心。”
  “……”
  李芣苡红着眼,她对宵薄言简直是又爱又恨,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可耻之人。她哪里是喜欢他,她才不喜欢呢,一点也不喜欢。李芣苡吸了吸鼻子,又狠狠地瞪了宵薄言一眼。
  宵薄言全然不在乎她眼中的怨意,道:“别想多了,就算没有你的出现,我也不可能娶那样一个女子,她一点也比不上你。”
  “那你好好说说,她哪里比不上你了?”李芣苡轻哼一声,故意问道。宵薄言愣了愣,似是没有想过李芣苡竟是会真的问起,叹息一声,无奈道:“她自然哪里都不如你来,首先她长得就没有你漂亮。”
  “哼!”
  李芣苡才不相信呢,她长得没有自己漂亮?明明人家脸皮嫩得都能掐出水来。自己手掌因为常年提刀的缘故,早已生了茧子。宵薄言继续道:“二来,我只喜欢被我养大的女人。”
  “谁……谁是被你养大的!”
  李芣苡嗔他一眼。
  马车在此时停歇了下来,白玉在外头道:“姑娘,殿下。天色已经不早了,要不咱们在前面寻个地儿休息一下?”李芣苡想了想,点点头:“好。你找一下有没有客栈,若是有,咱们就在客栈里歇息。”
  白玉颔首,携着二人下了马车。李芣苡心情仍是有些不平,白玉瞧见她眼角红红地,不由地叹出一口气来,李芣苡面对其他任何,都是勇敢的,哪怕是被鞭子鞭打,她也从不会哭泣,唯有面对宵薄言,这个男人仿佛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劫难,她总是忍不住伤心忍不住难过。
  李芣苡揉了揉眉心,这里是一派荒郊野岭,但好在有一处地儿炊烟袅袅。三人朝着那处赶了去。就见一处客栈,有匾额写着“凤来客栈”。李芣苡心头生了几分怪异。
  凤来……
  这个名字倒像是个文人提的。三人将马车停在马圈处,就有小二领着他们入了内室。宵薄言定了三间房,掌柜地看了看手中的账本,为难道:“不好意思客官,只有两间房了,你们要么?”
  “要了。”宵薄言道。
  李芣苡领了门牌子,跟着小二上了楼。她单独一间,宵薄言与白玉一间,刚好分配下来。她净了身就躺在床榻上歇息,刚要进入梦乡,倏地就听见耳畔有脚步声驶来。李芣苡还未反应过来,眼跟前倏地出现一个人,将她的眼睛遮挡住。
  “别玩了!”
  李芣苡嗔怒一声,身后的人她不用猜想也知道是谁。宵薄言轻笑:“看来你还是熟悉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我是谁。”
  “因为除了你,没有人还会如此无聊玩弄这些把戏!”李芣苡嗔他一眼,“你回你的房好好呆着,别来烦我。” 第309章 你睡这里做什么   宵薄言有几分不开心,自己无非是想逗逗她罢了,她竟然如此狠心。微微叹出一口气来,宵薄言躺下身子,睡在她的床榻上。
  “你睡这里做什么?”
  李芣苡问。宵薄言眼尾饶有兴趣地瞧她一眼,道:“自然是陪着你,怎么?不需要我陪么?”
  “你回你的房啊!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晓么?”李芣苡崩溃了,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为何宵薄言会变成这么一副德行。宵薄言闻声不动,李芣苡欲要起身而去,他擒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入自己怀中:“想去哪里?”宵薄言挑眉,问话道。李芣苡的脸色顿时红了一半,明明小时候一本正经的宵薄言,为何长大后如此的无赖?
  “你……你有话好好说,被动手。”她咽下一口唾沫,宵薄言这才放开她:“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若他真要对她做什么,她也无法阻止。李芣苡闻言,这才坐在他身旁,轻声问:“你今晚有些不对。”她的手抚上他的头,他额头烧灼地厉害,仿若是火在烧一般。李芣苡顿时有些慌乱了:“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小时候宵薄言也有过头晕脑热的毛病,好像是他体质导致的。李芣苡站起身来,欲要去端热水,宵薄言却拦下她的手:“你别动了,陪我睡一会儿就好。”
  李芣苡被他抱入怀中,他身子滚烫地厉害,她现在真的不敢再动。宵薄言在她耳畔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来:“真好,又与你在一起了。”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竟含着一抹愉快。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回头望着他:“你……你还好么?”宵薄言没有回话,而是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李芣苡僵着身子不敢有半分动弹,他的身子热地恐怖,他应该十分难受吧?李芣苡回过头望着他,宵薄言阖着眼,唇瓣发白。
  这下她真的不敢动了,宵薄言与寻常人并不一样,他是受过诅咒的人。不知为何,李芣苡耳里又响起陈凛的话来,她与宵薄言都是被诅咒的,他们二人若是在一起,诅咒将会延续……
  李芣苡摇摇头,将陈凛的忠告挥去。她干脆停止胡思乱想,闭着眼翻过身去。次日一早,李芣苡醒来的时候宵薄言仍是抱着她。她的手探上他的头顶,已是正常的温度。李芣苡呼出一口气来,推了推他:“该上路了。”
  宵薄言似乎不想醒,抱着她腰的手指越发收拢。他的整张脸都埋入她的怀中,如此亲密的距离,李芣苡只觉脸上热辣辣的。
  “你给我醒来……好不好?”她羞怯地推开宵薄言,宵薄言似乎感受出她的不情愿,这才缓缓地睁开眼:“好端端地,你推开我做什么?”
  “该上路了!”
  “再睡一会儿!”宵薄言固执道。有她在身旁陪着,自己好不容易做了一个美梦,岂能容忍她这么快就离去。李芣苡刚想说什么,房门在此时被人敲响:“姑娘,殿下,你们好了么?” 第310章 你情我愿   李芣苡几乎是如释重负地起身,被人打扰宵薄言眉眼携着一抹阴霾。李芣苡开了门,白玉已整装完毕,他瞧了瞧屋中的宵薄言,却没有惊讶,反而道:“姑娘,咱们何时上路啊?”李芣苡刹时红了脸庞,不敢去看白玉的表情。
  “你先下去。”李芣苡硬着脸道。白玉颔首,转身爽快地离开。他一走,李芣苡几乎是瞪向宵薄言:“都是你的错!好端端地,你为何要跑来与我一起睡,万一白玉误会了怎么办?”
  若是在现代,他们二人的举动并无任何问题。可这里是古代啊!白玉会不会以为她是那种放荡的女人?李芣苡自诩不是什么遵守古代规则的人,可她也没有开放到这种程度。前世今生,她还从未与成年男子如此亲密地睡在一张床上。
  以前宵薄言年纪小,倒可以不提,如今宵薄言已并非少年,他们二人的相处应该有距离才是。李芣苡如此想着,心下打定主意要与宵薄言保持距离。
  马车上,李芣苡一直没有理会宵薄言。宵薄言笑了笑,从未想过这丫头竟是个喜欢害羞的角色。他轻声咳嗽罢,坐在李芣苡身旁:“昨日的事情是个意外,以后我来找你时注意些,别让别人发现我。”
  “你……你就不该来!”李芣苡提醒他。宵薄言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为何不该来?咱们儿时不是一直都是一同睡的么?那时还是你巴巴地想与我一同睡呢。”
  “那还不是因为……”李芣苡倏地红了脸颊,当初是因为宵薄言跑来她房中,霸道地占了她的床榻,她无地可去,只好厚着脸皮与他同睡。想来还是宵薄言的错。
  “因为什么?”宵薄言挑眉。
  “因为你不要脸!”李芣苡恶狠狠地道。宵薄言闻言,握住她的手指:“那小苡就忍心看我昨晚疼下去?”
  “我又不是你,有止疼的法子……”李芣苡支支吾吾道,她自然也不是那么狠心之人。宵薄言笑得愉悦,抬手抱住李芣苡:“说白了,你还是舍不得我,放心,以后我再来时不会被白玉看到,早上你还未醒来我就走,这样可否?”李芣苡嘴角微微一抽,兄弟,这是重点么?重点难道不是应该是你以后都别来了么。
  宵薄言不再多言,二人端坐着,一直到傍晚时马车才在一座村庄内停歇了下来。白玉携着银两问宿,很快便找到愿意借宿的人家。
  三人来到村民的房,白玉打理好银子,回头与二人商议。
  “白芷山后日应该就快到了,那座山没有什么瘴气,只是野兽颇多,但是姑娘与殿下二人应该能轻易解决才是。”
  白玉道。
  李芣苡沉默片刻,问出心中早已藏了许久的疑问:“宵薄言,有一句话我想问你,你且老实地回答我。”
  “你问。”
  宵薄言挑眉,轻声道。
  “你与金蘭皇帝是怎么说的?他真的同意让你取消婚约?”
  李芣苡问。宵薄言挑眉:“因为这桩婚事本身他也不情愿的。” 第311章 长得俊俏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芣苡听不明白了。宵薄言怂怂肩,坐下道:“宰相根本就不情愿将林紫嫁来,但他近日上朝时颇有几分功高盖主,于是父皇为了惩罚他,便是要让他将女儿嫁给我。
  宰相自是不同意的,已闹死闹活好几次,若是我这里不松口的话,怕是她女儿真有可能嫁给我。”
  李芣苡听他解释一番,不由地叹息道:“你在你们国家混地可真菜,怎么就混成这副德行了?”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什么叫这副德行?”
  “嫁给你都算是一种惩罚,你说你这副德行可不可怜?”李芣苡故意嘲弄他,宵薄言不以为然:“可有些人还是巴巴地寻找来,生怕我娶妻了。”
  李芣苡一愣,知晓他说的是自己,面色顿时一白,狠狠嗔他两眼:“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怕你娶妻了?你现在回头去娶那林紫,你看我拦不拦你。”
  白玉听着二人的打情骂俏,略有几分尴尬,这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一下身旁还有别人?真当他不存在还是怎么地?
  “姑娘,殿下,咱们能不能说回一下正题?”白玉为难地开口道。李芣苡这才不与他拌嘴。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她问话道。
  “后日吧,”宵薄言面色倏地肃然,“我今明两日晚上还会发作,若是去山上,到了晚上不安全。”他口气轻松,却听得李芣苡心惊肉跳。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比小时候发作时更厉害?”李芣苡问话道。
  宵薄言摇摇头:“反正能忍着便是忍着,别的并无任何法子。”李芣苡扁了扁小嘴,上前握住他的手,她欲要关怀一句,却听白玉冷不丁地问:“那今晚殿下还是呆在姑娘房中么?”
  若是李芣苡现在嘴里有一口水,她一定尽数喷在白玉脸上。好好一个美男子,怎么偏偏就长了一张嘴呢。
  “可以。”她正准备拒绝,宵薄言爽快地应下。李芣苡险些要气吐血来,什么叫可以?她同意了么?这两个人是不是把她给遗忘了?
  “真的在里面么?”
  “长得真的很俊俏?”
  “我骗你们做甚,真的是我们见过最俊俏的男子,不仅有一个,还有两个呢。”
  “可是他们身边不是跟着姑娘么?”
  正当时,门口倏地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李芣苡上前开了门,只见门口站着四五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他们似乎没想到李芣苡会突然过来,面色倏地一白,局促不安。
  “那个……”
  有胆子大的干脆破罐子破摔,问话道,“与你一起的那两个少年呢?”
  “他们在屋内呢,你们要做什么?”李芣苡瞧地一脸茫然,难不成这两个人在这里还有认识的老乡。那姑娘抿了抿唇,略显羞涩地开口道:“我家就住在你们对面,你们有何需要的尽管与我说,今晚我家打了两只兔子回来,你们要不要一起吃?”
  宵薄言在此时走出了房,姑娘一见宵薄言,脸庞顿时红得低了头。 第312章 不必了   李芣苡纳闷,这里的村民都是如此淳朴好客的么?她自然想错了,并非他们好客,他们只是单纯的好色。那位说话的小姑娘见李芣苡不言语,心想此人是否心下不悦,又道:“姑娘,我们并没有什么坏心。”
  “不必了,我们在府中吃过了。”李芣苡冷声拒绝,转而阖上了门。宵薄言早已听到门外的议论,不以为然,他瞧着李芣苡那微微不悦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傍晚,霞光掠影。
  李芣苡吃罢晚膳,回房换了身衣裳,再出来时屋子里只有白玉一人。
  “宵薄言呢?”
  李芣苡问话道。她现在已不唤他做殿下。白玉回道:“他在外头呢,说是消食随意走走。”李芣苡跺了跺脚,宵薄言夜里会身子发烫难受,若是在散步时就发作了该如何是好。这个男人,难道就不能好好重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么!
  “姑娘,你要去找殿下么?”
  白玉问话道。
  李芣苡想了想,还是出了门:“你在房中看守着吧。”她并未让白玉跟随,温声道。白玉点点头,仍是坐在房中。那头李芣苡并未走几步,就听到林子里传来惊恐的叫声,仿若是一个女子。李芣苡慌忙赶去,就见一个女子蹲坐在地,宵薄言站在她身旁,手中执着一条小蛇。他掐上小蛇的七寸,丢于远处。
  “发生什么事了?”李芣苡问。
  “她险些被蛇咬了。”宵薄言淡淡地回。李芣苡随即朝着女子看去,她眼中的惊恐还未散,她认出她来,这女子就是今日在门口嘘寒问暖的姑娘。
  “你没事吧?”李芣苡蹲下神,搀扶着姑娘站起。
  “公子,谢谢您出手相助,我叫青儿,就住在你借宿的宅子隔壁,你要不要上我家坐坐?”名唤青儿的姑娘无视李芣苡,冲着宵薄言大喊问话道。
  李芣苡闻着一愣,此人如此开放的?她眯着眼,直直地瞪着她。青儿心下沾沾自喜,她可真是好运气,一出来就遇到了自己想见的人。她仔细端详过二人关系,并非像夫妻,倒像是兄妹。
  “不必了。”宵薄言冷声拒绝道。青儿嘴角的笑容一僵,见宵薄言要走,慌忙拦下他的去路,“公子,我并没有什么坏心,我只是真的想邀请……”
  青儿话还未落,宵薄言道:“小苡,你想去么?”
  他回头问向李芣苡,李芣苡微微蹙眉,她怎会瞧不出此女对宵薄言殷切地紧,想必是对其有意。她摇摇头,上前拽住宵薄言的手:“还是别了吧,她是姑娘,你是外客,去别人家坐不太合适。”
  宵薄言挑眉。
  青儿闻言,咬了咬牙。她是他们村生得最好看的姑娘,既是好看,心下自然多了些弯弯绕绕,她岂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嫁给村里那些落寞之人,她想嫁的,就只有宵薄言这种看去不凡的男子。
  且瞧他的穿着,就知晓是大富人家,若是搭上这样的男子,荣华富贵可不是随她挑去? 第313章 烂桃花   宵薄言欲要转身离去,青儿似是不愿让他走,硬着脸皮缠上他:“公子等等!”
  宵薄言没有回头,李芣苡却听不下去,这个女人怎么没脸没皮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李芣苡回头,质问道。青儿愣了愣,抬起眼来,李芣苡虽生得不错,但性子却不似一般女子那般柔弱,甚至带着几分强硬的意味。青儿深知男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女子。她冷哼一声:“你与公子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来管闲事?”
  “我与他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来问话?”李芣苡轻哼一声,她不过是与他们萍水相逢罢了,她与宵薄言的关系哪里容得下她来多言?
  青儿咬着唇,狠狠嗔了李芣苡一眼:“既然你不肯说,你与工资就并无任何关系,既然没有关系,我为何不能让公子来我家中小住?”
  “你父母可同意了?”李芣苡问她。青儿眼神闪躲,一时间竟是答不上来。李芣苡笑了:“既然你父母没有同意,你又何必说这些做什么?你眼跟前的男子已心有所属,你就别再多问。”
  青儿闻言,蹙起眉眼道:“已心有所属?那所属的是谁?”
  “是谁你难道看不出来?自然是我了,这还用问么?”李芣苡挑眉,笑着道。青儿愣了愣,她有想过如此缘由,可当李芣苡亲口说出时,青儿仍是有几分不可置信。李芣苡拉着宵薄言的手转身而去,不再理会她。
  “你还真是招惹桃花!”
  李芣苡狠狠嗔了宵薄言一眼,道。宵薄言笑了笑:“什么叫我招惹桃花?本身就长得好看,你还不许旁人喜欢我了?”李芣苡被他逗笑了,轻声道:“你既然如此说,是想与青儿去她府中了?”
  宵薄言没有回话,而是从身后抱住了李芣苡。他身躯滚烫,又离她很近,近地李芣苡可以感觉到宵薄言身上的热气。看来他又犯病了。
  李芣苡握住他的胳膊,搀扶着他回了房中。他将宵薄言放在床榻上,自个则陪伴在他身旁。宵薄言睡得很不好,额上有虚汗向外冒出。李芣苡握住他的手指,不知该做什么才能帮助到他。
  “姑娘,给。”
  白玉递来一张娟帕给李芣苡,李芣苡谢过,盖在宵薄言的额头。宵薄言睡得很不安生,李芣苡瞧他这个状态,决定寻点冰凉的东西,刚想起身,宵薄言却握住她的手:“不要……不要走……”
  李芣苡愣了愣神,回头看向宵薄言。宵薄言闷闷地睁开眼,他眼中倒映着李芣苡的容颜:“就在这里陪着就好,哪里都不要去。”
  她才是自己的药,有她在自己身边,他就不再疼了。
  李芣苡无言,只好交代一旁的白玉去做。白玉颔首退下,李芣苡紧紧握住宵薄言的手:“宵薄言,你难受一定要与我说,可别一个人憋着,好么?”
  宵薄言点点头,嘴角倏地勾起一抹笑意。李芣苡瞧着他的笑,心下微微一顿:“好端端地,你这是笑什么?”李芣苡问他。 第314章 薄情寡义   宵薄言抿着薄唇,似在思忖,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笑,自然是因为我在高兴。”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李芣苡眼中湿红的,她低头看向宵薄言,只见宵薄言眼中满是情谊:“一睁眼就有你陪伴在身边,难道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么?”
  李芣苡心中微微一怔,低垂下头。宵薄言以手抵着额头,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其实我,一直都有再害怕。害怕你会远去,害怕当初我一走你就会忘记我来……”
  李芣苡心重重一沉,这不是当初她害怕的事情么?怎么变成了宵薄言害怕了?她吸了吸鼻子,笑着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才不会忘记你,就算你忘记我了,我也不会忘记你。我才不像你,如此的薄情寡义。”宵薄言眼尾挑了挑,没有多言。李芣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所以,你与我是一样的。”
  她以为就只有自己不安,宵薄言心中断然没有这样的感情。现在她可以放心下来了。宵薄言与她是一样的,他们都舍不得对方,也舍不得离开对方。
  李芣苡嘴角噙着笑,宵薄言见她傻乎乎地,戳了戳她的脑袋:“好端端的,你笑什么?”李芣苡抿着唇:“我只是突然放心了许多。”
  “你真的要呆在我的身边么?”宵薄言冷不丁地问。李芣苡被他问得一震,自己留在他的身边不是理所当然的么?难道宵薄言自己后悔了?她抿着薄唇,望着宵薄言:“你后悔我留在你身边了?”
  “自然不是,我只是突然觉得,若你不跟在我身边,可能更好一点。”李芣苡从小与他一同长大,心头肯定是依赖他的,可宵薄言不能因为这样而耽误了李芣苡。
  他并非是凡人。
  可若是把李芣苡拱手让人,宵薄言却是做不到的。他叹惋一声,道:“小苡,和我在一起会很辛苦,以后这样的情况会经常发生,你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自然做好了。”李芣苡回话道。她还能做什么准备,明明都决定好永远呆在宵薄言身边,她自然会兑现自己的承诺。她握住宵薄言的手:“你也是,就不要再担心什么,你且放心,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她与他之间是命中注定的,就算再困难,她也要与他在一起。因为这是自己的命运啊。就算前路荆棘满布,她也不会害怕。
  因为除了宵薄言,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的归宿,宵薄言对她而言,是唯一的啊。
  宵薄言闻言,心下倏地放心了许多。
  就算李芣苡要走,可能他也会受不住将她绑回来。若是要让李芣苡跟别的男子在一起,宵薄言无论如何都忍让不了。只有在他身边,他才能安心下来。
  “你头疼好一点了么?要不要别说话了?”李芣苡温声道。宵薄言摇摇头:“你且安心,我已经好了许多了。待明日,可能就没事了,不,只要你陪在我身旁,就没事了。”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点点头。 第315章 你离我远一点   次日一早,李芣苡还在睡时宵薄言已经醒来。刚推开院门,就见青儿远远地守在原地。她望着宵薄言,一副殷勤模样,宵薄言冷冷瞧她一瞬,淡薄着言语道:“你怎么在这里?”
  青儿走到他跟前:“公子,你们是哪里人?”
  “……”
  宵薄言懒得理会她,这种女子他经常见到,无非是看他穿得富贵想要攀个亲。他冷冷地瞧了女子一眼,转身离开。青儿见他走得着急,赶忙着追了上去。
  “你想做什么?”宵薄言拧起眉眼,问。青儿愣了愣,她没有想过宵薄言的口气竟是如此凉薄。她咬着唇:“我就想和公子……”
  “滚开!”
  宵薄言没好气道,昨日他虽然没有说什么,那是为了勾起小丫头为自己吃醋,但这并不代表他对这个女人有任何的怜悯之心,也并不代表他有了兴趣。
  “离我远一点,我不喜欢你。”宵薄言的言语永远是这般冷酷无情,青儿被他眼神中散发的寒意逼得双眸一红,转身跑开。见她跑远了,宵薄言这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李芣苡刚醒来,瞧见的就是这一幕。白玉已收拾好行囊,三人没有再多言,直接坐上了马车。李芣苡打起马车帘子,见青儿躲在门旁瞧得殷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挑眉问:“你会不会不舍?”
  “不舍什么?”宵薄言反问她。李芣苡扁了扁小嘴:“我瞧她是真心喜欢你,你若是有兴趣,大不了纳了她。”
  “你是同意我纳妾了?”宵薄言挑眉,问话道。李芣苡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宵薄言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反悔了?以后我纳妾的都要与你生活在一起,若是你不反对,我自然也不会反对。”
  “……”
  李芣苡总觉得,自己挖了一个坑自己跳了进去。宵薄言叹息一声,抬手握住了她的手:“不要再多想什么,也别想着将我推开,我是你推不开的人。”
  不知为何,听着宵薄言此话,李芣苡心下又是感动又是不安。她感动的是宵薄言对自己的情谊都是真的,她不安的是心头的障碍。
  ……
  楚魏皇宫。
  李茹歌刚出太后娘娘宫院,便是瞧见魏子期着急莽荒地走入。李茹歌愣了愣,随即跟上了魏子期:“太子殿下!”
  魏子期回头,见是李茹歌,眼角闪过一抹嫌隙,冷冷问话道:“你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来见你的。”李茹歌笑着回。她马上就要及笄了,太后娘娘今日说起了他们二人的婚事,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成为魏子期的妻了,如此厚待,李茹歌心下如何不高兴。
  这几年来,魏子期与李芣苡之间并无任何的交情,反而是她日日夜夜陪伴在魏子期的身边,她就不相信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情谊还能让李芣苡再夺去。
  “你来见我?”
  魏子期冷冷一笑,“我不需要你来见,你若是想做什么,直说便是,李茹歌,本宫心头对你并无任何期待。你也不必讨好本宫。” 第316章 从不凶人   他说的话永远都是如此无情,李茹歌心下微微一沉,再抬头时,已经晕红了眼眶。她咬着唇,手指紧紧地攥着:“太子殿下,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若是真错了,你与我说,我自然会改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如此凶我?”
  她真真是弄不懂,为何自己就感化不了这个男人呢。李芣苡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何当初他对李芣苡如此真情,却对自己如此冷漠。她以为他对李芣苡已经不如从前后对自己反而会情深义重。可是她错了……
  魏子期仍然不肯看她。
  “本宫从不凶人?你话说完了么?若是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他说罢,转身而去。李茹歌瞧着魏子期并未回头的步伐,咬着唇狠狠跺了跺脚。魏子期离去后,李茹歌转而出了宫。待回到府中时,魏若枫就见她自个将自个关在了房中,她去询问时,李茹歌却哭成一个泪人。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魏若枫笑着问她。
  今日不是跟太后娘娘商议婚事么?甚至太后娘娘已经将魏若枫当做了自己的儿媳妇。按理来说李茹歌应该开心才是。李茹歌摇摇头,哭出声儿来:“母亲,太子殿下还是对我不理不睬的,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得太子殿下不开心?为何他对李芣苡与对我完全不一样?”
  魏若枫一听李芣苡四个字,面庞顿时一沉,她太过在乎李芣苡了,这几年里她甚少听到太子殿下与李芣苡在一块儿,她也派人调查过,二人的相处像是两个陌生人一般。
  在他们小时候,或许太子殿下有对李芣苡产生过兴趣,可那只是他们小时候,如今都长大成人了,太子殿下自然知晓谁是能真正帮助他的人,谁又是会拖累他的人。
  “你别想她了,你马上就要嫁给太子殿下,还想这么多做什么?”魏若枫劝慰道,“反正李芣苡如今已经离开了府邸,也不算是咱们李家的人,她也只是宰相府的养女罢了,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她哪里有一点能与你相比较的?”
  “……”
  李茹歌听着母亲的劝慰,心下这才好受了许多,的确,现在的李芣苡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对手。不,这个女人重来就不是她的对手。
  “最近在武阁如何?李芣苡可有为难你?”魏若枫问话道。李茹歌摇摇头:“母亲安心,她没有再难为我来,况且她现在人已经没有在武阁了,自然也难为不了我什么。”
  “她去了何处?”魏若枫好奇道。李芣苡不在武阁?难不成是出巡任务而去?
  李茹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去了何处,问过赵长君,赵长君也没有与我说过,我还问了与李芣苡关系较好的人,他们也没有与我说。我倒觉得并非像是出巡任务,她已经走了将近半月,若是出巡任务,赵长君应该已经派人找去了才对。”
  魏若枫闻言,眯起眼来,若李茹歌说的都是真的,的确是一个问题。 第317章 你说的可是真话   无论如何,李芣苡都是他们的眼中刺,肉中钉。
  她虽不再是他们李家的人,可她如今在武阁中比李茹歌风头更胜,能入得武阁的女子都不是什么能惹得的好鸟。甚至有的武阁女子入宫当了娘娘。若是李芣苡日后真的强大到被皇帝看重,说不定茹歌的太子妃位置真的不保了。
  “母亲,你在想什么?”
  李茹歌问话道。
  “不行!咱们要知道她去了哪里!”
  这些年生来,魏若枫总在找寻机会除掉李芣苡,可要除掉她哪里有如此容易,李芣苡早已长了心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茹歌闻言,点了点头。
  “王羌不是喜欢你么?你去套他的话,问问李芣苡究竟在哪里!”魏若枫道。李茹歌愣了愣,王羌虽然对她还算客气,但还是否喜欢她这件事李茹歌却说不准了。他以前倒是对自己很殷切的。
  “可是……”李茹歌有些许迟疑。
  “怎么?”魏若枫皱起眉头。
  李茹歌摇摇头:“没……没什么……”
  她只是觉得,这样利用别人的感情有几分不好。可是……既然是母亲的命令,她除了遵守之外并无别的法子。李芣苡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点头道:“我知晓了。”
  傍晚。李茹歌回武阁签到,她在门口等待着,果真遇到了正在交任务的王羌。
  “王羌!”
  李茹歌笑得甜甜,唤住了他。王羌拧着眉头,问:“有什么事情么?”
  “你今日可还有什么任务么?”李茹歌没有先回答,而是问。王羌蹙着眼,摇摇头。李茹歌笑得越发甜了:“那咱们一起走吧!”
  对李茹歌的殷勤,王羌总觉全身上下不是个滋味。这个女人是想做什么?好端端地,冲他献什么殷勤?
  但他以前喜欢过李茹歌,总归是要客气些:“好。”
  李茹歌见他没有拒绝自己,微微松下一口气来。这就好。只要不拒绝,自己还是有机会从他口中问出话来。
  “你可知晓最近我姐姐去了哪儿么?”李茹歌开门见山地问。
  王羌心下一冷,果然,她接近自己是带有目的性的。王羌冷冷一笑:“你若是真关心芣苡,你为何不问问赵长君,要来问我来?”
  李茹歌停下脚步,心下暗道自己太过仓促。她这么一问王羌肯定是知道她的目的。李茹歌咽下一口唾沫,缓声道:“我这不是关心姐姐么?你若是知晓就与我说说罢。我好担心芣苡会出什么意外……”
  “我不相信你是真的关心。”王羌道。
  若是她真的关心李芣苡,并非是找他来询问,而是直接问向赵长君,她分明是在打什么坏主意。王羌虽然不聪明,但是也不蠢笨。李茹歌这点心思自己还是瞧得出来。
  李茹歌见在她这儿行不通,叹出一口气来,眼眶红红:“王羌,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了?”
  “我对你能有什么误解?”她突然的眼红让他有些无措,自己是哪里招惹到她?这个女人的眼泪怎么说掉就掉的?
  “那你为何不与我说真话?” 第318章 逼出真话   王羌挠挠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虽并不喜欢李茹歌,可对她说话,自己仍是温声细语的。她若是再强硬下去,他怕自己怒不可遏的模样吓住了她。王羌抿了抿唇,道:“你别再问我了,我也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你要不去问问赵长君吧。
  芣苡不在武阁我与帮你一样,都很担心她。可我真的不知她去了何处啊!”王羌无奈道。
  李茹歌自然不相信他的话,他越是含糊其辞,就代表他越是知晓,看来他并不相信自己,所以才不愿将真话说出。李茹歌揉了揉眉心,低垂下眼眸:“王羌,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
  王羌拧起眉来,他并非讨厌她,哪怕是看出她对李芣苡不怀好意后自己仍然无法讨厌她。曾经真心喜欢过的女子,怎能说讨厌就讨厌。只是他不喜欢李茹歌眼中不藏半分善意的野心。王羌微微叹出一口气来,道:“茹歌,你没有必要在我跟前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你是怎么样的人,我心里是明白的。
  我也不曾讨厌你,李芣苡去了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赵长君或许给她安排了一个重要的任务,你就算缠我一辈子,我也是那句话,不知道。”
  “……”
  李茹歌一哽,王羌的嘴巴不只是一般的硬朗。既然问不出,她也没有必要再强留下。欲要走时,身后倏地传来一声冷哼:“你若是不知晓,那还有谁知晓呢?”
  “……”
  李茹歌回头看去,见是魏子期迈着冰冷的步子走来。她心重重一沉,果然他心下还是关心着李芣苡的么。魏子期抬眸掠过李茹歌:“你走吧,本宫与王羌有要事相谈。”李茹歌愣了愣,咬着唇不愿离去。
  他们二人有何要事相谈,还不是问李芣苡的情况么。在魏子期心中,果然没有其他的事情是有李芣苡重要的。她的心像是被人拉扯一般,泛着疼痛,想着魏子期这几年来一直与李芣苡装作陌生人一般,如今他却是口口声声问及李芣苡的去向。
  他虽没有明说,但李茹歌看得出来,他就是来问李芣苡的。李茹歌抿着唇,叹出一口气来:“我……我知晓了。”
  “回去后不要将此事告诉姑姑。”魏子期提醒她,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命令。李茹歌咬紧了唇瓣,心下略略愤恨着。她狠狠瞪了王羌一眼,转身而去。
  王羌被她瞪得莫名其妙,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么?
  “王羌,茹歌问你的话你不愿回答,那本宫问你的,你可愿意说出实情?”
  魏子期冷声问话道。王羌笑容微微一僵:“太子殿下,你若是想问芣苡的事情,我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的确是知晓芣苡离开都城,比任何人都提前知晓,可她从未告诉过我她去了何处。
  她既然没有告诉,我也不去追问。你应该明白,芣苡不想说的话,没有人能从她嘴里逼出真话来。”
  魏子期闻言此话,冷声一笑:“她就算没有给你说,你应该也能猜到。” 第319章 你不必威胁我   “你与李芣苡之间,是真正的情谊,难道不是么?”魏子期反问。
  他已询问过赵长君,果然与他料想的一样,赵长君一个字也不愿多说。魏子期当然不会为难赵长君,李芣苡与王羌的关系要好,这二人一直一起完成任务,有一同患难过。李芣苡就算不相信别的人,也应该会相信王羌才是。
  王羌摇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太子殿下,我下走了。”他不愿再与太子殿下多言语什么,这个男人有时太过恐怖,有时又太过平和,对于自己捏不准的人,王羌向来都是躲着走的。他还未迈出几步,魏子期倏地在身后冷不丁地道:“有一件事情不知你知不知道?你家父有行贿一事?还有受贿。你可知道?”
  王羌的心重重一沉,回头冷冷地看向魏子期。他竟然用此事来要挟自己。此事王羌自然是知道的,他也劝说过父亲好几次,可父亲却从未放在心头过。
  王羌虽是嫡子,可他生母已死。现在的母亲是父亲的续弦。那家人就是一个无底洞。后母的孩子自己的兄长热爱赌博,父亲为了让他有正事可以做,还帮他买了官,可是这个男人,仍是什么也不肯做,什么也做不好。对于他,王羌也懒得理会。
  对于这个家,自己也不会去挂念。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离开这里。
  “你不用对我说这些话激怒我,我还是那一句,我是真不知晓,”王羌道,“父亲的罪过太子殿下该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理罢,若是因此我要受牵连,我也心甘情愿的接受。我要说的话就是这些了。”
  王羌说罢,转身而去。魏子期微微诧异,王羌竟然真的什么真话都不愿意说,他对李芣苡难道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能愿意庇护她到如此地步?魏子期咬了咬牙,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看来自己还是多言了。
  王羌这个态度,恐怕自己再怎么问话,他都是不会说真话的。对于此,魏子期已经死了心思。他冷冷地回过头,看向巷口:“你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我……”
  李茹歌心咯噔一跳,知晓自己被发现了,也不再隐藏,出了巷口。“太子殿下果然还是在乎李芣苡的么?那为何要同意与我之间的婚事呢?”
  “你我二人的婚事早已定下,难道你以为是本宫愿意的?”魏子期冷冷质问道。李茹歌只觉胸口一抽一抽的疼,他若是不愿意与她成亲,他自然有理由可以反抗,可是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心中却一直关注着李芣苡,这对自己而言并不公平啊。
  李茹歌咬了咬牙,蕴着泪的眼望着魏子期:“太子殿下不觉得对我甚是残忍么?”
  “那你呢?为何要去打听芣苡的去向?”魏子期问话道。
  李芣苡深吸一口气:“因为母亲命令的。”就算她不承认,魏子期也会知晓,既然如此,自己还不如大方的承认了去。魏子期冷笑道:“你看,你也是听从母亲命令的人,既然如此,还问本宫作甚?本宫为何要同意你我二人的婚事,你应该也明白。” 第320章 抵抗一次   他想说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的,但是这句话李茹歌并不相信。魏子期总是对她冷淡,但在自己母亲面前,他却又关怀自己。李茹歌咬咬牙,心头不是个滋味。她喜欢魏子期是不假,但这个喜欢并不代表魏子期就可以对她做任何残忍的事情。
  李茹歌冷冷一笑,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太子殿下,咱们要不要接触婚约?既然你也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这桩婚事就让它不存在如何?不瞒太子殿下所言,茹歌并不喜欢这种感情,茹歌觉得,自己可以配得上一个真正喜欢茹歌的人,既然太子殿下并不爱,何必要耽误茹歌了去?”
  她笑得凄凉,却又觉得自己轻松不少。她想过,就算自己进了后宫,有可能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倒不如不去。魏子期冷冷盯着她:“你说的可是真心话?你真不愿嫁给本宫?”
  “不是茹歌不情愿,是太子殿下的无情让如歌不得已这么做。”李茹歌道。她从小到大都是与李芣苡做比较,她其实也很累,她也很想休息,可是她又不得不,她一直不明白比起李芣苡来,自己到底缺的是什么。但是慢慢长大,她却渐渐明白了,她什么也不缺,只是她喜欢的男子刚好喜欢李芣苡罢了。
  魏子期不由地多看了李茹歌几眼,前世时李茹歌从未与自己说过这番话。她的性子总是柔弱的,需要人保护的。与她做了一世夫妻,魏子期自然明白她翻不了多大的浪子,最起码是在自己这里。可是她现在却提出与自己解除婚约,这番行为,不由地让自己佩服。若她不听从魏若枫的命令,那她将什么也不是。
  “你觉得,你能抵抗你的母亲?”魏子期问她。
  李茹歌摇摇头,她明白自己无法抵抗,母亲的话永远对她而言都是真理,可是再怎么不想抵抗,她也不想毁了自己的一辈子。既然如此,倒不如抵抗一次。
  “好,本宫答应你,只要你有法子与本宫取消婚约,本宫就与你取消。”
  魏子期道。
  李如歌怔了一下,若是魏子期直接提,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取消了么?为何偏偏要自己来。她沉了沉声,倏地又笑了。她险些忘了,魏子期是有多么的绝情,他自然不愿自己去取消,这样皇后会动怒,她把自己作为挡箭牌,这样再合适不过。他果然是无情之人,没有把自己放在心头想过。
  李茹歌点点头:“好。”她失落地垂下眉眼,可是心头却突然地轻松不少。既然他不爱自己,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强留。
  与他把话说穿了去,反而更轻松了几分。李茹歌嘴角勾起一笑,转身离去,刚走了两步,她却又回过头看向魏子期:“太子殿下,我最后想问你一句,你为何会喜欢上芣苡的?”
  这是她心中一直存留的疑惑。她不甚明白魏子期到底看上了李芣苡什么。魏子期没有回话,而是直接拂袖离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李茹歌的眼睛彻底酸楚了。 第321章 错过   白芷山内,李芣苡打了一个哈欠,这山路崎岖不说,还总是绕来绕去烟雾弥漫,哪怕是做了记号,也容易回到最初的位置。李芣苡回头看向宵薄言与白玉,二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不知为何,在山中行路了一日,李芣苡却觉得犯困得厉害。
  李芣苡目光朝着宵薄言与白玉二人投去:“你们不困么?”
  白玉摇摇头:“一点也不困,姑娘是犯困了么?”宵薄言不以为然:“这走了一日了,芣苡犯困是应该的事情。”他说罢,走到李芣苡跟前蹲下:“上来吧。”李芣苡愣了愣神,趴在了他的肩上。
  她虽不是软弱的女子,但宵薄言既然要让她休息,她何必亏待他的好意呢。李芣苡如此想着,闭上了眼,更心安理得了些许。宵薄言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后的白玉身上,白玉似是瞧见了什么,目光一直往后靠去。
  “你在看什么?”
  宵薄言问他。白玉这才回过神来,他摇摇头,道:“我发现了一件很古怪的事情,不知该如何说。”宵薄言拧起眉头:“什么古怪的事情?”
  “我总是觉得我身后有脚步声跟来,而且离我非常的近。”白玉道。宵薄言走到他跟前,细细端详一番他的周遭,并未发现可疑的东西。李芣苡此时已躺在他背上熟睡,宵薄言刚回头瞧了她一瞬,耳边传来野兽嘶吼的声音,二人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竟是有一头黑熊出现。
  白玉拔剑而出,守护在李芣苡与宵薄言的身前。他还未做足准备,黑熊已经朝着二人扑了过来。宵薄言没有闪开,而是站在原地怔怔地瞧着黑熊,白玉大喊:“殿下!您别待着啊!快些跑开!”
  宵薄言没有理会白玉,反而走到黑熊跟前。黑熊并未攻击宵薄言,它凶狠的目光在宵薄言的注视下竟然变得温顺起来。他呜呜叫了两声,竟然匍匐在宵薄言的脚下。
  宵薄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白玉,无须害怕,本王没有告诉过你,这山野的动物都是怕我的。”白玉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对了,宵薄言以前在府中时,曾斗过白虎,那白虎面对他们都是凶神恶煞,唯独对宵薄言温顺了下来,看来宵薄言对动物是有着天生的灵力,能够使动物屈服。
  白玉咽下一口唾沫,不再多言。
  “芣苡现在是不是睡得很熟?”宵薄言回头问向白玉。白玉咽下一口唾沫,点了点头。李芣苡不是睡得很熟,是睡得非常熟,她都快昏睡过去了,白玉试着唤醒她,可是叫了两声李芣苡仍是一动不动。
  “我怀疑这里是有瘴气的,”宵薄言道,“白芷山从未有过女人涉足过。所以……可能只对女人有用,以前从未被人发现过。”
  白玉闻言,心中震惊。若真是如此那姑娘可就危险了。
  “殿下既然发现了,为何不早说?”
  “本王也是刚才才发现的。”宵薄言苦笑道。白玉咽下一口唾沫,对于宵薄言的话,不知该信还是不能信。 第322章 他根本不爱我   但他转念一想,宵薄言说的应该都是事实,他对李芣苡比一般人都不同,自然不会撒谎的。如此想着,白玉心头更是忐忑的,早知如此,就不该将姑娘一同带来,他现在十分后悔,若是不带姑娘来,姑娘就遇不到这些事儿了。
  “你在想什么?”宵薄言问他。白玉说出心头的惆怅:“咱们现在要怎么做?应该等着姑娘醒过来么?还是说……”
  “等着芣苡醒过来吧。”宵薄言淡淡地叹出一口气来。不等着李芣苡醒来他们自然也没有法子。但是在此之前,他们也得想法子让李芣苡醒来才是。
  “白玉,你转过头去。”宵薄言命令道。白玉愣了愣,听命令而行。宵薄言将李芣苡平躺放地,抬手用指甲狠狠划开了自己的手指,一滴鲜血落入李芣苡的口中。他以前就是用了这样的法子让李芣苡醒来,如今如法炮制。
  李芣苡只觉口腔中有血腥味在蔓延,她拧着眉头,倏地睁开了眼。宵薄言回头看向白玉:“好了,你可以回头了。”白玉回头,见李芣苡清醒过来,咽下一口唾沫顿时震惊在原地,宵薄言原来真有如此大的本事啊!他一直以为只是旁人说说罢了。看来他果然与他们普通人不一样。
  ……
  永宁侯府。
  李茹歌失落的回到府中,刚巧魏若枫忙完手中的账本,待她回府,轻声问话道:“如何?可是问出话来了?”李茹歌摇摇头。魏若枫对于她这个回答并没有任何的诧异,只是叹息一声。自家这姑娘啊,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总是如此无能。
  “母亲,有一件事我想与你商议。”李茹歌道。魏若枫抬眸冷冷地看着她:“你想与我说什么?交代给你的事情你那一次有完成的?现在好意思与我说话吗?”
  李茹歌愣了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还口。母亲对她虽说是严厉,可她心头清楚,母亲同样是在乎她的,李茹歌咬着唇瓣,望着魏若枫:“母亲,我不想嫁给太子殿下了,此番婚约能不能解除?”
  她以为,魏若枫就算是平日里嫌弃她,可对于她这个女儿,她应当是爱护有加的。李茹歌抽泣地望着魏若枫,魏若枫目光冷淡地看着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李茹歌闻言,摇了摇头。这样的想法,她从一开始就有了,其实她心中何尝不明白自己并非是魏子期想娶的那个人,既然如此,他们何必互相伤害呢。
  “是太子殿下不要你么?”魏若枫问。
  李茹歌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不是,若是女儿愿意,太子殿下仍然会娶了女儿,只是因为女儿不想嫁了……母亲,女儿知晓不该对您说这样的话,可是女儿真的受不了太子殿下对女儿的冷淡,若是女儿真的嫁给太子殿下,女儿觉得自己无法拥有一个完整的生活与人生,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喜欢女儿。” 第323章 他根本不爱我   她说的都是肺腑之词,既然魏子期不喜欢她,她自然也不想缠着魏子期,这样缠着对她与对魏子期都算不上什么好的结果。可是……可是自己却还是忐忑的,或许是因为她心中明白,魏若枫根本就没有把她的想法放在心中。
  “谁交代你的?”
  魏若枫冷冷问话道,“你说的这些话,都是谁交代你说的?”李茹歌摇摇头:“并没有谁交女儿说,是女儿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女儿认为,女儿与太子殿下之间没有一个好结果的,母亲应该能看出,他并不爱女儿,既然如此,何必去……”
  “他爱不爱你,与你要不要做皇后有任何关联么?”魏若枫冷呵道,“你可知晓皇后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人,他爱不爱你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坐稳了这个位置,谁敢对你说个不是?本宫真是不明白,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男人的爱对你而言真有如此重要?”
  李茹歌摇了摇唇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还口。
  若是不爱,那她存在着还有什么意义呢。魏若枫叹出一口气来:“孩子,你现在年纪小,或许什么都按着性子来,但是你要知道,婚姻并非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咱们永安侯府必定要出一个皇后才是。太子殿下就算不爱你又如何?他总归是要为你……”
  “那我呢?”
  魏若枫的话还未说完,李茹歌反驳道,“对于母亲而言,我的幸福是否就不重要了?我不爱太子殿下,母亲一定要让我嫁过去,母亲说什么都是对的,可唯独没有想过女儿的感受。母亲……您觉得这对女儿言公平么?”
  李茹歌甚至觉得,魏若枫并非是真心爱着自己的,若是她真心爱着自己,她一定会心疼她的。旁人都羡慕她是永安侯府的嫡女,可其中的酸楚只有李茹歌一人才明白,她才算不上什么嫡女,她充其量只是他们的工具罢了。李茹歌眼角转而落下泪来,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悲哀的。
  她喜欢魏子期不假,可是魏子期心中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就算她嫁给了魏子期又能如何?他们二人之间并不会产生爱情啊。李茹歌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被关在冷宫中的滋味她听说过,她更不敢去面对……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比起李芣苡而言,到底是差在了哪里才会让魏子期对自己那么的冷酷那么的无情。李茹歌咬着唇,倏地忍不住哭出声儿来。她咬了咬唇,倏地吐出一口气来:“母亲,您若是心头真有我这个女儿,您就好好为我的幸福考虑吧,我不想做傀儡了,也不想与李芣苡比较,我和她是不同的,我为何要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呢……”她说罢,哽咽了一口气。
  魏若枫冷冷听着她的话,倏地叹出气来:“说你是傻丫头,你有时候还真是犯傻了起来,我身为你的母亲自然知道什么是对你好的,什么是对你不好的,我又何时害过你呢?” 第324章 你在害我   “你现在做的,不就是害我么?”
  李茹歌还是头一次放胆子与母亲说这样的话。魏若枫听她一言,知晓她对自己已经寒了心,只是她不明白,自家姑娘出去时还是好端端的,知晓这婚事马上就下来了也是兴致勃勃的,怎么出去一瞬就成了这个模样。魏若枫心头不解,却又没有多问。她只道:“那你不当太子妃,你可知你会有怎样的下场?”
  “……”李茹歌抬头,望着母亲。
  “你这辈子都比不过李芣苡,你应该瞧的出来,她虽然不是咱们家的人,但是你父亲仍是照顾她,仍是帮她说话,你应该明白,这于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嫁一个普通的男子,你的确会得到丈夫全部的爱,可是这全部的爱对你现在而言有什么好处?他爱你如何,不爱你又能如何呢?”魏若枫道,“他爱你,自然你可以得到丈夫的体贴,可你去参加夫人们的聚会的时候可还会抬起头来?
  我的好姑娘,你可有想过?你说你不在乎这些面子,但你好好想想,你真的可以做到不在乎么?”
  魏若枫问话道。
  “我……”
  李茹歌犹豫了,她也不知自己是否能做到真的不在乎。
  或许正如同娘所说的,她可能一直以来都是虚荣的人。那她要不要被自己的虚荣给毁了?李茹歌咬咬牙,心头不是个滋味,若是那个男人爱自己该有多好,这样的话,自己怎会受如此委屈,她又怎会如此的伤心与难过。
  魏若枫清楚,李茹歌是在乎面子的人,只要自己提出这一点,她断然不知该如何反驳自己。
  “好了,你下去吧。”魏若枫罢罢手,她是自己一手养育的女儿,别人不知道,难道她还不知道她的性子么。李茹歌咬着唇,点点头。她离去后,魏若枫心头越发没了底,这里芣苡突然离开都城她是去了何处?
  ……
  白芷山。宵薄言采灵芝很快,李芣苡这两日仍是昏昏欲睡的,等三人回到山下已是五日后。李芣苡没想过自己会被山上的瘴气弄地如此难受,宵薄言没有耽误时间,将李芣苡带回了他们曾经居住过的村庄。
  白玉虽知宵薄言对李芣苡的情感,可是他今日所作所为却有些许的过分,若是那瘴气害了李芣苡的性命该如何?宵薄言可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他当初没有调查好就直接让李芣苡去了白芷山,若是那瘴气有毒,他的小姐就死在了山上了。
  “殿下,您以后做危险的事情不要在带着小姐了。”白玉还是头一次对着宵薄言指责,宵薄言回头瞧了他一瞬,却是没有反对,他的确是粗心了,他只是想要与芣苡呆在一起,却不曾想自己这番行为会害了芣苡的性命。
  好在自己的血液能够清毒,若非如此,李芣苡恐怕真的要丧身在那山林之中。
  青儿听村里人说他们回来时很是诧异,出门看热闹的时候就瞧见李芣苡是被人抬回来的。她咽了咽唾沫,刚想上前询问,就被宵薄言的眼神逼退。 第325章 本来也不多   李芣苡抿了抿唇,休息了整整一日后她的精神头已经好了许多,听闻白玉呵斥宵薄言,李芣苡心头微微诧异,白玉可从不会呵斥人的。她见房中并无宵薄言,把白玉唤到身旁说话。
  “你以后就算是为了我,也别说宵薄言的不是。”李芣苡道。白玉听不明白,他咬着唇,问:“这是为何?难道他做得不对我还说不地么?他虽是殿下,但他此事的确做地不行,在没有调查清楚白芷山之前,他就不该带着您上山。”
  “我是心甘情愿的。”李芣苡冷声道,“若他不带我去,我也会跟着去。”
  “……”白玉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李芣苡清楚,宵薄言是一个很容易自责的人,今日之事或许他已经怪在了他自己身上。李芣苡要的从来都不是宵薄言的自责,她幽幽叹出一口气来,见宵薄言回了房,对白玉使了个眼色,白玉会意,离开了房中。宵薄言走到她跟前,轻声道:“身体可还有事?”
  “你放心,已经好多了。”李芣苡点点头,宵薄言听她此话,眼中闪过愧疚的光芒,李芣苡见他愧疚,起身握住他的手:“我还是那句话,你根本就不需要愧疚什么,我……我也不需要你的愧疚,你根本就不知道那瘴气是怎么回事,若你知晓,你不会让我陷入险境之中。”
  “你怎么知晓我在愧疚?”宵薄言摇摇头,无言的一笑。他的小丫头总是这么的善解人意,他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从遇到李芣苡的这些日子,他就一直自私着。明明知晓李芣苡是来找他,他就应该让她安心,告诉他自己不会娶了林紫。
  而不是让她冒险,跟随自己前来。
  “你先回楚魏吧。”
  宵薄言道。李芣苡愣了愣,问:“这是为何?”
  “我会来找你的,你离开楚魏也有这么久了,他们都会着急的,你还是……”
  “我不怕他们着急。”宵薄言话还未落,李芣苡连忙开口道。宵薄言愣了愣,不知她此话含义。李芣苡咬着牙道:“我从来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但遇见了你,我想当一个自私的人,对我而言,没有任何人有你重要,所以能不能不要总是想着推开我?能不能让我就留在你的身边?”
  她害怕了,她受不了与宵薄言的分别,她更害怕这一别会是永远。宵薄言愣了愣,握住她的手:“你应该相信我才是。”
  “被武阁发现了又能如何?我是不会怕的,我害怕的东西你应该清楚是什么!”
  李芣苡摇头道。她只害怕宵薄言离她远去啊……
  宵薄言的愁绪在一瞬间清散开去,他嘴角勾起一笑,握住李芣苡的手:“那你确定,要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么?”
  “确定。”李芣苡点点头。
  “也不害怕被别人知晓你我二人的身份?”宵薄言又问。
  李芣苡摇摇头:“我既然喜欢你,我自然不会害怕别人知晓我对你的喜欢。”
  宵薄言笑了,果然是他喜欢的女子,他没有看错人。 第326章 面无表情   白玉在门外听着二人的谈话,心中本是不安却又渐渐地安定下来。既然李芣苡都不害怕,那他还怕什么呢。散七上人要的或许就是这个结局吧。既然如此,那他也可以安心地将姑娘交给宵薄言了。
  白玉如此想着,揉了揉眉心。
  ……
  此时,太子府中。
  王羌有些许坐立不安,魏子期把他请到太子府中已有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他并未与自己说话,只是沉默着。王羌自然是有些不顺应与不安分的,甚至觉得自己上了贼船,早知如此他就不该答应太子殿下来这儿。
  “太子殿下有什么话想说的不如都说出来如何?”
  咽下一口唾沫,王羌开口道。魏子期抬眉瞧了他一瞬:“本宫说什么你都会回答本宫么?若是如此,本宫就与你说。”
  “太子殿下想知道的无非是芣苡去了哪里不是么?既然如此何必与微臣打太极?”王羌冷笑着道,太子的心思有谁看不明白吗。魏子期点了点头:“你且告诉本宫,她是不是去了金蘭?”
  “……”
  王羌咽下一口唾沫,他没有想过魏子期竟然猜测地如此准确。李芣苡的确是去了金蘭,那个客栈的道路是通向金蘭的。魏子期间他不说话,心头也算有了着落。他又道:“王羌,你知晓武阁的人不可与他国多接应么?芣苡这番行为是叛国。本宫是为了救她并非是害她,你应该把你知晓的告诉本宫。”
  “太子殿下,我的确没有骗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晓,我只是在做任务的时候偶然碰见了正要离开的芣苡,我与她说了两句话罢了,剩下的您应该都清楚了,芣苡她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她也不可能告诉我她要去哪里。”
  王羌没有撒谎,这些都是自己猜测出来的。李芣苡想坐什么事情她从来不需要与任何人说。魏子期冷冷地叹出一口唾沫,眼中出现一抹狠色,却又很快抹去,他笑了笑:“王羌,本宫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的人。”
  “若是太子殿下不相信微臣,那微臣也没有法子,太子殿下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但是微臣还是想说一句。李芣苡并非是任何人都可以轻易说真话的。”王羌道。
  魏子期愣了愣,其实他心中何尝不是已经知晓了答案呢。正是因为知晓,他才想要去确定,他觉得,自己若是确定了,或许事情并非是他所想的那般残忍。魏子期呼出一口气来:“今日本宫找你的事情,别与任何人说。”
  李芣苡啊……
  你果然是一个残忍的女人,前世对本宫那般的真,这辈子却又不管不问,难道在你心中,本宫真的只是一个随便就可以欺辱的男子么?魏子期冷冷地站起身,待王羌离去后,他唤来王忠准备出发。
  不管如何,他都要从李芣苡口中知晓答案,他要知道,为何她与前世不同了,这真正的原因究竟是为了什么。
  ……
  他刚准备出发,侍卫却来报,李茹歌来了。
  “你告诉李茹歌,本宫现在没有心情见她。”魏子期冷冷道。他要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哪里有心思管什么李茹歌。
  侍卫刚想应声,身后却传来李茹歌冷冷的声音:“不必了,我就是想来与太子殿下说两句话而已。”
  魏子期回头,瞧见的是面无表情的李茹歌。 第327章 犹如刺刀   “怎么样?退婚可有与你母亲谈论过?”魏子期冷冰冰地问。瞧着他这副凛威十足的面容,李茹歌的心已快拔凉拔凉的,她不知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从小时候到现在魏子期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对她,李茹歌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道:“已经谈过了,结局可能让你失望了。”
  “并非是让本太子失望,而是让你失望了吧?”魏子期道,“没有同意对么?你根本就没有法子与她对抗,你也没有法子让她打消这个想法,因为她要的是太子妃这个权利,而你只是她的傀儡罢了。”
  他的一字一句犹如刺刀,朝她最柔弱的地方刺了来。李茹歌深吸一口气,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魏子期,你难道真的想逼死我么?”
  “从未,”魏子期道,“你不如与本宫合作,本宫有法子可以让你远离你母亲的操控,好好想想吧,你要不要,”魏子期道,“李茹歌,你是不是一直以来都以为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悠?是不是全天下的人都要为你所倾倒?”
  “……”
  李茹歌愣了愣,他这句话从何说起啊,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魏子期沉沉地叹出一口气,他回头看向李茹歌:“不要总是把自己当做傀儡,你现在这个模样,真的丑陋极了。以前是,现在也是。”
  李茹歌一时明白不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魏子期笑了笑:“你是不是以为,一直以来你都是爱我的?其实并非如此,李茹歌,你根本就不爱本宫,你也并不知晓爱到底是什么。这辈子何不好好想想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要再纠结在本宫身上。”
  “……”
  李茹歌咬咬牙,她不爱他?她从小就喜欢他啊,他是太子殿下啊,自己怎么可能不喜爱。魏子期不再理会她,转身而去。李茹歌本想追上,可脚步动了两下,却又徒然停了下来。
  李茹歌虽是看不清楚,但魏子期看得一清二楚。前世的时候,他也以为李茹歌是喜欢他的,喜欢李茹歌的人很多,但李茹歌却仍是选择了自己。
  可是他发现,她的喜欢并非是唯一的。她会为那些喜欢她的人落泪,会与那些喜欢她的人哭泣,甚至还会亲吻。他魏子期一直都以为李茹歌是喜欢他的,至少这个女人,是自己一开始就选定,想要守护终身的女子。
  和她成亲后,一开始时二人是如胶似漆的,他们二人眼中都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别人。可是渐渐地,魏子期发现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微妙。
  李茹歌逐渐寻不到生活的热情,她开始关注她的拥护者爱慕者们,开始与他们调情说爱。当她被自己发现后,她的第一句话却是问他:“你爱过我么?”
  他当初自然是爱过的啊,否则怎会为了这个女人,放弃了一切呢?
  真正不爱他的人是她吧?
  曾经为了保护她,他也差点丢过性命。他也曾和她争吵过患得患失过。 第328章 时机已成熟   若这都不算是爱的话,那什么才是爱呢。
  魏子期不明白,他渐渐地感觉到空虚,甚至寂寞。李茹歌虽然没有红杏出墙,但是她的行为总是在告诉他,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她随时随地可以与那些人走。每当二人争吵时,她总是会拿你还爱不爱我当做质问的借口。
  曾经,魏子期以为她是善解人意的,而自己,正是爱着她的温柔,可是现在……她的温柔荡然无存。魏子期后来回想到了当初,在苍龙之下,一个少女为他挡去了所有的伤害,死在了他的面前。那个少女她什么也不怕,一直就跟在他的身边。
  她不像是李茹歌,对所有人都是温柔善良。她只对自己温柔善良,把所有的冷酷都给了旁人,唯独将温柔给了自己。
  魏子期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开始可能就选错了人。他与李茹歌也许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魏子期叹出一口气来,心中说不出的悲伤。
  “圣上,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难道就不相信我了么?”
  他还记得,李茹歌被他剥去后位时她的无助,她跪在地上,花容早已没了曾经的惊鸿天下,她就如同普通的浪荡之女,只用惊恐的目光紧紧地望着他。
  魏子期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为何会爱上这样的女人,若是当初一开始他选择的女人就是李芣苡的话,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他为了李茹歌得到了天下,也曾想过护李茹歌一世的周全。可是现在……
  李茹歌与一名叫张扬的少年有了别样的感情,那个少年是一个状元郎。李茹歌目光中有着一见倾心,正如同当初她看待自己时的那般一见倾心。
  他突然想起临死前,李芣苡对自己说过的话:“你为何就看不清呢,她根本就不是你看见的这个模样。”
  是啊,他为何就看不清呢,为何就丢掉了真正爱自己的人,转而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所以这辈子他疯狂的挽回,重生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掉还未成为状元郎的张扬,断了李茹歌日后的情丝。第二件事就是找寻到自己上辈子就该保护的真正的姑娘。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那个姑娘与他一样,都是重生。他是春风中的太阳,明亮地发光。她这辈子不再是围绕着他的影子,反而活出了自己的精彩。
  他就这样被她丢下了。
  他曾想过要放弃,可是放弃哪里有这么容易啊。他已经爱上了那个少女,又岂会轻而易举地让她离去。
  魏子期攥紧了拳头,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李芣苡离开了自己。既然她爱宵薄言,那自己就从宵薄言手中将她抢回来。
  ……
  魏子期转而去了皇宫中,凤霓皇后正在宫中陪着圣上小坐,待圣上离去后,宫人通报太子殿下回来了,凤霓皇后心下微微诧异,转而去了前厅等候。
  魏子期望着厅内自己的额娘,开了口:“儿臣想与李茹歌解除婚约。”
  这是他一开始就想说的话,现在时机已非常成熟。 第329章 取消婚约   皇后微微诧异地看着魏子期,从他进来的这一刻说的就是这句话,她笑了笑,道:“皇儿是在与母妃说笑?好端端地为何要取消婚约?是不是与茹歌吵架了?”
  婚约取消岂能是儿戏,魏子期看不清楚她这个皇后难道还看不清楚么。魏子期知晓母亲会反对,道:“儿臣不需要永宁侯府的帮助也能顺利登基,儿臣知晓该如何做,请母后相信儿臣,儿臣也有法子让李茹歌与儿臣取消婚约。”
  “你有什么法子?”凤霓皇后半信半疑地问话道。她觉得自己这儿子与当初越发的不同,若是哪里有了不同自己也说不上来,他虽是年轻,可是非常沉稳,沉稳地不像是一个孩子,反而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人。魏子期想了想,将自己的看法告知皇后:“儿臣知晓大哥与二哥私下的门客是谁,也知晓他们在贩卖私盐,若是将这件事告诉父皇,父皇对他们可还有一点父子之情?
  且不说父皇如今已经看重儿臣,就算他没有看重,只要打倒大哥与二哥,这皇帝之位儿臣一定坐的稳固。如今永安侯府一年不如一年了,除了掌握着兵权,他们什么都不剩下,既然如此,儿臣以为已经没有与他们合作的必要。”
  “你说的可是实话?还是说你单纯地想要逃避李茹歌特地编排的鬼话?”皇后质问道。
  “儿臣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并无任何编排,还请母亲相信儿臣,儿臣并无任何说谎本意。”魏子期道。
  的确如魏子期所言,永安侯府一年不如一年,虽然李茹歌进入武阁,但在武阁之中并无任何深造,也并无得到过赵长君的赞美。若是说起来,李芣苡的可能性比李茹歌更大,可惜她身份尴尬,并不适合与魏子期在一起。
  等等……
  皇后倏地想到什么,开口道:“皇儿,你与本宫说实话,你心头真正想娶的女子是谁?”
  “李芣苡。”魏子期没有丝毫的犹豫。
  皇后摇头叹息,果然与她猜想中的一样:“这个女子并不适合做一国之后……”
  “儿臣并未想过芣苡能帮儿臣什么,儿臣想要的只是芣苡本人而已,”魏子期说,“还望母妃成全。”皇后抬眸坚定地看着他:“那你可有法子与李茹歌解除婚约?”
  “有。”
  魏子期道。
  “既然你什么都已经决定好了,就放手去做就是,不必再来问本宫的意见,”皇后笑着道,“你说的没有错,本宫也该放你自己一人去拼去闯,若你真不满意李茹歌这个未婚妻,你就想个好法子将其换掉。”
  虽说李茹歌是长公主之女,但长公主目光狭窄,自嫁人后圣上对她并不关注,与她结盟已经不能成为一个有效的途经,甚至还有可能被魏若枫的性子拖累,既然如何,倒不如就如魏子期所言,将二人的婚事取消吧。皇后如此想着,抿着唇一笑:“不知皇儿可想到什么法子解除婚约了?”
  若是他真有法子,那皇后可要好好看看自己儿子的本领了。魏子期点点头,道:“母后请放心,法子儿臣早已想出来的,不会让母后为难,也不会让母后失望。”
  皇后闻此言,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魏子期舒了一口气,转身而去。 第330章 回去吧   那头,李芣苡恢复地不错,在第三日就已是生龙活虎的。三人核定了一下时辰,准备夜里赶路回金蘭。李芣苡本是想与宵薄言一同走的,可还未入正城门,宵薄言却将李芣苡拦下,自己跳下马车道:“你回楚魏,那头有我照应着,到时候解决完金蘭的麻烦我自然会来找你。”
  对于宵薄言的承诺,李芣苡自然是信任的,可她心头却又是隐隐约约不安,宵薄言这一去不知又会浪费多久的时间。宵薄言瞧出他心中的犹豫,笑着道:“怎么?难道还怕我说话不算数?或是直接走了么?李芣苡,你可别小瞧了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何时没有算话过?”
  李芣苡自然知道宵薄言是说话算话之人,可是她心中却仍是不安定。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我真的不能与你一起回金蘭么?”就算不出现在胖人眼中,她也想静静地陪着宵薄言,只要能陪着他,李芣苡已经很满意的,其余的东西他都无所畏惧。听她这番话,宵薄言沉默了。
  他何尝不希望李芣苡能与他一同呢,可是他不能因为心中的需求而耽误了李芣苡,李芣苡并非是金蘭人,若她留在金蘭,必定要遭遇旁人的问话与猜疑,在金蘭有许多人都对他虎视眈眈地,宵薄言自然不情愿李芣苡混入如此糟糕的事情当中。
  “你就信任我的话,回去好么?”宵薄言的声儿温柔了下来,甚至带着一抹请求的意味,李芣苡听在心中,不是个滋味。她咬着唇瓣,点了点头。既然宵薄言都如此说道,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好听从他的吩咐他的话。
  “白玉,照顾好芣苡。”宵薄言道。李芣苡见他要走,慌忙唤住了他:“宵薄言,你答应我,你真的会取消婚约的对不对?”宵薄言抿了抿唇瓣,点了点头,他点地认真,似是许诺一般。李芣苡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既然宵薄言都已经如此说了,她自然不用再担忧什么。
  宵薄言说得没有错,她现在的确是要回到楚魏,她这么久离开,那边的人已经着急了,或许会以为她出了事端。
  “那你要怎么来找我?”他并非是楚魏的人,要想来楚魏,哪里有那么容易,宵薄言听罢轻声一笑:“只要你相信我,我自然有法子来找你。芣苡,若你真的不放心,你不如答应本宫一件事如何?”
  李芣苡愣了愣:“你想说什么事情?”只要是她能做的,她自然都答应宵薄言,只是她现在不知道,宵薄言到底想要她做什么。宵薄言轻声道:“若是我来找你了,你可愿成为我的妻?”他需要的是她的答案,在自己没有逼迫的情况下她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所想。
  李芣苡怔怔,倏地笑出声来:“宵薄言,你是傻子么?我若不成为你的妻,那我还能成为什么?难不成我要做你的小妾么?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随时都能见你。” 第331章 姑娘在害怕么   她说罢,咬了咬唇瓣,似再想起什么来,她握住宵薄言的手,轻声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才是,无论事情发展如何,你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保证自己的性命。”
  宵薄言是一个喜欢胡来的人,既然喜欢胡来,那他一定不可一世,什么都不害怕。李芣苡不愿让宵薄言承受这些,若是可以,她宁愿自己代替宵薄言承受。
  宵薄言的性子本来就狭隘十足,在他的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李芣苡抿了抿唇瓣,起身握住宵薄言的手:“宵薄言,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可有把我的话放在心头过?”
  “听到了。我不会有事情的。”宵薄言抬起眼皮,缓且清浅道。李芣苡这才放下心来,钻入马车之中。待他一走,李芣苡回到了马车,白玉瞧了瞧李芣苡的脸色,不安地开口:“姑娘刚才那句话无非是随口一说,你根本就在担心殿下的生命安全,你既然担忧,何不停下来跟着殿下去往金蘭呢。何必要如此分离,简直是多此一举。”
  李芣苡虽是暗阁人士,可暗阁的人说话做事从来不弯弯绕绕,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可遇到白玉说的如此直接,她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还口了。李芣苡沉了沉眼眸,垂下头道:“这并非是多此一举,宵薄言说得没有错,若是我跟着去,他就没有兴致去斗那些皇兄们,或许会日日陪着她,生怕她出现一丝一毫的闪失。李芣苡如此想着,小心翼翼地哭出声来。
  她心头简直快要难过死了,自从李嬷嬷死后,宵薄言是她唯一的依靠,如今自己依靠的人却快要城了别人的夫君,在她心中哪里受得了。
  虽说宵薄言是不情不愿的,但男女之间的事情是最难明说的。
  “姑娘在害怕什么?”白玉见李芣苡一直都没有说话,轻声询问道。
  李芣苡摇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在想,我有些累了,想去歇息。你找个地方住下吧。”她吩咐道。白玉点点头,携着李芣苡的命令行驶到一处驿站——会有客栈。
  白玉曾与她说起过这家客栈的来历,好像是等待有缘人的意思。
  李芣苡累得昏昏沉沉,虽说在村庄的时候她也是睡着的,可是他的心情却与刚才全然不同,因为有宵薄言在才能安心,所以宵薄言离去后她反而有些许不自在。
  她虽是瞌睡密布,却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等真的睡着时已经快黎明了。李芣苡起了个大早,结算了银子后离开府邸,白玉见她离开,敢忙着跟了上去。
  二人坐上马车,白玉在前头行驶着,不知是撞上了什么,他倏地惊叫一声,随即马车剧烈地晃荡,李芣苡险些被晃荡的马车丢出车舆内,她从马车内探出头来,一眼就瞧见正烂在马车前,一副孤傲模样的魏子期。
  “你怎么在这里?”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已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心头的诧异。 第332章 他不会禽兽不如   魏子期淡淡地望着她,他就知晓李芣苡是从宵薄言那儿赶回来的,只要遇上宵薄言的事情,李芣苡总是比任何人都要积极。他如此想着,心头越发不是个滋味。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瞧见李芣苡对宵薄言的付出,他心头就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地难受。
  “本宫来找你了。”魏子期道。他并未说谎话,他的确是来找她的,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来找她。魏子期左右环视罢,挑眉道:“怎么没有瞧见四殿下?”
  自从知晓魏子期是前世穿越而来的,她心头自然而言也没了什么惊诧,她与宵薄言关系好的事儿虽然隐瞒着,但魏子期却是知晓的。
  “我没有去,不过是最近心情不太好,到处闲逛罢了。”李芣苡冷着声儿回答,的确对于现在的魏子期,李芣苡已经不需要再隐瞒什么,可李芣苡身旁还有别人,就算是作戏,李芣苡也一定要做全套才是。
  “你不用与本宫撒谎,你就与本宫直说便是,你与宵薄言已经走到那个程度了?你以为本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四殿下马上就快成亲了,你这些日子追去,难道他就可以为了你不娶了么?”
  魏子期只当李芣苡是在自欺欺人,他袖下的五指捏得很响,若是要论起比试来,魏子期锥然不是宵薄言的对手。他只能用别的法子来逼迫自己或是嘲讽自己。关于这一点,李芣苡心头一惊有了招数。
  “娶不娶与太子殿下有何干系,难道太子殿下忘了一件事么?”李芣苡挑眉道,“您也是马上要成亲的人,你一天到晚的缠着我不放是想做什么?你是最应该清楚命运的,你与李茹歌才是一对佳偶,而我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
  魏子期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每次与李芣苡说话都觉得她口气中似是夹了刀子,他们二人就不能更和平的相处么?魏子期如此想着,声音温柔下来:“你这是要回楚魏吧?”李芣苡点了点头,反正自己逃出来的事情呗抓了个正着,她狡辩还有什么意思呢。李芣苡心头明白,魏子期不是那种长舌妇什么话都往外说的人。
  可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复杂围绕。魏子期跃下马蹄子:“本宫有话想要与你说,你可愿让本宫说完?”
  “殿下想说什么?”李芣苡问。魏子期朝着他身后的白玉看去,李芣苡会意,对白玉道:“白玉,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与太子殿下说说话。”
  “还是属下在这里陪着小姐吧。”白玉有些不放心,可这魏子期也不是什么好惹之人,更不是他白玉能够招惹的,在魏子期发怒之前,李茹歌又急切地挥挥手:“白玉,你先听话,放心吧,太子殿下没有那么禽兽不如,你大胆的离开便是,若是殿下想做什么来,到时候我叫出声儿来便是。”
  魏子期听着此话,嘴角微微抽动,这个李芣苡,还真敢讽刺他啊。 第333章 真相   “你要说什么?”
  待白玉离开后,李芣苡冷声问话道。魏子期开门见山:“我要解除婚约了!”
  李芣苡愣了愣,没有料想到他竟然真的下定了决心,他能轻易地离开李茹歌么?李芣苡不敢相信,她笑着道:“就算你要接触婚约,你也应该是与李茹歌说,而不是跟我说。”
  “本宫就是想跟你说。”魏子期苦笑着道,“本宫已经知晓你不喜欢本宫,但是仍是希望你能给本宫一次机会。你与宵薄言之间是没有未来的。只要你愿意,本宫仍是可以给你荣华富贵,这是你上辈子都想得到的,上一世本宫没有满足你,但这一世,本宫会好好对你。”
  他知道李芣苡可能会反驳他,他也准备好面对她的反驳。可李芣苡却只是笑了笑,道:“你要好好对我?你拿什么来好好对我?太子殿下,你以为我上辈子真的喜欢你么?我真的从头到尾没有喜欢过你,希望太子殿下不要错过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她说罢,就要转身而去,魏子期见状,连忙拦下了她:“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上辈子是假装喜欢本宫?你救本宫也是假的么?”
  “是。”李芣苡没有反驳,“都是假的,我从未喜欢过太子殿下你,一丝一毫都没有喜欢过,这么说可以了么?”她不想与魏子期纠缠下去,既然魏子期不相信,那她就绝情一点,将事情的真相都说出来。
  “那你的目的呢?”魏子期冷笑。去讨好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甚至为了这个人丧失了性命,他不觉得李芣苡是如此蠢笨的人。她上辈子纠缠自己的事情自己仍是历历在目,他就不相信李芣苡是假的。
  况且,她也为了自己做过许多疯狂的事情。
  “我的目的很简单……”李芣苡冷冷地抬头,“我想回家。”
  “回家?”
  魏子期眯起眼,显然不懂李芣苡在说什么。见他这个模样,李芣苡摇摇头,苦笑着道:“我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撮合你与李茹歌。”
  “你找不到借口拒绝本宫,所以开始杜撰谎话了?”魏子期笑着问。李芣苡蹙着眉眼,这个男人怎么说不听啊,她像是在与他说笑的口气么?不过这种事情房在任何人身上怕是都不会相信的。
  “我没有杜撰过谎话,我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撮合太子殿下与李茹歌你们二人。”李芣苡一本正经道,“若是我撮合成功了,我就能成功返回自己的世界,还能得到很多银子。”
  魏子期胸口腾然生出怒火。李芣苡这个家伙,还真是把他当做傻子玩耍,难道自己看上去是一个很容易欺骗的人么?这种话任谁听了谁会相信。
  她真真是在逗着自己玩耍。李芣苡眯着眼,见他火气正旺,道:“太子殿下真的不愿意相信我的真话?” 第334章 我并不爱你   她说的可都是真的,一点水分都没有。这个魏子期,还真是个笨蛋。她就不明白了,这个男人的不可一世哪里去了?以前的他不是向来不给女子低头么?哪怕是面对李茹歌,在二人吵架的时候也是李茹歌先说的和。她就不懂了,这个魏子期怎么面对她时就变了一个模样。
  “芣苡,本宫要的是真话,若你不肯说,那本宫还是以为你爱着本宫。”魏子期道。
  李芣苡被他气得头疼:“说你是笨蛋你还真的笨了起来,我且问你,我每次欺负李茹歌的时候是不是都被你发现了?我每次对付李茹歌想要陷害她的时候你是不是总能及时出现。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何这么巧么?
  这并非是巧合,而是我刻意安排的,我想让你英雄救美!这就是我的目的,你可明白了?”她咬牙切齿地质问道。魏子期迟疑了,他回想着上一世,的确如同李芣苡所言,每当她要陷害李茹歌的时候,自己总能发现。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一直以为李芣苡是一个蠢笨的人。他咽了咽:“也许这真的是巧合呢?”
  “那还有一件事,”李芣苡开口道,“有一次我派人去玷污李茹歌的清白,明明安排在宫外,太子殿下却能够碰巧经过,你可知晓为何?”
  “……”魏子期回想着,他记得那日他回宫的时候突然下了雨来,他被淋湿了,刚躲在屋檐下,就有人抢他的钱袋子,他追着那人而去,就发现了正被人迷晕背着走的李茹歌。
  “那些人都是我安排的,那场雨也是为你们所安排好的。”李芣苡道。魏子期闻言,竟是哈哈大笑起来:“若你能够呼风唤雨,为何又将自己活得如此狼狈,李芣苡,你真当本宫是个傻子。”
  “因为这个世界曾被神仙监视着,你与李茹歌是这个世界的绝对主角,只要是能促进你们感情的事情,上天就会安排。”李芣苡缓缓道。或许也是因为这个世界被系统舍弃,所以李茹歌的女主光环也不如曾经那般闪耀了。
  魏子期咽下一口唾沫,虽想说李芣苡说的都是谎话,可是李芣苡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自己?
  若她要拒绝自己,她自然可以找到更多的理由,根本不需要如此做。魏子期叹出一口气来:“芣苡,你现在说的这些,真不知晓让本宫说什么是好,所以你想告诉本宫,本宫是天选之人?”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因为这个故事悲掉了。魏子期在最后关头废除了李茹歌,他心里既然已经没有了李茹歌,这个故事就不存在了。
  魏子期咽下一口气:“所以你一直都伪装着喜欢本宫?但是暗地里却撮合本宫与李茹歌?”
  “不是,但也是。”李芣苡道。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魏子期听得不明白,难道还有别的隐情么。李芣苡哀叹出声:“因为曾经,我也险些对太子殿下动心过。但太子殿下却伤害了我的心。”李芣苡虽然在演戏,可她的心也是会疼得。 第335章 他认命   魏子期曾救过她,在她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救了李茹歌的同时也救了自己。李芣苡心头自有感激,甚至在那时候对他改观。可是紧接着,李茹歌就闹自己的镯子丢失,那镯子是魏子期送给她的,宝贵地很。
  李芣苡并未去偷,是李茹歌故意陷害在她的身上。魏子期知晓后打了她二十大板。那时候,魏子期说,他从未见过像李芣苡这般下贱的女子。他……他说她下贱。那时候李芣苡就已经敛去了对魏子期所有的好感。她若是一个下贱的女子,那李茹歌算什么?难道李茹歌就不下贱了么。
  李芣苡摇摇头,心早已沉入谷底。她缓缓地诉说,魏子期听着这些话,心下顿时懊恼起来。这些话的确是他亲口说出的,他想不到会伤害李芣苡。
  但是若李芣苡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是李芣苡欺骗他在先。他咬着牙,冷冷道:“芣苡,你现在有机会告诉本宫,你说的都是谎话,要不然,本宫会恨上你的。”所以他上辈子愧疚了一生,最后竟然都是假的?
  李芣苡倔强地摇摇头:“都是真的,我说的话没有半句是假话,太子殿下,我的确从未喜欢过你。我曾经也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
  “……”魏子期现在心思很乱,他都不知该如何捋清楚。李芣苡说的这些话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李芣苡见他不说话,道:“太子殿下,其实你并不需要恨我,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上辈子有那么多机会可以选择爱我,但你还是爱着李茹歌。
  这辈子反悔了想要与我在一起,世界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李芣苡冷冷到,“况且,你这辈子既然重生,你应该知晓我在年幼的时候曾被害过,满身的红点子。在成年后找了许多大夫才治好。为何当初你不出现救我?”
  “……”魏子期咽了咽,“那是因为本宫重生时你已经五岁了。”
  “但你并不知晓我好没有好,但是这件事你只字不提,太子殿下可真心为我好过?是不是当初想着不要靠我太近,那时候的你地位还未稳固,若是太过亲近我,被永安侯府的人知晓,怕是要对你生了嫌隙?”
  李芣苡一眼就看穿了他。既然他的喜欢不真,自己骗了他又如何?况且就算是自己说了谎话,但上辈子自己却真的是为了救他而死的。魏子期握了握拳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李芣苡笑着道:“所以,太子殿下也并非是真心待我,既然咱们二人都不是真心的,那咱们是不是可以一拍两散了?你也不怨恨我,我也不怨恨你来?”
  “李芣苡,你的心肠真的好狠毒。”魏子期佩服她一张嘴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自己算是栽到她手里了。他笑着道:“本宫算是明白了,你从一开始就并非是爱着本宫的,本宫现在相信了……”他是真的相信了,他找不出任何理由不去相信。他也死心了。既然她不爱他,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二人一开始就并非是对各自真诚。
  既然如此,他认命。 第336章 认命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李芣苡问他。
  魏子期咽下一口唾沫,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子,被眼前的女子玩弄地团团转,偏偏自己却一点章法也没有。他除了愤怒,已经不知还能说什么。他苦笑了一声,道:“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说的话,本宫相信了。”
  “你若是想报复我的话,随便你。”李芣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知道魏子期不会轻易的放过她,但自己既然已经给他说了事情的因果,她自然也不害怕魏子期来。这本身就是自己应该承受的事情。
  魏子期摇摇头:“你放心吧,本宫不会报复你的,难道在你心中本宫就是那种得不到就要毁了的男子么?并非是,所以你放心便好。”他怎么能报复她呢,正如李芣苡所言,就算他上辈子是欺骗了他,但是她为他付出生命的事情并非是假的,所以……他不会去报复。
  李芣苡点点头:“我相信你的话。”她说罢,欲要转身而去,魏子期拦下了她的去路:“等一下,本宫还有一句话想要问问你。”
  “太子殿下尽管问。”李芣苡道。
  “为何老天你要安排本宫喜欢李茹歌?”魏子期道。李芣苡愣了愣,似是没料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为何老天要安排他喜欢李茹歌,这不是因为李茹歌值得他去喜欢么。
  至少李茹歌是喜欢他的,他们两个是男女主角,就应该在一起的,不是么。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道:“因为……因为你们两个人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但是你若不喜欢李茹歌,也是可以改的,毕竟现在……”李芣苡说道此话时顿了顿,才开口道,“毕竟现在……这里已经没有老天爷了。”是的,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老天爷,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约束魏子期的地方。
  “你上辈子已经挣脱了老天爷的安排,若你这辈子也不喜欢,那就不用按着命运去行动了。”李芣苡笑着道。
  魏子期苦笑了一声,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恨上李芣苡,但他似乎对这个女人一点点恨意都表达不出,或许是因为自己对她的情谊是永远不会变的,自己既然喜欢上了的女子,怎会轻而易举地改变呢。
  但他也明白了一点,李芣苡是真的不会与他在一起的。关于这一点,魏子期心头明白地透彻。李芣苡真的走了,这一刻,魏子期没有拦下她,他再也找不到任何的办法拦下她来。
  自己心头的疑惑已经解释清楚了,他也没有更多的理由可以靠近李芣苡,可以抓住李芣苡。
  白玉见李芣苡回来,轻声问话道:“姑娘,你可还好?”
  李芣苡点了点头:“放心吧,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我很好。”她说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只是事情都解释清楚了,我也用不着再去多想什么,这样的感觉,真是好啊。”李芣苡呼出一口气来,剩下的事情,她只需要等着宵薄言就好。 第337章 退婚   三日后,取消婚约的事情已经传入永安侯府。魏若枫知晓此事后直接去了皇宫。皇后明知她要来,所以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魏若枫咬咬牙,问话道:“皇后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咱们两家的富贵是相通的么?您现在是要踹开我们么?”
  皇后冷冷瞧了魏若枫一眼,笑着道:“踹开你?本宫自然没有如此想过,只是……”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配么?魏若枫,与本宫的富贵相通,你配么?”她对他已无任何尊敬之意,自然不会像以前那般唤她长公主殿下。魏若枫心头着急难安,却咬牙切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们不配?”
  “你或许以前是配的,但是现在,你一点也不配,你就是一个愚蠢的人,瞧瞧你养的那两个孩子都成了什么模样了,本宫说你配,难道你就真的相信了?永安侯府已经不是曾经的永安侯府了,李茹歌哪一点能比得上武阁的那群姑娘们?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
  魏若枫,若你当初聪明一点,若是你当初不那么愚笨,什么事情都去下手都去狠心,你现在断然不会成为这个模样。”
  这是皇后早就想说的话,她不满魏若枫许久,这个女人,太过放浪,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样的人,怎么配与他们站在一块儿。魏若枫狠狠地咬着唇,道:“好,若你是如此想的,我自然也没有法子,但是你记住了,你这样早晚都有报应在的,不是现在就是将来!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不会让我好过?你觉得你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敢这样与本宫说话?不让本宫好过?你拿什么不让本宫好过?那你那狠毒的心么?”皇后冷呵道,“退婚的事情是本宫一手促成的,你就算怪也只能怪在本宫的头上,若你心中不满,大可将此事告诉圣上,问问圣上如何解决。
  魏若枫。你真是蠢笨到了极致,从当初赶出李芣苡出家门的那一刻,你应该就明白自己早晚都有这个下场,你为何就是明白不了呢?”
  魏若枫咬着唇,不去想她的话。其实她心中隐隐约约觉察到是自己做错了,可是……
  “你想说什么?”皇后问他道。魏若枫咬着牙,狠狠道:“你为何言而无信,除了茹歌,谁还能当太子妃,谁还能当日后的皇后?你觉得没有永安侯府,太子殿下会如此容易的当上圣上么?
  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们永安侯府了?”
  “随你怎么说罢,反正这些事情既然已经成真了,本宫也无法改变,无论日后的太子妃是谁,都不会是你家女儿,懂了吗?”
  皇后问。
  她已经没有心思再与魏若枫多说什么。这样的结果本身就是魏若枫自己造成的,若是她当初对李芣苡好一点,或是将她养得残废一点,她压根就不会变成这样的模样。
  她如此宠爱自己的孩子,却恰巧将自己的孩子养成了个废物。 第338章 不愿再比较   魏若枫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皇后说出这番话看来是故意要与她决裂,既是如此,她还有什么话好说的。魏若枫摇摇头,叹出一口气来:“既然你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没有什么好与你说的,就如此吧。”她死心了,当不了皇后就当不了吧,反正也没有任何大不了的。
  话虽如此,但魏若枫却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来,凭什么她要咽下这口气,皇后这么做的行为,明摆着是瞧不上他们永安侯府。她做错了什么?谁能知晓李芣苡那丫头有这么大的本事,自己都如此打压她了她竟然还能站起来,早知如此,当初她就该不管什么缘由,先将这个女人杀掉。
  魏若枫咬牙切齿地想着,回到永安侯府后,她直接将李茹歌唤到了房中问话。李茹歌瞧着自家母亲一脸的怒容,心下也知晓了是何缘由,轻声开口道:“母亲,太子殿下退婚了是么?”
  “你是不是与太子说了什么?”魏若枫问。李茹歌平静地瞧着她,就算她什么也不说,这婚约也是会退的,因为太子殿下并不喜欢她。她上次与母亲提过这件事,母亲并没有当一回事,如今正好了,她可以放松了下来,不用再嫁给魏子期了。
  “怎么?你似乎很开心?”魏若枫问话道。自己这女儿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看来她早已在心中沾沾自喜,或许这就是她奔来期望的事情,李茹歌闻言,摇了摇头:“母亲,女儿从未如此想过,若是太子殿下喜欢女儿,女儿嫁给他自然是好事,可是他并不喜欢女儿啊,既然如此,女儿何必要凑上去呢?”她也是一个有自尊心的人啊,被一个男人一直拒绝,她心中也是有无奈也是会生气的。
  魏若枫叹出一口气:“茹歌,你到底是不是傻,当不了太子妃,你以后拿什么区域李芣苡争啊!她现在如此的盛气凌人,你对她还有什么法子?我的蠢姑娘啊,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害了你自己啊!”
  “我从未觉得我这样是害了自己,倒是母亲你为何总是拿我与李芣苡做比较?真正看不起我的人难道不是母亲你么?”从小到大,她就一直说自己那那那不如李芣苡,李芣苡去了武阁,自己也要去,李芣苡做什么,自己也要去争。
  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一点也没有想与李茹歌争斗的意思。她一点也不想啊。
  “你知晓自己在说什么么?”
  魏若枫冷声质问道。李茹歌点点头:“我自然知道,母亲,我真的不想与李芣苡做比较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与她比较什么,一直都是母亲你在逼着我啊!”她言语中已有了哭腔,说她不如李芣苡的人,难道一开始不就是自己母亲么。
  所以,她才会对李芣苡抱有那么大的敌意。
  其实,她并不讨厌李芣苡,只是因为她一直比自己强,所以自己妒忌罢了。
  其实,只因为自己懦弱而已。 第339章 解脱了   “这婚约没了,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是不是在母亲心中,我一点分量都没有,我是不是比不过一个皇后的位置重要?”李茹歌问话道。
  魏若枫不说话了,她自然不是这个想法,李茹歌怎会没有皇后之位来的重要,只是她不甘心啊,不甘心自己做的这一切就这样被……
  魏若枫咬咬牙,却又无可奈何。李茹歌笑了笑:“母亲,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别逼着女儿了,女儿从小到大都是听您的话,现在我也想听听自己的话,自己想做什么便是做什么,这样好不不好?我不想成为别人的……傀儡了。”她真的累了,很累很累,她觉得自己活得一点都不像是自己,她就是魏若枫的傀儡。
  魏若枫已知晓没有多大劝说的可能,妥协道:“好,你以后什么事情我都不管了,就如你所说,我放你自由,但是你记住了,这一切都是你所想的,你别觉得母亲狠心。”他还能劝说什么呢,既然自己精心安排的局已经空了,她什么都做不了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放过这个女儿,免得她一直都恨着自己。
  李茹歌听着这番话,心头五味杂陈,但还是咬了咬唇瓣,这些都是她自愿的,既然从母亲这里换回来了自由,她就该好好的珍惜。如此想着,李茹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母亲,谢谢你。”
  ……
  她终于可以松活一口气了,终于可以不用做李芣苡的傀儡,她终于可以活得像是一个人了。李茹歌对现在的处境心满意足,也想想她会被人嘲笑,就如同当初她嘲笑李芣苡那般,可是这样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想得到的已经得到了,她就很满足了……
  ……
  夜风吹拂,李芣苡院子里来了一个贵客,这是李芣苡从未料想过的情况。当散七上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李芣苡是诧异的,她抿着唇,望着散七上人,许久才道:“师傅,你这些日子是去了哪儿?”
  散七上人行踪不定,自己总是没有法子找到他,只能等到散七上人自个登门。散七上人笑了笑:“芣苡,为师有话想要对你说。”
  “师傅请说。”
  “你去找了薄言对吧?他最近可还好?对你可还好?”散七上人问话道。李芣苡点了点头,关于这一点,她还要好好感谢师傅呢,都是因为师傅,她才能与宵薄言在一块儿,李芣苡嘴角抿着笑意:“师傅,师兄对我很好,我与师兄更是心意相通了。
  没有任何人可以离间我们。”
  散七上人听她如此说,放心了下来:“芣苡,下面我要说的,你可准备好了?这可能说话你一生都会因此改变。”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道:“师傅的表情怎么突然严肃了下来?难道是又有什么情况发生么?”
  “自然不是什么情况,而是一开始就出现的事情。”散七上人道。李芣苡闻言,点了点头:“师傅有话直接说便是。”
  “宵薄言并非是人,”散七上人开门见山。 第340章 他不是人   只是头一句,就让李芣苡诧异不已。她自然也是知晓宵薄言并非是普通人,只是师傅这用词,未免也太……粗暴了吧?宵薄言不是人?那他是什么,难道是鬼么。
  “你应该清楚,殿下从小到大就与旁人不一样,此事老夫也明白瞒不过你,既然你已经做好准备与殿下在一起,你就应该知晓这些情况。”散七上人道,“殿下是龙,并非是人。在他二十四岁这一年,会龙化,你可会接受?”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心脏骤然一紧,会龙化是什么意思?
  “师傅,您在说什么啊?为何我听不懂了?”李芣苡问。
  “宵薄言他是龙,并非是人!”
  散七上人道,“在他的体内一直蕴藏着龙体,所以他才与常人不一样,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人。”
  李芣苡自然知晓龙的,上辈子自己就是被龙给害死的。等等……
  李芣苡倏地想到什么,自己死去的那一年十九岁,那宵薄言当时多少岁?二十四岁?李芣苡记得当时宵薄言已经称帝,而且搅弄地民不聊生,当初那条金龙出现的时机也……也正是金蘭王朝,难道……难道那条杀死自己的龙就是宵薄言么?
  想到此处,李芣苡快要被自己给吓一跳来。
  应该没有这个巧合才对。可若不是巧合那是什么呢?她与宵薄言之间应该……
  他们二人之间的缘分应该从上辈子就已经注定了的。李芣苡一时间五味杂陈,她虽然是猜测,但是心中早已八九不离十了,若是散七上人说宵薄言是龙,那宵薄言就一定是。
  “龙化之后,宵薄言就没有任何意识了,也没有生为人的感情,就算是这样,你也愿意和他在一起么?”散七上人问话道。
  李芣苡抬眸端详着散七上人,叹息道:“师父,其实我一直想问,为何你总是待我那么的好,是因为师兄还是因为我?”她一直很纳闷,散七上人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就钦馕相赠他的才学,况且当初他与宵薄言本身就是认识的。
  那李芣苡有头脑去怀疑自己与宵薄言之间是有他牵线的。他为了宵薄言,对自己的好应该说得通。
  “是,当初我看出殿下对你不一样,所以我才帮着你,但这只是其一,你也本身有才学,若没有殿下,只是单纯遇上了你,我也会相助你,但是好在,你与殿下相识。”散七上人如实道。若是没有李芣苡的存在,宵薄言则回丧失人类的感情,变成一个嗜血之人。
  这并非是散七上人乐于瞧见的,所以帮助李芣苡就等于帮助了宵薄言,这才是散七上人心中所想的。
  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师父,你不觉得,你有一点点对不起我来么?你一直都在利用我。”虽然,她也知晓师父是想撮合她与宵薄言,但若是她并不喜欢宵薄言呢,是不是也会被他利用。
  或者说,知晓自己不愿帮忙后,他又会不会丢下她来?
  这是李芣苡所关心的。 第341章 你不该试探我   对于宵薄言,就算没有散七上人,李芣苡仍然会好好陪在他的身边。因为宵薄言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因为宵薄言是除了赵嬷嬷之外对自己最好的人。
  但散七上人不同,李芣苡一直以来都很尊敬散七上人,若是散七上人要让自己做任何事情,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她都愿意去做,可是她唯独不喜欢散七上人对她显示心机。
  就算是为了宵薄言,这也是李芣苡不想见到的。她觉得自己被散七上人狠狠欺骗了一番。散七上人愧疚地看着李芣苡,他当初帮着李芣苡的目的的确不纯粹,可这并非是散七上人的本意,他是想要看着二人好好成长的。
  看着二人互帮互助,成为彼此的助手。无论在什么阶段。
  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师傅,我知晓你对殿下好,我也知晓你对我好,但是这件事情你应该提前跟我说,我生气在于我去找了殿下后,你才将这件事说出,就算我害怕了,就算我想离开了,我心头也会愧疚不是么?”
  宵薄言是龙还是人,这件事从一开始散七上人救应该与她说清楚,而非留到现在。这才是李芣苡生气的地方,散七上人对她并不真诚。她与宵薄言已经互通了心意,他这才将这件事说出,这就好比他一直瞒着自己,撮合她跟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人在一块儿,在二人已经确定关系山盟海誓的时候他才告诉自己,自己的爱人得了绝症。
  他应该很早之前就说出来的。
  “芣苡,老夫也只是害怕,怕你知晓这件事后会说出去,老夫并非是神人,能一开始就瞧出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散七上人苦笑了一声,“所以这件事情老夫就没有告诉你。若是你生气,也是应该的,老夫应该承受你的怒意。”散七上人对李芣苡终究是亏欠了很多,他的确一直以来都是在考验李芣苡,考验她是不是宵薄言的良人,但是李芣苡经过了考验。
  但是他却忘了,在他考验李芣苡的时候,李芣苡却一直很相信他,真诚地对待他,这是他做地不对的地方。散七上人心头明白。李芣苡笑了笑:“罢了罢了,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师傅,我只想告诉你,就算我提前知晓殿下不是平凡人,我也会与殿下在一起的。”
  是宵薄言杀了她,她才获得新生。
  原来宵薄言并非是一个炮灰一样的角色,他才是这本小说里最大的boss,这作者瞒地可真严实啊,竟是把自己这个读者都骗过去了。李芣苡叹息一声。
  “你不生气?”
  散七上人问她。
  “自然是生气的,”李芣苡苦笑道,“师傅,你利用我,这难道还不值得我生气?”她向来爽快,开心或者不开心都直接写在了脸上。见她如此道,散七上人苦笑:“都是为师的错,为师当初就不该考验你,而是将真话都与你说明白。” 第342章 放心了   “师父知晓就好,我也不怨恨师父什么了。”李芣苡道,“事情如同师父所瞧见的一般,现在我与殿下两人都只能共同进退,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散七上人微微一怔,他没有料想到李芣苡竟是能够接受地如此迅速,他沉了沉声:“你真的不后悔么?若是你要后悔,为师自然也怪不了你什么。”
  “师父就算不怪我什么,但是我的良心会。”李芣苡道。
  散七上人闻言,也不再多言。
  “事情要说的就是这些。”散七上人说罢,直接转身而去。李芣苡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重重一沉,但随即她却又轻松了起来。这缘分一事,真真是妙不可言。上辈子,宵薄言害了她的性命,但是这辈子,宵薄言拯救了她的性命,也许他们二人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如此想着,李芣苡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夜晚,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自己的前前世,在那个梦里,她依然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依然有着属于自己的梦想,她满心期望的来到学校中,只想着好好学习,等以后出来了能够赚大钱。
  李芣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那时的生活多么平静啊,她就好像是真的大学生一般,无忧无虑的,可是现在呢……李芣苡咬着唇瓣摇摇头。醒来的时候她眼角是带着泪水的。
  她也不知晓自己在哭什么,或许只是悲伤自己的命运吧。
  “姑娘!姑娘!”
  白玉在门外轻声唤道。李芣苡起身换好衣裳出了门:“怎么了?”
  “今晚殿下要来。”白玉压着嗓音道。
  李芣苡愣了愣神:“宵薄言要来?”这件事她怎么没有听说过。难道金蘭的事情他已经处理好了,已经可以来楚魏了?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心头不知为何却是忐忑不安,昨日她与散七上人的对话不知有没有传到宵薄言的耳中。
  李芣苡苦笑,应该是传了吧,毕竟散七上人心头是压不住事儿的。如此想着,李芣苡扁了扁小嘴,露出无奈地神情。她其实一点也不害怕宵薄言知晓这件事,应该是宵薄言害怕才是,他害怕她知道以后会离开自己。李芣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知为何,她心头反而有些期待瞧见宵薄言的表情了。
  “姑娘,来了客人。”
  婢子在此时入了堂内,吩咐道。
  李芣苡点点头,随之走到了客室,只见客室坐着李茹歌,见到李芣苡时,李茹歌的神情略有几分别扭,李芣苡笑容凝固在嘴角,随即坐下身,道:“你来做什么?”
  “我有话想要对你说。”李茹歌轻声道。李芣苡白了白眼,她要说的话无非只是让自己远离魏子期:“若是因为太子殿下而来,那么大可不必,我与太子殿下什么话都说清楚了,我也不会打扰你们二人,你也不用忌惮我什么。”
  “你误会我了,我想与你说的并非是这个,”李茹歌叹出一口气来,缓缓开口道,“我已经与太子殿下解除婚约了。” 第343章 恩怨已了   “你与太子殿下解除婚约与我有何干系?”李芣苡冷哼一声,随即诧异道,“等等,你说什么?你与太子殿下解除了婚约?你没有事吧?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太子殿下么?为何要解除婚约?难道你已经不喜欢太子了?”
  “你以为是我愿意的么?是太子殿下解除的婚约,我也没有任何法子。”李茹歌声线淡淡,却没有任何的悲伤。李芣苡抿着唇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才对,若是太子殿下提出来的,你应该有法子拒绝。但是你没有,证明你对太子殿下应该……”
  “没有应该了,”李茹歌徒然伤感了起来,她一直以来都是装傻,如今好不容易当了一回聪明人,她可不要再装傻下去,“是我主动放弃的,李芣苡,我输给你了,输了个彻底。”
  “都到现在了,你心头还是想的是与我比较?”李芣苡问话道。李茹歌并没有反驳,她的确从小到大都是在与李芣苡做比较,李芣苡这话说的没有错。她苦笑了一句:“李芣苡,为何你就是不懂得呢?你心里怎么就能如此狠心,若是太子殿下喜欢的人是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像你这样不知好歹。”
  李茹歌有时候觉得自己甚是悲哀,悲哀到自家姐妹看不起,母亲父亲看不上,她从小就是天之骄女,如今却好似跌入了泥潭中一般。但是她的心却是解脱的,李茹歌心头清楚地很,她现在必须要这么做。
  来见李芣苡,不过也是因为自己心头的落寞,想要寻求人的安慰罢了。可是她身边能有个说话都的人都没有,李茹歌想想自己,有时候活得的确很是失败。
  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所以你今日前来救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嗯。”李茹歌点点头,“你且安心,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就如你所说的,我一直以来都是与你作比较,我心头也是累了,我也想有一个疼我的爱我的人,但是我得不到。
  李茹歌原本觉得自己应该使些手段让他爱上自己。可他还是小看了魏子期对李芣苡的痴心,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她还有什么可嚣张的呢。她来找李芣苡说的,自然也是这样。她想与李芣苡讲和,他们二人再怎么说也是兄妹,她就不相信李芣苡真有那么狠心来。
  李芣苡仔细端详着李茹歌,不知为何,这丫头给自己的直觉好似真的认真,他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前李芣苡想要做什么,李茹歌都会想方设法的恶心她,虽然魏若枫是罪魁祸首,但是李茹歌也并非是个天真之人。
  “事情说完了,我明日再说罢。”李茹歌轻声道,“你可要好好小心太厚,魏子期虽然并不喜欢我,可是我瞧得的出来,他对我们也有些许的真的。
  若是都生在娘亲的府中,那她与李茹歌两个人,或许并非像如此这般,可能会像是真正的姐妹一样朝夕相处。 第344章 会再会的   李茹歌曾经虽然是个爱撒娇的女子,可她对旁人示意的好处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让人懂得,这也是李芣苡羡慕的一点。李茹歌离去后,李芣苡胸中的一口闷气倏地消失无踪。
  待夜晚,一声轻飘飘的敲门声自门外响起,李芣苡打起帘子瞧去,竟是宵薄言到了。
  “不是说晚上才来么?这日头刚刚歇下你怎么就来了?”她迟疑地问向宵薄言,可是下一秒她就已经落入宵薄言的怀抱中,宵薄言拽着她的手臂拽到自己眼跟前,缓和着语气道:“芣苡,我就想问你一件事,你可会相信散七上人的话?”
  若是李芣苡信了,那她会不会离开他。若是他不信这日后的生活该如何隐瞒呢。李芣苡吸了吸鼻子:“是不是有人在殿下跟前说我的不是?谁能如此胆大?”
  宵薄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既然散七上人什么都与你说了,那你可会害怕我?”李芣苡笑嘻嘻地勾住他的脖子:我应该害怕你什么?你不就是一条龙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一起应对。李芣苡说罢,揉了揉宵薄言的肩膀,“哥哥,其实我也有事情瞒着你,我一直没有说出来只是因为害怕哥哥只是把我当做奇怪的人。李芣苡摇了摇头,叹息道:“其实我一直都以为我挺理性的但是感情并非是理性就好的……”
  “什么意思?”
  宵薄院笑着问。李芣苡深吸一口气,开口道:“首先你要做到的就是别生气。哥哥,这里并非是真实世界而是小说里的故事,其实我上辈子是与你见过的,只是那时候我不敢轻易地说出,因为害怕你说我梦魇着了,其实,我重生过……”
  宵薄言怔了怔,还是头一次露出茫然的神色:“芣苡,你在说什么?”
  “我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哥哥,我不想欺骗你……我小时候之所以能听懂你说什么,是因为我有着记忆……”
  宵薄言笑了笑:“你继续说。”
  “宵薄言,你就一丁点也不感觉到惊讶或是奇怪么?”李芣苡问。
  宵薄言摇头,目光中是对她的温柔:“我需要感觉奇怪或是惊讶么?只要是你说的,我就相信……”
  虽然她说出口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懂,但这有什么。
  就算她真如自己所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仍然是他的芣苡,是他将携手一生的人,这一点,不会变的。
  “芣苡,我要回金蘭了,”宵薄言说,“来楚魏我只是想亲口与你说,我已经解除婚约的事情。既然已经见到你了,我也该走了。”
  李芣苡愣了愣,心下一阵不舍,她才刚见到宵薄言他就要走了么。见她不舍,宵薄言唇角轻轻勾起一笑,抚上她的头:“放心,我们会有机会再见面的,不用担心什么,我也不希望你会担心什么。”
  李芣苡闻言,点了点头:“我知晓了,你且安心,我不会担心,我相信你!” 第345章 夫妻情谊   宵薄言对自己而言,就是自己的全部,李芣苡怎舍得让他难过或是多心。哪怕是心头有着不安,李芣苡也不愿让宵薄言知晓。
  永安侯府。
  李禹黑着一张脸回了侯府中,他没有回房换衣,而是径直地去了魏若枫的房中。许久未见老爷前来,魏若枫心头本是高兴地,可一瞧见李禹的脸色,心下顿时一慌,什么话也道不出口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李禹问话道,“为何太子殿下会与茹歌解除婚约?”
  魏若枫抵着头,不敢去正视李禹。她咬着唇,许久才道:“您……您别生气,这都是茹歌弄出来的事情,但是如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我也没有法子。此事真真是与我无关。”
  她身为娘亲,却没有为儿女说话,反而将事情全部推脱到李茹歌的身上,李禹绝望地看着她,当初他就不该娶了这个女人,都是这个女人的错,才害死了曾氏。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想说的话?你确定你是娘亲么?”李禹冷笑着问,“你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李茹歌的身上,你可想过茹歌的想法?若是茹歌听到你这些话,该是有多伤心啊?”李禹从一开始就知道魏若枫是怎样的人,如今更是确认了,这种女人根本就不适合过日子,和自己在一起只会害了自己。
  魏若枫惊慌地瞧着李禹,眼神中闪过一秒的受伤。李禹在乎所有人的感受,却唯独忘了她这个结发妻子的感受。是的,所有人都伤心,所有人都难过,难道此事都是自己的错么?明明都是李茹歌想要放弃,为何自己的丈夫什么事情都怪在自己的身上。
  魏若枫咬咬牙,道:“你知晓他们会伤心,那我呢?解除婚约之后你可知晓我有多丢了脸面,你可有在意过我的想法?”她在夫人间还有什么脸面呢?那群阿谀奉承的人反而会因为这件事而笑话她,难道她心头就不难过么。
  李禹叹息出声,也许定亲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他就不该让茹歌与太子殿下定亲,也不该让茹歌从小到大就跟在魏若枫的身边,这个女人不配当一个母亲,他只知晓教育孩子该如何与别人比较,却不曾教导他们该如何自立自强。李柏松就是一个被魏若枫养废的人。
  “你以后就少出去了,也少与茹歌接触。”乘着茹歌还没有被她教坏,他尽量不让二人接触,也许这样,能让李茹歌再也不受她母亲的影响,如此想着,李禹更是呵斥道,“从今日起,茹歌的事情都与你无关,你也无须再教育茹歌,她不用再跟在你的身边听从你的教育。”
  魏若枫惊恐地望着自家男人,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茹歌以后不用听她的话,茹歌可是她的孩儿啊,若是不听她的,茹歌还听谁的去。凭什么什么事情李禹都一个人做决策。
  凭什么一出问题李禹就怪罪到他的头上,明明她也是无辜的啊。
  凭什么!
  魏若枫咬着唇,狠狠看着李禹:“王爷,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问问你,在王爷心中可有我的位置,您一直在说我的不是,可我就想问问您,在你这儿我究竟算什么?是茹歌的母亲还是你的妻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禹拧着眉头,问话道。
  魏若枫冷冷一笑,她什么意思,这个男人应该能听得明白才对。从以前到现在,这个男人从未给过她什么幸福,嫁给他后,反而是自己兢兢业业地为这个府邸付出,哪怕是与皇家定亲,她也是为了这个府邸的光辉。
  可是李禹呢,却把她所有的努力都轻而易举地否定。凭什么?难道自己就是轻贱地很?可以被他李禹随意的欺辱?魏若枫紧咬着唇,冷冷地看向李禹:“老爷,我就想问问你,你心中可有我的位置,你我夫妻这么多年了,你可还是爱着那个女人,还是说,你终于想到看我一眼了?或者说,你从未想过我的苦楚,所以你才如此轻贱地对待我来?”
  李禹的心重重一沉,似是没有料想到魏若枫会说出这番话来。他轻贱地对待她?从未有过,哪怕是他心中恨她,他也从未轻贱地对待过魏若枫。
  这个府上,旁人最听的难道不是她魏若枫的话么。
  “我从未爱过你,”李禹冷冷道,“其中的缘由你应该最清楚才是,你有什么可难受的?难道不是你应该看懂的么?我爱过你么?我也想问问你魏若枫,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是不是想毁了这个府邸?”
  “……”李若枫微微一愣,心头如同刀搅一般的难过。她想毁了这个府邸?这句话从何说起啊?她若是真有这个心思,怎么会为这个府邸付出这么多?难道这些李禹从未瞧见过么。
  “老爷,我是什么心,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一定要我将心挖出来放在你面前,你才看得懂么?”魏若枫问。李禹愣了愣,偏过眼去没有回话,魏若枫沉沉地深吸一口气,她与李禹二人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何他们夫妻二人就不能好好交谈,为何事情在他们夫妻这儿就如此困难呢。
  “那你就是故意毁了我,对么?”李禹问。
  魏若枫睁大了眼:“老爷,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这句话是何意思?”李禹反问。魏若枫摇摇头:“老爷,我知晓你心头很恨我,你心头埋怨我,可你再怎么埋怨,你也不能说这句话啊,我对你的心是真真切切地,难道要我把心挖出来,您才瞧地见么?”
  李禹倒吸一口气,没有回话。魏若枫哭地真真切切,她是真的伤心受伤了:“老爷,我一直都不懂得,为何你会如此残忍,但是我现在,好像已知晓缘由了,您从未对我宽心过,您一直都是如此对待我的……”
  说道此处,魏若枫捂住自己的胸口。李禹从未说过什么真话,如今他说出这样的话伤她的心,想必是提前想好的。 第346章 都是你的错   他今日怕是要与自己消除情谊了。魏若枫想到此处,胸口更是做疼地厉害,她原来在自家老爷心头的地位如此低,她原本以为,自己渐渐地就会代替曾氏的位置,想不到,她还是输了。
  “当初你害死了曾氏,你就应该明白,我与你之间是再也不可能的了,以前我对不起你,所以对你,我是亏心的,我也是有感情的,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应该清楚,为何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清楚!”魏若枫怒吼道,“是我的错么?凭什么那个女人要与我平起平坐?凭什么她的女儿能与我的女儿平起平坐?李禹啊李禹这对我而言并不公平啊,你心头装着这么多人,可是你能不能想想我,偶尔也装装我来,我也是……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那曾氏有我爱你爱地这么深么?真正爱你的人是我不是曾氏,你为何就是瞧不明白呢?”说道此处魏若枫要紧了牙关,心头更是酸楚,是,是她害了曾氏的性命,就算李禹不提,魏若枫也知晓自己骗不过她。
  她害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却没有责备自己,魏若枫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李禹的心,原来是自己乱想了,李禹还是李禹,一丁点都没有变化,他不爱的仍然不爱,自己逼迫不了他,而自己呢,就好像是一个小丑一般。还是最丑陋的小丑。
  魏若枫想到此处,捂着嘴哭出声儿来,高傲如魏若枫,也只有再他李禹跟前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也只有李禹才会伤她伤地那么的重。魏若枫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道,“李禹,我一直都明白地,我明白对你而言,我其实什么都不是,可是我心头还是隐隐约约揣着期待,期待你会记得我的好来,期待你会瞧见我。
  但是现在看来,我的期待什么都不是……”
  说道此处,魏若枫摇摇头,苦笑着道,“看来是我错过了,我若是早一些认识你,恐怕你身边待着的女人就是我,而不是曾氏了,我其实一直都不明白,我输给了曾氏什么,但现在我明白了,我输给曾氏的是你的心。”
  魏若枫她也只是一个女人啊,被心爱的男人伤害她也是会难过的,她的心并非是铁做的,她也是会轻易地受伤流血的,为何这些这个男人就是看不到呢。魏若枫叹出一口气来,她突然好生羡慕曾氏,虽然曾氏被自己害死了,但是她好歹也得了这个男人的心,不像自己,最后什么都没有。
  魏若枫想到此处,心重重沉了下来。李禹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到魏若枫的身上,对于她的话,就如同轻飘飘的棉絮,对自己没有任何的伤害。
  他以前是有愧疚的,可是自从魏若枫伤害了曾氏以后,他的所有的愧疚都没有了,他也不需要再愧疚什么。想到此处,李禹嘴角冷冷地勾起一抹笑来:“你可以在我跟前装可怜,但我希望你记住,你现在的可怜,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
  李禹说罢,转身而去。魏若枫惊恐地瞧着李禹的背影,咬了咬牙,想要跟上,却不知为何,手臂提不起任何的力气。她的腿脚也如同灌入了铅,动弹不得。她与李禹二人之间的缘分难道真的只能这样了么?
  魏若枫不甘心啊!这个男人明明当初是自己一眼相中的,明明这个男人应该与自己白头偕老才是,可他现在却用世间最恶毒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般。魏若枫十分不喜欢他的这个眼神。
  她捂着眼睛痛苦出声,李柏松回来时,瞧见的就是哭成泪人的魏若枫。他赶忙着上前搀扶魏若枫起身:“母亲,好端端地,您这是哭什么?”
  “你爹爹不要咱们了,难道我还不能哭了么?”魏若枫摇摇头,心头早已盛满了悲伤。李柏松听了个半懂不懂。爹爹不要咱们了?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爹爹要赶我们出府?
  难不成是自己出门赌钱输了五十两的事情被爹爹知晓了?李柏松咽下一口唾沫,五十两银子虽说不多,却是他两个月的月俸啊。李柏松咬了咬唇瓣,一时间心头心慌的很。
  魏若枫却道:“你爹爹将你妹妹与太子殿下取消婚约的事儿都怪在了娘亲身上,娘亲自是无辜的,可是你爹爹却如此对待娘亲,你说,难道他不是不要我们了么?”
  李柏松闻言,这才松下一口气来,他悻悻地笑,只要不是自己赌钱的事情被发现就好。如此想着,李柏松来了底气,冷哼道:“为何要怪娘亲身上?这不是李芣苡那丫头的错么?李芣苡那丫头就是一狐狸精,甜甜缠着太子殿下。
  茹歌这丫头也是不争气,太子殿下都拿不下,要她有什么用处!”教训别人来,李柏松倒是一连串的言子往外崩出。
  李茹歌正在此时归来,刚一入院就听见母亲悲悲戚戚的哭声,她微微一怔,问过婢子得知父亲来后,李茹歌心头重重沉下,想必是父亲与母亲又吵架了吧。
  对于二老的吵架,李茹歌早已习以为常。他们二人虽是夫妻,却总是用言语当成利刃往对方心头钻去。李茹歌小时候就常常听二人争论,如今她长大了,两人的吵架从未停歇过。
  李茹歌抿了抿唇瓣,入了房中:“母亲,您怎么哭了?”
  “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你这家伙惹出来的事情!”李柏松怒骂道。李茹歌顿了顿,疑惑地瞧着自家哥哥:“哥哥,好端端地,怎么成了我的事情了呢?”
  “你与太子殿下不是取消了婚约么?这不是你惹出来的难道还是我惹出来的么?”李柏松咬牙切齿地反问。李茹歌拧起眉头,不解地望着自家娘亲:“母亲,是爹爹对你说了什么么?他骂你了么?所以你才会这么难过?”
  “茹歌,你现在装什么好人啊!还不好好劝劝母亲,你真真是没有用的!”李柏松埋怨她道。 第347章 兄妹相争   李茹歌愣了愣,道:“哥哥,你这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没有用?”“若你与太子殿下婚约还存在,就没有这么多事情,母亲也不会被你招惹成这样,婢子说了,刚才父亲来说了好些令母亲伤心的话语,还说母亲没有资格再教育你来,李茹歌啊李茹歌,你还真是个废物!”
  李茹歌心狠狠一揪,若是四年前,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家哥哥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的哥哥向来疼爱她,会把所有好的东西都分给她,可是现在这个哥哥,却变得很陌生,李茹歌快要不认识他了。
  都是因为自己考上了武阁,哥哥一直没有考上,母亲与父亲一直拿自己与哥哥做比较,告诉哥哥他不如自己,如此这番,哥哥现在对她的态度截然大变,见面时总是冷嘲热讽的。
  如今正是一个冷嘲自己的好机会,哥哥自然也不会放过。李茹歌咬着唇:“这是太子殿下的决定,难道我还能让太子殿下改了这决定不成?既然已经成了事实,咱们就地去接受它,父亲那里我会去说的,母亲你不用担心什么,我不会让父亲对您如此无情!”
  “罢了罢了!”
  魏若枫摇摇头,她已经答应了李茹歌会给她自由,只是没有想到,这自由的代价竟然是自己被李禹嫌弃。她现在都不知晓,当初自己是不是真的嫁错了人,是不是真的不该破坏李禹与那曾氏。
  若是她没有破坏,她现在应该也有一个爱着自己的人把,也许她现在不用受着李禹的质问。都是自己自找的啊!
  想到此处,魏若枫哭得更是伤心了,没有皇家的扶持,如今的永安侯府什么也不是。李柏松是自己教导出来的,如今他成了一个废物,魏若枫心头明白这其中是有自己的缘由的,可是她能有什么法子,难道能用刀架在自己儿子脖子上让自己儿子学习么。
  “李茹歌,你是母亲最喜欢的女儿,可你瞧瞧,你害得母亲多伤心啊,难道你一点愧疚都没有么?”李柏松冷哼着问。李茹歌冷冷地看着自己哥哥,她自然是有愧疚的,可她的愧疚是属于母亲与父亲的,与他有何干系。
  哥哥第一次朝她发脾气时,李茹歌哭泣了好久,心头想着或许自己就要失去这个哥哥了,但是现在李茹歌已经习以为常,她的哥哥总是如此对待她,从未再与她说过一句好话,如此李茹歌自然也不用再对他客气。她从不欠了他李柏松什么。
  “李柏松,你真真是够了!你是府中的嫡子,咱们府中的荣耀难道不应该是你一手扛起来么?如今却要我用婚约来维持,那你呢?我成了皇后之后还要养着你么?你说我是废物,难道你自己就不是个废物么?”
  “啪!”
  李茹歌的话音刚落,李柏松的巴掌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李茹歌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柏松,小时候她不小心磕磕绊绊一下他都会跟着心疼,如今却打自己巴掌?
  李柏松愧疚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并非是故意打了李茹歌,他只是……他只是情绪刚好上了头没有控制住罢了。他不是故意动手的。
  他愧疚地低下头,可又想到李茹歌骂自己是废物,李柏松心头更是火气上来:“这一巴掌算是我教训你的,你是我妹妹,哪有妹妹教训哥哥的道理,你若再执迷不悟,下次我还要打你!”
  李茹歌眼中蕴起泪来,她突然觉得好累啊,从未有过的累,自己这哥哥,从小便是一起长大的哥哥,如今却对着自己放狠话。她做错了什么,她也好想问问老天爷,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若她真的错了,她改了就是了,为何要如此对待她?
  旁人都羡慕她拥有一个富贵的家,又是嫡女身份尊贵地很,可是这其中的苦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母亲,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他打了我,难道你就不说说他么?”李茹歌绝望地看着魏若枫。魏若枫张了张嘴,想要怒骂两句却又舍不得。瞧着母亲这样,李茹歌的心渐渐绝望了起来。
  都说母亲最喜欢的是自己,可是现在瞧来,她最喜欢的最想保护的还是哥哥吧。都都是她的心肝肉,是她哪怕是面对父亲也要保护的对象。
  李茹歌咬着唇瓣,眼中落下泪来:“母亲,你知晓父亲为何讨厌你么?就是因为你将哥哥养成了这样,他除了会埋怨我,会埋怨李芣苡,会埋怨太子殿下他还会做什么?难道哥哥就从未想过是自己的原因么?
  他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母亲你宠爱出来的!若是当初你能将对我的严厉分一半给哥哥,哥哥怎会落得如今这个模样,都是母亲您的错!都是您的错!”
  李柏松气地跳脚,看来自己这一巴掌仍是没有任何作用,李茹歌想说什么,仍是敢说。他扬起手来,刚想再落下一巴掌,李茹歌却擒住他的手:“哥哥难道忘了?我也是武阁的人,刚才只是我不想还手罢了,难道哥哥真的以为是我打不过你么?”
  她眼神中还是头一次露出凶狠的目光。李柏松心虚地后退两步,不敢再造次。李茹歌冷冷一哼,若是以前,哥哥说是自己的错,她真的会相信真的是自己的错,但是她现在不是一个白痴,不会再轻易相信这两个人的话。他们就是想将自己的错误全部归结到自己身上。
  李茹歌没有那么傻,被他们欺骗了一次,还能被他们欺骗第二次。
  “母亲,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好自为之吧。”她说罢,转身而去。李柏松咽下一口唾沫,望着自家妹妹离去的背影,小声嘟囔:“你说妹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人啊!”
  “还不是因为……因为李芣苡!若是没有李芣苡就好了,都是因为李芣苡,是李芣苡毁了咱们这一家子的幸福……都是李芣苡……”
  魏若枫咬牙切齿道。
  李柏松听着此话,心头断然有了个主意。 第348章 都是你的错   李柏松心疼地抱住母亲,他虽是一个纨绔子弟,却也是一个有孝心之人。他知晓母亲心头恨的人是谁,也知晓母亲为何如此难过与心痛。
  若非李芣苡,他们府怎么会成为这个模样,若不是李芣苡……
  李柏松想到此处站起身来:“我去找李芣苡!”他说罢,转身就走。魏若枫本想拦下他,可见他如此执着便是也随他去了。
  那头。
  李芣苡回到武阁后,王羌立即寻找而来。他望着李芣苡,左右端详一番后,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来:“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太子殿下与李茹歌都在打探你的消息,你险些就吓死我了,我都不敢对他们二人说什么,生怕……”
  “生怕什么?”李芣苡笑着问。王羌嗔了她一眼:“自然是怕你做什么武阁不允许的事情,被他们二人知晓了!”王羌道。他说罢,小心翼翼地道:“你去金蘭到底做什么?可以给我说了么?还是说你还是不相信我来?”
  “我相信你,”李芣苡言语笃定,王羌这个人虽然大大咧咧了一些,但对朋友却是用心的,以前他为了李柏松欺负自己时,也是将李柏松当成了真正的朋友,却不曾想最后会被李柏松如此欺骗,只当做了工具人,“我去金蘭是因为……四皇子殿下!”
  “四皇子殿下?你与他……”王羌咽下一口唾沫,“等等,四皇子殿下指的是宵薄言?”他自然听说过四皇子殿下曾经住在永安侯府过,但从未听李芣苡说起过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关联啊。
  李芣苡点点头:“是,你放心吧,我没有做任何危险的事情,我也不会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王羌闻言,决定不再多问,一来是为了李芣苡好,若是他追问下去,李芣苡一定会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她是相信自己的,但是这对李芣苡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儿,王羌抿着唇,微微叹出一口气来,“那我就不多问了。”
  王羌话语刚落,门外倏地传来一声怒吼:“李芣苡!你给老子出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李柏松气势汹汹地走来,他紧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盯着李芣苡,那模样似乎是要将李芣苡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来做什么?”李芣苡不紧不慢地走近他,李柏松冷呵一声,“我来做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今儿个就想问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你在说什么?”李芣苡听不明白,这人脑袋是出什么问题了么?为何他说的话自个一句话都听不懂来。李柏松道:“你既然已经离开了咱们永安侯府,你就能不能离我们再远一点?你可知晓我娘因为你的事情和爹吵成什么样子了么?你可知晓茹歌与太子殿下已经解除婚约了?
  都是因为你,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已经放弃永安侯府的嫡女的身份,为何还要处处与我们作对!”
  李芣苡拧起了眉头,这个人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她什么时候与永安侯府作对过了?他怕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吧?自己就算是和任何外人作对也不可能与永安侯府作对,并非是因为其他缘由,只单单是因为永安侯府不配罢了。
  她既然已经离开了永安侯府,自然不会再把自己当做永安侯府的人。那里的一切与她早已没有任何关系。
  “李公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长公主殿下为我而难过?你似乎弄错了吧?我与长公主殿下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好端端地她为我难过做什么?”李芣苡笑着问,“婚约一事大家自然都知道,此事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个贱人,还不承认是吧?要不是你勾引太子殿下,茹歌与太子殿下会解除婚约么?”李柏松冷哼道。都是李芣苡这个贱人耍弄的手段,否则太子怎会舍弃茹歌,茹歌的性子怎会大变了。
  贱人……
  李芣苡许久都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了,以前在永安侯府的时候他倒是时常听人这么叫她。贱人么?在他们心中或许自己就是那所谓的贱人吧。
  他们只顾及自己的利益,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只要旁人招惹了他们,无论是不是有心或是只是误会,都会得到他们口中的贱人。李芣苡自然也是明白的,她勾唇一笑,冷声道:“我勾引了太子殿下?你让大家评评理,
  这么些年来,我与太子殿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甚至都没有怎么接触过,我勾引太子殿下?我拿什么去勾引?你是太看得起我了,还是太轻视你的妹妹了?”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他们二人的婚约本就有问题,魏子期并非是曾经的魏子期,在经历了一世之后他自然不会再向以前那般对李茹歌一往情深。
  但是李茹歌做的是对的,若是一直与魏子期在一起,他是不会幸福的。此事是他们俩个人都好的决策。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个贱人说的话?你以为我不知晓,背地里你一定偷偷找过太子殿下好多次,一定勾引他许多次,甚至吹了枕边风让太子殿下与茹歌解除婚约。”李柏松气急败坏道。
  李芣苡顿时黑了脸色,王羌听了此话只觉替李柏松感到难堪,李柏松再怎么也是侯府的嫡子,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还有一丁点嫡子的身份可言么。只让人觉得掉了价。
  “李公子说话怎么这样啊?一个男人感觉好像是泼妇一样!”
  “你不知晓吧,他现在就是一个废物,就连他爹都嫌弃他!”
  “是啊是啊!”
  来到武阁的如今都是天之骄子,他们不用再忌惮李柏松的身份,更何况他们本就优秀,却要一直对一个废人讨好,他们心中本就窝着一股子的气。
  李柏松听着他们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里的人,有的曾是他的好友,如今却帮着李芣苡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李柏松看来是真的结交错人了!
  “你们胡说什么?” 第349章 在武阁撒野   李柏松瞪圆了眼睛,狠狠道。他简直不敢相信,这里有许多人,曾经都是他的狗腿子,如今入了武阁,却不把他当做人看。真真是狗仗人势,出人头地之后就瞧不起人了。
  “李柏松,我以前就觉得你虽然嘴毒了一些,但人却是好的,现在看来,你真真是无可救药,你说我毁了你妹妹的婚事,又说我吹了枕边风,我都可以告你诽谤了!”李芣苡不怒返笑,“两个人姻缘的事情只有他们本人能做主,我能干涉什么呢,若是他们二人真的不合适,我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会在一起,若他们真的是天赐良缘,相濡以沫,就算我从中捣乱,他们二人也当不离不弃。”
  上辈子,自己这个恶毒女配时常做出拆散二人的事情,他们两个人不依然还是如胶似漆么。所以,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她什么事儿,更何况这辈子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李柏松气地牙痒痒地,直接上前就想扇李芣苡的巴掌,李芣苡怎会让他轻易得逞,直接擒住他的手狠狠一推,相比李茹歌,李芣苡的手劲更大,李柏松直接被推出好几尺远来,险些摔在了地上。
  “李芣苡,你还敢对我动手?”李柏松恶人先告状道。李芣苡真真是要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了,这个男人脑袋里头到底想的是什么啊,怎么如此无赖?
  “对你动手?”李芣苡轻哼一声,“我到是想对你动手呢,你这种人,若不好好教训一番,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可知晓你为何如此愤怒,你今日来这里真的是为你妹妹出头的么?”
  李芣苡故意咬重“出头”二字的音,李柏松听着,心虚地咽下一口唾沫。他自然不仅仅是为了李茹歌出头,更是为了自己的娘亲,若非是因为解除婚约的事情,娘亲与父亲怎会闹得如此不可开交。
  “李柏松,你就只是为了自己而已,”李芣苡戳穿了他,“若是你妹妹继续是太子妃,那么你也可以因此享福了,李柏松,你就好似一个寄生虫,是你妹妹的寄生虫,吸你妹妹的血,吃你妹妹的肉还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我看大可不必,你今日愤怒的缘由,无非只是因为你知晓自己的富贵快要不见了,所以你心头着急,所以你想要找个法子挽留自己的富贵。
  但是你知道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你明白大局已定,所以你才会如此愤怒,所以你才会在我跟前撒气,李柏松,你看我说得对不对?你是不是这样的人?”
  李芣苡问道。
  “你……你胡说!”李柏松被她戳穿了心事,显得脸红脖子粗。李芣苡这个混账女人懂得什么,他怎会是因为自己,他明明是为了茹歌啊!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茹歌现在都变得如此陌生。
  李芣苡见他仍是执迷不悟,冷笑道:“那我胡说了什么?太子殿下我从来就没有勾引过,我已经给你解释清楚了,你一直都不相信,这又是为何?你就想找我撒气,因为你心头清楚,你的富贵已经没有了,所以你害怕啊,只能在我这里找存在感了,但是我如今并非是随便你宰割的人了,李柏松,你真真是别小看了我!”
  她说罢,声线清冷。李柏松倏然有一丝自觉,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废人,被李芣苡轻而易举地打败,被她轻而易举地看穿他心中的软弱无能。李柏松咽下一口唾沫,世间最恐怖的事情并非是旁人对自己的冷眼旁观,而是被人猜中了心思。
  他突然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比不过李芣苡的,这个女人,太过恐怖。
  “你们在吵闹什么!”
  正待此时,赵宁威走入院中,他其实早已在门口观望许久,李柏松说的话,他都听了个大概,他一直都想不通,李禹也算是一个正人君子,为何教育出来的儿子会变成这种货色。
  李柏松瞧见赵宁威,下意识地咽下一口唾沫。
  “李公子,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离开!”赵宁威冷冷道。李柏松望着赵宁威,自他的眼中他看到了赵宁威对他的轻视与鄙夷。这个男人他其实并无任何憧憬与尊敬,当初自己父亲求了他好久,叫他让自己入地武阁去,可是赵宁威却从未如此做过。
  李柏松就清楚了,这个男人是看不清自己的。
  “你们武阁的人出了一个妖精!”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李柏松开口道。众人听他此话,皆是哗然。若是他与李芣苡争辩,这只是小打小闹,可他如今却拖整个武阁下水,赵宁威岂会轻易放过他。
  “小妖精?”
  赵宁威拧起眉头,显然对他的话带了一抹怨怒。李柏松冷冷地道:“没错!李芣苡就是个小妖精,赵长君可真会管教人啊!武阁的女子都被您教育成了勾人的小妖精来!”
  他这些话语无非只是泄愤罢了,若是在其他地儿说出,旁人看着李禹的三分薄面也会饶过他,可这里是武阁!绝对威严之地,李柏松说这样的话,可是犯了大忌讳。
  旁人脑海里只出现了三个字:真大胆!
  这并非是敢不敢说的问题,李柏松说话真真是不经过大脑,他得罪李芣苡,哪怕说李芣苡千万个不好,也没有任何人会苛责他什么,可他却将自己的这些龌龊的言语带到了赵长君跟前,赵长君是什么人,岂能是他李柏松能够得罪的。
  旁人听李柏松这些话,只觉李柏松真真是发了疯。
  “李公子,你说话可要负起责任,这些话你确定你要说?”
  赵宁威声音冰冷,暗藏着怒意。
  李柏松咽下一口唾沫,仍是我行我素道:“对!我就是说了!你想怎么样!”
  从未有人质疑过赵宁威的权威,李柏松算是第一任了,他敢叫板赵宁威就要做好被赵宁威管教的准备。
  “赵长君,他交给我负责就好,您……”
  “芣苡,你不必说话!”李芣苡的话还未落,被赵宁威打断。 第350章 被李禹教训   李芣苡抿了抿唇瓣,顿时缄默了下来。她原本想替李柏松说两句话,但是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赵宁威平日里虽然好说话,但是一旦涉及到武阁的事情,他便不那么容易说话的了。李柏松今日侮辱的并非是自己,而是整个武阁。
  “李公子可找的出什么证据?”赵宁威开口问话道。
  李柏松冷哼一声:“李芣苡勾引了人,难道这件事我还要找个证据给赵长君您面前么?她勾引太子殿下的事情谁不知晓……”
  “好,我这就派人去问问太子殿下,是否是武阁的人勾引了他!”
  李柏松的讽刺刚落,赵长君冷哼道。这下,李柏松算是愣住了,若是旁人,自然不与他计较什么,可赵长君是什么人,李柏松这一次算是踢到铁板凳了。
  “用不着……去问太子殿下吧?”李柏松这下子真有几分害怕了,赵宁威冷笑:“你既然说咱们武阁的人勾引了太子殿下,我自然要问个清楚,也算是给咱们武阁的人证明清白。
  李公子,你向来跋扈,这嚣张的劲儿若是用在其他地方,我赵宁威自然是管不着的,但你如今在武阁叫板,这件事自然归本长君管。
  你既然说芣苡勾引了太子殿下,那本长君就叫太子殿下来,若真有这件事,本长君自然惩治芣苡,若是没有这件事,李公子准备如何赔偿?”
  李柏松咽下一口唾沫,他现在真真是有些被赵长君吓破了胆子:“你……你想要如何赔偿?”
  “李公子,乱嚼人舌根自然是要拔了舌头!”赵宁威道。
  李柏松下意识地捂住嘴巴,惊恐地望着赵宁威。
  “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正当时,李茹歌跑入院中,她今日本是执行任务,与她关系好的姐妹匆忙告诉她,她的哥哥在武阁作乱,李茹歌险些吓得心脏一停,忙不迭是地寻找过来。
  自家这哥哥什么都不好,最是这胆子大。若是他招惹了李芣苡,倒还是小事,若是他得罪了赵长君,这可是个大事。李茹歌如此想着,却不曾想,他竟然真有了这胆子去招惹赵长君。
  赵宁威望着李茹歌:“茹歌,你来做什么?”
  “还请长君不要与哥哥计较,我哥哥他就喜欢乱说话,他说出口的话最是信不得的,还请长君原谅哥哥……”她请求道。赵长君叹出一口气来,李茹歌这丫头他虽并不欣赏,但在长公主的教导下也是一个可怜人。
  她无从选择自己的人生。赵宁威反倒是欣赏她解除婚约之后不卑不亢的模样。
  “哥哥,你快道歉啊!”李茹歌掐住李柏松的胳膊,着急道。李柏松“我”了“我”,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若是他道歉了,那岂不是他认了怂,他李柏松可从未有认怂的时候。
  “哥哥,你想把这件事闹到父亲的耳里么?”
  李茹歌压着嗓子轻声问。旁人可能无用,但说到父亲这两个字,对李柏松还是有一点作用的,李柏松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了自个的父亲。李柏松咽下一口唾沫来,他想张开嘴说个不字,却始终道不出一个字来。
  “看来李公子是不觉得自己有错了?”赵宁威道。
  “我到底有什么错?真正错的人难道不是李芣苡么?你们是不是都弄错了?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狐狸精,她害了我妹妹的幸福,我说错什么了?”李柏松反驳道。
  都是因为李芣苡,原本应该属于他们的家族荣耀如今也没有了,难道他还不能说个不字么。凭什么大家都要围着李芣苡团团转?如今永安侯府正在日渐衰落,若是没有了太子妃这个身份,他该何去何从?
  以前那些讨好他的人,如今都已经变得盛气凌人起来,开始不把他放入眼中,这些都是因为有李芣苡这个贱人,真正做错的不该是李芣苡么?
  若是没有这个女人,现在还是一向太平。
  “来人啊!”
  赵宁威命令一声,武阁侍卫们冲了出来。他冷冷看着李柏松:“把他绑起来!”
  “是!”
  众人一拥而上,将李柏松绑了个天昏地暗。李柏松惊愕地望着赵宁威:“赵长君,您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要绑我?我做错了什么要被绑着?”
  “你做错了什么?”赵宁威冷呵一声,“你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自己不清楚么?原本本长君是要叫太子殿下过来对峙,但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本长君决定最后留你一条性命,若是你再执迷不悟,本长君就真的把你送到太子殿下跟前!”
  李柏松咬咬牙,狠狠地看着李茹歌:“李茹歌,你还愣着做什么?赶快给我松绑啊!”
  李茹歌并没有上前,在武阁,赵长君说的话就是绝对的命令,所有人都只有服从的份,如今是李柏松做错了事情,他是应该受到惩罚,怪不得他人。
  “李柏松,我从未做过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也不屑做这些事情,你且安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嫁给太子殿下,但我也奉劝你一句,荣耀是自己打拼出来的,不是依靠别人施舍的,你如今执迷不悟,当心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害死。”
  李芣苡突然有些同情李茹歌,她从小就被看作家族的荣耀,因为李柏松的不明事理,众人对她的期望特别的高,可从未有人问过李茹歌的想法。
  或许,她爱太子殿下是真的,她想要嫁给太子殿下也是真的,但她取消婚约也是认真的,因为取消婚约对她而言,这就是一种解脱。
  李芣苡同情她,却也欣赏她这一点。
  李禹是黑着一张脸来接人的,赵宁威并未给李柏松留情面,而是将他在武阁破口大骂的事儿统统说出。李柏松直到这一刻才知道真正的害怕了,他抿着唇,恐惧地望着李禹。
  李禹听罢事情的来龙去脉,快步走到李柏松跟前。李柏松还未反应过来,李禹的脚已经踹到他的胸口上。李柏松虽有练武,可也只是个花架子,被李禹这么一踹,顿时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第351章 打骂不孝儿   “爹爹!你这是做什么!”
  李茹歌赶忙着上前拦下李禹。李芣苡在一旁看地惊讶,没有想到李禹竟然真的对自个的孩子下了狠手。她咽下一口唾沫,望着地上哀嚎涟涟的李柏松,紧紧攥起了手。若是李禹能够早早得教育李柏松,李柏松怎会落得现在这个处境。
  在小说里,李茹歌虽然完美,有许多人宠爱着,但是她的哥哥李柏松却仍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祸害,他就是李茹歌的拖累,最后是被李禹亲手弄死的。
  那时李柏松刚刚成年,又赌又剽,被李禹发现后直接打断了腿,后头自然而然死的凄惨。李芣苡捏了捏手中的湿汗,如此看来,倒是提前了许多年。
  “我要打死你!”
  李禹气喘吁吁,万万没有料想到自个儿子竟然会变成这个德行,李禹虽然早早知晓他不是什么好货色,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敢大闹武阁,武阁是什么地方,岂能是他这种人能随意践踏的。
  “爹……爹我错了我错了……”
  李柏松捂着胸口,求饶道。他虽然不害怕李芣苡,不害怕赵宁威,却还是害怕李禹的,李禹只单单用一句话就让他惊恐地想要逃避。李柏松咽下一口气来,惊慌地看向李茹歌:“茹歌,你救救我啊!快跟爹爹求饶啊!让爹爹放过我!”
  “爹!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家说罢。”李茹歌道。她说罢,看向李芣苡,“姐姐,你也跟爹爹求饶吧。”李禹最喜欢的就是李芣苡了,若是李芣苡肯求饶,爹爹一定会放过李柏松的。李芣苡抿了抿唇,开口道:“我帮他求饶?为何?明明今日之事就是他做错了,若是我帮他求情了,那他岂不是以后又要来找寻我的麻烦?”
  “不会了!一定不会了!只要你肯帮忙求求爹爹,我保证哥哥不会再来寻你的麻烦!”李茹歌虽然对李柏松心寒了,可是李柏松好歹也是她的哥哥啊,她依然是要护着他的,李芣苡抿了抿唇瓣,开口道:“这是你们的家事,我管不了。”
  李茹歌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芣苡,她没有料想到李芣苡竟然会如此说,这是他们家的家事?难道她真的不把他们当做家人了么?李茹歌咬着唇,望着李芣苡求情道:“就算我求求你好不好?你就跟爹爹说一下,哥哥他年纪轻,他不能……”
  她的话还未落下,李芣苡已然转身而去。李茹歌愣住。回头看去时,李禹又是一脚直接踹入了李柏松的心窝。李柏松本就是娇身冠养的,这一脚直接将他踢晕了去。李茹歌望着睡在地上的哥哥,泪水“啪哒”一声落了下来,周遭围观的人很多,有的用看笑话的眼神望着她,李茹歌跪在地上哭出声儿来,她也不知晓自己为何会如此崩溃,只是瞧着众人一副嘲讽冷落的神情,她的一根弦最终还是崩掉了。
  都是她的错……
  要是不答应太子殿下解除婚约就好了,若是不与娘亲闹这么一场就好了……
  李茹歌咬着唇忍不住哭出声儿来。她现在真真是绝望到了极致,心口说不出的难受与无奈。她咬着唇,望着躺在地上的李柏松,最后心如刀绞一般,低下身子将李柏松搀扶起来。李柏松是她的哥哥,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她的哥哥,她不能单单看着李柏松成现在这个模样。
  李茹歌如此想着,叹息出声儿。
  回到李府时,魏若枫已经赶来了,她瞧着被打地奄奄一息的李柏松,问道:“老爷?您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如此对待柏松?他可是您的儿子啊!”
  “我为何要如此对待他,你难道还不清楚么?”李禹冷声质问道,“若非是你,我会这么对待咱们的儿子?若非是你一直娇身冠养地,儿子怎么会成为这个模样?”
  魏若枫噎住,所以从头到尾李禹一直都在怪罪他,他觉得是自己让儿子变成这样的人?他会不会太过武断了些许。魏若枫咬着牙,冷声道:“什么叫是我?难道老爷您真的没有一丁点责任?您难道真的觉得万事万物都是我的错?老爷,平心而论我对您或是对这个家难道还不好么?”
  魏若枫哭喊着道,她是尽心尽力对这个家的,最后得到的是什么,却还是这个男人的冷漠,难道她真有如此难堪?不管如何说,就算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个男人凭什么对自己说这些难听的话来。
  “魏若枫,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你连如何教导子女也教导不明白,还好意思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的苦劳在哪儿?难不成是在你养的这个好儿子身上?还是说是在给别人下毒药上?”
  李禹冷声质问道。魏若枫大吃一惊,她没有料想到李禹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难听话来,什么叫做给人下毒药上?若非当初他执意要将曾氏抬为平妻,她怎会如此冲动?说到底这原本就是他李禹的不是,凭什么怪罪在自己的身上?她魏若枫真是如此好欺负的?
  “怎么?没有什么话说了?”李禹质问道。
  “你们在吵闹什么?”
  老太太的声音自门外头传入,魏若枫一见是老太太来,心下倏地安心许多,老太太向来是站在自己这一头的,如今在李禹跟前,她也能帮自己说两句好话。魏若枫忙道:“母亲,你评评理,李禹一心一意怪我没有管教好子女,天知道这种事情他怎能只怪罪在我的头上,李禹就算不清楚,母亲你是最清楚的,我对这个府如何,有没有好好的尽心尽力,您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就算李禹看不见,老太太总归不是眼瞎的人,老太太听她如此道,冷冷的叹出一口气来,道:“你现在是在怪罪你自己的丈夫么?若枫,你这个性子越发是娇惯了,就算你对府中尽心尽力又能如何?你现在做的事情真真是让我失望透顶。”
  “母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352章 为母不尊   魏若枫听不明白,难道老太太是在怪罪她?可是她做错了什么?老太太凭什么要指责她?就算是李禹不清楚,老太太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人,她对这个家付出地如何,老太太平日里是看在眼中的,若是没有她魏若枫的话,他李禹哪里会有今日这番成就。
  难道还是她做错了么?魏若枫咬咬牙。老太太仍是谴责道:“茹歌丢了婚事,难道这件事不该怪在你的头上?你是皇家人,是圣上的姐姐,可圣上从未将你放在眼底,甚至太子殿下去请求解除婚约时圣上也没有任何的劝说,
  你这个当母亲的可有为李茹歌的未来好好想想?如今茹歌已经当不成太子妃了,你让旁人如何看待茹歌,如何看待咱们永安侯府?”
  魏若枫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老太太对自己说的话,李茹歌的婚事丢掉,老太太就算怪罪到别人身上也断然怪罪不了她的身上,她可是一直以来都是一根筋的在为茹歌考虑。婚事丢了,她自然也是伤心的,自然也是心有不甘的,可老太太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这些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么,难道她一个人就能阻拦此事?魏若枫捶胸顿足,哭地真真切切:“母亲,旁人不知晓我的心酸,但是母亲您应该知晓才对啊,茹歌的事儿我也很是惋惜,我也劝过皇后娘娘,
  但是如今茹歌就是丢了婚事,您让我怎么做?我又能说什么呢?要怪还是得怪茹歌自个不争气。”
  李茹歌听着自家母亲的话,心中顿时不是个滋味,母亲说的没有错,婚事丢掉她是该怪自己,可是她难道一辈子就只能当别人的玩偶了么,难道她就不能拥有自己的人生么。
  祖母一向是疼爱她的,可她今日却觉得这个祖母自己快要不认识了,这个祖母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虽然她口口声声地怪罪自己的母亲,但李茹歌心头清楚地很,祖母真正想怪罪的是自己,不过是借用母亲来映射自己罢了。
  李茹歌心头不是个滋味:“你们都别说了,难道没有婚事我们永安侯府就活不下去了么?你们个个都拿婚事说话,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太子殿下并不喜欢我,就算我嫁给了太子殿下,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难不成我嫁给了太子殿下,我成为太子妃以后我就能开心幸福了么?”
  他们都错了,但是他们只顾得上自己的利益,却全然不考虑她的感受,李茹歌心头很是受伤,她才是真正受苦之人啊。她抹去眼角的泪,回头问向自个的母亲:“母亲,难道你没有想过,你为何如此的不开心不幸福?不就是因为你嫁给了父亲么?父亲心中有别的女子,
  这么多年来,你为这个家操劳,甚至自个贴补家用,但是父亲有过一丝一毫的感动么?父亲心头想的永远都是他的曾氏,永远都是李芣苡!母亲您做这么多有什么用,结果还不是抓不住这个男人!”
  “你……你说什么?”
  魏若枫简直要被自个的女儿气得背过气去,她说什么?说自己抓不住这个男人?她的话虽然是现实,但这其中的意味却让魏若枫听得十分难受,她不是不想抓住李禹的心,而是这么多年她都已经试过了,她就是抓不住,她也没有任何的法子。
  “难道我说错了么?”李茹歌问话道。
  “你住口!”李禹吼道。李茹歌回头看向自个父亲,就是这个养育她多年的男人,可他心头最值得骄傲的女人却不是她。她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与太子殿下的婚事,除此之外,李禹对她并未任何父女情分,李茹歌自嘲一般的笑笑:“怎么了?难道是我说错了么?在父亲的心中不是一直都没有我与母亲的地位么?我不过是将母亲的苦事儿说出来罢了,父亲这又是为何?”
  她说罢,眼角落下泪来:“父亲,你真真是自私,那个曾氏,您惦记多少年了?母亲又为你难过多少年了?对,我丢了婚事是我的不对,可太子殿下并不喜欢我啊!你有多厌恶母亲你心头应该知晓,难道你也要看着我向母亲一样被自己的丈夫厌恶么……”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李禹的巴掌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李茹歌的整张脸都被打偏了,只觉火辣辣的疼。一直以来,她都扮演着好女儿的角色,不让父亲担心也不让父亲为难,可是她也累啊,难道她就没有资格做回自己么。
  “父亲是觉得我说错话了么?”李茹歌问话道。
  “你果然不能与你母亲相处,”李禹倒抽一口凉气,回头冲着魏若枫道,“你好好瞧瞧你养的乖女儿,被你惯成什么样了?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李茹歌心寒了,她话里说的已经如此的明白,她不想成为母亲这样的人,可是父亲对她的态度却依然如此残酷,残酷地李茹歌都觉得自己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存在?她早就知晓再父亲心中自己是比不过李芣苡的,可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父亲会打自己的巴掌,会如此狠心地与自己说话。
  李茹歌哭出声儿来:“父亲,你振振是好狠的心啊,你不仅仅是对母亲狠心,你对我也是狠心的!”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她不想再在这二人的面前装作孝顺的模样,她真的好累啊,累得有时候都不知晓该如何呼吸了。
  “茹歌,我没有想到你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想我的。”李禹叹息道。他的确是不喜欢魏若枫,可在魏若枫杀死曾氏之前,他对魏若枫是很好的,那时的他想着好生照顾自己的两个妻子,可是魏若枫呢,却亲自打破了他对她的好,李禹心头如何不难过?
  是魏若枫背叛了他,并非是他背叛了魏若枫。
  “难道不是么?”李茹歌问话道。
  “茹歌,你怎么和你父亲说话的?”老太太看不过眼来,一直在自己跟前娇声娇气的小姑娘竟是如此反驳自己的父亲。 第353章 她心已经死了   她冷声呵斥道:“你父亲做的事情不管是什么,都没有你说话的分,你可明白?”
  李茹歌闻言,哈哈笑出声儿来,什么叫她没有说话的份儿?就是因为她一直沉默,所以他们才会觉得自己好欺负,就是因为自己一直都不去表达自己心中真正所想,所以他们才会变本加厉,无论是太子还是李禹,或是自个的母亲,他们从未在意过她真正的想法,他们在意的只有太子妃这个位子。
  “都别说了!”
  魏若枫大吼出声,“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导好柏松,让你们都觉得丢脸了,也是我害的茹歌丢掉了太子妃这个位子,都是我的错,你们都别争了,全部都怪罪在我的身上吧!”
  魏若枫叹出一口气来:“我以前从未后悔过嫁给你,但是现在我真真是后悔了,我以为只要我做的足够好,你就能回到我的身边。是,我是杀掉了你最爱的曾氏,可那明明是因为你羞辱我在先!我可是长公主殿下,是全京城最尊贵的女子,你却抬了个贱民与我一同做平妻?难道我不该杀了她么?我该!我没有杀掉你已经是好的了,还是因为我太过心软了!”
  “你总算是暴露了!”李禹阴恻恻地道,他就知晓魏若枫这个女人不怀好心,她总是觉得自己猜是世界上最凄惨的女子,殊不知当初是她偏偏要嫁给自己,他没有法子又不敢抗旨只得娶了她为妻,现在她都怪罪在他的头上了,她委屈的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委屈地将所有事情统统扔到他的身上。
  若是当初她不嫁给自己,那他们二人之间什么都不会发生,曾氏也不会死了。她就喜欢给自己的心狠手辣找借口。魏若枫咬着唇,在这一刻道不出任何话来,她其实一直都知道李禹是讨厌她的,无论她做的有多么的好,这个男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法子来挑剔她的不是,她自然是知晓自己在李禹的心中什么都不是,老太太向着自己的缘由也是因为她位子高,对永安侯府有好处,否则老太太怎会让她入府来。魏若枫其实什么都瞧的清楚,只是一直以来,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是……都是我的错,我也不想装了,但是老爷难道您就没想过自己的责任么?您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来你可有关心过茹歌与柏松?柏松变成现在这个模样难道全部都是我的责任?若是王爷您这么想,那就是您偏颇了,您是柏松的父亲,柏松变成现在这样,您自然也是要承担一份责任的!”
  魏若枫冷冷道。凭什么什么事情都怪罪到她的头上,难道这个男人就不是柏松的父亲了么?难道所有事情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是?
  李茹歌吃了一惊,她从未想过母亲竟然敢与父亲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直以来母亲的性格都是软软弱弱的,很少有对父亲强硬的时候,每一次争吵,都是父亲在骂,母亲在听,只有父亲走后,母亲才会偷偷地抹眼泪,但是李茹歌没有想到,母亲如今竟是变得这般的坚硬。
  她母亲并非是一个好人,关于这一点,李茹歌心头自然是清楚的,但是母亲也是有她可怜的地方,她从小就拿着李芣苡与自己做比较,其实她也是不想自己输给了李芣苡,她输给了李芣苡就好像母亲输给了曾氏一样,这并非是母亲想看见的。李茹歌其实一直都懂得。
  曾氏虽然死了,但是她一直都活在父亲的心中,比起一个忘不了的女人,这样反而更是可怕,母亲她也是有自己的苦衷也是有自己的无助。李茹歌原本心头是恨着母亲的,可是看着母亲这般模样,她心头反倒是没有任何恨意了。其实说穿了,她的母亲何尝又不是个可怜人呢。
  李禹也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魏若枫竟是敢与他说这样的话,但是她说的自然是没有错的,他其实一直以来都没有特别的关心李柏松与李茹歌,反倒是关爱着已经离开府中的李芣苡。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对不起李芣苡的,但从未想过自己也对不起李茹歌与李柏松过。
  李柏松的亏欠倒还小一些,对李茹歌的亏欠反倒是大的,毕竟这个女儿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但是他从未给过李茹歌更多的关爱,他其实一直以来都甚少关心着李茹歌,也并不知晓李茹歌的心中到底想要什么,她到底想得到什么,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女儿到底是快乐的还是不快乐的,他与曾氏两个人的事情怪罪到两个孩子身上这对于这两个孩子而言,何尝不是件不公平的事情呢。
  “够了,若枫,老爷他一直都很忙,你才是孩子们的母亲,难道管教孩子们的事情也要老爷代替你去做?那这个家留着你还有什么作用?”老太太在此时开口道,可她说出的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魏若枫冷冷一笑,原来在老太太心中,自己竟然如此的不堪,原来她一直都是如此看待自己的。
  难道孩子们不懂事,她这个做娘亲的就犯了天大的罪过么。
  “你们走吧,让我清净一下!”魏若枫叹出一口气来,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更是什么都听不下去,她只想要自己清净一下,她也只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反正在他们心中自己就是一个不重要的人。
  老太太是魏若枫最后一根稻草,魏若枫多么希望老太太是向着自己的啊,可她还是错了,老太太心头向着的人永远都只有她这个儿子,比起李禹来,她算得上什么呢,或许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错的,她以为自己的儿子丈夫都是懂她的,都是珍惜她的,她以为,自己总有一日会得到丈夫的心得到丈夫的疼爱,但是她错的太过离谱了,没有任何人可以得到李禹的心。
  因为李禹的心早已经死了,从曾氏死亡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第354章 你走吧   魏若枫叹出一口气来,心中满是凄凉的意味。她冷冷看着李禹,道:“你走吧!既然你都觉得是我的错,你便是离去吧,我与你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若不是嫁给了李禹,她如今仍是高傲的长公主,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她才改变了自己的心性。
  李禹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而去。李茹歌唤来婢子将自己哥哥抬了下去,而她留在房中陪着母亲。魏若枫见自己女儿还愿意陪着自个,微微叹息道:“你还陪着做什么?你父亲已经如此说我了,他既然已经对我没了情谊,你也不需要因为可怜我而在这儿陪着……”她言语悲戚,李茹歌听在心头觉得是个滋味,以前母亲从不是这样的人啊,她以前说话也绝不会如此冷漠。
  李茹歌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她走上前,用力抱住自个的母亲,道:“母亲,对不起……”她一直觉得是母亲对不起自个,却从未想过自己也是对不起母亲的,若不是一直养育栽培她,母亲怎会活城这个模样。
  虽然她也有着自己的私心,但隐藏在私心下的也是她真心实意地想对自己好。李茹歌心头感动,但却也无可奈何,若是再让她选择一次,或许她仍然会选择与魏子期解除婚约,无论如何李茹歌都知道这个男人是自己绝对不能触碰的。
  “你回去睡吧。”魏若枫开口道。她现在已经累了,不想与任何人再说什么,对李茹歌的言语中已有几分哭腔,李茹歌点点头,起身离开了房中。待李茹歌离去,魏若枫终于忍不住打哭出声,一直以来她斗觉得自己在这个府中是被人说爱戴的,她原本以为母亲虽然不是自个的亲娘,但她也是真心知晓自己的难处,所以她是真心实意想对自己好的,但是魏若枫想错了,她大错特错,原来自己的一生竟是无比的悲凉。
  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选择嫁给李禹,因为她明白,自己的人生都是自己所造成的。魏若枫林叹息着摇摇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事情都全部发生了,她再如何都是没有意义的,魏若枫站起身来,走向房中。
  她从柜子里取出自个一直准备好的药丸,喂入口中。她是真的天真,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能够得到李禹的心,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她发现,自己是得不到的,李禹这个男人他一直深爱着曾氏,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情,哪怕自己再有多么不甘,再有多么不情愿,这都无法改变。
  她认命了。她将药丸喂入口中,决定此生消亡。
  ……
  李芣苡回到房中后觉得心头久久不能平静。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何无论李府发生了什么,他们那一家子总会把各种各样的事情怪罪到自己的头上。李芣苡心头自有委屈也有不甘,她想要与李府彻底的断绝联系,却又不知晓该用怎样的法子。
  李芣苡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起身走出房中。白玉见自己的主子出来,敢忙着迎了上去:“主子,你怎么了?”
  “白玉,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李芣苡问话道。
  白玉愣了愣,随即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问话道:“主子是不是又将别人的错误怪罪到了自己的头上?那是他们李府的事情,与主子你无关,你从未与太子殿下有过任何亲近,都是太子殿下对您一往情深,您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白玉一直看的清楚,李芣苡一直受着魏子期的各种打扰,但是李芣苡的心从未给过魏子期。李芣苡摇摇头,她在意的并非是这件事,而是她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李府的人会如此的执着,也想不通他们为何总是把自己的错误往别人身上灌。李芣苡并非是个包子,她也有自己的委屈与不服,被如此对待,李芣苡自然心有不甘。
  白玉明白主子的所有委屈,道:“主子,您别多想了,为他们多想这并不值得。”李芣苡点了点头,今日李柏松找上门来,实在是狠狠气了她一下,李芣苡自然明白李茹歌与魏若枫叶是两个可怜人,可是魏若枫全然是自作自受,这怨不得她什么,她这辈子并未主动伤害过任何人,都是魏若枫主动找人来伤害自己的。
  李芣苡咽下一口气来,虽然她离开了李府,但魏若枫还是在偷偷与她较劲,李茹歌也是。他们为何就是不肯放过自己呢。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又揉了揉眉心,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可悲的,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这些事情,可是当自己被人误会的时候,自己被人辱骂的时候她又怎会做得到无动于衷。
  翌日。
  李芣苡刚睡醒,白玉就来到她的房间,还未等李芣苡梳妆整齐,白玉就道:“姑娘,永安侯府出了一件事。”
  “什么事情?”李芣苡心头一紧,问话道。白玉咽下一口唾沫,道:“是……是李……李夫人死了,魏若枫死了!”
  “你说什么?是谁下的手?”李芣苡大吃一惊,魏若枫这样的人怎会选择去死呢,难道是有人逼迫她什么了?她咽下一口唾沫,心头很是犹豫地看向白玉:“白玉,你是在与我玩笑还是说的是真话?魏若枫真的死了?”
  白玉点点头:“姑娘,您要……要去看看么?”他是收到了罗夫人的消息,李芣苡虽然离开了永安侯府,可到底是他们永安侯府的人,如今永安侯府出事儿了,按理来说李茹歌的确是要瞧瞧才是。李茹歌闻言,咽下一口气摇摇头:“罢了,不必去看了。”
  这件事与她有何干系,若是她去了,岂不是又要被永安侯府当抢使唤了。她可没有那么好心肠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她已经预感到李柏松一定会将此事怪罪在她的头上,既然如此,她还去做什么?白惹了一身的骚。
  白玉懂得李芣苡的心思,便也不再多劝。 第355章 招惹而来   永安侯府。
  照顾魏若枫的婢子刚刚来到房中,唤了魏若枫好几次,却一次都不见魏若枫回应地,婢子心头纳闷,去床榻前看去,魏若枫竟然已经脸色惨白,婢子心头重重一沉,用手探去,魏若枫竟然没有一丁点呼吸。
  “啊!”婢子大叫一声,赶忙着通知旁人。她这么一叫,将永安侯府的人都招惹而来。李禹听到魏若枫去世的消息刚下朝回来,刚入了堂就见众人已换上了白衣,堂内搁着一口棺材,老太太与李茹歌几人哭成了泪人。
  “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你这媳妇她……她……”老太太哭着喊着,又拍了拍大腿,早知魏若枫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她昨儿个就不该与魏若枫吵架。李禹愣住,他没有料想到魏若枫竟然会寻短见,她可是一个坚硬的女人,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打败她,好端端地,她为何会……
  李禹向后退了两步,一时之间无法相信魏若枫已经去世的现实。他是真的无法相信,魏若枫这样的女子,怎会做出这种事情出来……
  “儿啊……你说咱们如何与皇家交代啊!”老太太心头想的永远都是该如何与皇家交代的事儿,可李茹歌心头想的却是自己对不起母亲,父亲一直都对母亲说着残忍的话,可是自己……自己一直都……没有帮着母亲说过什么,她心里自然是过意不去的,她也始终无法相信母亲竟然就这么去了……
  她可是自己母亲啊……这个女人如此强硬,这个女人如此坚韧,她怎么可能……
  李茹歌一直都想不通,为何母亲会做出这种事情出来,就算父亲不爱他又能如何,她还有她啊。李茹歌其实心头一直都明白的,虽然母亲想让自己成为太子妃,想让自己出人头地,但这都是因为……都是因为母亲想让自己出头而已,她想要让自己在这个是世上好好的出人头地,享受荣华富贵。
  无论母亲当初是怎么想的,可都是在尽心尽力的对自己好,但是自己却……
  “老爷……老爷……”
  管事在这时候入了房中,李禹回头看向管事,道:“怎么了?”
  “四哥儿……来了!”
  李芣苡曾是府中的四哥儿,如今她虽然已经恢复了女儿身,但管事仍是习惯叫李芣苡为四哥儿,李禹瞪园了眼,不敢相信李芣苡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到来。李柏松听到李芣苡来,气得狠狠地咬了咬牙:“这个女人怎么还敢来!难道她嫌自己还得母亲还不够惨烈么!她怎么还敢来这里!”
  “让她进来吧。”李禹道。
  “是!”管事颔首,离开了正堂。李芣苡入房后,李柏松踉踉跄跄地朝她冲过去,他昨儿个被李禹打的伤口还未好,但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李芣苡害了他的娘亲,他要与李芣苡拼命。李芣苡冷冷地退后三步,拉开了自己与李禹之间的距离。
  “芣苡,你来做什么?”李禹问。
  李芣苡没有理会李禹,而是径直走到棺材跟前,她朝内伸手探去,魏若枫应该没有“死”多久,身上还有隐约的温度,李芣苡松下一口气来,她就知道在魏若枫死之前,她一定犹豫了很久,想必心头有不甘心,也不想自己就这么死去,她就这样犹豫着,最后绝望地吞下了毒药。
  “李芣苡!这里不欢迎你的到来,你快些离开!”李茹歌怒吼道。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与李芣苡二人冰释前嫌,但是现在看来她是做不到的,她心头无论如何,还是妒恨李芣苡,更何况是发生这种情况之后,她更是恨上了李芣苡。
  李芣苡抿着薄唇,从怀中拿出一个丹药喂入魏若枫的口中,握住她的喉咙顺利地看着丹药滑下去。
  “你在做什么?”李柏松冲上前来,狠狠推攘她一把。李芣苡站定了身子,道:“我是在救你的母亲,我给她吃的是化血丹,你不明白父亲应该明白这药有多厉害。”她说罢,看向李禹。李禹愣了愣,化血丹十年才有两颗,有起死回生的作用,李芣苡拥有此药怕是来之不易,她竟然愿意将此药给魏若枫用,在不知道魏若枫能不能顺利活下来的情况下。
  李禹道:“你真的用了化血丹?”
  李芣苡见他半信半疑却是没有过多的解释,反正过不了多久,李禹便是能瞧到真相了。果然不足片刻时间,棺材里的魏若枫虚弱地咳出声儿来,众人见此响动,跑到棺材旁看去,魏若枫吐出一口黑血,沉沉地看了众人一眼又昏睡了过去,李禹探了探她的鼻口,魏若枫已经有了呼吸。
  看来李芣苡说的都是真的。
  “快将夫人扶回房中!”老太太见状,连忙吩咐道。众人赶忙照做,李芣苡见魏若枫已经恢复,道:“今日来,我是有话想要对你们说。”
  她原本并不想来,但是她与永安侯府的渊源若是不解释清楚怕是自己这心永远都无法安心下来,李芣苡知晓这群人有多妒恨自己,因为自己与他们一样,同样是恨着他们的。
  “你想说什么?”
  李茹歌开口道。李芣苡无论如何,都是救了她母亲的性命,旁人不知感激,但李茹歌心头还是感恩着李芣苡的,不管如何,李芣苡都是母亲的救命恩人,如此想着李茹歌心头竟也不是那么恨上李芣苡了。
  “首先,你们能不能不要再盯着我了?”李芣苡问话道。
  众人微微一怔,不知李芣苡在说什么。老太太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觉得咱们一直都对你不好么?”老太太其实并不厌恶李芣苡,只是不喜欢李芣苡这般盛气凌人的模样,她这样就好像所有人都欠了她一般。李芣苡笑了笑:“老太太,您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我想要说的,你们全部人都明白。”
  她虽然离开了府中,但这群人永远都是将她当成对手一般,她李芣苡就不明白了,自己究竟是得罪了谁。 第356章 不要再打扰我   旁人虽然不清楚,但李禹却听懂了李芣苡的话:“你是在说昨日的事情,对么?”李禹问话道。李芣苡却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李柏松:“李柏松,我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的确算是我名义上的哥哥,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富贵永远都不是靠着自家妹妹去帮你争取,若你真的想要得到富贵,你就该凭着自己的本事,而不是一直靠着别人。
  你可真心有为你的妹妹想过么?你小时候如此喜欢她,我就想问你一句,若是太子殿下欺负了你的妹妹,你是帮着你的妹妹还是帮着太子殿下呢?”
  李柏松长了张口,却又道不出一句话来。他小时候的确是保护着李茹歌,因为那时候李茹歌是柔柔弱弱的,所以李柏松明白,李茹歌需要自己的保护,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地他与李茹歌的兄妹之情变了味道,所有人都开始在他跟前夸赞李茹歌,所有人都称自己没有用,也是从这时候开始,虽然自己口中不承认,但是他已经不想再将李茹歌当做自己的妹妹了。
  李茹歌听着李芣苡如此说,心头微微一震,她没有想到李芣苡竟是会帮着自己说话,她咬着唇,心头腾然升起不安来,她一直以来都将李芣苡当做是自己的对手,哪怕在这个时候她帮着自己说话,可是在李茹歌的心头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妒忌李芣苡。
  她妒忌李芣苡可以活得如此潇洒,不去在乎任何人的目光,可是自己却是做不到,她要在乎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已经压着自己快要喘息不过来了。
  李芣苡抿着唇,又看向李禹道:“父亲,你真真是不配当一个父亲,你觉得你对我好,可是你从未站在我这头为我说过话,我小时候被人欺辱时你也当做没有瞧见一般,或许你只是认为这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但你绝对想不到,这对我曾经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李芣苡虽然感恩李禹,因为李禹上辈子救了她的性命,可同时她的心中忍不住怪罪李禹,因为他平日里真不像是一个好父亲,他只是在扮演着一个好父亲的角色罢了,若时当初,他肯为赵嬷嬷平反,自己当初为何会离开李府,这都是因为父亲啊,可惜李禹怎么也看不明白,他还是认为是自己的过错。
  “芣苡,虽然你救了你的母亲,这件事咱们是应该感谢你,但是你怎么能如此和你父亲说话?”老太太在此时道,“当初若不是你执意要离开永安侯府,咱们之间的关系又怎么会如此生疏?芣苡,老身明白,你心头还是有咱们府的,所以你回来吧,只要你回来,咱们一切事情都既往不咎。”
  “老夫人您做得到既往不咎,可是我做不到!”李芣苡咬牙切齿道,老太太她永远想的都是永安侯府的利益,她自然看不懂李芣苡为何会离开府中,甚至她觉得李芣苡离开都是她自己的错,“老夫人,您说的没错,我们之间的关系的确是生疏的,可这并非是因为我离开府生疏的,而是我们一直的关系都是生疏的,
  对我好的永远只有赵嬷嬷一人,我当初险些被魏若枫害死,可是你们没有一个人帮过我,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你们都忌惮着魏若枫的长公主身份,你们都害怕着他的身份。而我呢,不过是一个贱民生的孩子,在老夫人您的眼中,我自然是可有可无的。”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老夫人永远都不明白她自己做错了。
  李芣苡也不苛求老夫人会明白,因为你永远都不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老夫人既然要装睡,那李芣苡何必在去为难她呢。老太太愣了愣,被李芣苡说得哑口无言。她哪里是不知晓自己错了,只是不想要去面对罢了。
  她是长辈,长辈哪里有做错的事情。
  “明明我从小在府中受着你们的迫害,可我一直都不懂,你们为何什么事情都喜欢怪罪在我的头上,想必若是今日我不来救长公主的性命,你们也会将长公主的死怪罪在我的头上吧。”
  李芣苡一眼戳穿了他们,对于魏若枫,李芣苡一开始本是不想救的,化血丸她也只有一颗,但是比起多了一个仇人,她还是情愿与永安侯府化解这样的关系,至少她不想再与他们闹绷了去,这样对于永安侯府还是对她斗不是一件好事。
  老太太不知该回答什么,只得暗自叹息。
  “我们绝不会这么做的。”李禹道,他心头明白,他们自己府中的事情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与李芣苡并无任何关系,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怪罪在李芣苡的身上。
  “你们不会,难道李茹歌与李柏松不会么?”李芣苡冷笑一声,目光转向一旁的李柏松与李茹歌,被李芣苡这么一注视,李茹歌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李芣苡说得没有错,若是母亲真的活不过来了,或许他们真的会将此事怪罪在李芣苡的身上,他们会觉得这都是李芣苡一手造成的。
  李芣苡心头自然也是清楚明白的,所以她才会如此提醒二人。李茹歌顿时觉得有几分无地自容,她偏过脸去,不再多言。李柏松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我今日救了长公主的性命,并非是想得到你们的好处,我只是不想给自己增添几个敌人,父亲与老夫人都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也不想与永安侯府成为敌人,所以以前的事情无论是长公主殿下几次三番想要害我,还是太子殿下心头装的人究竟是谁,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
  李芣苡不想与他们撕破了脸皮,这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在李芣苡心中虽然已经不想把自己当做是永安侯府的人,但是她清楚明白,自己与永安侯府之间不是一句两句就能够解释清楚的,所以她想要与他们和解。
  也唯有和解,才是一切的法子。
  但若是他们执迷不悟……
  “但是……”李芣苡顿了顿,道,“若是你们再来打扰我,我也必将不会再放过你们!” 第357章 救回来了   “芣苡!你怎么可以话说地如此难听?”
  老太太虽是感激李芣苡对魏若枫的救命之恩,但她说的话永远都是带着刀子的,这一点老太太并不喜欢,李芣苡心头自然明白,可若是不与永安侯府在此刻彻底的断绝关系,那么她与武阁将永远的牵扯下去。
  “我说话难听,但是你们以前做的难看。”李芣苡叹息道。老太太许是永远不会懂她说的每一句话曾造成的伤害是什么,因为老太太总是这样,觉得没有什么能超过自家的繁荣。李芣苡苦笑了一声,倏地觉得自己以前没在他们手里头死过去算是自个行了大运了。
  李禹闷不做声,他知晓李芣苡早已不属于永安侯府了,想来还是他这个父亲做的失败,逼着女儿离开府中。李禹垂首叹出一口气来,道:“以后,永安侯府的人绝不会再纠缠你,你安心便是。”李芣苡闻言,点点头。她要的就是李禹的这句话。
  “我先走了。”在这里她一刻也待不下去,站起身直接走出了房门。李禹见她走,自是没有再拦着。
  李茹歌跟着父亲去看望母亲。魏若枫自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直到半夜才醒了过来,她望着李茹歌,眼中满是失落与无助。李茹歌被母亲的眼神弄得心下惭愧不已,若不是因为自己,母亲何必要受这样的委屈。
  “母亲,你以后千万别做傻事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做,但是我不能没有你啊!”李茹歌哭着道。她是真的不能没有了魏若枫,从小到大,只有母亲是最疼爱她的,李茹歌心头自是明白。魏若枫抬手抚摸了李茹歌的头,道:“我竟然还活着……想不到老天爷还垂怜我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但是老天爷还是放过了她。魏若枫叹息着摇摇头,既然没有死,她也不再去做那样的傻事了。
  ……
  李芣苡离开永安侯府后是一身轻松的,她终于吐出一口气来,回到罗府换了一身衣裳,刚出门就见罗夫人朝着自己走来。李芣苡走上前,道:“祖母。”
  “你这是要去武阁么?”罗夫人问话道。李芣苡点点头。
  “能不能晚一点时候?我有事情要对你说。”罗夫人道。李芣苡闻言,应下:“祖母要说什么?”罗夫人没有说话,而是一路领着李芣苡去了前堂,堂内罗宰相正在待客,李芣苡好奇地瞧了一眼父亲的客人,是一个很年轻的少年,瞧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李芣苡抿着唇想了想,总觉得这个少年似乎在哪里瞧见过,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么。罗夫人将她拉到屏风后,轻声询问道:“这位是张将军,你觉得他人如何?”
  “张将军?”李芣苡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男子的身份。男子叫张清,是去年武考的状元,被直接封为御前将军。李芣苡转动着眼珠子想了想:“他自然是优秀的。”毕竟与武阁的男子比武时,武阁的男子都输给了他。当时赵宁威还纳闷呢,这人年纪小时为何不加入武阁。
  “既然是优秀的,那我就做主了,你现在反正还未有心仪之人,我瞧张将军人还不错,要不找个媒人撮合一下?”罗夫人说。
  李芣苡大吃一惊,原来罗夫人是要给自己说媒啊!她才十五岁啊!怎么就要成亲了?李芣苡哭笑不得道:“祖母,我还很年轻的,用不着……用不着去成亲吧?”况且谁说她心头没有人啊,难道宵薄言不是人么。
  只是宵薄言的事儿她还不能与罗夫人说道,免得罗夫人一听直接吓得晕乎过去。罗夫人嗔了自家孙女儿一眼:“你还年轻?你都及笄了,该是好好想想自己的婚事了,张将军一表人才,家里也是清清白白的,我看配你刚好,你若是拿不定主意可以先与张将军相处相处,要是你喜欢人家,这件事儿到时候直接就定下了。”
  李芣苡真真是要被罗夫人逗笑了,她苦笑道:“祖母,就算是我喜欢人家,人家也不一定喜欢我啊!我拿定主意有什么用?况且我也不喜欢他,祖母,我心头已经有人了,只是还不能说。”
  她可不想让罗夫人多操心,否则后头她一定要被罗夫人逼得各处相亲不可,一想到之后那些日子,李芣苡就脑壳疼。罗夫人一听此话,眼前立刻一亮:“你有喜欢的人了?为何不与我说?那人是谁?可有婚配了?”
  “没有婚配,祖母您先别问了,我实在不能说……”李芣苡为难道。罗夫人想了想,问:“不能说的原因,是因为那小子不喜欢你么?”
  “……”
  李芣苡抽了抽嘴角,若是罗夫人一定要如此认为的话,对李芣苡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儿,她不用向罗夫人去解释太多,况且这样的误会也好,这样罗夫人就以为自己已经认定了那个男子。李芣苡点了点头:“是,他还不喜欢我,但是我是真心喜欢他的,除了他,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喜欢任何人了。”
  “你说的是真的假的?”罗夫人怀疑道。她以为李芣苡是哄骗自己呢。李芣苡重重地点下头:“自然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祖母,我发誓,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而且非他不嫁,待到他确定自己的心意,也喜欢我后,我再与祖母您说,你看如何?”
  罗夫人砸了砸嘴,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既然李芣苡都如此说了自个也不可能在去逼迫她什么,只得点头道:“希望你说到做到,若那个人喜欢你了,你就地告诉我是谁,但若是……”罗夫人说道此处抿了抿唇,道:“若是那个人不喜欢你,你也地与我说说,我到是要看看是哪个小子敢嫌弃你来。”
  李芣苡哭笑不得,正打算回话时,管事却在此时走来:“李姐儿,外头有武阁的人来找,说是有要事让您去往武阁一趟。”
  李芣苡愣了愣,随即点点头。 第358章 相亲对象   “祖母,我先走了!”李芣苡打了一声招呼,转身而去。正堂外果然有一人等着,李芣苡认得他,他是武阁传话的小厮。但一般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他是不会来传话的。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李芣苡问话道。那小厮点了点头:“李姑娘,您先回武阁吧。这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李芣苡看了一眼小厮身后的马车,不再多问,直接上了车舆。可她坐了一会儿,也不见马车前行,李芣苡打起帘子,问:“怎么马车不动?”
  “李姑娘,还有一人要与你一同。”
  小厮回话道。李芣苡疑惑地眨眨眼,还有别人?她正疑惑着,就见张清上了马,李芣苡嘴角抽抽,他们二人还真是有缘呢。因着刚才罗夫人说想把自己嫁给张清,李芣苡现在再见张清总觉得有几分尴尬,她抬起头,发现张清也同样在看着自己。他生得清秀,一点也不像习武之人。
  李芣苡朝他点了点头:“张将军。”
  “你就是李姑娘吧?听闻你小小年纪就入了武阁,真真是了不得的女子。”张清夸赞道。李芣苡尴尬地笑笑:“张公子谬赞了。”她低下头,不再与他搭话。张清却开门见山地道:“李姑娘可知刚才本将军在与宰相谈论什么?”
  李芣苡被他的问话弄的一愣,心想你们二人谈话与我有什么关系,但是好歹此人也是要去武阁的,说不定接下来他们二人之间还会有联系,李芣苡眯着眼,讪笑着问:“张将军与祖父谈论了什么?”
  “谈论你我二人的婚事。”
  若李芣苡现在吃了一口茶,一定尽数喷在张清的脸上。这种事情用得着直接明说么,况且什么叫谈论你我二人之间的婚事,我们二人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好么。李芣苡尴尬地笑了笑:“张将军,我如今及笄了,我祖父与祖母或许有些着急了,张将军您莫要见怪,也别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我与张将军才见面,怎么可能就直接上升到婚姻大事上去……”
  张清笑了笑,在见到李芣苡之前,他其实已经听说过武阁里有李芣苡这个人,原本想着能在四岁的时候入了武阁一定是个十分粗俗有力的女子,却不曾想长得如此清新脱俗。后头在武阁有过一面之缘,张清早已对她有意,但看着李芣苡如此客气,且面色尴尬,张清也看出她对自己是没有意思的。
  但是如此女子,张清不忍放弃,道:“姑娘对另一半可有什么要求?”李芣苡哽住,此人是看上自己了么?可是自己有什么好的能被他给看上?难道这人眼瞎?男子不都是应该喜欢柔柔弱弱的姑娘么?她可看上去一点也不柔柔弱弱的。李芣苡笑笑:“张将军别开我的玩笑了,我哪里有什么要求啊!
  不满张将军所言,我的家世很是复杂,没有什么公子看得上我的,我也不求嫁人了,我只想好好为楚魏效忠,别的什么都不想。”
  张清闻言,也听出她话语中的拒绝,也没有再追问的意思。李芣苡的出身他方才已经听宰相说起过了。这样的身世真真是令人垂怜,张清心头略有些明白李芣苡的苦衷了,若他摊上这么一大家子的麻烦,他也觉得复杂得很。但是张清其实心中并不在乎的。
  他见李芣苡没有再与他交谈的欲望,自个也不再多言什么,只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再无任何话语可说。李芣苡呼出一口气来,她其实心头紧张的要死,真真是怕张清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好在他也没有再与自己搭话,李芣苡也自然不再多言什么。
  二人一路无言直到来到武阁,此时已是深夜,令李芣苡没有想到的是魏子期与李茹歌还有王羌几人都在。李芣苡愣住,下意识地走到几人跟前。
  “将军,芣苡,你们也到了。”赵宁威见二人道了,开口道,“今日是想分配你们几人一个任务,太子殿下要调查一个案件,你们要配合太子殿下,张将军,您也地帮忙,想必此事圣上已与您说了。”
  张清点点头。李茹歌好奇地看向李芣苡,李芣苡是与这张清一同来的,他们难道今日都在一起么?李芣苡说自己对太子殿下没有任何情谊,难道她心有所属之人是这个张清?李茹歌抿了抿小嘴,觉得自己猜测地颇对。
  李芣苡点点头,目光看向魏子期,魏子期的目光也在此时转向她来,李芣苡有些尴尬的偏过头去,魏子期的目光里带着一抹幽深的意味,让自己不知为何生了三分心虚。毕竟上次她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与魏子期谈论开了,他们二人之间应该没有任何关联了。
  “你在想什么?”王羌问向李芣苡。李芣苡摇摇头,努了努嘴示意让他听赵宁威说话。
  “至于什么案子由太子殿下与你们说,”赵宁威说罢站起身来,“我先回了。”毕竟这件案子他已全权交付给众人,他也不需要再停留,赵宁威离开后,魏子期开口道:“本宫要调查一起死人县,这个县城每日都会死一个妇人,原本这起案件已有宗人府的人去调查,但是他们有去无回,本宫想亲自调查此案。”
  李芣苡愣住,这起案子上辈子从未发生过啊。上辈子她自然也在武阁待过,可是根本没有这样的案子。李芣苡对于武阁的案子,如同有攻略的副本,只按照攻略上来就是了,可是这起案子是崭新的。
  “你们先回去准备吧,明日子时集合武阁。”魏子期道。
  “是。”众人闻言,点了点头。李芣苡欲要离去,魏子期却是叫住了她。
  “李芣苡,本宫有单独的话想要对你说。”魏子期道。李芣苡心下“咯噔”一跳,上次魏子期放过了自己,他不会是后悔了吧?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只好停留下来,李茹歌眼神复杂地看了李芣苡一眼,转身而去。她走到廊前,唤住走在前方的张清:“张将军请留步!” 第359章 查出真凶   张清茫然地回头看向李茹歌:“您是?”
  “我叫李茹歌,张将军叫我茹歌就好!”李茹歌开口道,“有一件事我想问问张将军,还请张将军能够告诉我来。”
  李茹歌?
  张清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此人的身份,她不就是李芣苡的姐姐么,可是她要与自己说什么?张清可不记得自己与她有什么话好说的。李茹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问话道:“张将军,我想问问你,你与芣苡有什么关系,为何与芣苡一同来的?”
  王羌走在身后,李茹歌的问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他不免摇了摇头,这个李茹歌啊,还是对李芣苡的事情惦记地很,也不知道她心中在想着什么,难道是与太子殿下解除婚约以后,对李芣苡更加恨了?
  王羌虽然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却也看得出来李茹歌对李芣苡的不友好,她可是处处都与李芣苡计较的。张清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恩怨,可对李茹歌的问话却有几分不满,她是什么身份,为何来问此话:“本将军有要事要与罗宰相商议,所以去了罗府,刚巧与李芣苡姑娘一同来了,茹歌姑娘还有什么其他要问的?”
  “没了没了。”李茹歌忙道,她失落地垂下了头,原本以为他与李芣苡之间有什么呢,看来又是她多想了,待张清离去后,王羌唤住了李茹歌:“茹歌,你知晓你与李芣苡的差距是什么么?”
  李茹歌瞪园了眼,茫然地看向王羌。这个男人与她说话总是和和气气地,看不知为何,今日他看上去却不那么和气,甚至话语中带着一丝丝冷意。
  “怎么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茹歌问。
  “你与芣苡的差距就是芣苡从未把你的事情放在心头,而你却对芣苡处处上心,要不是因为知晓你喜欢的人是太子殿下的话,我真真是要怀疑你对芣苡上了心思了。”王羌冷哼道。李茹歌咽下一口唾沫来,对王羌的话有些怒火:“王羌,我不过是好奇随口问了一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责怪我不该问么?芣苡是我的姐姐,难不成我还不能关心她了?”
  “你也知晓她是你姐姐啊,平日里我也没瞧见你有多照顾她啊,怎么一旦李芣苡与什么人在一起,你就特别上心啊?李茹歌,我说句实话,你以前是挺讨喜的,咱们这武阁的男子都或多或少喜欢过你。
  但是你的真面目却让人鄙夷,李芣苡待你虽说不是特别好,却也没有找过你任何麻烦,我就不懂了,你为何要处处与李芣苡做对啊?”
  李茹歌一怔,她斗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王羌口中说出来的,王羌以前可是她的追求者啊,甚至对她说出口的话有求必应,可是现在他竟然敢讽刺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不是太子妃了,所以就变成任人宰割了么?李茹歌狠狠咬下一口气来,道:“王羌,我是真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你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的你直接说出来,
  我可从未做过对不起芣苡的事情,我以后也不打算去做。”反正她都失去太子殿下了,她还能做什么对付李芣苡的事情?王羌用此话来讽刺她真真是多心了。王羌闻言,冷笑道:“有你这句话正好,也希望你说到做到,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别去打扰芣苡了。”
  “你……”
  李茹歌欲要讽刺回去,却见王羌已经转身离去。她狠狠跺了跺脚,心头不由地生了几分怨念,凭什么有男子要帮着李芣苡说话来对付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但随之,她停下自己的怨恨,她现在是在做什么?她不是已经与李芣苡说和了么?那她现在说的话又有什么意思?
  难道其实自己对李芣苡的怨念一直存在着?她咬着唇,她不喜欢看着自己变成这个模样,可是对于李芣苡,她真的忍不住不去讨厌与妒忌。但想到娘亲是李芣苡救回来的,李茹歌又有些愧疚了。
  ……
  另一头,李芣苡站在原地,待所有人都走光后,才迟疑地开口:“太子殿下,你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很奇怪么?这件案子上辈子并没有发生,但是这辈子却发生了,你知晓其中缘由么?”魏子期问话道。李芣苡愣了愣,不明就里地摇摇头。她并不知晓其中的缘由,甚至她也是奇怪这件事的,的确上辈子都没有发生的事情,为何这辈子发生了。
  但是她心头松活一口气来,看来魏子期并不想为难与他,魏子期开口道:“李芣苡,你不觉得是因为你的原因么?这些事情都是因为你而发生的,因为你重生了,你改变了许多的事情,所以才会有这件案子发生,你无意间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李芣苡简直不敢相信魏子期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还讲不讲道理了,竟然把这些错误全部塞到她一个人的身上,这能是她一个人就能干出的事情么?况且她手再长,搅弄的风浪再大,也不可能搅弄到京城之外的地方吧。
  等等……
  李芣苡愣住,魏子期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很有可能真的是因为她与魏子期重生的缘故,毕竟蝴蝶效应,也许是因为他们重生了影响,就算是这样,那也是与魏子期有关联的,怎么能全部都怪罪在她李芣苡的头上。
  “你不是也重生了么?”李芣苡嗔了他一眼,“难道你就只怪我,也许这件事是你影响的呢?太子殿下,您可不能把所有事情都甩锅到别人的头上,我脑袋看上去像是灶么?”
  魏子期闻言,不怒反笑:“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是我还是你,你我二人的缘由都一定少不了。本宫突然想到,会不会我们影响的不仅仅只有这件事,还有其他很多也被我们影响到了,这个死人县已有三个月了,三个月中已经死了九十个女子,芣苡,你应该知晓这是什么意思。”
  李芣苡点点头,现在不是讨论他们谁的锅,而是该查出真凶。 第360章 听从安排   “我会全力听从安排的。”李芣苡开口道。
  只要摸清楚事情的真相,若真是重生引起的,那证明他们的重生或许影响的事情有许多,无论是那种情况李芣苡都不允许最坏的一种情况发生。
  “本宫想与你说的就是这么多,你回去吧。”魏子期道。李芣苡闻言,点了点头。她刚走出太子府,原本想要入马车时,却在府门外瞧见李茹歌与王羌二人。李芣苡愣了愣,这两人怎么还在这儿?
  “你们在这做什么?”李芣苡问话道。李茹歌听着李芣苡的口气,心头顿时一阵委屈与难受。她撇过脸庞,不再去看李芣苡。李芣苡笑了笑,问向王羌:“你不会是欺负茹歌了吧?好端端的你欺负茹歌做什么?”
  “你胡说什么?谁欺负茹歌了?”王羌道,“你知晓李茹歌这女人的心思有多厉害么?她完完全全就想与你对着干,甚至……”
  说道此处王羌炖了顿,他发现李芣苡的眼神冷了下来,似乎在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王羌扁了扁嘴,摇头道:“罢了,我不说了。”
  “回去吧,明日还要上路呢。”李芣苡提醒二人后转身上了马车,王羌跺了跺脚,也跟着李芣苡一同上了马车。李茹歌站在原地瞧着二人远去,不知怎地心头有些失落,正待此时,李芣苡撩起帘子,问:“茹歌,你母亲的身子还好么?已经恢复了么?”
  李茹歌怔住,点头道:“你放心吧,已经恢复了。”李芣苡闻言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放下了帘子。王羌瞧着李芣苡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冷冷哼了一声,李芣苡嗔了他一眼:“好端端的,你哼谁呢你。”
  “芣苡,你不知晓,这李茹歌对你的事情上心地很,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对别人的事情都不上心,偏偏就对你的上心,你说她是不是有病?”
  “我看是你有病!”李芣苡狠狠地嗔了他一眼,“你放心吧,我与李家已经彻底的断绝关系了,也与李茹歌说清楚了,想必以后李茹歌不会再如从前那般对付我了,若是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对付我的话,那就当做是我看错了人把。”
  李芣苡其实并不讨厌李茹歌,或许以前讨厌过,但是现在对她一点厌恶的情绪都没有了,因为她知晓,李茹歌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罢了,她没有多少心机,只是白莲花与绿茶了一些,若她真有心机,那对付她李芣苡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李茹歌没有。
  其实李茹歌说的没有错,若他们不是出生在两个母亲身上,那么他们可能会是很好的姐妹。其实对于李茹歌,李芣苡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也不知晓为什么,明明上辈子如此讨厌这个人,偏偏这辈子却一丝一毫都讨厌不起来了。李芣苡如此想着,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
  听她如此说,王羌叹出一口气来,他拍拍李芣苡的肩膀,轻声道:“只要你开心就好,反正这是你的家事,我也管不了,我只是担心李茹歌并非是……”
  “我知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李芣苡道。
  如此,王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翌日。
  众人在约定时间来到武阁,魏子期准备了两辆马车接送二人,李芣苡与王羌还有张清在一辆,而李茹歌与魏子期在一辆。魏子期本想邀李芣苡一同的,但想到听闻魏若枫最近生病的情况,他想了想,还是让李茹歌与自己一同。
  自上次退婚之后,魏子期还是头一次与自己单独相处,以前虞魏子期在一起,自己还未去接近他,魏子期就急不可耐地躲开自己,如今魏子期算是愿意正眼看自己了。或许也是因为二人已经没有了婚约,魏子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处处躲着自己,反而与李茹歌的相处要轻松了许多。
  “听闻你母亲生病了,她情况如何了,是生了什么病?”魏子期问话道。李茹歌犹豫了片刻,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清楚自己应该说真话,告诉魏子期,母亲的病并非是什么病,而是她自尽了,可是若按着此话说出,怕是他心头又会看不起自己母亲了。李茹歌并不希望魏子期看不起自己母亲,开口道:“已经好多了,谢谢太子殿下的关心。”
  “你是不是很恨我?”魏子期问话道。李茹歌愣了愣,随即摇摇头:“也不知晓为什么,我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恨你的,因为从小到大我都被命令要去喜欢你,要去听你的话,可是你并不喜欢我,也从未把我放在心头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恨不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头总有一种愧疚,我也不明白明明是你对不起我的,为何我心中会对殿下你有愧疚呢……”
  李茹歌捂着胸口,深思道。她说的话都是真的,虽然魏子期做的这件事让她伤心难过,虽然她心头知晓一直以来魏子期就从没有喜欢过自己,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会有一种愧疚的情绪在心中蔓延着,她也解释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魏子期震惊地望着李茹歌,他抿了抿唇,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什么话都道不出来。上辈子,李茹歌的确是对不起自己,难道是因为李茹歌心头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所以对自己有愧疚的情绪?但是不应该啊!若是李茹歌记起来上辈子的事情,那么她应该害怕自己才对。
  毕竟她上辈子,是自己亲手杀了她。
  魏子期想到此处,深吸一口气。也许是一种感应吧。所以她才会感觉到愧疚。
  “那你是真心喜欢本宫么?”魏子期问话道。
  李茹歌抬头望着魏子期,她不明白魏子期为何要如此问自己,现在问自己此话还有什么意义?她喜不喜欢他,这件事对他而言,还重要么?
  “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觉得我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李茹歌轻声询问道。 第361章 他的心思   她想要知道他的心思,一直以来都是怎样看待自己的,魏子期摇摇头,却没有回答。李茹歌见他这般,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李茹歌心头清楚,若是追问魏子期,她没有任何好下场,因为魏子期不可能对她说真话的。魏子期这个人从不与人讲真话。
  “啊!”
  马车倏地踉跄了一下,前方传来一声稚嫩的轻呼声。马车缓缓停歇了下来,魏子期打起帘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停下来了?”
  “太子殿下,是前方的马车停下来了。”马夫道。
  前方的马车……
  李芣苡的马车。
  魏子期急忙跃下了马车,瞧着他着急的模样,李茹歌心头倏地涌起一股难言的愤怒与辛酸。果然,魏子期心头永远在意的都是李芣苡,哪怕李芣苡一直拒绝魏子期,魏子期还是巴巴地朝她靠去。
  她是真真伤心了,也真真不明白自己比起李芣苡到底是少了什么,为什么魏子期还是这样……
  ——你是不是很妒忌?我跟你说,这原本应该是你的!魏子期应该是宠爱你的,他以前向你发誓过,这辈子都只宠爱你一人,你看看他现在在做什么?你快去拦下他!你要告诉他,你才是他真正该选择的人,你快去告诉他啊!
  耳畔前,有人在说着。李茹歌回头看去,却什么人都没有。
  ——你真真是没有用,为何你会变成这样,为何你会输给李芣苡那家伙?你难道不知道李芣苡就是一个废物么?你为何会输?
  耳朵里又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很是熟悉,但又觉得十分地陌生,不知道在哪里听到过。
  她摇了摇头,耳朵里的声音这才消失一空。大概是错觉吧。李茹歌呼出一口气来,对,应该是错觉,不过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听到这样的话。
  魏子期赶到马车跟前,瞧见一个小孩儿正跪坐在马车头,他腿脚受了伤,正泊泊往外流着血。李芣苡唤来王羌准备药箱,给小孩儿包扎伤口。
  “是马车不小心压着了么?”魏子期问话道。
  李芣苡摇摇头:“马车没有压着,是这小孩儿突然冲了过来,他原本就受了伤。”听到此话,魏子期放下心来,若是被马匹不小心踢了,都不知会留下什么内伤。
  王二茫然地望着李芣苡,他好不容易从家里逃了出来,却不曾想刚刚逃到官道就遇到了一群陌生人,险些撞上了马车。王二是个贫穷人家的孩子,此时已经被吓坏,待李芣苡给他包扎罢,开口问:“你是哪里来的小孩儿?怎么在路上?你要知晓这里很危险的,若是你突然被撞倒怎么办?快些回家去!”
  王二反应过来,抓住李芣苡的衣角,开口道:“你……你能不能帮我,小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娘亲吧,我娘亲快死了,你能不能帮帮我娘亲,只要你肯帮忙,你要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小姐姐?”
  李芣苡愣住,听不懂小孩儿的话:“好端端的,你娘亲怎么就要死了?难不成你跑这么着急是因为你娘生病了,你要去求药?”电视剧里通常都是如此演的,李芣苡也这么以为了。
  王二摇摇头,将事情的缓缓道出。他家虽说不是富贵,却也有一块田地,是以前他父亲救了一个地主的性命,地主为了感谢他,就将这块土地给分了出来给了王二的父亲。
  他们一家人的日子也算是因为这土地而变得不错,但是日子变得好了以后父亲却变了一个样子,他娶了小老婆,天天与他的小老婆腻在了一块儿,娘亲为了照顾他与他的小老婆渐渐地熬地不成人样。
  对于自己的父亲,王二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的,父亲三个月前突然落水死于非命,他的小老婆就要与他们争夺田产。父亲的小老婆叫张氏,张氏很是强硬,叫来自己的娘家人霸占父亲与母亲的土地。要赶走他们。
  母亲已经被打地不成人样,现在就只剩下王二一个人了。
  李芣苡听着此事,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这叫什么事儿啊?大老婆被小老婆欺负成这样。
  “你的祖母呢?”李芣苡开口问话道,“你祖母应该在吧?难道你祖母没有说什么么?”
  “祖母已经被张氏饿死了!”王二哭着道。
  李芣苡与王羌三人面面相觑,这叫什么事儿啊,若是以前他们直接就管了,可是现在他们要赶路,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他们想管,也无可奈何啊。李芣苡拿不定主意,却听魏子期道:“本宫与茹歌先赶路,在林家村有一处客栈,名唤福道,咱们到时候就在那儿集合,我们等着你。”
  李芣苡闻言,点了点头。这也是最好的法子,遇到这种不公平的事儿,他们身为武阁的人也不得不管。李芣苡站起身来,与张清和王羌道:“咱们先跟着这小孩儿去瞧瞧,看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王羌闻言,点点头。如此分开行动,李芣苡与王羌二人随着小孩儿去往他们的村子。虽然离开京城的围墙,但这里也算是京城的一部分,想不到在这里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李芣苡叹息一声,虽然觉得事情发生的不合理,但是却又在情理之中。
  “芣苡,太子殿下是不是还对茹歌有情谊啊?”王羌纳闷道。
  李芣苡哭笑不得:“你身为一个男人,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八卦了?王羌同学,这样要不得的!”
  “我就随口问问。”王羌虽是个爷们,可他还真的是一个八卦上身的人,听李芣苡如此调侃自己,王羌自然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再多言什么。张清望着李芣苡,这姑娘果然如同传闻中那般喜欢打抱不平,这样的一个姑娘,张清真羡慕她的意中人。
  昨儿个回府后,罗夫人那头来了信,说自己与李芣苡之间的事情就告一段落,此事就当是罗府从未提起过,信上说李芣苡已经有了知心人。
  张清叹息一声,不免有些失落。 第362章 路上小插曲   他没有告诉罗府的事,自己与李芣苡其实八字还没有一撇,昨儿个和她在马车里,张青其实已经看出来了,李芣苡压根对他什么情谊都没有,张清并不是死缠烂打之人,既然李芣苡不喜欢他,他也绝不会去纠缠什么。
  李芣苡笑笑:“咱们这一路上看来都不太平啊!”帮这小孩儿你处理完后不知会忙到多晚,到时候怕是睡不了一个好觉了。
  “到了,就是这里!”
  王二指着一个院子,开口道。李芣苡闻言,正要去敲门时,院门自己就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男人一脸横肉,望着李芣苡上下打量,见是个姑娘,他随即勾起缠缠的笑意:“小姑娘,你走错地方了吧?”
  “张和,她是我找来的。”王二冷哼道,与李芣苡说,“这是张氏的哥哥。”
  “你就是来霸占田产的人啊!我是王二的姑姑,这田产是我们王家的,与你们家无关,今日我是来给我这侄儿做主的!”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王二蒙住,就连王羌与张清也有些懵。她什么时候就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身份了?王二的姐姐?这又是个什么身份。
  张清哭笑不得,越发觉得李芣苡与别的女子都不太一样。
  张和敛去嘴角的笑容,蹙起眼来:“你是他姑姑?我怎么从未听过有你这么一号角色,你算是哪门子的姑姑?”
  “那你又算是哪门子的娘家人?”李芣苡冷哼一声,也不再与他多言,跨开腿就要迈入门槛,男子欲要推开李芣苡,却被李芣苡反推开:“别碰我,你是什么人,我也是你碰的的?”
  男子的心重重一沉,这李芣苡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虽然长了张漂亮的脸蛋,但言行举止却异常的凶猛啊。男人咽下一口唾沫,舔了舔嘴角,刚想用手去触碰李芣苡,却被王羌抓住了手,直接往墙角一扔。
  王羌虽然没有李芣苡的力气大,但对付一个小罗罗也算是绰绰有余了。他冷哼一声:“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碰你姑奶奶。”
  张和被王羌扔地太狠,吃牙咧嘴地看向王羌:“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莫不成是这小崽子找来的帮手吧?若真是帮手那他们可死定了,张和咽下一口唾沫,正想着法子,屋里突然传来女子的哭闹声,李芣苡懒得再与张和纠缠下去,忙朝着屋内走去,屋门是锁着的,李芣苡狠狠踢了两脚才将屋门踢开。
  她朝里头瞧去,就见一女子悲悲戚戚地跪在地上,她身上都是鞭打的痕迹,而床榻上坐着另一个女子,李芣苡从二人的关系也可看出,这床榻上坐着的,正拿着鞭子的应该就是王二父亲的小老婆张氏了。
  而地上的,是王二的母亲钱氏。
  “你是什么人,怎么突然闯了进来!”
  张氏望着李芣苡,眼中闪出一抹惊慌。李芣苡没有理会她,而是上前搀扶起地上的钱氏:“夫人,您没事吧?”
  “娘亲!”
  王二扑入钱氏的怀中,呜咽哭了起来。瞧见自己孩子回来,钱氏惊慌道:“你回来做什么?娘不是让你走么?”张氏想杀的人就只有她,想折磨的人也只有她。如今她也活不下去了,张氏既然想要了她的性命,那她就要去,但王二必须要活着,可现在王二明明已经离开了却又自己回来,钱氏心慌不已,还未开口,就听李芣苡道:“夫人你放心,有我们在一切都没事了,一切都已经安全了。”她轻声道。张氏抬头,诧异的望着李芣苡,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哪个小老婆,你做人小老婆欺负人家正室的身上,你可知晓在楚魏你的行为是要侵猪笼的!”李芣苡冷言道。张氏冷呵一声:“你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管起我家的闲事来?我告诉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也别在我这里逞英雄,你若是再敢多说什么,我立马就让她死!我也让你出不了这个……”
  她的话还未落下,李芣苡已来到她身边。张氏的冷汗一下子来到了额头,她……她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她斗没有瞧见李芣苡的动作她竟然已经走到自己身旁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难道如此恐怖么……
  张氏咽下一口唾沫,就感觉到冰冷的刀正比划在自己的喉咙口。李芣苡的声音冷冷道:“我劝你别动,否则出什么事情你可要自己负责!”
  “你……你想要做什么?”张氏惊恐地望着李芣苡,现在她是真真不敢动了,生怕李芣苡做出什么事情来。李芣苡冷冷一笑,想不到这种废人也有害怕的时候。
  张和的哀嚎声自院中响起,听地张氏心头一跳,她无助地望着李芣苡:“你……你到底是谁?你想要做什么?”李芣苡没有回答她的话,道:“你现在知晓怕了?你欺压人的时候你怎么不怕了?说罢,你带了多少人来?王二的父亲是不是你害死的?”
  张氏咽下一口唾沫:“我不知晓你在说什么?王二的父亲是我的夫君,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害了我夫君的性命,你可别胡说,我什么都没有做……”
  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看来这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她大手一挥,张氏的指头断掉一根,瞧见她如此狠心,张清着实吓了一跳,但随即佩服起李芣苡来。这种亡命之徒,你威胁她是没有用处的,她心头根本就没有任何怕意,你只有用强硬的手段。
  李芣苡做的是正确的。
  李芣苡哪里有心思理会他们,这王和长得猪头猪脑的,这张氏年轻貌美,一瞧他们就不是真正的亲人,那这娘家人就是不存在的,张氏既然有这种人撑腰,说明她本身就不是个好人,说不定是故意谋财害命的。
  张氏疼得险些晕厥过去,这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却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张氏现在才知晓害怕了,看来她不是容易对付的人。
  “我错了我错了……”张氏求饶道。 第363章 李茹歌的梦境1   李芣苡没想到此人这么怂,才吓唬她一下就认错了。但她哪里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这种人敢做出这种事情代表她后头是有人撑着的,李芣苡自然清楚,冷声质问道:“你还有哪些同伙,我瞧见的只有张和一人。”
  “还有两个……”张氏不敢说假话。李芣苡闻言,回头与王羌道:“咱们要不要等着?”
  王羌轻哼一声:“自然是要等着了!”他倒是要瞧瞧,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哪些人,欺负一个妇女孩子!三人等到了傍晚,张氏的同伙才姗姗来迟,李芣苡直接将人一锅端了,再给了王二些盘缠让他们好好生活下去。待做完这些事情后已是深夜。他们赶回去后发现李茹歌与太子殿下还未入睡,魏子期瞧见三人,上前问话道:“怎么样?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么?”
  “解决了!”李芣苡点点头,笑着道:“我们做事情太子殿下自然可以放心。”魏子期闻言,放心了下来。李茹歌虽然不关心此事,但还是硬着头皮等着他们。
  今日已是太晚,众人回到了房间直接睡下。李茹歌夜里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与魏子期初次相见的时候,那时候魏子期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自己还只有四岁。但是与他与魏子期的初相见不同的是,李茹歌瞧见了魏子期对自己眼中的爱慕。
  她还记得,魏子期对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眼神。魏子期望着李茹歌,那时的李茹歌还很小,也很怕生,只敢躲在魏若枫身后呆呆地望着魏子期,她什么话都不敢说,却觉得这个小哥哥长得意外的好看,她咽了咽,她想去和他说两句话,却见小哥哥直接冲着她走了过来。
  “母后,我想娶她!”
  她听到魏子期朝着皇后娘娘说道。李茹歌的脸庞顿时一红,虽然不明白娶到底是什么,但她注意到魏子期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自己。李茹歌被他瞧地有几分不好意思,垂着头咬着唇不敢再看他。
  后来,她又梦到了李芣苡。她梦见李芣苡直接气急败坏地朝她走来,李茹歌还什么话都没有说,李芣苡直接一个巴掌摔在了她的脸上,李茹歌不可置信地瞪向李芣苡,李芣苡的脸生地很丑,丑地满脸都是红疹,别人看了李芣苡都觉得恶心,但只有她是可怜李芣苡的。
  因为如此丑的人没有朋友,多么可怜啊……
  “你打我做什么?”李茹歌开口问话道。李芣苡咬咬牙,狠狠道:“听闻太子殿下送你礼物了,你快些拿出来,我要看看太子殿下送你的是什么!”李茹歌自然不会拿出来,太子殿下松她的是一个小木雕,上头雕着的是一个兔子,李茹歌喜欢极了,她怎么会给李芣苡呢。她摇摇头,退后了两步,但是李芣苡却追了上来,李茹歌被她一推,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李芣苡正打算来抢时,魏子期突然出现,他推开了李芣苡,搀扶着李茹歌站起身来。李茹歌望着太子,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殿下,姐姐要抢你送我的东西,我不想给她!”魏子期愣了愣,随即握住李茹歌的手,注意到李茹歌的手受伤后,他愤怒地走向李芣苡。
  李芣苡还未反应过来,直接被魏子期推开:“你想要做什么?”
  “太子殿下,李茹歌到底有什么好的?她除了长得漂亮,对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你不要相信她的话好不好,你看看我把,我比李茹歌更加喜欢你,我是真真喜欢你的人!”
  ……
  李茹歌看着小时候的自己还有小时候的李芣苡,陷入了沉思,这些事情根本就从来没有发生过。魏子期不会这样对待李芣苡的,他也不会用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因为在魏子期心中,他非常的厌恶自己,一个厌恶自己的人,怎么会用如此怜爱又热情的眼光看向自己呢。
  李茹歌咬着唇瓣,啜泣一声。
  眼前的小李茹歌也跟着哭了:“太子殿下送我的东西我自然要宝贵着收藏好,我怎么能随意的给别人,姐姐,你以后就不要抢我的东西了!否则……否则我就告诉母亲了。”李茹歌心中最是清楚,李芣苡是最怕自己母亲的。
  她之所以怕自己母亲,是因为以前被母亲狠狠教训过。果然,李芣苡眼中出现了害怕的神色,她狠狠地咬着唇,瞪了李茹歌一眼:“你就知晓告状,你除了告状还会什么!李茹歌,我最讨厌你了!”她说罢,转身而去。
  魏子期自然没有去追,他回头怜爱地望着李茹歌,带着她去了医馆。李茹歌的胳膊被擦伤了,魏子期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她低头看着魏子期认真的神情,心头泛着甜蜜。她不懂这样的感情是怎么来的,但是被魏子期如此温柔对待自己,李茹歌心下暖暖地,嘴角不自觉得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在笑什么?”魏子期开口问话道。明明受伤了却还是傻乎乎地笑着,这世上再也没有像她这般蠢蠢的女孩子。
  李茹歌忍不住勾起唇角:“我没有笑什么,我只是觉得,太子殿下对我真真的好,我都不知晓我该如何报答太子殿下您了!”从小到大,除了自己哥哥,对她好的就是太子殿下了,李茹歌心头自然是感动的,她甚至不知该如何表达心头的感动之情,只有呆呆地看着太子殿下。
  “本宫对你好,那你可有什么东西报答本宫的?”太子问话道。
  李茹歌心下微微一怔,反问道:“太子殿下需要茹歌如何报答?”
  “永远与本宫在一起好不好?本宫会永远宠爱你的。”魏子期问话道。
  李茹歌的脸色微微一红,永远在一起么?与太子殿下永远在一起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母亲与自己说过,她注定了要成为太子妃,既然是注定的事情,李茹歌自然心头也是乐意的。
  李茹歌如此想着,嘴角勾起浅浅地笑意,腼腆道:“好!” 第364章 李茹歌的梦境2   李茹歌瞧着小时候的自己与魏子期你侬我侬地,不由地倒退一步,这样的梦太过真实了,真实地好像发生过一般,若不是清晰地有着记忆,知晓魏子期对待自己是多么的残忍,或许李茹歌真的会被这样的梦境骗了去。
  但是她心中清楚,这只是一个梦而已,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喜欢她,她喜欢的是李芣苡,可是瞧着这对人如此亲密的坐在一起,瞧着他们说着甜蜜的话,李茹歌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啊!这样的话,太子殿下喜欢的人是她,这样的话,自己如今就不会沦落成这个下场,也不会如此妒忌李芣苡,妒忌地快要发疯。
  ……
  她八岁的时候,魏子期准备送她一个玉佩,被李芣苡瞧见了。当时她躲在荷花池旁,瞧着魏子期与李芣苡二人说话。李芣苡脸上的红斑已经退却了许多,虽然生得标志了一些,却仍是令人生厌。
  李芣苡欲要去拽魏子期的袖口,却被魏子期打开了手。
  “不要碰我!”
  魏子期的声音很冷,听得李茹歌心头微微一寒。但她转念一想,魏子期对她总是温暖地,只有面对李芣苡时,魏子期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想到此处,李茹歌心头好受了许多,甚至有些窃喜,窃喜魏子期对自己是不一样的。
  李芣苡怔了怔,落寞地垂下了手:“我就想知晓,太子殿下是不是真要把定情玉佩送给茹歌,若是真的,太子殿下一定要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呢?”魏子期冷声质问道。他真真是厌烦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明明自己已经那么明示地拒绝了她,可她偏偏还是纠缠了上来,面对这样一个女人,魏子期真不知晓该如何处理才是。
  李芣苡眼中已经出现了泪痕,她道:“若是真的,那我一定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太子殿下,茹歌并不喜欢你,真正喜欢你的人是我,太子殿下就算你眼中没有我,你也不能与茹歌在一起,因为她根本就不配,她根本就不配得到你的喜欢!”
  魏子期冷声呵斥道:“够了!茹歌喜不喜欢我是本宫的事情,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本宫喜欢茹歌便好,本宫喜欢,茹歌就是本宫最重要的人,你算是什么人,也敢对本宫说这样的话!
  这玉佩你真要拦着对么?”
  李芣苡重重地点点头,她就是要拦着,她不能让魏子期送给李茹歌。魏子期冷冷一笑,手微微一扬,手中的玉佩就落入莲花池中。
  “那你找出来,将玉佩从莲花池里找出来,这玉佩就是你的了!”魏子期道。他原本以为李芣苡不会如此做,不曾想,李芣苡竟然没有半句怨言,直接跳入莲花池水中。她如此坚硬的模样让魏子期的心重重一沉,他抿了抿唇,正打算说什么,就见李茹歌快步朝他走来。
  “太子殿下,你不是说要将玉佩送给我么,为何要扔掉?”
  听到李芣苡对自己不满的言语被太子殿下依依否决时,李茹歌的心头是高兴的,可是她还未高兴一瞬,就见太子殿下将玉佩扔入了莲花池水中。
  为何要这么做?
  李茹歌想不通透,她咬着牙,幽怨地看着魏子期,魏子期拉着她的手来到一处屋檐下,从怀中取出玉佩送入她的手中:“自然是骗她的,玉佩好好地在本宫这儿,怎么会丢入荷花池中呢。”
  李茹歌听到此话很是高兴,目光不由地看向荷花池里的李芣苡,她轻哼一声,李芣苡虽然总是与她做对,但是自己从未将李芣苡放在眼中过,因为李芣苡对她而言,不过只是一个小罗罗罢了,她生得如此丑陋,太子殿下怎会瞧她一眼呢。
  她自然用不着将她放在心上。
  她牵着太子的手走到荷花池旁,故作着急道:“姐姐,你别找了,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将玉佩丢入莲花池中,你再找下去也是无用功,别找了!”
  李芣苡回头看向二人,沉默地走上了岸边。她的身子湿透了,腿脚更是脏脏地很是狼狈。李茹歌瞧着她这个模样,心头嘲笑,李芣苡啊李芣苡,你以为你真的能与我比较么?你与我之间的差距就是山鸡与凤凰之间的差距。魏子期怎么会看你一眼呢。
  她如此想着,回头看向魏子期,却见魏子期抿紧了唇瓣一言不发,她愣了愣,想问魏子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听李芣苡松出一口气,开口道:“那就好那就好!若是玉佩真的丢了,我就闯了大祸了!太子殿下,我虽说要拦着你不让你送给妹妹,你也别丢玉佩啊!
  若是玉佩不见了,我这个小命也算是没有了,你以后可别再做出这样的事情吓唬我了!”李芣苡说罢,打了一个哆嗦离开二人。李茹歌听得出来,李芣苡走之前,她的声音是带着哭腔的。
  ……
  李茹歌怔怔地看着小时候的李茹歌,她多么的耀武扬威啊,可是自己却一直都是卑微的。这并不是李芣苡,李芣苡才不会围绕着魏子期转,魏子期也不会送自己什么贴身的玉佩。李茹歌倒抽一口气,这样的梦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想要从这样的梦境中逃离出来,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她才不要看这些假的景象,看多了反正都不是真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茹歌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傻瓜,这样的梦境也像是在安慰她一般,她求而不得的太子殿下对李芣苡如此冷傲。
  ……
  再大一些。梦境中的李茹歌与李芣苡一同陪伴太子殿下做武阁的任务,在完成任务时,李芣苡替太子挨了一剑,受了伤。当时自己已经吓惨了,别说帮太子殿下挡伤,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已经全然没了知觉一般,腿脚也提不起任何力气来。
  “你为什么要保护本宫,难道你就不怕死么?”魏子期问李芣苡道。
  “因为我喜欢你啊,所以我肯为你去死!”李芣苡回答地很随意,却又真实。 第365章 李茹歌的梦境3   李茹歌心头恨是难受,想不到李芣苡能为了魏子期做到这个份上,自己如此爱魏子期,为何就不能为了魏子期做到这个份上么?为何当时那长剑刺过来的时候自己动也不动,提醒也提醒不了,就只看着魏子期中剑受伤,而自己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她非常的挫败,她知道魏子期喜欢的人是自己,可是她总觉得,再这样下去,她会被李芣苡打败,李芣苡会抢走魏子期的。她心头如此想着,越是不安。
  魏子期似乎瞧出了李茹歌的不安,开口道:“茹歌,你吓坏了吧?你可有事?”李茹歌摇摇头,泪水却湿润了眼眶。魏子期见她哭,慌张极了,开口道:“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你安心,本宫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李茹歌明白魏子期是在安慰自己,可是这泪水却如何也止不住。
  “妹妹,你现在哭什么?早做什么去了?太子殿下受伤的时候你又没有在他的身边,你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你是在做什么?”李芣苡轻哼一声,“你现在知晓哭了?又在太子殿下跟前装可怜了?”
  “李芣苡,你住口!别以为你救了本宫的性命,本宫就要对你感恩戴德的,荒谬!”魏子期道,“你若再敢说茹歌的不是,本宫要了你的性命!”
  “你要我的人可以,可千万别要我的性命,我不说了便是了!你留着我的小命,以后你登基的时候,给我个妃子当当就行!”李芣苡嬉皮笑脸道。魏子期听着此话,不由地耳根一红:“你胡说什么?本宫这辈子都认定了茹歌一人,不会娶你的。”
  “是是是,我自然知道你不会娶我的,我不过是说说罢了!”李芣苡耸耸肩,道。李茹歌瞧着二人一唱一和,虽然魏子期说了是要娶自己,可是她听这些话,心头却十分的难过,魏子期不是应该再怒骂李芣苡一下么,怒骂李芣苡不要脸,怒骂李芣苡……
  她咬着唇,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对李芣苡是有多么的妒忌,她妒忌李芣苡总是死皮赖脸地缠着魏子期,妒忌李芣苡可以不用在乎任何人的目光,只纠缠着魏子期一人。
  李茹歌心头妒忌极了,可是她不明白,为何魏子期爱的人明明是自己,她还如此妒忌李芣苡呢。
  ……
  后来。
  她不仅有一次想过,若是李芣苡死了就好了,若是李芣苡不再缠着她与魏子期就好了,若是她与魏子期之间没有李芣苡就好了。因为她看得出来,魏子期的动摇。但是令李茹歌没有想到的是,李茹歌没有想到的是,李芣苡真的死了。
  她死地很凄惨,被天空中的一条巨龙穿透了心脏。李茹歌看得清楚,李芣苡躺在了魏子期的怀中,她嘴里吐着鲜血,道:“呸!渣男!”
  魏子期怔怔地望着李芣苡,在她死的这一瞬间他突然紧紧地抱着她,他也不知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可是瞧着李芣苡死的这一刻,魏子期的心像是要被炸裂开一般,难受地不能自已。李茹歌怔怔地望着魏子期,不知怎么地,从这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真的失去魏子期了。
  “李芣苡,你别再骗本宫了,你快些醒过来!”魏子期声音紧张地道,“你不是想要成为本宫的妃子么?你成功骗到本宫了,只要你醒过来,本宫就让你成为本宫的妃子。”
  他以为,这辈子自己最厌恶的女人就是李芣苡,可李芣苡躺在地上的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李芣苡不是他这辈子最厌恶的,是他这辈子爱的但又不敢承认的女人。
  后来,她与魏子期大婚了,但是李茹歌永远都记得魏子期的那句:“只要你醒过来,本宫就让你成为本宫的妃子。”李茹歌知道,魏子期不再是以前那般爱着自己了,哪怕自己真的做了他的皇后,哪怕后宫之中就她李茹歌一人,但李茹歌却清楚的知道,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已经回不了从前了,她与魏子期之间,再无任何的缘分交集,他们二人的关系,也许就这样断了,所谓的貌合神离说的就是他们吧。
  李茹歌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别的男人,那个年轻的状元郎出现在自己身边时,李茹歌找回了曾经在魏子期身上才有的那种宠溺的感觉。
  后来,自己爱上别人的事情被魏子期得知,他用一杯毒酒送她上路。
  “茹歌,朕没有想到你会背叛朕。”魏子期猩红着眼,愤怒道。李茹歌看着魏子期,心头很疼很疼,魏子期从未用这样的口气与自己说话,曾经的魏子期根本舍不得伤害自己一分一毫,他对自己永远都是温柔的,更别提会用这样的口气对自己说话。
  李茹歌心头很疼,非常非常地疼。她觉得自己真真是要失去魏子期了。
  “魏子期,是你先负了我,并非是我负了你,你何必用这样的口气这样的语气与我说话?你心里已经没有我了不是么?你已经爱上李芣苡了不是么?既然如此,为何我不能爱上别人?魏子期,你这样不公平,不公平!”
  她怒吼着,希望魏子期能够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痛苦的人,一直以来,魏子期都是宠爱她的,甚至他说过,他最爱的女子就是她李茹歌,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爱上别的女人……
  李茹歌痛苦地苦楚声儿来。在临死之前,她仍然恨着魏子期。
  ……
  看着梦境中的自己就这样死了,她眼睛里还带着不甘心,李茹歌仿若觉得这一切都是真的,因为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梦境中的情绪,也能感觉到自己是有多么的不甘心。李茹歌咬着唇,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看来她是真的入魔了。原本以为,在梦中魏子期也会是自己的,但是没想到,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李芣苡。既然这样,那她做这样的梦还有什么意义呢?魏子期反正一直都不爱自己。 第366章 变成了白色   ——你现在知晓了吧!这是你与太子殿下真正的过去,太子殿下所有的事情都记得,只有你,忘记了所有的事儿,李茹歌,你才是最可怜的人……
  脑海中,又响起熟悉的声音。李茹歌怔了怔,回头看向身后,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对啊,她还在梦境当中,这是在做梦啊……
  渐渐地,她身边的一切都变成了白色,李茹歌还未反应过来,就瞧见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眼跟前。李茹歌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你现在还不相信么?你被太子殿下骗了,他明明有着上辈子的所有记忆,却还是要与你定亲……”那个李茹歌开口道,“真正可怜的人是你,太子他是爱过你的,后来见异思迁给了李芣苡,真正悲哀的人是你啊……茹歌,你才是世界上最可怜也最可悲的人,你被那两个人骗的好惨啊!”
  那个人的声音凄凄惨惨,李茹歌顿觉眼前的一切如此的真实,看过自己的一生后,她越发的觉得这件事是发生过的,可是她不敢去确定,只能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你是在欺骗我么?太子殿下怎会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本来就不喜欢我,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李芣苡,为何我看到的和我经历的不一样,我为何会爱上别的男人?这都不是真的!”
  “你现在还在想什么?这一切就是真实的,太子殿下爱的就是李芣苡,是你上辈子发生的事情,李茹歌,你上辈子是被太子殿下亲手杀死的!”那个李茹歌开口道,她的声音空明而真,说出的话刺痛着李茹歌的耳朵。
  上辈子……
  她缓缓地看着有眼前的女子,这真的是她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么?所以太子殿下爱的人根本就不是她,所以她一直都被太子殿下所欺骗?
  为何太子殿下要如此对待自己……
  李茹歌咽下一口气来,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可是这一切,为何又瞧地如此眼熟,是真的发生过么?
  “你不用再怀疑了……”
  另一个女子开口道。李茹歌咽下一口唾沫:“那我应该怎么做?”
  “杀了李芣苡,得到你应该地的一切,你的人生就是被李芣苡所毁的,她其实才是一直都想杀掉你的人,你是被她给欺骗了,茹歌,杀了李芣苡你才能有活路,若不是因为李芣苡,太子殿下爱的人应该是你,你明白么?”
  李茹歌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她并不知晓自己应该怎么做?真的要去杀了李芣苡,可是这个法子对李芣苡公平么?这真的是她想做的事情?
  李茹歌不知道,她心头乱的厉害,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
  “李茹歌,不要再犹豫了,李芣苡既然都毁了你的一切,你何必再犹豫着?”另一人问话道,“你可知晓在冷宫中有多么的寒冷,上辈子,李芣苡死了之后,魏子期从未拿正眼看过你,他虽然娶了你,但是他却负了你,这样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你,魏子期根本就配不上你啊!”
  另一个李茹歌声音激动刺耳,李茹歌怔怔地听着她的话,一时之间胸口怒意盛满。她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了。”
  ……
  待醒来之后,李茹歌发现自己脸上满是泪痕,昨晚的梦境仍是那么的真实,昨晚上辈子的李茹歌那么悲戚的声音环绕在自己的耳边,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好像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一般。
  李茹歌咬着牙,刚从床上坐起,门外就响起李芣苡的声音:“茹歌,你起来了么?咱们要出发了!”
  李茹歌怔了怔,随即下了床榻开了门。李芣苡瞧着李茹歌猩红的眼,怔了怔,道:“你这是怎么了?没有睡好么?”李茹歌摇摇头,目光却冷冷地盯着李芣苡:“你先下去吧,我马上就到。”李芣苡闻言,离开了。是她的错觉么,为何在李茹歌的眼中瞧见了对自己的恨意?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刚才的李茹歌的眼神让她回想起了上辈子,上辈子的李茹歌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的,恨不得杀了她一般。李芣苡摇摇头,应该不太可能……
  李茹歌下楼用了早膳,众人离开了客栈。来到死人县后已经是三日后了,死人村原本不叫死人村,而是落花县,这村子栽满了桃树,一到春日落叶缤纷很是灿烂。如今入了冬,这里也只剩下了寥落。
  众人来到县府,县令赵县令前来接待了几人,他早已得到他们到来的消息,心头甚是喜悦,好生招待了二人,知晓他们是来调查案子的,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带着他们去往衙门中的苦堂。
  “昨日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正好,我领着你们去瞧瞧尸体。”赵县令道。李芣苡嗅了嗅,这里的空气满是血腥味,不,自从入了县城,这里都是血腥气在弥漫。
  魏子期点点头,与众人一同去往县衙。放尸体的太平间是单独的后院,众人刚走进去王羌都打了一个寒颤,他有些发怵地望着李芣苡,问道:“芣苡,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么?我怎么觉得这里阴沉沉地,很是恐怖?你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么?”
  李芣苡回头嗔了他一眼:“你若是害怕你就直接说,与我讲鬼故事作甚?”王羌咽了咽,刚想反驳却听李茹歌冷不丁的道:“你们二人能不能不要说话?咱们是来办案子,人都死了,你们却有说有笑的。”
  李芣苡一愣,他们二人是在有说有笑么?李茹歌说这样的话未免也太过上纲上线了吧。李茹歌似乎真与以前不同了,李芣苡感觉得到在她身上发生的改变,虽然李茹歌以前也喜欢怼她,但是她现在的表情中,对自己只有厌恶外,什么都没了。
  李芣苡不再多言,随着魏子期与张清二人走到死者跟前。死者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可是五官已经僵硬了,身子干巴巴地,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身子。 第367章 吸血的怪物   李芣苡愣了愣,这女子是被人吸干了血来!
  之所以会如此认为,是因为这女子身子干瘪地厉害。而且好生奇怪,为何这个县里四处都血腥味蔓延,反而在这个女子身上却没有一丁点血腥味呢。李芣苡正犹豫着,就听李茹歌道:“好狠毒的心思,这分明连血都吸干净了,有什么人能做得如此狠毒!”
  李芣苡抬头看了李茹歌一眼,道:“吸血鬼!”她在现代时也看过不少吸血鬼的电影,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能亲自遇见,李芣苡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讲真,吸血鬼什么的她可并不想遇见。
  “吸血鬼是什么?”魏子期问话道。
  “就是能将人的血吸干来维持自己的年轻与漂亮,”李芣苡道,她说道此处,下意识地翻看女子的脖颈,好在没有牙齿印子,她又看了看女子的手腕,上头有一处很深的伤口。看来是用刀子划开动脉取的血,“看来不是吸的,而是用刀子划开的。”
  等等,如果只是切大动脉的话,是不会流这么多血的,李芣苡又翻动尸体,正要脱下女子的衣裳时,李茹歌推了她一把:“你为何对死者如此不尊重?”
  “验尸啊!”李芣苡白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到底懂不懂调查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难道她以为只要走走过场就好了么?“所有人都能骗人,但唯独尸体不会骗人,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上头寻找证据!你若是不喜欢,或是你害怕了,你离开也没有关系,但请你不要阻扰我们!”
  李芣苡的话说地难听,却也在情理之中。大家都在调查,只有李茹歌,却阻拦他们。李茹歌扁了扁嘴:“太子殿下,难道你就这么看着李芣苡对死者如此不尊重么?调查暗自不应该先从赵县令开始问起来么?”
  “李茹歌,好端端的你干嘛又来找我茬?是不是你又觉得我得罪你了?”李芣苡话语中已经没了任何的好意,她冷着声儿问话道。李茹歌咬着唇,自是摇摇头,“我……我只是想着你不该如此对死者罢了。”
  李芣苡懒得再与他们多说什么,对着赵县令道:“县令,把仵作叫来吧。”赵县令看了看李芣苡,又看了看魏子期,道:“太子殿下,您看?”
  “叫来吧。”魏子期点点头。
  李茹歌心头酸酸的,凭什么魏子期要帮着李芣苡说话,想到昨日的梦境,太子殿下原本是喜欢她的,可是后头却爱上李芣苡,她心头更不是滋味,道:“李芣苡,咱们是帮着太子殿下调查案子,太子殿下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呢,你在这里说什么?”李芣苡倒吸一口凉气,她真真是想一巴掌呼在李茹歌脸上,曾经讨厌李茹歌的感觉又再一次回来了。
  “调查不分先后,难道我不可以调查了么?谁说的?你李茹歌说的?”李芣苡冷声道,“李茹歌,你现在知晓自己在做什么么?你是在打扰太子殿下断案……”她靠近李茹歌,低声道,“若不想再让太子殿下讨厌你,你就闭上你的嘴巴!”
  李茹歌的心狠狠一沉,让太子殿下讨厌自己?她……她自然不会这么做。她也不明白为何李芣苡说一句话自己就想讽刺回去?她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才对,为何……李茹歌摇摇头,闭上了嘴巴。
  李芣苡见她总算是安分了些许,朝着尸体走去,仵作也在此时来,将昨日验尸的结果告诉了李茹歌。尸体身上共有五道伤口,都是在动脉处,看来杀死被害者的原因就是为了放血。李芣苡咽下一口气来,正打算问赵县令,就见一个身段颇为妖娆的女子入了房中。
  “老爷,您今日怎么又在处理公事啊?您不是说了今日陪着奴家么?您这算什么陪啊?”女子一入屋子就无视了众人,捶打着赵县令的胸口。赵县令尴尬地看了一眼魏子期,拦下女子道:“柔儿,你别跟我闹了,这里不是让你闹的地方,你先回去好么?”
  名唤柔儿的女子嘟着嘴,不满地看着赵县令:“人家那里就是闹了,明明是您不与人家说话,老爷!您已经好久没来看奴家了,难道你要舍弃奴家了不成?”
  李芣苡简直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女人妖里妖气地,就险些吧狐狸精三个大字写在脸上了。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望着柔儿:“这位是?”
  “是我家夫人。”赵县令扶额道。
  “赵县令要不要先处理一下家事?没事儿,咱们可以等着赵县令。”李芣苡笑着道。赵县令更是尴尬了,他自然不会说出先陪美人的话,只把柔儿拉到身边说了些许话后走到众人跟前:“没事儿了,我与夫人已经说好了。”李芣苡抿着唇笑了笑。魏子期携着众人离开太平间,来到正堂时,这柔儿一直黏在赵县令身边。
  李芣苡摇摇头,想着跟就跟吧,看得出来这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
  “赵县令,这死者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在哪里发现的?”李芣苡一一问话道。赵县令想了想,道:“是在河边,昨儿个申时发现的。”
  “这么说,凶手是在白日里杀人了?”李芣苡问道。
  赵县令点点头:“是的。”李芣苡抿了抿唇,看来她可以无视掉自己大胆的猜想,这压根就不可能是吸血鬼,吸血鬼怕日光,怎么会在白日里出来杀人呢。
  “领着我们去案场看看吧。”李芣苡道。赵县令颔首,他看得出来,魏子期是默许李芣苡说话的,于是也不再询问魏子期的意见。待几人来到河边,李芣苡蹲下身朝着地上洒了一瓶白色的粉末,粉末缓缓地变成了红色。
  这是从散七上人那儿得到的验血沫。这里的确是有血迹,但是并不多。
  “这里并非是凶案现场吧?”她回头问向赵县令。赵县令怔了怔,道:“为何不是凶案现场?”“因为这里并没有什么血迹,或者说血迹很少。凶杀案应该在其他地方才对,只是转移了尸体。” 第368章 你又来找茬   李芣苡开口道。赵县令与身后之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李芣苡话语中的意思,李芣苡瞧着赵县令如此茫然,心头安奈不住有些动了怒气。这个赵县令,分明就是个糊涂官员,一个为百姓做主的父母官,怎么连一点侦查能力都没有,这说出去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么。她狠狠地咬咬牙,道:“赵县令昨日就没有怀疑过此事么?”
  赵县令如实摇摇头,此番行径连同魏子期都无法相信。一个百姓父母官,就如此粗枝大叶?李芣苡一个小姑娘都能看出的问题,赵县令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李芣苡冷冷一笑:“赵县令,你这样的行为让我足够怀疑你是不是与那凶手认识……”
  “李姑娘,你这话从何说起啊?好端端的,我怎会与那凶手有关系,李姑娘你这不是血口喷人么?”赵县令惊慌失措地道。他越是这样说,李芣苡越是不能相信,这个赵县令话语之中明显有着漏洞。
  但这样不为民做事的父母官在楚魏还少么?李芣苡叹息了一声。
  “你把卷宗交给太子殿下。”李芣苡开口道。赵县令闻言,只好闷着声儿点点头,他发现太子殿下是很信任这小丫头的,这倒是一个奇怪的事儿。
  几人回到县府后,赵县令已将卷宗给出,李芣苡瞧着卷宗上的时辰与受害者,发现每一个受害者都是在白日里遇害,没有一个在夜晚。这不合情理啊!这县城如此小,凶手如此胆大妄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瞧见么。
  “你在想什么?”魏子期问她道。
  “我在想,为何这凶手如此胆大妄为敢在白天作案?你说这县城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发现这奇怪的事情么?”李芣苡蹙眉,问话道,“还是说,这凶手是团体作案,而且人数很多,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为何他们敢如此嚣张,还有……”李芣苡看了一眼赵县令,咽了咽,没有再多说什么。
  魏子期看出她的疑惑,道:“赵县令,你先离去吧。”
  赵县令闻言,走开。李芣苡这才道:“这个县令对此事并不上心,都出案子半年了,他一点有效的线索也没有,而且以前来断案的人都死于非命,这种事情本就很奇怪了。”
  “你是不是怀疑赵县令?”魏子期问话道。
  “你的怀疑子虚乌有,赵县令怎么就成了你的怀疑对象了?李芣苡,你做事之前难道就没有好好考虑一下在说话么?”李茹歌冷声道,“这赵县令谁都瞧的出来,就是一个庸官,难道你要怀疑到一个庸官的头上?”
  “无论他是不是庸官,他都值得我去怀疑,”李芣苡还道,“茹歌,你这是怎么回事?昨儿个不是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又来回怼我了?若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私下咱们再说就好,没有必要放在台面上来说,这样对你对我对案子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咱们调查的是一件严肃的案件,很多少女都因为这件事而丧失了性命,你不要因为对我有什么误解或是有什么误会而让案子耽误了。”
  若是以前,李芣苡自然会给李茹歌一些情面,毕竟她也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对。她原本以为张氏的事情过去后,李茹歌不会再作妖,看来她还是想错了,她只是好了一点,但接下来还是会不停地找茬。
  李芣苡很是头疼,若还在武阁时,李茹歌如此找茬她倒不会有任何的为难,对付一个李茹歌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现在,他们在断案之中,李茹歌如此不合情理,又是阻扰她,对这起案件并没什么好处。
  毕竟他们现在是拧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们必须要团结。
  “李芣苡,你还真是心思歹毒,我不过是发表自己的疑虑罢了,难道我连自己的想法都不能说了么?今日来调查案件的明明是太子殿下,但你非要出风头,太子殿下还未说什么,你就一直在主导咱们断案,我到是想问你,你怀着的是什么心思?”李茹歌毫不留情地质问。
  她自然也清楚自己这态度很有问题,可她就是忍不住,特别是瞧见魏子期对李芣苡如此关照时,她就忍不住心中妒忌的火焰。她不明白,为何所有的好事都是给李芣苡的,为何自己什么都没有?为何……
  为何来到这里,魏子期都是听从李芣苡的话,他不是太子殿下么?应该是李芣苡听从他的吩咐才对,是不是哪里弄错了?为何李芣苡如此趾高气扬。
  她明明……不该如此想的,可她就是忍不住,她也不知晓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昨晚做了那个梦后,她就恨上了李芣苡,恨不得杀了她,她说一句话自己就反感到了极致。
  “茹歌,你别幼稚了,”王羌忍不住开口道,“芣苡为的都是案件,你完全就是在挑拨是非,咱们现在做的是调查案子,你在武阁也是优秀的,所以太子殿下才会让你一同前来,就算你真不喜欢茹歌,你也地在这件事上配合,毕竟咱们现在都是同伴,若是你不配合,这案件咱们还如何调查下去?”
  他就知道李茹歌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李芣苡,她会时常想法子如何对付李芣苡,这正是王羌不喜欢李茹歌的地方,他自然知晓李茹歌喜欢魏子期,但是这样的喜欢难道就不能正面竞争么?
  “有你什么事情?我在与芣苡说话你插嘴做什么?”李茹歌咬牙切齿道。李芣苡笑了笑:“行,我不与你争论了,你用你的法子调查便是,我用我的法子调查,咱们谁也不耽误谁,你看这样可以么?”
  李芣苡冷着声儿问话道。她是真不想再与李茹歌纠缠,他们现在要做的是调查案件,待真相水落石出后,李茹歌想如何作妖都可以,但是现在,李芣苡不愿意搭理她,更不愿意看着她一望无际地招惹自己。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李茹歌冷声笑问道。 第369章 第一个死者   “你不是对我有很大的意见么?既然如此,咱们就分开调查好了!怎么?难道这你也不同意?李茹歌,这你就过分了!”李芣苡耸耸肩,笑着道,“咱们现在可是调查案子,不是你闹情绪的时候,若你情绪真的很大,那你自个想办法解决,总之不要来打扰我!”
  李芣苡说罢,挥了挥手。魏子期听着李芣苡的话,并未有任何的阻拦,李茹歌咬了咬唇,狠狠地盯着二人,冷笑道:“好!我不打扰你,我倒是要好好看看,你是如何调查案子的!”她说罢,随即转身而去。李芣苡瞧着她转身的模样,瞬时呼出一口气来。
  张清此时走到李芣苡跟前,问:“咱们要不要从第一个受害人开始调查?”李芣苡愣了愣,她与李茹歌闹地如此凶残,张清竟然还能看着卷宗,她嘴角勾起一笑,朝着张清道:“你说的没有错,是该从第一个受害人开始。”卷宗上的第一个受害者也许并非是真正的第一个,但这是最初的起因,除此之外他们还要做的就是保护县城的少女们。李芣苡想了想,问了问魏子期的意见,魏子期点点头,与二人道:“我同意你们说的。”李芣苡见魏子期没有多大意见,便也放心了下来。
  卷宗上记载的第一个受害者名叫林欢欢,才刚刚过十五岁的年纪,出门买布料时遇害的,是在树林里发现的尸体。李芣苡思忖了片刻,对魏子期道:“太子殿下,我们想去调查一下林欢欢的家底,不知太子殿下是否要与我们同行?”魏子期想了想,道:“我与你们一同去。”出门在外,他也不便叫自己本宫,便是也入乡随俗了。
  李芣苡携着魏子期去往林欢欢的家,刚一敲门就听一妇女的声音:“谁啊?”“衙门的人。”魏子期回话道。妇女的声音停了停,随即过来开了门,见门外站着四个人,妇女咬了咬牙,问:“你们来做什么?当初我女儿死的时候你们不是说你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么?现在怎么来了?难道现在你们有法子了?”
  “……”李芣苡与魏子期面面相觑,都明白过来看来发生第一起案件时,那衙门的人并未引起多大的重视。“我们是京城派来的,特地调查您女儿的事情,您且安心,我们与那些人不同,会帮您女儿找出真正的凶手来。”
  “真正的凶手?”林氏冷声一笑,“现在还重要么?我女儿的性命都没有了,就算你们找出真正的凶手又能如何?难道就能挽回我女儿的性命
  ?”
  “就算不能挽回,至少也可以调查出谁是对您女儿下手的人。”李芣苡道。林氏叹出一口气来,放下手里喂鸡的笸箩,为四人让道:“你们先进来说话吧。”魏子期颔首,与众人一同入了屋子。林氏的家底很是清贫,锅碗瓢盆都是有过裂缝的,可以瞧地出贴贴补补了许多次。
  “我女儿死的很惨,血都没了,我从未想过我女儿会遭遇这样的对待……”林氏对着几人道,她说着说着泪水竟然落了下来,“你们知晓么?我女儿根本就没有想过去那树林,她死在树林就罢了,官府的人说是我女儿行为不端与人私会死在林子里的,我女儿是怎样的人难道我不清楚么?
  她根本就没有可能与别人私会,更别说去林子了,那日她就是去买布料的。”
  “……”李芣苡陷入沉思,的确,林欢欢不可能会去林子里,也许是从某个地方杀掉然后丢入林子,就好像昨日那个尸首一样。林氏抹了抹眼泪:“欢欢死了没多久,我那老伴也跟着去了,我们家就只有欢欢一个女儿,如今她没了,我们该怎么活下去啊……”林氏说着,又哭出声儿来,李芣苡咬了咬后牙槽:“您夫君也去世了?”
  “是啊……”林氏点点头,“他说要替欢欢复仇,然后变得疯疯癫癫地,嘴里念叨着什么续命啊,什么欢欢是给别人续命啊……这些风言风语,后来直接落入水中……”接下来的话林氏说不下去了,“你们这些京城人不是头一个来我这儿,也有其他人来过,可是那群人都死的死疯的疯,我这老婆子劝你们一句话,不要再调查下去,虽然我在乎我女儿的死亡,
  但调查这件事的都没有一个好下场,你们……”
  林氏摇摇头,“还是罢了吧。”
  她说罢了,李芣苡自然不能真的罢了,正是因为其他人调查不了这个案件,最后才让武阁接手。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轻声道:“林夫人,我知晓遇到此事你应该很是难过,但是……难过虽是难过,但我们不能放弃,您若是真想为您女儿好,您便是配合我们,也相信我们,我们会将案件查个水落石出的。”
  林夫人听着此话,微微点了点头。她虽不信李芣苡他们,却也看出他们不是什么坏人,既然要调查那就随着他们去吧,只要他们不后悔便是。
  魏子期呼出一口气来:“可否看看您女儿的遗物?”
  “可以。”林氏点点头,携着几人来到了里屋。林欢欢的遗物并没有多少,多的已经被官府拿走了,就只有些许的衣裳,与平日里买的木质的头面。都是些便宜的物件。李芣苡看得认真,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她回头问林氏:“您女儿可会刺绣?”“自是会的,但女儿刺绣的东西……已经被官府的人拿走,我也不知官府的人拿这个作甚……”林氏道。李芣苡咬了咬唇:“您女儿可会别人缝补过衣裳?”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我女儿当时真的与人私会?”林氏面色一沉,冷声质问道。李芣苡赶忙着摇摇头:“不是,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猜想,您女儿一定另有其他缘由,我看得出来,您女儿是中规中矩之人,一定不会去私会,若是喜欢上一个男子,她应该会直接告诉您才是。” 第370章 这便是好   林氏听她如此说,这才放心下来。道:“有过。”“那人是谁?”李芣苡连忙问话道。林氏摇摇头:“我也不知晓是谁,其实我……罢了,老身就与你们说吧,其实我早已知晓我女儿另有喜欢的人,那日她缝补着一个男人的衣裳,我问了是谁,女儿虽不愿说,却是红了面颊。
  我就猜想着,我女儿怕是……有了喜欢的人,但请你们相信,我女儿断然不是那种会与人私会的人。我们家就她一个女儿,若是她真有了喜欢的人,我们自是不会阻拦,会让他们在一起。”
  “……”李芣苡陷入了沉思。这就怪了,林氏是一个开明的人,但她的女儿林欢欢却不肯说是谁,只有一个缘由,是林欢欢喜欢之人不让林欢欢说是谁。李芣苡抿了抿唇瓣,道:“我都知晓了,谢谢林夫人。”
  从林氏这儿离开后,魏子期忍不住开口问:“你刚才为何要问林夫人林欢欢有没有替人缝补过衣裳?”
  “因为林欢欢衣裳都是靓丽的,她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儿穿如此靓丽的衣裳作甚?自然是给喜欢的人穿得,衣裳上的刺绣很是精致,却用线粗糙,证明并非是在外买来的,而是自己刺绣的,林欢欢那日出门时也是为了买布料,所以她的刺绣应该很好。”
  李芣苡解释道。王羌与张清听罢,竖起大拇指来:“李芣苡,你果然是冰雪聪明!”李芣苡嗔了王羌一眼:“哟,你都学会用成语了?还会夸冰雪聪明了?这都是谁教你的?”
  “用得着谁交么?你真以为我是文盲么?”王羌嗔了李芣苡一眼。李芣苡笑了笑,没有再多言语什么。正当时,张清却是道:“但好生奇怪,为何林夫人都不知晓林欢欢喜欢的人是谁,按理来说,林夫人如此疼爱自家女儿,她女儿有了喜欢的人应该与她说才是。”
  “张将军,想不到咱们竟然想到一处去了,”李芣苡冲他眨眨眼,“这也许是那个男子不让林欢欢说,所以那个男子应该是个调查的突破口。而且他们二人交往的信件应该都被官府收了去,看来咱们还是要找赵大人问问清楚了。”
  “……”魏子期抿紧了嘴,“这个赵大人,真真是值得人怀疑,他在这个县城是最大的官员,若是想包庇一人很是容易,也许就是他……”
  “若真都是因为他,那为何以前的人没有调查到呢?”李芣苡反驳,“太子殿下还是别将事情想得如此简单才是。”魏子期笑笑,他低下身子,在李芣苡耳畔前道:“想不到,你重生之后脑子也变得聪明了。是不是上辈子故意在本宫跟前装作愚钝的模样?”他的声音只有二人听得见,李芣苡下意识地推开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与太子殿下无关!”魏子期不再多言语什么,只是灿笑着大步离开。张清看着李芣苡与魏子期二人,虽然知晓二人的关系并无他想象的那般,可瞧着魏子期对李芣苡的态度,张清仍是觉得十分奇怪。
  ……
  赵府内。李茹歌坐立不安,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出来调查案子的,可是为什么她会与李芣苡争吵起来?李芣苡说一句话她就要反驳两句,明明她根本就不想如此做,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
  ——杀了李芣苡。
  脑子里有一道声音传出,李茹歌怀疑是自己的幻想,她是不是因为太累了,所以脑子里才会出现声音。
  ——现在正是好机会,你要想办法在这起案件中杀掉李芣苡,杀掉她对你我二人都好,杀掉她……
  “你究竟是谁……”李茹歌的声音夹杂着痛苦,她真真是要被这脑子里的声音折磨疯了,为何要如此折磨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就是你啊!你别想逃离我来,你应该清楚,你心头最讨厌的人就是李芣苡,你就杀了她,杀了李芣苡你就有路可以走,那个女人……不值得拥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应该是你的,杀了李芣苡,借用这起案件杀了她,你看到的一切映像都是你的前世,只不过你没有记忆罢了,杀了李芣苡……你的记忆就会恢复……
  李茹歌的心重重一沉,杀了李芣苡么?她真的能做到?
  ……
  李芣苡回来的时候李茹歌早已在堂内等待众人,她抿了抿唇瓣,不愿与李茹歌多言什么,反正李茹歌这头又在想方设法地与自己作对,她刚想离去就听李茹歌道:“姐姐!你等等!”
  “你又想做什么?”
  李芣苡冷声质问道。李茹歌咬了咬牙:“今日的事情都是我的不对,我也不知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对姐姐您说出那样的话来,还请姐姐不要放在心头,也不要恨我,我一定改掉我这习惯……对不起姐姐……”
  李茹歌咬着唇,声线凄苦道。李芣苡半信半疑地看着李茹歌,道:“你真的不愿和我做对了?”她自然是不相信李茹歌的谎话的,她已经给了李茹歌很多机会,但是李茹歌仍然对她如此,李芣苡放弃了,放弃对李茹歌的好。但现在不是他们争论的时候,而是案件最重要,对于李茹歌应该见招拆招,不再去多考虑什么。李芣苡想到此处,冷冷地叹出一口气来。
  “姐姐是不是真的不相信我?我是真的不想与姐姐做对……”
  “我相信你,我们好好的调查案子就是。”李芣苡道。
  魏子期刚巧在此时入内,他看了看李芣苡,又看了看李茹歌,轻声道:“我已经通知赵县令,让他把林欢欢的遗物都拿来。”李芣苡点点头:“这便是好的。”不等一会儿,就见一衙役捧着一大推书信入了房,其中还有些许刺绣。
  李芣苡赶忙着撕开一封书信,上头果然是情话,只不过说的都是一些家常,比如让林欢欢多穿一些衣裳,让林欢欢记得给自己买一些好的头面。还有他已经赚了许多银钱,说过不了多久就能迎娶林欢欢。 第371章 她太想赢了   还留了名字。“陈沉”。
  李芣苡蹙起眉头来,问话衙役:“你们可有调查到这个陈沉是谁?”
  “已经搜查过了,在咱们落花显没有一个人叫陈沉的。”衙役道。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看来此人是用了假名了。为何要用假名?难道是因为他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么。李芣苡咬了咬牙,可惜了这是古代,若是在现代,可以调取dna,直接就判断出此人的身份了。李芣苡呼出一口气来,认真地看着书信,这陈沉的字写得歪歪区区,瞧上去倒像是个初学者的字,但不应该啊,若是初学者,应该会写许多到比划或是错字才对,这信上竟是没有一个错字。
  这可真真是个奇怪的字。
  “这人真真是不知该如何调查了……”魏子期叹息道。李芣苡咬着唇,点点头:“的确,但是哪怕有一丝丝的可能性我们也不能放弃,这个陈沉一定是个突破口。”
  “你有法子?”魏子期问话道。李芣苡摇摇头,她的确没有想到什么方法来,现在这处境无异于是大海里捞针。李茹歌却道:“若是这样,倒不如围绕林欢欢的周遭村落调查而去,那个男人住的地方一定不会离林欢欢太远,否则怎么会接触到林欢欢这个人呢。”
  魏子期想了想:“不妥。”
  李芣苡也认为不妥:“若是真的有意来找林欢欢的,怕是调查不出什么来。”“那你有更好的法子么?”李茹歌嗔了她一眼,问。李芣苡诚实地摇摇头:“并没有任何法子。”“既然你没有法子,何不按着我说的去做,万一就成了呢?李芣苡,你并非是一个天才,你所说的也不过是自己的猜想,倒不如跟随者我的来做,反倒是有机会破案。”李茹歌笑着道。
  李芣苡想了想,点点头:“行啊!就按着你的来,若是真能破案,就是你的功劳咯!”
  只要这厮不要再跟着自己,让她破案一把又能如何,只要她玩的开心就好。李芣苡如此想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李茹歌真的按着自己的想法断案而去,可是她也是一头雾水,抓了好些个男人而来,却没有一个与案子有关联的。王羌看不下去了,问李芣苡道:“你真打算让她这样查下去?这不是打草惊蛇么?”
  “她这么调查也好,”李芣苡笑着道,“咱们也可按着真正的法子去调查,那边看着咱们这么调查,自然也放松了警惕,我们可以将真正的陈沉找出来。”
  王羌闻言,点点头。
  三日后,挑落村叫苦连天,李茹歌的调查方法就是将所有适婚男子都拉来一顿质问,有时还会严刑拷打,魏子期终于看不下去,亲自去找李茹歌问个究竟。
  “你回去吧。”他开门见山道。
  李茹歌愣了愣:“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我怎么就回去了呢?”她装傻着问,魏子期叹出一口气来:“李茹歌,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傻充楞,你这样的调查法子,你觉得有任何效果么?”
  “那李芣苡呢?这三日来她不是也没调查出所以然来么?你为何只否定我的,不否定她的?太子殿下,你这样可要不得啊!”李茹歌笑着道。魏子期微微一怔,平日里李茹歌与自己说话总是低声下四的,今日却是猛了起来,回话的时候还带着调笑的意味,他深吸一口气,道:“茹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能不能不要再胡闹了?”
  “我从未胡闹过,真正胡闹的人不应该是李芣苡么?”李茹歌问,“太子殿下要我来我便是来了,太子殿下又要我走,请问殿下可有把我放在眼里过?”她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对魏子期心中忍不住发了怒意。她知晓自己现在的模样好似一个怨妇一般,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来。
  “你呆在这里也可以,但是不要再胡乱调查了。”魏子期冷冷看她一眼,道。李茹歌轻笑一声:“那太子殿下是要收回我的权力么?那我留在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不能帮着太子殿下调查,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李茹歌,本宫知晓你对本宫有很大的怨言,但是这些都不是你现在要往本宫身上撒的,你应该明白,咱们出来是调查案子,并非是在小打小闹,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本宫上书给赵长君,让他换掉你便是。”
  李茹歌听着此话,却是没有紧张不安也没有说什么。她摇摇头:“若是李茹芣苡这么做,太子殿下也只会夸赞李芣苡做地好,只要是我做的,太子殿下就会排斥我来,问题出在了太子殿下您的身上而并非是我才对。”
  魏子期见她已经被仇恨蒙了心,冷声道:“若是芣苡做的,本宫照样不会同意,本宫并非是因为喜欢芣苡而让芣苡一同来调查,正如同本宫不喜欢你但依然让你一同前来,你与芣苡都是武阁中的优秀人才。所以这次的案子需要你们,这才是本宫叫你们来的真正缘由。
  本宫清楚,你对芣苡有许多的误解,你也并不喜欢芣苡,但是你太过儿戏,也太像战胜芣苡,所以选了这样的法子胡乱调查,茹歌,你这样做,是轻视了自己的能力。”
  这还是魏子期头一次如此语重心长的与她说话,李茹歌笑了笑,心头倏地不是个滋味,她自然知道自己太过慌张,她自然知道自己是太过害怕输给了李芣苡……
  可是……
  可是她忍不住,她就是想要证明自己比李芣苡更强,她不想一直输给李芣苡来,这才是她李茹歌真正想做的事情。
  魏子期叹息了一声,道:“茹歌,好好想想吧,是要与芣苡成为同伴还是继续任意妄为。如果你的回答是任意妄唯,那本宫没有什么好说的,当今日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本宫也不会再劝你。但等待你的就是回京。”
  “……”
  李茹歌知道,他是在威胁自己。他是在担心自己对李芣苡造成任何的困扰。 第372章 不合情理   李茹歌咽下一口唾沫,她抿了抿唇瓣,摇摇头,不再多想什么。待魏子期走后,她尽量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下来,她现在真真是很不对劲,不仅仅是因为李芣苡,在她面对魏子期的状态也不对,她心中满满都是对魏子期的恨意,她也不知晓这是因为什么,但她隐隐约约有一种荒唐的感觉,她梦境里的都是真的,她所以为的都是真的,魏子期与李芣苡二人真的对不起她。
  ……
  另一头,李芣苡调查了三日,锁定在了一家染料布莊。她携着王羌与张清二人入了内,旁人瞧见二人,只当是在里头的宫人,管事的人见李芣苡三人,只觉三人面生的很,便是上前询问道:“你们是哪里来?怎么会来这里?”
  “来调查案子的。”李芣苡回话道。那人愣了愣,还未回话,李芣苡已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介绍信函递给了关上。是赵大人开的介绍信,方便入内的。管事咽了咽,问:“县里的命案你们怎么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难道你们怀疑我们这里有凶手?”
  “并不是。”李芣苡笑笑,左右看了看,“只是想来看看,你也知道,我也是一个女子嘛,喜欢漂亮好看的东西,你这里的布料都如此金贵好看,我自然要多来看看了。”李芣苡说罢,朝着管事勾了勾唇瓣,管事闻言,则是道:“若真是这样,那姑娘就好好看看吧。”他们可是干的正经买卖,一个调查案子的人来这里,对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的收益,若是传出去了,不知道外头的人会怎么样看待他们呢。
  李芣苡自然没有把他拉下的脸色放在心头,自顾自地在染缸前走来走去。王羌他们也不多言语,陪着李芣苡闲逛。对于李芣苡为何要来此处他们并不知晓,但李芣苡这三日来,好像每日都是在布莊巡视。
  待离开后,王羌终于忍不住,问话道:“芣苡,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来这种地方?难道你怀疑陈沉是在这里头?”李芣苡炸了眨眼:“想不到你也有聪明的时候嘛,那信件上你们忽略了一个细节,有一封陈沉寄给林欢欢的信件中有染料,虽然很淡,但那的确是染料的味道。”李芣苡的鼻子很是灵敏,闻过的东西几乎都不会出错,见李芣苡如此说,王羌叹出一口气来:“这么说来,这里真的可能有陈沉,但这个布莊可是你调查过的最后的布莊了,你确定人真的在里头?”
  李芣苡摇摇头:“我也不确定,但我确定的是之前几个布莊都没有陈沉。”
  陈沉并非是那人的本名,可是那人是谁李芣苡也是与李茹歌一样,大海捞针,也许今日自己去看了,那陈沉若是在里头,或许也会惊吓住。
  她正如此想着,就听王羌问:“你会不会打草惊蛇了?那陈沉若是发现了你,会不会逃掉?”李芣苡这头还未解释呢,就听张清道:“不会逃掉的,若是他逃走了反倒能引起咱们的注意,到时候找人起来也比较容易,与其说是我们打草惊蛇,不如说是那陈沉怕被打草惊蛇。”
  李芣苡心头也拿不住主意,也不知自己能不能真的找到陈沉,万一自己误会了,他并非是凶手又该如何,这些李芣苡心头都没有定数,他们只能如此找下去了。
  ……
  待回到县令府,魏子期已经回来了,他今日去拜访了其它死者,李芣苡一见到他,开门见山地问:“可有什么线索了?”“有。”魏子期点点头。李芣苡赶忙着道:“既然有线索了,那你就说啊,快些告诉我们你的线索是什么?”魏子期闻言,嗔了李芣苡一眼:“你能不能先吃饭?等吃完饭本宫再告诉你。”
  他不说李芣苡倒还不觉得,魏子期这么一说,李芣苡摸了摸肚子发现自己真有些饿了。饭后,魏子期将他们揽入堂内说话。
  “死的人已经确定,都是刚及笄的小姑娘,但有一个人不是……”魏子期道,“有一个男子,也是十五岁的模样,也被人杀害了,死的手法与那群小姑娘一模一样。”李芣苡颇为诧异,这件事她可从未听闻过,想不到魏子期还真有些本事,什么事情都被他调查出来了。
  “那男子的家人你可见过了?”李芣苡问。魏子期点点头:“见过了,但那家人不肯说自己孩儿死的真正缘由,只说是仇家报仇,故意把手法弄地与那些个姑娘一模一样。”李芣苡抿了抿唇瓣,关于此话,她自然是不相信的,哪里有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看来这家人也得好好调查一下了。”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魏子期瞥过眼问她:“你今日呢,可有调查出什么来?”李芣苡摇摇头:“还是一头雾水,明日准备再去布莊看看。”
  李茹歌听到此话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原以为李芣苡有多大的本事呢,能够将所有的事情都调查通透,如此看来,李芣苡也不过如此嘛,甚至比她想象地还要差了一截,她就知晓,自己都没有头绪的事情,李芣苡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就调查到真相。
  但是这句话,李茹歌只藏在心头没有明说,因为她明白,若是说出来,怕是又要引起魏子期的不快了,她可不是一个傻子,自己已经惹得魏子期生了许多的气,她自然不再让魏子期因为李芣苡而朝自己生气。
  李茹歌如此想着,憋住了要嘲讽李芣苡的冲动。李芣苡目光微微一动,看向李茹歌:“你呢?这三日来可有什么线索?”她虽是故意抓一些不合情理的男人来府中询问,但也许也会误打误撞遇到真的是犯罪人在其中。李茹歌虽然喜欢与自己作对,但她也是有能力的。
  关于这一点,李芣苡不曾怀疑。
  李茹歌想了想,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就算我查出来了,那也是我自己的本事,我可不想与你共享信息。” 第373章 番外:一生的骗局1   魏子期醒来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那时的他刚好十岁。他还记得自己生这场病的时候是因为被兄长陷害落了水中。如今在床榻上躺了三日,他已经彻底的清楚自己又回来了。
  他又回到了曾经的时光,回到了那个令他日思夜想都想要回来的时候。他永远不会忘记,李芣苡死的时候倒在他怀中一脸哀伤的模样,每当自己落寞的时候,他的身边终究是没有人再可以像李芣苡那般照顾他的感情,魏子期不是一个柔弱之人,他善于隐藏自己,可再如何善于隐藏,他都知晓自己的心早已空落落的。魏子期明白,自己辜负了李芣苡的期待,若是当初,他能早些知晓身边的良人,他与李芣苡之间就不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魏子期还记得,那龙攻击过来的时候,他是护着李茹歌的,而李芣苡,眼睁睁地看着他呵护着李茹歌。魏子期的心甚是纠结与难过,其实他心中也清楚,他从未答应过李芣苡什么,只是她一门心思的对自己单相思,可是当李芣苡用受伤的眼神看向他时,魏子期却觉得自己错了,他对李芣苡而言,并非是没有一丁点感情的。
  他原本想着,等动乱过后好好理清楚自己与李芣苡之间的关系,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李芣苡死了,为了救他而死。当皇帝的这些年来,魏子期没有一日是高兴的,他每日都怀念着李芣苡,当李茹歌红杏出墙时,他心头仿佛有一个人在狂笑,在笑话他……
  他心心念念捧在手里的姑娘,却最终并不属于他。
  而真正爱他的姑娘,却走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当重生之后,若不是因为身体没有恢复,他真的想立刻马上去看李芣苡。但当他再见到李芣苡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如上辈子一样,他与李茹歌结了娃娃亲,如同上辈子一样,李茹歌正痴痴地看着自己,但魏子期都不在乎了。
  他想要见到李芣苡,他在园子里寻找时,正好瞧见李芣苡正在“欺负”李茹歌,他上前解围,但李芣苡看向他的眼神中却只有陌生。魏子期以为是自己的激动吓住了她,但他一刻都不想和她分开,他有一大堆的话想要告诉她。
  比如他做错了。比如……他其实已经知道了,自己心头的人是她。
  魏子期携着她回了她的院子里,与魏子期没有想到的是,这辈子,她变得很活泼,她脸上也没了红疹,但那时候魏子期并没有怀疑什么,她说自己小时候生了场大病,但有贵人帮忙,她脸上的红疹已经恢复了。
  魏子期一直隐藏着内心的激动,在一日他终是忍不住,拽住她问道:“你相信前世么?”李芣苡的表情是惊讶地,却挣脱了他的手:“不相信。”
  “若是前世有人后悔了,想要弥补,老天爷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就是想让这个人弥补,你说,前世的一切真的能弥补过来么?”魏子期认真的询问她。
  李芣苡真的变了,与前世不一样。前世只要自己说什么,她都是痴痴地望着自己,与她多说一个字,她都是欢天喜地的,可是这辈子,她总是躲着他,魏子期并不是一个蠢笨的人,他什么都看得出来。
  李芣苡,想了想回:“若是老天爷真的给了这个人机会,也许并非是让他抓住过去呢?也许是想让他改变未来呢?以前错过的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论怎么改变,这都是无法变化的事情,我们用不着去深究什么。反倒是……”李芣苡说道此处愣了愣,“反倒是为何上辈子不去抓紧,为何偏偏上辈子看不清楚?”
  魏子期听出来了,李芣苡也是重生了。但他并没有戳穿她,李芣苡重生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他重生是为了李芣苡,为了挽回李芣苡的所有喜欢。
  既然她对他已经心寒了,那就让他来追吧,重新唤回李芣苡对他的喜欢,上辈子是自己做错的事情,那他就承担后果。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身边竟然会出现宵薄言。二人虽然表面上什么关系都没有,但魏子期不是傻子,他自然看的出宵薄言对李芣苡的喜欢,当李芣苡冲向白虎时,宵薄言也冲了过去,他的眼中只有李芣苡,一个人的嘴巴或许能说谎,一个人的行为或许能说谎,但眼神绝对说不了任何谎话。
  ……
  魏子期的心突然空落落地,李芣苡身边已经有了别的男子,是不是他还是晚来了一步,原本这丫头该是自己放在掌心上宠爱着的宝贝,他叹出一口气来,去宫中与宵薄言对峙。
  宵薄言似乎已经看出他对李芣苡的喜欢,道:“太子殿下,你不必来找我,芣苡日后嫁的人是我。”他明明比自己小了两岁,但气势却全然不输给他,反倒是魏子期,在他面前输了气势。魏子期笑了笑:“若本宫说出你与芣苡之间的关系,或许芣苡将会离开武阁,你也知晓,她是楚魏的人,你是金蘭的人,你们二人根本就没有可能在一起,若你离开芣苡,本宫不会为难你,会亲自派人帮你回到金蘭,楚魏也可与金蘭再次结盟,你觉得如何?”
  “我拒绝。”宵薄言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笑了笑,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太子殿下,你未免头也太小看我了,也未免太小看芣苡了,你觉得我会害怕这种小事?
  对我而言,金蘭根本就不重要,对我重要的只有李芣苡一人。若她现在对我说她喜欢我,我会毫不犹豫的带她走,金蘭的皇子之位我也丝毫不稀罕,谁爱当谁当去,我要的就是李芣苡这个人。她的性命是我救回来的,若是没有我,就没有她这个人,既然如此,我就没有必要将芣苡让给你,再者,我也根本不会让。”
  “你就不怕死么?本宫可轻而易举地让你死。”魏子期道。
  “太子殿下啊……?” 第374章 番外:一生的骗局2   宵薄言笑了笑,又幽幽地叹息一声:“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你觉得你能杀了我么?你做不到的,只要我轻轻动一根手指,你就会死。你就死心吧,李芣苡是不会喜欢上你的,因为有我在。”他的话有一种谜一样的自信,魏子期都不明白他这样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但瞧见他,魏子期却觉得自己异常的可悲。
  他做不到,他做不到为了李芣苡而放弃大好的山河,也做不到像宵薄言这样如此有自信。
  “太子殿下,你不用来威胁我什么,因为你根本就威胁不了我。我劝你早些放弃了芣苡,因为芣苡根本就不会喜欢上你,她喜欢的永远只有本宫一人,你早些放弃了,对你而言也是有好处的。再者,你不是有未婚妻么?”宵薄言冷笑着问。
  魏子期怔住,对了,他是有未婚妻的人,与李茹歌的关系错中复杂,但是他这辈子并没偶有拒绝这桩婚事,因为他上辈子的成功有这婚事的因素,等自己城了皇帝,他再抛弃也是不迟的。
  “你已经有了未婚妻,却还口口声声地说喜欢芣苡,若你真的喜欢芣苡,为何不取消了这门婚事?你在意的是江山,而我在意的是美人,咱们出发点不一样,或许你会赢了这江山,但你在李芣苡这儿,永远地输给了我。”
  宵薄言用一种看弱者的眼神逼向他,他的眼神让魏子期心头不是个滋味,也让魏子期一时间心乱如麻。
  “若是一开始,你就拒绝了这桩婚事,或许我还觉得,你与我之间有那么一战,但是你什么都没有拒绝,你说你喜欢芣苡?你拿什么喜欢?”宵薄言冷笑道,“就算是我走了,芣苡也不会喜欢上你的,因为她知道,你并非是良人。”
  这句话,彻彻底底地刺痛了魏子期的心。是的,他并非是李芣苡的良人,这件事李芣苡不仅是上辈子知道,她这辈子也是知道的。李芣苡她……
  她是重生的,与自己一样。
  “你真的什么都不害怕,你能做到这辈子只喜欢李芣苡一人?”魏子期质问道。他想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一些与自己的共同体,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但是他似乎弄错了出发点来。
  他这辈子重生,是为了李芣苡重生的,但是他却寻了上辈子的老路,与李茹歌订了婚事。因为……因为他原本以为这辈子李芣苡还是会爱上自己,还是会纠缠自己,他就等着李芣苡自个上钩就好。可是他还是错了,老天既然让他一个人重生,也不会单单只让她一个人重生。
  魏子期捂着头,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看来最终,错的离谱的人是他啊。宵薄言走后,魏子期并没有相以前那般紧紧地追着李芣苡。但令他心寒的是,李芣苡也并没有任何的改变,也并未因为自己没有来找寻他而主动来找自己说话,魏子期这才明白,是他一直自作多情。
  是他一直对李芣苡抱着期待。他原本以为几年过去,自己对李芣苡的感觉会越变越淡,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对李芣苡的感情只有强烈,从未因此而淡化过。
  当与李茹歌解除婚约的一瞬间,魏子期整个人都是放松的。他终于可以摆脱前世的阴影了,但是……当他再去问李芣苡时,李芣苡却告诉他,这只是一个话本,而她从来就没有爱过自己。她说出口的话是那么的坚定,如此荒诞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却那么真实,真实地魏子期仿佛觉得她说的就是一个真话,她真的从未爱过自己,可是上辈子她的眼神是那么的认真,看向自己时如同在冒着星星一般,这辈子怎么可以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魏子期最后还是接受了李芣苡的话,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恨上李芣苡,比起李茹歌的红杏出墙,李芣苡更是过分,她编造了一个岁月的谎言,让自己爱上了她,可是她却无情地抛弃了自己。
  可是当再次看到李芣苡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并不恨李芣苡。他恍然想起上辈子,李芣苡因为自己而受伤时,她曾经问他的话:“你会不会因此而感动,因此而爱上我来?”魏子期摇摇头,坚定地回:“不会,我从来就不喜欢你,我也不会喜欢上你。你就死心了吧。”李芣苡笑了笑,回答:“那我就放心了。”
  他原本以为,李芣苡不过是在逞强罢了,现在魏子期才明白,李芣苡根本就没有在逞强,她也不需要逞强,因为她是真的高兴,自己没有爱上她。那时的她甚至都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魏子期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所以是他后悔了,是他骗了李芣苡,他说自己不会后悔的,这句话原本就是个巨大的谎言,他怎么能够不后悔呢,他简直快要后悔死了,这个女孩原本应该是自己最爱的人啊,她原本就应该与自己在一起啊。
  可魏子期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
  李芣苡上辈子就算是不重生,她也不会爱上自己来,因为她爱自己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若是相信,魏子期就输了。
  “李芣苡,若是我不在意之前你对我说的话,我仍然喜欢你呢?”魏子期问向她。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卑微,可是眼前的姑娘是自己想了一辈子的姑娘,他如何能做到不卑微呢。李芣苡怔了怔,目光幽幽地看向他,笑着道:“太子殿下,你是不是疯了?”
  魏子期苦笑:“是的,我可能是疯了吧。”
  只有疯了,他才会觉得李芣苡会爱上自己,只有疯了,他才会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他与宵薄言好不容易才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他绝对不能输给了宵薄言,若是输了,他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至少……
  他要赢了宵薄言一次……
  就算赢不了,他也要让李芣苡记住他。
  他要让李芣苡忘不了他,因为这正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忘不了李芣苡的原因,他才活得如此卑微,他也要让李芣苡体验一下。 第375章 我不能失去他   李芣苡笑了笑,见李茹歌不肯说,自己也不再多问。夜里,她与魏子期交流了看法。
  “你还是觉得这家布莊有陈沉的下落?”魏子期问话道。李芣苡点点头:“所以王爷要找人看守这个布莊才是,别把人给放跑了。我明日再去调查,我有三分把握能顺利地抓到这个陈沉!”
  “只有三分?”
  魏子期哑然,李芣苡点点头,苦笑:“三分已经很不容易了。”在这个时代调查案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已经足够努力了好吧。魏子期闻言,则是道:“若是你找不到呢,你该当如何?”“若是真的找不到,那我就请罪好了,太子殿下想如何惩罚我,就如何惩罚我。”李芣苡回。
  魏子期挑眉,这丫头一边说着自己只有三分的把握,一边又满是自信的模样,魏子期都不知晓该不该相信这个丫头的话了。但直觉告诉他,他应该相信李芣苡的,毕竟她并非一个蠢笨的人。魏子期想了想,道:“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希望你的三分成功并非是嘴巴上说说的,且你的自信也并非是没由来的自信。”李芣苡闻言,笑了笑:“这是自然。”
  ……
  金蘭。
  宵倾城捂着鼻子,见宵薄言正泡在药浴之中,嫌弃道:“你还有多久才能好?现在已经这么严重了么?一定要靠着药浴才能化解你身上的毒?”
  宵薄言冷冷看他一眼:“严不严重你自己不会看么?还用的着我来告诉你?”他现在越来越不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有时候甚至出现野兽的嗅觉与灵敏,这是宵薄言意料之外的,所以在见到李芣苡之前,他绝对抑制下去。
  宵倾城砸了砸嘴:“我这不是随便问问么。”自从宵薄言回了金蘭后,二人的关系也算得上是不错的,他原本就没有害宵薄言的心思,他只是单单看不惯李芣苡这个人罢了。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宵薄言问他,“要是没有什么话要说,就别来打扰我。”“我有话要对你说,你不是让我关注着李芣苡么?我可是帮你盯得紧紧的,李芣苡最近在调查一起案子你知不知道?若是你知道,你应该明白她是与谁在意的。”宵倾城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冲着宵薄言眨眨眼,“怎么样?心头紧不紧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李芣苡是与谁在一起的?”
  “与魏子期。”宵薄言冷笑一声,抬起眉头:“你觉得你这点小伎俩能骗的过谁来?李芣苡与魏子期一同调查案子,就算你不与我说,我也知道的。你想说什么,想说芣苡会见异思迁还是想说我会害怕?”宵倾城咽下一口唾沫,他突然觉得自己这弟弟好没意思,一点也不跟着他的想法走。明明心中关心李芣苡关心地要紧地很,可是嘴上却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他冷冷一笑:“你这种性格啊,最终作践的就只有你自己而已。那个太子殿下我可是看出来了,他真的没有按什么好心,你若是不做出行动来,我真害怕出什么意外。”宵倾城虽然不喜欢李芣苡,但为了宵薄言,他还是能够忍受李芣苡一下的,但是他无法忍受魏子期。他天生就不喜欢楚魏的人,也许是因为宵薄言曾经在楚魏待过,所以对于楚魏,他才如此反感。
  宵薄言微微叹出一口气来:“不会的,放心,什么意外都不会有,你若是担心芣苡会见异思迁,那你真的想多了,芣苡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宵倾城冷笑:“我说的可不是李芣苡,而是哪个整日与李芣苡在一起的魏子期,那个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就算李芣苡对他真没有什么好感,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太子殿下总会有的吧,你就算不提防着其他人,也地提防着太子殿下吧。”
  “你说,他有对芣苡做出什么来么?”宵薄言冷下言语,质问道。宵倾城笑笑:“哟,现在知晓怕了?不是不担心的么?”“我问你话呢。”
  “我从头与你说罢,他们调查的是一个死人村的案子,那个案子我以前也听人说起过,都是真的,真的有死人的出现,而且,来这里调查的楚魏人都死了,你说这事儿奇不奇怪?”
  宵薄言闻言,面色微微沉下。宵倾城见他上了心,又道:“李芣苡调查这起案件,你应该很担心才是吧?你说罢,我该如何帮你。”“你能帮我什么?”宵薄言笑着回头看向他。“自然是帮着你如何解决那个死人村的案子啊,难道你就不担心你的李芣苡去那里之后出现什么问题?”
  这个自然是担心的,宵薄言抿了抿唇瓣,道:“我要离开这里,你又什么法子可以帮助我么?”“你如今已经是自由身,反正都已经取消了婚约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却安心的装病,到时候我帮你打掩护就是了。”他就知道宵薄言会选择去那村子找李芣苡,自己与他说这些话无非也只是让宵薄言早早的下定注意罢了。
  宵薄言笑了笑,道:“没想到,你这个人也有好的地方,到时候我会感谢你的。”
  “宵薄言,我一直都想要问你一句话,李芣苡对你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么?你难道不觉得因为李芣苡,你做了很多的事情么?甚至因为这个女人,你都变得不像是以前的你了,我就真的不明白了,她对你而言,真的是一个不可缺少的人么。”
  在宵倾城的眼中,李芣苡是宵薄言的拖累,但在宵薄言的眼中,若是没有李芣苡,他什么都不想要。宵薄言摇了摇头:“她并非是不可缺少的人,只是若我缺少了她,我便是什么都不是了。宵倾城,我谢谢你一直在金蘭帮我,咱们二人是兄弟,你对我的好,我自然也会记住的,但是李芣苡,任何人都不能动她,也不能说她一个不是,否则我会杀了那个人。”
  宵薄言的话很是认真。 第376章 给你说个故事   宵倾城冷笑:“你放心吧,没有人敢动你的李芣苡,也没有人敢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来。你现在变得真的不像以前那么完美了,我还是喜欢那个没有感情只是冷漠的你,那个你才是真正的宵薄言。”宵薄言愣了愣,随即笑着道:“不,你错了,那个才是什么都不是。”
  散七上人也与自己说过,现在的自己变得有感情了,他不再是一个只懂得暴怒的工具,自从将面具取下的那一刻,他已经无条件地将自己交付给了李芣苡,李芣苡对他而言,早已拥有别的意义。对于宵薄言而说,李芣苡就是唯一的。
  没有人可以代替。
  若这辈子没有遇上李芣苡,她并不知晓自己的人生将会变成什么模样,但是他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并不会快乐,因为他快乐的来源,只有李芣苡而已。在还未认识李芣苡之前,宵薄言其实是孤独的,就算自己从来不提,他内心也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无助与孤独,他早已想要靠近李芣苡,只有靠近李芣苡,他才能感受到自己是真正活着的,而不是简单的一具行尸走肉。
  没有人能够明白对他而言,李芣苡的重要程度,但宵薄言一个人明白就够了,他不需要别人的明白。
  “你一路小心,我也不知道该劝你什么,但我希望你记住,我宵倾城是除了李芣苡之外,唯一一个不会害了你的人,你要记得好好的,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哪怕是被李芣苡抛弃了,你尽管与我说,我……”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宵薄言闭上眼睛,“三日后我出发,你到时候给我准备一些盘缠,还有一队人马。”宵倾城闻言,点了点头。
  ……
  次日。李芣苡起了个大早,又去了布莊,管事的人见李芣苡又来了,抹了一把额上的虚汗,对他而言,李芣苡经常来这儿可不是一件好事。他笑了笑,无言地抬起头来,问:“姑娘,难道案子还没有解决清楚么?你与我们说说,我们这里真的没有嫌疑人,真的。”他真的要哭了,这姑娘一次两次的怀疑他们,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李芣苡没有理会管事,而将目光对准了正在染布料的工人。她抿着唇,朝着一个男子走了过去。
  “你每日做的事情就是这些么?”李芣苡问话道。男子长得清秀,见李芣苡站在他跟前,他才反应过来,这女子是在与自己说话。男子挠了挠头,道:“是的,我每日做的都是这些。大人为何要与我说话?难道是在怀疑我来。”
  “我怀疑你做什么?”李芣苡笑着反问。男子愣了愣:“你今日来这儿不就是查案子的么,大家都知道。”李芣苡笑了笑,与王羌道:“给我端一根凳子来,我想与这个白面书生说说话儿。”男子并非是白面书生,他虽脸庞清秀,但身上却十分有力,且身高八尺,一点也没有一个书生的模样。
  王羌咬了咬牙,李芣苡这是把自己当做下人使唤了:“你自个累了自个想办法去,使唤我算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你的下人,我不去端。”
  “你到底去不去?”李芣苡嗔他一眼,这个王羌还真是个傲娇,什么时候都要与自己抬杠。张清见二人快要争吵起来了,笑了笑,上前去给李芣苡端了一根凳子,李芣苡笑眯眯地看着张清:“还是张将军对我好。”王羌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就是他对她好了?难道自己对她还不够好么?这里芣苡说话真真是混账,明明自己才是对她最好的人,她却如此对待自己。
  李芣苡自然不去猜想王羌心头再想什么,而是望着这个男子:“你陪我说说话可好?我身边都没有一个说话的人别提有多么难受了。”
  “大人,林河现在正在打工呢,你能不能不要叨扰林河。”
  “原来你的名字叫林河啊,这名字真好听,是你本来的名字么?”李芣苡笑着问。林河微微一愣:“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自然是林河自己的名字了,难不成林河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名字?”“这是你的事儿了,与我无关。”李芣苡怂怂肩,道。
  管事见她与林河都说着一些有的没的的话,又想出言警告,却被王羌拉到了一旁,他虽是吃醋李芣苡说涨清比自己好,但他随即想明白了过来,李芣苡应该有要事做才对,若是自个猜想地没有错,李芣苡应该怀疑这个林河。
  “我想与你讲个故事,反正你在染布耳朵是清闲的,正好也可以听我讲来。”李芣苡轻声道。男人在此时抬起了头,面色恍惚地看向李芣苡:“大人要说什么?我可不是一个小孩子还要听大人说故事,大人若是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何必这般拐弯抹角的。”
  李芣苡扁了扁嘴,道:“我认识一个姑娘,她从小单纯地厉害,什么事情都不懂,她生得也漂亮,身边不乏有对姑娘倾心的人,可是姑娘一个都不放在眼中,因为姑娘心头已经有了真正喜欢的人,除了那个人,姑娘一个都看不上眼来。”
  “那个人的衣裳经常破,而姑娘每次与他见面时都会给那人缝补衣裳,姑娘心头美滋滋的想着,自己对那男子如此好,那人一定会娶了自己的,等那人存够了银两就会来迎娶她,可是她等了许久许久都没有等到那个人来迎娶自己,你说她是不是很可悲?”
  李芣苡问话道。
  林河愣了愣:“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个?我可不认识什么姑娘!”
  “你不该是问我,那个姑娘最后怎么样了吗?”李芣苡笑着道。林河怔了怔,一下子没了话说。他支支吾吾道:“我……我又不知道你给我将这个故事的缘由,我有什么好问的,再者说那姑娘如何都不管我的事情,我用不着去问你。”
  李芣苡笑出声儿来:“你还真是,你让我怎么说你是好?你若不介意,我接着说?” 第377章 你就是陈沉   林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李芣苡的话,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其实什么都清楚,却又什么都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在怀疑自己,可是她怀疑自己的目的在哪儿,林河想不通,自己又是哪里做地不对,招惹了这个女人的怀疑。
  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这个姑娘死了,你要不要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李芣苡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质问。林河咽下一口唾沫,不知道为何,注视着李芣苡的眼睛会让自己有一种惊慌失措的感觉。她好像已经洞察了一切一般,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只有冷漠与孤傲。李芣苡抿了抿唇瓣,道:“那个姑娘如此喜欢那个男人,可为何那个男人要杀了那个姑娘呢。是因为那个男人心头只有银子而没有姑娘吧?
  你说姑娘九泉之下能不能安下心来?”
  “……”林河没有回话。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李芣苡问。林河该如何说,他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逃脱李芣苡的质问,他是真的担心且是真的害怕了,眼角已经猩红。李芣苡见他不回话,心头已经确定了答案,“为何不回话,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还是说你现在心头很慌乱,想着该如何逃避我?林河,哦不陈沉,你可曾想过你背叛林欢欢的时候,林欢欢的心情?”
  当她叫出陈沉两个字的时候,王羌与张清皆是一怔,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芣苡,却见李芣苡的目光始终都围绕着林河。林河咽下一口唾沫来,现在的他已经没有法子再说什么,他目光猩红,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芣苡:“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你已经不打算伪装什么了,是因为知晓自己伪装不了了么?”李芣苡笑着反问道。林河妥协地望着李芣苡,李芣苡回头与王羌道:“抓了他,带回衙门。”
  “是。”王羌与张清点点头,直接压着林河离开。管事的见李芣苡直接带走林河,自是不敢阻拦,他咽下一口唾沫,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芣苡,直到现在他仍是不敢相信,他们真的是来调查案子的,且他们真的在自己的府上发现了作案的人。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待回到县令府后,王羌立刻通知了太子殿下,魏子期听说此事后,连忙赶到前堂,李芣苡已经坐在堂内,正笑容可掬地望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我现在都做到了答应你的事情了,你应该不会惩罚我了吧!”
  魏子期来的时候就听王羌说明了李芣苡抓捕那人的经过,他咽下一口唾沫来,诧异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人我已经带来了,且他已经承认自己是陈沉了,这不就好了么,现在案子已经落下,太子殿下应该要满意才是。”
  魏子期笑了笑,他满意?他满意什么?李芣苡全然是把她当做猴子玩耍。
  “你切说罢,你到底是怎么知晓的。”他知道李芣苡会说的,她无非是调皮一下。李芣苡这才道:“我已经记住了林欢欢缝补时的用线手法,那个陈沉既与林欢欢通信这么久,对于林欢欢,他应该也是有情谊在的,所以我在等着,在等陈沉穿着林欢欢缝补的衣服。”李芣苡道。
  那两个布莊之所以会被自己排除,是因为里头没有适龄的男子,就算是有的,也长得太难看了。李芣苡认为,林欢欢再怎么说,也会痴情与一个长得好看的公子,对于长得难看的,她痴情干嘛,怎么会如此轻易的上当受骗。而会骗女人的,也都是长得好看的男人,长得丑的,身上又没有银子的,也没家室的,人家凭什么会喜欢上你,会看上你来。
  李芣苡将自己的想法说出,魏子期听罢算是五体投地,不管怎么说,李芣苡都靠着自己的本事找到了真正的砂仁凶手,关羽这一点,魏子期是真心佩服李芣苡的。
  “你去审问吧。”魏子期道。
  “太子殿下把审问这么重要的伙计交给我来?”李芣苡诧异地问。魏子期点点头:“若不是你,其他的人本宫自然是信不过的,你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本宫自然信任你,你快些去吧。”李芣苡听着此话,也不再客气什么,转身朝着牢房走去。
  林河已经生无可恋,见到李芣苡后也没有再露出恐惧的神情,那模样,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会被李芣苡抓出来。李芣苡吐出一口气,走到他跟前:“我叫你陈沉的时候,你为何不狡辩?若是你狡辩了,或许并不会这么快的被我抓进来。”
  “你都说了,并不会这么快,证明这只是时间的问题,既然如此,我何不自己亲自来呢,不过我到是想问问姑娘你,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你身上这件衣裳,是林欢欢为你做的吧。”李芣苡道。林河低头,随即笑了笑,他并没有多吃惊的模样,旁人都提醒过他,让他不要再穿林欢欢碰过的衣裳,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姑娘做的衣裳,他如何舍得丢弃掉。
  李芣苡开口道:“林欢欢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怀疑我来?”林河诧异地问,他还以为李芣苡已经有了证据证明林欢欢的死亡与自己有关系,早知道她什么都没有,自己就不该这么快的承认,他可真是个蠢笨的人,不过这也好,省得自己夜长梦多。
  “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你如果肯说,肯告诉我证据,我不就有了么?我看你并非是冥顽不灵的人,你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欢欢你为何要杀了她,你接近林欢欢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害死林欢欢?”
  李芣苡冷下笑容,问话道。林河看向眼前的这个姑娘,不禁心生佩服,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是如此自信,看来自己真真是无可救药了。别人一叫出陈沉他便是承认,哪有他这么傻的。 第378章 为了见你   林河笑了笑,他似乎没有一丝半点害怕。李芣苡瞧着他这副模样,心头顿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男人,似乎一开始就不会打算跟自己说真话,他其实早早的已经做好了准备,对于自己被抓捕也没有一丝半毫的惊讶。
  “你怎么不说话?”李芣苡拧起眉头,问话道。
  “若我告诉你,我与林欢欢的死并没有关系,你会相信我说的话么?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会死,我也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在我与她相处的时候,我只是想单纯的骗她的感情与骗她的钱财,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她会死啊,我就是看她好欺骗,所以才会……”说道此处,林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出的话十分的荒谬,他抬眸看向李芣苡,“若我说得我都是真的,你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
  “你觉得呢?”李芣苡冷下声儿来问他。林河抿了抿唇,摇摇头,“看来是不会了,但其实我说的的的确确都是真的,一开始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死来着。”
  “你知道林欢欢死的真正的原因,不用在我这里装什么了,林河,”李芣苡道,“若你真有一丝一毫的良心,你就应该告诉我,你究竟把林欢欢怎么了?你的同伙是谁?”
  “我没有同伙,”林河道,“我到是想要问问你,为何你会怀疑上我来,明明我只是林欢欢的相好而已。”林河虽然明白自己有可能会被抓捕,但是从未想过自己真有一天会被人直接怀疑上,李芣苡甚至都没有做过多的解释,甚至也没有证据,找上自己的时候也就只是把他当做了嫌疑人。
  林河真想知道,为何她一开始就如此确定是自己害了林欢欢。李芣苡呼出一口气,道:“林河,你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你若是真心喜欢林欢欢,若是接近她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为何不用自己的真名,为何要用陈沉两个字,你什么都没有真的告诉这个姑娘,你说你没有嫌疑,我倒是想问你一句,你是怎么想的?难不成真把我当做好欺骗的了?”
  林河抿了抿唇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道。他想了想,抬眸认真地望着李芣苡:“我从未欺骗过你,我也不想把你当做一个愚蠢的人,我的确除了名字之外,我都是真的,我也是真心实意喜欢林欢欢的,这一点我不曾有半句假话。”他说到此处,神情认真且真诚地望着李芣苡。李芣苡笑了笑,对于他的话仍是不相信,若是别的男子说出这样的话,李芣苡或许是会相信的,但是陈沉,他一开始的动机就不良,他接近林欢欢本就是一件早已预谋好的。
  “那我换一个问话的方式,你们为何要伤害那些姑娘,伤害那些姑娘对你们而言,有什么好处?为何要吸干那些姑娘的血?”李芣苡冷声质问道。陈沉愣了片刻,抿了抿唇瓣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芣苡,她想的就是这样?原来一开始李芣苡就已经把他当做了嫌疑人对待。
  “我不是同伙,”林河叹出一口气来,“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问我这些,我可能真的活不了了,你或许都是对的,你也或许不明白我的苦衷,但是我……的确从未想过要害了谁的性命,一开始真的没有想过。
  大人,我就这么说罢,在落花县,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大家都是自私自利的,我没有同伙。”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李芣苡听不明白了。王羌听着林河满嘴的废话,冷冷地蹙起眉头来,“你这个人,能不能说两句像样的话,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或是你还等着你的同伙将霓救出去么?我劝你,早些对我们说真话,或许你还能留下一条性命来。”
  林河见状,淡淡冷笑了一声:“我的性命你们真的可以保护好么?若是保护不了怎么办?那我对你们说的话岂不是没有任何用了?你不用威胁我,我从来就不害怕任何人的威胁,我害怕的东西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自己的性命,但是现在我的性命已经不保了,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林河他已经做好被人杀死的准备,这对他们而言并非是一件好事,若是林河什么都不肯说的话,那这案子则是彻底的没了着落了。李芣苡叹出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道:“这是林欢欢准备寄给你的情信,里面也有定情的信物,我要不要给你读读?”
  林河怔了怔,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道不出来,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芣苡,似乎想从她眼中看出什么来。李芣苡低下头,轻声道:“陈沉,我今日问过母亲了,母亲说,若我想嫁一个男子,那男子必须是踏实的,家中有田地的,
  但是你什么都没有,若是我直接告诉母亲,怕母亲不会接受你来。所以我半年来都在积攒银子,我现在已经有一两银子多了,你到时候开个小铺子,咱们一同做生意好不好?
  我从来就不嫌弃你没有银子,也从来不嫌弃你无所事事,因为我知道,你并非是真的无所事事,你也有许多自己能做的事情。陈沉,我心悦与你,你且安心,咱们二人会在一起的。若是你也心悦于我,若是你也不嫌弃我,你也想着这辈子就爱我一人,那咱们以后都别说出……要放过对方这样的话了,因为对你,我永远都是认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欺骗。”
  李芣苡放下信件来,冷冷地望着林河。林河惊讶地道不出话来,他不敢相信这是林欢欢给他的书信,但上面说的话,却的确像这个洒脱女人的口气。
  “你现在相信了?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她是真心实意喜欢你的,对你她也根本没有任何的谎言。”李芣苡道。“那银子当日死的时候她就揣在身上,似乎是为了见你……”
  “别说了!” 第379章 曾深爱过   李芣苡话音还未落下,陈凛咬牙切齿地回口。他望着李芣苡的眼,道:“我求求你,别说了。”那日之前,他曾经想过要放弃林欢欢,放她走,所以他欺骗她,说自己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不值得她去喜欢,他原本以为林欢欢会放弃对自己的喜欢,只要她放弃了,自己就可以说自己没有完成任务,没有让林欢欢爱上自己,这么一来,他也用不着去害了林欢欢的死。
  可是林欢欢却说自己不在乎,她什么也不在乎,她似乎在乎的永远都只有他一人,除了他,林欢欢什么都可以不要,也什么都可以放弃,她被他骗的这么惨烈,却从未说过一句不相信他,也从未有怀疑过他。
  林河听到林欢欢死的时候是带着银两来的,他已经快要崩溃了,他快要听不下去了,他知道是自己害了林欢欢的性命,若是没有自己,林欢欢应该活得很好,都是自己……都是自己……
  林河哭出声儿来:“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并非是完全的混蛋,若你真的是,你不会因为我说的任何话有任何的触动,林河,你还是有心的……”李芣苡轻声道。林河咽下一口唾沫,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话来。他想了想,苦笑出声:“也许是吧,至少我心中是有着……有着欢欢的……”
  “你负了一个很好的女子,若是你当初坚定一点,她就不会死了,都是因为你,她才丢了性命,林河,你失去了一个真正爱着你的姑娘,原本你可以拥有这世上最幸福的爱情。”李芣苡的话就像是一把尖刀,生生地刺入林河的心脏,他红了眼眶,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芣苡。他唇瓣动了动,似是想说出什么来,却一个字也道不出,最终,他妥协道:“好,我就告诉你真相。”
  王羌几人听到此话,纷纷围了上来。
  林河开口道:“我是被威胁的,有两个人闯入我的房中,要我去勾‘引白欢欢……若是我不照做,他们就会杀了我,也杀了我的父母。我没有法子,只好照做。”
  “为何不报官?”
  “没有用的,报官在这里而言是最没用的事情,”林河道,“赵大人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清楚,他并不会因为我而好好调查这件事情。所以……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被他们威胁,我除了去接近林欢欢之外,我没有别的法子。”
  “你说的可是真的?”李芣苡问,“那两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并不清楚那两个人的名字也看不清他们的样貌,因为他们是裹在面纱里的,他们长什么样子根本看不清楚,但他们是两个男人。”林河咽下一口唾沫,接着道,“我接近林欢欢之后,将林欢欢骗入林子里,
  我不敢看林欢欢是怎么死的,我……我只能……我只能逃掉,我知晓我这么做是不对的,但是我真的没有任何法子,他们都太恐怖了,根本就不是我能应对的。”
  林河痛苦地道。李芣苡抿了抿唇:“就没有其他线索了么?那他们为何要少女的鲜血?”
  “我也不知道,我是真的不清楚,你们问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林河叹息,“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落花县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他们都是自私自利的,我只是运气差被选上了,但是除了我之外,一定有别的人也被选上了,我……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啊。”
  李芣苡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但也坚信他有撒谎的部分,但具体是哪一部分撒谎了,李芣苡也说不明。她摸了摸鼻子:“先这样吧。王羌,派人好好守着他,不要让他逃了。”
  王羌听着此话,重重地点了点头。李芣苡说完这些,转身出了房中。魏子期早已在正堂等着,与他一同的还有李茹歌。李茹歌今日打扮地花枝招展地,甚至皮肤也更加红润光泽了些。瞧着他这个模样,李芣苡不禁问话道:“咱们来调查案子,你打扮地如此满面红光做什么?”
  若是李茹歌肯好好的跟着他们一同调查,就算她打扮地上天了去,李芣苡也不会说什么,但李茹歌偏偏是个游手好闲的,除了与她抬杠,什么活都不做。
  这一世,李茹歌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才对,虽然她还是喜欢与她抬杠,但是对于自己的事情,她还是认真的做,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她现在这个态度,让李芣苡是真真的有些为难了。
  李茹歌愣了片刻,道:“我并没有化妆啊!我只是用了赵夫人给我的凝脂膏而已,也不知为啥,用了一支后竟是能肤色红润,唇瓣跟涂了胭脂一样。”李芣苡沉了沉声儿,走近李茹歌闻了闻,李茹歌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向后仰了去:“你做什么?”
  “凝脂膏呢?在哪里?给我看看。”李芣苡道。她总觉得这个味道怪怪地,并不好闻,反而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刺鼻得很。李茹歌拧起眉头来:“你若是想要,自个去求去,干嘛要拿我的东西?李芣苡,你是不是已经习惯了抢夺我的东西来?”
  李芣苡感到头疼,她现在可没有那么多心思与李茹歌玩弄这些小把戏,她走到李茹歌的跟前,道:“你这个膏体的味道很是奇怪,我并非是想抢夺你的东西,我只是想闻闻看是什么……”
  “李茹歌,把你的凝脂膏拿出来吧。”魏子期也道。李茹歌咬了咬唇瓣,李芣苡让她给就罢了,魏子期竟然也这么说,她凭什么要给李芣苡啊,这东西明明就是自己的,李芣苡若是真的想要自己去拿就是了,何必要用自己的东西,她这么说来分明是想抢夺她的东西。
  “罢了,我亲自去问赵夫人吧。”李芣苡看出她的不乐意,叹出一口气来,道。
  李茹歌闻言,叹出一口气来:“那你就去啊,别一天就想要别人的东西,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么?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碰,别人的东西,不要拿!” 第380章 凝脂膏   李芣苡面色冷下,她并非是要拿李茹歌的东西,而是觉得这凝脂膏很是奇怪,可是李茹歌的话仿若是她经常争抢他的东西一般,李芣苡咬了咬唇,冷声道:“好,我记住了,也希望你能记住,别人的东西不要碰,也不要算计心思。”她已经看全了李芣苡,想不到她是这样的人,自己真真是看错了她,原本以为她已经改过自新了,想不到,她还是这般无礼,李芣苡苦笑,看来一个人的品格一时间是很难改变的了。
  王羌看出李芣苡的不快,轻声劝慰道:“你别听李茹歌瞎说,她根本什么事情都不知晓,她也就是搅浑水的,我都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要把她唤来。”
  李芣苡冷笑一声:“没事儿,不过是狗改不了吃屎罢了。”上辈子,她十分嫌弃李茹歌的,因为李茹歌什么事情都不用做,旁人都能给她很好的铺路,就是这样,李茹歌还整日怨天尤人,批判上天对自己的不公平。
  有时候除了必要的做任务,李芣苡压根就不想理会李茹歌,可是李茹歌偏偏要来招惹自己,还说一些强词夺理的话来,李芣苡因此被她打压地很惨。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主角该做的事情,也根本不是一个女主角该拥有的品格。
  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走吧,咱们去问问赵夫人。”李芣苡说罢,朝着外头走去。她来到赵夫人的院中,婢子却道赵夫人并未在房中,闻言,李芣苡只好说改日再来拜访。
  “咱们要不要去落花镇转转?”王羌问话道。这么多日,他们都奔波在查案子当中,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县,李芣苡闻言,点了点头:“是该好好逛逛了。不然她都有些被憋闷坏了。
  落花镇虽然被评为死人村,可是这里一点也不死气层层的,街道上往来的人也有很多,但大多都是男人,甚少有女子出没。且街道上卖的也都是男人的东西,像是京城,就有许多女子用的,比如胭脂水粉,可是这里都没有。
  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刚想问问情况,一个年迈的男子拦下李芣苡的去路。
  “这位姑娘,你应该是从外地来的吧?”老者问话道。李芣苡点点头:“是啊老爷爷,这里是怎么了?为何甚少瞧见女子出行?”楚魏民民风开放,并非是那种不许女子上街的,可是这里偏偏一个人都没有,真真是好生奇怪。
  老者听着李芣苡的话,蹙起眉头来:“你既然看出这里没有女子走动,你就应该远离这里,这里根本就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姑娘快些走吧,若是不走,万一出什么事儿你可得好哭一顿了。”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看来大家都知道案子,所以很多女子都不出门了。自己一个女子在外闲走,的确会引来别人的注视。
  “老者,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李芣苡问话道,“为何没有女子出门来呢?”
  “咱们这儿,有……有鬼……”老者说此话时,压低了声儿,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瞧她这般,老者叹出一口气来:“其实,在一年前,咱们这儿就有出过一个奇怪的案子,一个女子身上被划了好几刀,血都被抽干了。”
  “一年前?”李芣苡愣了愣,与王羌面面相觑。最早出现的死者不应该是林欢欢么。等等,林欢欢的确不是第一个死者,在此之前李芣苡已经怀疑过。那第一个死者是谁……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谁死了?”
  “是一个商户家的女儿,那女儿可是他们的独苗,自从去世后,他们家也算是彻底埋没了,人走的走散的散,都没有什么人了。姑娘,我看你人挺好的,长得也很标志,你身边带两个侍卫根本就不够,应该多带一点才是。”他指的是李芣苡身边的王羌与张清。
  王羌被认作了侍卫,心头很是不爽快,他可是武阁的菁英,况且又生得一表人才,怎么就把他认作是李芣苡的侍卫了呢。王羌心头不是个滋味,却见张清道:“我们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我们会极力保护小姐的安全。”他说罢,低头看向李芣苡。王羌打了一个哆嗦,这个张清明眼人都瞧地出来是直接看上了李芣苡。只是他这行为也太那啥了吧,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
  老者看了一眼张清,摇摇头:“都说了,那杀人的是鬼怪不是人,你光说你自己能保护有什么用,小伙子,还是别那么看好自己的能力,否则会吃亏的。”老者自然不知晓李芣苡他们几人的来历,他说这话无疑是在好心劝说罢了,至于这两人听了还是没听,这就是他们的事情了,自己要做的已经全部交代清楚了。
  李芣苡听着老者的话,微微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她说罢,携着张清二人就往回走。与老者分别后,张清吐出一口气来:“这人是个好人,也的确是怕咱们出什么事情了,好心来提点咱们的。”
  “是的,”李芣苡点点头,“就是不知晓这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何如此严重,你说这案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若是要杀掉一整个落花县的姑娘,怕是也杀得完的。”张清点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李芣苡回到县令府的时候赵夫人已经回来了。
  李芣苡见过赵夫人两次,对于赵夫人,她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女人太过矫揉造作了一些。赵夫人在堂内接待了李芣苡。李芣苡知晓她是赵大人的续弦,她瞧上去恨是年轻貌美,与赵大人相比,一点也不像是一对夫妻,反而像是一对父女。
  “听说你也想要凝脂膏?”赵夫人问话道。她来的时候就已经听闻李芣苡与李茹歌因为凝脂膏吵了起来。李芣苡点了点头:“是,夫人我想问问你,这凝脂膏可不可以给我一份?我那妹妹用了气色好好,我也想要。” 第381章 矛盾升级   赵夫人凝了凝神色,她听人说起过,李芣苡与李茹歌两姐妹暗自较劲地很厉害,自己这凝脂膏既然是能让人肤色变得美丽,他们二人自然都是想要的。赵夫人想了想,道:“自然是有的,但我这东西也不能随便给了人,你若是真想要,得出个银子吧。”李芣苡愣了愣,赵夫人这话莫不是在试探她什么,她故作气急败坏的模样,道:“给妹妹的就是免费给,给我的就是要给钱,赵夫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如我家妹妹么?”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赵夫人叹出一口气来,慌忙道,“你也知晓,我这凝脂膏价格可不便宜,当时我见茹歌姑娘似乎情绪不太好,又有些落寞的模样,所以我才想着给她用凝脂膏来,但是芣苡姑娘您不同啊,您这几日都是红光满面的,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凝脂膏,要不还是……别用了?”
  李芣苡在京城中调查案子,又是太子殿下的得力干将,她做什么事情都应该有什么道理的,她要自己的凝脂膏也许是想从中调查什么,但还有一个缘由,也许真的只是想与李茹歌争奇斗艳,李芣苡听闻此话,冷哼了一声:“赵夫人舍不得就罢了,其实我也并非是真的非要不可,只是想看看赵夫人到底是喜欢妹妹还是喜欢与我相处了。
  我与妹妹这一次都是来落花县办案的,偏偏赵夫人只对妹妹一个人好,我就想问问赵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比不上我那妹妹啊?”李芣苡的问话很是刁钻古怪,赵夫人听着此话,看着她的脸色,似乎真的觉得她是一个喜欢与旁人争斗的人。
  若她真的是,这凝脂膏自己不给出来反而不太好意思,若不是,那他若是调查出什么来……赵夫人一时间有些迟疑,但是她明白一点,这凝脂膏她要给也地给,不给也得给,这分明就不是给她的一个选择题,她无非只是一个县令的夫人罢了,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的官职比自己的夫君还大。赵夫人想了想,叹息道:“罢了罢了,你若是真想要,我给你便是了,丫头,去拿两盒过来,给李姑娘多准备一盒,免得李姑娘说我偏心她妹妹,不偏心她来。”
  赵夫人的婢女丫头听到此话,点了点头。李芣苡拿着两盒凝脂膏兴匆匆地离去。在甬路上碰见李茹歌时,她故意扭着腰肢走到李茹歌跟前:“妹妹,这是要去哪里啊?是要断案还是去做什么?线索我也已经找到了,那人我已经抓到了,不知妹妹现在来这里是想做什么?你真的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既然如此,还不如回到你的京城去,不要再来这里丢人现眼了。”
  李茹歌听着她的话,咬了咬牙,这李芣苡分明就是故意在她跟前显摆,她冷冷地叹出一口气来,道:“李芣苡,你知道你自己是在对我说什么么?你不是对任何人都是和和气气的模样么?怎么?难道在我的面前你装不下去了?”
  “我在你面前还用得着装什么?”李芣苡反而笑了笑,“还是说妹妹怕了什么?”李芣苡问话道。李茹歌不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我都不知晓你在说什么?”李芣苡抿了抿唇瓣,余光却看向身后的林子,里头有人正偷偷打量着两个人。
  果然这个赵夫人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想必这凝脂膏也有什么阴谋来。在这个府中,看来她还需要隐藏一下了,既然她不能暴露自己的实力,也不能暴露自己的目的,正可以借用这个机会与李茹歌比拼一下,争斗一下。反正众人都觉得他与李茹歌之间是不和睦的,既然如此,她还不如直接与李茹歌演戏来。
  如此想着,李芣苡道:“妹妹,你知道你为何总是输给我么?”李茹歌抿着唇,眼中淬着怒火。这里芣苡是故意激怒她还是做什么?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来。李茹歌冷哼一声:“我从来都不觉得我有哪里比你差,我也不明白妹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以前她与李芣苡做比较的时候,李芣苡并未当一回事,怎么现在反而要与她比较起来了。
  “因为任何人只要同事见到我与你来,都会先喜欢上我的,”李芣苡冷声一笑,面容显得得意洋洋,李茹歌咬了咬唇,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芣苡,她终于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来了?这个女人果然不是别人想的那般清纯与有时无争,她分明就是一个野兽,时时刻刻都盯紧了人,似乎早已准备好扑上前来咬那么一口来。
  李芣苡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来,又笑着道:“你看赵夫人给了我两瓶凝脂膏,却唯独给了你一瓶,这代表什么难道姐姐不明白么?”
  “这能代表什么?”李茹歌问话道,“一定是你候着脸皮去要的,李芣苡,你可真是不要脸来,你是不是为了与我做对,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啊!”
  “对啊!”李芣苡笑了笑,回答地理所当然。李茹歌咬着唇,狠狠嗔了李芣苡一眼,果然,她小看了李芣苡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并非是一般货色,她突然想到自己做的那一个梦,梦中李芣苡抢夺了魏子期所有的好感,她抬起手来,正打算一个巴掌打入李芣苡脸上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李芣苡,李茹歌,你们二人在做什么?”
  李茹歌回过头看去,发现是王羌,她咽下一口唾沫来,回头对王羌道:“王羌,你一直觉得李芣苡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是么?”王羌愣了愣,不明白李茹歌话语中的意思。
  “你以前是喜欢我的,但是现在你喜欢上李茹歌了对不对?”见他不回答,李茹歌接着问话道。难道真的像是李芣苡所说的,一切喜欢她的人都被她抢了去么。若真的是这样,李茹歌如何甘心。 第382章 若是他在就好了   王羌听得一头雾水,这两个姑娘在说什么?他们又是在玩弄什么把戏,怎么好端端的又争吵了起来。他喜欢李芣苡?就算喜欢,这件事与李茹歌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比起喜欢,他更是把李芣苡当做一个朋友。王羌叹出一口气来,拧着眉头道:“李茹歌,你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与芣苡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就想知道,你明明以前是喜欢我的,为何现在喜欢的人会变成了李芣苡,难道比起李芣苡来,我真的很差劲么?王羌你回答我来,这对我而言很重要。”李茹歌咬着唇,吵闹着道。王羌抿着唇,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喜欢李芣苡,是因为李芣苡对他有恩情,但是这样的感情绝对不会变成爱情。
  他以前的确是喜欢李茹歌的,但是李茹歌喜欢的人是太子殿下,更何况李茹歌并不缺少自己的喜欢。他抿了抿唇瓣,叹出一口气来:“既然你要问,那我就回答你,茹歌,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变成这样的一个女人来,你问我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呢?我喜欢谁,我不喜欢谁与你又有什么关系?茹歌,我的确喜欢李芣苡,但是这样的喜欢,我只是当做了兄妹之情,
  我以前的确是喜欢你,但我一直都不知晓你原来知道我喜欢你。既然你知道,还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一直一只欺骗着我的感情,我不明白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王羌叹出一口气来,以前的李茹歌善良,人又温暖,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大家都很喜欢她。但对于王羌而言,更多的则是觉得李茹歌配不上这么多人的喜欢之情。因为李茹歌是假装的。
  “我……”李茹歌愣住,回头看向李芣苡时,发现李芣苡正在用一种得意且嚣张的模样看着她。李茹歌觉得十分的挫败。以前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在与李芣苡做斗争,但是直到现在李茹歌才明白,一直都不是她自己不肯放过李芣苡,也不肯放过自己来。是李芣苡,是李芣苡也在与她做比较,所以并非是她的错,是李芣苡……是李芣苡也……
  李茹歌叹出一口气来:“我明白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么?这就是你想听到的话么?李芣苡,我以前真的没有想过你会变成这样的人。罢了,一直以来都是我看错你了。好,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对你客气了,咱们二人也永远没有和睦的一天,你从我这里夺走的,我会一一夺回来,也请你记住一句话,你不可能永远都是胜利的,该属于我的东西,我也绝对不会客气,也绝对不会再让你什么了。”
  李茹歌说罢,冷声回头。李芣苡看着她回头的模样,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她并非是真的要与李茹歌做对,她也知道今日的话伤害了李茹歌,但是自己没有法子,她必须要查清楚真相。因为她发现了,这个落花县没有一个是可以相信的人。
  ……
  李茹歌走后,王羌挠着头追问道:“你为何要一直与李茹歌做对啊?我觉得你一直都有再针对李茹歌来,这样不太好吧?”虽然李茹歌一直都在针对李芣苡,但李芣苡从来不是与她计较的人,李芣苡也不该像是这样与她计较。李芣苡想了想,无所畏惧地耸耸肩,问:“王羌,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了?”“我自然不会觉得你又做错什么。”王羌道。
  “不,我的确是做错了,其实我并不讨厌李茹歌,哪怕她变成这样我也不讨厌她,但是我必须要与她这样争斗,若是不争斗,怕是被人看出什么来。”李芣苡叹息道。王羌愣了愣,不太明白李芣苡话语中的意思。他想了想,随即注意到了什么,问话道:“难不成……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猫腻?还是说什么?”
  李芣苡摇摇头,携着王羌回了自己的房,她左右巡视一番,见没有人跟来,这才开口道:“我怀疑赵夫人的凝脂膏有问题,我也怀疑赵夫人不是一般的妇人。”“为何如此怀疑?”王羌问话道。李芣苡想了想,沉吟一口气,问话道:“难道你就感觉不到奇怪么?”“奇怪什么?”李芣苡听不明白。
  “奇怪的是这个赵大人,为何他总是一副高枕无忧的状态,若是等这个案子了结了,你觉得最先离开的人会是谁?”李芣苡问话道。王羌想了想,道:“自然是这个赵大人,圣上想必不会再让赵大人继续呆在这里做官了。”“没有错,但是这个赵大人一点慌张的情绪都没有,你不觉得这很奇怪么?一个马上要被罢官的人,难道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么?未免也太……”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件事与赵大人也有关系,或者说赵大人本身就是这件事的起因。”听到此处,王羌一时之间不知晓该说什么来,若是赵大人引起的这件事,那么他应该最是慌张才是,毕竟来调查的人这么多,但是赵大人却是能够高枕无忧,这是为何。
  “所以,你怀疑赵大人与赵夫人?但是这与凝脂膏有什么关系呢?”王羌问话道。“你难道闻不出来这个味道十分的怪异,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胭脂水粉的味道,有药味,也有奇怪的……”李芣苡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但是闻上去很令人感觉不舒适。王羌拿起一罐子凝脂膏闻了闻,摇摇头道:“我没有闻出来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他就只能闻到香香的味道而已。李芣苡抿了抿唇,倏地叹出一口气来。若是宵薄言在她身边就好了,若是宵薄言的话,应该能闻出来这里头是什么味道。
  李芣苡如此想着,更是怀念宵薄言的日子。也不知道现在宵薄言是在做什么,他的身子可有好些了,他什么时候来找自己来。 第383章 处处比较   李茹歌回到房中,又很是气恼。她就不明白了,为何李芣苡可以抢夺她这么多的东西,大家都知晓李芣苡争抢她的东西,大家都明白李芣苡不是那种天真的人,可是为何还有这么多的人愿意陪着李芣苡?愿意听着李芣苡说这样的话来。
  明明李芣苡已经承认了,她喜欢争夺她的东西,她的事物。可是她不明白,真真是不明白,为何大家,还是愿意与李芣苡为伍。难道比起李芣苡来,自己真的不行么。李茹歌不太相信,却又不得不去相信了。她总觉得,李芣苡身上又什么奇怪的魔药,大家闻过之后,莫名其妙就失了理智一样。
  她调查到事情的真相又能如何,不过是因为巧合罢了。
  若是她去调查,可能调查到的东西比李芣苡更多。
  李茹歌如此想着,心头更不是个滋味。
  “茹歌姑娘,您睡了么?”正待此时,赵夫人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李茹歌开门迎接赵夫人入内。她好奇地看向赵夫人:“赵夫人,您怎么过来了?”“我心头有些放不下茹歌姑娘,所以我过来看看茹歌姑娘你。”赵夫人开口道。李茹歌愣了愣:“放不下我?为何放不下我来?”她想到赵夫人今日给了李芣苡两盒凝脂膏,笑了笑:“赵夫人不是更喜欢姐姐么?为何要来找我来?”
  “我听说,你与你姐姐的关系并不要好,这是为何?”赵夫人问话道。李茹歌轻呵一声:“我与姐姐的关系从来就没有好过,她什么事情都要与我比较,有时候我真真是不想搭理她,但是却没有任何法子。赵夫人您也知晓,我姐姐那性格就没有人与她关系能好。我听闻你最近送了两盒凝脂膏给姐姐,是不是也是想讨好我姐姐来?”
  赵夫人听闻此话,也知李茹歌与李芣苡二人之间的关系正如同她猜想的这般不对付,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我可从未想过讨好姑娘的姐姐,我也并没有心思去讨好她来,我就是可怜了姑娘你,你姐姐与你都是武阁的人,可是今日来的人都是以你姐姐为首,好似没有把你放在眼中一般,我都不明白这是为何。姑娘,你一定是受过很多苦对吧?”
  李茹歌听着赵夫人这番话,虽不知道赵夫人为何要与她说道这些,但她的言语却句句打动到她心头,是的,她从来都不喜欢姐姐这个人,但偏偏其他的人都喜欢,李茹歌没有任何法子,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才是。
  “赵夫人,我自然是受过苦来,可是我真的不明白,我为何要承受这么多的东西,你觉得我比起姐姐来,真的有那么差劲么?”李茹歌看着赵夫人,突然想将心头的怨念排泄出来,她真的快忍受不了了,自己为何一直一直都要忍受着这些事情,这明明就不该是她忍受的。
  李芣苡到底是好在了哪里,为何她看不清楚,别的人都看清楚了?
  “来,这里是凝脂膏,我昨儿个就想给你的,但又怕你那姐姐看着生气,其实我并非是想给她两盒,都是她一定要在我这儿拿了两盒去,”赵夫人道,“其实我挺理解你的,我以前也有这么一个姐姐,处处与我做对,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招惹了姐姐,她为何要如此对我,后来我才明白,无论我做什么,我在她那里都是错的。
  想必你与我也是一样的,李姑娘,咱们都是同道中人,也是一同吃过苦的姑娘,我同情你,但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你来。你是一个好姑娘,没有必要要生活在别人的目光之下。”赵夫人说着,竟是抹起了眼泪来。李茹歌听着他的话,心头更不是个滋味,这个赵夫人是真正懂得她难处的人啊,是啊,她受过的这些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是夜。张清来找李芣苡时已经是午夜三更,他走入李芣苡的房中,望见李芣苡正躺在软塌上,心头微微一动,朝她走了去。还未走近李芣苡,李芣苡已经醒来了。她打了一个哈欠,坐起身子道:“辛苦张将军了,张将军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如你所说,这个女人果真是去找了李茹歌来,还在李茹歌跟前说了好些话语,这些言语我一个男人听着都不是个滋味,都是说姑娘您的不是的,她如此见缝插针真的不知晓她在玩弄什么把戏。”张清道。李芣苡笑了笑,看来她猜测的没有错,这个赵夫人真的去找了李芣苡来,看来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建立了联系。
  赵夫人是个聪明的女子,若是她要找人合作,必定不会选择李芣苡的。因为李芣苡心头跟个明镜一样,况且她的调查已经有了一丝丝的眉目,所以她会找的只有李茹歌一人,因为李茹歌是一个蠢笨的人,在李茹歌的脑子里,装的东西永远都是如何与李芣苡做比较。
  若是要拆散他们的关系,自然是从李芣苡这里出发比较合适。李芣苡心头门清一样,只是可惜了。
  “张将军,谢谢你相信我来。”张清的功夫很深,若是他去偷听,没有人能够发现,这也是为何李芣苡会去找张清的缘由。但是张清没有理由帮着自己,所以对于张清,李芣苡心头是有感谢的。
  张清听着李芣苡的话,摇了摇头,道:“你不必感谢我什么,若是要说起来,我也要感谢你才是。你让我明白了女子真的并不比男子差什么。我也知道你为何不肯嫁人的缘故了,若我是姑娘您,我也是不肯嫁人的。”如此聪慧的女子,没有必要去依附男人生活,李芣苡自有自己的精彩。李芣苡听着张清的话,心头自是说不出的感动,她点了点头,笑着道:“谢谢你了张将军。”若不是张将军,可能李芣苡自己的调查仍然是一头雾水来,也有可能自己也找不清楚调查的方向。还好有张将军在,对于他,自己自是感激不已。 第384章 解决案子   张清笑了笑,却没有做任何回应。
  次日,李芣苡飞鸽传书给白玉。第二日一早,白玉已来到县令府中。李芣苡望着白玉,将手中的两瓶凝脂膏递上前去:“白玉,这个东西就有劳你帮我调查了!”白玉点了点头:“是交给散七上人吗?”李芣苡颔首:“对。”白玉心头有些放心不下:“小姐,你要小心才是,我听上人说,你这次调查的东西并非是一般能解决的案子,殿下已经与上人取得了联系,上人说殿下已经快离开金蘭了。”
  “宵薄言?”李芣苡愣了愣,开口道,“他好端端的怎么又要离开金蘭了?难道金蘭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白玉点点头:“是的,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到时候我会帮小姐好好问问的。”李芣苡听罢,嘴角勾起一抹笑来:“那就谢谢你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这个案子,这个案子一天拿不下,我这心就一日放不下。”现在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李芣苡不能让更多的人死于无辜的战场当中。白玉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去。”他说罢转身而去,李芣苡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陷入了沉思。
  用罢午膳,李芣苡与王羌又出门去。待走到正门前,李茹歌刚巧回来,她看了李芣苡一眼,并未多说什么,二人无言地擦肩而过,但在李茹歌回头的瞬间,李芣苡却唤住她来:“等等!”
  “你又是想说什么话么?”李茹歌问她道。
  李芣苡摇摇头:“你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难道你自己没有发现么?”李茹歌愣了愣,随即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可是什么味道也没有啊。王羌瞧着二人这又要干起来的模样,连忙打圆场来:“芣苡,咱们快些走吧,再不走,可是来不及了。”
  “你们要去哪里?”李茹歌问向二人。
  “怎么?你也要跟着我们去么?”李芣苡问话道。李茹歌迟疑片刻,刚想摇头却见一个侍卫匆匆忙忙地跑来,李芣苡见他神色匆匆,忙唤下他来:“王晨,你怎么了?”
  王晨是魏子期的暗卫,是王忠的弟弟。王晨迟疑片刻,喘着粗气道:“大事不好了!又有新的死者出现了!”李芣苡一听此话,连忙问:“在哪里?”他们还是错过了时间,明明应该计算好的凶手该是杀人了,可是他们还是没有保护好。
  李茹歌也是诧异的,她与李芣苡虽然是有矛盾,但是她明白一个道理,他们还是因为办案子而来,总不能因为她不喜欢李芣苡而让案子办不下去吧。
  “在青楼,我先去通知太子殿下,三位大人快些去瞧瞧吧,我让他们保护了现场,都没有动过。”王城开口道。李芣苡与李茹歌二人面面相觑,二人都没有耽搁时辰,着急忙慌地赶去青楼。
  此时青楼外围了一大群人,李芣苡赶入的时候见一个中年妇人正哭嚎着,瞧她那一身富贵的打扮与她那臃肿的身材,李芣苡也可辨认她的身份。
  “你是这家青楼的老板么?”李芣苡问她道。
  钱老鸨瞧了瞧眼前的姑娘,点点头:“你是谁?”
  “来调查案子的。”李芣苡开口道,“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可都对我们说。”钱老鸨打量着三人,三人看上去都很你年轻,但瞧上去似乎并不像是一般人。李老鸨放心下来,道:“我们的花魁死了!”
  “花魁死了?”李芣苡蹙起眉头来,一般青楼的花魁都是早已及笄的姑娘,可是以前的受害人明明都是刚及笄的十五岁小姑娘,怎么花魁姑娘也死了。钱老鸨咽下一口唾沫来,开口道:“是啊!我们青楼的生意可都得指望罗凤啊,如今她死了,咱们都不知晓该怎么办才更好了!”
  李芣苡蹙起眉头:“那花魁年纪多大了?”
  “刚满十五。”钱老鸨回话道。
  李芣苡险些怔了怔:“怎么才十五岁?十五岁就是花魁了?老板娘,你可是在与我开玩笑?”刚刚及笄就开始接客?还成了花魁?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你们怎么能让她做花魁?她还是个小姑娘啊!”李茹歌也道。她虽然厌恶李芣苡,但一般的同情心还是有的。在京城青楼也多,可是那里头的姑娘都已经二十出头了,她的哥哥是里头的常客,李茹歌自然也知晓一些。
  李芣苡见李茹歌比自己更生气,心头微微有几分诧异,她原本以为李茹歌是那种不关自己的事情就高高挂起的人。钱老鸨咽下一口唾沫来,支支吾吾道:“她虽然年纪小,但是年轻貌美的,咱们这儿的人都喜欢她,所以刚及笄就让罗凤接客了,罗凤对于接客也是很积极的。”
  “是啊!咱们妈妈说的都是真话,并未是逼迫罗凤的,”一旁的青楼姐妹生怕自个妈妈招人误会,连忙跟着解释道,“咱们都是看在眼中的,妈妈对罗凤都是一等一的好,你们可别误会了妈妈。”
  李芣苡嗔了几人一眼,待人是真正的好就不会让一个小姑娘去接客了。
  “先去看看死者吧。”她说罢,携着李茹歌与王羌二人上了楼。罗凤的厢房是在最里头的,李芣苡刚一进入就闻到了一股子的血腥味,李茹歌与王羌二人也是闻见了,他们拧着鼻子,忍不住冲出房间,快要呕吐出来。
  李芣苡并未嘲笑他们,她现在也没有这个心思嘲笑他们二人,只地快些入了正门,凝着呼吸看向倒在床榻上的罗凤。这人与其他死者一样,都是被人吸干了血液。
  一个鲜活的人就这样在自己面前变成一具干巴巴的尸体,李芣苡还是有些受不了的。这凶手为何如此狠心,这姑娘还正是青春年华的好时候却白白地没了性命。
  李茹歌见李芣苡已经在观察尸体了,她心头又有几分不服气来。李芣苡既然都不害怕,那么自己为何要害怕呢。她如此想着,走入了房中。
  李芣苡翻动着尸体,与其他尸首一样都是动脉处有很大的伤口。 第385章 不会时刻坚强   像是被人用刀子刮的,又像是被野兽撕裂了皮肉。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并非时时刻刻都是坚强的人,她也是有迷茫的时候,比如现在。
  她心头清得很,若还是找寻不到凶手,那眼前这个小姑娘可就真真是白死了。李芣苡下意识地咽下一口唾沫来。魏子期与张清二人也在此时赶到,李芣苡与魏子期说明了情况,魏子期的脸色也瞬时暗沉了下来。
  他身为太子殿下,原本调查这些事情用不着他亲自出马,但是派来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出事,现在只能将尸体嘱咐到他的身上,魏子期心头又是无奈又是挫败。
  他明明经历过一世,但是这辈子发生的事情与上辈子却是有那么的不同,魏子期一时间都不知晓该如何办才好。这些日子他也在全力以赴的调查,可是好几个抓来的嫌疑人都不是犯罪凶手。
  魏子期一时间也不知晓该从哪里入手才是。
  “太子殿下,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李芣苡扁扁唇,轻声问话道。魏子期道:“她昨日可有与人接触过?”
  “有的,有的,昨儿个来了一个常客,是……是罗凤喜欢的公子,那公子出手也大方,给了罗凤五十两银子……”钱老鸨开口道,魏子期听罢,与身后的王忠王城二兄弟道,“你们去向老板娘打听清楚情况,把那个公子抓捕回来。”
  “是。”
  王忠点点头。
  魏子期望着床榻上的尸首,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李茹歌见他难受,轻声劝慰道:“太子殿下,您也别难过了,这件事全然不怪你,你也是不知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魏子期抬眸看了她一眼:“不怪本宫,难道怪你不成?”他言语中没有好气。
  落花镇的人都知晓太子殿下亲自到访调查案子,但凶手还是这般肆无忌惮地杀人,很显然的是凶手并未把他这个太子殿下放在眼中。哪怕是凶手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她也不会直接对人下手来。
  看来自己还是被人轻视了。李茹歌见魏子期不说话了,也知晓自己似乎是哪里说错了话,她咬着唇瓣,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待几人回了县令府后,李芣苡唤住魏子期:“太子殿下,我有话想要对你说。”魏子期迟疑片刻,点了点头。李茹歌看着二人入了房中,心头微微一怒,正想要跟上去,却听魏子期道:“你就不用跟过来了,既然是芣苡有事情要与本宫谈论,本宫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
  李茹歌听着这般绝情的话语,狠狠跺了跺脚,只得退后不敢再多说什么。李芣苡携着魏子期回了房中,轻声叹息道:“太子殿下,关于这件事,你可有什么眉目,或者说您觉得会不会真的被您给说中了?”
  “本宫的眉目或许还没有芣苡你的多,你直接说你的调查结果就是。”魏子期道。李芣苡坐下身来:“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很着急,因为案子一直都没有起色,所以心头一直很不愉快?”
  魏子期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还是说,你觉得这件事是我们的问题,所以你才那么难受?”李芣苡又问道。
  “本宫发现,好像真的是因为我们的问题而造成了这样的局面,若是没有我们的重生,也许并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魏子期开口道。李芣苡笑了笑:“也是,其实我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但是问题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得直面她,然后解决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有想过,
  这也并非都是我们的过错,因为我们重生是老天爷安排的,也许老天爷会安排其他的人一同重……”
  “宵薄言知晓这些事情么?”魏子期打断她的话,问道。李芣苡的心重重一沉,宵薄言自然是不知晓的,她也不希望宵薄言知晓,可是……她也必须要对宵薄言坦诚,既然已经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魏子期,那么相对的,他也地告诉宵薄言才是。
  这对宵薄言而言,来算是公平。李芣苡诚实地摇摇头:“他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我会将这件事告诉他的,太子殿下,若是您愿意,还请您别将此事先说出,让我亲口告诉殿下吧。”李芣苡请求道。
  魏子期笑笑:“本宫可以答应你,但是你首先要告诉本宫,你到底是喜欢他什么?他又是哪里吸引了你,让你觉得他比本宫更好?”
  李芣苡抿了抿唇瓣,现在她与魏子期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隐瞒的事情了,她自然可以什么话都对魏子期说:“宵薄言救过我的性命,从小到大我都与他一同长大的,除了赵嬷嬷之外,宵薄言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你的红疹是宵薄言治好的?”魏子期诧异道。李芣苡刚出生的时候,宵薄言才五岁,他哪里来的本事能够治疗李芣苡身上的红疹。但魏子期随即想了想,宵薄言这个男人应该是有能力的才是,否则如今怎么在金蘭混的风生水起呢。
  李芣苡点了点头:“是,除此之外他还帮了我许多,可以说,我身边的人我最信任的就是他。”
  “也是因为这样,你与他产生了感情?”魏子期不服气地问。李芣苡挠挠头:“产生……感情的确是有的,我从未真正喜欢上任何人,喜欢上宵薄言还是头一次,我也知道宵薄言与我身份地差距,但是既然已经喜欢上了,自然要与他一起克服任何困难。我也绝对不是一个怕事的人,我唯一怕的事情可能就是宵薄言对我冷漠对待吧。”
  还有,她也害怕宵薄言喜欢上了别人。若是这样,恐怕她的心不知晓会碎成什么样子,当然,若宵薄言爱上了别人她自然也无法拒绝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单纯的人,面对感情,她始终是有些胆怯的。
  魏子期听着李芣苡的话,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本宫想知道地一件事是,若是当初……” 第386章 也许会把   说道此处,魏子期停顿了片刻,深幽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李芣苡。从他那哀伤地眼眸中,李芣苡似乎已经猜想到他要说什么了。魏子期浅浅地问:“若是本宫一开始就回来了,也是一开始就救了你的性命,那你会不会同样地喜欢上本宫?”
  李芣苡微微一怔:“也许会吧,但是更多的可能是不会。上辈子我已经知道太子殿下真正喜欢的人是谁,我自然不会去想着还能与您有任何的故事。但是我同样也很庆幸,庆幸我身边陪着的人是宵薄言。”
  李芣苡自然明白,自己的话对于魏子期而言就是一把尖刀,时时刻刻往他心窝里钻,但是李芣苡别无他法,若是不这样说,不这样做,那么魏子期可能永远都会对自己有想法,这并非是李芣苡真正想看到的情况。
  “哪怕是在安慰本宫的时候,你也不愿意向本宫撒谎,其实本宫很想听听你的谎言,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没有必要了……”魏子期妥协道,“也许就如你所说的,我们二人真的是有缘无分吧。”
  “我到是想知道太子殿下为何取消了婚约,上辈子对于这段婚事太子殿下不是十分看重地么?为何现在已经变了?对茹歌也是冷嘲热讽地,
  我虽然知道这是一件隐私地事儿,但我还是想知晓这是为何?难不成太子殿下您已经不喜欢妹妹了?还是说上辈子你们发生了什么?”
  “这些事情本宫没有办法告诉你,就算能告诉,本宫也希望能隐藏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人来。李芣苡怔了怔,听他如此说也不再多难为什么。他拍了拍魏子期的肩膀:“现在不是低沉的时候,咱们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咱们还是先好好的调查这件事吧。”
  魏子期听她这一席话,微微点了点头。
  李芣苡回到青楼时已是日落黄昏,罗凤的婚事已经处理完毕,只裹了张草席随随便便的处理。李芣苡请了钱老鸨与自己单独说话,她开门见山地问:“老板娘,我今日来就想问问您一件事儿,罗凤在您这儿可与其他姑娘有过嫌隙?”
  “嫌隙?”钱老鸨微微思索了片刻,道“自然是有很多的,咱们这里毕竟是青楼,姑娘们若是想要日子过得好,就地与其他姐妹争奇斗艳,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罗凤得罪人得罪到必须杀了她的地步。”
  “罗凤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李芣苡问话道。
  “其实是一个好孩子,只不过是这性子太好强了一些,旁人根本就无法理解她的所作所为,也因为说话直接,曾经寒了对她最好的一个姐妹的心。你若是问我这孩子人是如何,那我真真是无法回答,可你若是要问我这孩子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那我可以告诉你,很多很多,简直太多了。”
  钱老鸨说的都是真话,罗凤的的确确是一个非常要强的孩子,争夺花魁的时候甚至暗自与旁人做斗争,还摆弄了许多心眼来,这些钱老鸨都看在眼底,但是因为罗凤是一个赚钱的好工具,再加上皮囊也是长得一等一的好,所以钱老鸨一直都很容忍罗凤,已经容忍到了一个地步来。
  也因为容忍罗凤,别的姐妹们都不高兴罗凤。
  “成为花魁真的是她所愿意的么?”李芣苡问话道。钱老鸨笑了,是无奈的笑:“你真的以为我是回逼良为娼的人么?我说的可都是真话,的的确确是她自个愿意的,
  若我话语中有半句假话,姑娘想如何针对我都行,我对姑娘毫无保留,更是什么话都说了。”钱老鸨顿了顿,又道,“罗凤其实是我从小养大的一个孩子,她从小是被人抱来这里的,当时已经快奄奄一息了,也是因为我救了她的性命。”
  罗凤一开始时并非是想成为什么花魁,无非是看在花魁比较惹人注目罢了,钱老鸨说道此处,又是伤心地落泪:“其实对于这个孩子,我早就已经当做亲闺女养活了。”
  李芣苡见她泪水说来就来,自个也不好再说别的东西。她站起身来,道:“还请老板娘将这里的姑娘们一一叫来吧,我想问问。”她原本是想说审问的,但是审问两个字太过于强硬,李芣苡只好说出自己问问。钱老鸨也是痛快,立刻出去召唤姑娘们前来。
  姑娘们得知是调查罗凤的事情,心头略微有几分不满意,毕竟罗凤是他们都厌恶的对象。
  “你就是与罗凤争夺花魁地?”李芣苡轻声问话道。站在她眼跟前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涂抹着厚厚一层胭脂,眼前颇有几分骄傲。
  王晴儿点点头:“对,我就是与她争夺花魁的人,这花魁的人选,就算不落在我的头上也有可能并非是罗凤而得一切都是要看命运。”
  “那你觉得你的命运如何?”李芣苡哭笑不得的问。其实有时候她真羡慕有人有个这样的闺蜜,因为李芣苡明白,很多事情旁人都听不得,越发是听不得的越发会引起误会来。她只好转换了口气,问起王晴儿的身世来。
  王晴儿苦笑了一声:“我若是命比较好的话,我现在还会出现在这里做什么,自然是因为我的命运不太好,所以沦为了落花镇中被千万人涂抹,若是有选择的余地,谁愿意一开始就变成这样的模样啊。”王晴儿说道此处吸了吸鼻子,言语已经开始颤抖了。
  李芣苡咬着下唇,这个小姐姐的演技高超地很,李芣苡都险些被她骗了去。李芣苡摇摇头:“我自然知晓大家都不容易,我也并非是故意要往你的心肝上讽刺,只是你明白……很多时候大家都是生不由己的,没有人肯搀扶你一把。
  若是就是这一把呢,可能自己就真的被人给无视了吧。你与罗凤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其实我也看得出来,只是……”李芣苡顿了顿,“我现在仍然不能排除你是否是凶手,但是你说话却很是可疑。我就想问问你一句话,你可有把罗凤当做是你的姐妹看待?” 第387章 遇到危险了   “姑娘,你说这话可是有什么根据?我怎么就成了凶手了?”王晴儿怒吼道,“我承认,我是不喜欢罗凤,但是我从未想过杀了罗凤啊!再者说了,我杀了罗凤多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你随便冤枉我,这样的话我不接受!”
  李芣苡见她是真的着急了,气得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地,她轻笑了一声,道:“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我又没有说你什么,既然不喜欢那就罢了,况且,我只是说了我怀疑而已,并未说你就是凶手,若我真的认定了你是凶手,我直接把你抓了得了,还问你做什么?”
  王晴儿听到此话,心头微微放松了下来。若是被误会了真抓了进去,那她可真真是要百口莫辩了。李芣苡叹出一口气,轻声道:“其实这件事吧,也是因为实在没有任何证据,我也是想要从你这儿获得什么证据,你……等等……”
  李芣苡断然停下了言语,她嗅了嗅,王晴儿身上的味道很是熟悉,倒像是在哪里闻过的一般,李芣苡微微想了想,问道:“你可是用了凝脂膏?”“的确是用了啊!凝脂膏很方便,咱们涂抹胭脂水粉什么的要用大量的时辰,涂抹凝脂膏就方便多了,再加上对皮肤也好,皮肤水润光滑地,我……”
  王晴儿话语还未说完,李芣苡问:“这凝脂膏你是在哪里买的?”
  “在药铺啊,每个药铺子都有卖的,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想买?”王晴儿问道。李芣苡点了点头:“我就觉得这味道特别香,所以就顺口问问你来,咱们接着说凶杀案子吧。”
  王青儿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中,李芣苡毕竟是一个女人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自是不会多说什么。王晴儿道:“其实罗玉这人咱们真的每个人都讨厌她,我不是与你说玩笑话,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真的讨厌她,你都不知晓她一天到晚做的都是什么事儿,得了花魁地那日,她也是不折手段得到的。那日她在我的鞋子上动了手脚,若非如此,得了花魁的人应该是我!”
  王晴儿说道此事就生气啊,她原本无心想要与任何人争斗,但该属于她的东西她也绝对不会让给别人,罗玉如此不折手段,若她还活着,自己还是会生她的气,更何况这人是死了呢,但是这样的生气并不能达到要杀了她的地步。
  她不会为了杀一个女人而败坏了自己的前程。
  李芣苡听不出她言语中是假是真,也不去做多的判断。但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王晴儿虽然值得怀疑,但是这个怀疑并不是主要地,若她心中真的有鬼,王晴儿也不会说出这些话来。
  现在重要的是凝脂膏。
  ……
  李芣苡想了想,再唤来一些人审问,待每个人都审问过后,天已经暗沉下来。她站起身子活动了活动,却见王羌与张清二人已经不在房中。她问过钱老鸨,老板娘道:“有一个姑娘把他们两人叫走了,似乎是很着急一样!”李芣苡愣了愣,却并未当回事,而是转身离开了青楼。
  回到县府有一段的距离,李芣苡用这段时间好好想了想这个案子,死者都是女性,代表这个犯人需要用女性来获取到什么。至于获取什么?李芣苡现在还是未知地,但她明白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犯人也绝对不是一个人……
  她正想着,鼻尖突然传来一阵阵的血腥味道,李芣苡脚步一停,回头看去时只见眼前一片漆黑,虽然有路,但全然看不见,不知何时,她身边已经被漆黑地浓雾弥漫起来。
  “哒哒哒……”
  有脚步声朝着她走近,李芣苡想要逃跑,心中突然慌乱了起来。
  “小姑娘,你还真是有本事啊……”
  声音地主人发出地声音像是被碾碎的残枝,很是刺耳,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刚想转身逃跑,一道银色地身影突然朝着自己奔来,李芣苡看见地是一双锋利地爪子,还有一双红色地眸子。
  她心中狠狠一惊,这双眼睛她曾见过,宵薄言也有一双红色的眼睛。但是他的红色眼睛是出现在他快要崩溃地时候,当他兴奋的时候眼睛是金色的,而红色的眸子,是代表要杀人了!
  李芣苡赶紧退后三步,拔出剑来挡掉眼前人的爪子。那人的爪子被刺入刀刃,闷哼了一声:“我会让你死的很惨的……”他像是在宣布李芣苡的死期一般,李芣苡快要被他周身的气场包裹地不能呼吸,正待此时,那人却是愣住了,嘴里冒出惊恐的话:“怎么可能……”
  李芣苡抬头看去,不知何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咋子自己面前,挡掉了那人挥舞过来的爪子。黑色身影阴冷的声音冷肆的命令道:“滚!”
  李芣苡随之听到爬行地声音,黑雾渐渐散去,李芣苡看清楚黑色的身影,险些掉出泪来,因为眼前的男人……眼前的男人是宵薄言。
  “你……你怎么来了?”李芣苡问道。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宵薄言几乎是怒吼着问。李芣苡被他吼地一愣,泪水倏地落下,她自然也清楚自己刚才的状况有多危险,但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她也只能面对。
  若是宵薄言没有来,或许她就真的死了。
  “我也知道我有多危险,我没有想过……”她没有想过凶手真的不是人。这个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别怕,已经没事了。”
  宵薄言见她害怕,轻声劝慰道。李芣苡点点头,可是身子却忍不住发抖,刚才地她没有一丝半毫地准备,险些就真的被人取走了性命,还好……还好有宵薄言的及时出现拯救了她。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宵薄言或许是瞧出她的害怕,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上前将她抱入怀中,轻声劝慰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那人已经走了,你没事了……”
  李芣苡:“……” 第388章 宵薄言来了   无论何时,宵薄言都是她最坚强地护盾。包括这时候……
  她真的是很庆幸,每当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这个男人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第一时间保护在自己的周围。李芣苡咬着唇,忍不住掉出泪来:“宵薄言,你知不知道,若是你再晚来一下,有可能我真的没命了。”她知道自己遇到地事情与宵薄言没有丝毫地关系,可是现在,她除了说这句话,根本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看来她真的是怕惨烈了。宵薄言嘴角勾起一笑:“你还真是,危险一过去救开始怪我来,你知不知道,若是我不救你,你的小命可就真的没有了,下次还敢不敢这么胆子大一个人走夜路了?”
  “我并非是一个人,我原本……”她想说自己原本身边是有人的,但是话说道一般却又道不下去,罢了,反正宵薄言已经来救了她,其他的东西他已经不想去争论了。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听说你在这里,便是跟着一起来了。”宵薄言道。
  “那你什么时候走?”李芣苡问话道。
  宵薄言想了想:“我要带着你一同走。”李芣苡愣了愣,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宵薄言笑了,并未解释太多:“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放心,我不会做你不愿意的事情。”他如此说着,李芣苡自是也放心下来。
  她携着宵薄言回到了县令府,众人瞧见宵薄言的时候无比诧异,魏子期看见宵薄言,面色顿时沉下,他看着宵薄言,冷声问:“你怎么来了?”“来保护芣苡。”宵薄言直言不讳道。魏子期冷笑,以前他还会掩饰一下,现在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想假装了。
  这样也好,他不想假装自己也不会去逼迫他什么。反正他与李芣苡之间的事情众人都已经知晓,宵薄言自是不用再多解释什么。李茹歌咬着唇,心下顿时不好受起来,又是一个围着李芣苡团团转的男人,她真是不明白为何这些男人都会被李芣苡所勾引。
  魏子期原本是自己的,可是被李芣苡勾了去,宵薄言以前在他们府中时,原本自己也想与他凑个近乎,可是自己还未靠近,宵薄言已经拒绝了他,他说出地话语让自己不再去靠近。
  李茹歌咽下一口唾沫来,道:“姐姐看上去好疲倦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快些去休息吧。”李芣苡愣了愣,拧起眉头道:“你怎么知晓我遇到事情了?”
  “我……”李茹歌支支吾吾,但是随即笑着道,“我这不是看在姐姐似乎很疲倦么?所以我才这么猜想的,难道是我有说错什么话来么?若是说错话了,姐姐可不要见外啊!”
  李芣苡轻哼一声,李茹歌又恢复了她往日地绿茶口气,的确,自己在见到李茹歌的时候,她就是这番绿茶口气的,什么话语都是委曲求全地模样,但是什么好事儿都要一个人占尽了。她这种人,就是传说中的挡了彪子还要立牌坊。
  李芣苡抿了抿唇瓣,轻声道:“我的确是遇到了一件事,王羌,张将军,是什么事情让你们如此着急的离去?”“是赵夫人遇上了危险,”王羌道,“我们当时在青楼,原本是想着审问一些人来,但是茹歌突然来找了我们,说是赵夫人遇到了危险,让我们赶快回去,我原本以为茹歌也通知了你来,结果她没有。”
  说道此处王羌就生气,李茹歌这个动作也太明显了吧,李芣苡也是他们武阁的一部分,出了事情茹歌只通知他们不通知李芣苡,这完全就不是她能做的事情。况且她算是个什么人,竟然敢孤立李芣苡来。
  “赵夫人发生了什么事情?”李芣苡听到此处,问道。王羌挠了挠头:“什么事情都没有,说是在外头像是有什么人跟踪,结果回去地路上崴脚了。”这才是王羌真正生气的缘由,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偏偏要如此慌忙地让他们离去,大惊小怪的。
  张清看出李芣苡面色的惨白,轻声问话道:“芣苡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何脸色如此惨白?”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开口道:“我的确是遇到了事情,”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众人,“我遇到了凶手,她想要杀了我。”众人一听此话,皆是一惊。遇到了凶手?这还了得?
  “凶手长什么模样?”李茹歌问话道。李芣苡回:“他并不是人,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就是一个怪物,至于长什么模样我也没有看清,当时我身边围绕了许多许多地黑雾,多得我什么都看不清楚,所以我……”
  “你不是给我们开玩笑吧?既然是个怪物,那你是怎么活下来地?”李茹歌轻哼一声,显然不相信李芣苡的话。她这是故意说谎,因为自己带走了王羌与张清,所以她才说自己遇上了怪物,这样好让自己陷入众矢之的。
  李芣苡冷冷地嗔了她一眼:“我怎么会用这种事情与你开玩笑?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来就没有想要与你开玩笑地意思,也请你不要这么说!”
  “芣苡是我救得,”宵薄言开口道,“那东西的确不是人,你们陷入的案子很是复杂,而且有危险,奉劝有的没有本事地人就不要参与了,免得托人后退。”他说着,望向一旁的李茹歌,李茹歌紧咬着唇瓣,她自然是听出宵薄言这话是在对自己说的,什么叫脱人后腿,她怎么就脱人后腿了?
  宵薄言自然不会理会李茹歌,而是对魏子期道:“这段时日我都要住在这里,你们的案子我也会帮忙,太子殿下不会有任何意见吧?”
  “本宫自然没有什么意见,”魏子期道,他虽然不喜欢宵薄言,但他们现在是查案,自然多一人多一个赢的因素,魏子期自然不会介意。宵薄言勾了勾唇瓣,“如此就好。” 第389章 这是虚假的   魏子期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向李芣苡:“话说回来,你可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金蘭四殿下?”李芣苡的心重重一沉,她自然知道魏子期问的是什么。宵薄言茫然地看向李芣苡,却见李芣苡咬了咬下唇,很是为难的模样。
  魏子期笑了笑:“那就是没有了,那你的事情还是只有本宫一个人知晓,也算是本宫第一个知晓了。”李芣苡知道魏子期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就是故意引起自己对他的反感,李芣苡咬了咬唇瓣,狠狠地嗔了一眼魏子期。他就这么想要与自己作对么?用这样的说话方式真的很有意思么?
  魏子期见她狠瞪自己,却也没个在意,他勾了勾唇:“芣苡,你可是答应过本宫,要说真话的,记得告诉四殿下,我到是想要看看四殿下知晓此事后,会如何看待你来。”
  宵薄言看出二人话中有话,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轻轻地抚摸李芣苡的头:“没事,不用理会他,你若是说,我便是听,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会逼问你来。就看你自己就好,不用担心。”
  李芣苡感恩地望着宵薄言,还是宵薄言最懂得她。魏子期听着此话,心头不是个滋味,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个男人了,原来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大度,他倒是要好好看看,他能大度到哪里去。
  待众人离去后,赵大人唤来人给宵薄言收拾了房间,就在李芣苡的隔壁。李芣苡没有想到宵薄言来的如此顺利,说要配合一起调查时,魏子期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便是好事。只要魏子期不针对宵薄言,那就万事大吉。有宵薄言在,哪怕对方真是个怪物,李芣苡也能从容的面对。
  宵薄言放下行囊后就来找李芣苡,见他入了门,李芣苡刚想去迎接上去,就见宵薄言关上了门,他面上带着一抹怒容,李芣苡愣了愣,随即道:“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我倒是想要问你怎么了?”宵薄言话中的语气酸溜溜的,“你与魏子期到底有了什么秘密是不能对我说的?又是为何不能对我说?”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这宵薄言原来真的在乎这件事啊,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这个男人也变得大度起来,想不到她还是与以前一样小气。李芣苡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刚才面对太子殿下的时候不是挺大度的么,怎么一下子又小气了起来,这可不像是你啊!”
  “我原本就是一个小气的人,用不着你来说。”宵薄言道。李芣苡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笑笑:“宵薄言,我一直都想问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很好面子啊?若是小时候地你,刚才魏子期说那句话的时候,你就应该炸开了锅,可是你伪装地好好的,连我都险些被你骗了去,可是你现在,又是一副不得了的模样,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一回事。”
  宵薄言轻声一笑:“快点说,不要与我打哑谜。”
  “你不是说你不会逼着我么?”李芣苡问。
  “我就是要逼迫你,你知道我所有的事情,但你仍然有事情瞒着我,这对我并不公平,原本我也是有事情瞒着你的,可是现在的我,在你面前就是一个透明的人……”
  “若是你知道了真相,你不喜欢我了,那我怎么办?”李芣苡打断他的话,认真的问。宵薄言冷哼一声:“李芣苡,你可真看得起自己,我什么时候承认过我喜欢你了?”
  “你……”
  李芣苡真是要被他给气炸了,哪里有这种人啊!明明是他说喜欢自己的,如今却又不承认,对于这种人,真真是不讲道理。李芣苡咬了咬牙,狠狠嗔了他一眼:“那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若是你真的不喜欢,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咱们干脆就谁也不要理谁了,你也不必跟我说这些有的没地了,我也都不想听,若是你真的喜欢我,那你就告诉我答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喜欢你!所以我要知晓你的全部!”
  宵薄言暗下言语来,道。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刚才还对自己开玩笑,现在却又如此认真,这个呆瓜男人竟然还有两幅面孔来。她嘴角勾起一笑来:“既然喜欢你就要承认,好,我就告诉你真相,但是你要提前答应我,无论知道了什么,都不许放弃我,也不许说不喜欢我,若是你后悔不喜欢我了,也不许让给我知道。”
  “真有这么严重么?”宵薄言愣了愣,问话道。他其实并未想过逼迫李芣苡什么,只是想要她不再自己身边伪装罢了,既然魏子期都知道的事情,那么他也想跟着她一同面对。李芣苡点了点头:“就是这么严重,你现在是不是害怕了。”
  “你说罢。”
  宵薄言道。
  李芣苡深吸一口气,道:“宵薄言,其实我并不是这个世界地人……”
  “那你是什么?”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宵薄言打断。李芣苡深吸一口气:“我原本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在那个世界,我不小心死了,灵魂穿越来到了这里,当时我是有任务来的,若是我做完了这个任务,我就能够在我原本地世界复活。”
  “你的任务是什么?”宵薄言问话道。他似乎没有一丁半点的怀疑,当初她对魏子期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魏子期一直都在怀疑她说的是假话。李芣苡咬着唇,轻声道:“我的任务是要喜欢太子殿下,然后将太子殿下与我的妹妹凑成一对。”
  宵薄言微微一愣,随即笑了:“可是你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你喜欢的人是我。”
  “不,我上辈子就是这么做的……我一直都在讨好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很是厌恶我,而且他也爱上了李茹歌,”李芣苡道,“宵薄言,你知道我为何有这个任务么?因为这并非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这里只是一本小说而已,大家都是虚假的,你懂么?” 第390章 你是被人创作出来的   宵薄言愣了一下,沉吟片刻,问话道:“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我是被人创作出来的?”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宵薄言一语就猜出她心中所想。李芣苡点点头,笑着道:“是,而魏子期是主角,李茹歌也是主角,你现在能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明白了。”宵薄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讶,李芣苡呼出一口起来,心中的忐忑也收敛了几分,既然宵薄言没有多少吃惊的模样,那她也可以放松了下来。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宵薄言,宵薄言听罢,拧起眉头道:“所以,你当初是害怕我,所以讨好我?”
  李芣苡愣了一下:“我并非是在讨好你,若我想要讨好你,我根本就没有必要揣着这么大的危险留在你的身边,我只是……我只是把你当做了真正的朋友。”她害怕宵薄言误会,毕竟自己的事情太过复杂,别说宵薄言能不能接受,万一他误会自己了又该如何是好。李芣苡咬了一下舌尖,继续道:“我……我从未想过利用你,对于你,我是真心实意的。”
  “我知晓。”宵薄言点点头,他并不是看不清,李芣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自然心头清楚。李芣苡听到此话,心头总算是放松了许多。宵薄言握住她的手来:“所以,你活了三世?”李芣苡点点头。
  “你上辈子说的被龙杀死……那条龙……是我吧?”宵薄言淡淡的开口。李芣苡惊讶地望向他,她并没有告诉宵薄言他上辈子地命运,可是他却依然猜想到了,她不想欺骗宵薄言,虽然当初这也是自己的猜测,但目前看来,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成为事实,她点了点头:“是你。”
  “所以,是我杀了你么?”宵薄言流露出几分苦涩地神情,他亲手杀死了李芣苡,这对于宵薄言而言,算是一件打击了。李芣苡抿了抿唇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宵薄言来,她只道:“其实,也并非全部都是你的原因,是我必须要死,我的命运就是要替魏子期去死。
  但是这辈子不同了,我不用再去为谁而死,我的一切都与你有了关系。其他的东西我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猜,我只想告诉你,我李芣苡什么都不怕,我就想与你在一起,我也不会死的!”
  她生怕宵薄言会内疚,然后远离她,因为电视剧里常常都是这么演的。可是宵薄言没有,他狡黠一笑:“你觉得你能离开我么?就算你想走,我也不会让你走的,你的命运既然与我是捆绑的,那么我就要与你永远的捆绑在一起,上辈子我杀了你,这辈子我就要好好对待你。”
  宵薄言说着,对李芣苡勾唇一笑。他攥住李芣苡的手:“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就算我死了,我也要与你死在一起。”他决不能看见李芣苡因为别人而伤心难过,也不能看见李芣苡身边有了别的人,这比任何事情都要让他难以接受,既然如此,宵薄言何不为自己拼一次,将自己留在李芣苡的身边。
  “好。”李芣苡点点头,应道。
  ……
  次日,李芣苡刚睡醒,王羌与张清匆匆地跑来,他们慌慌张张地道:“林河死了!死在了牢中!”李芣苡心下重重一沉,携着刚过来的宵薄言一块儿去了牢房。
  果然,林淮已经没了气息,他死的手法与那群姑娘一模一样。李芣苡问向一旁的侍卫:“你们是怎么看守地?为何现在才来通知我们?”
  “我们昨儿个看他都是好好的,中途……中途换班过一次,在外头守着,他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们并不知晓他怎么就死了……”侍卫哆哆嗦嗦的回话道。
  毕竟人死了,他们是要承担罪责的。李芣苡听罢,微微叹出一口气来,对于此事,她并不是全然怪罪,毕竟昨儿个她已经知晓袭击她的人,还有这一次地凶犯并不是单纯的人类,他可能与宵薄言一样都是一条龙。宵薄言走到林河跟前,蹲下身子道:“他是被吓死的,然后再被抽取了血液。所以他并没有哭叫出来,也并没有流失多少的血。”
  李芣苡愣了愣,点点头。她心头算是有了答案。午膳之后,她回了自己的房中,白玉昨儿个已经飞鸽传信,今日便回程,李芣苡在房中等待着,终是在下午三时整见到了白玉。
  他风尘仆仆,似是没有睡好觉一般,瞧着他这个模样,李芣苡心头自是有些心疼,毕竟白玉是因为她而没有睡好觉。她握住白玉地手,真诚道
  :“你辛苦了,虽然我知晓你很累,但是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你且告诉我,真相到底是如何,散七上人那头可有说了什么?”
  “有说了……”白玉点点头,道。
  ……
  宵薄言一个人留在牢狱之中,他闻到了那个人留下地气味,对于他而言,这是那个怪物故意留下的味道,因为那个怪物是与他同样的人,他能感知那个人的存在,想必那人是想依附自己吧。
  哼。
  杀了这么多人,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知该说他是胆子大,还是不怕死呢。
  宵薄言笑了笑,心下轻轻地想着。
  他正打算离开牢房时,魏子期已经在此时走了出来。瞧见宵薄言,他似乎没有任何诧异。他第一句问的话也并非是案子,而是道:“你已经知晓了真相么?”
  “什么真相?”宵薄言回头,冷声问话道。魏子期笑了笑:“难道李芣苡没有告诉你么?她知晓的真相?”宵薄言微微一怔,才明白他指的是昨日地事情,宵薄言讽刺地道:“我自然知晓了,这又如何?难道能改变什么么?”
  “自然什么都不能改变,但是你就不担心么?若李芣苡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应该是围着我转的才是。”魏子期冷声威胁道,“若是我愿意,我仍然可以杀了你来。”
  “你杀了我?”宵薄言轻哼一声,“你有这个本事么?” 第391章 上辈子重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魏子期问话道。
  “你也是重生的,上辈子的事情你这辈子应该经历过一次,那我到是想要问问你,你为何不知晓这件事的发生?”宵薄言一下子找到忙点,问话魏子期。魏子期目光微微一凛:“因为有李芣苡的出现,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不,并非是因为李芣苡,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你来?”宵薄言质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是你一直想着要改变原本的轨迹,所以一切地事情都已经不一样了?比如你曾经杀了一个应该在以后活下来的人?”
  魏子期的心重重一沉,他小时候知晓事情的所有,所以对他有威胁地人,他能杀的都已经杀完了。宵薄言看着他的表情,也知晓自己猜中了许多,他又冷冷地笑:“魏子期,你应该明白,李芣苡一直循规蹈矩的,并未做任何事情,但是你却是改变最多的人,与其说是李芣苡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走向,倒不如说是你。
  若是这个凶手原本在小的时候就被人杀死了呢,但是因为你,杀了那个原本应该杀害他的人?”
  宵薄言冷冷问话道。魏子期的心猛地一沉,他甚至开始怀疑宵薄言叶是重生的,可是他的眼神太过纯粹,并非像是在欺骗他一样。魏子期笑了笑:“这又如何?你说这话能改变什么?”
  “魏子期,一直执迷不悟的人是你才是,”宵薄言道,“你就应该好好的循规蹈矩,你可以轻易拥有你上辈子拥有地,财富与权力,你本应该拥有,但你不能因为自己的重生而改变任何轨道,这对任何人而言都不公平。
  你杀死的那些人的性命,他们原本都是历史,甚至是重大的人,都因为你而死的,今日你们楚魏地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真正的缘由不应该是你么?”
  宵薄言问话道。
  其实这样的缘由为子期心中早已想到了,只是他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承认罢了,若是承认了,那么那些人都变成了他杀害地,他狠狠地咬了咬唇,冷声道:“宵薄言,你凭什么与我这么说话?难道你这辈子就没有杀过人么?”
  “杀过,但是都是一些小罗罗罢了,”宵薄言笑着道。
  “那你因为李芣苡就没有任何改变么?”魏子期又问。
  “改变了,我变得更心软了,也变得更开朗了,以前的我,总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废物,所以我只是埋怨自己,埋怨任何人抛弃了自己,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我有李芣苡,我就不会再孤单,反而是你,魏子期,你越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宵薄言冷声道。
  魏子期算是明白了为何李芣苡会爱上宵薄言,这个男人本身就有着这样的魅力,他摇了摇头,看来自己还是输给了宵薄言。但是,若只是这样他并不甘心,总有一日,他要亲手看着二人的毁灭。
  “魏子期,不要盲目了,”宵薄言开口道,“就算你是主角又能如何,谁说过主角不能失败的,若主角就能常胜,那就没有所谓地悲剧故事了。若你代表地这个世界,那我就让这个世界是一个悲剧。
  你就算是主角,你也有不能做的事情,比如我的女人,你是绝对不能碰地。”
  宵薄言冷冷道。未等魏子期做任何反应,他转身而去。魏子期看着宵薄言的背影,心头的怒气越发的大了。
  ……
  “是血,这里头含着血。”白玉开口道,“我问过散七上人了,散七上人说凝脂膏是用血做的,而且并非是动物的血液,而是人体的血液。”
  李芣苡的心微微一怔,问:“散七上人真的是这么说的?这真的是血做的?”白玉点了点头,李芣苡倒抽一口凉气,若是事情真的如此,那么她也明白了为何凶手要取血来。看来药房的确是一个必须要查案子地地方。李芣苡心头拿定了主意,正想去找宵薄言,宵薄言已经自己找上门来了。
  “白玉,你怎么也来了?”宵薄言看了一眼白玉,问话道。白玉刚想回话,李芣苡却先一步道:“他是来帮着我的。”她将散七上人的话都告知宵薄言,宵薄言并未吃惊,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去调查吧。”李芣苡道,“现在就出发。”
  宵薄言与白玉听闻,点了点头。三人想了想,伪装成了商人打扮,李芣苡也穿上了男装,他们现在可不能打草惊蛇。李芣苡几人刚走出大门,宵薄言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望向身后,李芣苡还未反应过来,宵薄言突然跑了起来,随即将一个躲在门口地人抓了出来。
  李芣苡吃了一惊,竟然有人跟踪他们,这么胆子大么。
  “你跟踪我们做什么?”宵薄言问话道。那人什么话都不肯说,只咽下了一口唾沫,随即嘴角流出血液来。李芣苡吓得后退两步,被人抓到就马上自尽,这是什么个手法。
  “看来对方已经打草惊蛇了,不会再轻易的行动。”宵薄言开口道。李芣苡点了点头,让白玉去叫来王羌等人解决尸体,而自己则是跟着宵薄言继续前往药房。
  他们走到一个名为和善堂的药房,李芣苡刚一走进去,就瞧见了小二正在忙活着抓药,李芣苡和气地笑着,问:“小二哥,你们这里有没有凝脂膏?”
  “自然是有的,你要凝脂膏做什么?”小二问话道。
  “自然是……”李芣苡本想说自然是自己用了,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是女子的身份,她尴尬地咳嗽一声,道:“我是替人做买卖的,有人想做凝脂膏的买卖,不知小二哥能否帮我们引荐一下?”
  “你也是开药堂地?可是我从未见过你啊!”小二上下打量李芣苡,端详道。李芣苡笑了笑:“我是商人,这凝脂膏如此好用,这里的女子都爱,若是在京城卖去,一定卖的很好,我想做这个生意。”
  小二想了想:“我们也是别人给的,只赚取一个差价罢了。” 第392章 谁是谁的猎物   小二说罢,又对李芣苡说了一句稍等。他入了后门,不多时,走出时他轻声道:“我们掌柜的想请你们二人进去聊聊。”李芣苡闻言,点了点头,携着宵薄言二人一同入了内。
  掌柜很年轻,竟然是个女子,瞧见李芣苡与宵薄言,她笑颜如花,在看到宵薄言时,她的眼睛顿时亮堂了起来,似乎瞧准了猎物一般。
  “掌柜的你长得可真年轻,不知该怎么称呼?”李芣苡问话道。
  “你且叫我秦掌柜就好。”秦掌柜道,但目光不偏不倚地看者宵薄言,“听闻二位来是想谈凝脂膏生意的?”“是的,秦掌柜能否帮我们引荐一下,我们真的想知晓这凝脂膏是谁做的,又是谁卖的,我们想在京城做这个买卖,若是掌柜的肯帮我们这个忙,我们定当感谢。”李芣苡道。
  “不着急,不着急,”秦掌柜的目光全然放在宵薄言的身上,李芣苡愣了愣,刚想说什么,却见秦掌柜问向宵薄言:“这位小哥家中可有婚配啊?”
  李芣苡简直快要吐出一口鲜血来,这人问话未免也太过直接了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宵薄言问。秦掌柜掩着唇瓣一笑:“若是小哥还未有婚配,你瞧我如何?能否成为小哥的……”
  “掌柜的,咱们还是先聊聊要紧事吧。”李芣苡看不下去了,这卖弄风骚的女子竟然做的是开药堂的买卖,不知道地还以为她是青楼的呢。秦掌柜笑了笑:“什么是要紧事?这凝脂膏只在咱们落花镇做买卖,其他的地方都没有。”
  李芣苡倒吸一口凉气,道:“为何不去京城买卖呢,若是去京城,一定能赚一大笔银子。”“你们是京城来的?”秦掌柜打量着二人道。李芣苡点了点头,秦掌柜笑笑:“那你们就没有着落了,我这也是跟别人进地货,落花镇只有两家卖这个,一个是我们,一个是百医堂,那人答应了咱们,只给我们二人货的。”
  “那人是谁?”李芣苡问。
  “不能告诉你,若是告诉你了,别人向她买卖去,那我们还能赚什么银子来?”秦掌柜扁了扁唇,道。李芣苡硬生生地呼出一口气来,看来这掌柜是软硬不吃了。也罢也罢,她正打算离去时,宵薄言却是道:“姑娘真的不能告诉我们那人是谁么?”
  “公子,我是真的不能告诉。”秦掌柜道。
  “不如我请掌柜的吃茶,掌柜的慢慢告诉我来?”宵薄言挑眉。秦掌柜目光微微动心了,眼前的男子是她瞧见过的最英俊地男人,若是能与这个男人认得,或是嫁入他的府上,那自己还做什么苦掌柜啊。她羞红了面庞:“吃茶可以,只是这件事真的不行。”
  “为何不行?”宵薄言问话道。
  “若是说了,我就得死了,公子虽然生得英俊,但是我也得保护自己的性命才是,否则没了性命,我就算欣赏到了公子地英俊,又能如何?”秦掌柜叹息道,若是这个男人不是为了凝脂膏而来,那么自己倒是可以好好与他说说。可惜了可惜。
  宵薄言一听此话,直接笑出声来:“芣苡,你还等什么,这个人明显知晓凶手是谁,还不快些抓入牢房里审问?”李芣苡愣了愣,随即站起身来。掌柜的一头雾水的看着二人,还未等开口问话呢,突然头顶一沉,紧接着她就晕倒了过去。
  等秦掌柜再醒来地时候,她已经身处一个陌生的府邸中,四面都是墙,她被绑在一个柱子上。面前坐着的就是那两个商人。李芣苡见她醒来,轻声笑着道:“掌柜的,你现在可以与我们说实话了么?”
  “你们到底是谁?”
  就算秦掌柜再怎么愚蠢,也看出这两人的身份不一般,看来来买货物是假的,来调查是真的。她心重重一沉,早知晓她就不应该被色所迷,说出那些话来。
  “我们是官府地人,想要调查这起案子,若是你与我们说实话,我们自然不会伤害你的性命,但你若是什么实话都不说,那你就是死路一条了。”
  李芣苡道。
  “那你就杀了我把,最好给我一个痛快!”秦掌柜咬咬牙,算是她粗心了,竟然没有瞧清楚二人的身份,算是她丢了性命倒霉了。
  “你为何要帮着那个凶手说话?”
  “什么凶手?”秦掌柜一头雾水,“我根本就不知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做药房买卖地,我也不知道你为何要把我给抓起来。”“那你怕什么死?为何你不肯说那人的真实身份?你是不是也是她的帮凶,想要跟着他一起害了更多地人。”
  李芣苡逼问道。
  掌柜的听到此话,吓得脸色通白:“我什么时候害了什么人了?你可别瞎说,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我不过是卖凝脂膏,给我凝脂膏地人身份尊贵,若我说出他是谁来,我自然也是死路一条,都是死路,你倒不如杀了我来。”她也是硬气,若非是那人给他们凝脂膏的买卖做,他现在早就做不下药房的买卖了,那人也算得上是自己的恩人,既然是恩人,他自然不会去背叛。
  李芣苡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看来这个女人嘴巴硬得很,是无法轻易地撬开了。
  “那你就在这里被关着吧,我看你生得很娇嫩,想必也不敢自寻死路的,”李芣苡笑着道,“我也不担心你会突然死亡,你就好好呆在这里,什么时候愿意给我说了,什么时候再说,若是不肯说,咱们就走着瞧吧。看你有耐心,还是我有耐心。”
  秦掌柜听到此话,吓得心狠狠一跳,她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自尽行为,她是个娇身冠养的姑娘,自然也不敢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见李芣苡与宵薄言二人要走,她慌慌张张地阻止道:“等等,你们先别走,我还有事情要与你们说!别走!我求求你们!”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李芣苡冷笑着问话道。 第393章 其中的秘密   秦掌柜面色微微沉下,惊恐地望着李芣苡与宵薄言。宵薄言冷声一笑,轻声问话道:“怎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么?”秦掌柜咽下一口唾沫来,她咬了咬牙,神情似乎有所松动,但是很快她却是摇了摇头:“
  我没有什么与你说的。”李芣苡与宵薄言自然懒得再与她浪费时间,转身而去,秦掌柜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重重地怒吼一声。
  她真真是后悔,好端端的怎么就招惹了这两人来。
  李芣苡与宵薄言刚走到后院,就见李茹歌走来,李茹歌神色匆忙,面色略有憔悴,李芣苡愣了愣,唤住了李茹歌:“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看起来如此差劲?”李茹歌咬着唇,狠狠地瞪着李芣苡:“怎么?我脸色看着不好,你就如此高兴么?”“我可没有这么说,更没有这么想!”李芣苡怂怂肩,道。李茹歌咬牙切齿来:“你就算没有这么说你也是这么想的,李芣苡,你别装了,你是什么样子的人难道我还不清楚么?”
  “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心,你所有地心思都在想着要该如何陷害我呢。”李茹歌道。李芣苡冷冷地叹出一口气来,她有时候真的很不理解为何李茹歌总是吧人往坏处想去,可是后头,她又渐渐地理解李茹歌来,只要李茹歌心头一有什么不安定的想法,她便是尽量把人往坏处了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除掉心中的不安。李芣苡虽然理解李茹歌,却无法赞同李茹歌。她抿了抿唇瓣,轻声道:“李茹歌,我有话想要对你说,你现在是不是还在用凝脂膏?”
  李茹歌望着李芣苡,似乎是被她说中了一般,咬牙切齿问:“我就算是用了又能怎么样?难道我还不该用了么?怎么,你的凝脂膏用完了?那你身上可有什么变化么?”
  宵薄言看着两个女子间的争斗,他自然是没有心思去欣赏地,他摇了摇头,对李芣苡道:“我先去房间外头等着你。”李芣苡闻言,点了点头,待宵薄言一走,李芣苡这才开口道:“我想要告诉你,别用凝脂膏,那东西对身子并没有任何好处,你用一直用,对你自己只有坏处可言,我已经……”
  “你是不是没得用,所以羡慕我来?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么?你别傻了!”
  李茹歌咬牙切齿道。李芣苡动了动唇瓣,还想再劝说什么,却见李茹歌冷笑着望着她。李芣苡微微叹出一口气来,既然李茹歌如此不相信自己,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地了,总不能把李茹歌的头按在地上不允许她用罢。
  但是好歹李茹歌也是武阁的人,李芣苡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不让你用凝脂膏是有原因地,那个东西不是一般东西制造出来的,是人的鲜血造出来的,我虽然目前不知道对人体有什么危害,但是用久了一定有的,李茹歌,你我虽然不对付,但是作为姐姐,我仍然不想害了你的性命。”
  李芣苡说罢,转身而去。李茹歌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芣苡,她刚刚说什么?凝脂膏是用什么做的?李茹歌咽下一口唾沫来,不敢置信李芣苡的话,若是凝脂膏真的是用女子的鲜血做出来的,那她一直抹在身上岂不是要……
  李茹歌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想下去。难怪自己的气色越发的不好,只要不抹凝脂膏,她的脸色就会暗淡无光,原来都是因为这个缘由。看来她要去好好找赵夫人问问清楚了。如此想着,李茹歌起身前往赵夫人的房间。
  赵夫人此时正在房中做着女红,听闻李茹歌到来,她干忙着起身笑着迎接上去。李茹歌没有一点好脸色,直接上前问话道:“赵夫人,我有花想要问问你,你给我地凝脂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何最近我的气色越发的差了,你是不是想害我的性命?你说!”
  赵夫人微微一愣,随即道:“姑娘,有什么话好好说,我怎么可能会害了姑娘你的性命呢,咱们二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做错了什么你且告诉我就是,谋害姑娘的事情我怎么敢做?姑娘说这话真真是要吓死我了。”
  赵夫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开怼道。李茹歌见她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心头更是憋气了,所以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装无辜,她哪里来的脸面?要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状态。
  “夫人用了凝脂膏,难道一点功效也没有么?难道就没有发现凝脂膏有别的不一样地地方么?”李茹歌问话道。赵夫人茫然了:“李姑娘到底想说什么,我一直都有在用凝脂膏啊,我并不知晓您说的别的不一样的地方是什么?难道是变得好看了吗?这是自然的啊……”
  “你别装蒜!”
  赵夫人的话还未说完,李茹歌打断掉,若真的是如此,她根本就不会来质问赵夫人,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这凝脂膏分明就是个毒物。
  “我昨儿个晚上没有用凝脂膏,今日下午一瞧,我的脸色憔悴了大半,我又用上凝脂膏,我的气色顿时恢复了许多,这算是什么?难道我要这辈子都离不开凝脂膏了么?”李茹歌气愤道。这个女人分明就是要害了她的性命。
  若她没有停用凝脂膏,压根就没有办法发现这样的事情,可是……
  她无法接受,难道自己一停用凝脂膏就不能恢复往日的容貌了么?
  若是这样,她干脆一开始就不要用凝脂膏好了。
  李茹歌又想到李芣苡对自己说的话,凝脂膏是用少女地鲜血做的,她咽下一口气来,再次道:“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夫人,夫人这一次必须老实地回答我,这凝脂膏到底是哪里来的?你是不是知晓其中的秘密?”
  “李姑娘,你真真是要害我伤心了!”
  赵夫人哭诉道,“我对你李姑娘如何,你李姑娘心头应该最是清楚才是。” 第394章 凝脂膏不是好东西   “若我真的有心想要害了李姑娘您,我有必要在您跟前说这么多么?有必要在姑娘您落寞的时候陪着您么?我把李姑娘当做是我真正的朋友,可是李姑娘您呢?您可有把我当做过朋友?”
  赵夫人质问道,李茹歌愣住,难道赵夫人真的是无辜的么?
  “那凝脂膏是怎么一回事,我为何用了肤色状态会变得这么差?不对,应该是我停用了之后为何肤色会这么差?难道我这辈子都无法离开凝脂膏了么?你老实跟我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来?”李茹歌质问道。
  她真的无法理解,自己与赵夫人之间明明已经坦诚相待了,甚至自己难受时也会跟他诉苦,除了自己的身份,该告诉赵夫人的事情他都已经告诉赵夫人了。他们二人虽然隔着一层身份,但是赵夫人对自己很好,她又是真心实意对待自己的,所以对于赵夫人,李茹歌也是温柔对待的。
  但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脸竟然会被毁了,若是以后恢复不过来,那他该怎么办才好?别说魏子期会不会再喜欢上自己,以后他想要再嫁人,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地事情了。如此想着,李茹歌哭出了声儿来。
  “别哭啊李姑娘,”赵夫人见她哭了,顿时慌了神,“你与我好好说说,你说你用了凝脂膏后,脸色变差了是么?是因为停用了之后,面色就憔悴了?”
  李茹歌点了点头,赵夫人想了想,道:“你有没有想过是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因为我用着是真真的没有问题,会不会是别的人对姑娘您下手呢?因为看不起姑娘,所以尽可能的去陷害姑娘,或是垂涎姑娘的美貌,因为自己没有,所以要去毁掉。”
  赵夫人的声音很是温柔,她轻声道,“李姑娘您好好想一想,是不是会有这样的人?若是有的话,那你的脸色就是她毁坏的,对凝脂膏没有任何的关系。”
  李茹歌想了想,她只能联系到李芣苡来。
  可是李芣苡真的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么?
  李茹歌咽下一口唾沫来,她有几分不确定,若是李芣苡真要对她下手,那她是图什么?她什么都比自己好,也比自己漂亮,毁了自己的脸不应该啊。
  可是……
  她今日看见她憔悴只是随口问了一问,甚至主动告诉她凝脂膏的危害,不是李芣苡又会是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难道是他给自己下了毒药,然后将此事怪罪到凝脂膏的身上。
  “是李芣苡……一定是李芣苡!”李茹歌咬咬牙,狠狠道,“对!就是她!”
  因为宵薄言来了,所以李芣苡产生了危机感,她抢夺别人的东西已经成为了习惯,现在他怕自己抢走了宵薄言,所以才毁了自己的容貌,除去这个,李茹歌想不到第二个人会如此了。
  “原来是你姐姐啊!她真是好狠的心思,全然不想姑娘您好过,这样的姐姐你不要再理会了,她就不配……”
  赵夫人狡黠一笑,得逞了!
  “对不起啊赵夫人,是我误会了您,但是你人真的是好好,我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帮着我说话,甚至都不生我的气,谢谢你……”李茹歌心头很是愧疚,赵夫人可真是个大好人,竟然对自己如此好,都是她的错,是她误会了赵夫人,险些就中了李芣苡的奸计,对!就是李芣苡,应该她想离间自己与赵夫人之间的关系,所以故意如此行为。
  真真是好大地阴谋啊!
  李茹歌咽下一口气来,心头百般不是个滋味。
  次日。
  李芣苡起了个大早,去寻找宵薄言的时候,宵薄言已经起身了。李芣苡打了一个哈欠,昨儿个她并没有睡好觉,心头一直想着那日地事情,她被人袭击的时候,她惊醒了许多次,宵薄言见李芣苡如此地疲倦,道:“要不今日我一个人去审问就好,你去休息如何?”
  “不了,我要跟着你一起去,”李芣苡摇摇头,就宵薄言一人他并不放心,鬼知道那个秦掌柜又会玩弄什么把戏来。宵薄言听他如此说,笑着道:“芣苡,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吃醋?”李芣苡愣了愣,狠狠嗔了宵薄言一眼,“宵薄言,你没有吃错药吧?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我为何要因为你而吃醋?”宵薄言听她如此说,也不气恼,而是道:“那你不是吃醋是为了什么?”
  李芣苡见状,不再多言,她的确是有些吃醋地,毕竟秦掌柜生得那么漂亮,况且她对宵薄言又是居心不良,李芣苡让宵薄言一个人去总是有些不放心的。如此想着,李芣苡干脆承认:“对,我就是吃醋了,你要是敢背叛我,你小心我生煎活剥了你!”宵薄言笑笑。
  二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去了林间的一个小宅子里,为了不引起旁人地怀疑,他们并未将秦掌柜关入地牢之中,而是将秦掌柜私密地藏了起来。地点除了他们二人就只有魏子期一个人知道。
  李芣苡还未到达小木屋,就听见屋子里头传来秦掌柜的惨叫声,两个人面面相觑,直接朝着小木屋内跑了去,只见秦掌柜才隔了一日,脸皮暗淡无光,皮肤干裂的甚至起了血丝,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下意识地倒退几步。
  “你这是怎么回事?”宵薄言问话道。
  “求求你们了,给我抹一点凝脂膏吧,不然我的皮肤会坏死的,我知晓你们人最好了,求求你们了,给我抹一点的,你们难道想看着我死么?”
  秦掌柜的声音已经接近嘶哑,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恍惚想起李茹歌今日的脸色,顿时心中不好,干忙着问话道:“难道凝脂膏对皮肤有伤害么?”
  “是有伤害,而且伤害还很大!”秦掌柜认命地道。李芣苡纳闷了:“既然有伤害,你为何要给自己用?”她给别人用李芣苡心头到是清楚明白,可她用在自己的脸上却是一个大问题了,她这么傻地么? 第395章 你就会陷害我   秦掌柜摇了摇头,哭着道:“我以前并不知晓凝脂膏有这么大的副作用,当我得到它地时候,我就在脸上抹了抹,发现不用再上妆之后,我很是喜欢,每天都抹一点……”秦掌柜的声音已经有了哭腔,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听着她继续道,“可是接下来,有一日,我的生意太忙了,我就没有往脸上涂抹凝脂膏……
  然后一连忙了两日,我竟然觉得脸上痛痛地,后来我回房拿起镜子一看,我的脸竟然全部都已经坏掉了……”秦掌柜边说便是哭,一副哀伤的模样,李芣苡倒抽一口凉气,若是事情真的是如此的话,那么秦掌柜也是被人给骗了,既然是被人骗了,为何她又不肯说真话来。难道自己的面容被毁了她也要去包庇那个犯人吗?
  “我知晓我有错,我也知晓我有罪,可是我不想我的脸彻底的坏掉啊,你们是好人,秋秋你们帮帮我吧,帮帮我把,若是你们不肯帮我,我就彻底没有法子了,我的脸会坏死的。”秦掌柜惊呼道,脸对她来说比性命更重要,若是脸没了,那她还留着这条命做什么。
  “那你先回答我,你既然知晓了这凝脂膏对脸没有坏处,为何你还不去找那个凶手质问?为何你还要卖那个凝脂膏?难道你就天不怕地不怕?因为自己也上当受骗了,所以你也要连带着骗别人么?”李芣苡怒吼着问。
  若事情真的是如此,那他们这个镇子岂不是很多人都受了凝脂膏的毒害,若是凝脂膏里头地血液提取的是那群少女的,那岂不是又要杀死许多无辜的人么?
  李芣苡倒吸一口凉气,越发觉得事情是真的变得古怪了起来,一开始她抓住了林河,但是林河并不打算跟她说真话,所以她一开始并不以为这次地案件是团体作案,她只以为是有什么变态连环杀人案子地那种。
  秦掌柜哭着说:“我自然是去问了,我也说了我不想做这个买卖,可是哪个人对我说,若是我不做这样的买卖,那么以后我就没有凝脂膏可以用,而且我会一直地老死下去。”她从未想过会落入李芣苡的手中,只要能活着,能漂亮地活着,就算是包庇了凶手又能如何?她不想失去自己原本的容貌啊,这副面貌对她而言,有很深地重要意义。
  李芣苡倒抽一口凉气,她现在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感情这案子真有些许危险了。这凝脂膏是卖给女人地,里头的鲜血又是提取地女人的,若是等落花镇地女人们都死光了,那么凝脂膏卖给谁啊,这明显不是一个号买卖啊,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能赚钱地买卖。
  那凶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李芣苡想不通透,但是现在最主要地不是这件事。她回头对着宵薄言道:“薄言,你在这里守着,我要回去一趟。”宵薄言自然明白她要回去做什么,点了点头不再多问。李芣苡一路跑回了县令府,待她来到李茹歌的房间时,自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李茹歌今日的气色看上去很是不错,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想必她已经是用了凝脂膏了。
  李芣苡叹息一声,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李茹歌嘲讽着道:“你来我这里要做什么?”“茹歌,不要再用凝脂膏了,这对皮肤是有危害的,你要相信……”
  “李芣苡,你真的以为我是个傻子不成?”李茹歌冷哼一声,她已经知道真相了,这李芣苡难道还想要伪装成一个好人的模样骗取自己对她的信任么。
  “我的脸是你下的毒对不对?李芣苡,你真是好狠的心思,你什么都已经得到了,太子殿下也是倾心于你,我真真是弄不明白,既然你什么东西你都有了,为何还要如此对我?我难道就这么好欺负么?”
  李芣苡微微一愣,很久才反应过来,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李茹歌:“李茹歌,难道你以为是我陷害你的么?”“难道不是么?怎么?你还想反驳我来?李芣苡,这天下除了你,没有人再对我这么坏了!”李茹歌咬牙切齿道。
  李芣苡来的正好,她倒是想要好好了解一下,李芣苡做这些事情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李茹歌,别人说你蠢,难道你还真的蠢了起来么?”李芣苡破口大骂,她真真是做了好人却还要被人厌弃,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该帮助李茹歌,也不应该过来讨要李茹歌的骂来,“你可知晓,这凝脂膏到底是什么?你这两日地皮肤状态是不是很不好?是用了这凝脂膏的缘故吧?我从来都不会骗你,但是我很好奇,你怎么会觉得是因为我的缘故,我这些额日子都在调查案子,怎么就变成了要陷害你来?”
  李芣苡感觉到好笑,这个李茹歌是不是有北海妄想症,为何什么事情都会联想到她的身上,难道她除了去陷害李如歌,就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可以做了么。李茹歌咽下一口唾沫来:“不是你害我又会是谁害我?”
  李茹歌不相信李芣苡的鬼话,她说这么多肯定都是为了欺骗自己来,她冷冷地笑:“李芣苡,你能不能不要与我做对了,你与我做对你有什么好事?”
  李芣苡微微一愣:“我与你做对?亲爱的妹妹,难道不是你一直与我做对么?我都不知晓你究竟为何会觉得是我陷害了你,难道我看着就那么像是一个坏人么?
  你是武阁的人,也是跟我们一起调查案子,你不出力就罢了,我现在告诉你真相,不要再使用凝脂膏,难道你也不听么?”
  李芣苡问话道。
  李茹歌自然不愿意相信李芣苡的鬼话:“从小到大你就什么事情都与我做对,我相信你?呵呵,我该相信你什么?你说你不会害我?你害我地事情难道还少了么?”李茹歌想到自己的梦境,她如此针对自己,还抢了自己爱的人,昕狠狠刺痛。
  李芣苡,太过分了…… 第396章 你现在相信了吧   “李茹歌,你说话要用自己的良心,我对你如何,你难道还不清楚么?”李芣苡冷笑,“是,我的确是不喜欢你,但是这样的不喜欢是因为你本身对我抱有敌意,所以我才如此不喜欢你,但是实话实说,我对你如何,你心头应该是有数的才是,
  你的母亲难道不是我救回来的么?李茹歌,我从未想过对付你,我也从未想过给你下毒,我更不可能做出这种是事情出来,你就算不相信我,你也要动动脑子好吧?”
  李茹歌咽下一口唾沫来,一时之间她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芣苡的话,她生怕李芣苡又是欺骗她,可是瞧着李芣苡的神情又不像是欺骗的模样,李茹歌冷笑一声:“李芣苡,你在想什么,难道我不清楚?太子殿下从一开始就喜欢你,为了能与你在一起所以才跑来欺骗我的,你以为我是傻子么?其实我什么事情都清楚,我什么事情都知道,我只是不想说罢了……”
  李茹歌他也有累得时候:“你就是一个贱人,为什么药处处与我做对,为什么就见不得我好呢?那凝脂膏你若是喜欢,你也可以用,你为何偏偏不许我用呢?你说那里头有毒药,难道不是因为是你下毒的么?”李茹歌怒吼道。李芣苡呼出一口气来:“看来你还是蠢笨啊,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好,我告诉你,我调查过了,凝脂膏当时我闻到的时候我就觉得其中味道有些古怪,
  所以我让白玉拿去给了散七上人,散七上人回复我了,里头搁有女子的鲜血,然后,我去了药房,在药房中绑了一个掌柜的,她昨儿个没有用凝脂膏,现在她的皮肤已经快烂掉了,这凝脂膏你是真的不能再用了,否则……”
  李芣苡咽了咽,“否则你根本不知道你将面对地是什么,我从不想欺骗你,我也不想吓唬你,但是我说的话,你要相信啊!”李茹歌咽下一口唾沫来:“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我若是因为凝脂膏死了,你不应该更高兴才是么?李芣苡,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我怎么一点也看不懂?”
  “我葫芦里根本就没有卖药,我只是对你说实话罢了,我知道这样的事情你会很难接受,只要你不用凝脂膏,其他地东西我会问问散七上人如何恢复你的容貌。”李芣苡道。
  李茹歌甩开她的手:“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以为你说两句好听的话我就完全不怀疑你了么?李芣苡,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我是很好欺骗的人么?我告诉你,我没那么好上当地,这凝脂膏我就用了能怎么着?
  明明就是你给我下毒,你还败坏到凝脂膏的头上。”
  “李茹歌!你真是油盐不进!我真是不想管你了!你以为那赵夫人是真的对你好么?你以为难道她接近你就没有什么目的么?你是来调查案子来的,不是想让她来离间我们的!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在做什么!”
  李芣苡的声音已经接近怒吼。
  她是讨厌李如歌,已经到了十分讨厌地地步,但是她仍然不想害了李茹歌的性命,因为她明白,李茹歌虽然心眼坏了些,但从不做杀人放火的事情,所以她能够接受李茹歌的坏,但是李芣苡不能接受地是,李茹歌竟然一点分辨能力都没有。
  这样的女人,当初是怎么当上女主角的?李芣苡真真是不明白。她拽住李茹歌的手,道:“你跟我走,你去看了你什么都知道了!”李茹歌愣了愣,本想甩开李芣苡,但是李芣苡握得十分用力,似乎就是害怕被他甩开一般。
  她一路带着李茹歌来到了林中的小木屋,宵薄言还在里头等着,见到李芣苡带着李茹歌前来,他并没有过多地问话,李芣苡推着李茹歌入了屋子,指着秦掌柜开口道:“你自己看看,这个女人的脸就是以后地你,你若是再用凝脂膏,你的脸将会烂得比现在更厉害!”
  李茹歌咽下一口唾沫,这才抬头朝着女人看去,秦掌柜地脸色发干,比刚才李芣苡来的时候更是严重,她的脸颊都已经裂开了。李芣苡呼出一口气来:“你现在相信我了吧?”
  “也许是你在演戏呢?”李茹歌问话道。
  “李茹歌,我们是来调查案子的,你以为我有那么多心思陪着你玩耍么?这就是事情地真相,你如今看到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想说的?我什么都已经告诉你了……”李芣苡的话还未说完,李茹歌咬牙切齿道,“可是我无法相信,我无法相信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我们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要好地地方,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我很害怕你会害我!”
  “李茹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哪里害过你了?从小到大,是你与你的哥哥一直在赵我的麻烦,我可从未有过想要害了你的情况,你张开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了,到底是我想要害你,还是你自己想要害了你自己……”
  李芣苡道。
  秦掌柜听着二人的说话,哭着求情道:“这位姑娘,你身上有凝脂膏对不对?你能不能给我用用?我真的不想让脸老死,我求求你给我用用好不好?”
  李茹歌下意识地退后两步,李芣苡心下来了主意:“你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么?你把凝脂膏拿出来给她用上,看看她的脸会不会恢复。”李芣苡道。李茹歌半信半疑地从怀中拿出凝脂膏,用在了秦掌柜的脸上,不出片刻,秦掌柜的脸色又恢复了往日的容貌。
  “你现在相信我了吧?”李芣苡问话道。
  李茹歌不肯回答。宵薄言看过全场,冷笑着道:“你这妹妹还真是顽固,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既然如此,你还帮着她做什么?她想要脸坏掉你就让她的脸坏掉就好了,不用再帮她,反正她也不知道感恩的。”
  “金蘭殿下,我们楚魏的事情你插手什么?” 第397章 她难道恢复记忆了么   李茹歌回头瞪向宵薄言,宵薄言向来不喜欢旁人嚣张跋扈的模样,听着李茹歌的问话,他的脸色直接暗沉下来,李茹歌咽下一口唾沫,她险些忘了,这个男人是恐怖的,自己最好不要招惹。李芣苡呼出一口气来,现在什么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她也可以放心下来。
  “这个凝脂膏,你就不要再用了。”李芣苡回头对李茹歌说。李茹歌就算不相信李芣苡,现在也得相信了:“可是不用地话,我的脸也会像这个女人一样烂掉,反正凝脂膏不贵,我买得起……”“那你以后一辈子都要住在落花县么?你可曾想过这凝脂膏是用那些少女的鲜血制作成的?我已经飞鸽传书散七上人了,他会来帮你治疗你的脸地,你还未用几次,你的脸已经能够恢复。”李芣苡道。
  李茹歌迟疑地看向李芣苡,她现在真真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李芣苡要帮着自己说话,为什么自己明明这么讨厌她,她还要如此帮着自己。
  ——你别被李芣苡骗了,她只是想获取你的好感而已,她是害过你的人,你要相信,李芣苡什么事情都记得,那个梦境根本就不是梦境,是你上辈子发生地事情,李茹歌,你千万不能心软,你若是心软了,李芣苡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这样她对你将会更加地放肆了。”
  李茹歌咽下一口唾沫来,心中点了点头。对,她不能放松警惕,李芣苡一定是有什么阴谋才是。李茹歌如此想着,心中吐出一口气来,她抿着唇,冷笑着道:“希望你真的能帮我解决,不然我的话,我依然不会相信你。”
  “你不相信又能如何,最后烂掉的可是你的脸。”
  李芣苡还未开口说话,宵薄言道。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心头微微有些感激宵薄言,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站在自己这头说话地。宵薄言握住李芣苡的手,道:“咱们走吧。”
  “等等!”
  李芣苡摇摇头,回头问向李茹歌,“李茹歌,你能不能先答应我一件事情,以后不要随随便便理会赵夫人,赵夫人说什么话你都不要相信,好不好?”
  李茹歌拧着眉头:“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因为凝脂膏是她给你的,有的人无论话说的有多么地好听,但是背地里做的事情却是另外一套,你应该明白我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赵夫人不是真心对你好的,她对你的好,只是因为想要从你这里打听到什么。”李芣苡道。
  “我……”
  “如果你还把自己当做武阁的人的话,就别什么东西都跟赵夫人说。”李芣苡未等他将话说完,开口道。李茹歌抿紧了唇瓣,思考了许久,还是点了点头。
  李芣苡走到秦掌柜跟前,直接松开了捆绑:“你走吧!”
  秦掌柜咽下一口唾沫来,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芣苡:“你真的要放我走么?你……不反悔么?”“你若是再不走,我就反悔了,你就算回去你应该也不能活太久吧,因为……”李芣苡笑了笑,“你已经暴露了!”
  秦掌柜咽下一口唾沫,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芣苡。
  “怎么?难道是我说错了么?”李芣苡问话道。
  “你若是能保护我的性命,若是能帮我治疗,我就帮你,你不是想知道凶手是谁么,我帮你调查,但是前提是你要帮助我。”秦掌柜已经没了退路,可是现在她真的不想死啊,她还没有活够,更何况过足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她怎么舍得就这么离开人世,李芣苡笑了笑,这正是她想要得到地东西,秦掌柜的话无异于是在向自己讨好,李芣苡点点头:“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同时也要答应我,不能向别人透漏你被我绑架了,若是旁人问起来,你就说你是在山野里头走丢了。”
  她说的话自然是秦掌柜心头想的,秦掌柜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语什么。待秦掌柜离去后,李芣苡对着李茹歌道:“你呢?打算如何?散七上人来这里会有一段路程,你现在还要继续用凝脂膏么?”“我现在不用凝脂膏我还能怎么办?李芣苡,你真是好狠地心思,你欺骗了我!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凝脂膏对人体有害对不对,你知道了,但是却不告诉我,李芣苡,你怎么能这样陷害我呢!”
  李芣苡真是要醉死了,这个女人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怪罪到她的头上,难道自己长的模样看上去就是那么可以让人随意怪罪地样子么。李芣苡摇摇头:“我从未想过陷害你,我也没有陷害你的心思,但是李茹歌,你若是再执迷不悟,以后你毁了的可是你自己不是我。
  我告诉你,没有人能够陷害你,我也没有理由去陷害你。若我要陷害你,我地先有什么理由吧?你来告诉我,我的理由是什么?”李芣苡反问道。
  “你的理由就是妒忌我,因为我从小就有……”
  “你若是想说你从小养尊处优,被魏若枫当做傀儡养育就大可不必了,这可不是我想要的东西,你也应该清楚,你在魏若枫的养育下,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李芣苡道,“那其余地就是美貌?才华?李茹歌,这些东西你有的我都有,更何况我比你更好。
  你若说太子殿下,你刚才也说了,太子殿下一开始就很喜欢我,既然如此我更没有要害你的理由了。”
  “……”
  李茹歌竟然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李芣苡笑了笑:“发现了么,真正妒忌我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你……你妒忌我成了太子殿下的未婚妻……”
  “我从未喜欢过太子殿下,我喜欢的人是金蘭殿下,”李芣苡看着宵薄言道,“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人只有他一人,从未有过任何变化,李茹歌,所以我根本没有要害了你的打算,我也根本不会害了你。真正执迷不悟,一直在害的人是你自己本人,你若再这样下去,你会毁了自己的。” 第398章 死就死了吧   李茹歌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驳李芣苡,他有一种预感,李芣苡说的话都是真的,其实她心中也是明白的,李茹歌说的话都是真的,可是为何,自己就是那么不甘心呢,她想到梦境里的事情,下意识地开口道:“李芣苡,就算这辈子没有,你上辈子欺负我的事情……难道还少么?”
  此话一出,宵薄言与李芣苡都是震惊了。难道李茹歌也重生了?不可能啊,若是李茹歌重生的话,那么一开始她就不会与魏子期在一起了啊!李芣苡虽然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但是两个人最后的结局可是悲剧啊!李芣苡咬着牙,看着李茹歌。
  李茹歌原本只是问问,她甚至都觉得十分荒谬,但是被李芣苡这样看着,她突然觉得自己怀疑的事情都是真的,难道李芣苡真的对不起自己,难道她与李芣苡之间真的有前世。
  所以前世李芣苡疯狂爱着魏子期,然后夺走了魏子期。
  “你在说什么?”李芣苡问话道。
  “李芣苡,你还要在我面前装么?上辈子你喜欢的难道不是太子殿下么?你为了得到太子殿下,你处处为难我,你……”李茹歌的话还未说完,便是被李芣苡打断,“我从未有过害你,就算是上辈子也没有,李茹歌,你是不是忘了,一直以来,都是你陷害我来,我可从未有过陷害你的时候,
  若是上辈子,我那一次陷害你,伤害你魏子期马上就来解救你,况且我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上辈子,我是为了撮合你与魏子期,我才做的那些事情……”
  “果然,我梦里的事情都是真的,李芣苡……你真是好狠的心思,你……”李茹歌咽下一口唾沫来,原来都是真的,竟然都是真的,所以除了他,别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么?所以就她一个人被瞒了么?
  李茹歌不敢置信地倒退几步,眼中地泪水直接掉落出来。她咬着唇:“所以都是真的,太子殿下以前是喜欢过我的,只是现在不喜欢了……对么?”
  虽然难以置信,但是李茹歌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原来她这辈子就是一个笑话,原来从一开始,太子殿下就从未对她动心过,既然这样,那么当初为何要与她定亲,为何要这样伤害她来。
  “李茹歌,既然你已经有了前世的记忆,你现在好好回想一下,难道真的是我的错么?还是说,你自己错得比较多?与其来恨我,不如好好的抓住现在的光阴,你还有机会,你还可以为了自己重新活一次,不必去计较旁人的目光。”
  “够了!”
  李芣苡的话还未说罢,李茹歌咬牙切齿地怒吼道。他们都是一群骗子,害得自己如此惨烈,结果就自己一个人上当受骗了去。她也真真是个傻子,竟然就这么相信了魏子期的话。
  其实她一开始就应该猜想地到,魏子期根本就不喜欢自己,他从来都是利用自己的。只可惜她被蒙蔽了双眼,原本应该看得清的东西现在都已经看不清了。
  李茹歌哭出声儿来,道:“我恨你!”她说罢,不等李芣苡回复,扭头直接跑掉。
  李芣苡瞧着李茹歌离去的背影,心头重重一沉,若是李茹歌真的有了前世的记忆,那么他应该知道自己与魏子期是如何走到今日这一地步的,李芣苡自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但是她并非全然没有错,因为上辈子,她毕竟就是一个恶毒女配,虽然做的事情是为了撮合李茹歌与魏子期,但错了就是错的,李芣苡无从辩解。
  ……
  那头。
  秦掌柜回了医馆,她现在害怕极了,她知晓自己被绑架的事情一定被那个人知道了,她现在只想逃离,可是他已经答应了李芣苡,若是自己逃跑了,她反而没有任何的好下场,秦掌柜再房中哭出了声儿来。
  此时敲门声自门外响起,秦掌柜面色一沉,上前开了门。小二入了房中,他看了看秦掌柜愁容的面色,轻声道:“掌柜的,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发生了好些个事情,你若是再不回来,上头可要起疑心了。”
  “他们不已经起了疑心了么?我现在应该必死无疑了吧。”秦掌柜叹出一口气来,小二瞧着她满面愁容,开口道:“要不我们逃吧,若是逃离这里,谁也不会发现咱们,咱们走得越远越好,反正银两咱们已经够了,也不缺其他什么。”
  秦掌柜狠狠嗔了他一眼:“你怎么就想的如此容易呢?逃离这里,哪里会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你可知道我这张脸,若是没有凝脂膏,我会是什么个下场,以后你要面对一个丑陋地婆子么?你可想好了!”
  小二哥地性命是秦掌柜救回来的,他虽然是秦掌柜的小二,但是心中早已爱慕秦掌柜许久,他咽下一口唾沫来,开口道:“我不在意,只要你愿意与我在一块儿,哪怕你变得丑陋我也不在意,这凝脂膏总有一日是回没有地,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才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你不能一辈子都做了别人地傀儡,你的心是善良的,不能再……”
  秦掌柜自然也明白自己这下场,但是她想到李芣苡说的自己有解救的法子,微微呼出一口气来,道:“你且安心,我再好好想想,一定有什么解决地法子才对,你不用担心我,我也不是那么好被他们杀死的。”小二仍是放心不下,秦掌柜说:“其实我原本一个人死了也就死了,可是自从开了这家医馆以后我就不想死了。”
  被李芣苡抓到以后,秦掌柜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了。她也明白自己城了李芣苡地诱饵,但是她没有任何的办法,她的性命如今并非是自己说了算地,他没有任何的可以和别人商议的法子,秦掌柜叹息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若是老天爷把这个命运给他的话,那她除了接受还能做什么呢?
  接受好了,就看自己会不会死。 第399章 凶手是赵夫人   夜里。
  秦掌柜无论如何都睡不安稳,她睁开眼,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许久才闭上了眼,却又很快睁开。窗门外,一直有呼啦啦的响声,秦掌柜咽下一口唾沫,刚想起身关窗门,倏地听见一声凛冽地笑声,秦掌柜愣在了原地。
  “想不到,你这么愚蠢,竟然真的被抓住了,秦掌柜,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还敢回来?若是当时在哪儿直接被李芣苡抓住该有多好?”野兽一般的声音传来,秦掌柜不敢朝着身后看去,只道:“我被放回来了,你一定没有想到吧,我……你能不能饶过我一条生路,只要你……只要你愿意放过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我求求你了,你……你放过我把。”
  “放过你?你在与我说笑还是什么意思?”身后的人笑了笑,“既然你回来了,你就应该明白你是什么下场,你是不是以为外头有李芣苡他们的人,我就不敢对你做什么?秦掌柜,你可别小瞧我了,外面的那群人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对手来,
  他们想要抓住我可没有那么简单,秦掌柜,你真真是伤了我的心,我原本以为你我二人之间是能够友好相处的,现在看来我错的很离谱吧,原本我以为我可以好好的信任你,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你与他们一样,完全是我不能信任地人。”
  那人说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秦掌柜听着,道:“那你怎么样才能够放过我来?只要你肯放过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哪怕是害了别人的性命我都可以做……”
  “没有这个机会了!”
  那人冷冷一笑,坚硬地指甲朝着秦掌柜逼来,可是还未碰到秦掌柜,秦掌柜的身边倏地出现一道金色地光芒,那光芒行城了一个防护,将那人地爪子彻彻底底隔绝在外。
  “怎么了?为何不杀我了?”秦掌柜问话道。
  那人惊恐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她是怎么做到地,为何她可以逃脱自己的束缚:“你……你不是秦掌柜?你究竟是谁?你……”“你现在才发现是不是太晚了一些?没错,我的确不是秦掌柜,我若是秦掌柜,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中?”
  秦掌柜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男人地声音。那人退后了好几步,这才发现眼前哪里还有秦掌柜的影子,站在他眼跟前的人并非是女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地男人。
  “宵薄言?”
  那人唤出宵薄言的名字,宵薄言勾起唇角:“赵夫人,您好生厉害啊,你一直都呆在我们身边,我们都一直没有猜想到你是谁!”
  赵夫人闻言,也知晓自己被看破了去,她敛去一身地黑雾,露出精致美丽地脸庞。
  “你是怎么知晓是我的?”
  “不是他猜出来的,是我猜出来的。”
  一道清脆的女声自身后响起,赵夫人回头看去,就见李芣苡得意洋洋地入了房,跟在李芣苡身后的还有李茹歌与魏子期两人。赵夫人哽咽了一下,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被看破了?
  “李芣苡,你以为你们能抓住我么?”赵夫人冷哼一声问话道,“我是上了宵薄言的当了,若不是宵薄言,你们根本就不会知道我是谁,更不会知道我会是谁?”
  赵夫人冷哼一声,丝毫不相信李芣苡的鬼话,她怎么可能猜得到自己是谁呢,她这么说无非是想骗取自己,让自己慌乱罢了。李芣苡摇摇头:“赵夫人,你虽然有一身的本领,但是你还是比较蠢笨了一些。其实来这里地第一天我就怀疑你了。你身上有浓浓地血腥味道,虽然这个县城都是这个味道,
  但是你身上的血腥味是最重的,不知道赵夫人有没有闻见过自己身上的血腥之气,那个味道可真真是让人鼻子不舒服啊。”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李茹歌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芣苡,她今晚让自己过来,就是想让她亲眼瞧瞧自己在这里结实地朋友到底是什么东西么?若真是这样,李芣苡还真真是用心险恶了。
  “我可不知道自己身上是什么味道,若是让李姑娘感到不舒服了,那也是李姑娘您自个自找地。”赵夫人冷哼一声,道。李芣苡笑了笑,“我自找的么?赵夫人或许忘了,你一直都做的事情吧。你一直都在离间我与李茹歌,我一直救很奇怪,你不过是一个县令夫人罢了,为何要离间我与李茹歌的关系。
  我除了想到你想从李茹歌身上知晓什么之外,别的东西我就想不到了。我不得不说一句,赵夫人还真是别有用心啊,这样的事情您竟然也做的出来,若非是我发现的及时,我真真是要被你骗了去。
  你用那凝脂膏分别给了我与李茹歌,我也知道,您是试探我们到底有没有怀疑道您地头上,若是怀疑了,这凝脂膏我是不会用的,所以那日我出门之后,你才会主动出来想要杀了我,因为您自己心头已经清楚,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宵薄言点点头:“况且这位夫人还给我寄来一封信,让我跟着她一起做事,从那书信上留下来的味道,我也可以猜出是谁。我不过是把我的想法与芣苡说了说,没有想到芣苡竟然与我是同一个想法。”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赵夫人,那群女子都是你杀得对不对?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好端端的,你为何要制作凝脂膏,您原本就是个长生不老的人,分明不需要用凝脂膏来维持自己的生命才对,你做凝脂膏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做凝脂膏的目的宵薄言殿下应该最是清楚,”赵夫人看向宵薄言,“让其余不知道你身份的人离开吧,有的话我只想对你说。”宵薄院闻言,看向魏子期与李茹歌:“你们两个人先出去吧,反正真凶已经抓到了,你们且安心,我不会让她跑掉的。”
  魏子期半信半疑:“我凭什么信任你?” 第400章 变化城龙   “除了信任我,你没有别的任何选择。”宵薄言道,“你若是不出去,我们就僵在这里,谁都不问就是了,我相信赵夫人除了与我说之外,不会向你透露一个字地。”
  魏子期闻言,神情微微一动,颔首道:“好,我先出去,我到是想要看看,你们会玩什么把戏。”魏子期说罢转身离去,李茹歌想了想,也跟在魏子期的身后。
  房中就只剩下宵薄言与李芣苡二人。赵夫人开口道:“宵薄言,我也是龙,你应该明白我的处境,你也应该清楚你的处境。龙并不是不会死亡地存在,我们都会死的,或许是被人杀死,又或者是被人给毒死,而且年满二十五岁之后,我们会经历蜕皮之苦,
  你应该明白我说的蜕皮之苦是什么意思?咱们到时候要化成真正地龙,那时候我们才是永生的。但是我想你应该与我是一样的,我们都不想变成龙,我们都不愿意变成龙,这凝脂膏是失败品,我想研制的是解决我们身体里的龙血!
  但是凝脂膏并非全然没有效果,我现在已经三十岁了,但是我还没有变成龙,它抑制了我体内地龙血,”赵夫人越说越激动,“你应该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吧?你身边地这个姑娘不一样,她与我们一样是受过诅咒地女人,你们两个若是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但是她的血比任何女子的血都有用,你把李芣苡交给我,我来研制抑制龙血地方法,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了。”
  赵夫人说着,回头看向李芣苡,“怎么样,你要不要为了宵薄言牺牲,你不是说你很爱宵薄言呢,我现在给你一个真正爱着他的机会,只要你死了,宵薄言就能获得真正的幸福,也可以获得真正的重生,你要不要为了宵薄言而放弃自己的性命?”
  李芣苡沉默地看着她。对于赵夫人说的话,李芣苡听得半真半假,她自然是愿意为了宵薄言而牺牲自己的,但是她不能让赵夫人活着,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的私欲毁了多少人的幸福,又伤害了多少个无辜的少女,她必须死。
  “我不愿意,”宵薄言开口道,“变成龙又如何?我从来都不害怕,没了你我自然也可以找到真正的办法抑制体内的龙血,我不需要你来帮忙,你若是真心想要帮我,那我就求你去死,因为你死了,这个世界就能太平,这个世界并不需要两条龙。”
  赵夫人的笑容一僵,宵薄言的答案是他从未想过的,所以这个男人真的要放弃自己的幸福么?到底李芣苡给了他什么毒药,为何他可以做到满不在乎的样子。
  赵夫人咬了咬唇瓣,在此刻她突然有点羡慕宵薄言了,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像是一跳龙,他们身为龙地原本就应该冷漠,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人喜欢自己。
  当初自己险些就死在了人的手中,若非是哪个想要害死自己的人先辈人杀死,她根本就不可能活着,也不可能活这么久来。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我到是想要知道,你既然知道我才是解决的办法,为何还要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找我,或者找出谁是被诅咒的人,难道这样不是解决问题地法子么?
  赵夫人,你就承认吧,你的心本就是无情的,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地人。”
  “龙都是这样的,难道我说的不对么?宵薄言,你原本也应该向我一样,你知道我小时候有多么想见到你么?从你出声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与我一样的人,因为龙与龙之间是有相互感应的,我一直都想来楚魏赵你,我想要解救你,
  我也想拥有一个同伴,但是事实却是我错过了,我遇到了很多事情,你以为我天生就如此冷酷无情么?李芣苡,你还真是个天真的丫头,若不是因为这里的人认为龙是怪物,我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呢?你说是我的错?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我是无辜的啊……”
  赵夫人冷冷地叹出一口气来,从她出生地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与旁人是不一样的,从她出生的哪一天,她就能听见父母间的谈话,她也知道父母们在说什么,也听得懂他们的谈话。
  她的父母很是普通。她的母亲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父亲酗酒,只要喝醉了就打母亲,因为他责怪母亲生不出一个男人,只能生出一个女人来,赵夫人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她五岁地时候,身边的人都怪罪她,都说她是个不祥之人。
  她做错了什么么?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做错,无非是瞧见树上掉下了一只受伤的鸟儿,她给鸟儿治疗的时候恰巧被旁人瞧见了罢了,就是这样的原因,她被人当做了彻头彻尾的怪物。
  “打死这个怪物!我娘亲说了,你就是个不祥之人,总有一天,我们要把你带到衙门去,让人们处死你,你就是个怪物,你就是个吃人的!”
  “太可怕了,大家都不要和他说话,她就是个怪物啊!我们用石头砸死她!砸死他!”
  赵夫人从小到大听的都是这些话,所以她已经习惯了旁人的冷漠,她成了他们的小弟,只要他们不开心,那么就可以任意的惩罚自己,任意的羞辱自己。
  当时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她模模糊糊的瞧见有一个男人,他亲手杀死了那个要掐死自己的男人,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他却是赵夫人人生中唯一的光了。
  赵夫人明白,自己的一生若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他只有被人欺辱地份。后来,她偶然间知晓了自己是一条龙,她其实有很大地力气,她可以对付任何人,一开始,她利用自己的力大无穷上街做杂耍,也赚了许多的钱,她用这些钱财来施舍那些要饭的人。
  她觉得他们都是可怜人,既然可怜,就得相互照料。 第401章 进入梦境   可是她还是错了,她可怜别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可怜她来。那群人根本就不知道感激,反而垂涎她的身体,赵夫人绝望了,她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好人。当宵薄言出现地那一刻,赵夫人就清楚这个男人是与自己是一样的人。
  她为了这个男人而来到楚魏,她想要将他救出来,但是自己却又被龙血困扰着,偶然有一日,她吸了一个女子的血液,她的身子倏地轻松了许多,从那日开始,她就开始不断的杀人,后来为了方便自己杀人,她抑制住自己心中地恶心,嫁给了一个县令,赵夫人就这样,等到了宵薄言。
  “宵薄言,你与我是一样的人,若咱们不采取行动,咱们都会死的,难道你想要看着自己去死么?女人算得上是什么?我们可以相互依偎,杀了李芣苡,咱们二人就可以得到永生,这不是你一直都期盼的事情么?只要杀了李芣苡,一切都可以实现,所以杀了李芣苡好不好……”
  “你也配?”宵薄言冷声质问道,他已经听不出下去,赵夫人的话还未说罢,他已经掐住了他的喉咙,“你这个肮脏的东西,既然被我给抓到,那我就不会让你活下去,你去死吧……”
  赵夫人挣扎着,却发现自己的力气与宵薄言全然是两种极端,宵薄言的力气太大了,自己一丝一毫都抵挡不过,她后悔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己打不过的男人,既然如此,当初她就不该在宵薄言跟前暴露自己。
  她真真是不懂这个男人的心,他到底在想着什么,若是李芣苡死了,那他们的好日子就来了,不用卑微地活在众人的目光下,他们也可以活在阳光之中,他们本应该是上天眷顾的人,为何会成为现在这个模样……
  赵夫人咽下一口气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开口道:“宵薄言,我真真是看错了你,好,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是么?我就证明给你看,龙的力量是有多恐怖,诅咒的力量是有多恐怖,你现在还没有彻底的觉醒龙之血,所以你无法抵御我真正的力量,我要你们……我要你们这群人……永远的都活在睡梦当中……永永远远地……”
  她的话还未说完,宵薄言已经刺穿了她的心脏,但随之,赵夫人的身体却倏地变成一大滩黑色地雾气,李芣苡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黑雾所吞没,宵薄言瞧着这个情况,慌忙地跑上前来,抱住了李芣苡的身体。
  ……
  李芣苡恍恍惚惚间似乎做了一个梦,但是具体梦到了什么她却完全没有任何地印象,好像在梦中有人在跟她说话,有人说要保护着她……
  也有人说,为了她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
  李芣苡摇摇头,将这奇怪地情绪挥洒开去。
  ——滴滴滴!滴滴滴!
  任务提示!任务提示!
  今日太子殿下要来找女主角李茹歌,你的任务是弄坏李茹歌的风筝,当着太子殿下的面欺负李茹歌,注意,一定要当着太子殿下的面。
  系统地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李芣苡打了一个哈欠,埋怨道:“就不能换一个任务地核心么?一天到晚欺负李茹歌到底有什么意思?你没瞧见女主角恨我已经恨到了一个地步么?再这么下去,我怕我自己都会被女主角给搞死的。”
  李芣苡是真正的害怕了,上一次自己陷害过李茹歌后,她回到房中竟然发现自己的杯中被人下了毒,若非有系统提示是女主来下毒,李芣苡险些就直接死了过去。
  他们面对的女主角可不是一个真正的白莲花,而是披着白莲花的皮地黑莲花,可怕的恨。至少李芣苡是真正的害怕地。
  “不要担心,若是女主角有任何伤害你的举动,我都会提醒你的,你也不会被女主角给害死,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拖住女主角,昨儿个女主角与男主角吵架了,今日是他们和好的时候,正好需要你的帮助。”
  系统说。
  李芣苡闻言,叹出一口气来,道:“好吧,好吧,我做就是了!”为了回家她也是拼了。李芣苡站起身就要走,可脑海却在此时晕晕乎乎了一下,一段碎片一般的记忆涌入了脑海中,在记忆中她正拥抱着一个男人,她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却发现自己正在流泪。
  李芣苡怔了怔,她又想到昨日做的那个梦,明明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却总觉得自己有什么重要地事情要去做,若是再不去做,那他就真的没有时间了,可是要做什么,李芣苡却不知道。
  她应该做的事情难道不是撮合男女主角么?
  ——你怎么了?
  系统问话道。
  李芣苡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吧,没事我缓缓就行,你让我陷害李茹歌对吧,我现在就去。”李芣苡咽了咽,直接出了房中。
  在花园中,她果真瞧见了正在放风筝的李茹歌,她咬了咬唇,直接上去夺走了李茹歌的风筝。李茹歌被她突如其来地动作吓得退后一步,随即稳住了心神,凝着眉头道:“你要做什么?干嘛抢我的东西?”
  李芣苡笑了笑:“这风筝挺好看的,你就不能送给我么?好姐姐,你究竟送给哦我好不好,我想要这个风筝,我求你了,只要你送给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求你了好不好!”
  李芣苡虽然是请求,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是嬉皮笑脸的,李茹歌咬了咬牙,狠狠地瞪向李芣苡:“你哪里是想要风筝,你明明是喜欢抢夺我的东西,李芣苡,你真是够了,是不是我的东西只要是我的,你都要抢夺?”
  “对呀!”李芣苡天真地笑。
  “算了算了,咱们不要与她计较,不就是风筝么,赏给她就是了,咱们再买一个。”一旁与她同行的姑娘开口道。李茹歌跺了跺脚:“不行,这个风筝对我很是重要,是太子殿下送给我的,这个风筝不能送。” 第402章 你不是这样的人   李芣苡看了看时辰,冷冷一笑:“怎么?我说是我的,你有什么怨言么?你若是有什么怨言,在我这里也是行不通的,别以为母亲与父亲向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风筝我说要了就是我要了,你若是不给我,小心我打死你!”李芣苡蛮横道。她知晓,后续魏子期就要来了,她必须抓住这个时间气哭李茹歌,不过李茹歌应该也会配合自己,因为她心头清楚太子殿下今日会来,若是他哭了,一定会引得太子殿下对她的怜惜。
  果然,李茹歌落了泪:“你为何总是要与我过不去,我真不知晓我是哪里得罪你了,若你不喜欢我,你地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你如此不喜欢,你这样针对我,我都不知晓我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地不对。”
  李茹歌真真是受不了了,哪里有李芣苡这样的人,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让她如此对待自己,府中地姐妹有这么多,为何她总是与自己做对。旁边地人也看不下去了,纷纷道:“李芣苡,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茹歌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何总是要与她做对?”
  “她无非就是妒忌茹歌,因为茹歌又太子殿下喜欢,李芣苡心生妒忌,因为她得不到太子殿下的喜欢,所以才做出这种事情来,茹歌,你别哭了,你要是哭了就正好上了这个女人的当了,他明显是不想让你如此顺利下去。”
  李茹歌闻言,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众人见李茹歌的气息稍微平顺了些许,都道:“李芣苡就是如此过分地人,咱们都不要去理会她,只要咱们都不理她,她总会暴露自己的。”
  李芣苡看着这些人,微微地叹出一口气来,不得不说,李茹歌的这些姐妹对她是真真的好,有时候好起来,自己竟然都有些羡慕地,只是这样的好,永远与自己没有关系。李芣苡其实心中也有几分不是个滋味,因为她总是做着恶毒的事情。
  明明自己不是恶毒女配,却偏偏要如此对待这些人,她心中自不是个滋味。李芣苡想了想,余光瞧见远远走来的太子殿下,心头有了歌主意,她冷哼一声,开口道:“你别以为有太子殿下护着你,你就什么事情都敢做,李茹歌,我告诉你,在我这里你就是一个卑微的贱人,没有人瞧得上你,更没有人瞧得起你,你以为他们是真心喜欢你的么?才不是呢,没有人真心喜欢你,你就是一个贱人……”
  “李芣苡!你在胡说什么!”
  魏子期果然听到李芣苡的话,上前询问道。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微微垂下了头。可算是把这个正主给引过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他们二人如何发展了,李芣苡嬉皮笑脸地一笑:“太子殿下这是心疼了,你放心我什么话都没有说,我也什么事情都还没有来得及做呢,你可千万别生气,你若是生气了,我就真的不知晓该怎么办了。”
  “李芣苡,你少在这里装蒜,你刚刚是如何对待茹歌的你难道就忘了么?”旁人问话道。魏子期面无表情地看着李芣苡,对于这个女人,他真真是受够了,真不知晓她是如何做想的,为何总是与自己做对,为何总是与茹歌做对。
  “你又做了什么?”魏子期问话道。李芣苡张了张口,正打算回话时,一旁地人已经先抢先发了话:“李芣苡想要抢夺您送给茹歌的风筝,她还骂了茹歌是个贱人,太子殿下,您可要好好替茹歌做主啊,要不然茹歌可是要被这个女人给冤枉死了,您可千万……”
  “我知道了,你不用一直说下去。”魏子期打断那个人的话,“李芣苡,你为何总是要做这些事情?”魏子期不明白,为何这个女人的人生总是要围绕着李茹歌而转动,难道她就没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么?为何一直都要去难为李茹歌。
  李茹歌瞧见魏子期,哭地更是用力了,但嘴上却道:“太子殿下,您别怪罪姐姐,一定是我有什么做地不对地提防惹地姐姐动怒,我也不应该招惹姐姐生气,也有我的错,您可千万别与姐姐计较。”她说的别与姐姐计较,就是一定要与她计较了。
  旁人可能听不懂李茹歌话中的意思,但李芣苡却是听了个明明白白,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但却又什么事情都能甩锅到别人身上,对于这样的人,自然是恐怖如斯的。
  李芣苡打了一个寒颤,开口道:“太子殿下,您到底准备如何惩罚我呢?您说罢,只要是您说的,我都能接受。”反正大不了就是被骂一顿而已,如今自己还在永安侯府中,太子殿下自然也不敢对她如何。魏子期抿了抿唇瓣,刚想让她滚,却不知怎么地,竟然对李芣苡说不出一句狠话来。
  难道是因为她救过自己性命地缘故么?魏子期虽然讨厌李芣苡,但是李芣苡对他却是真真的真情实意,她为了自己,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就哪怕是这一点,魏子期也无法真的去说她什么。魏子期想了想,吐出一口气来:“你走吧,若是下次本宫在瞧见你欺负茹歌,本宫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李芣苡听到此话,心头微微一惊,这对于李芣苡而言,也算得上是她从魏子期口中听到地最好听的话了。
  看来魏子期也是有怜悯心的,也许是因为自己曾经救了他的性命,所以对于自己做的恶事,他也一时之间不去追究了。李芣苡吐出一口气来,心头微微松活了一口气,但反而地她嘴角却流露出一抹苦笑。
  魏子期果然是爱李茹歌爱得深切,有时候她真的不明白,为何魏子期如此喜欢着李茹歌呢,难道是因为李茹歌给他了什么好处?李茹歌什么优点都没有,比起聪明来,武阁有许多女子都比她聪明,若是漂亮,其实自己也不比李茹歌差。 第403章 像是见过他   ——是因为她是女主角啊!
  系统在脑海中提醒李芣苡,李芣苡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女主光环啊,可是若只是女主光环的话,为何不选择别人呢,李茹歌这个女人决不能算作真正的善良之人,或者说她有许多的心机,关于这一点,李芣苡绝对没有去妒忌还是如何,而是单纯地站在读者地角度上去说。
  李茹歌习惯了什么事情都是别人绑自己去解决,她从未做过一件好事,也从未替别人想过,这样的人,如何能担当地起一个女主角地地位,李芣苡想不通,干脆不再去想。
  正当她想走的时候,一颗果实倏地落在了他的头顶,李芣苡抬头看去,瞧见地是一个白衣少年正卧在树上睡觉,他带着面具,一副生人勿进的寒肆模样。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故意地离少年近了一些。
  他是宵薄言,是这部小说里一个厉害的酱油人物,李芣苡还记得小时候她被要挟着去对宵薄言不利,但是却被这个男人吓趴了。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小心翼翼的走到树下。
  宵薄言原本是睡着的,可是轻微的响动就可以唤醒他来。他冷冷地睁开眼,望向李芣苡。李芣苡原本想要走的,可是心中不知为何,总对眼前的男人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是他们曾经遇见过一般。李芣苡朝着他又走近了几分。
  宵薄言低下头,见她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自己一般,他原本想让她走的,可不知为何,看见李芣苡心头竟然生了一股暖意,他想要去靠近这个女人。
  “你看着我做甚?”宵薄言问话道。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她还是头一次与宵薄言说话,可不知为何,这个人的声音也让自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甚至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她想了想,回话道:“因为你好看。”
  说完这句话李芣苡就后悔了,宵薄言好看?他好什么啊,明明他长什么样子自己都不知道,还说他长得好看,这不是存心张着嘴说瞎话么。可是李芣苡脑海中却出现少年清隽地样貌,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似乎见过这个男人,不,自己一定见过他。不然为何自己对他总有一股奇怪的熟悉的感觉呢。
  李芣苡想了想,又靠近了宵薄言。
  “你在树上做什么?你要不要下来,咱们可以聊聊天啊,或者说说话儿。”李芣苡问话道。宵薄言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话。李芣苡尴尬地抿了抿唇瓣,被宵薄言无视似乎很是尴尬,她想了想,转身离去。可还未走几步,宵薄言却从树上一跃而下,走到她身旁:“不是要跟我说说话么?”
  “你……啊……”李芣苡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来,在小说中宵薄言应该不是一个喜欢跟旁人交谈地人,他甚至都不喜欢说话,自己突然要和他交谈,会不会惹怒了这个男人?李芣苡如此想着,心下涌起些许的不安。
  “怎么?害怕了?”宵薄言轻笑一声,问话道。李芣苡摇摇头:“我……我怎么可能会害怕呢,我就是想着,你都不喜欢与别人交流,你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病啊?”
  “奇怪的病?”宵薄言挑眉。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你为何总是把脸藏在面具下,你是不是脸上长了什么东西所以不能见人啊?”李芣苡又问,但是问完自己就后悔了,这算是什么话,她问的又是个什么东西,宵薄言可不是个好惹的人,若是自己一句话问得不对,很有可能就就此归西了去。
  宵薄言眉头微微一扬,倏地笑出声儿来:“你还真是个有趣地小丫头,你且安心,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也没有任何的疾病。”听到他笑,李芣苡熟悉又很陌生,但唯独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似乎在她的印象里宵薄言就该这么笑才对,但这是为什么呢,明明自己都不认识宵薄言,为何会觉得他就是应该笑着才对。李芣苡拧着眉头,她越发地看不懂自己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也越发看不懂自己说这些话的缘由。
  宵薄言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挑眉道:“我到是想要问问你,你为何要故意去难为那个女人,你应该并不讨厌她才是,你为何故意做这种事情来。”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你说什么故意地?”
  “刚才,你要去抢夺别人的风筝,我看得出来,你应该不喜欢那个风筝才对。”宵薄言回话道。
  “你……你刚才看见我了?”李芣苡诧异地望向宵薄言,她是怎么发现的,难道……难道他一直都在看着自己?李芣苡心头微微倒吸一口凉气,他竟然一眼就看穿自己并非是想要去为难那个女人。
  李芣苡想了想自己恶毒女配地人设,道:“你错了,我就是讨厌那个女人,我……我……只要是李茹歌喜欢的我都会抢夺过来,若是李茹歌不喜欢的,我也没心情去争取。”
  “那你真的喜欢太子了?”宵薄言挑眉问话道。李芣苡想了想,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喜欢,若是按着人设,她应该是要回答自己喜欢太子殿下的,但是按着自己原本的心,她应该是不喜欢的。
  但对于宵薄言这个问题,她应该是回答喜欢才对,可是面对宵薄言的这双眼睛,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个喜欢二字来。
  “与你……与你有什么关系,我喜不喜欢是我自己的事情。”李芣苡支支吾吾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什么,她明明用不着慌乱才是,喜不喜欢自己大不了直接说喜欢就是了。
  宵薄言清浅的笑了笑,这样的笑容在李芣苡的耳里显得特别的动听与悦耳,她突然觉得,自己与宵薄言之间好像并不是不认识,他们应该是认识了很久才对,应该是一直都是认识的才对。
  她明明如此觉得,可不知为何,却又道不出话来。真真是奇怪了。 第404章 你究竟是谁   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受呢,她与宵薄言的确以前从未说过话才对,可为什么与宵薄言对话地时候,自己会显得如此的顺理成章?李芣苡想不通顺,干脆不再多想:“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她说罢,转身就走,这一次,宵薄言并没有拦下她来。
  她刚想回自己的院子,路上却碰见寻她而来的魏子期。李芣苡愣了愣,左右看了看,他身边并没有李茹歌。李芣苡诧异地看着他,并不知晓他来找寻自己有什么事儿。
  “你……你来做什么?”李芣苡问话道。魏子期望着李芣苡,开口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与茹歌作对了,我看地出来,你应该不是一个喜欢与别人做对地人才是,你可不可以放过茹歌,不要……”
  “太子殿下怎么看的出来我不喜欢与别人做对了?是,我的确不喜欢与其他人做对,但是李茹歌,我就是要与她做对,太子殿下若是不喜欢这一点,大可保护好李茹歌,不要让她落入我的手中,否则我瞧见一次我就做对一次,做对到太子殿下十分厌恶我来!”
  魏子期怔住,她要让自己厌恶她?可是她的想法难道不应该是让自己喜欢上她么。为何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来,难道她想借用此方法博得自己对他的关注?魏子期摇了摇头:“李芣苡,本宫看得出来,你应该是一个好姑娘,只是本宫不懂,你为何总是要与茹歌一争高下,你难道不应该为自己想办法么,你也有自己的人生,没有必要一直围绕着本宫打转,本宫也不需要你每次都围着本宫,你应该有自己的事情才对……”
  “可是我就算再优秀,您也不喜欢我,我不要全世界,我只要太子殿下您的喜欢,我对付李茹歌,那是我的选择,若是太子殿下对我不满,大可以直接摊开了说,讲实话,我也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我只是遇上了我喜欢的人,然后才变得如此这番不讲道理罢了。我喜欢太子殿下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地,就算是太子殿下,您也不能要求我做出改变。对于李茹歌,没错,我就是对付她了,若是太子殿下不满,我还是会对付她,我就是要太子殿下对我不满!
  就算您不喜欢我,但也许您会因为这件事而忘不了我,这就是我想到达到的效果,既然做不了您最爱地人,那我就做您最恨的人,反正能住进你的心里就是了。”
  ——说的好,你这个痴心女配演的是真的好,你不去当奥斯卡影后都委屈你了,等你重生之后,要不我为你安排一个奥斯卡影后的奖励,如何?
  罢了罢了!这个奖励我才不想要,我只想平平安安的重生,只要你让我平安地重生这就够了!
  李芣苡在心中回复系统道。
  她可不想再被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她只想顺顺利利地重生,这已经很满足了,别的什么,她可不想再提要求。
  魏子期微微一怔,这个女人就这么喜欢自己?
  就算是自己不喜欢她,她也情愿自己恨上她?
  魏子期拧起眉头,自己原本应该厌恶她这段话,可不知为何,打从心底却厌恶不起来,魏子期叹出一口气来,开口道:“我从来都不厌恶你,本宫也不恨你,本宫只是不希望你总是去对付茹歌,茹歌什么都没有做错,她不应该让你这么对待她,芣苡,你是一个聪明地姑娘,你应该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以后不要再针对茹歌了,若是可以地话,好好与茹歌相处……你们两个人原本就是姐妹,
  若是能好好相处,这再自然不过了。”
  “太子殿下,我到是想要问问你,你究竟喜欢茹歌什么?为何你总是帮着茹歌说话,一见钟情这种事情真的靠得住么?”李芣苡轻哼一声,“你难道就没有想到,她从来就不是你认定的那种人,她与你的想法你的心中那个人有很长远的距离,你是不是从没有想过这一点来?你说让我不要去为难茹歌,那若是茹歌为难我的时候,你可愿意像护着茹歌一样护着我说话么?
  若是你做不到,那你也不要来制约我来,我对付茹歌,或是不对付,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与太子殿下本身没有任何的关系,还望太子殿下不要来关心我的选择,您应该关心的从始至终都只有茹歌一人而已。”
  李芣苡说罢,沉沉地看了一眼魏子期。魏子期低着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李芣苡的话,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喜欢他,但有时候糊涂起来让自己很是无奈,但有时候却又显得特别地聪慧机敏,魏子期都看不懂,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李芣苡,或许自己这辈子都无法看得明白吧。
  魏子期叹出一口气来,抬头道:“或许你说的没有错,我就不应该期待你什么,你若是再欺负茹歌,我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你,但你也安心一件事,你无论如何都注不进本宫地心里。”
  李芣苡听吧,心头没有任何的怨言,她原本就没有想过住进过这个男人的心中,不住进去反而更好。她笑了笑:“太子殿下,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魏子期听她这口气,愤然地甩袖离去。李芣苡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摇了摇头,回头离去。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问话道:“系统,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我可不可以直接就死掉啊。你看,魏子期与李茹歌之间感情已经特别深厚了,我压根就插不进去,既然如此,我要不就直接走了吧,反正这个小说如今有我没我都是同一个结局了。”
  “不可以,若是没了你,将会失去很多,你是不可缺少地一部分。”系统道。李芣苡愣了愣:“不可缺少?你是哪里瞧出来我不可缺少了?你没瞧见魏子期对我的那个态度么?恨不得吃了我一般,我这个额度女配都成这模样了,应该可以了吧。” 第405章 别忘了任务   ——其实我觉得太子殿下对您已经很好了……
  系统小声地嘟囔。
  李芣苡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没什么。
  系统不敢再开口。
  夜里,李芣苡刚睡着,倏地觉得空气变得凉凉地,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系统的声音自脑海中响了起来:“李芣苡,快些醒来!快点醒来!”李芣苡郁闷地抬起头,就见朦朦胧胧间,一抹白色地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李芣苡吓了一跳,望着眼前的身影,好久才认出此人是谁。
  “宵薄言殿下,好端端的,您站在这里做什么?”李芣苡快要被此人吓出心脏病了好吧。宵薄言冷冷地凑近李芣苡:“我总觉得对你很熟悉,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还是都是真的,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好像我们以前就认识一般?”
  李芣苡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殿下,您现在说的这话搭讪女生可是太过时了。”宵薄言垂下眼眸,却没有回答她的话,李芣苡想了想,宵薄言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才对,她记得宵薄言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态度,甚少对人热情过。可是她心中也是有这样的感觉的,好像宵薄言并非是一个陌生人,她与宵薄言好像一直救认识一般。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下意识地又靠近眼前人几分。
  “我没有心情与你说谎话,我也不想与你说谎话,我的确是有这样的感觉,而且……我相信你也有。”宵薄言一脸真诚的看着她。李芣苡只好点了点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李芣苡!你是不是攻略错人物了!这可是与剧情无关的人啊!你可别出什么幺蛾子来,别与他说话!
  你闭嘴!
  李芣苡在心中说道。
  宵薄言吐出一口气来,果然,李芣苡与他想的是一样的。
  “我总觉得我好像是忘记了什么,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一样……”宵薄言开口道。李芣苡点了点头:“我也是,我昨儿个醒来的时候就好像是自己做了一个梦一样,但具体做了什么梦,我却想不出来了,没想到你与我是一样的想法……”
  她原本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会如此想,看来宵薄言与自己是一样的。系统在此时开口道:李芣苡,你别忘记了你的任务,你可不是一个自由的人,若是在任务外与闲人说话,或是产生了什么联系,你可会得到惩罚地。
  李芣苡自然不怕什么惩罚,但是系统却与平时不一样了。以前的系统是不会说这些话来,李芣苡想了想,她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是真实的,却又有什么地方不是真实的,这样地感觉很是奇妙,李芣苡说不上来。
  “我会调查清楚原因的,在此基础上,你不要去打扰魏子期了。”宵薄言道。李芣苡愣了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何不能去打扰他了?”“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地。”宵薄言勾起一抹笑意,这样的笑意放在李芣苡眼中更是一头雾水。 第406章 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她原本应该不去理会宵薄言的话,她原本应该拒绝宵薄言的,毕竟自己是有任务在身上的,她的确不能与眼前的人又过多的接触,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是不想与宵薄言有过多的接触,她越是抗拒不了想去接近这个男人。
  他好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让自己忍不住想要去靠近他。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抬头望着宵薄言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总觉得,你不是这个身份才是……”宵薄言愣了愣,却是没有回话。
  李芣苡呼出一口气来:“我会调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此之前,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完成。”宵薄言看了她一眼,冷声道:“随便你。”他说罢,转身离去。是李芣苡的错觉么,为何在宵薄言说出这句话地时候,她似乎感觉到了这个男人语气中的不开心。李芣苡呼出一口气来,错觉错觉,一定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次日。
  李芣苡还未睡醒,就有一大群嬷嬷闯入自己的房中。嬷嬷们看了李芣苡一眼,就开始在房中找寻了起来。赵嬷嬷看着他们翻动着院子,赶忙着上前阻止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干嘛要乱动我家主子地东西?”
  “四姑娘的金簪不见了,我们怀疑是三哥儿盗取的,我们来找找。”为首的何嬷嬷开口道。李芣苡轻哼一声吗,笑着道:“怎么?妹妹的东西不见了,你们就在我房中来寻找,你们的意思难道是我抢了妹妹的东西,还是说,我拿了妹妹的东西?”
  “拿还是没有拿,只有三哥儿您心头最是清楚,您放心,我们只是查查,并不是真的要对您做什么来,您也不用担心。若是您没有拿,我们也可以还您一个公正。”
  李芣苡听着此话,忍不住笑出声儿来,还自己一个公正,这样的话,亏她说的出来,李茹歌竟然决定了诬陷自己,那么一定是做好了完全地准备,看来昨日自己抢夺她的风筝让她心头已经不是个滋味了,既然如此,她就好好看看李茹歌到底玩弄什么把戏。
  赵嬷嬷着急地躲了躲脚:“姑娘们,你们别找了,你们想要找地东西真的不再我们这里,三哥儿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出来的,你们不要难为我们了,也不要难为三哥儿了!你们……”
  赵嬷嬷的话还未说完,就见李嬷嬷从床底下摸出一个金簪子:“三哥儿,你好好解释一下,这是个什么?”李芣苡看了一眼李嬷嬷手中的金簪,哑然失笑,看来李茹歌是提前放入自己院中地,是昨儿个,还是前儿个放的?她的房中只有她与赵嬷嬷二人,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发现金簪的到来,李芣苡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可能这是你们想陷害我的东西吧,我到时想问问李嬷嬷您,您好端端的为何要陷害我来呢?陷害我对您来说可有什么好处?”
  “你说是我陷害你?” 第407章 金簪   李嬷嬷轻哼一声:“这个金簪可是从你的床底发现的,你说我陷害你,我用什么陷害你,难道我自己去藏在下面么?”
  “对啊!就是你自个藏在了下面!”李芣苡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李嬷嬷咬咬牙,与身旁的何嬷嬷道:“把她抓去,直接让夫人来审问,我就不相信,当着夫人的面,她还不说什么真话来。”
  “是!”
  旁人闻言,点了点头。
  李芣苡不由地摇摇头,露出无言以对的笑意。看来这群人是诚心陷害自己的,既然如此,那她就成全了他们吧。反正她也是个恶毒女配,偶尔被女主角教训也是在情理之中地事情。
  ——你就受受苦头,让女主角打压一下你,你且安心,你的疼痛指数我会帮你下降到最低,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一点也不会疼的,你就放心地交给我了。
  系统在此时说话道。
  李芣苡怕疼,所以系统会降低她的疼痛指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李芣苡才这么无法无天地做着恶事,李茹歌当然不是一个单纯的白莲花,现在哪里还有女主角是单纯的白莲花啊,她自然是要好好教训自己一番,莫不成自己都爬到她头上做事情了,这还了得。
  李芣苡叹息一声,被几个嬷嬷压着来到魏若枫地房中。魏若枫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地李芣苡,问话道:“你为什么要抢夺茹歌的金簪子,你可知晓这金簪对茹歌而言意味着什么?”李芣苡摇摇头,诚实地道:“我并不知晓金簪对妹妹而言意味着什么,我根本就没有碰过,是妹妹自己想要陷害我的。”
  李芣苡说罢,回头看向正哭成泪人的李茹歌,唉,她最不喜欢李茹歌的就是这一点,明明什么好事儿都是她占了,明明什么坏事都是她李芣苡担了,为何她还总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自己是陷害了她没有错,但是自己的陷害对李茹歌只有好处没有任何的坏处,李芣苡不懂李茹歌为何总是一副哭哭啼啼,好像全世界都与自己作对一般。
  李茹歌哭着道:“三哥哥,你心头若是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你冲着我发泄就是了,何必总是偷走太子殿下送给我的东西,你明明知道这些东西对我而言的意义是什么,你真真是好狠的心思,为了得到太子殿下的爱,你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李芣苡,你还要不要脸了?什么东西都要抢夺茹歌的,是你自个缺爱还是缺什么?什么都要与茹歌做对?”李柏松也道。李芣苡摇摇头,无言地看着二人:“你们真的觉得是我抢了金簪?可是我抢来了,我为何要放在自己的床底下呢,这么显眼的地方不是被人一翻就给翻到了么?既然要藏,我就应该藏在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才是。”
  她说罢,笑着看向李茹歌:“你说对吧,妹妹。”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抢了簪子要藏在哪里?”李茹歌咽了咽,回话道。 第408章 李茹歌的陷害   李芣苡轻笑一声:“你不知道,你既然不知道你为何要冤枉我,这簪子不是你放地么?”
  “昨儿个你抢夺我的风筝,太子殿下来了,你没有抢走,所以才故意想出这个方法,抢走我的金簪子,三哥哥,你真真是好狠的心思,我知晓你喜欢太子殿下,但是您喜欢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你这样你觉得太子殿下会喜欢上你么?”
  李茹歌质问道。
  李芣苡在这一刻是真的想要笑了,她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李茹歌还真是会作戏,是不是以为自己哭了一哭,什么人都会听她的话。
  “太子殿下来了。”
  正当时,一个嬷嬷禀告道。李茹歌听着太子殿下来了,哭地更是伤心了。魏子期进来地时候就瞧见哭得伤伤心心的李茹歌,他回头看了看李芣苡,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瞧见李芣苡这一副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魏子期心头已经明白了,或许又是李芣苡做了什么惹得李茹歌不开心了。
  李芣苡见魏子期来,道:“太子殿下,你来的正好,昨儿个你也在现场,妹妹说我昨日偷了她的金簪,你昨日看得仔细,我可有碰妹妹的金簪么?”
  “本宫没有瞧见……”魏子期想了想,开口道。李芣苡笑了:“太子殿下都说没有瞧见了,你凭什么冤枉我来?妹妹,我的确是不喜欢你,但我陷害你的话我只会摆在明面上去做,可不会背地里去做。”
  “可是金簪明明是在你房中发现的。”李茹歌道。
  “那我到是想问问母亲与妹妹了,是不是只检查了我一个人的房间,是不是除了我之外,就没有检查别人的房间?”李芣苡问话道。
  这检查房间地事情都在管事府上有记录地,就算魏若枫想作假,也是不可能地,魏若枫点点头:“没错,就检查了你一个人的,因为只有你才会想着去陷害茹歌,不检查你的房间,难道还要去检查别人的房间么?”
  李芣苡笑了笑:“母亲说这句话就对了,既然只检查了我一个,那就不能说明是我抢夺的,因为我是被人陷害的,妹妹恐怕是一开始就将金簪藏在了我的房中,所以才让母亲您派人来检查地把,否则,我真的想不到你们为何不去调查别人的房间,而是直奔我的房间来。
  再者说了,妹妹你真真是过分诶,太子殿下送你地东西,你竟然都不好好珍惜,反而丢在我房间中,要是提前被我发现了,我把你的金簪藏了起来,到时候你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李茹歌听着此话,面色彻底一寒,她咬了咬唇,回头看着母亲:“母亲,你也听见了,三哥哥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诬陷我,母亲,你可要帮我说说话讲讲理才是。”她说罢,看向魏子期:“太子殿下,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么?”
  魏子期想了想,摇了摇头。他认识的李茹歌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第409章 你偷的   他认识的李茹歌柔柔弱弱,每次都只会被人欺负,但从来都不知晓反抗,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李茹歌。李茹歌满意地点点头,回头道:“母亲,太子殿下既然是相信我的,还望母亲能给我一个公道。”
  “来人啊!上家法!”魏若枫开口道,“李芣苡,你既然不承认,我就打地你承认,像你这样喜欢偷盗的,也该是好好教训一番了,你也别怪母亲狠心,母亲只是不希望你最后变成这样的人罢了。”李芣苡冷冷地看向魏若枫,魏若枫怎会是一个好心的人,她说这句话无非是在哄骗自己罢了。恐怕她想打自己已经想了很久了吧。如今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可以狠狠教训自己一番,她自然地抓紧机会了。
  李芣苡笑了笑:“母亲,太子殿下,我是真的没有做过,您这样的做法无非是屈打成招,您以为你用这样的法子我就能承认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么?我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就算是被您打死,我也不会承认地!”
  魏子期一瞧见训尺,连忙道:“打就不必了,既然金簪已经找到了,就这么算了吧,我相信三哥儿也不是故意抢来茹歌的东西的,还是不要打了。”
  李芣苡听到此话,心情凉入谷底,要说起来,真正帮助魏子期的人其实是自己,真正在帮他做事的人也是自己,魏子期却说着如此薄凉地话,真真是足够令自己伤心的。
  李芣苡苦笑了一声:“来吧。”她摊开手,李嬷嬷的训斥打入她的掌心,李芣苡不疼也不闹,更是没有多说一个字,她只是冷冷地望着魏子期,冷冷地看着魏若枫,仿若是把二人当做是一个笑话一般。
  “直接打板子!”
  魏若枫见她不寒疼的,直接让李嬷嬷大刑伺候。李茹歌有些害怕了,又想在魏子期跟前表现自己,跪下身子求情道:“母亲,还是算了吧,既然太子殿下都已经说了,簪子找回来了就罢了,您就不要惩罚三哥哥了,您若是打了三哥哥,到时候父亲回来该怎么交代啊!母亲三思啊!”
  若是李茹歌不提李禹还好,一提到李禹,魏若枫心头的火气更大了,都是李禹这混账男人的错,找了个什么女儿来家里,若是这个家没有李芣苡,那他们早已是其乐融融了。魏若枫咬了咬牙,狠狠道:“继续打!继续打!打得她叫苦连天才好!”
  李芣苡被压在板凳上,一棍棍朝着她的后背砸了下来,顿时砸得他皮开肉绽,李芣苡不带一句恒生的,一来是因为原本自己就不疼,二来也是因为她没有必要去叫疼。
  因为没有人会怜惜自己的。
  ——你还是装一下疼吧,不然别人会怀疑的。这板子打在你身上还是疼的,你不知道自己的皮肤都被打得血肉模糊了么!还是哭喊一声吧!要不然没有人相信你!
  系统在心中提醒道。李芣苡扁了扁嘴,只道:“这么麻烦么?
  ——对啊!快点喊出声来。 第410章 真相   李芣苡装疼地皱起眉头,嚷嚷了几声,板子还未落下十个,打她板子的人直接被踹远了,李芣苡支起身子往后看去,就见宵薄言满脸怒容地站在自己身后。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她想过会有人来解救自己,但是没想到居然是宵薄言。
  她原本以为是魏子期看不下去了,然后帮着自己说话。
  “你不疼么?”宵薄言皱起眉头走向她,“为什么让别人随便打你?”
  “我……”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一时间不知晓该回答什么,疼肯定是疼的,但心头并没有任何的难过,况且她也感受不到疼。宵薄言看向坐在地上被踹远的李嬷嬷,开口道:“本殿下昨儿个就瞧见你偷偷摸摸地去往三哥儿的房中,原来是藏金簪啊。”
  “你都看见了?”李芣苡咽了咽,问话道。
  “我原本以为你有足够地实力来魏自己解释清楚这件事,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宵薄言笑了笑,开口道。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宵薄言这句话无非是在说自己无能罢了。李茹歌听到宵薄言如此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与三哥哥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着三哥哥说话?”
  “本殿下说的都是事实,真正撒谎地是你。”宵薄言道,“你心头也应该清楚,若是一个劲的撒谎,怕是也得不到什么回报吧,你无非就想看到你姐姐被人厌弃的模样,本殿下原本也想看着她被太子所厌弃,但想了想,还是不忍心她受伤。”
  李芣苡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原本是想看着自己被太子所厌弃?她被太子所厌弃,他能有什么好处。但是他随之又说自己舍不得,李芣苡彻底被这个人给搞得晕晕乎乎,他说这些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宵薄言笑了笑,蹲下身子望着李芣苡:“你还真是个被人讨厌的小姑娘,都被人欺负到这份上了,就不知道为自己说说好话么?”李芣苡愣了愣,但随即意识到不对,自己是男儿身打扮,宵薄言从不关心府中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女儿身的。
  “你凭什么说是如歌做的?”魏子期质问道。宵薄言扬起眉头:“做没有做,你质问李嬷嬷就是了。”他说罢,看向李嬷嬷,李嬷嬷像是被受了什么蛊惑一般,开口道:“是我将金簪藏入三哥儿床底下的,都是我的错,是……是四姑娘让我这么做的,我一个奴才,我没有任何法子。”
  “李嬷嬷!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李茹歌惊诧地看向李嬷嬷,宵薄言让她承认她就承认了?这个婆子怎么这么好说话的?李嬷嬷咽下一口唾沫来,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要收回,却又无可奈何了。她咽下一口唾沫,望着李茹歌道:“老奴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我……”
  她刚才心中有一个声音,若是她不说真话自己就要死了。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不由自主下就说出来了。 第411章 改变命运   “既然你已经承认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吧?”宵薄言问话道。
  李嬷嬷面色惨白,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无力解释,可是当面对宵薄言眼睛的时候,她真的一句话也道不出来,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不知不觉就将真话说了出来。
  李芣苡被宵薄言颤巍巍得搀扶起来,她咬着唇,开口道:“现在既然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李嬷嬷亲口承认是李茹歌了,母亲还有什么好说的?”
  魏若枫气得脸色发白,这样的生气倒不是被李茹歌气得,李茹歌这个决策没有错,李芣苡就是应该这样教训一番。她气的是李嬷嬷,平日里嘴巴如此牢实,现如今却不知道为何变成了这样。她狠狠瞪了李嬷嬷一眼,李嬷嬷抿了抿唇,一时间不敢再开口。
  “李嬷嬷诬陷主子,这件事不算数。”魏若枫道。
  李芣苡感到好笑,刚要提出反驳,系统却在心中提醒道:宵薄言的出现打断了女主角的打脸计划,你现在千万不能再多说什么,否则就变成你胜利了。
  “她原本就不应该这么做。”李芣苡在心中偷偷地道。
  “她是女主角,做什么都是对的。”系统提醒。李芣苡妥协了,既然系统都这么说了,那她还能说什么,只当是自己白挨了一顿板子呗。
  “罢了,既然母亲这样说,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她说罢,看向李嬷嬷手边上的金簪,她走上前,将金簪狠狠地摔在地上,金簪顿时碎成了两半。
  “李芣苡!你这是做什么!”李茹歌怒吼道。这可是太子殿下送给她的,李芣苡竟然……竟然敢。“我只是觉得我这个板子你被打得很冤枉,所以妹妹,我总归是要让你的陷害成真才是。”李芣苡笑眯眯地道。李茹歌狠狠地咬着后牙槽,此刻她是真的想要杀了李芣苡。
  魏子期站在一旁沉默地望着李芣苡,他总觉得李芣苡似乎是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但是这样的性格他却又十分的熟悉,好像李芣苡原本就是应该这样的性格才对。
  他回头看向李茹歌,恰巧瞧见她凶狠的模样,魏子期垂下眼眸,冷哼一声。在他心中,李茹歌向来都是一个柔柔弱弱地姑娘,但是今日见她如此强硬,他心中也是没有任何的诧异,仿若是原本就该如此一般。
  魏子期抿了抿唇瓣,太奇怪了,为何他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么的奇怪。
  李芣苡准备离开时,宵薄言倏地上前直接将她抱入怀中。李芣苡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宵薄言道:“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觉得自己能够走得了几步?”李芣苡愣了愣,她本是想脱离宵薄言的怀抱,但不知为何,被他抱在怀中后,她反而不知道该不该挣脱,只是任凭宵薄言抱着。
  待回到院子时,赵嬷嬷惊吓地看着浑身血淋漓的李芣苡,她赶忙着拿出药膏为李芣苡清理伤口,李芣苡似没事人一般,都不呼痛。待晚上,李芣苡睡着地时候,迷迷糊糊之间身子仿若暖暖地,她舒适地忍不住扬起了眉头。
  待醒来的时候,她身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系统,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李芣苡问向系统。
  “我什么都没有做!”系统道,“是宵薄言替你治疗的,我有话想要告诉你,女主角现在已经黑化了,你若再不注意,很有可能这个世界的故事就不那么容易走向好的一面。”李芣苡愣了愣:“黑化?因为没有陷害成功?”
  “是的!”系统道。
  李芣苡呵呵笑了两声:“难道你不觉得这个女主角原本就是黑色的么,论起来,这个女主角一点也没有身为女主角的大家风范,甚至有些畏畏缩缩,做什么事情都是依靠着别人,这样的女子,真的能当女主角么?”
  系统生气地说:“不管她适不适合当女主角,她都是女主角,你不能这么说她,李芣苡,你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是女主,你只是一个女配,你存在地目的就是来死的。”
  “……”等等。
  李芣苡总觉得有哪里很奇怪,“系统,你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尖酸刻薄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啊!”“我是什么样地人难道你还不清楚么?我要完成地是任务,这是我的业绩!而你,只不过是我完成业绩的工具而已。”系统道。
  李芣苡笑了笑:“是么?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以前说的是我们是伙伴,你现在告诉我,我只是一个工具?若是我不能按着你的目的去死,我会如何?”
  “你会永永远远留在这个世界。”系统开口道。李芣苡听着,冷笑了一声:“永远留在这个世界?我为什么一点也不害怕呢。”她原本应该心慌的,可不知为何,自己竟然一点心慌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觉得有那么一点好笑。
  “三哥儿,太子殿下来了。”
  赵嬷嬷在房外开口道。李芣苡愣了愣,太子殿下?他居然来看我了。系统冷哼一声:“我看你是想要当女主吧!”她说罢,直接下线了。李芣苡懒得理会系统,抬头地一瞬间刚好看到魏子期从外头走入。她躺下身子,面无表情地望着太子:“你来做什么?”
  “本宫是来看看你的。”魏子期道。
  “你看我?看我做什么?难道看我凄惨不凄惨?”李芣苡冷笑,讲真的,这部小说的男女主角都不太正派,不对,是一点也不正派。李芣苡觉得此人就像是一个可悲地玩笑一般。他原本应该是一个聪明的人,但不知为什么,只要是遇到李茹歌的事情,原本该聪明的时候都变得无比地愚蠢。
  “昨日的事情本宫替如歌向你道歉。”魏子期道。
  李芣苡笑了笑,原本想要讽刺一句,可一想到自己痴情女配的设定,她叹出一口气来:“道歉就不用了,你本来就没有做错什么,你应该相信如歌地。” 第412章 放弃你了   “更何况,我原本就对付茹歌,茹歌心头对我有气是应该的,”李芣苡继续道,“所以太子殿下,你现在来看的不应该是我,而是应该去关心茹歌。”
  “你不是喜欢本宫么?为何本宫来看你,反而你要赶走本宫?”魏子期问话道。“因为太子殿下是为了茹歌而来,并非是真心关心我,若是真心关怀,就不会在我跟前说这些话来,太子殿下的心意我领了,但是其余的东西就真的不用了,你就走吧,我这里不需要太子殿下假惺惺的。”李芣苡笑着道。
  魏子期一哽,眼前这个女人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充满了爱意,可是现在看来时,他却感受不到她眼神之中的任何喜欢,反而是厌弃与冰冷。魏子期神色一动:“你是不是因为本宫不相信你,所以你埋怨上本宫了?”
  李芣苡闻言笑了笑:“太子殿下,真的没有,我从不埋怨太子殿下,我也不想去埋怨太子殿下,我只是突然想通了而已,太子殿下相信茹歌是应该的,因为茹歌才是太子殿下真正喜欢的人,而我不过只是一个意外罢了,既然如此,芣苡自然不会再去多想什么,太子殿下的心意芣苡领了,
  通过这件事,芣苡已经看透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打扰妹妹与太子殿下,以前的事情是我做地不对,我向你与妹妹道个歉,妹妹她对我是忍耐了太久,所以才做出这种事情来,我不怪她。”
  ——李芣苡!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这不是你该有的人设!你凭什么要去放弃魏子期,你就是应该喜欢魏子期的。系统在脑海中怒吼道。李芣苡不理会她,只是冷静地看着魏子期。魏子期诧异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他一直想要的就是李芣苡不要再去打扰李茹歌,李茹歌整日守着李芣苡的欺负,对他而言,也是恨得牙痒痒的,若是李芣苡能够兑现自己的承诺不再打扰李茹歌,那正是顺从了魏子期的期待。
  明明应该是如此,可不知为什么,魏子期心中似乎有一些难过。他也不知晓这是为何,只觉得突然心中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你真的是如此想的?你要放弃喜欢本宫了?”魏子期道。
  李芣苡爽快地点点头:“没错,我要放弃太子殿下了,听到这句话,太子殿下是不是很高兴?以前是我打扰太子殿下与妹妹了。其实我这个人把,妒忌心狠强盛地,我以前喜欢太子殿下,是因为我看见太子殿下对妹妹很好,我也想有一个对我很好的人出现,
  所以我就争夺太子殿下您,但是现在没有必要了,对我真正好的人已经出现了,所以我没有必要再去争夺太子殿下您。”李芣苡道。
  魏子期垂下面容:“你说的是宵薄言?你与他认识多久了?他不过是金蘭舍弃的一颗棋子罢了,值得你这么用心么?”李芣苡挑了挑眉头:“自然值得地,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若是谁对我好,我便是对谁好,谁对我不好,我也不去对那个人好,太子殿下应该最是清楚才是,
  通过这件事我也看清楚了,你是绝对不会喜欢上我的,你也不会娶除了李茹歌之外地别的女子,所以我就放弃啦!”
  李芣苡爽快地笑。
  ——李芣苡!你真真是要气死我了!宵薄言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李茹歌与魏子期,你到时候就应该为了魏子期而死,这原本就应该是你的命运!你若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惩治你!
  你若是想惩治我,你就惩治我好了!但是我不想收你的控制!
  李芣苡在心中怒吼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了宵薄言敢与系统做对,系统说的没有错,她来到这个世界都是为了李茹歌与魏子期两个人,她是为了撮合两个人的,也是为了推动剧情。
  但是遇到宵薄言之后,她不想受系统的控制了,她心中有一个渴望,她要做这个身体地主人,她想要去陪着宵薄言,她不明白这一切到底为何,但是她不想去假惺惺的去喜欢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好,你若真这么想,本宫也可放心了。”魏子期站起身子,怒斥道。李芣苡抬头望着魏子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魏子期离开时竟然有些许愤怒。李芣苡摇了摇头,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吧,魏子期心中只有李茹歌,他愤怒个什么劲儿。
  难道像是别的渣男一样,因为一直被自己喜欢着,所以有恃无恐。如今自己不喜欢他了,他所以慌乱了?李芣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应该不是这样,魏子期不是这种男人,也不应该是这样的设定。
  魏子期离开了院子,刚走了几步却停下了脚步来,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胸腔中会有如此激愤的感情,为何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李芣苡所欺骗了一般。可是她不喜欢自己,这不是自己一直所期望地事情么?为何自己会感到快要不能呼吸,好像真的失去了什么一样。
  不……不是的,他喜欢的人应该是李茹歌,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弹。他与茹歌一起长大,昨日的事情,只是茹歌一时间的气急败坏,他不应该去多想,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他不喜欢李芣苡,对的,他根本就不会喜欢李芣苡。
  魏子期呼出一口起来,平复了一下自己心中的状态后,才缓缓离去。
  ……
  李茹歌从昨日开始一直闷闷不乐地,她虽然给魏子期解释了,但是她感觉得出来,魏子期好像并不吃她的解释,她咬了咬牙,心中很是泛着酸苦的味道。为什么李芣苡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自己,而自己对李芣苡下手,为何会让魏子期如此生气。
  难道在魏子期的心中,自己是比不过李芣苡的么?不!一定不会是这样,魏子期他喜欢的人应该是自己没错地,他不会喜欢别人才对。 第413章 怎么会喜欢她   可是为什么,昨日他会直接质问自己:“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法去陷害李芣苡?”李茹歌说不上来,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一点也没有做错,因为是李芣苡先对不起自己的,因为明明是李芣苡先对付自己的。
  可是……
  李茹歌哭出声儿来,为什么好像什么事情都是她的错一般,李茹歌不服气极了,想了想,心中仍是没有个头绪,她干脆起身,朝着李芣苡的院子走去,刚走入院子旁她就瞧见魏子期从里头走出,瞧见李茹歌,魏子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是很快,这惊讶化为平静:“你怎么在这里?”
  李茹歌:“我只是想来看看妹妹而已,倒是太子殿下,您为什么在这里,难道你也是来看望我妹妹的?”李茹歌冷笑了一声,魏子期还真真是理直气壮的,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自己,但是却跑来看望李芣苡,看来他的喜欢并不值得几个钱,或者,太子殿下压根就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本宫是帮你来道歉地。”魏子期道。
  若是他不说话,李茹歌可以在心中帮着他解释一千个不是一万个不是,可是他说这句话,自己却无论如何都解释不了,道歉?以前李芣苡伤害自己的时候,他为什么就不为自己做主。
  “以前我被李芣苡伤害地时候,也没见着太子殿下如此关心啊。”
  李茹歌酸溜溜地道。魏子期拧起眉头看向他:“你说这话,是认真的还是玩笑地?本宫没有关心过你么?李茹歌,你好好想想,你每次受了芣苡的欺负,本宫都是站在你这头的,甚至严惩过芣苡好几次,难道这些你都忘了?
  本宫从不是个护短的人,但是今日本宫为了你却是护短了一次,你可知道为何?因为本宫喜欢你,所以才帮你娶道歉。若是芣苡欺负了你,本宫直接板子伺候了。但本宫可有惩罚过你?”
  “怎么?太子殿下还想要惩罚我来?”李茹歌只挑自己想听到的话听,所以他心中是怪罪自己的,“李芣苡陷害了我那么多次,我就陷害了她一次又怎么了?难道我就不能以牙还牙么?是不是在太子殿下心中,我就是一直要被人欺负,一直不能还手,一直一直都要等着你来搭救?
  太子殿下,我的金簪都被她踩坏了,难道您就不心疼我么?我又何尝做错了什么事情呢,我做的事情都是因为我喜欢太子殿下您而已啊,若不是因为喜欢,我何必做这些事情来。”
  李茹歌觉得自己真真是要委屈死了,她就不明白了,自己是哪里比不过李芣苡,为何自己陷害了李芣苡一次,就好像是做了天大的坏事一样,而李芣苡呢,害了自己那么多次,却仍然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李茹歌心中真真是要委屈死了。
  “你不是一直都是不还手的么?”魏子期冷声质问道,“你不是一直都是选择让本宫来解救你的么?怎么?现在才在本宫面前装作伤心的模样么?李茹歌,本宫不是一个什么都看不出什么都看不懂地人,你做的事情本宫心中都明白,你想要做的事情本宫心中也明白。
  你每次在本宫面前装作柔弱的模样,本宫都会觉得是你的可爱,从未深究过,这是为何你知晓么?是因为本宫喜欢你。
  李芣苡其实并未真的伤害过你,她要抢夺你的风筝,但最后都没有抢走,她要推你下河,但最后都没有下手就被本宫发现了,她怒骂你,也正巧被本宫发现,本宫来的总是那么及时,她还未曾伤害你,你就对着本宫哭哭啼啼的,
  你真的以为本宫什么都不知道么?或许有时候李芣苡原本不想伤害你,甚至从未想过动手地时候,你发现本宫来,所以就装作受伤的模样。李茹歌,你以为本宫真的很傻么?真的什么事情都看不出来么?真正看不出来的是你,本宫什么都看得真真切切的。”
  魏子期冷冷开口道。
  李茹歌咽下一口唾沫来,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魏子期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现在她倒是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因为魏子期说的都是实话,她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余地,魏子期深吸一口气:“本宫是喜欢你没有错,哪怕是知晓你做了这些个事情,本宫依然是喜欢着你的,但是这样的喜欢并不代表你就随时可以做出让本宫伤心的事情来。
  李茹歌,你若是再这般无理取闹,本宫就算再喜欢你,也会收回对你的喜欢。”
  其实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对李茹歌,他心中已经完全没了任何愧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上了李茹歌,她对自己无理取闹的时候,他只觉眼前地女子活生生像是一个泼妇。李茹歌哭得动人,她目光水灵灵的看向魏子期:“我错了好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太子殿下,是我太骄纵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
  李茹歌慌乱极了,以前她与魏子期拌嘴的时候,魏子期都是让着她的,可是现在魏子期不让了,反而说出许多难听地重话来,这些话一直刺痛着李茹歌的心脏,她快要疼死过去了。魏子期倒抽一口凉气,道:“你现在真的知晓错了?”李茹歌点了点头:“我不该做这样的事情来,太子殿下您不要生气好不好,不要生茹歌的气……”
  若是以前,魏子期听到李茹歌这样的求情,他只会心生怜悯,哪里还会生气,他只会哄着她。可是现在,不知为何自己竟然一点哄人的心思都没有,他甚至什么都不想,只是冷冷地望着李茹歌。他甚至看不懂自己一直以来做出的选择。
  李茹歌到底是哪里好?为何自己会如此喜欢她。
  “你自己好好想想把,该说的本宫都已经说腻了,剩下的本宫不想再说了。”魏子期说罢,狠狠看了李茹歌一眼,转身远去。李茹歌看着他的背影,倏地坐在了地上。 第414章 最可怜的人   李茹歌咬了咬牙,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回避……
  她哭着看向远去的魏子期,狠狠地心一撇,转身而去。三日后,李芣苡的身体恢复了好一些,这三天内,她一直都在与系统冷战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前为了回家,她可以执意去做任务,想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回来,可是现在,她心中竟是有些许的犹豫。
  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正准备转身时,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女主角要来了。李芣苡愣了一下,回头看去,就见李茹歌正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李芣苡诧异地望着李茹歌,按着她记忆里的状态,李茹歌是甚少与自己有单独相处的时候地,因为她都是躲着自己,甚少与自己相处,或者说,她是排斥与自己相处的。李芣苡想了想,朝着李茹歌走了过去。
  “怎么了?你怎么来找我了?”
  李芣苡问话道。
  李茹歌狠狠地瞪着李茹歌,似乎想要把眼中的仇恨全部登出来一般,她怒吼道:“李芣苡,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抢走太子殿下,从小到大,你什么都要与我争抢,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李芣苡没有想到会被她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心头微微诧异了片刻,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李茹歌一耳光摔在了她的脸上。李芣苡抹上自己的脸颊,被李茹歌打的地方热辣辣的疼,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茹歌:“你居然打我了?”
  “我打你又如何,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来陷害我,难道我还不能打你了么?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你就可以随便的欺辱我?李芣苡,你不要做梦了,我跟你说,我是不会轻易地认输的,我也不会轻易地受你控制,我讨厌你,是真的讨厌你!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要抢夺我的东西,为什么……”
  ——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该怎么面对才好?
  李芣苡在心中问话道,为什么比起自己,她更觉得李茹歌像是一个恶毒女配一样。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么。不对,这不应该是错觉才是。李茹歌哭红了眼睛,她真真是受够了,原本以为太子殿下是站在她这一头的,却不曾想,太子殿下心头最关注地人竟然还是李芣苡,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李芣苡的,为什么所有的好处也都是李芣苡的。
  明明自己才是最可怜的人啊,为什么没有人心疼自己来,为什么他们心疼的都是李芣苡。
  李茹歌咬着唇瓣,倏地落下了泪来,李芣苡看着李茹歌流泪,心头莫名更是大了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我才告诉你,不要去擅自改动剧情,要不然女主的性格会出现变化地。
  不对,这并非是我擅自改了剧情,这应该原本就是如此才对,我为什么会觉得李茹歌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呢。
  太可怕了,李茹歌的崩溃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 第415章 毁了人生   甚至她觉得,李茹歌就该是崩溃的,她原本就是在众人面前装的,她并不是真正的柔弱,但是李茹歌不装的时候,为什么李芣苡没有一点点吃惊,她反而觉得这样的李茹歌好像是在哪里看到过一般,没错,这太奇怪了,就好像原本发生过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一次。
  ——你不要想这么多,你还是先好好考虑一下该如何解决吧!
  系统提醒道。
  李芣苡道:“我已经跟太子殿下说了,以后绝对不会打扰太子殿下,当然,我以后也不会对付你来,你想做什么便是做什么,你就安心,太子殿下还是你的,谁也抢夺不走的。”“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么?”李芣苡的话还未说完,李茹歌就插嘴道,“李芣苡,你难道忘了,你这些年来,说过多少次放弃,道过多少次歉意,你不记得的事情我都记得,但是你是什么样子的人我也都清楚,李芣苡,你根本就不会放弃太子殿下的,因为你舍不得,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太子殿下。”
  这么好的太子殿下?
  这个女人也算是用情专一了,竟然觉得魏子期天下第一好。其实除开自己的身份,李芣苡虽然讨厌李茹歌,但是有时候还是很可怜李茹歌的,她的一生都是被人发配的,她没有办法做出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去回绝别人什么,别人对她的态度虽然都是敬重的,但只有李茹歌自己心中知道,他们只是因为她是千金所以敬重,但心底是瞧不起她的。
  毕竟李茹歌除了会呼救,就什么事情都不会了。
  “我承认,我以前是说了很多谎话,但是我现在是真心的,我不会再欺骗你什么,我现在真的要放弃太子殿下,我也不会再纠缠太子殿下,”
  李芣苡道,“我对我以前对你造成地伤害道歉,李茹歌,你说地没有错,我以前的确不是一个好人,但是现在我想做出改变,我也希望你能做出改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茹歌听不明白,但是对于他的话,她却是相信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李芣苡说出要放弃太子殿下的时候,自己竟然没有觉得不可思议,反而觉得这就是李芣苡做地出来的事情。李芣苡抿了抿唇瓣:“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人生都是围绕着太子殿下转动的么,什么事情都是太子殿下,想到什么也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对你而言真有那么重要么?难道你就不该替自己想了想,若是太子殿下以后不喜欢你了,你该如何办?你要把你自己的人生依附在一个男人的身上么?”
  李茹歌疑惑地看着李芣苡,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把人生依附在男人的身上,不正是他们都在做的一件事么?而且这是女人都会做的事情。
  “其实,就算没有我,太子殿下身边也会有别的女子,若他被人抢走了,你要怎么办?你要如何抢夺回来呢?”李芣苡冷冷问话道。 第416章 她记起来了   这样的问题李茹歌一直都没有想过,因为魏子期说过喜欢的人是自己,所以她不需要有这么多犹豫的地方,她只要记得魏子期的话就好了,但是现在,李茹歌却是犹豫了,因为刚才魏子期对自己明显说了重话。
  甚至在魏子期的表情中,李茹歌看到了对自己的不耐烦,魏子期已经不是魏子期了,她要继续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么。她是不是……
  等等……
  要不要继续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
  这种事情她为何会去想象,她爱的是太子殿下,她也必须留在太子殿下的身边才是,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为何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放弃太子殿下。这根本就不该是她去思考的事情。李芣苡笑了笑,她看得出来,李茹歌的心已经有了迟疑。
  “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我先走了。”
  李芣苡说罢,转身就要走时,李茹歌咬咬牙,眼疾手快地冲向她,趁着李芣苡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伸手一推,李芣苡入了身旁的湖泊。
  一瞬家,窒息的感觉将自己弥漫。李芣苡是感受不到痛苦的,但是现在,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痛苦,这好生奇怪……李芣苡皱着眉头,拼命地往上爬着,但是水底却有无数的水草将自己的脚紧紧地拴住了。
  不是真的。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所以你不要害怕……
  不要去害怕啊……
  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清浅道。李芣苡愣了愣:什么声音,是谁在说话。
  “你调整一下呼吸,你会发现,你在水里头是可以呼吸地……”
  那人继续道。李芣苡下意识地呼吸一口气。再也没有那么多窒息地感觉,但是她的头突然疼了起来,一大片记忆涌入了脑海之中。她已经重生了,上辈子的她是为了救助魏子期死的,而这辈子,她可以去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他。
  “小姐,你现在好受多了对不对,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快点醒过来啊!”
  熟悉的声音继续在脑海中旋转着,李芣苡又回想到自己与宵薄言的认识,他救了自己的性命,宵薄言与自己相处了很多年,他们一直一直都是在一起的,没有人能够阻拦宵薄言与自己在一起。
  他们是去调查案子,这里的一切都是梦境……
  对了!调查案子!
  李芣苡全部都想起来了。周围地水倏地变得轻飘飘地,那个在唤着自己的声音,李芣苡听出来了,是白玉地声音,看来白玉没有来到这个梦境,所以他在呼唤自己醒过来。
  是白玉!
  李芣苡的头冒出了水面,还未等她游到岸边上,宵薄言已经跳入了湖水中,将她救了起来。李芣苡现在很想哭,宵薄言就算是也忘记了她,但是他还是会来救助自己的,他对自己还是有感情在里面的,宵薄言啊……
  李芣苡哽咽着望着宵薄言。
  魏子期听到响动声也在此时走来,李茹歌吓得白了脸色,她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推了李芣苡。 第417章 你想起来了么   她明明没有想过去推李芣苡的,可是手指却不由自主地行动了,她明明不想对付李芣苡的才对啊,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逼着她去对付李芣苡一样。李茹歌哭出了声儿来。
  李芣苡上了岸边,宵薄言清浅地问:“你没事情吧?”他的眼眶红红,看上去似乎很是着急的模样,李芣苡摇了摇头:“你安心,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她没有撒谎,也没有故意去安慰宵薄言,魏子期原本想要说什么,但想到李芣苡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忍住了。他回头看向李茹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就是如此的歹毒么?”李茹歌越来越不像是李茹歌了,以前的她根本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眼跟前的李茹歌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很是陌生的模样。李芣苡吐出一口气来,摇头道:“太子殿下,你别说了,我妹妹这一次真的不是有意的。”她是被人控制了要来害自己,若不是白玉的声音,她很有可能真的被李茹歌给害了。
  李茹歌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李芣苡,她没有想到李芣苡竟然还帮着她说话。李芣苡回头道:“我很累了,我先回去休息。宵薄言,你跟我一起。”宵薄言愣了愣,她平日里都是叫他殿下,为什么在这里是叫他宵薄言。但是他没有多想,跟着李芣苡走了。
  这里不是正常的世界,李芣苡自然不会去多想什么。
  她回了院子换了一身衣裳,对宵薄言道:“宵薄言,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我们其实已经相处了很多年了,在我出生的时候,我中了五毒散,只有宵薄言你来救了我的性命,然后我们一起长大,相依为命。你甚至对我说过喜欢我,宵薄言,你可有一丁点的印象?”
  宵薄言原本想问你开什么玩笑,但是却没有说出口,他咽了咽,他也觉得好生奇怪,原本自己应该什么人都不去认识,什么人都不去想的,他原本应该是对万事万物都冷淡的,但是对于李芣苡,他却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若这真的是如李芣苡所说地,那他们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赵夫人!既然事情都已经暴露了,你又何必躲躲藏藏?”李芣苡问出声儿来。
  ——李芣苡,你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这任务你到底还完不完成了,难道你就不想回到你原本的世界中了么?你已经彻底毁了这个世界,你……
  “赵夫人,你别装了!”
  系统的话还未说完,被李芣苡打断。这个赵夫人,临死之前应该是窃取了自己的记忆,弄成了这个世界,她竟然还伪装成系统,还好被自己戳破了,要不然,李芣苡真的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系统一愣,开口道:“你什么都想起来了?”
  “是啊!谢谢你让李茹歌陷害我来,把我推入湖泊中,让我什么事情都想起来了。”李芣苡冷笑着道。她还真是谢谢了。 第418章 准备好了么   “我听到了奇怪的女人的声音。”
  宵薄言开口道。李芣苡愣了愣:“你也能听到么?是那个赵夫人的声音,她与你一样,也是一条龙,但是她被你杀了,现在留在这里的,应该是她残存的一点瘴气了,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才好。”
  “我一直都能听到你身边有一个女人在说话,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宵薄言开口道,“所以,我们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而来到这个世界中的么。”
  李芣苡点点头:“宵薄言,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啊,你若是不相信,我就真没有什么法子能够逃离这里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取得你对我的信任,这个世界是虚假地,我当时落水地时候,外头的人在呼唤我,所以救了我一命……”
  李芣苡思忖了片刻,将事情从头到尾与宵薄言说了一边。宵薄言虽然觉得吃惊,但是并未怀疑李芣苡。
  “现在要怎么做?”宵薄言问话道。
  “既然我能恢复记忆,那么你们应该都可以,”李芣苡道,“我要想个法子,让你们都恢复一下记忆才行,要不然,你们就真的永远要陷入这里面了。”
  宵薄言想了想,点了点头。
  次日。
  李茹歌一直坐立不安,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总是能听到一个幻听的声音,那个声音告诉她,李芣苡是一个坏女人,一直循着机会要夺走他的太子殿下。
  李茹歌昨日被那个声音所控制,所以推攘了李芣苡一把。可是这不是她啊,真正的她根本就不想坐这样的事情来。她虽然讨厌李芣苡,但是并不想去陷害她啊。李茹歌想着,竟是哭出了声儿来。
  ——你现在后悔了么,你要想想,你难道真的想要太子殿下被李芣苡抢夺了去么,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人生已经被李芣苡毁坏的一塌糊涂,李茹歌,我可以帮你,真正的去杀了李芣苡,好不好。
  李茹歌一怔,回头寻找道:“你是谁,究竟是谁在说话!”
  “是我啊!是我在与你说话,茹歌,我要恢复你的记忆,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是你可以借用这个地方杀掉了李芣苡。”
  倏地,在李茹歌眼跟前,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幻想。李茹歌应该从未见过这个女人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又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一般,可是具体在哪里,她却又是想不出来了。
  “你准备好了么?”那个女人问道。
  李茹歌退后了两步,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她心中是害怕的,她甚至想要逃离。但是随之,一股黑色的黑雾弥漫在她的身前,李茹歌只觉的头疼欲裂,但随之,她想起来了,是的,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魏子期根本不喜欢她,他喜欢的都是李芣苡。她刚才经历地应该是所谓的前世,就算是前世,魏子期仍然是厌恶了她。想到这里,李茹歌竟然不觉得伤心了,或许,是因为她以前已经伤心过了。 第419章 你是利用我   李茹歌这一辈子,曾经花了无数心思去讨要魏子期的欢心,可是她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得到了魏子期的怨恨,根本就不是她的错,这辈子,老天爷对她太不好了。
  她望着眼前的女人:“你是赵夫人?你不是已经……”
  “放心,我不是什么鬼混,而是我最后留下的一口龙气,若是不杀死李芣苡与宵薄言两个人,我如何能够忍下这口气来,你要帮我,茹歌,若是你不帮我,就没有人能够帮我了,况且,这对你而言也是有好处地不是么,你原本就讨厌李芣苡与宵薄言两个人,只要把他们在梦境李杀了,太子殿下不就是你的了么。”
  赵夫人道。
  李茹歌半信半疑地看着赵夫人:“所以,你还想利用我,利用我去害了李芣苡与宵薄言,赵夫人,你究竟想要害我多少次,我曾经是真的把你当做了我的朋友,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对待我来,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对我而言有多么的失望,也有多么的痛心?”
  李茹歌望着眼前的赵夫人,她虽然恨了李芣苡,但是他也恨眼前的这个女人,都是这个女人,她已经没了一个号的容貌。
  “茹歌,你是我这辈子结交地唯一一个朋友,我承认,我害过你,但是我并非是真的想要害你,我是没有法子。
  但是虞你做朋友,我是认真的,茹歌,你知道么,我是真的心疼你,我曾经也有一个喜欢的人,可是那个喜欢的人却从未看过我一眼,他的目光中永远都只有自己爱的人……”
  赵夫人说的都是真话,以前她被人欺负的时候,有一个少年一直都帮着他,在她吃不起饭地时候,他常常偷包子出来给她吃,赵夫人心中很是感动,甚至以为这个少年能陪伴她一辈子。
  但是后来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只是可怜他罢了,可怜她所以怜悯她,所以帮助她。李茹歌抿了抿唇瓣,她冷笑着道:“可是我现在根本就不喜欢魏子期了。”
  或许,她对魏子期原本就没有多少深厚的感情,或者,她原本对魏子期是有感情地,但是魏子期对她的无情,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淡化了。她做过很多地努力,她也去求过魏子期,可是都没有任何法子,魏子期就是一个无情的男人。
  所以现在,李茹歌看开了。
  “我是真的想要放弃魏子期了,你去找什么人也好,不去找也好,都不关我的事情,我现在一点也不在乎,我唯一在乎地只有我想要……”李茹歌愣了愣,“我想要离开这里,只要能离开这里,我就相信你是对我真正的好。”
  “我的意识马上就要消散了,我可以答应你,只让你一个人离开这里,但是你必须帮我做一件事,做了以后我就让你离开。”赵夫人倒。
  “所以你还是利用我,既然如此,你说那么多好听的话是做什么呢,反正到最后都是利用罢了。”李茹歌笑着道。 第420章 困在这里   赵夫人连忙道:“这怎么能叫做骗呢?我且发誓,我从未想过骗姑娘你,就算我去骗任何人,我也不可能骗了姑娘您啊,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误会才是,如今我的人已经没了,姑娘何不相信我的话?”
  李茹歌冷笑着问:“那我的身体呢?我的脸呢?我若是回去了之后,我是不是就是个丑陋的人?你毁了我的容貌,你现在还这么多,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么?”
  “还有一个法子,”赵夫人道,“那具身子不要也罢,姑娘不是讨厌你的姐姐么?只要你能回去,把你姐姐困在这里,你姐姐的身体就是你的了,我有法子让你得到你姐姐的身体,到时候你想要的太子殿下,不也是你的人了么?你想要他的宠爱,你就可以得到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这不是更好么?你何不相信我来,我一定不会骗你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茹歌听不明白。难道他能得到李芣苡的身体,这么说来,她又机会彻底的变成李芣苡么?赵夫人咬了咬唇,叹出一口气来:“其实我也是一个可怜人,我也知道姑娘您也是个可怜人,咱们二人既然都是可怜人,何必在这里互相伤害呢,你讨厌李芣苡,我帮你杀了她,
  这也是我将李芣苡困在这里的缘由,我并非是想把姑娘您困在这里,我真正想困的人只有李芣苡,姑娘你只是一个意外而已,你的脸的事情我很抱歉,当时我没有想到我会与姑娘成为知己,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这么做,也绝对不会伤害姑娘你来。
  姑娘可愿意再相信我一次?”
  李茹歌自然不会再相信赵夫人的话,说白了,如今他并不稀罕魏子期,她心头早已看淡了去,魏子期既然不喜欢自己,那她还去参合做什么,对于魏子期,她其实也并非是一定要去喜欢。倒不如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来。
  李茹歌如此想着,心神一动,问话道:“我且问你,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说我有机会得到李芣苡的身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赵夫人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若是能够得到李芣苡的身体,那她还担心什么,他什么都不用去想了,她可以重新得到自己的人生。李芣苡不是喜欢宵薄言么,那她就偏偏不让这两个人在一起,李芣苡毁了自己的好事儿,她也不会轻易地让李芣苡如此好过。
  李茹歌想了想,咽下一口气来:“怎么杀死李芣苡,你有什么法子?”
  “到时候,我会给你龙之力,时机你自己去判断,该杀了李芣苡的时候,你自然知道。”赵夫人道。李茹歌想了想,却是冷笑了一声。赵夫人见她笑,却是叹息:“怎么?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你觉得我说的是假的?”“不是。”李茹歌摇了摇头,“赵夫人,我现在并不怀疑你的用心,我反而觉得,你是真心对我好的。”
  “既然如此,你就哽应该相信我的话来。”赵夫人道。
  李茹歌闻言,点了点头:“我并非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想到,若是真的能对付李芣苡,哪怕是用任何手段都没有关系。我最后再相信你一次,你若再敢欺骗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来。”
  “这个梦境就留给李姑娘您了,至于该怎么使用,就全凭着李姑娘你做主了。”赵夫人说罢,神情慢慢地淡去,李茹歌刚想问什么,却见赵夫人已经消失地一干二净,她叹息一声,却是转过了身子。
  ……
  次日。李芣苡起来地着,赵嬷嬷已经做好了早膳,李芣苡望着桌上地饭菜,不由地红了眼眶。赵嬷嬷早就死了,她心头明明最是清楚,可是这个梦境里的赵嬷嬷却如此真实,真实地好像是现实生活中一般。
  李芣苡最意难平的地方就是赵嬷嬷不在了,若是赵嬷嬷还在这个世界上,凭着自己的本事,她明明可以让赵嬷嬷过上一个好日子,从此之后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挑拨。李芣苡眼角落下一地泪来。
  赵嬷嬷见她哭了,忙着急道:“姑娘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就哭了。”
  “赵嬷嬷,我只是想你了。”李芣苡叹息道,她边说,边抹去了眼泪。赵嬷嬷听她此话,笑着道:“我的傻姑娘啊,好端端的怎么就想了,嬷嬷永远都留在你的身边,你就安心好了,嬷嬷永远都陪着你的。”李芣苡点点头,这个赵嬷嬷,应该是赵夫人窃取了自己的记忆,做出来的赵嬷嬷,哪怕是假的,李芣苡心中也很是沧桑。
  她正打算再说什么时,宵薄言从外头走了进来。李芣苡瞧见宵薄言,面色微微一凛,开口道:“你怎么形色匆忙的?”宵薄言道:“你不是说这一切都是一个梦境么,我现在已经确定了,这里的确是如你所说,是一个梦境。”李芣苡愣了愣:“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了?”宵薄言点点头:“我现在这么说你可能不相信,你要不要亲自去看看,你会看到一个很古怪的事情。”
  李芣苡听他如此道,想了想,点点头:“好。”
  宵薄言一路领着李芣苡来到正门口,李芣苡推开门,发现屋子外是一大片黑色,一望无际,看不到底。李芣苡怔住,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向宵薄言。所以他们几人,是被困在了李府之中。
  毕竟他们从未想过要出去李府看看,所以一开始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外头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身后传来魏子期的问话。李芣苡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她知道宵薄言一定是与她一样,是落入困境的人,但是他不知道魏子期与李茹歌二人是不是。
  毕竟这是赵夫人创造出来的梦境,也许魏子期与其他人一样,都是梦境中的人。但万一魏子期是与他们一样的呢。李芣苡拿不定注意,只见宵薄言说:“你过来看看就是了。” 第421章 不公平   魏子期半信半疑地走到出口,只见他神色慌张地倒退几步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也一直没有离开过李府么?”李芣苡问话道。魏子期道:“我这几日都在李府小坐,自然不会轻易离开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外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李芣苡与宵薄言面面相觑,正巧在此时,一个仆人从黑暗中走了进来,他端着蔬菜篓子,好奇地看了一眼他们三人,拱手道:“见过太子殿下。”宵薄言拦下他:“你是怎么从外面走进来的,你是什么人?”李芣苡原本打算拦下他,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迈动脚步,仆人微微一怔:“太子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自然是从外头走进来的。”
  “你……你没看到……”魏子期咽下一口唾沫来,他现在已经有些发晕了,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李芣苡现在已经确定魏子期与他们一样,都是被抓入梦境中的人,她轻声道:“太子殿下,这里是一个梦境,咱们都被困在梦境里了,这些个下人都是虚幻的人,你为难他们也没有用,你还是放过他们吧。”
  魏子期疑惑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虚幻地人?李芣苡,你不会是傻了吧。”李芣苡苦笑,的确,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有人不相信的,魏子期会有这样的想法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李芣苡想了想,开口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太子殿下,咱们是真的被困在了这里面,
  一开始我们大家都丧失了记忆,但是现在我记起来了,咱们原本是在调查一桩案子,但是案子的凶手并非是人类,所以我们都被困在这里面,若是要出去,恐怕是要好好想一个办法才是。”
  宵薄言拧起眉头,又补充道:“除了芣苡,我们都没有记忆,所以你别想着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等咱们出去之后,你自然而然知道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了。”
  魏子期咽下一口唾沫来,争当此时,他们三人被黑雾所围绕了起来,李芣苡隐隐约约听见有野兽磨爪子的声音,刚想着是什么时,她的胸口被爪子狠狠甩过,留下三道划痕。
  李芣苡后退了三步,捂住自己的胸口。宵薄言见李芣苡受伤,目光猩红地朝着黑雾奔了去,黑雾之中立着一条黑色的龙,他嘶吼一声,幻化成一条金色的龙将黑龙给环绕起来。
  魏子期从未瞧见过龙,此番是第一次撞见,他已经惊讶地道不出话来,只得怔怔地望着李芣苡与宵薄言。宵薄言咬碎了黑龙的动脉,只听黑龙尖叫一声,瞬时化为了虚无。
  魏子期呆呆地望着李芣苡,在刹那间,直接晕厥了过去。
  宵薄言又变化城了原形,摇摇晃晃地朝着李芣苡走来,李芣苡赶紧搀扶住他,宵薄言看了李芣苡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住,直接晕厥了过去。
  在睡梦中,宵薄言梦到了李芣苡,正如李芣苡所说的,他们是在一起的。李芣苡从小到大都是与他生长在一块儿,他们二人经常在一起打闹,经常在一起说说笑笑,甚至有生气的时候,李芣苡都是回哄着他。
  宵薄言全部记起来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床榻上,而身边竟是睡着魏子期,李芣苡在旁边守着两人。宵薄言沉默了片刻,一脚踹开魏子期,魏子期被他踹到了床底下,也醒了过来。
  李芣苡被宵薄言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你干嘛啊!”
  “我不想与他睡在一起。”宵薄言冷冷道,随即看向李芣苡,“我已经恢复了记忆。”李芣苡愣住,兴奋道:“真的假的?你真的已经恢复了记忆么?”宵薄言点了点头。
  李芣苡笑出声儿来:“那真真是太好了。”只要宵薄言恢复了记忆,那么他们就有很大的可能离开这里,李芣苡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抱住了宵薄言,她刚刚抱住,就听魏子期冷幽幽地开口:“我也已经恢复了记忆。”李芣苡的目光这才转向魏子期:“你也想起来了?”魏子期点点头,随即从地上沾了起来。
  “茹歌应该也是我们的人,”魏子期道,“但是茹歌是与我一起被黑雾包围的。”李芣苡闻言,咽下一口唾沫来:“这么说来,我们几个人都是被……陷入里头的人。那现在该怎么做,茹歌还没有恢复记忆,咱们要不要去唤醒她的记忆来?”
  “不要!”宵薄言冷冷到,“为何要唤醒她的记忆,在这里呆着做他的千金大小姐不是更好么。”李芣苡拧起眉头,她知道宵薄言对李茹歌又意见,她对李茹歌的意见也是来源于自己,李芣苡想了想,开口道:“其实,咱们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做,到时候直接将茹歌待出去就好了。我们虽然恢复了记忆,但我们并不知道是如何恢复记忆地。”
  “不行,若是要让茹歌与我们一同,一定要让茹歌恢复记忆。”魏子期冷下声儿来,道。李芣苡不解地回头:“为什么?”“她现在一心一意认为是我负了她,若是他心中怀着怨恨该怎么办才好,况且,你觉得她现在的状态能够好好配合我们么?”
  “……”李芣苡迟疑了,的确,若是现在李茹歌的状态,的确不会好好的配合他们,况且李茹歌已经恢复了记忆,那她更不会配合了。于情于理,李芣苡都应该放弃李茹歌,可是……
  她看向魏子期,道:“太子殿下,我觉得你与茹歌的事情该有个决断,无论上辈子茹歌做了什么,至少茹歌这辈子是真心喜欢太子殿下您的,您不觉得您现在的所作所为对茹歌而言,是不公平地么?”
  魏子期愣了愣,还未开口,就听李芣苡道:“况且上辈子的恩怨,咱们并没有说清楚,该是好好解决一下了,茹歌心头有气,我也是能够明白的。”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道。 第422章 他是龙啊   魏子期动了动唇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于李茹歌,他们两个人是相互亏欠,之所以是说相互亏欠,是因为李茹歌对不起自己过,而自己,也是对不起李茹歌了,当初,他喜欢上李芣苡,对于李芣苡,他甚至一直都是念念不忘的,所以李茹歌你爱会失望,所以她才会做出那种事情怵来,所以她才会选择别的男人,若是算起来,这件事算是他做的不对。
  但是,现在并不是说这个地时候,他望着宵薄言,开口道:“现在说这个并不合适,比起这件事我更有其他的事情希望你给我解释清楚。”
  “什么事情?”宵薄言挑眉,问。
  “你居然是一条龙,你知不知道龙在这个世界上意味着什么,你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之中,宵薄言,你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我现在恨不得在梦境中杀了你,我想起来了,上辈子我们要毁灭的龙就应该是你才对!”魏子期开口道。他说完此话,回头看向李芣苡,“李芣苡,你是个傻子么,宵薄言是一条龙啊,你难道还要与他在一起,更何况上辈子杀掉你的那条龙,很有可能就是你眼前的这个男人,你真要与他在一起么。”
  李芣苡颔首:“这件事我找就已经知道了,就算是知道,我也心甘情愿与宵薄言在一起,太子殿下用不着在来提醒我什么,其实我心中什么事情都清楚。”
  “你真的是疯了是不是?”魏子期怒吼道,“你知道不知道,若是宵薄言彻底丧失了人性,他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李芣苡,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么。我觉得你这个人真的是疯了,宵薄言根本就不适合与你在一起,你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就算李芣苡喜欢的人不是自己,但是也不能与宵薄言这样的人在一起,因为宵薄言根本就不是人啊。他回头问向宵薄言:“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说的,你压根就不是人类,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出现在芣苡面前,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芣苡不明白,难道你还不清楚么?你上辈子就是杀了芣苡的人……”
  “上辈子,我应该杀的是你才对,芣苡是因为你而死的,太子殿下,我虽然没有任何记忆,但是你也不能怪罪在我的身上,我虽然什么都不清楚,但不意味着我就是一个可以随意让你欺骗的傻子。”宵薄言淡淡地道。
  魏子期叹出一口气来:“好,就算是芣苡是为了我而死,那你呢?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你明明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若是你与芣苡在一起,你能给芣苡幸福么?宵薄言,你醒醒,你才是最恐怖的人,你与芣苡压根就不能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是不是想害了芣苡啊!”
  魏子期怒吼道。
  宵薄言自然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若是离开芣苡,他接受不了。他早已习惯自己身边有芣苡了。李芣苡自然也是如此作想,她冷冷嗔了眼魏子期,冷声道:“魏子期,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想与宵薄言在一起,是我自己的决断,有我在,宵薄言叶不会去毁了这个世界,况且龙是凶恶地这个点根本就不成立,是你们当初伤害的宵薄言,宵薄言原本并没有伤害你们,所以真正是魔鬼的应该是你们猜对,并不是宵薄言,宵薄言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他什么罪过都没有。”
  李芣苡又信心,宵薄言已经与前世不一样了,更何况,前世的小薄言叶并非真的是一个坏人,当初地事情为何会发展到那个地步,谁也说不准来。宵薄言也许是被人陷害的也说不一定。她想了想,决定跟魏子期说真话:“魏子期,我已经做了决定了,等这件事过去后,我与宵薄言会离开楚魏,也离开金蘭,我要与他一起去寻找破解诅咒的办法,若是我们寻找到了,到时候我们再回来,若是没有寻找到,我要与宵薄言一同同生共死。”
  魏子期叹出一口气:“你原本就不需要这么做。”
  “不,我需要这么做。”李芣苡摇摇头,“我想要的,就是与宵薄言在一起。”“你若是与我在一起,你根本就不会这么累,宵薄言,这难道就是你想看到的么,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想要与你在一起,难道你就没有想说的?”
  宵薄言冷不丁地抬起头,冷冷地看向魏子期:“我知晓你想要说什么,魏子期,其实我也有担心,但是我不想辜负了芣苡,因为我明白,芣苡对我而言,是在什么地位上,正是因为如此,我更加知道我要保护这个姑娘。”
  他并不是不知道李芣苡跟随他之后的危险性,宵薄言什么都清楚,只是比起这些,若是离开李芣苡,将会是灭顶地打击。宵薄言叶是一个自私地男人,不愿意放弃李芣苡,若是能与芣苡在一起,他便是什么也不害怕了。
  这也是宵薄言不愿意放弃李芣苡的理由,他需要李芣苡,比任何人都需要。
  魏子期听着这两个人的话,他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若是能与宵薄言争一争,他是绝不会放弃李芣苡的,可是现在的处境,魏子期心中其实已经明白,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与宵薄言争斗了。
  他喜欢李芣苡,但是就算是没有宵薄言,李芣苡也不会喜欢上自己,既然这样,那他还有什么可期待的,魏子期如此想着,也是时候该放弃了,或许放弃,对他还是对李芣苡,都算是一件好事情。
  “你们二人地事情我不管了,你们想怎么做便是怎么做吧。”魏子期叹息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该如何从这里出去,你们两个人可是有什么主意么?”
  “我其实能够听到白玉的声音,我也是被白玉唤醒地,所以其实我们是能够与外界的人接触地,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去接触而已。我有一个想法,或许能行……” 第423章 别相信她   “什么办法?”
  宵薄言问。李芣苡想了想,道:“我上一次是遇到危险的时候听到了声音,所以这一次,或许我遇上危险的话,就能与白玉产生联系,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咱们可以试试。”
  宵薄言冷冷地看向李芣苡:“你在与我说笑么?你这算是什么办法?难道你要放弃自己的性命?李芣苡,你在想什么?若是没有收到白玉的消息你打算如何,你的命可就这么没了!”李芣苡扁了扁小嘴:“我自然知道啊,不用你说我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来,但现在是没有法子,咱们都逃脱不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魏子期也知道只有李芣苡说的这一个办法,但是太过危险,别说宵薄言不同意,就换作是魏子期也不会同意的。
  “算了,咱们还是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别的可行地法子吧。”魏子期道。宵薄言点点头:“是,目前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你们都别说了,我有一个办法,让我们都出去!”
  众人还在商议,门外穿来李茹歌的声音,李芣苡回头看去,只见李茹歌面无表情地入了房门。李芣苡望着李茹歌:“你难道已经恢复了记忆么?”“是,我已经恢复了记忆,昨日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被黑雾包围,然后我的记忆全部都恢复了,我已经知道我不是当初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我也明白没有人是振振喜欢我的,也没有人是真真在乎我的,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了解到一个方法了。”
  李茹歌望着几人,开口道。
  李芣苡半信半疑:“你有什么办法?”
  “府外不是黑漆漆地一片么。咱们要走进去,只要走进去,就有一条路,我已经亲自去走了,行得通的,只要我们去,就能从那里头出来。”李茹歌道。李芣苡不知该不该相信李茹歌的话,她只觉得,现在的李茹歌太过冷静了,冷静地好像什么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一般,这样的冷静令人无端害怕。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颔首道:“你若真有如此想法,咱们可以试一试,但是你凭什么说只要进去之后就可以出来了呢。”“你若是不相信你大可以继续留在梦中,然后用你那愚蠢的法子,太子殿下与我一起就是了,原本我想带走地也只有太子殿下您一个人而已。”李茹歌说罢,深情款款地望着魏子期。
  宵薄言拧着眉头,现在的李茹歌很不对劲,但是他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甚至觉得,李茹歌说的话是真的,或许他们真的可以用这样的方法离开这里。
  “试一试吧。”宵薄言道。
  魏子期不可置信地望着宵薄言:“试一试?万一遇上危险怎么办,李茹歌的话你怎么可能要去相信,你难道忘了,她原本与赵夫人之间是怎样的感情?”
  宵薄言笑了:“我们所有人都不相信李茹歌,但唯独太子殿下您,应该相信她才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魏子期听不明白。
  “我说,李茹歌不会骗我们的,她就算要骗我们,对她自己有什么好处来。”宵薄言问。李茹歌苦笑:“想不到最终相信我的是金蘭殿下您,我一直想要保护的人却一丁点都不相信我。罢了罢了,我也并非是想着救了你们能够怎样,
  况且回到现世生活之中,我也不过是一个丑姑娘而已,我现在什么都不害怕了,我也不想再去害怕什么,事实上,很多东西从这一刻就已经做出决断了,我想救你们,并非是因为我心肠好,我心肠一点也不好。我只是想要有一个了断而已。”
  她说罢,回头看向魏子期:“太子殿下,你就相信我一次吧,我不会骗你的,就算我骗了别人,对你,我永远都是真真切切的。”
  “就相信她吧。”李芣苡道,“除了相信李茹歌,我们现在也想不到更好地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我是相信李茹歌的,太子殿下何不跟我一样,去试着相信。”
  “芣苡,你是真心蠢笨,还是假的蠢笨,李茹歌做了这么多事情他想坐什么,难道你一点都不清楚吗,对,很有可能她并非是想害了我,但是她一定是会害了你的,就算是相信任何人,你也不能相信李茹歌来。”
  魏子期说的都是真话,李茹歌的行为太过反常了,根本不值得自己去相信,也不值得李芣苡去相信。宵薄言动了动唇瓣:“太子殿下,你保护好你自己就好,芣苡这里,我会好好保护的。”
  李茹歌看着三人,她没有想到最后相信自己能够离开的,居然只是宵薄言语李芣苡,她这辈子虽然做过不少地坏事,但是她从未想过去伤害魏子期,她做的事情一直都是保护着魏子期的,甚至魏子期不止一次的伤害她,对于魏子期的伤害,自己也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什么话都没有说,既然如此,魏子期为何还要说这么多薄情地话来伤害自己,难道在魏子期的心中自己一丁点地位都没有了么。
  还是说在魏子期的心中,自己什么都不是,再也没有李芣苡来的重要了。
  “走吧。”
  李茹歌不想再去多想,她知道,就算想了在多,也是没有办法地。李芣苡点点头,携着宵薄言跟在她的身后,魏子期无奈,也只好跟着他们一同离去。李茹歌看了一眼身后的魏子期,她动了动唇瓣,道:“太子殿下,你若是不放心,你大可看好我了,你切安心,我说到做到,我说了我不会动李芣苡,我就是不会动李芣苡,你不必害怕什么,你若不相信,你就一直跟着我。”
  魏子期冷哼一声,并未说任何话来。
  李茹歌看着他这副模样,冷笑了两声,跟着他走入了府门口。
  其实要走这么黑暗的路,李芣苡心中还是害怕的,她最害怕的就是黑色的东西,特别是迷迷茫茫的黑色,似乎一看都看不见底来。 第424章 不会有任何问题   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走到李茹歌跟前:“你先进去吧。”
  “李芣苡,我一直都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地人,没想到你也有害怕的东西,我算是得了一件很好的事情了,知道你也不过如此。”李茹歌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入了外头,她的身影隐没入黑暗之中,李芣苡这才放心下来,携着宵薄言一同走入,在最后关头,他回过头看向魏子期:“你真的不进去么?”
  “李芣苡,你现在都相信李茹歌而不相信我的话了么?”魏子期问话道。李芣苡听出他的声音携着一抹沉沉的难受,李芣苡摇摇头,叹出一口气来:“魏子期,我谁也不相信,但是比起李茹歌来,我更是相信你的,你大可安心。”
  魏子期听到这句话,心头仿若是明白了什么。他点点头,跟随李芣苡二人的身后走入了忙忙的黑雾之中。李芣苡一走入,就仿若被黑色给吞没了一般。但还好她握着宵薄言的手。
  但是一路上,她都是心神不宁的,她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一直萦绕在自己的耳边,像是什么幽魂一般,打散不去。
  ——李芣苡,你真真是一个弱者,你的第一世,从未有人把你当做真正的朋友,你心中是有多悲伤啊,我其实看得出来,你是想要真的朋友的,你比李茹歌惨烈多了,至少他享受过被万人拥戴的感觉,而你什么都没有,李芣苡,你真是一个弱者,一个被人厌弃的弱者,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可怜你了,你什么都不会,除了在哪儿哭,你还会做什么。
  李芣苡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赵夫人的声音,看来赵夫人是真的有本事去窥探人心的。的确,第一辈子她并非是一个完美的人,她一直都是孤独的,一直都是一个人,因为自己无父无母是一个孤儿,所以李芣苡心中其实是有自卑地。
  而那些同学们总是窃窃私语的议论自己,更让李芣苡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是,感觉自己好像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来。但同时李芣苡深切的明白,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个赵夫人说这些话,只是为乐让自己难过,是为了让自己迷失在这黑雾之中。
  的确,她曾什么都不是过,被所有人讨厌的时候,李芣苡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这些人就这么讨厌自己,后来李芣苡才明白,不是她做了什么,而是她没有做什么,他没有像那些人预料的那般一直悲悲戚戚的活着,她变得更坚韧了,也变得更要强了。对待事情,她从不悲观胆怯,这样的李芣苡,才是真正的李芣苡,才是让所有人都位置胆怯,为止羡慕的李芣苡。
  正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所以才打不到她。
  而且,她现在也不害怕孤独了,因为在她的身边,有宵薄言在。这个从一开始就救了自己生命地少年,从一开始就在自己身边保护着自己,有她在,李芣苡心中早已感动满足,已经不需要其他什么来维持自己的空虚的心。
  因为她的心已经被宵薄言填满了。
  李芣苡回头看向宵薄言,却见自己身旁空无一物,她的手也没有与宵薄言握上。李芣苡的心重重一沉,回头看去时身边任何人的影子都没有,宵薄言仿若在无声无息间消失了一般。
  李芣苡咽下一口气来。
  ——你看,我就说罢,到头来你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其实你要不要考虑永远的留在梦境之中,只要你留在这里,我会给你最好的,没有人再会欺负你,也没有人敢再说你半个不是,你将会成为这里最棒地人,所有人都会依附你。
  若是你想恋爱了,我也会给你造出一个宵薄言来,你想坐什么就做什么,无忧无虑地。
  李芣苡听着赵夫人的声音,一个没有忍住笑出了声儿来:“我留在这里对你而言又什么好处,难道你就这么想我陪着你么。但是你应该恨我恨到骨子李了吧,你还会全心全意对我好来?我并非是孤单一个人,我从来都不是孤单一个人。
  赵夫人,你应该明白,你的这些个本事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若你只能控制人的心的话,那我恭喜你,你将永远无法控制我的心来,你也永远没有办法去让我随着你的摆弄而做事情。”
  李芣苡没有一点害怕的语气让赵夫人为之一怔,所有人都是有缺点的,但是李芣苡好像没有任何缺陷一般,这让赵夫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才好,她看向李芣苡,冷声质问道:“你难道就没有害怕的事情么,你难道就没有害怕会失去地东西么?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冷静?你究竟在想什么?你是不是……”
  “赵夫人,我到时想要问问你,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谁说的龙一定是坏地,你看宵薄言与你就有本质的差距,其实你原本可以成为宵薄言的,但是你偏偏要成为赵夫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人曾拦着你来。
  赵夫人,每个人的选择都是每个人应该做的事情,不是上天决定好的,是考自己做决断的,你应该清楚,你其实有可以改变的余地,但是你没有去改变,这才是最大地问题。”
  李芣苡冷冷的道。
  赵夫人轻哼一声:“我希望你永远都会如此开朗,永远都不会有任何的问题,那我就等着看好了,若是你能出去,我这里将会彻底的死去,李芣苡,你就证明给我看好了,到底是我死了,还是你离开这里,最后我们谁输了谁赢了,希望你能让我看到一个好的结果来,让我拭目以待。”
  李芣苡笑了笑:“好,我会让你看到地。”她话音刚落,眼前倏地出现一道白光,正如李茹歌说的那样,若是穿过了这道白光,那么她就可以出去了。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但是他同时明白,事情也许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 第425章 我要让你消失   她进入了白光之中,刚进入之后,她发现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李芣苡咽下一口唾沫来,一时之间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她冷冷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下意识地摇摇头。
  “你来了,我在这里等待你已经等了很久了。”李茹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李芣苡怔了怔,随即看到李茹歌缓缓朝着自己走来。李芣苡笑了笑,对于李茹歌在这里等着自己,她似乎并没有任何的诧异,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你怎么在这里,话说回来,你在这里等待多久了?”李芣苡笑着问话道。
  “你现在还能这么轻松的笑出来,也不知道你待会儿还能不能如此轻松的笑出声儿来。”李茹歌道,“其实我找就已经恢复了记忆,而且赵夫人已经答应我了,我可以在梦境里将你杀了。其实现在这个梦境已经可以让我随意的支配了,只要我想干什么,没有人能够阻拦我来,李芣苡,你一定没有想过吧,有朝一日你会死在我的手上。”
  李芣苡叹出一口气,她当初就不该相信李茹歌的话,当初他真的以为李茹歌会改变的,从当初她想要放弃魏子期开始,李茹歌就以为,她是真的打算放弃,他是真的想要重新开始,但是她忘记了,李茹歌原本就不是一个轻而易举就改变的姑娘,她有着自己的价值观,也有着自己想要解决的东西,她太过优柔寡断又太过相信自己,认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
  李芣苡叹息出声:“其实我已经想到了,你就会在这里等着我的,若是你不出现,也许我还会觉得惊讶,你出现在这里,这是再正常不过地事情了。李茹歌,咱们就好好说说我们之间地事情吧。今日既然你想害我死了,那么我们之间地事情也该有个了解了。”
  “你前世那么用力的想要害死我,你以为我会轻易的放过你来?李芣苡,你真是一个恶心的姑娘,为什么你动动小把戏就可以让魏子期对你动心,而我那么喜欢魏子期,他却从未看我……”
  “打住!”李芣苡听不下去,的确,上辈子她是恶毒反派,所以很多事情她斗是在陷害她,但是她做得事情没有一件事是要害了李茹歌的性命来。况且,李茹歌说的爱情也振振是太过片面了,“你说你喜欢太子殿下,你喜欢太子殿下你做了什么?
  每当太子殿下遇到危险的时候,你是不是第一个人跑得远远的。每当你与太子殿下闹了矛盾地时候,你是不是从未去主动解决这件事,你不解决就罢了,毕竟男子让女子也是世俗约定地应该的事情,但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去勾搭别的男子,让太子殿下吃醋,然后主动来哄你。”
  其实,李茹歌上辈子并非是喜欢魏子期,她只是喜欢被魏子期宠爱地那种感觉,只要是为了魏子期的宠爱,她什么事情都做的出赖。
  “况且,你难道就没有真的害过我么,上辈子父亲是怎么死的难道你忘了么?是被你给害死的啊李茹歌,你凭什么不记得这件事情了?”李芣苡开口道,“当时咱们都被山贼给绑了去,我当时替你松了绑,让你回到山下通知别人来救我,你为什么没有通知。
  最后是父亲一个人上山救了我的性命。当时父亲是以为在山上被绑地人是你啊!李茹歌,你真是太狠心了,你说你是无辜的,你这样的无辜,谁会相信,你这样的无辜,谁会觉得不是故意的?”
  李芣苡叹息一声,李茹歌总觉得是自己最委屈,因为她早已习惯了自己什么都不做,就有很多人围绕着她给她送好处来,所以,她才觉得别人若是不送了,就是误会了她,就是他李芣苡抢夺了去。
  “太子殿下的确一开始是想过何你好好过日子的,可是你想过真正走入他的心中么,你依旧我行我素,不开心了直接冷颤等着太子殿下来解救自己,甚至到最后,你觉得太子殿下不喜欢你了,你就再去找了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李茹歌,你到底委屈在哪里啊,感情从未付出过什么就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你凭什么觉得一旦失去自己就是全天底下最可怜地人。”
  李芣苡道出真话来,一直以来,她斗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去伤害李茹歌,毕竟这辈子,她是想要与李茹歌好好相处的,但是他错了,她想要与李茹歌好好相处,但是李茹歌并不想与她好好相处。李芣苡叹出一口气来,苦笑道:“你看啊,李茹歌,什么好事都被你一个人占尽了,你凭什么还觉得是被我给抢走了,若真的是被窝抢走了,难道你就不知晓抢夺回来么?你不是很厉害么?”
  李芣苡冷笑着问。
  李茹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李芣苡说的这些其实她心中全部都清楚,但是自己不想承认,也不愿意去承认,若是直接承认了这件事,那岂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她李茹歌一个人的错了?她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是一个自私的人,也不想承认李芣苡说的话其实都是对的。
  李茹歌快要崩溃了。
  “可就算是如此,我也是真心喜欢太子殿下的,若是没有你的出现,太子殿下原本就该是虞我在一起地,都是因为你的出现他才变了,李芣苡,你凭什么来指责我,你也根本没有理由没有任何目的来职责我,
  都是因为你,我才失去了这些东西,太子殿下我是真的喜欢他……”
  “上辈子,我死了这么久,你完全可以对太子殿下好,让他忘记我来,为什么你没有这么做,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没有我了,太子殿下就会与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听你的,还是与以前一样宠爱着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不会与你有任何的争论,李茹歌,是你天真还是我天真,是你亲手埋葬了太子殿下对你的喜欢啊。”
  李芣苡叹出一口起来,“你原本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让太子殿下忘记我的,你为什么没有?” 第426章 要走了   李茹歌咽了咽,终是一句话都道不出来,是的,她原本有机会让魏子期爱上自己的,若是一开始得不到,她也许就像这辈子那样,苦苦求着魏子期喜欢自己,可是她一开始就相信了魏子期的话,相信了魏子期说的,这辈子只爱自己一人,所以,她才会那般地有恃无恐。
  “李芣苡,你是不是以为,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只等着别人来救地女人?”李茹歌问话道,“你觉得我很幸福,但这你看到的真的是真相么,我若是过得幸福,我这辈子如何会变成这样,你上辈子故意让我讨厌上了你,毁了我所有的东西,你这辈子却说都是我的不对,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你说的什么都是对的,可是你唯独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李芣苡,你这个女人太过分了……”
  她哭了,她不止一次为了李芣苡而哭,不止一次因为魏子期的不合理而哭,可是今日的眼泪,她却是哭地最是用力。因为她明白,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真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自己并非是并无任何希望地,只要杀了眼前的女人,那么他什么东西都可以回来了,她不要魏子期的爱,她只是想要重新开始。她站起身子,一步一步朝着李芣苡靠近,李芣苡下意识地退后,却是发现自己很快身子不能动弹。
  “我已经说了,这个梦境如今已经属于我了,李芣苡,或许你说的都是对的,或许我原本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想坐的,但是什么都想得到的女人,但是唯一有一点你错了,我不是什么都不会,我只是喜欢别人吧珍贵地东西送我而已。”
  李茹歌笑出声来,只要能得到李芣苡的身体,她就可以重新活一次,这一次,她不要再看任何人的眼光,她也不用去在乎别人的表情,她只需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这一次,她要成为自己的主人。
  李芣苡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抿着唇,警惕着她。瞧见李芣苡对自己的警惕,李茹歌冷笑:“你不用害怕什么,你也应该明白,我其实要做什么,你根本就阻止不了,李芣苡,你知道我什么这么恨你么,我恨你地原因是因为凭什么什么东西都是你的,凭什么我想要的东西都没有,你到底是哪里比我好了?我为什么看不出来,我也深知感觉不到,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或是施展了什么法术让他们这么爱着你,我现在虽然都不知道,但是很快我什么都知道了。
  只要得到你的身体。”
  “所以,你是想要在梦境之中杀了我?”李芣苡冷静地问。李茹歌点点头,“你难道不应该死么,你得到的东西太多太多,原本你得到的东西都应该是我的,我现在做的,不过是从你身上要回原本应该是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罢了。你不必感受到任何的不安,也不必有任何的怨言,因为这一切,本就是你欠了我的。”
  李芣苡抿着唇,冷笑着看着李茹歌,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原本以为,自己得到了她的身体,就能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么,她就算是得到了自己的身体,也只能成为下一个李芣苡而已,她仍然是一个可耻的,被人怨恨的人。
  “你试试看。”李芣苡道。
  李茹歌拔出腰间的匕首,朝着李芣苡刺去,可是还未刺道李芣苡,她的身体倏地远去好几步,而自己也被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入好几米远。李茹歌不可置信地看向来的人,宵薄言正冷冷地望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李茹歌不可置信地问话道。
  “李茹歌,你现在还不死心么?”宵薄言轻哼一声,问话道。李茹歌哽咽了一下,咽下一口唾沫来,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宵薄言,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他是如何做到传入这个梦境之中的。
  “我是龙,这个梦境原本就是龙做的,你以为能困住我么?”宵薄言冷声道,“我不过是为了引出你来,而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罢了。”李芣苡望着宵薄言,她这一刻心中是安心的,她与宵薄言其实已经早已商议好了,李茹歌是动不了她分毫地。李茹歌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芣苡,她咽了咽,深吸一口气来,道:“所以,我又失败了是么?”
  面对这样的结局,李茹歌并没有任何的不甘心,或许他的不甘心,只是因为她总是过得不如意,而李芣苡却过得太如意了。李芣苡抿着唇瓣,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但是,你来了又能如何,你以为,我就会轻易放弃么?”李茹歌质问道。李芣苡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身后的宵薄言,宵薄言道:“李茹歌,你想不想离开这里,你若是想离开,我仍然有办法让你离开。”“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我还能干什么,我的容貌已经被毁了,我就算想走,我也走不掉了。”
  “这里的路已经被我封死了,只要我一死,你们都离不开这里。”李茹歌道。
  “李茹歌,我就知道,你永远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魏子期的声音出现在李茹歌的身后,李茹歌回过头,不可置信地望着魏子期。
  “怎么,你以为我就真的相信你的话么?”魏子期问话道。
  李茹歌现在才是真的绝望,她没有对付上李芣苡,并不值得让自己崩溃,真正让自己崩溃的事情,是李芣苡与宵薄言还有魏子期,他们三个人明明看破了自己,却要看着自己表演。
  李茹歌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或许她的一生也是一个笑话。李茹歌回头看向宵薄言:“宵薄言,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李芣苡,你应该知道,李芣苡她其实以前喜欢的是魏子期,她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她……她曾经也是恶毒的,只是因为……因为被人伤害了,所以她不爱魏子期了而已。” 第427章 不怨恨你   “我到是想要问问你,你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重新开始,既然芣苡都愿意将自己活得一团糟的人生重新回到正规之上,为什么你就不肯呢?”宵薄言还是头一次说出这么多的话,他并不怜悯李茹歌,他甚至认为李茹歌说的这些话,都是李茹歌自己造成的,她的人生一团乱,也是自己造成的怪不得别人。
  李茹歌冷笑了,她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因为太晚了啊,她根本就不知道重新开始。
  “时辰不多了,咱们先走吧。”宵薄言回头对李芣苡道。李茹歌站起身看着他们:“我说了,这个世界你们是出不去的,除非是我用办法让你们出去,否则就算是你们想出去,也是不能够的!”
  “能不能出去,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数。”宵薄言冷冷一笑,携着李芣苡离开了白茫茫地雾气之中。眼下,就只有李茹歌与魏子期二人还在这里了。李茹歌抬头望着魏子期,她动了动唇瓣,轻声道:“太子殿下,你上辈子是真的喜欢过我么?”“你现在问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么?”魏子期冷笑着道。
  “对你而言,或许什么意义都没有了,但对我来说,还是有意义存在的,我想要的就是听你一句真话,你是不是喜欢过我?”李茹歌问。
  “喜欢过。”魏子期回话道。
  李茹歌笑了,看来自己这一声并不是完全是个废物,至少魏子期是真心喜欢过自己的,知道这一点,李茹歌的心也可安心了下来,她望着魏子期,轻声道:“太子殿下,你知道为什么上辈子我会这么有恃无恐么,因为你说过,你会一辈子喜欢我的,所以我相信了这句话,但是我没有想到,你的一辈子是那么的短暂,
  如歌是不懂事,后来也与别人在一起,但是我其实与那个人并没有做出对不气太子殿下你的事情来,我甚至从未想过对不起太子殿下您,我想的只是想要吸引你的注意,我想要你重新喜欢我,
  但是我还是错了,没有想到,你会因此而杀了我。其实我是清白地,我一直都是在做戏罢了。唯独这句话,我没有骗你。”
  她李茹歌是自私,这一辈子做过不少的坏事,哪怕是被魏子期唾弃,她也心甘情愿,因为李茹歌明白,自己本就是一个不值得被人爱上地女子,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魏子期所杀。
  上辈子的命运,太过惨烈了,她无非只是一个陷在痴情里的人,可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他,她喜欢魏子期,甚至比李芣苡还要喜欢魏子期,她感觉得到,李芣苡根本就不喜欢魏子期,她无非只是捉弄魏子期罢了,真正喜欢魏子期的人,明明是自己猜对,可是魏子期为何看不清楚呢,他为何就不知道实情呢。
  李茹歌落下泪来,她明白,自己会死的。
  这辈子,她依然痴心的喜欢着魏子期,可是这辈子,魏子期一点也不喜欢他,其实李茹歌原本是打算放弃地,他不喜欢自己,那他就骄傲的活着,她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来,她甚至想过,与其嫁给魏子期这么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倒不如加一个爱自己的男人。
  若是前世的记忆没有恢复,若是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前世,或许她真的可以活得潇潇洒洒,可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她不能让自己活得潇洒,因为活得潇洒,她心中还是有不甘心的,她不甘心上辈子就这么没了。
  “是我对不起你,这件事不关芣苡的事情,你的脸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治好地,你若是愿意,你还可以继续做你的太子妃,。”魏子期开口道。但是言语之中全然没了对李茹歌的爱怜,李茹歌快要绝望了:“太子殿下,你以为你说这些话是在怜悯我还是在可怜我,你心中明明知道,我想听的并不是这句话,我想听的,是你对我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我来。
  我是不是这辈子都无法从你与李芣苡的命运中逃脱了去,你如果对我还是有恨意,那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就在这里死了,没有人发现,不是正好么?你用不着再可怜我什么东西,我也不需要你来可怜我,因为我的心已经死了。”李茹歌狠狠道。
  “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么?”魏子期问。
  “我回不回去,这件事对太子殿下而言重要么,既然不重要何必说出这句话来,你要的就只有关心李芣苡而已,但是李芣苡根本就不喜欢你,魏子期,其实你这个人比我更加凄惨,我至少是喜欢过,我至少是与喜欢的人在一起过,而你,什么都没有,你甚至爱而不得,她的爱原本就是假的。
  我不想和你再一起了,因为我们二人在一起,不过只是相互折磨罢了,既然只是相互折磨,那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呢。太子殿下,你自己好好想想把,你要的究竟是什么,他们现在在赵出去的方法,但是他们现在出不去的,你待会儿直接往光亮地地方走,只要我死了,这里自然而然会崩塌,而你自然而然回得去了。”
  “你为什么这么傻,要去相信赵夫人地话,她骗了你这么多次,你应该明白这个女人并不是什么好人才对,你什么还要这么傻的让自己陷入进去,现在得到这个后果,你难道就满意了么?”
  “我从不满意,我也不需要满意,可是我做不到去恨赵夫人,因为赵夫人曾经是对我好的,正如同太子殿下您,曾经也是对我好的,所以现在我就算不爱太子殿下您了,我甚至怨上太子殿下您了,但是我依然不能去恨你,因为你曾经也是对我真正的好过。
  我李茹歌不是一个聪明的姑娘,谁对我好,我自然向着谁,这是我原本就该有的宿命,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太子殿下,我谢谢你曾经为我做过的事情,我也感激你为我做过的事情。” 第428章 李芣苡走了   “但是现在……我是真的累了,我也不知道我该如何面对你来,”李茹歌叹出一口气来,“我可能明白了,我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打败李芣苡的,她不仅仅是太子殿下您心尖上的人,她也是我这辈子都无法战胜地人。以前是我看不清楚,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什么都能看的清楚。”
  李茹歌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全然没了力气,魏子期眼见着她要用到刺入自己,慌忙的夺过她的刀来,这个女人,曾经害了自己,曾经背叛过自己,所以当初他杀了她,但从而,自己也欠了她,若是李茹歌说的都是真话,那就是自己一直误会她了。
  她的确如她自己所说,从来没有背叛过自己,可是自己却不相信她的话。算起来,是自己对她太不信任了。魏子期咬着唇,夺过她手中地匕首:“一定能有办法出去的,你不要灰心,李芣苡他们一定有办法……”
  魏子期的话还未说完,眼前突然刺入猛烈的白光,随即,他已经丧失了力气,倒在了地上。魏子期醒来的时候,身边躺着李茹歌。李茹歌也在此时醒了过来,他们二人躺在县令府中,一切都是当初的模样,可是两个人却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整个世界一般。
  王忠在此时走了进来,见魏子期已经醒来,跪着道:“太子殿下,您终于醒来了,您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若是再不醒来,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们已经守着魏子期三天三夜了,他们甚至已经快要绝望。魏子期看了他们一眼,问话道:“李芣苡与宵薄言呢?”
  “他们比太子殿下早醒来一个时辰,已经离开了。”王忠道。
  “离开了?”
  王忠点点头,随即告诉魏子期他们晕倒之后的事情,当初他们晕倒之后,王忠几人都没有办法,只好抱着魏子期他们回到房中睡下,等到第二日,散七上人与白玉突然来了,他们说有办法让李芣苡他们醒来,让王忠配合。
  他们给他们三人施针,真的唤醒了他们三人,李芣苡与宵薄言是先醒来的,二人并未多言语什么,只看了一眼还在沉睡地魏子期与李茹歌,得知他们也会醒来之后。他们便离去了。离去全李芣苡还留了一句话给李茹歌。
  李茹歌听到李芣苡说留了话给自己,神情微微一动:“她留了什么话来?”
  “她说,您不会再见到她了,以后的日子,你也不需要在忌惮什么,好好地过您自己的人生吧。”王忠说罢,从怀中拿出一枚丹药给李茹歌,“这是散七上人留给您的。”
  李茹歌接下,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二人吃了饭,都不觉任何疲倦,魏子期想了想,单独赵了李茹歌说话。
  “之后的日子,你打算去哪里?”他问李茹歌,李茹歌笑了笑,道:“我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回到京城了。”“太子妃,你真的不当了么,这个职位原本就是应该属于你的。”李茹歌愣了愣,这个职位原本就属于自己,她为什么会觉得荒唐呢,“太子殿下,我从来都不是想要太子妃这个位置,我想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对我的爱,但是这样的爱,太子殿下你如今是给不了我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在强求您什么,还望您也不要强求我什么,我们二人的缘分就这么散去了好。对您也好,对我也好,都是一件好事。
  您也不要再去强求什么,其实你应该明白,芣苡一直喜欢的人就不是你,既然如今她走了,还望太子殿下不要再惦记什么,她走了,你便是放任她走了好,这对你,对芣苡,都是一件好事。至于我来,我也什么事情都看淡了。
  其实我一直都害怕一件事,害怕我会变得不像是我自己来,但是我其实做的事情一直都不像是我自己,我也看罢了,我也想要改变这件事,太子殿下如今改变了,下一个就该是我了,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还望太子殿下也千万不要再有任何的怨言,往事随风,不如就等他散了去为好。”
  李茹歌说了这句话,转身回了房间,魏子期既然得到了李茹歌的回应,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几人回到了京城,圣上得知此事后,大为赞扬,甚至加封了做好此事地几人。魏子期一直不放心,因为他一直都没有收到李芣苡与宵薄言的消息,难道两个人真的已经打算私奔去了么。
  他想了想,去拜访了罗夫人。罗夫人是收养李芣苡的人,就算李芣苡如今已经不关心别的,但至少是关心罗夫人的。罗夫人见太子殿下来,好生招待了太子殿下一番,魏子期问出今日来的缘由,罗夫人听罢,眼中露出震惊之色:“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来?可是芣苡好端端的怎么会与人私奔呢,她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那她为何没有回来?”魏子期问。
  罗夫人咽了咽:“这件事自然要问您太子殿下了,我们也不知其中缘由地。不过,芣苡没有回来或是回来了,都与咱们罗家没有任何关系,芣苡已经不是罗家的人了,自然不用咱们罗家关心。”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魏子期问。
  罗夫人道:“我们已经与芣苡断绝了关系,她之后的事情,咱们都不清楚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别再问了,就算您问得再多,我们不知道的仍然不知道,这件事怕是有什么误会在其中吧,就算现在芣苡死在外头,真的永远都不回来了,也与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还望太子殿下能够明白。“
  魏子期动了动唇瓣,许久都道不出一个字来,若是真的都没有关系,那芣苡岂不是真的已经做好了决断与宵薄言一同离开了。他嘴角漫起一丝苦笑,这个女人做事情还真真是绝情,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罢了罢了。
  已经不是他能够制约的地方,他也明白,李芣苡这是彻底想与他们断绝关系了。 第429章 大结局   魏子期走后,罗夫人泣不成声,罗秋水从里屋走出,瞧见罗夫人哭,上前轻轻抱住了罗夫人,她知晓罗夫人在伤心什么,李芣苡虽不是她亲生地孩子,却胜过亲生,对李芣苡的爱,早已胜过万千。
  如今她留下一封书信离开,罗夫人却不知该从哪里找起,但是她明白,李芣苡总归是有自己的路要走,她想拦,却是拦不住的,与其这样,倒不如让李芣苡去追寻自己真正想过的人生,这对李芣苡而言,才是最好的道路。
  想到此处,罗夫人的心算是安心了一些。
  ……
  魏子期从未想过李芣苡会不告而别,从梦境分别过后,他就一直没有在京城见到过李芣苡与宵薄言两人,魏子期明白,他们两人去寻找解除诅咒的法子,他更是明白,对于两个人,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拦的,既然这样,魏子期可以看清楚了。
  三年后,先帝驾崩,而魏子期继位。一切都是与上辈子是一样的,唯一不同地是,他的身边没有李茹歌,而李芣苡也不会因为他而死。甚至先帝比上辈子,都要早早离去了两年。他刚继位半年,就收到李茹歌的来信,希望能与他最后一次聊聊。魏子期循着信上的内容找到茶楼,李如歌望着魏子期,轻声开口道:“我已经说服了母亲,母亲也决定让我出嫁了,我可以不用再嫁给太子殿下您了,您也可以放心,不用再受我的璀璨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有淡淡的泪痕,可想而知,她是哭过的,但是哭过对她而言,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解脱。李茹歌现在明白,自己其实一直都不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她与善良二字也许一开始就占不了边,她只是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可以自己做主了一次,以前她总是埋怨,埋怨天埋怨地,埋怨一直以来都是别人控制自己的人生,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同了,她可以自己去选择自己想要去过的生活,不用再想任何人,也不用去在意任何人。
  魏子期看着这样的李茹歌,倏地觉得这才是李茹歌应该有的模样,不再妄自菲薄,而是去做好自己的人生,也许,这才是李茹歌原本追求的那个样子。
  “你要嫁给谁?”魏子期问话道。
  “到时候还需要圣上您来赐婚呢,您到时候就知道了。”李茹歌嘻嘻笑了两声,魏子期一愣,还是头一次瞧见李茹歌如此俏皮的模样,一时间魏子期都有些许不习惯,李茹歌望着魏子期,抿了抿唇瓣,道:“我已经解脱了,圣上,您也要让自己解脱,不要再困扰在这些弯弯绕绕里了,你应该明白,你原本不应该属于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还有……”李茹歌说道此处,微微抿了抿唇瓣,她抬起头,目光中出现一抹泪痕,她望着魏子期,倏地叹出一口气来:“我从不后悔以前的事情,哪怕是现在,我也不后悔以前发生了什么,所以,我也希望圣上不要去后悔,以前的种种,都是我们自己原本就该有的命运,然后,我现在也不恨你了,你且安心,我现在一点恨你的心思都没有了。”
  说道此处,李茹歌深吸了一口气。
  或许老天爷早已经给了他们最好的安排,是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所以,她不必去强求什么,更不必去多言语什么,李茹歌现在早已经看淡了所有,她明白,自己现在或许做的事情,就是自己一直想坐的。
  ……
  魏子期点点头:“你觉得幸福便是好。”他没有想过阻拦李茹歌嫁人,甚至他觉得,李茹歌就该嫁人,这个女子若是与自己在一起,自己反而配不上了。
  ……
  三个月后,他亲自赐婚,将李茹歌赐给了内廷将军孙然。孙然自然是一个可以嫁的郎君,魏子期心中自是明白,他与魏然相处过,是一个踏实诚实的人,若是李茹歌嫁给了他,反倒是一件好事了。
  到了第四年,这是最关键地一年。
  在上辈子,宵薄言正是在这一年里化龙的,魏子期等着,若是一切都没有改变,那么李芣苡将还会像是上辈子那样,回到楚魏来吧。魏子期想着,倏地叹出一口气,在他的心中,还是惦记着李芣苡,怎么可能不去惦记呢,毕竟是自己一直深爱着的姑娘啊。
  直到冬至来临,都没有发生化龙事件,魏子期已经猜到,两个人已经成功了,这件事一定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但是他们还是成功了,魏子期心中为两个人感到高兴,但是同时,心头却又是淡淡的失落。
  所有人都有一个好结局,但唯独他没有。
  他突然想到了与李芣苡的曾经,在前世的时候,自己为了救李芣苡,从山上倏地摔下,摔断了腿儿,当时,李芣苡照料了自己一个月,她问话自己:“若我不是这样的人,若我曾经是一个好人,太子殿下,会不会对我动心,若我并非是一个坏人,太子殿下又会不会喜欢我来?”
  当时,魏子期只当做是她一直暗恋自己不得,所以冷言回答:“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喜欢的都是茹歌。”但是现在想来,或许这句话,是当时李芣苡对自己又那么一丝丝地心动,才问出这句话来,若是当时自己的回答不同,或许真的可以得到李芣苡对自己的喜欢,或许,自己根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光景来。
  魏子期抿着唇,心头倏地落下一抹失落的情绪。他突然明白了,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他想要怪罪谁呢,他谁也怪罪不了,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自己选择地事情,他怪不得任何人来。
  想到此处,魏子期的心微微落下,原来,他才是那个傻子,真正抓不到命运地人。
  魏子期如此想着,却也是怅然了。
  至此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李芣苡与宵薄言二人,但是他明白,这两人过得一定很是圆满。 第430章 番外:李茹歌1   李茹歌很早地时候,就问过自己,若是自己是李芣苡,她会如何选择自己的命运,会不会如同李芣苡一样,对于自己的命运,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她以前总是以为李芣苡妒忌自己,所以李芣苡要害了自己,但是现在李茹歌算是明白了,李芣苡根本就不妒忌自己,是自己一直妒忌着李芣苡,是自己一直都不想让李芣苡过地比自己出色。
  这件事,原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她原本早就该看清楚才是,可惜了自己,却一直都看不明白,如今才导致了这个后果来,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要牢牢抓住,不再妄自菲薄,她想要与李芣苡一样,抓住自己的人生,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回到侯府后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三月,然后出来时,对魏若枫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要离开武阁。”她如今已经及笄了,及笄地女子是可以离开武阁了。魏若枫不可思议地望着李茹歌:“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离开武阁?你若是离开了武阁,你还能去那儿去?我的丫头啊,你可别想这么多,这不是你能向地,你能不能好好的,好好的不要东想西想,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
  武阁是一种荣耀,你现在走了,算什么?”她如今已经没了与太子殿下之间的婚事,若是离开武阁,她还剩下什么?她什么都没有了。当时太子殿下与她解除婚约地事情就在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现在除了太子殿下重新恢复婚约,谁还敢娶李茹歌为妻。
  “武阁对母亲您来说,是一种荣耀,但对于我来说,并不是。”李茹歌摇摇头,轻声道,“母亲,其实我早就该如此做了,我早就该离开武阁去。因为我并不喜欢武阁这个地方,我一直做的事情就是勉强自己去做自己都不喜欢的,既然如此,我现在就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来,母亲,你就算是要阻止我,我还是要这么做。”
  魏若枫冷冷地看向李茹歌,她觉得自己的女儿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自从她从武阁回来后,似乎什么都不一样了。以前她总是乖乖听自己的话,现在,自己说什么她都要还口一句,似乎她的命运已经由不得自己摆布了一般,这怎么可以,她的命运就应该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行,我不同意,这件事就算是你父亲也不会同意的,你也别想了,好好呆在武阁吧,呆在武阁,你才会有一个号的盼头,至少能嫁给一个自己能嫁的人,你出去之后,谁还敢娶你为妻,你也不好好想想,你现在多大了,可是都没有一个人上门提亲的,也没有一个人来说亲的,你知晓这是为什么么?
  就是因为你与太子殿下解除了婚约,如今你让我有多丢脸来你可知道,你真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我这个做娘亲地好好想想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这一点事情,我一天要操累多少心。”
  魏若枫呵斥道。若是李茹歌离开了武阁,李茹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李茹歌离开武阁这种地方,她不能让李茹歌离开,若是李茹歌离开了,李茹歌什么东西可都没了。
  李茹歌静静地看着自己的额娘,她心下已经有了打算。她冷冷一笑,澹定道:“母亲,你说这句话可有良心在里头?你是真的为了我还是为了哥哥,你以为我真的不知晓么?母亲,我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我也懂很多东西,
  你原本该扶持的是我哥哥,而不是因为我哥哥如今被你养成了废物,你就对哥哥不管不问的,母亲可曾想过,这对哥哥也并不公平啊!您难道就不能做到一视同仁么?我哥哥……他以前或许还有机会与众人争一争,但因为母亲您,现在哥哥一丁点机会都没有了,难道母亲就没有想过,这是谁地责任么?”
  魏若枫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茹歌,所以现在,李茹歌都是怪罪到自己身上了么?她何时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你这是要逼死我!”
  魏若枫威胁道。李茹歌冷冷地看了母亲一眼,笑着道:“母亲,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若是您不在乎自己的生命,那没有人可以比你更在乎你自己的生命,你可以为了威胁我而说出这些话来,但是命是母亲你自己的,你威胁不了我什么,反而只能威胁了自己。”
  李茹歌自然知道,魏若枫不可能死了。毕竟魏若枫舍不得,自从上次她冲动寻死后,她就一直后悔这件事,况且如今李柏松娶了妻子,那妻子正牢牢地看着家中财产呢,魏若枫就算是婆媳争斗,也不可能去害了自己的命运,所以这件事,魏若枫不会去死的。
  “你……”魏若枫咽下一口气来,她冷笑着摇摇头,“看来你与你父亲如今是一样了,都不在乎我的死活,罢了罢了,你要离开武阁就离开吧,以后你的事情我都不会管了,以后别人问去,我就只当做没有你这个女儿了。”
  “母亲说到做到。”听到此话,李茹歌冷冷地哼出一口气来,魏若枫最好是做到这件事,若是做不到,不免让人看了笑话,她倒是要好好看看,没有魏若枫的日子,自己将过得如何舒心。”
  “你果真是……”魏若枫咬咬牙,却倏地没有说一句话来,她已经看透了,自己这个女儿怕是早已动了这个心思,当初自己费心费力的将她送入武阁去,如今,她说要离开就离开了,也振振是个笑话了。魏若枫想了想,冷冷开口道:“李茹歌,你要记住一件事情,既然决定要做,就不要去后悔,我到时候会好好看着你的,我会看着你到底是如何完成这些事情来,看着你是如此品尝到失败,你若是能够成功,你就做给我看,你若是能生活的好好的,就活给我看,否则,我会嘲笑你的。” 第431章 番外:李茹歌2   李茹歌听到此话,心中尽是一寒。她没有料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从自己母亲口中听到这些话来,这明明该是她的敌人说给自己听的话,但是自己母亲却说了出来,也许这正是自己的命运吧,无论如何,自己都是逃脱不了地。李茹歌如此想着,心下尽是好受了许多。
  她回了房,好生收拾一番后就去了武阁。赵宁威正坐在院中吃着茶,李茹歌想了想,朝着赵宁威寻了过去。见她来赵自己,赵宁威并没有任何的诧异,反而觉得她应该来一般,眼神中含着几分笑意。他瞧着李茹歌,轻声道:“你的伤已经养好了吗?”
  李茹歌想了想,点点头,赵宁威说的伤,应该是自己脸上被赵夫人害的伤口吧。她望着赵宁威,似是想要说什么,却又不忍心开口。赵宁威瞧见她这个模样,主动问话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若是有,你直接说便是。”
  李茹歌点点头,道:“我想要退出武阁。”
  赵宁威神情微微一动,他原本以为李茹歌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竟是没有料想到她竟然要退出武阁,武阁这种地方,是寻常人想来都来不了的地方,但是李茹歌却想要离开武阁,这究竟是为什么。赵宁威思绪了片刻,问话道:“是谁让你有了这样的想法要离开?”李茹歌嘴角抿起一抹嘲讽似的笑容,她摇摇头,轻声道:“没有任何人,是我心中早已经想好的,我想要离开武阁,越快越好。”
  武阁原本就不是属于她带的地方,若是凭着自己的实力,她根本就不可能来到武阁,既然如此,她何必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呢,原本就不该是属于她的地方,她就不应该来。赵宁威听她如此道,轻声细语地问:“你真的已经拿定了主意要退出武阁么,你若是不想走,没有人能够逼着你离开武阁,就算是我,我也不能让你离开,所以,你是自愿离开武阁地么。”
  李茹歌想了想,点点头:“我自然是自愿离开武阁的,我也知晓您对我的好处,但是正是因为您对我好,所以我更应该离开,因为我不配来到这个地方,我原本就没有实力来到武阁,是我爹爹用了手段,才让我进入武阁的。
  我既然不是凭着自己的实力,我自然不该再呆在这里,我要离开,这是从一开始我就决定好的事情。我也知道离开武阁之后我将会失去什么,但是我不害怕,因为这是我必须选择的道路,我原本就应该如此做。”
  李茹歌淡淡的道。
  其实,她心中自然是有不舍在里头的,但是她明白,自己的不舍并不是主要的,她主要是因为,加入武阁并不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既然如此,那她的加入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她想要重新去过有意义地人生就必须离开武阁,重新定义选择对自己有意义的事情。
  赵宁威认真地看着她,见她的神情并非像是在玩笑,叹息着问话道:“你真的已经做好了准备?你要知晓,若是你离开了武阁,你就什么都不是了,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我应该离开!”李茹歌强硬着道。是的,她原本就应该离开,因为,这并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她不配呆在这个地方。“如歌,你很努力,你也很上进,所以,你离开这里,对我而言,反而是一个损失,你就留下来吧。
  若是因为你觉得自己不配留在这里,就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我认为你是配的,你就是配的,没有人可以阻拦你来。你若是相信我的话,就留在武阁。”赵宁威道。
  李茹歌自然是相信他的,但是她现在真的没有脸面留在武阁这样的地方。“其实,武阁原本就是挑选才能的地方,像我这样的人原本就不该留在武阁之中,会耽误了别人,也是耽误了自己,我离开反而是一件好事,我知道赵长君您的意思,但是我已经想好了,武阁,我一定要离开,这并不是我放弃了武阁,放弃了这里的一切,而是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是我配不上武阁这样好的地方。”
  “你如何配不上?除了芣苡,如今最优秀的就是你,”赵宁威叹息道,“如今李芣苡也不在了,你若是在走,武阁的女子当中可就真的没有人了。你是一个人才,我以前也觉得你是一个只凭着父母关系才上来的人,但是现在我并不如此想,如歌,你原本就是一个有才能地人,你不用靠着任何人,你就已经非常的优秀,若是算起来,倒是我的偏见了,让你对自己产生了如此大的误会,现在我想改变这样的偏见,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你是我见过地,也是唯一的,如此优秀地人。”
  李茹歌知晓此话是赵长君地真心话,但正因为是真心话,所以自己更不能接受,李茹歌不能接受赵宁威对自己的好来,因为自己要离开武阁,她以后要凭着自己的本事过下去,李茹歌明白,她不可能一辈子都靠着侯府,否则,她就与上辈子一样了,她想改变上辈子的命运,所以现在,她也必须要离开武阁,这是她应该做的事情,也是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你真的已经想好了么?”
  赵宁威问话道。
  李茹歌点点头:“我不会后悔了,一直以来,都有劳您的相助。”她舍不得武阁如此大的荣耀,离开了武阁,自己将会变得真的什么都不是了,但是景观如此,她也必须要离开,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地命运,李茹歌也有属于李如歌自己的命运。
  以前,她的命运,都是永安侯府给的。如今,她的命运要自己创造,而自己,也并不后悔做这样的决定。
  赵宁威正想要回话,倏地听外头传来小厮地禀告声:“不好了!不好了!赵长君救命啊!大事不好了!您快些过来看看啊!” 第432章 李茹歌番外3   赵长君一听此话,赶忙着出了房中,李茹歌瞧见,也跟了上去。只见一个少年正训着白虎朝着院中跑来,李茹歌以前险些被白虎伤过,下意识地躲开,赵长君知晓李茹歌的担心,也唤人去遏制住白虎来。李茹歌望着白虎,见它倏地好像瞧见了她,正汹涌地朝她扑来,李茹歌惊叫一声,下意识地躲开,当且白虎的爪子离她很近,李茹歌一不小心就要被白虎伤到,还在李茹歌躲闪掉了。
  白虎被赵长君抑制住,送远了去。少年望着受惊地李茹歌,上前道:“对不起李姑娘,我也不知晓这是怎么回事,白虎好像不收控制一样,直接朝着李姑娘过来了,怕是让李姑娘受惊了。”李茹歌下意识地摇摇头,道:“没有关系,这白虎好在并没有伤到我来,你也放心吧。”
  闻言,少年点了点头,赵长君在此时唤着李茹歌来到内室,少年瞧见,也跟着他们二人入了内。赵长君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若是让白虎进来该如何是好。”
  少年苦笑道:“我今日收到村名的话,说是山那头出现了白虎,我待人围剿而去,虽然抓住了白虎,但没有想到白虎竟然跳出了笼子内,如今好在李姑娘没有事情,若是李姑娘有事,我真不知晓该如何是好,是我对不住李姑娘你来。”李茹歌摇摇头,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中:“既然不是故意的,就用不着道歉了,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也知晓你并非是故意的。这既然是一个误会,那就没事了。”
  她说罢,看向赵长君:“长君,我先离去了。”
  少年望着李茹歌走远,干忙着追了上去:“李姑娘你等等!”
  李茹歌停下脚步来,望着少年:“你还有什么事情么?”少年想了想,似是想到了什么,就开口道:“李姑娘,我的名字叫孙然,是内廷将军,若是李姑娘以后又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帮助地,你尽管说,我有能帮助你的地方,我自然会出手地。”
  李茹歌闻言,点了点头。她也看出少年并非是坏意。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个少年,以后会成为她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她也更没有想到,自己之后的人生会与这个少年联系在一起来。
  因为她不知道地是,有一个男人,为了吸引她,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偷偷的观察了她好久好久,在知道她要嫁人地时候,甚至心头很是难受。但后来她取消婚约后,男人终于可以放心下来,去接近她,去靠近她,去给与她以前从未有过的真正的情感,去给她她曾想要的幸福。
  那种单纯的幸福。
  李茹歌望着天边,她其实心中对李芣苡有着亏欠,虽然知道在也没有机会见到李芣苡,但若是以后见到了,她要说一声对不起,以及,是李芣苡让她明白了,原来幸福这个东西,是真的要去考自己争取地,不仅仅是幸福,每一个东西都是这样的。 第433章 李茹歌番外4   李茹歌从未想过,自己会嫁给魏子期之外的人,哪怕是知晓上辈子的事情,她也无法想象自己这辈子真的有一天,会与魏子期两个人的命运再无任何交集。但这并非是李茹歌害怕的东西,李茹歌反而很是轻松,离开魏子期,对她而言,并非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对她来说,离不开魏子期,与魏子期之间命运一直纠结在一起,才是最可悲的事情,现在看来,她已经没有必要与魏子期这般纠结了。
  这对李茹歌而言,是一件好事。
  她并不爱孙然,甚至从未爱过孙然,只是孙然这半年以来,都围绕在她的身边,所以,她才答应了孙然。母亲知道赐婚的时候,又开始闹上吊的事情,李茹歌对于母亲的吵闹早已深恶痛绝,她望着母亲,冷声道:“你若是一直这样,不肯接受现实,那我真的没有办法,你的性命是李芣苡曾经给你的,但我也可以帮你收回。母亲,我知道你心中只有你自己的荣耀,从未把我放在心头,但哪怕是一次,哪怕只有一次,我也希望你能想想我来……”
  李茹歌眼中流出泪来,她真的希望魏若枫能为自己想想,那是个根本就不属于她的人,她再强求也是没有办法的。魏若枫听到此话,冷声道:“好,你既然说了没有法子,那我且问你,你难道真的要放弃么,难道没有太子殿下对你的爱,你真的能做到无所畏惧么?李茹歌,我从小就教育你要知道荣耀,要以家族为重,难道你都忘记了么,若是你忘记,从今日起,你就不在是我的女儿,我也要不起你这样的女儿。”
  “母亲既然这样说,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
  “你以为,我就没有任何伤痛么?”魏子期问话道。“你若是放弃了你现在的位置,你会后悔的,孩子。”
  “母亲到底想要说什么?”
  李茹歌被她弄得很是混乱,眼前人的口气并不像是魏若枫与自己说话时应有的口气。她在自己跟前,总是威严十足,如今却是如同卸了甲的战败将军,连同威严都没有了。
  “孩子,我是你的母亲,我对你的好,你觉得我会骗你么。”
  “……”
  李茹歌没有反驳。
  她心头清楚,魏若枫既然在她面前说道这些,这代表着她真心话。
  “你就算不会骗我,但你会逼迫我。”
  “罢了,你要是觉得那个男人对你好,你便相信他去,若你觉得他并不会对你好,那你就来找我。”
  “你为何要突然与我说道这些?”
  “因为我老了,”李茹歌话音刚落,魏若枫就道,“人只要一老,便是会想起曾经做的傻事。我曾经亏待了你们,我虽然也有委屈,虽然心头也有伤痛,但我忘却了一件事,你与你哥哥二人我都没有养好,我也知道是我的不是,但是我对你们是真心的好。
  我思考了许多,以前的事情,是我做错了……”
  她说着,重重叹出一口气来。
  “母亲,你的确是做了很多错事,父亲如今这么对你,就是最好的证据来。”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所以我才会难过。”
  李茹歌震惊道。
  “你一定有很多疑问想要问我。我可以回答你的是,我的确做了很多亏心事,但我唯独没亏欠你来。我是如此疼爱你。你是一个有抱负的人,在府中,我其她孩子都比不上你,所以我才会将我所有的心思都交代在你的身上,你可明白?”
  李茹歌双唇一张一合,最后,她叹息道:“但是这太重了,我并不明白为何母亲你要做这些事情来。”
  “我曾经,深爱过你的父亲,”魏若枫道,“对他是一见钟情。她曾将自己的身世告诉过我,愿意娶了我,但是不会真的爱魏,因为她已经有了要爱的人。所以我妒忌,我杀了他爱的女子,但我这么做,是因为我爱他。
  或许是因我对他有所亏欠,于是我认真对待她。但渐渐地,我却发现,无论我做多大的努力,我都无法得到他的心。我开始恨上了他……”
  她只是一个苦命地女人罢了,没有人能怪罪她她做的这些事情,是因为爱情啊。
  是因为,她爱上了一个男人,仅此而已,所以,他才会说这些话,做这些事情来,她只是因为,太累了而已,而李茹歌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如今,她连李茹歌这个依靠都没有了,她明白,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她怪不得任何人,若是要怪,她也只能怪自己。
  “母亲,我知晓你怨恨我,但是我没有法子,因为我有着自己所喜爱的人,我也想过自己想要过的人生,但是我更清楚的是,我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或许对于娘亲来说,我永远都是您的附属品,但是对我而言,我并非是娘亲你的附属品,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也有自己的追求,我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所以,我希望娘亲能够明白我所有的苦衷,以后这些事情,我都不会再多说什么了,若是娘亲能理解我就好,若是娘亲不能理解,我自然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就当是我不懂事吧。”
  李茹歌说道此话,叹出一口气来。
  魏若枫明白,她现在是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李茹歌的离开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去阻拦什么,一切都是李茹歌自己的选择,与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魏若枫抿着唇瓣,望着眼前这个自己养大地女儿,她笑了笑,是解脱地笑,她也终于可以解脱了,不为任何人,单单是为了自己,她也可以解脱了。其实,她也想单纯的用母亲这个身份,不为别的,只为让自己的女儿能够安心,能够不要再想别的。
  如果以前的她从未为自己的女儿考虑过,那她就现在考虑吧。希望一切都来得及,她还来得及对自己的女儿好来,她不用再有任何的愧疚。
  “我希望你做的选择没有错。”
  她道。 第434章 李芣苡番外   李芣苡当初离开的时候,是直接离别的白玉与散七上人。当时她刚刚从梦境中醒来,宵薄言本是想让她回到楚魏,但是李芣苡从宵薄言的眼中看见了离别。若是她直接走了,或许与宵薄言之间,他们就真正的分别了,李芣苡自然不愿意与宵薄言就这样分别。
  她看着还在熟睡的李茹歌与魏子期,开口与散七上人道:“上人,芣苡从未求过你什么,但是今日,芣苡有事情想要请求上人,还望上人能够答应芣苡来。”散七上人愣了愣,随即问话道:“你要我答应你什么来?”
  李芣苡想了想,回:“我想离开这里。”
  “你真的想好了么?”
  散七上人面色沉重地问她。
  “我是害怕的,若是一直呆在这里,怕是薄言会一直为我提心吊胆的。他以后是要化龙的,我不能一个人丢下他,”李芣苡道,“以前是宵薄言保护我,现在,我要保护宵薄言。”
  李芣苡的声音略显哀伤。
  她一直受着宵薄言的保护。
  或许,她早已习惯了宵薄言的保护。她欠了宵薄言的太多了。
  她虽是有家庭,罗夫人他们也对自己好,但是她也是自私的,若是不帮助宵薄言解决化龙,那么天下都会因此而失去,所以,李芣苡不想失去宵薄言,更不想因为天下大乱而失去宵薄言。
  李芣苡心中如此想着,泪水从眼角滑落而下。
  命运的事情她是明白的,就算宵薄言再如何控制局面,也抵挡不住,这个命运,是老天爷定下的,怎能因她一个人怀坏了老天爷的规矩。
  但无论任何,她都应该与宵薄言一同面对才是。这才是她应该走的路。
  “薄言,你呢?”散七上人问向宵薄言。
  “我想与芣苡一起,面对所有的东西,无论最后走到哪一步,我都不会后悔,因为这才是我原本就该选择的道路。”宵薄言道。李芣苡听到宵薄言如此说,嘴角抿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宵薄言与她的想法是一样的,所以她不用害怕什么。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选择这么做,之后的下场是什么?”散七上人问,“若是没有化解命运,你们没有一个人能够独善其身,就算是这样,你们也要去么?”
  散七上人一直都想着,宵薄言性情太过散漫,若是身边能有李芣苡这样的人陪伴,对宵薄言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可如今瞧着他们已经强大的想要面对各种事情,散七上人地心不免担忧起来。但看着两个人已经下定了主意,他自然也不能再多说什么,知道:“既然你们已经决定这么做了,希望你们都不要后悔,也不要去想这件事地后果,毕竟都是你们自己造成的,你们应该自己学会承担才是。”
  “是。”李芣苡点点头,看向宵薄言时,眼中只有认真,并无半分玩笑。宵薄言回头看向李芣苡,也点了点头。二人心中并无任何害怕的感觉,他们知晓命运,也赞同命运,所以他们无知无畏,更不害怕世间一切的不公平。
  这是李芣苡她最终做的事情,绝不后悔。 第435章 番外:噩梦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436章 魏诺樱番外   南方的春天总是异常潮湿。淅淅沥沥的绵绵细雨,仿佛为眼前的一切蒙上了一层轻纱,怎么看都看不真切。
  这番似真似幻的美景若是放在诗人眼里,那边是不可多得的清幽意境。但若是放在某个讨厌阴雨天,又神经大条的妹纸眼里,好端端的美景就变成了一种无声的折磨。
  “你个死贼,害得我大半夜的出来挖坑不能睡觉,被我逮到的话有你好看的……”
  把最后的检查工作都做好以后,一道浅红色的身影迅速窜上了一棵茂盛的大树。
  此时正值午夜时分,轻柔冰凉的微风夹杂着细雨迎面扑来。已经爬到树上的魏诺樱,仍旧是躲不过这烦人的雨水的洗礼。为了能够捉到那个官府悬赏要抓的盗贼,无影道人,她只能咬牙切齿地忍受着。
  都说黎明前段的那段黑暗,是人警惕性最低的时候。再加上这微风细雨的晚上,本就是最适合睡觉。因此即使是现在满腔愤怒的魏诺樱,也忍不住伴随着这绵绵的细雨,在不知不觉中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脑袋像极了小鸡啄米一样,点一下,又再点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树林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男性身影。
  这个人脚步很飘,像是受了伤一样,但他的速度却不慢。眼看着树林的出口就在不远处,此人眼睛一亮,紧绷的神经一松,脚步也加快了些许。不过很不幸的是,他如今一步迈出去,落脚处正是妹纸挖的其中一个坑。
  “唰……”
  突如其来的轻微声响,把仍在啄米的魏诺樱吓了个结实,一个激灵就整个清醒了。甩了甩混沌的脑袋,魏诺樱迷蒙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
  哈,有人掉陷阱了!
  在不知道坑里那人究竟是不是无影道人的情况下,魏诺樱强压住心中的雀跃,不敢出声,生怕会惊动了可能存在的嫌疑犯同伙。
  这是她加入武阁的第一个任务,她必须圆满完成才是。
  魏诺樱挖的三个坑里,各塞了一株拇指粗细,足有十米长的墨绿色的蛇鳞藤,只要有活物触碰到它,它便会以最快的速度把活物缠绕捆绑起来,纵然是世外高手,也动弹不得。
  灵猴一般轻声快速地爬下了树,魏诺樱从怀里掏出一支小指大小,类似哨子的绿色小管子放到嘴边,轻吹了一下,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过那坑里那人却被拇指粗细的蛇鳞藤五花大绑着,甩了出来。
  这人一动不动,宛如昏迷了一般,一身的白衣也已经被湿润的泥土给污染了。他的脸被湿哒哒的头发糊得严严实实,在确定他真是昏迷了以后,魏诺樱只好叼着哨子伸出手去拨开他脸上的头发。
  手才伸到一半,魏诺樱敏感地发现背后响起了树叶摩擦的声音。转头一看,居然让她发现了好几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她的后背。那些眼睛中都酝酿着一阵阵强烈的杀气。
  回想了一下武阁上的任务上面写到的那个无影道人,表面上是一名江洋大盗,实际上却在暗地里与朝廷官员勾结,贿赂官员,买卖官职,身上肯定有着不少官员的犯罪证据。现如今他被官府追查,难保某些官员不会做出查人灭口的事情。
  不过既然那吝啬鬼给她下达了这么一个任务,她是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这嫌疑犯的安全,扭送到官府,否则就白费了一晚上,还得不到奖金。
  “嗖!”
  忽然,一阵破风之声传来打断了魏诺樱的思路,一支黑色的羽箭正飞速的朝她射来。准确来说,应该是朝她面前的这个男子射来,隐隐还能闻到一丝腥臭味。
  箭上有毒!
  魏诺樱瞳孔一缩,快速向左边移去,移动的同时轻吹嘴中的哨子,吹出只有蛇鳞藤才能接收到的声波频率。
  蛇鳞藤得令,捆着那名男子用比羽箭还快的速度迅速往魏诺樱的反方向移去。还没来得及站稳,又有好几支羽箭射来,狠狠地射向被蛇鳞藤捆住的男子。不过仍然是被蛇鳞藤左一下右一下地躲了过去。
  连续几箭都射空,黑衣人的杀气更加浓郁了。
  “姑娘,我们奉命前来取此人的性命,如果你执意阻拦的话,休怪我们不客气!”在昏暗的环境中,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以为魏诺樱是用内力把那名男子推了出去,是一名高手,于是不敢再动,出声威胁道。
  魏诺樱撇了撇嘴角,快要到手的奖金才不要被这些人毁了。冷哼一声,魏诺樱无声的吹起了哨子,并在怀中摸出了一枚信号弹,迅速发了出去。
  昏迷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在没有确定他身份的情况下是不能解开他身上的蛇鳞藤的。好在不远处还有两株,魏诺樱在刚察觉情况不对的时候,便已经用哨子给那两株蛇鳞藤下了命令,让它们悄悄移动,在黑衣人身旁埋伏着。
  那十几个黑衣人并没有发现自己身边的危险,在看到魏诺樱发出的信号弹以后,顿时以为周围埋伏着救兵,吓了一跳,飞快地举起手中的弓箭对准魏诺樱,准备先了结了她,然后快速完成任务。
  由于慌乱,射出来的几支羽箭虽狠,但都失去了准头。魏诺樱见此,轻轻地几个跳跃便灵敏地躲开了羽箭的攻击。笑容明媚的小脸对上那群黑衣人,准备让埋伏着的蛇鳞藤出击。
  “砰!”
  突如其来的一阵声响把魏诺樱和那些黑衣人都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刚刚那名本应该是昏迷的男子忽然站了起来,湿漉漉的头发依旧黏在他的脸上,令人看不清他的外貌。但此刻他那睁开的眼睛,却充斥着幽森妖艳的血红色,映衬着他那身白衣,在这个朦胧的雨夜里显得分外地骇人。
  “他……他他……他发狂了,快跑!!”
  一名黑衣人的高声惊呼把所有人的思绪都扯回到了现实中。黑衣人们反应过来以后,宛如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有些人抓起手中的弓箭拼命往他身上射,有些人已经飞快跑开。
  本来带着血眸的白衣男子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但当他刷的一下接住一支飞射过来得羽箭以后,看向黑衣人的眼中划过一丝戏谑。似乎在表达着,这么弱的力量也想杀他?一个眨眼,白色的身影便化作一道优美的弧线便冲着那群黑衣人而去。 第437章 魏诺樱番外2   啊!”
  “啊……”
  顿时,这片树林中充斥着惨叫声。光是用耳朵听都知道,那白衣男子正在大开杀戒。
  魏诺樱见此呆愣了一下,这人不是被蛇鳞藤捆着的么。但当她走到那人刚刚站着的位置,看到地上那一层的东西时,脸部肌肉猛烈的抽搐了几下,心中忽然涌出一阵又一阵的怒火。
  她那宝贝的蛇鳞藤啊,居然被这变态给崩成了碎片渣渣,用胶水都拼不起来!嗷嗷嗷,不可原谅啊!捏紧了拳头,魏诺樱狠狠地瞪向了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三两下就把那些个黑衣人给了结了,正站在那一堆尸体旁边发呆。似乎是感受到魏诺樱那愤怒的眼神,男子缓缓地把头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时,白衣男子似乎愣了一下,闪着亮光的血红色的眼睛中划过一丝不解。
  这个人怎么不跑?
  其实魏诺樱并不是不想跑,只是她此刻满腔的愤怒无处可发,一心只想为自己那可怜的蛇鳞藤报仇,整个人都处于发疯的状态了,哪还有精力去害怕。
  白衣男子疑惑地走向魏诺樱,似乎仍在思考为什么有人会不害怕自己。
  哈,还敢自己走过来!
  魏诺樱正在气头上,见白衣男子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立马挥了一记拳头过去,正好打在他的脸上。一拳还不解气,再来多几下!
  “砰砰砰”的几声过后,白衣男子结结实实地被揍了好几拳,正呆呆地看着魏诺樱。而这边的魏诺樱打完以后也特别解气,哼了一声,甩着打疼了的手准备转身离开。
  但脚还没离开地面呢,魏诺樱才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个男人刚刚可是个杀人狂魔啊!她居然好直接地就揍了他这么多拳!
  魏诺樱僵硬地把视线缓缓移到眼前那高自己整整一个头的白衣男子身上,正想着应当怎样逃走的时候,却猛然发现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暗了下来,正慢慢变成黑色。
  魏诺樱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这还是自己人认识的那个好端端的古代世界吗?
  眼前这白衣男子眼睛变成黑色,远不及血红时那般妖艳、令人心惊,但也却是另外的一种美。漆黑的眼睛散发着点点光芒,仿佛一汪泉水,清澈见底,又仿佛是天空中最明亮的星星,纯净无暇。
  那恢复清明的男子眨巴了一下清澈的眼睛,略带惊喜地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魏诺樱的衣袖。魏诺樱被这白衣男子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正准备甩开他的手时,眼前这个人却“咚”的一下栽倒在地上。
  “喂,你醒醒!”魏诺樱拍了拍白衣男子的脸,糟了,不会是被她打昏了吧。一想到这种情况,魏诺樱赶紧扒开这男子脸上的头发,伸手去掐他的人中。
  雨不知道什么停了下来,天空也渐渐大亮。借着亮光,正好让魏诺樱看到了白衣男子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虽脸上和身上都粘了不少的泥巴,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美。健康的肤色搭配着光滑如玉的皮肤,白玉般的流畅的脸部线条,轮廓坚毅优美。高挺的鼻梁,轻抿的薄唇,好看的五官无时无刻地流露出一阵高贵、冷漠的神情。此刻正好有金色温暖的阳光自叶间喷洒下来,洒落在男子的脸上和身上,将一身白衣的男子衬得更加出尘,活脱脱的一个冷峻帅哥。
  不过此时他的脸上多了丝丝淤青,正是被魏诺樱揍出来的。
  正当魏诺樱细看的时候,白衣男子的眼睛颤了颤,扭过头避开溅落在眼睛上方的阳光,重新睁开那干净澄清的眼睛,看向魏诺樱,魏诺樱也正好把手收了回来。
  魏诺樱看着眼前的男子愣了一下,这双明亮清澈的眼睛为他整个人带走了些许冷漠,增添了几分人情,毫无违和感。虽说自己认识的那个吝啬鬼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帅哥,但他长得太邪魅,远不及白衣男子这般的出尘。
  那白衣男子慢慢站了起来,魏诺樱还没来得及问他感觉怎么样,身边突然嗖的一下晃过一个黑影。但还没等魏诺樱反应过来,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嚎叫。
  “啊!”
  扭头向声源处看去,不远处有个人身上被埋伏在一旁的蛇鳞藤五花大绑着,想要挣脱却挣不开,正在地上不停地翻滚。
  魏诺樱愣了愣,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疑惑地迈开步子走过去,还没走几步,就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住了。微微转头,正好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
  “怎么了?”魏诺樱不解,被一个大男人抓着衣袖的感觉真的好别扭。
  “没……我只是……只是想跟着你。”温柔如和煦春风的声音自白衣男子口中轻轻溢出,明亮的眼睛满是希冀地看着妹纸。
  看着他的眼神,魏诺樱忽然觉得,只要自己拒绝了,就会成为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于是只好无奈地点点头。白衣男子见魏诺樱没有拒绝,便一脸欣喜地跟着她走向那翻滚着的人那儿。
  “我叫高璟,你呢?”白衣男子跟在魏诺樱后面,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道。
  “魏诺樱。”魏诺樱顿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反正她穿越来这儿的时候,这身体的原主是孤身一人,就连记忆,也是一个孤儿的记忆,没什么好顾忌的。“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还被追杀?”
  “侍卫们为了保护我都被杀光了。”高璟淡淡地说道。
  居然都被杀光了,看来那些黑衣人的数量很是庞大啊。“你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刚刚我发病了。”高璟顿了顿,漆黑清澈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魏诺樱,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发病的时候会丧失了心智,你是第一个活下来的人,而且你也是第一个能把我救醒的人。”
  闻言,魏诺樱不自然地轻咳了几声,刚刚她可是把他给揍了一顿啊。不过听那高璟的语气,似乎他发病变成那个模样是很平常的一件事,那她也就不用过多的惊讶了。发病嘛,有点奇怪的变化也是挺正常的。 第438章 魏诺樱番外3   谈话间,魏诺樱已经走到了那翻滚的人身旁。靠了过去魏诺樱才发现,这人样子有点眼熟,这身材嘛……魏诺樱的瞳孔猛然一缩,这人手上拿着的东西更眼熟啊。光滑的白玉瓷瓶,瓶口塞着一小撮鲜红的绸缎,魏诺樱的手不自觉地朝自己腰间的荷包探去……
  荷包没了!
  好哇,敢情刚刚那个黑影就是眼前这个人啊!居然敢偷她的荷包,简直是胆大包天!本来还想救他的,现在看来可以免了!
  “救命……”地面上的人被蛇鳞藤捆得死紧,并没有看到魏诺樱的样子,只能瞧见一双浅红色的绣花鞋。于是便涨红着一张脸,辛苦地憋出了两个字。
  魏诺樱一把抢回自己的白玉瓷瓶,一脚狠狠地踩上那人的胸口,摁住了不断翻滚的人:“你个死贼,居然敢偷我的药!”还没说完,就已经伸手往那人的身上摸去,把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迅速地把自己的荷包拿出来检查,看又有漏了东西。
  此时的高璟,还是静静地站在魏诺樱的身后,从地面上看上来刚好看不到他。
  “你……”躺在地面的人见自己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顿时气结,但身上被这奇怪的草藤束缚着,动弹不得,只能愤恨地盯着魏诺樱,恨不得把她盯出一个窟窿。
  无视那冒火的眼神,魏诺樱看着满满一地的东西,无语了。她出门备在荷包里备一些药只是以便不时之需,但这人出门居然带了这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另外还有好几本厚厚的书,整的跟随身书房一样,不嫌重么?
  忽然感觉衣袖被人扯了一下,魏诺樱扭头一看,那白衣男子白玉般的手正指着地面上那翻开了书页的书,两只眼睛闪着莫名的兴奋光芒:“这些都是账本吗?”
  账本?魏诺樱蹲下身,捡起那些书翻看了起来。
  “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无影道人啊,我等了你一晚上了!”那账本上清清楚楚地记录着每一笔的买卖官职、贿赂官员的交易,而且里面都夹着来往的书信。
  难怪刚刚觉得这个人这么眼熟,原来就是昨晚上看到的那个画像。想不到,这无影道人居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她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躺在地面上的无影道人猛然发现眼前这个红衣女子原来是要捉他的,身上的所有罪证也都被翻了出来,惊得想立马逃跑。但苦于身上被捆得紧紧的,根本站不起来。
  但转念一想到,如果被官府的人捉到的话,他就真是死定了。反观眼前这个红衣女子,刚刚被偷了东西都不知道,根本就没有半点武功,而且她身后的男子看上去也是柔柔弱弱的,对付起来也很容易。于是无影道人眼里闪过一丝狠绝,忽然就朝魏诺樱和高璟滚了过来。
  魏诺樱早发现了无影道人快速变化的神色,横跨一步,拖着高璟快速地往旁边闪去,但衣角还是被无影道人手中隐藏着的匕首给割去了些许。
  看着自己缺了一块的衣角,魏诺樱眼中迸发出一阵冷意。这无影道人,真的当她好欺负是么?
  今天这一天还没开始,就遇上了一堆不顺心的事。被人毁了一株蛇鳞藤,又被人悄无声息地偷了装着珍贵药物的荷包,就连这普普通通的一件衣服,都被人割去了一角。想到这,魏诺樱心中的怒火又开始蹭蹭蹭地冒出来了。
  把哨子重新放回嘴中,无声地给剩下的那株蛇鳞藤下达命令。抽他,给我狠狠地抽他。那空闲着的蛇鳞藤得令,撒了欢儿似的狠狠砸向无影道人。树林里顿时就响起了一阵哀嚎。
  魏诺樱那暴脾气,谁惹了她都不会有好下场。她可不是个喜欢吃哑巴亏的人,有仇必报是她的宗旨,就连白衣男子杀红了眼的时候,都被她揍了好几拳。不过只有那吝啬鬼例外,毕竟她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他,她现在早就饿死了。
  面对此时的衣食父母,得忍。
  “哟,谁这么大胆招惹到了小辣椒?”一阵戏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魏诺樱嘴角抽了抽。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无影道人已经捉到了,人赃并获。”魏诺樱暂时放过那可恶的无影道人,收起那撒欢回来的蛇鳞藤。手中那几本账本连同那些书信,直接甩给身后的来人,“我的赏金呢?”
  “回去就给。”来人一把接过飞来的东西,动作潇洒无比。美酒般香醇醉人的声音丝丝入耳,让人沉醉。这男子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妖孽般的气质,一双桃花眼流似醉非醉,淡淡的邪气溢出,眼波流转之间魅惑众生。一身暗紫色衣服,更显神秘。
  似是见有陌生人,高璟扯着她的衣袖的手更加地用力,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怕生的小孩子。
  吩咐身后赶来的侍卫把书信和无影道人带走以后,紫衣男子这才把视线放到魏诺樱身旁的高璟身上,眉毛一挑,出声调侃道:“哟,小辣椒,从哪儿拐来的这么一个美男啊?”
  “怎么就是拐了,他只是不小心摔倒我挖的坑里去了。”魏诺樱斜着眼瞪了紫衣男子一下,这赫子阳的嘴里总吐不出一句像样的好话。但高璟抓着自己衣袖的动作,也确实像是她把他给拐过来了,真是令她颇感无奈。
  赫子阳闻言也不恼,刷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轻轻地扇了起来。
  忽然感到肚子的空虚,魏诺樱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过了卯时(早上五点到七点)了。
  “走吧,忙了一晚上我都快饿死了。”
  “好。”赫子阳轻扯嘴角,轻摇手中的折扇率先转身离开。
  魏诺樱转头看了看高璟,刚好撞上高璟那漆黑透亮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委屈,像是被人抛弃了的小孩子一样。他的侍卫都死了,独留他在这树林中孤身一人,又被人追杀,不发病就一柔柔弱弱的状态,想想还是觉得挺可怜的。
  “走吧。”不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黑衣人,带着他上路安全指数也不会高到哪儿去,不过总不能见死不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