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魔(高干NP)》 1、白事   这时节难得能见到金腰燕,翅短羽阔,尾部镀了层深蓝的光辉,很是漂亮。
  “太太。”
  脚步声惊扰鸟雀,枝头一颤,空余下零落的几片粉软花瓣。
  福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人到中年反倒说不出什么体己话,顿了数秒只道:“先生的同学都到了,您去看看吧。”
  慕时华扶了把毡帽,盖住红肿的眼眶,低低应了声。
  聂从山调到滨海之前在河州做了近十年的官,作风磊落,政绩卓越,由此不少小辈自发来吊唁。
  同级的几位干部也都亲自携着挽联和花圈,在灵堂外站了有半刻钟,瞧见家属,纷纷上前慰问。
  “慕老师,节哀啊。”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他们父女俩同时…哎……”
  “聂同志清廉,是我们永远的榜样。”
  慕时华鼻腔一酸,擦了擦眼角:“谢谢。”
  这间湖西礼堂是中央特意拨下来给聂家做白事的,聂书记调任没两个月就突发心梗,谁都没料到。
  灵堂设了两座,一大一小。大的正中挂着聂从山的彩色遗像,小的则是个年轻女孩,照片里留着齐耳短发,眉眼凌厉,是聂从山的小女儿。
  吊唁还没结束,小厅闹出动静,媒体跟闻到腥味的猫儿似的,扭头就要过去。
  慕时华短暂的收敛情绪,顺手迭起方帕:“出什么事了?”
  原本杵在外围的精瘦男人迅速掐灭烟蒂,急忙说:“我去瞧瞧。”
  这位是新上任的警厅副厅长方铭,五十上下,浓眉小眼,人前人后出了不少力,慕时华知他有意攀关系,态度却一直不冷不热。
  这个节骨眼出乱子,不是碍他的眼挡他的路吗。
  偏厅原是个放映室,每逢节假日都会播些老电影,往前推个十几年,甚至偷偷放过断背山。
  此刻厅门口站着个女人,一头乌发浓密,末梢微微打卷,隐约露出细白的后颈。乍一看像只初生的麋鹿,只是稍显木讷,神游天外。
  “对不起,没有邀请不能进去。”礼堂内外都蹲守了记者,不好起争执,左右两个安保人员正耐心劝她。
  女人咬咬牙,努力抻着脖子:“我就看一眼!”
  “闹什么?”方铭三两步跨过去,压低嗓音问。
  “这位小姐非要见慕教授。”
  方铭皱眉,目光斜了斜,刚想开口又顿住:“…石羚?”
  她一僵,抬眸打量起眼前的男人,眼底透出些许迷惘:“你谁?”
  方铭略显尴尬,干咳两声:“我是少骞的叔叔啊,之前一起吃过饭的。”
  “哦……”
  石羚撇撇嘴,余光掠过聂宝言的遗像,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是私人的追悼会,不方便随意进出,我叫少骞来接你回去。”他说着往兜里掏手机。
  这厢还在纠缠,外边唰唰停下两辆车,靠后的驾驶座下来个男人,侧颜清隽,隔着一树碎小的女贞花若隐若现。
  石羚紧了紧呼吸。
  慕时华顾不上换顶帽子,抽身迎过去,眼中含泪:“你来迟了。”
  “妈。”聂泽元眉目晦暗,右手似乎微微发颤,良久才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罢了,跟我去看看你爸爸和宝言。”慕时华掩面,终于泣不成声。
  福姨及时替她披上大衣,搀扶她往内厅走:“太太,小心着凉。”
  石羚胸口闷得发胀,莫大的悲戚自肺腑涌出,热泪夺眶:“妈,我在这,我是宝——”
  话音未落,锁骨一阵灼烧,后脑好似被人猛地锤了下,眩晕感蒙上来,几乎透不过气。她踉跄两步,右腿本就不利索,差点扑倒在地。
  方铭回神,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保安立马架起她往外拖。
  石羚死命咬紧下唇,勉强保持清醒,不甘地吼叫:“妈!妈妈!”
  她明明还活着,她没有死,聂宝言没有死!
  “放开我!我是聂——”
  下一秒,她眼帘半阖陷入昏迷。
  聂泽元单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默默注视石羚的背影,有几秒钟走神,旋即他撑开右掌,摩挲着微微凸出的腕骨:“方副厅长。”
  “聂领事,久仰久仰。”方铭颇感意外。
  聂泽元,聂家长子,现任驻新西兰总领事,长居海外,鲜少能在滨海听到他的花边消息。
  “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聂泽元歪头示意他。
  方铭连连摆手,撇清干系:“她啊,不认识,一个疯子罢了。”
  偏厅中央高挂的少女小像,五官线条明朗,透着勃勃生机。聂泽元动了动喉结,重新将手掌塞回口袋,不再多问。
  ***
  “喂…醒醒…石羚……”
  “石羚!”
  嗡嗡——
  脑海中混沌且模糊的杂音瞬间被掐断,石羚倏地睁眼,宛若溺水得救,大口喘气。
  太阳穴突突跳得她差点不能视物,耳畔嗡鸣。
  “你好大的能耐。”面前骤然冒出张嘲讽的脸,周少骞吊儿郎当,挺翘白皙的鼻梁顺势耸了耸,“哪有热闹往哪凑是吧?”
  石羚缓了片刻,推开他,捞起胸前的挂坠仔细观摩,那是尊慈眉善目的玉佛像,背面有道细长裂纹。
  刚刚就是它在发烫。
  “……我怎么回来的?”
  周少骞冷笑:“真能装。”
  石羚支着胳膊,无奈地瞥他一眼:“给我倒杯水,口渴。”
  周少骞勾过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犹豫两秒又放下去,别扭地冲她扬了扬下巴。
  活像只愚蠢且高傲的狼狗。
  石羚没劲跟他闹,翻过身继续睡。
  周少骞气没处撒,四个轮子刚上跑道就熄火,眼见她油盐不进,只好作罢,气鼓鼓的跑去客厅打游戏。
  大门“砰”得一震,墙面簌簌扑落下稀薄灰烬。
  石羚这才长长吐出浊气,复盘起这些天的经历。
  半月前。
  聂宝言人还在新西兰,受新冠影响,国际航班管制严苛,加上河州银行的案子搁浅,索性休了长假。
  农场连续两月没下雨,让人恨不得一头扎进克鲁萨河,好享受自然之水的洗礼。
  指缝沾染汗渍,摸着头发手感又黏又干,不大好受,她摁下接听按钮:“是我。”
  “小姐,先生出事了……”
  福姨要她快点去滨海,具体的,通话里不方便传达。
  聂宝言随意收拾几件衣物,订了最近一班飞机回国,落地便按照口信打车前往中心医院。谁知道中途冲出辆失控的大巴,司机来不及躲避,娇小的铁皮盒子瞬间被挤压变形。
  然后这件事就开始变得不受控了。
  再睁眼时,她莫名其妙变成另一个人。脑部CT诊断结果为间歇性失忆,加上右腿轻度骨折,基本下不了床。
  她无暇思考当中的玄幻离奇,只想赶紧养好伤。如今来看,聂宝言真真切切的死了。
  那她呢?她现在算是什么?
  卧室朝南,窗台摆了几盆水仙,时节刚过,水中沉浮着棕褐色球茎。左面整墙的书架都是法学书籍,最下边夹层收纳着石羚的律师执业证和相关文件。
  说来诡异,这个石羚不仅和她算半个同行,而且同年同月同日生。
  她坐直身子,摸来梳妆台上的镜子照了照。轮廓圆润,嘴唇单薄,唇角弧度微微朝下,露出两颗兔牙,稍显幼态,眨眨眼,右颊有枚棕色小痣跟着浮动。
  完全找不到聂宝言的影子。
  真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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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新文啦,求一波珠珠评论和收藏~ 2、小乖(微h)   滨海一入三月,就迫不及待向人们展示起倒春寒的威力。后半夜,冷风顺着窗缝探摸进来,吹得书桌边高摞的卷宗资料,呼啦啦翻动页脚。
  石羚睡不踏实,鹅绒毯掉到地上半截,后背沁出层薄汗,浑浑噩噩沉浮在诡谲的幻境里。
  一会儿梦到聂家在河州的那栋小洋房,聂从山用新置办的烧烤架给她办生日派对,一会儿又看见悬在墙上的灰白遗像,熟悉的嘴脸陌生异常。
  那些幻象滤过水般,黏稠濡湿,化作无形的巨网将她笼进密密麻麻的回忆。
  春分未至,楼下两排白玉兰和海棠,依然沉寂着未动声色,冥冥中,周遭的土地勃发着盎然生机,人也无端躁动起来。
  半梦半醒间,裸露的肌肤覆上了股暖意,她下意识朝温热的地方拱了拱。
  “…姐姐……”周少骞没点灯,月光绕过窗柩轻轻落到他低敛的眉眼上,语气黏糊糊的,早没了白天那点倔劲。
  这是他求欢前的表现,一贯如此。
  “睡了吗?”
  石羚没醒,脖颈被吐息搔刮的发痒,拂手滑过他小臂,回应似的呢喃几声。
  周少骞抿了下唇,熟稔地翻身退至床尾,朝那玲珑秀丽的腿心俯去。
  拨开内裤,两片厚实性感的芽叶一翕一合,里头隐隐藏着粒肉果,圆润小巧。他咽了咽口水,舔湿手指往紧致的穴口试探。
  果子肉滑多汁,一捏就能挤出水来,太敏感了。
  异物入侵感磋磨的石羚皮囊滚烫,眼睫止不住颤抖,幻境腾起阵热雾,她好似条待宰的鱼。
  “唔……”
  睡裙窸窸窣窣被撩至胸口,那枚咧嘴笑的弥勒佛歪到侧颈,一抹翠绿衬得她肤白胜雪。乳胸高隆,尖端绽着两朵含苞欲放的菡萏,煞是可爱。
  周少骞闷哼着往她腿根蹭,胯间阴茎肿胀,喉咙深处溢出走调声腔:“姐姐…姐姐…小乖……”
  小乖?
  ……
  叩叩——
  “小乖,下来吃饭。”声音隔着木门发闷。
  十四岁的聂宝言是自尊心最强的岁数,连跳两级,成为河州一中高一二班最小的成员,意志尚且还跟不上知识的增长。
  周末的围棋小组赛,她状态不佳,成绩吊了车尾,于是拧巴起来,这几天晚上都自己躲进阁楼复盘。
  黑子这步腹背受敌,不好走,聂宝言抠了抠指甲盖,全无兴致:“不吃了。”
  聂泽元叹气:“三之六,双飞燕。”
  她猛地起身,“砰”一下磕到门梁,顾不上疼,连忙捂着脑袋开门:“好招,你怎么……”
  “最后那场比赛我看了。”聂泽元轻笑,“我早说过,你太急功近利,不适合下围棋。”
  聂宝言不满,嘴硬道:“少得意,我又仔细想了下,白棋反手一个打吃就活不长了,华而不实。”
  “那你说怎么走。”
  她背过手,来回踱了几步:“我这不是…正想着嘛。”
  聂泽元挑眉:“围棋死活精讲79期,第10页,第2道。”
  她眼神一亮,作势就要去找。
  “不在书房。”
  “在哪?”聂宝言着急。
  聂泽元捏了捏她的脸:“先吃饭,听话。”
  ……
  周少骞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肉柱硬生生挤进穴缝,湿滑触感顿时刺激的他尾椎发颤。
  石羚眉尖抖了抖,快慰将她整个人从幻梦里剥离,口干舌燥:“…你叫我什么?”
  周少骞挑开额前碎发,低头嘬她绵软的乳:“小乖……”
  “起开!”
  石羚脚趾一缩,抻手掐他脖子,肘部借力朝上顶,手劲虽不大,但是支点取巧。
  滚烫的性器还未来得及抽动,就滑出来,周少骞一头栽到地板上。
  石羚慌张整理睡裙,扭头瞧见壁灯上挂了条眼熟的粉色内裤,气得直咬牙:“混蛋!”
  “你干什——”
  他没设防,话音未落又被一脚踹趴。
  石羚毫不留情,三两下骑到周少骞身上,手刀如风,扣住他命门:“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他一时间挣脱不开,脸皮涨得通红:“你有病啊!”
  “说啊,小乖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的?”
  周少骞大口喘着粗气,意识到她不对劲,软下态度:“小乖…本来就是你小名。”
  石羚愣了愣,顾不上真空的下摆,膝盖抵到他腰窝处:“我是谁?”
  “你真的失心疯?”
  她猛一攒力,周少骞立马吱哇乱叫:“啊啊啊!石羚!你是石羚!”
  闻言她眼神暗了暗,缓缓松开力道。
  连小名都一样。
  周少骞忙不迭爬起来,连连后退,最终僵硬地杵在书架前,满脸狐疑。
  她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后腰蹭出大片红痕,疼得直抽气:“你干的好事。”
  石羚见他吓得不轻,一丝不挂的模样又实在滑稽,忍不住扯高嘴角:“谁让你偷袭我?”
  “我是你男朋友。”
  她拽下内裤,恨不得拍到周少骞脸上:“是吗?可我一点也不记得。”
  “呵,失忆,好样的啊……”
  石羚似笑非笑。
  周少骞迎上对方愈发玩味的视线,后知后觉到自己没穿衣服,窘迫起来。到底是他精虫上脑,理亏在先,于是举白旗退场:“看在你生病,我不跟你计较。”
  ***
  天还未亮,她心里更加郁结。
  这个周少骞是石羚的男朋友,出院以来就同她住在一起,两人交流不多,偶尔说句话他也是夹枪带棒的,动不动就摆臭脸。
  看来两人的关系不大正常,再具体她不敢多问,怕曝露什么不该有的马脚。
  石羚晃晃脑袋,撇去杂念,忍不住悲从中来,她还没来得及见聂从山最后一面,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辗转反侧,实在了无睡意,一骨碌坐到书桌前。
  她不能这样放弃,要找机会再去见妈妈。
  聂宝言永远都是聂宝言。
  思及此,她抻手拉抽屉,但是动作艰涩,里头好似被什么卡住,满满当当都是卷宗。一使劲,表面那张豁了个大裂口,油墨晕染出毛边,彰显了主人翻阅的次数之多。
  滨海市713案。
  石羚愣了愣,这个案子她有所耳闻。
  去年七月,几个大学生在上林六中附近吃宵夜,无端遭人骚扰殴打,警方行事拖沓不作为,社会影响恶劣。数月后迫于压力,才追究了其中一位陈姓当事人全责,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这件事背后少不了弯弯绕绕,滨海市政不干净由来已久,上边自有人不满,于是借着此事把聂从山调过来,也有意敲山震虎。
  不过这案子经手的不是田文惠田大律师吗?关石羚什么事?
  抽屉下面竖了只老式矮柜,柜门关不严,里面整齐码了几摞小说和花花绿绿的笔记本。
  随手翻开,字迹深深浅浅,记录的都是经手案件的关键信息,有不少是她自己的思考推断,逐条分析,有理有据,很是用心。
  石羚不知不觉看了半宿。
  直到屋外响起阵刺耳的门铃,她抬头,还不到七点。
  一大早又作什么妖? 3、面试   浴室里哗啦啦水声骤停,周少骞叼着牙刷探头问:“谁啊?”
  刚洗完的短发随意搭上毛巾,温热水珠濡湿了他睡衣领口,周少骞擦擦嘴角出来开门,见到人,脸色刹那冷下来。
  “是我。”方铭精神不错,一脸讪笑。
  周少骞意味不明地哼了声。
  他也不恼,厚着脸皮掂了掂手里的水果篮:“等会厅里还有事,只好现在过来一趟,打扰了。”
  “你来干什么?”
  “这不是昨儿个湖西礼堂走不开,也不知道石羚好些了没?”见对方没有招呼他坐下的意思,自顾自说着。
  周少骞想起夜里那点事,更是羞恼:“放心,她死不了。”
  “小情侣之间有什么矛盾,好好沟通。”方铭假模假样的做起和事佬。
  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周少骞不买账,翘着二郎腿瞪他:“关你屁事。”
  方铭话锋一转,搬出了点长辈的态度:“其实我今天来,还想跟你提个醒,下个月祭祖,你爸爸那边……”
  “住嘴!”周少骞蹭得站起来,捏紧拳头,野狗似的要咬人。
  他叹了口气:“很多事他言不由衷。”
  “你算老几?一个传话筒也配在这指手画脚?以后程家的事不要再来烦我!”
  周少骞撂下狠话,转身撞见一脸看戏的石羚,顿了顿,绷着后颈回房。
  方铭轻啧:“还是这个臭脾气。”
  石羚方才把话听了七七八八,这二人根本不是什么亲戚,反倒有仇似的。
  “方叔叔。”她干笑,态度比昨天热络。
  “石羚啊,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刚出过车祸,昨天又突然晕倒,真是吓坏我了。”方铭搓搓手心。
  “没大碍,就是忘了些东西。”她犹豫几秒,“……聂家的事方叔叔清楚细节吗?”
  方铭挑眉,视线探究的往她身上转悠一圈:“说起来,你怎么会跑去湖西礼堂?”
  “聂书记廉洁,以前读书时候听说过他的事迹,想着去送一程。”
  方铭不疑有他,点头应和,“确是个好人啊。”半晌又沉沉道,“只可惜,好人才难长命……”
  石羚眼皮一跳,品出点话外意。
  “行了,这些事别瞎打听,你好好养病,等闲了我再来看你们。”他说完便匆匆离开。
  聂从山的讣告三天前低调的上了次同城热搜,水花控制的恰到好处,不大不小,不早不晚。
  短短半月,天人永隔,石羚眼眶酸涩,暗自垂泪。
  没过半会儿,兜里手机连连震动,她急忙抹了把脸,望着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名字发愣。
  之桃。
  电话刚通,那边就倒豆子一样叽里呱啦说个不停:“阿羚,你还好吧?出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要不是宋璋说漏嘴,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石羚怔了怔:“我……”
  “我快到你楼下了,赶紧换衣服,半小时后下来,记得穿正式点!”
  “啊?为——”余下的话淹没在一片忙音中,石羚脑瓜嗡嗡的,忍不住感叹她语速太快。
  但之桃是谁?
  瞥了眼周少骞的房门,咬咬下唇,他还在气头上,这会去问不是找架吵吗?于是她随手披了件外套,简单洗漱后下楼去。
  小区北面迎风种了排白玉兰,远望枝头沉甸甸的,一片素装淡裹。
  石羚正摆弄袖口,耳畔倏地传来哀嚎。
  “阿羚!快让我看看,有没有缺胳膊少腿?”沉之桃跑得急,脚后跟不知在哪沾了张塑料袋,呼啦呼啦的响。
  石羚试探道:“你是…之桃?”
  沉之桃眼珠瞪圆:“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没等她开口,沉之桃低头看了看表,急得差点跳起来:“没时间了!快跟我走!”
  被拽的踉跄,石羚猛一下咬到舌尖,彻底说不出话。
  直到狂奔出三四百米,沉之桃才发觉不对劲,回头盯着她的腿尖叫:“你瘸了?!”
  “……”石羚喘着粗气,“没有…轻度骨折…过段时间就好了……”
  “那就好,赶紧的,要是迟到就完了。”
  “去哪?”
  沉之桃不由分说给她套上安全帽:“别废话了!”
  滨海政法大学。
  石羚不陌生,慕时华在国际法学院教了十几年书,这里也算她的第二母校。
  赶上周六,大路上学生不多,沉之桃的小电驴悠悠转进明法楼C栋。
  她长吁了口气:“赶上了,邢教授办公室在三楼,快上去吧。”
  “邢教授?”石羚抬了抬眉尖。
  “这位邢教授可是滨政大最年轻的老师,如果能做他的助教,往后大有办法翻身,好好表现。”沉之桃边说边替她解开头盔扣子,眼圈红红的,“四大行排挤你又怎么样,本事是别人拿不走的,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石羚跟不上她的逻辑,所幸楼里及时出来个女人,烫了个大波浪,嘴唇涂得嫣红,探头探脑的打量两人:“来面试的?”
  沉之桃推了石羚一把:“对对,林老师是吧,我这位朋友要面试。”
  “动作麻利点,邢教授下午还要出差,你们应该提前到的。”林越翻着白眼催促道。
  沉之桃点头哈腰赔笑脸,一边用眼神暗示她机灵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石羚只好暂且按捺下万般不解。
  “你的简历我上周整理过,说实话学历一般,好在有些实践经验,等会简单讲讲。”到了三楼办公室前,林越喋喋不休地做最后叮嘱。
  石羚分得清好歹,于是应声道谢。
  见她识趣,林越安下心,屈指叩了叩房门:“邢教授,人到了。”
  “进来。”
  声线冷冷清清的,莫名有些耳熟。
  石羚推开门,头还没抬,先清清嗓子:“咳咳,邢……教授?”
  后边腔调陡然拔高,教授两个字差点卡在喉咙口,她惊得猛烈咳嗽。
  邢湛?
  对啊,她怎么忘了这个冤家发小就在滨政大!
  窗前的男人微微蹙起长眉,鼻骨到下颌线条一气呵成,轮廓精致,棱角不显,皮肤冷白,乍一看倒像个小姑娘。半晌,他似乎又觉得不大礼貌,轻巧地挪开视线询问:“怎么了?”
  石羚回神,要说他们也有三五年没见面,当初大吵一架,便较劲的断了联系,没想到再见竟是这番模样:“没什么……”
  “那边有台电脑,你去把桌面的几份资料整理成PPT。”邢湛支起右手指了指角落的书桌,袖口隐约露出半截细链,尾部挂了只老式怀表,摇摇晃晃。
  “好。”石羚默默咽下感慨坐过去。
  桌面文档都是民事诉讼法相关的案例,细节琐碎,要花点时间。
  熏香余留的龙井茶味极淡,石羚揉揉鼻子,边想边写,周遭静的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哒哒声。
  邢湛低头翻了两页书,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表盖,看上去心不在焉。中间行政部来人对出差行程,他签完名,余光扫过角落,愣了愣。
  合同纠纷的管辖问题是民事法最头疼的地方之一,过往都是基层处理好再递交上来。石羚思忖之余下意识抠起指甲盖,甲板根部泛起层浅红色印记。
  郁结的动作和某个小霸王简直一模一样。
  邢湛看着看着,慢慢收回目光,攥紧怀表,自嘲地笑。
  他始终觉得聂宝言就像个套娃,拿掉一层还有一层,常常上一秒急得要掐人,下一秒就已经兴致勃勃地跑去钓鱼,你永远也别想摸透她。
  河州小霸王,没人可以替代。
  半小时后,石羚如释重负,打了个哈欠,抹抹嘴角随意道,“我弄好了。”凝滞一瞬,干笑着补充,“邢教授。”
  邢湛踱步过来,顺势从衬衫口袋里摸出只折迭眼镜戴上,仔细浏览完课件,屈起指节碰了碰鼠标垫,似是在心底评判。
  “东昌在滨海也算数一数二的律师行,为什么要离职?”
  就是说啊,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石羚犹豫,食指不自觉又迭到拇指指甲盖上来回抠。
  他不动声色地抬眼:“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不是,我前段时间车祸撞到了脑袋,所以想换个工作环境。”
  邢湛点头:“明白了,大小周,节假日有时要顺延假期,能接受吗?”
  “你决定录用我了?”
  他低头,抽出张湿纸巾擦拭掌心:“具体的回去等通知。”
  石羚撇撇嘴,心中有数:“那…谢谢邢教授了。”
  明法楼中心那几栋修建于八几年,墙体统一刷成陈旧的灰粉色,走廊散发了股霉味,与邢湛的办公室大相径庭,叫人透不过气。
  二楼拐弯处连着窗,石羚眼尖,偏头瞧见那位刚下车的时髦女郎。
  表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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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就是说出场了三位男主咯,白切黑哥哥、年下狼狗、洁癖竹马~你们比较喜欢哪一个哇?
  走过路过点个收藏投个珠珠哦,好冷清诶~ 4、无为   苗珠走得急,右手挎着提包背在身后,噔噔噔几步越过石羚,大喇喇往楼上去。
  办公室门没关严,她侧身挤进来,扇了扇手风,眼皮眨得飞快,油亮饱满的唇珠一晃,开门见山:“昨天你没去?”
  邢湛摘下眼镜,提手摁了摁眉心,丝毫也不意外眼前人的鲁莽。
  苗珠深深吸气,“慕老师嘴上不提,其实心里不大高兴的,说到底她最中意你,聂叔叔最后一程你都不去送,不像话。”她一顿,想到什么,“你该不会是因为聂二……”
  邢湛胸口闷胀,空落落的,闻言反倒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早前我就去探望过了,昨天忙。”
  他们都是慕时华的得意门生,加上聂宝言,三人住同一个小区,也算发小。
  只是邢湛的父亲早年调离河州,他上中学后就跟着去了外地,假期才能回来。没了这个润滑剂,聂宝言和苗珠恨不得天天吵架,三人帮才聚少离多渐行渐远。
  苗珠暗自叹息,不打算再跟他虚与委蛇:“算了,你的情绪自己消化吧,我找你有别的事,池向东最近有联系你吗?”
  “熠星教育的事?”邢湛听说了一些。
  他那个便宜表弟在国外混了个学历,回来正事干不成,净想着捡红利,仗着表叔邢邰的面子,搭上了线上教育的船,狠赚过一笔,眼下形势严峻起来,迟早要出事。
  “双减政策你也清楚,力度大范围广,公司难免想蓄存资本,拖欠工资,所以熠星前段时间惹上了个薪资纠纷案。”
  话显然只说了一半,邢湛不接招,拧开咖啡罐慢条斯理地挑起豆子。
  果然她沉不住气,镇定的自行铺台阶下来:“案子虽然小,但他胆子可不小,资本套资本,他想走歪路干票大的。”
  “你是说池向东非法融资?有证据吗?”
  “我有证据就不来找你了。”苗珠敛眉,“本来我想就眼前的案子入手,慢慢跟他耗,谁知道他的律师掉链子,居然反水,听说她收集了些有趣的东西,让池向东差点坐不住,真是闻所未闻。”
  她掸了掸衣袖:“那个律师好像叫……石羚?”
  邢湛眼睫一抖,豆子“哗啦啦”洒出小半盒。
  苗珠奇道:“你认识?”
  “……”他冷冰冰地回话,“你应该猜得到,我不会插手。”
  沉默几秒,苗珠定定望向他:“那如果我说这是从聂二手里抢来的案子呢?”
  “撒谎。”邢湛绷直唇角,情绪毫无波动,“一来,她不乐意接这种案子,二来,她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他捻起颗咖啡豆,摁在指间把玩,一边不忘提醒她:“你始终不是警察,有些事无为自化,顺其自然吧。”
  苗珠张了张嘴,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最后一屁股坐下,不紧不慢地摸出根口红补妆。
  她怎么忘了,邢湛是这世上最了解聂宝言的人。
  ***
  暗纹白瓷的桌面飞溅了星点红油,一块块的,活灵活现。
  周末下午九鼎轩人流大,排了两小时才等到靠东边的一桌位子,沉之桃饿得前胸贴后背,等不到水开,就着一碟小酥肉大快朵颐。
  石羚思绪翻飞,默默发着呆,眼看筷子简直要把碗底戳烂。
  沉之桃担忧:“不是说面试结果挺好的吗?”
  “嗯……想到了点别的事。”她视线落到对面稍许有些不自然。
  沉之桃旁边坐着个陌生男人,正托腮睇她,眼底带着几分审视。那人上庭圆润,眉鼻都很立体,颧弓留白较宽,下巴周正。
  沉之桃拍拍他肩膀,站起来:“我去装调料,宋璋你劝劝她,成天净想些没用的。”
  石羚摸了摸侧脸,尴尬道:“怎么老盯着我看?”
  宋璋笑,食指朝太阳穴外侧转了转:“你没告诉之桃脑袋里的事?”
  “我怕她担心。”石羚讨巧地说,“你也知道她那个性子。”
  他连连点头,手指一转又冲向自己:“那我呢?还记得吗?”
  石羚“嘶”了声,锁紧眉头,装模作样:“仔细想想头就疼,其实,也不大记得清。”
  “这样吧,明天你来六院复查一下,这段时间饮食睡眠各方面都要注意。”宋璋煞有介事地叮嘱。
  听口气是个医生,石羚便应下来,医院该去还得去。
  她低头扒拉几下手机,试图套话:“不过,我想找机会再试试其他律所,总归滨海也不止东昌一家……”
  宋璋眼皮一掀,眸中困惑重重:“你得罪了池向东,还指望去别家?”
  石羚诧异。
  池向东她见过,邢湛的表弟,前两年玩赌石,在场子碰到还会打个招呼。
  “你连这都忘了?”宋璋笑意消散,语气严肃。
  冷不丁一阵嚎哭从右侧传来,流口水的娃娃四腿胡蹬,嗓门大的令人敬服,服务员连忙围上前拿出小玩具哄。
  石羚心乱如麻,原主真是颗铁头钉,什么祸事都敢惹。
  半晌,宋璋软下态度,安慰她:“算了,你当初也是为了之桃的妹妹,现在案子也了结,记不清就别想了。”
  什么案子就了结了,他妈的说清楚啊。
  不等她追问,沉之桃端着调料盘回来,笑吟吟递过一只到石羚面前,顺道招呼宋璋去叫两扎酸梅汤。
  两人默契的停止话题。
  石羚低头搅了搅酱料,芝麻香味浓郁,麻油漂浮在最上层,垂涎欲滴。
  她却彻底没了胃口。
  -
  无为自化:无为而治,道家的观念。
  几位正派男主的政治理念也不尽相同,这篇整体基调是沉重的。 5、过敏   饭局结束,沉之桃还惦记她那辆小电驴,石羚折腾不起,急忙叫了辆车,临走前宋璋再三嘱咐她要去复查。
  从出租车上下来,已经快四点,也不知道周少骞还在不在家。
  她快步爬上七楼,侧耳贴在门上听,没有动静。尔后,掏出钥匙开门进来,鼓噪的音乐方才露馅。
  周少骞又在直播,键盘敲击的噼啪作响,嘴里时不时嘟囔几句。
  石羚没管,换好拖鞋一溜烟钻进自己房间。
  周少骞瞥见闪过的人影,心生不满,鼻尖释出短促的气音,刚想开口叫她,打野就掉了链子,弹幕一片谩骂。他皱眉,重新投入战局。
  连上网络,石羚认真搜索起池向东有关的信息,首页第一条便是熠星教育拖欠工资的微博连接。
  点进去,是一张银行流水的截图,和几张阴阳怪气的表情包。内容痛诉了池老板压榨员工,恶意拖欠工资,也有不少家长在评论留言接龙,要求熠星退课时费。
  右边消息栏的数字可怖,她挑眉,反应过来这是石羚的微博账号。
  提醒大多源于私信,石羚和一个ID名为向日葵的用户有两个多月的互动,直到半月前,她穿进这副躯壳,再也没回复过对方的消息。
  向日葵发来的最后一句是:石律师,你没事吧?看到的话回复我下!
  拇指滑动往上翻,对话内容看得她眼皮直跳。
  向日葵大约是熠星的员工,而石羚作为熠星请来的代理律师,专门负责这次的薪资纠纷,眼下她不光私联原告,还意图“反水”,朝对方收集了不少薪资违规记录。
  难怪会被四大行排挤,没有吊销从业执照就算好的了。
  片刻后,她想起宋璋的话,和沉之桃的妹妹有关?难不成她是熠星的员工?
  若真是这样简单,那这个石羚也太蠢了。
  正一筹莫展,面前倒扣的笔记本引起她的注意,对啊,怎么忘了,石羚有记录的习惯。
  周少骞的直播每次雷打不动两小时,到了点,三下五除二就下播下线。
  今天还剩五分钟,他焦躁地拨弄耳垂,心不在焉。小小动作,却撩拨的一众女粉丝尖叫,粉红桃心一颗颗冒泡,礼物刷到手软。
  熬到时间,他声线冷淡地道别,不等弹幕回应,转头退出。
  屏幕盯得久了,脑中昏眊,缓缓踱至客厅,纱窗自外投进大片雾蒙蒙的光。中午点的炸鸡和可乐还留在茶几上,已经凉透,粘稠的酱汁沾在塑料袋上。
  倒胃口。
  周少骞扶额,终于看不下去的挽高袖子收拾,等弄干净天色也暗了下来。
  过去这些家务都是石羚做的,自打她出过车祸,整个人都怪怪的,说话不得劲,动不动他就要吃闷亏。
  总感觉她变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变了。
  想到这,周少骞犹豫起来,目光止不住的往房门瞟。下一秒,明黄色大门倏地洞开,他惊的差点蹦高。
  石羚歪头揉揉太阳穴,看着颓丧。
  “你……”他找茬的话滚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
  笔记太多,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石羚抻手捏了捏肩膀:“晚上吃什么?”
  中午那顿火锅她几乎没动筷子,现在肚子咕噜噜叫唤。
  他挑起眼梢:“饿了?”
  “嗯。”有气无力。
  “我叫外卖。”
  石羚叹气:“我不想吃外卖,你做饭吗?”
  周少骞纳罕,两人同居后哪次见他下过厨:“我不会。”
  “没用。”她冷笑。
  周少骞蹭一下冒火,却见她大步跨进厨房,踮脚在冰箱中翻找,空荡荡的,只剩两颗蔫巴的西红柿。
  她失望地摇头:“水煮面吃不吃?”
  “都行……”
  挂面不够筋道,根根玉带吸满白浊的米汤,软塌塌交缠在一起,表层附着的油花筷子一捣就散了。
  “你今天去哪了?”周少骞呼啦啦吸入一大口面条。
  “面试。”
  他眯眼,扬起下巴:“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闻言石羚心中一凛,挠了挠后颈,镇定地问:“是啊,之桃的妹妹还好吧?”
  他果然一股脑都倒出来:“你问我?她进医院后我就没见过了啊,713这样的大案你也敢碰,正常人早就绕——”
  噹——
  石羚蓦地从椅子上站直,脸色苍白。
  “你…你干嘛?”
  她忍不住用指甲抠抓下巴,挠过的地方落下道浅浅的痕迹,饶是再心焦也没法把注意力集中在案子上:“我好痒啊……”
  周少骞拧眉看她,须臾,瞪大眼睛:“你吃西红柿了?”
  “刚才煮面时候吃了一个。”
  眼皮越来越重,石羚支撑不住,往侧边倾倒,好在周少骞反应快,及时接住她。
  “你西红柿过敏都忘了?”
  -
  小周是条需要驯化的狗 6、施暴   晚9点,永福路200号,雍福会。
  滨海有名的社交俱乐部,原英国领事馆旧址。
  沿右手边的院墙直走,在“聚德堂”牌匾前后停下,借着水流声推门而入,就能看到一幢上世纪西班牙风格的老派建筑,这栋楼大有来头,零几年时曾由贝聿铭大师亲自操刀扩建。
  二楼大堂贴了银箔,墙面立体起伏,每条细缝都闪烁光泽,脚下铺满丝绒地毯,设计饱满奢华。
  今晚有人包下了整个二层。
  领班仔细核对完酒水单,随手指了个看着顺眼的:“你也跟着去送,机灵点。”
  新来的女侍应粉面朱唇,笑起来眼瞳弯成细缝,模样确实讨喜,闻言惶恐地点头。
  “范书记说笑,河州地界谁人不知您的名号,当初推行政企改革,要不是您做背后推手,他聂从山哪能这样顺风顺水。”池向东坐在正中,手肘一抬,吞云吐雾。
  范进语,河州市市委书记。
  自打聂部调职,他就一路高迁,眼下真是春风得意,池向东的话说进他心坎,但面上总少不了虚笑:“你这小子年纪不大,怎么说起话来倒像个老油条。”
  池向东哈哈一笑,抖去烟蒂,视线挪向身旁的长发女人。后者正襟危坐,始终一言不发,偶尔眨巴两下眼睛,丝毫没有情趣。
  这种场子甩脸给谁看?
  池向东不高兴,抿了口红酒,又把话题抛到对面人身上:“对了,范书记之前没见过靳处长吧,年少有为,优秀青年呐。”
  “哦?有所耳闻,说起来我和你父亲靳广衡过去还有些交集呢。”范进语扬了扬眉,口不择言。
  包厢吊灯低垂,光线浮动在众人脸上,忽明忽暗。
  池向东僵住,这话说得不妥,靳广衡好歹是个副部级,更何况这靳燃的脾性他也尚未摸透,为此冒犯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想着如何补救,就听他开口。
  “是吗,既然如此,我叫一声范叔叔不过分吧?”靳燃轻笑,本就狭长的眼裂愈发舒展,尾部弧度流畅,竟平白添了几分媚态。
  勾人得紧。
  “好说好说。”范进语喝到兴头上,脸色发红。
  池向东松了口气,正打算给女人递水果,却见程絮眼波流转,晦暗不明地偷瞄靳燃。
  他心下冷笑,男人有副好皮囊还真是顶用。
  闷了一肚子气,池向东也不好朝女伴发作,扭头催促上酒。
  女侍应托着瓶精装洋酒走进包厢,娴熟地给在场的人一一斟满,轮到池向东时,她突然脚尖一绊,整瓶酒飞出去,尽数洒到他平整的西装上。
  女侍应吓得顿失血色,还没爬起来便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先生。”
  “妈的,你没长眼睛啊!”池向东气急,抻手给了她两巴掌。
  “啪啪”两声脆响,又准又狠。
  女人被打的抬不起头,眼眶止不住掉泪珠子,只敢机械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程絮惊叫,秀丽的眉峰一耸。
  池向东显然还没出够气,提脚踹她肚子:“吵死了,给你脸了是吧?老子今天就给你点教训!”
  “不要……”女人捂住小腹,蜷缩成团,不停往角落躲。
  范进语好整以暇地点了根烟,斜倚入沙发看戏。
  眼看这场施暴有愈演愈烈的架势,靳燃蹙眉:“咳咳,池老板,楼下还有不少客人。”
  池向东一顿,舔了舔后槽牙,叉腰喘气,脚跟还不死心的往女侍应腰上碾:“你走运,我这是不想再惹官司,以后做事长点心,滚吧!”
  女人尝试两次都没能站起来,程絮于心不忍,上前要扶她,却被人抢先。对上靳燃的眼神,程絮低头,心跳漏拍。
  “各位,我先行一步,送她去医院。”靳燃单手撑住那名女侍应,目光冷淡地梭巡池向东和范进语,“提醒池老板一句,这家俱乐部会定期处理不合格的会员名单,一旦上了黑榜,以后就没资格再进来。”
  程絮咬紧下唇:“我也走了,向东,我们之间的事再考虑考虑吧!”
  等大门重新合上,池向东愤怒地猛锤了下桌子。
  范进语眯眼笑:“女人而已嘛,多的是,何必生这么大气。”
  “哼,要不是我老爸想跟程家结亲,我能看上她?”池向东褪下西装,稍稍平复心情,话锋一转,“不说这些了,熠星的资金筹募进展如何?”
  程絮从怀中摸出张手帕,擦了擦女侍应的冷汗,指节忍不住发抖:“她好像晕了。”
  “六院就在前面,马上到。”
  “嗯。”程絮应声,半晌又解释道,“我…我跟池向东就只是相亲…我其实心里面并不想和他一起。”
  靳燃瞥了眼后座,自然听出她弦外之音,略微错愕。
  关他什么事。
  -
  男主4登场! 7、住院   石羚好似打了霜的茄子,蔫蔫地嘬咬吸管。她低头,愣愣盯着手背上多出的两个闷青色针眼,头一回知道西红柿也能致敏。
  红疹消却大半,烧还没退,她哑着嗓子:“那个……”
  周少骞同样叼了根吸管,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等她下文。
  一人握着一罐可乐,面面相觑。
  “能回去了吗?”
  “住院,明天顺道再做一次CT,我看你还不大清醒。”
  睇他几秒,石羚默默盘算:“那713案能跟我讲讲吗?”
  “石羚,你真是撞到南墙也不回头!”周少骞气笑,连名带姓的叫她。
  她抠了抠指甲盖,故作委屈地撇下眼角:“我问过之桃和宋璋,他们不愿和我细说,我觉得只有你会告诉我。”
  周少骞难得见她服软,沉默半晌:“沉之楠是713案的受害者之一,你们对审判结果不满意,私下做了些蠢事,结果就导致现在这个样子。”
  沉之楠应该就是之桃的妹妹。
  石羚皱眉,稍一使劲指甲浮白:“所以池向东参与了713案?”
  “显而易见。”他吸干可乐,又随手拆了包零食,拈几颗夏威夷果,扔进嘴里嚼,“这案子警厅的人都不敢妄论,你倒是喜欢以卵击石。”
  其实当初她托关系了解过内情,约莫知道些大概,涉案人员成分复杂。
  可惜案子隶属滨海地界,河州法院无权插手。
  时过境迁,她不再是铁面无私的聂法官,更没有和朋友的笃厚情谊。明哲保身,才能畜养精力应对该做的,这事她不能管。
  思及此,心头郁结一扫而空,石羚放松下来:“以后不会了。”
  “你最好是这样。”他轻嗤。
  “我饿了。”
  周少骞急了,瞪她:“蹬鼻子上脸是吧?”
  “我给你下面条了!”石羚右手攥力,把捏扁的可乐罐丢过去。
  周少骞闪躲不及,被几滴棕色汁液洇湿裤腿,他满不在乎地拍了拍,继而起身,食指一勾,将那件墨绿的夹克搭到后肩:“老实待着。”
  见他背影潇洒,石羚竖了个中指。
  住院部靠六院东南角,毗邻钦州北路。
  入夜,车辆川流不息。
  病房临时安排了位老太太,明天一早手术,家属跟着照料,一时间氛围聒噪。石羚抹完膏药,便出来避风头。
  综合楼外围,靠角落地段隐藏着两只自动售货柜,石羚饿极,踮脚直勾勾盯着货架,最后扫码选了个肉松面包。
  撕开包装袋,狠咬下两大口,面包松软,肉松掺杂不知名的廉价奶油沫,甜腻但足够饱腹。
  周遭没人,是以她肆无忌惮的抻直手臂,口中发出声声呢喃闷响,发泄压抑的情绪。
  哼哼唧唧没半会儿,墙角倏地冒出个人影。石羚咯噔一下,立马收敛,装模作样的往另一边看。
  “噗嗤”一声,不大,却满含嘲讽。
  她镇定地拨了拨面包袋子,缓缓抬眼。来人头颅挡住了顶上的光源,曝露出的大半张脸要笑不笑,样貌绝佳。
  “最近为什么联系不上你?”靳燃唇上的烟刚点燃,说完夹到指缝中看她。
  石羚迷惑:“你在跟我说话?”
  他眼神冷下来:“开什么玩笑?聂从山最后有没有跟你交代什么?”
  闻言,她瞳孔骤缩,心如擂鼓。
  靳燃吞了口浓烟,朝四下观望:“跟我来,这里不方便。”
  -
  我也饿了。 8、靳燃   聂从山过去在中央办公厅时写得一手好文章,经常给光明日报投稿。
  有一回讲文学遗产,他发表了篇《也谈红楼》,当中探讨了阶权和慈孝,行文张弛有度又不失细腻,饱含了对宝黛爱情悲剧的歌颂。过后不久,就收到了份意外的读者来信,信中热切表达了对他文章的赞美,但同时也激动地指责他对金玉良缘的评判有失偏颇,直言薛宝钗不过是个主动投身囚牢的清醒人!
  聂从山一看,提笔就回了洋洋洒洒三张信纸。
  一来二去成了笔友,直到一年后秘书局来了批新人,聂从山才算是正式汇见了他的好笔友靳广衡。
  这两位行事志趣并非处处相同,大到方针理念,小到柴米油盐,吵嘴是常有的,却偏偏成了挚友。往往钓鱼钓到一半就争得脸红脖子粗,久而久之,其他同志也都习惯了。
  后来靳广衡结婚生子留在北京,儿子满月酒上聂从山随了个大红包,还给取了小字,叫子安。不久,聂从山去河州做官,没几年就有了聂宝言。
  等孩子稍大些,靳广衡行差一步,在内斗中站错了队,聂从山竭力上谏,才保了他一次。尔后,靳家也调回临江省,在滨海扎根。
  聂宝言七岁那年,靳燃第一次来河州。父母在客厅喝茶谈天,俩小孩跑到后院玩。
  聂宝言咬着手指,端详这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哥哥。
  “你看我干嘛?”靳燃耸了耸鼻尖,不自在。
  聂宝言笑,不仅好看声音也好听:“要不要看动画片?”
  “不要,幼稚。”靳燃人小鬼大,满脸不屑。
  聂宝言眼珠一转,拉他往墙角跑:“你看,我家有两棵山楂树,你见过没?”
  靳燃抽回手心,高傲地抬起下巴:“见过,我姥姥家院子就有。”
  “这棵有五米高哦!”聂宝言比了个五,然后摸了摸碗口粗的树干,“我能爬到最上面,你敢吗?”
  “当然……”他说完,心虚地揩了下鼻子,余光偷瞄大人,企图闹出点动静好制止这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果然,聂宝言眼一斜,催促他爬树:“那你试试看,我不信能比我爬的还高。”
  骑虎难下,靳燃后背沁出层热汗。
  眼见他磨磨蹭蹭,聂宝言哼了声:“不敢就算了!”
  “谁说我不敢。”这句话彻底激起小孩的好胜心,靳燃脚一蹬,麻利地爬上树。
  “哇!真棒!”
  “再高点再高点!”
  聂宝言手舞足蹈的给他加油。
  靳燃不禁得意,揪住新枝,想再登高点,却蓦地踩空,重重摔下来。
  “啊啊啊!”他大哭,左半边脸剐蹭到地面的石子,顷刻凝出血珠。
  乐极生悲。
  聂宝言慌了,撒丫子朝别墅里跑:“救命啊!子安哥哥摔死了!”
  此事之后,靳燃便不肯来河州了,两人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也再无会面。
  虽说不见面,但他一直存活在聂从山的嘴巴里,尤其是近几年,饭前饭后对靳燃都是满口夸赞,甚至书房还留了张他们打高尔夫的合照。
  她不傻,知道两家有意结亲,于是打心眼里更厌恶靳燃。
  高定版迈巴赫S停在门诊西侧,路灯落到衣襟上,明黄勾兑暗红,色泽暧昧不清。
  借着不大明朗的光线,石羚脑袋逐渐清醒,在模糊的记忆里好似找到张和眼前人重合的脸。
  靳燃掸了掸烟灰:“说吧。”
  靳家对滨海局势了如指掌,聂从山调任后与靳燃有联系并不奇怪,只不过,怎么会扯上石羚。
  “……你问的是哪方面?”
  他没了耐心,两指一夹,捻灭烟头:“池向东和卢晓月,或者你们有其他方向?”
  石羚一团乱麻,慌忙屈指敲了敲太阳穴:“我想想…半月前我出了场车祸,间歇性失忆——”
  “够了!”靳燃拔高音量,声腔走调,“聂从山已经死了,下一个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
  石羚白皙的侧颈一震,唇瓣磋磨几回:“你是说……爸…聂书记是…是被人害的?”
  靳燃捏了捏眉骨,吐出浊气:“是。”
  -
  聂从山和靳广衡关于红楼梦的争执,选材于我的两位大学老师,平时好好的,只要一讨论红楼梦,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9、奸夫   石羚气血翻涌:“是谁?”
  “我也想知道。”靳燃偏头睨她,“这几年,我跟聂部表面冷淡,就是为了避人耳目。之前的常务会,我见过他,他只来得及向我透露有新线索,再具体就不清楚了。”
  也就是说,聂从山调任滨海前,就已经开始着手部署相关调查。
  “涉毒案敏感,滨海的水又太深,谁也不能信,只能靠自己。”
  涉毒?石羚条件反射般屏住呼吸,心口扑通扑通跳,半点也不敢浮上脸,生怕惹他怀疑。
  “…给我点时间,我好好想想,可能有遗漏的细节。”
  靳燃会错意,沉默片刻:“当初是你主动找上聂部,要做线人,说实话我挺佩服的,但现在聂部也不在了,你想下船也情有可原。”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放心,我比你更想查清楚真相,给聂书记一个公道。”
  靳燃摸出打火机,摩了摩表层繁复的纹路,视线逗留在她脸上良久:“听说你离开东昌了?”
  “熠星教育的事是我没做好……”她咬牙。
  靳燃噱笑,倏而面色一沉:“既然清楚,你也该明白,没了这层身份你帮不上忙,不如趁现在还有机会,尽早收手。”
  “不……邢湛!池向东的表哥,我面试了他的助教。”
  “我认识他,硬骨头。”靳燃无名指点了点方向盘,“他知道你跟池向东的事沾边,是不会让你通过的。”
  “那如果我能做他的助教呢?是不是就有资格继续?”石羚定定看向他,目光如炬。
  想单打独斗查清楚聂从山的死,根本就是天方夜谭,靳燃是她能选择的最好的伙伴。
  靳燃挑眉,觉得她不自量力:“好。”
  15号线桂林路,出站再走2公里就是第六人民医院。
  周少骞嘴里叼着冰棍,脚蹬单车,龙头一左一右挂了两个塑料袋,拐弯时候弓背提速,甩开一溜路人。
  快到医院时却被拦下,前边出了车祸,正门的大路封了个水泄不通,要给救护车让道。他咬碎冰渣,冻得斯哈两声,掉头走钦州北路。
  远远地看,住院部灯火通明,周少骞莫名心情不错,如果没看到树影下那辆迈巴赫的话。
  又是他。
  笑意一点点消失。
  “石羚!你在干什么?”周少骞怒喝,紧紧盯着车旁的人。
  石羚吓得一哆嗦,慌忙间到处张望。
  他单脚支在地面,又喊:“快点过来。”
  石羚这才辨认出方位,慢吞吞走近:“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走了。”
  周少骞质问:“你明明答应过不会再和他联系,石羚,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见他龇牙咧嘴的,活像条咬人的狗,石羚不解:“什么意思?”
  “车牌号我记得,你和那个奸夫,不是第一次被我撞见了!”周少骞恨铁不成钢,“不管我怎么逼问,你都不肯说他是谁,好啊,石羚,你还记得我是你男朋友吗?”
  “……”她微怔,原来在吃醋。
  “好啊,现在已经跟我无话可说了。”周少骞气得甩袖要走。
  石羚叹气,先一步揪住他衣摆:“我好累,不想说这些,但有一点,我只说一次,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少骞愣在原地。
  石羚松开手:“走吧。”
  他抿紧嘴巴,本还想作,但眼神瞟到石羚的侧影,没由来气焰矮下一头,只好扭头忿忿白了眼迈巴赫,忙不迭拎起夜宵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没走多远,迎面碰见程絮,她惊喜:“少骞。”
  周少骞眼皮跳了跳,面容淡漠,绕过她快步与石羚并肩。
  “我买了生滚凤尾虾粥,还有艇仔粥,你选一个。”
  “随便吧……”
  “什么随便啊,我特意跑去香江粥饭买的!”
  程絮扬了扬唇畔,轻笑:“真是一点没变。”
  -
  1、聂泽元是养子,所以宝言小时候还没有他。
  2、程絮和周少骞什么关系,聪明的宝宝已经猜到啦。 10、日记   翌日。
  宋璋参加心内科的研讨会,熬了个通宵,刚洗完脸,把纸巾迭成方块,轻轻按走多余的水珠。
  他打着哈欠,翻了翻CT检查报告:“最多两个月就能恢复,医生说的话你自己多上心。”
  石羚点头,注意力全落在右手平整的指甲盖上,心事重重。
  住院部一早就吵嚷起来,三两个小孩追逐打闹,差点摔跤,还好眼疾手快抓了下周少骞的裤管,吐舌头扮鬼脸丁点也不怕生。
  周少骞黑着脸避开。
  宋璋抬手揉揉鼻子,刻意压低嗓门:“有些事记不清可以翻翻床底,你有藏东西的习惯……”
  “谢谢。”石羚感激道。
  周少骞没听清,不满的嘴一撇:“说完了没?”
  宋璋失笑,锤他肩膀:“说完了,回去别吵架。”
  “管得太宽!”
  出医院,周少骞拦了辆出租。昨晚的事他始终耿耿于怀,好几次想问,又生生咽回肚里。
  憋屈。
  一路无话。
  行至楼道,窄小的走廊比往常拥堵。保安大叔围着个皮质衣兜,一手铁铲,一手钢丝球,嚷嚷着叫人小心些,别蹭坏了墙皮。
  看来是请人在清理小广告。
  大叔余光瞧见他们,大剌剌打招呼:“七楼的小姑娘啊,你奶奶又寄东西来了,在我办公室呢。”
  石羚还有个奶奶?
  周少骞下颌一点:“我去拿,你先上去吧。”
  她默了默:“一起吧。”
  “好……”
  所谓办公室,就是小区门卫的保安亭。快递架上大包小包,咸菜鸭货鸡蛋数不清。
  石羚哪见过这阵势,大半叫不出名字。
  周少骞便一一指给她看:“这是奶奶亲手晾的肉干,用黄酒泡过,小时候你很爱吃的。”
  “…是吗?”
  她干笑,尔后从里头挑出两袋,塞到保安怀里。
  大叔手套还没摘,眼睛眯成道缝:“哎!这…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反正我们也吃不完。”石羚游刃有余地打消他顾虑。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哈哈一笑。
  周少骞挑眉,深深凝她:“你该不会是被什么妖怪附身了吧?”
  “嗯?”
  “你从前最讨厌说客套话,也懒得做这些,人情世故半点不通,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
  又臭又硬。
  “原来我以前是这样的啊……”石羚若有所思,甩他个眼刀,浮出阴森森的浅笑,“哼,我要是妖怪,先把你给吃了。”
  还真像那么回事。
  ***
  窗外多云,薄薄的灰黑色层雾支起一张巨大的渔网,笼盖在每个人的头顶,叫你我皆挣脱不掉。
  床底安置了储物柜,存放过冬用的棉被。根据宋璋的提示,石羚不费力就在床板下又翻到了一本笔记。
  棕色的软面包装,不厚,却显得无比沉重。
  她顿了下,抻手打开。
  8月9日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还是不敢相信。我想争取这个案子,我要帮之楠!
  8月13日
  这样的大案根本轮不上我,该怎么办?
  走访其余几位受害者家属,没人愿意站出来指认池向东。
  下午去看之楠,她不认得我,也不认得之桃,医生说她受了刺激,有严重后遗症,以后也很难恢复正常,而那些人渣却依然逍遥法外。
  法律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
  9月2日
  聂书记今天问我真的考虑清楚了吗,我不知道,其实我心里很害怕。
  我没什么远大志向,也不想做英雄,我只在乎之桃和少骞,我不想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没必要为其他不相干的人冒险……
  他让我再回去想想,如果想好了就再见一次。
  我好好想想……
  9月15日
  这些天总睡不踏实,我还是去见了聂书记。暂时不能告诉他们,尤其是少骞,他知道肯定又要发脾气。
  路漫漫其修远兮!
  她双手微微发颤,竭力平稳呼吸。
  按照日记,石羚作为线人,每月十五都会和聂从山秘密见面。
  713涉案主谋有三位,池向东、赵轲、卢晓月,当中赵轲来头最大,临江省省长赵权的独孙,这个案子之所以会被按下,八成也离不开赵省长的势力。
  -
  更晚了,昨天姨妈痛严重,哭
  下章吃肉
  多多投珠啊! 11、主动(h)   “好,我知道了。”周少骞揿断通话,眉心折痕加重。
  石羚最近没往家里打电话,时间长了老人家难免起疑,隔壁阿婶劝他们有空回去看看。
  思来想去,踱到她门外,清了清喉咙:“你这几天抽空跟奶奶说说话吧,不然车祸的事就瞒不住了。”
  “还有,奶奶让我提醒你,别忘了十五要去东林寺念佛,你要不要……”
  “咯哒”一声,房门从里面拉开。
  石羚眼圈发红,瓮声瓮气:“有烟吗?”
  “你哭了?”周少骞发怔。
  “…没有。”她吸吸鼻子,蕴着浓墨的眸子闪烁几下,踮脚猛地圈住他后颈,哽咽道,“我有点难受。”
  周少骞一僵:“…怎么了?”
  “你真的了解我吗?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会做什么选择…我是谁……”
  石羚阖上眼帘,只觉胸腔里那股憋闷几乎要撕裂肺腑皮肉,亟待纾解。
  贴近了,浓白的栀子味道从她发梢飘向鼻尖。
  周少骞心跳忽高忽低,下意识搂她后腰,原本平整的衣摆被蹭出深浅褶皱,不明所以:“你是石羚啊……”
  她笑,掀唇亲吻他侧脸,一下,又一下:“你确定吗?”
  不等细想,石羚热络的吻已经探入他口中。
  大脑空白几秒,周少骞眼睫颤抖,瞬间反客为主。粗厚的舌,撬开贝齿,扫过口腔各处,吻技生涩蛮横,好似要将她生啖下去。
  石羚闷哼,手撑在他胸膛,轻推了把。
  周少骞食髓知味,哪还管别的,右手一攥劲,将人箍进臂弯。舌头绞紧,像是两条黏糊的泥鳅,勾缠至深。
  半晌,他才挪开唇肉,额头相抵,眼尾洇上赤红,嘴角挂落细长银丝:“这回可不是我主动的。”
  少年鼻息热烈,沾染情欲,话音落到石羚耳朵里,带着点委屈指责的意味。
  她失笑:“我主动的。”
  周少骞眨眨乌溜的眼珠,流露星点得意,屈身把她拦腰抱到床上,又俯身覆过去,耳鬓厮磨:“明天十五,我陪你去?”
  “嗯…好…叫我……”石羚呢喃,支起右腿,轻蹭他腿间的鼓胀。
  本还想装,但那根肉柱早就禁不住撩拨,迫不及待地昂起头,他只得乖巧开口:“姐姐。”
  “不是这个,叫我小名。”
  “小乖…小乖……”
  褪去衬裙乳罩,湿吻从侧颈一路绵延到心口,身下一团白的晃眼,口干舌燥,磨人心志。
  周少骞当机立断扯下灰色休闲裤,动作急躁,生怕她又要后悔。
  一手握着性器沿穴口试探的打圈,刚剐蹭到湿意,便挺身拓入半截,快感随即蒙上后脑,几乎激得他要射出来。
  低头去看,两片半开的肉芽翕动,鲜嫩晶莹,模样浑像刚剥壳的生虾,一用力就能榨取腥甜汁水。
  他缓了片刻,长驱直入,破开密密麻麻的褶皱,插到深处。
  “唔……”龟头饱胀,柱身盘绕的青筋突突跳动,勾得她打颤,肉径顺势吸嘬美味。
  又紧又麻,简直要命。
  不过抽顶数下,耻骨潺潺流水不断,沾湿相连的毛发,周少骞长吁了口气:“今天怎么这么敏感?”
  “…想要……”石羚断断续续喘息,腮颊晕染成浅粉。
  周少骞连日不快的情绪一扫而空,转而卖力耸动腰臀,喟叹道:“都给你……”
  性器在甬道深处来回探索,把滑嫩阴阜,撑得圆圆鼓鼓,抻手一捏,就兜不住,流出沙沙糯糯的馅料。
  周少骞到底年轻,折腾的没完没了,前边后边,恨不得要把她拆吃入腹,整张床单都印上深深浅浅的水渍。
  石羚掀起眼皮,视线落到斑驳的天花板上,神情空洞,企图用情潮掩盖无处宣泄的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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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投珠评论哦 12、迟了   河州市东林寺,面朝香炉峰背靠锦绣谷,始建于东晋,建国后历经三次大修,而今是河州不可或缺的一块旅游胜地。
  石羚小时候经常跟着奶奶在这里做佛七,有幸面见过慧觉法师,得了颈上块玉佛。法师断她二十二岁后必有一难,要破此劫,需每月十五来寺中念佛,念到三十岁才算解了灾。
  上个月,石羚忙于熠星的案子,恰巧断了一次。
  知道这些,她心里不是滋味。
  雨势倾盆,仿若在半空中浮罩了层透明玻璃,遮天蔽日,触目所及尽是昏暗。
  “对,已经到了。”石羚舔了下唇,夹着手机,自货架上挑了盒万宝路。
  身后水壶咕噜噜冒泡,沉之桃拍干手心的面粉:“那你安心念经,我在之楠这边帮忙呢。”
  池向东那头暂时没有新的进展,或许应该见见沉之楠。
  她想了想:“过些天我去探望你们。”
  “好,不说了,我忙着包饺子呢,等你回来。”
  “嗯。”
  石羚扭头瞥了眼便利店外闪烁尾灯的小白车,又要了两颗茶叶蛋。
  坐回车内,垂头一看,右手沾了道半紫不紫的斑渍,估摸是伞柄生锈。石羚轻啧,勾着塑料袋递过去早餐。
  “吃不下。”周少骞揉了揉太阳穴。
  滨海驱车过来要两个小时,六点不到就起床洗漱,当下他整个人都蔫蔫的,提不起半点精神。
  隔着雨幕,周少骞余光扫过大殿两侧的飞檐,摸了摸鼻梁,走神片刻。
  石羚抽出张湿纸巾,沿痕迹反复搓揉:“你怎么好像没见过似的?”
  “确实没有,我最讨厌这些……”周少骞淡淡道。
  手心蹭得红了大片,石羚蹙眉呛他:“得了吧,这在寺门口呢,你少说两句。”
  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轻易不肯犯忌讳。
  车子不能再往上开,两人各撑了把伞下车步行。
  进山门没多远就是一整面造像,菩萨佛祖刻的栩栩如生。昨夜雨水多,山路都被封住,造像下汇聚了条三四米宽的河道,后半段几乎是在水里淌过来的。
  净土宗祖庭不收香花券,门口管派香烛的小僧正打盹,石羚抹去额前水痕,敲了敲窗。
  小和尚惊醒,来不及擦口水,急忙叫:“啊!对不起!周一不接待香客!”
  周少骞从她背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笑话。
  须臾,小和尚定睛再看,喜上眉梢:“原来是石羚居士啊,宝善师叔念叨你半月了,快跟我来。”
  “……”石羚侧首,与周少骞对视一眼。
  寺门正对面是大雄宝殿,两旁树木高耸入云,斜雨抽打的枝叶微晃。
  小和尚法号宝缘,领他们往伽蓝殿后堂走,赶上周一,周遭愈发静谧。有几个僧人在堂下清扫,宝缘见了都师兄师叔的叫。
  “居士来得晚了些,早课已经结束。”
  周少骞踮脚抖了抖泥水,心想,再早真是要人命了。
  “不好意思。”石羚从善如流。
  说着,就到了客堂。堂内正中供着一尊弥勒佛,笑容憨态可掬,左右摆有供桌。
  “宝善师叔,你看谁来了。”宝缘笑眯眯朝里喊。
  一位青年僧人直起后腰,转身端详来人,叹了口气,尔后垂眸做了个合十礼:“阿弥陀佛,你来迟了。”
  石羚咯噔一下。
  莫名觉得这句和宝缘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离午膳还有段时间,工作日客房闲余,宝缘便带周少骞下去换鞋。
  宝善往壶中灌入热水,默了两秒:“你不该再来。”
  “我不明白师父的意思。”
  “聂居士让我转告你,到此为止。”
  她反倒凝神,“我们果然是在这里会面的。”迎上宝善的目光,石羚顿了顿,找补道,“上个月我出了点意外,记性差了些……”
  “阿弥陀佛。”他阖上眼,“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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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七:为期七日的礼佛活动 13、十招   石羚失去耐心,膝盖一拧,撞的茶桌震了震:“我不能走,他有没有什么东西或者话留给我?”
  “到此为止,宝善已经说过。”
  “……请你再仔细想想,这对我…真的很重要。”石羚恳切道。
  宝善看她:“有即是无,无即是有,你太执着,就要担起因果了。”
  “我不在乎,我只想找到真相。”她收紧下巴,眼底氤了层湿雾。
  “既然如此,你随我来吧。”
  宝善撂下手边这盅热茶,起身往左侧长廊走。
  沿途菩提、寿竹连绵不断,叶子被涤荡的油绿发亮,不过半盏茶功夫,面前多了道拱形门,其上挂着“悟道”二字。
  是个小型的围棋道场。
  宝善坐到一张棋盘前,抻手示意石羚:“聂居士交代如果你执意坚持,就和我下一盘棋。”
  “下棋?”
  “是上次你们残余的半局。”他双手合十,“十招内赢了我,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石羚磨咬下唇,她的围棋是聂从山领入门的,只可惜这些年长进不大。
  她不解:“为什么?”
  “答案就在棋中。”宝善入定。
  春雨亟不可待地梭进竹林,风一吹,从脚底冒出寒意。
  石羚系紧腰间衣带,来回摩挲指缝里的黑棋。粗看去,白子眼位丰富,黑子暂时落于下风。
  想赢很难。
  她犹豫半晌,下到了小目上,这一招挡,稳扎稳打,尽力补齐漏缺。
  熟料白棋行事狠绝,之后几步分毫没给她留余地。
  宝善摇了摇头:“你输了。”
  石羚不甘,睫毛轻抖。
  斋堂素食寡淡。
  周少骞吹开汤面飘浮的葱花,瞥了眼碗底零星蔬菜,顿时失了兴致。
  午膳前换了双软底休闲鞋,舒坦不少,他三两口咽下汤水:“下午去不去爬后山?”
  石羚满脑子都是那盘棋,想也不想回绝道:“不去。”
  “那干什么?”
  “可以去学顶礼和念经。”
  周少骞皱眉,一听就很无聊:“我回去睡觉成吗?”
  “成啊。”
  石羚打发他走,周少骞也乐得补眠,麻溜收拾干净桌面。
  廊外雨势渐小,一根根连成极细的雨丝。寺内寡静,过堂还没结束,沿途几乎见不到人。
  斋堂通往客房有好几条路,周少骞没拿伞,挑了最近那段。路过伽蓝殿,他弯腰卷裤脚,甫一抬头,远远看见一辆奔驰大G慢悠悠踱进来。
  周少骞冷笑,佛门清净地也分三六九等。
  聂泽元指尖滑动,点开短信,快速阅过一遍。
  后座递来声音:“外交部调令下来了?”
  聂泽元回头,掐算了下,漫不经心说:“没有,恐怕要等年底。”
  “其实你不必这么做,你还年轻,多为自己考虑考虑。”慕时华温言劝他,“我离行动不便的年纪还早着呢。”
  “妈,前几年我就想过要回国的,也不全是因为家里。”
  慕时华默了默,唇瓣嗫嚅两下,欲言又止。
  “走吧,都打点过了,你先去客房休息,我去见见安西师父。”聂泽元抓了把折迭伞,率先下来替她撑开。
  慕时华跟着下车,拢紧羊绒披肩,叹了口气:“我跟你一起吧。”
  人总在困厄时想起诸天神佛,慕教授也不例外,这次是专门来给丈夫女儿请往生莲位的。
  聂泽元知她心结,点点头:“好。”
  沿石砖走了半分钟,便有小僧来接,两人隐入僧寮中。
  ***
  雨珠顺着低拢的叶面下坠,跌进濡湿的泥土里,顷刻消散的无影无踪。围棋道场冷清,只角落端坐一位冥思苦想的女居士。
  石羚啄了口冷茶,眉心越皱越紧。
  手机信号差,灰白色圆圈在屏幕上打转,她连翻了好几个围棋教学视频,打算现学现卖,可惜收效甚微。
  十招,就十招。
  她屈指敲了敲脑门,拈起颗棋,低挂了一步。
  既然防不住,不如转移战场。但前后试了几次,白子都应对的轻而易举,好似这局棋根本无力回天。
  石羚唉声叹气,后颈一垂,有点泄气。
  “妙。”
  陡然一声赞叹,吓得她浑身汗毛站立。
  石羚挺直后背,目光先落到他凸出的腕骨上,紧接着是一丝不苟的衫袖,宽拓平直的肩臂,剪裁考究的风衣,最后是那双清隽又不染尘埃的眼睛。
  聂泽元敛眉:“抱歉,刚刚看这局棋实在是有意思,一时忘了出声提醒,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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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棋并不专业,请勿深究。
  投珠投珠评论评论呀~ 14、恨我   他怎么会在这?
  石羚倒灌一口冷气,喉腔发痒,蓦地干咳几声:“咳咳…没…没事……”
  道场两侧的照明灯光线微弱,衬得聂泽元愈发光风霁月。
  “说说你的想法。”
  沉默两秒,见他全副精力都卯在棋盘上,石羚努力平复心绪:“…黑棋不好赢。”
  聂泽元极慢地摩挲腕骨:“介意让我试试吗?”
  石羚微愣,摇了下头。
  坐到对面,聂泽元抬眸示意她:“请。”
  白子落定,他眼帘半阖,陷入沉思:“刚才见你低挂了一步?”
  问话轻飘飘的,不显压迫,贯是如此,他最擅长留给人绅士的一面。
  “右下边两颗黑子被困,我想…祸水东引。”
  “想法不错。”聂泽元颔首,“可惜这盘棋已经走到末路,来不及了。”
  “没错……”
  聂泽元略微思忖,黑棋反手一拐,贴紧那两颗岌岌可危的同盟,落到了意想不到的地方。
  石羚吃惊,下到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须臾,咽下话头,接着他的棋往下走。
  聂泽元筹思精密,险招中硬是逼的白棋少了好几口气。
  “打吃。”石羚抹去鬓边冷汗。
  聂泽元顿了顿,两指夹住棋,“啪嗒”落下一子。
  反败为胜。
  刚好十招。
  石羚僵住,眼底猝然冒出狂喜:“我明白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有时候绝境未必没有生路,关键在于人的决心。”聂泽元捏了捏指关节,绽出抹淡笑,又转瞬即逝。
  她没由来止了气息,齿尖扣入下唇,百感交集:“谢谢。”
  “小事。”聂泽元不再多言,拂开衣摆,起身离开。
  雾气自林间弥散,将他背影晕染得朦胧,石羚张了张嘴,没吐出半个声调,目送他渐行渐远。
  静默片刻,她一拍脑袋,赶紧去找人。
  下午的顶礼作业结束,宝善刚回客堂就被拦个正着,石羚急急忙忙拉他走。
  这局破的比预想中更快。
  “阿弥陀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叹气,从怀中取出只檀木盒子。
  盒子打磨精巧,巴掌大小,其上刻了两行小字。
  石羚接过,拇指细细摩挲盒面:“见君行坐处,一似火烧身。”
  “这句话是聂居士留给你的,《法华经》记载三界无安,犹如火宅,意思是如果不能坚守本心,行住坐卧都好似置身火海。”宝善继续说,“正如这盘棋,必要有背水一战的决心。”
  石羚喃喃:“他在勉励我。”
  “盒子里有样东西,他想托你转交给他女儿。”
  拉开盒屉,里面静静躺了只小型的电子宠物游戏机,石羚一愣。
  千禧年初,这款宠物机着实火过一把,大街小巷的小孩人手一个。除了喂养宠物,打扫住所的功能,甚至还能联机送礼、对战。
  不过这种游戏机更新迭代快,小孩的兴致也维持不了多久,买回来很快就会被闲置。
  聂宝言却例外,一只四代的宠物机她玩了几年也不腻。后来聂从山沉迷搞编程,自学了段时间,给她的宠物机嵌入了两三款小游戏,她更是乐此不疲。
  直到她升到中学,宠物机才压到了箱底。
  宠物机背后贴了两张美少女战士,贴纸泛黄陈旧,看得出有些年头。
  石羚皱眉,为什么留这个给她?
  往生殿法事低调,两盏牌位安置到了高处,也算了结慕时华一桩心事。
  雨水沾湿风衣,聂泽元随手搭在臂弯上,抬眉注视那盏明黄的莲花牌,出声劝慰:“妈,你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
  慕时华啜泣,抽噎的声腔几乎走调:“泽元……你恨我吗?恨我当初拆散你和宝言吗……早知今日,我当初……”
  聂泽元转过脸,眼睫微不可察地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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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好清,先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