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祖》 缺德   北京时间晚上十一点，汤贝卡从会所里出来，在路灯边上抽了今天的第一根烟。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有人给她打电话，吐口烟接了。
  “汤小姐，怎么说啊？”那头的邵佳吊儿郎当的。
  汤贝卡又吸了口烟，瘦长的女士香烟夹在两根手指之间，跟着打了个对折，“你怎么就这么欠？”
  邵佳笑了，“怎么，又没谈拢啊？没谈拢别往我身上撒气啊，这能怪我吗？”
  边上来个人凑热闹，“咋的，又没谈和，我早说了，她能力不行！”
  “哪来的脑瘫？”
  邵佳爆笑，“哟，脾气上来啦？行了，谈不拢就算了呗，来啊，老地方，喝酒！”
  一听这话，汤贝卡招呼都懒得打，结完帐就开车走了。
  十一点半的酒吧，乌烟瘴气的，这群二世祖就差没跳脱衣舞，玩疯了。
  汤贝卡黑着脸找到跟人搭讪的邵佳，一把揪着领子往卫生间走，浇了一头水。
  “我操，”邵佳淋了个透心凉，“要不要这么狠？”
  “少来这种局，听不懂啊？”
  “哪种局？姐，我良好公民好吧？”邵佳竖手指给她比划，“没嗑药，没多人运动，最多被捡尸。”
  她嬉皮笑脸的。
  汤贝卡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我让你别跟林文敬玩，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你说他啊？”喝了酒的邵佳嗓门大，反应慢，语气绵长。
  汤贝卡翻了个白眼。
  “少他妈跟他来往。”
  邵佳眨了眨眼，“你俩不发小吗？青梅竹马，闹到这份上？”
  “谁他妈跟他发小，倒了八辈子血霉，青梅竹马。”
  左边的男卫生间出来一个人，邵佳眼睛一亮，慢半拍的笑眯眯，“哈喽啊。”
  于是汤贝卡又倒了一次血霉。
  她翻了个白眼，对着林文敬比了个中指。
  上海的富二代千千万，里面的头汤贝卡排不上第一，也是第二。
  北京的官二代千千万，里面的头林文敬排不上第一，也是第二。
  孽缘是打小就结下的，该说不说，他俩确实还挺配，长相也配。
  邵佳一直是他俩的cp粉。
  回去的车上邵佳吐了三回，车里臭的要死，汤贝卡忍着没扇她巴掌，邵佳笑呵呵的，“你看没看吴亦凡那事，笑死我啦。”
  “看了。”
  “笑死了，我跟他还真有缘。我说实话，就爆出来那几个网红之前都和我有过合作，全给他一锅端了。”邵佳摇摇晃晃的直起身，“他现在谈的那个，我见过，你也见过。”
  “我有印象。”
  邵佳仰天看星星，“说他牙签，是真好笑。还挺有缘啊，我前男友，你记得吧？他不也秒男，牙签一个吗？”
  “少说点吧你。”
  “切，”邵佳抱着车窗，“我混那圈够久了，没几个干净，别，就没干净的。咱们高中就认识了，我高中就开始在模特圈混了，现在半脚踩在娱乐圈，这种搞群炮的人多了去了，幸亏是汤小姐给我撑腰啊！”
  “不过，小汤啊，林文敬不挺好的嘛？他多帅啊，原装，家里有钱，自己也有能力，为啥看不上？”
  汤贝卡打了个方向盘，“家里人当官，他还跑出来夜夜笙歌，能是好人吗？”
  “这话不对啊，他家里有钱不是靠他妈那边吗，香港的珠宝商？他自己也赚钱啊，他不是就没当官吗？”
  邵佳疑惑的侧头，“可是，他为啥没当官？”
  “缺德呗。”
  PS：
  某天在床上，林文敬若有所思道：我听说你跟人背后说我缺德？
  小汤：……我几时喺背后讲你？我都当面骂你的好吗，老公呀？ 订婚   生意没谈成，自然是要挨批的。
  汤女士戴个眼镜在书房里敲笔记本，就这样也要把她叫上来挨训。
  “说说看，又是哪不合适？”
  汤贝卡摸了摸鼻子，她在她家这位女强人面前乖的很，她能力不行确实得认。
  “就，这次这俩个传媒公司的，我之前高中休学那会实习的那家，就他们那，”汤贝卡瞄一眼，“我和你说过的呀，就他们老板想潜我，大晚上约我出去。”
  “那会他们公司就两个人，现在壮大多了，大网红了都。”
  “有比他们能力更好的吗？心里有数没？”
  “有吧，上次杭州那个小李，你不是说还行吗？”汤贝卡说，“而且他开价低，省钱。咱们这个项目也不用做的多漂亮，差不多就行了。”
  汤女士穿过镜片瞧她，“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找他们？”
  “这我哪知道。”
  汤女士捏了捏鼻梁骨，“行了，退下吧。你就不是这块料，这两天自己找点事做吧，别老在我面前晃。”
  一得到母后批准，汤贝卡麻溜的就开门出去了。
  汤贝卡的卧室安排在三楼，她出国这些年没怎么回来住过，地方还是大，东西也没啥变化，保姆的功劳。
  进浴室洗了个澡，一看凌晨一点，直接倒头就睡。
  第二天遵循母后的指令，喝了点粥就往商业街去了，才把车停好，就听见后面有人试探的喊自己名字。
  回头一看发现是前男友之一，陈思唯微笑道，“我上周刚回国，早听说你回来了，才准备给你打电话，就撞见了。”
  “唇钉摘掉了？”汤贝卡指了指他的下嘴唇。
  陈思唯无奈道，“没办法，每次照镜子看见这枚唇钉就要想起汤小姐把我甩了，伤心。”
  汤贝卡咧嘴笑，“得了吧，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有事找我帮忙吧？”
  说到点子上了，陈思唯耸了耸肩，“还是这么聪明。”
  “是我女朋友，”陈思唯说，“广告圈，你家在这方面有涉猎，我想找你牵个线。”
  “广告圈？自己开公司？”
  “不是，她想演戏。现在好本子少，明争暗抢的，我打算安排她从广告模特入行，拍点小广告，MV里露个面什么的。”
  “看来是美女啊，”汤贝卡说，“照片资料给我一份呗，还是要找个地方直接谈？”
  陈思唯是大连人，家里做连锁酒店的，没理由搞不定这事。
  估计家里给断粮了。
  看来这恋爱谈的不顺利。
  “你肯愿意就最好了，这边楼上开了家新店，我跟老板认识，我们找个好位置慢慢谈。”
  是家浪漫主义的美式复古CAFE BAR，环境不赖，两人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
  “其实我是觉得见一面比较好，我也能有个大概的认知，好选导演。”
  陈思唯点头，“是，我也这么想。”
  “怎么突然回国了，你学位还没到手吧？”
  “嗯，来上海比赛。”
  “赛车是吧？在美国你就老飙车，还喜欢呢？”
  “毕竟曾经也是想当职业赛车手的人。”
  汤贝卡笑出声，“你们比赛什么时候结束，邵佳正愁着没理由开派对，组个局，顺便把你女朋友带来呗，认识一下。”
  “嗯，”陈思唯面露难色，“她不习惯这些。”
  “不是咱们这个圈的？”
  “嗯。”
  汤贝卡秒懂，难怪不顺利，家庭条件不匹配。
  “那加油哈。”汤贝卡说，“等着喝喜酒。”
  “好，”陈思唯笑，“你呢，现在怎么样？”
  “就那样呗，”汤贝卡说，“能差到哪里去？回到正题上来，你女朋友她是什么类型的？我有个数。”
  “周迅那类。”
  “精灵？”汤贝卡说，“她主要是演技灵，前面有一个周迅这样的，你女朋友的路不好走啊。”
  没办法，只好去撬女朋友的嘴，汤贝卡看他猫着腰到卫生间里打电话，唯唯诺诺，妻管严一个。
  汤贝卡乐的灌了好几口苦咖啡，嘴角咧到太阳穴，没发现从橱窗外路过的孟津。
  孟津倒是认出她来了。
  汤贝卡长头发一溜的垂下来，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吊在胸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玩咖啡杯里的咖啡勺，懒洋洋的，很放松的状态。
  一块的姑娘也朝她的方向看，“嗯？是汤小姐啊。”
  她接着说，“要进去坐一下吗？”
  “你不介意吗？”
  “我介意什么，她完全就不是你的style啊。”
  汤贝卡眼睛再一抬，发现对面多了俩家伙。
  女的叫彭予，才成年不久，彭家和汤家有些生意往来，这位彭小姐前段时间才在网上给人扒了，三百万粉丝的小网红，品味不咋样，老喜欢小混混类型。
  典型的恋爱脑。
  彭予笑眯眯，“哈喽，汤姐姐怎么在这？在等人吗？”
  “昂。”汤贝卡换了条腿翘二郎腿，单刀直入，“你挺自来熟啊。”
  “嗯？姐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汤贝卡搓了搓脸，“你这妞，我讲中国话你听不懂是吧，我不欢迎你俩来，讲的够明白了吧？”
  彭予恍然大悟，“哦，姐姐原来是这个意思。姐姐在国外待久了，讲话太委婉了，我都没想到呢。我跟姐姐确实不熟，但是孟哥哥跟你熟啊，你俩可是发小呢。”
  汤贝卡这回是真翻了个白眼，正巧陈思唯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她冲他打个响指，从座位里拿包起身，跟着对孟津说道：“你眼光真的烂。”
  损了孟津，呼，浑身舒畅。
  又没沉住气。
  汤贝卡搁心里骂自己，他妈的，这什么毛病。死孟津。
  陈思唯打了电话后更是心事重重，没说几句就走了，汤贝卡一个人百无聊赖地逛商场，才挑了几双鞋，又收到邵佳打来的电话。
  “喂，大小姐，你这会在哪潇洒呢？”
  “你也挺大小姐做派的哈，”汤贝卡反嘲，“酒才醒吧，娘娘，有什么吩咐啊，又喊我给你穿鞋是不？”
  “切，”邵佳哈哈大笑，“老提这干嘛，哎呦，我跟你说个八卦咯。”
  “又是你们圈的？”
  “不是啊。”
  “那关于什么？”
  “这八卦大得很咯，你知道跟谁有关吗？”
  “又跟哪位大爷哪位大姐有关？”
  邵佳捂嘴偷笑，“损到你自个了吧。”
  “什么意思？”
  心里打警钟了。
  “我啊，听说，你家里和孟津家最近来往很密切呢。”
  汤贝卡翻了个白眼，摆摆手道，“密切个毛啊，我都不知道，你还能知道？”
  “小汤，你是真不知道啊。”邵佳说，“你和孟津快订婚了，到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敬   “痴线。”汤贝卡两字盖棺定论，接着说道：“你跟他结婚我都不会跟他结婚，还订婚，我妈脑子被门夹了才让我跟他订婚，脑残。”
  邵佳在电话那头笑得不行，“你别逗我笑，你怎么就这么有把握？你怎么知道你家里人也跟你一样看不上孟津。”
  “不需要把握，”她撩了撩头发，“不可能的事。”
  一听这话，邵佳来劲了，她兴致勃勃地问道，“你跟我说呗，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俩就不可能。”
  汤贝卡挑眉，她一边挑鞋，一边慢吞吞的说道，“我家里不会同意的，我俩只是发小，还没到那种地步。”
  “哪种地步？”
  “我们家又不用卖女儿，”她按了按眉心，补充道，“他也不用，21世纪真以为都跟小说里写的一样啊。自由恋爱，知道吗？”
  柜哥从货架上取下她要试的高跟鞋递到她眼前，她垂眉瞧一瞧，觉得跟太高，但实在又觉得好看，手指头一转，人就机灵的给她看尺码，她一个眼神，立马招呼人去仓库里取她的码数。
  邵佳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继续说道，“还是不对。”
  “哪不对？”汤贝卡百无聊赖地在沙发上坐下，翘着腿说道。
  “我还是觉得你俩会结婚。”
  “你有病吧。”汤贝卡骂出声，“你嫁给他得了。”
  “人家看不上我，”邵佳回道，汤贝卡震惊，说道：“你他妈还真想啊。”
  “哈哈，”邵佳笑道，“我是想跟他玩一玩，可是人家不愿意。”
  鞋送到她脚边了，汤贝卡把听筒捂了捂，边上来了一个年轻的柜姐，蹲下身拆包装，为她试鞋。
  “暗示还是明示？”
  “都有。”
  “……不是，你怎么就看上他了？”汤贝卡皱眉，“我真没忽悠你，他是真的人品有问题你知道吗，脑子也有问题，真有病，纯的，娘胎里出来就有病。”
  “所以我才问你到底哪有病，人到底哪得罪你了？”
  她沉默了一会，盯着脚上的十厘米黑色高跟鞋，有点没辙了，开口道，“我被他甩过。”
  “……什么？”
  汤贝卡挠了挠眉心，有点烦，“也不算，我俩在一起就不行，磁场就有问题，两个人都特别神经病，他最神经病，他一闹我就烦，脾气就上来了。”
  “你说，林文敬甩过你？！”
  邵佳不信，“你是不是因为我说我对他有意思你故意扯谎唬我呢？”
  “你俩有这么一段我怎么不知道？”
  “我那会还在北京。”
  “北京？”
  “是，”汤贝卡摆摆手，留下了这双鞋，从一旁的货架上挑了几件裙子，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接着说道，“在北京念书。”
  “……”邵佳过了一会才说话，“你别跟我说你是因为跟他分手才去的美国。”
  “我本来也不想呆在北京。”
  她敛下眼，说道，“当时没人希望我留在北京。”
  “……”邵佳斟酌了一会，道，“你在美国过得不好？怎么就突然回来了，讲真的，虽然你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我还是觉得不真实。”
  “书念完了就回来了。”
  “我对这些没概念，我就单纯觉得没这么简单，就跟你给我说的你和林文敬一样。”邵佳说，“我跟你认识没你俩久，虽然你对他评价不好，但是其实你在人家那里，评价挺好的。”
  “而且，他没说过你不好。”
  “那是因为建立在我们不是一个圈里的角度上，”汤贝卡说，“他也没跟你说过我俩这些事。”
  “对啊，他没跟我说过，这不是更证明……”
  “你想多了。”汤贝卡说，“刚开始玩他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好吧。”邵佳替他俩可惜，“其实你俩真的挺般配的。”
  “我也是真的听说你俩会订婚，但是你现在跟我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到底真不真了。”
  “不重要。”
  “好几年了。”
  汤贝卡一个人单独坐在VIP包间里，想从口袋里摸一支烟出来，没有找到，电话那头只有轻微的电流声，邵佳隔了很久才说话，“我跟他认识这几个月，确实觉得他挺有意思的，我还挺喜欢他这类型的。”
  “嗯。”
  “下周我有一个活动要去北京，林文敬也要回北京，”邵佳捻了捻发丝，“我准备约他一起，订同一趟航班。”
  *林文敬人如其名，挺内敛一小孩，他俩高中那会其实他特内耗，但他特能装，小汤后期特烦，俩人属于像谈又不像，很别扭一状态，给小汤逼疯了，所以结束了。
  *都哭过，小汤哭的多，林文敬也哭过，不过小汤不知道，他其实比小汤还伤心还走不出来，但是面上看不出来，说真话跟yy他一样。
  *看状态写一点，没有定期更的说法，单纯写点自己喜欢的。 惩罚   汤贝卡对这件事没什么看法，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她一句话也没说，指腹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订了一个肯尼亚+坦桑尼亚的私人团。
  陈思唯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刚到家，手机开免提，换鞋。
  “不好意思，今天放了你鸽子。”陈思唯抱歉道，“这周你还有空吗？”
  汤贝卡扫了一眼玄关的挂钟，“没空。”
  “嗯？”陈思唯说道，“你不是下周才出国吗？”
  “……”汤贝卡笑了一下，“这你怎么也知道？”
  陈思唯也笑，“没办法，朋友太多，我也是刚知道你订了团。”
  “一直没去，”汤贝卡磨着指腹，提着包装袋穿过玄关，进了电梯按楼层，贴着玻璃等电梯上升。
  “你要是不介意，我和我女朋友跟你一块去，刚好有个伴，你也能见见她。”
  汤贝卡觉得有点好笑，问道，“你这说的怎么好像特需要我。”
  “没办法，有事相求。”
  “也不是不可以，”汤贝卡挑了下眉，说道，“不过你准备怎么介绍我？”
  陈思唯倒是很坦然，“她知道我们的事。”
  “她不介意？”
  “不，”陈思唯说道，“你也别把她想的太…”
  后面的话他没说，汤贝卡知道他什么意思，又笑，说道，“我开玩笑。我话说在前面，我不知道过去呆多久，两边我都要去，走到哪算哪，我很懒，我是无所谓，我一个人呆在上海实在无聊。你俩，我就不知道了，要走直接走，不用把我从床上叫起来。”
  “遵命。”陈思唯回道，“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别，”汤贝卡打岔，“我怕你付不起。”
  “少来，”陈思唯笑骂道，“在美国那会也是你付不起，别往我身上套，这点钱我还是负担的起的。”
  她扭开卧室门把手，往床上一躺，只从鼻腔里出一个鼻音，随后说道，“都行，我就一个要求，就我们三个，不想有别人。”
  邵佳上午的飞机，汤贝卡是下午的飞机，她刚落地北京就给她拨电话，汤贝卡戴了个脖枕，陈思唯刚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往后备箱放，她折身开后车门一屁股坐上，冷气扑了会面才接。
  “你干嘛呢？”邵佳嚷嚷道，听着心情挺好，“怎么才接我电话？”
  “还有空给我打电话？”汤贝卡打了个哈欠，她昨晚没睡好，这会正困。
  陈思唯绕到前面上了驾驶座，就从后视镜看到她在打哈欠，笑了下没说话。
  窗外的绿植和柏油路往后延伸，汤贝卡调整了下坐姿，继续听邵佳喋喋不休道，“忙里偷闲给你打的，这不是想你嘛。”
  “你确定？”汤贝卡说道，“我感觉不像是想我，是想打听点事。”
  邵佳噎了一下，“胡说八道。”
  “又我胡说。”
  “我没打算问你孟津的事好吗，”她有点埋怨道，“我有那么无聊吗？”
  “有。”
  “神经病。”
  “我就单纯给你打个电话，他去买咖啡了。”
  “哦。”
  “……”
  邵佳有一会没说话，汤贝卡打瞌睡打的快睡着了，突然听到听筒里冒出来一句：“你俩还有联系方式吗？”
  汤贝卡还是闭着眼，实话实说道，“没有。”
  “实话？”
  “实话。”
  邵佳呼出一口气，说道，“他一路上都挺绅士的，我觉得我俩可能有戏。”
  “那不是挺好的，”汤贝卡说道，“你情我愿的。”
  还没等她回话，就听到有人的声音远远传来，伴随着机场嘈杂的人声播报声，还有邵佳受惊导致有滋滋的电流声。
  “我给你买了冰美式，没加糖。”他顿了顿，“太苦，我不喜欢喝。能不能换别的惩罚。”
  *小汤是红三代，去美国是家里出了点事，不方便留在北京，也有跟林文敬分开的原因存在。在美国的时候其实有过联系，不过都是小汤单方面的，她那会挺需要他的。
  *林文敬妈妈去世有几年了，他确实也不会跟小汤相处。
  *小汤是双。 好友   邵佳捂电话，回头说道，“都行……”
  林文敬手里拿着冰咖啡，瞥过她手里还没熄屏的手机，笑了下，斜额示意道，“她已经挂了。”
  机场的冷气徐徐吹着，邵佳手心还在出汗，点头道，“好…”
  林文敬转身，她背起包赶紧跟上，边快步走边屏息心里打着鼓在思考怎么回答他接下来的问题。
  直到上了车人也一个字没问，只提醒她上车前别磕到脑门，给她扶着车顶，视线没在她这里，在手机屏幕上，邵佳想偷摸着瞟一眼，没看见。
  两人都坐在车后座，一左一右，邵佳想找点话题，想不到，正埋头想呢，余光看见林文敬的手指在手机上打字，“林文敬，你家里人不来接你吗？”
  他没关手机，没看她，淡淡说道，“他们不知道我回来。”
  “哦……”邵佳怕冷场，立马又接着说道，“我明天中午的活动，要不我们去……”
  后面三里屯三个字还没出口，林文敬把手机一关，笑吟吟道，“我送你回酒店，早点休息。”
  “什么？”邵佳应声道，“哦，好，你订的哪家酒店？”
  “没订。”
  “什么？”
  林文敬目光掠过她，看向窗外的天空，指尖轻轻划过屏幕，说道，“改行程了，待会就走。”
  汤贝卡刚见到陈思唯女朋友，还没说上几句话，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她不看都知道是邵佳给她打微信语音，懒得搭理，双手插兜跟在这对情侣后面，不紧不慢的。
  陈思唯推着行李箱，一只手牵着女朋友，只看他后脑勺都知道这小子心里多美。
  女生反而不太习惯，有点不好意思，耳根子都红了，推了下没推开，温吞的说道，“有人在你别这样……”
  “她是死的。”
  陈思唯轻飘飘一句，汤贝卡也不计较，反而笑了，“嗯，我是死的，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不好意思，他就是这样，”对方解释道，“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知道。”
  陈思唯扫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专门打听过？”
  汤贝卡一脸坏笑，“对啊，我喜欢什么样的你不是最清楚吗。”
  “……”陈思唯默了一会，脚步一停，汤贝卡也停，等着他下一步动作，只见这小子把女朋友推到她面前，然后说道，“徐郁，我女朋友。”
  “现在想起来介绍我俩认识了？”汤贝卡揶揄道，“没出发前怎么说的，说领我俩见见，人是见到了，宝贝也是宝贝的很，怎么，怕我吃了她啊？”
  陈思唯切了一声，说道，“怕你换胃口。”
  汤贝卡打量他一眼，说道，“我要真想抢，还有你的份？”
  这下她仔细瞧到徐小姐徐郁的模样了。
  有一张瘦尖小脸，皮肤细腻白净，很瘦，突出的瘦，骨架细细长长的，不长肉，肉眼可见的纤瘦，腿很漂亮，除此之外最显眼的就是一对狐狸眼了。
  她的声音亦很动听，冒着仙气似的，“您好，一直听陈思唯说起你，但一直没见过本人，”
  她伸出手来，这下汤贝卡注意到她的手也很美，骨头瘦长，皮肉贴合的恰好，指尖瘦削，带着点病态的莹白。
  汤贝卡才要回话，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她不耐烦的摸出来要回，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号码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点播一首偷米的现场版YOU 汤贝卡   神经病。
  三个字的评价结束以后，汤贝卡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丢回裤兜里。
  继续跟在两人身后慢吞吞走着，没过一会就跟旅行社安排的导游会合，话不多，只挑重点说，领着几个人登机，中途要中转，航线长，她一上飞机洗漱完就戴眼罩补觉去了。
  醒的时候是半夜，她起来喝了口水从卫生间回来就看见隔壁舱位的徐郁也醒着，正扭头在瞧机窗外的夜景，她对面的陈思唯睡的正香，四仰八叉的，几簇白毛翘的老高。
  她把身上盖着的毛毯往上拉了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一亮还是锁屏上的那条短信，一刷脸显示出信息内容。
  她点开看了一会那串陌生的号码，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抿着唇没发话。
  也没注意到走到她边上来的徐郁，机舱里很静，光线很暗，先是闻到对方的香味，才注意到有人站在拉门外，她低着头小声说道，“我能进来吗？”
  汤贝卡把门打开，勾了勾手指。
  徐郁轻轻嗯了一声，小心的走进来，有些局促，她往旁边挪了一点位置让她坐下。
  进来她一开始没说话，过了一会把手机递给她，汤贝卡才知道她在敲键盘打字，她看了一眼，在手机上打字。
  两人说了几句话又停了。
  徐郁开始悄悄打量起这位只从陈思唯零星的只言片语里出现的人。
  她打扮的很利落，或者说不像她见过的大部分女孩子，细长的眉毛上打了一对眉钉，听陈思唯说她以前还有鼻钉和唇环，现在已经看不太出来痕迹，只有淡淡的印子。
  上衣是剪裁的很特别的黑色单肩抹胸，下身是一条羊皮短裤，露出来的腰上打了脐钉，轻微凸起的腕骨在光线下看起来很性感，眼睛有些狭长，睫毛垂下来打了一片阴影，嘴唇很饱满，黑发搭在耳畔和肩膀上，她长得较为妩媚，娇娇的，行为处事却冷淡的不行，看人的时候仿佛在瞧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自尊心稍强心中有些许自卑的人在她面前很容易被她的眼神和态度激怒。
  她忽然想起两年前陪陈思唯在北京比赛，一瞥而过的林文敬。
  陈思唯给她说过她们之间的一些事，但说的不多，她只知道他们是发小，原来林文敬也是要出国的，但最后没去，留在了北京。
  林文敬和陈思唯是两类不同的人，陈思唯大多时候都很有意思，他把自己打扮的很另类，做事也很另类，乍一看他和汤贝卡是一类人，实则不是。
  汤贝卡表里如一都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她做的那些事放在她身上她永远也做不到，陈思唯兴许能做到其中的几件，却也没有她那样勇敢和奋不顾身。
  林文敬，她想起林文敬有些失神。
  林文敬不像陈思唯那样一眼看去就有特立独行的标签，他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看比赛，偶尔接一两句旁人的话，声线也很干净，但她就是觉得林文敬和汤贝卡才是一类人。
  而且她见过林文敬哭红的眼，以及手机屏幕上的备注和红色感叹号。
  汤贝卡。
  那才是她第一次知道汤贝卡。 蒋婉   加微信是后半夜的事情了，这会已经临近下飞机的点，汤贝卡连着飞机上的Wi-Fi去通过徐郁的好友申请，网速很慢转了很久才弹出来小红点，先是出现一个7，才是徐郁。
  汤贝卡盯着这个熟悉的数字，意识到几年前的好友申请也是他，和当时被自己否决的猜想一样，同时想到这个数字背后的意义，她捏着手机后壳的手一紧。
  通过徐郁以后，他还静悄悄的躺在申请列表，汤贝卡看了一会，滑掉删除。
  候机厅的人不多，汤贝卡排在队伍最后，陈思唯和导游去买吃的了，只留下徐郁。
  她低头在看手机，冷不丁说道，“广告拍过了么？”
  “还没有，”突然被点名，徐郁有点紧张，“他说不急。”
  “mv呢？”
  “有试镜几个，结果还没下来。”
  “科班生?”
  “上戏，大二。”徐郁说，“只演过学校里的小成本电影……”
  汤贝卡正眼瞧她，“为什么想演戏？”
  她手心的拳头攥紧了，缓缓道，“想红。”
  “我只有这个了，这就是我唯一的本钱。”
  汤贝卡没说话，她短暂的凝视了一会便收回视线，捋了捋头发打哈欠道，“那你想想办法怎么哄我开心吧，嗯？”
  她戏谑道，“我看看你还有没有更值钱的。”
  她笑嘻嘻的，素着张脸抛出这两句话，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很自然。
  徐郁点头道，“我会让你知道我和别人有什么不同的。”
  汤贝卡手机上的未读短信从一条变成两条。
  她瞥了一眼就关机了。
  烦。
  到酒店是六小时后了，汤贝卡作息颠倒的不行，办完手续进房间倒头就睡了，醒来又是半夜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靠着有点懵，落地窗外是梅鲁火山，一片郁郁葱葱的，有了到国外的实感了。
  手机开机，只剩一格电了，摸了个转换插头准备充电，行李箱里摸出一个平板联网，开了半天没动作，想不出来干点什么，刷了会社交媒体，还是不困，索性打前台电话叫人送餐了。
  点的烤鸡，香是挺香的，吃起来有点干巴，油水不多，她啃了俩口又去看菜单，低头正拨电话呢，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不想接，没理，跟前台点了几样，叫了奶油蒜蓉虾摆了点洋葱圈，还点了份炸猪排，顺带要了份卷饼，服务生推餐车进来，她递了小费盘腿就开始动刀叉。
  其实是想吃椰子鸡，但是没有，川菜倒是有，但是有点担心，想了想没点，还是改天下馆子。
  电话打了半分钟就没响了，正静着呢，又有微信电话。
  仍然不接。
  她耍了心眼故意跟陈思唯和徐郁出来，他俩不会接到这些电话来打搅他，只要她不想接，没人能扰清净。
  手机自顾自闹了几回彻底安静了。
  知道她不想理人，对面也没再打。
  只给她发了消息，汤贝卡吃完擦擦嘴，慢条斯理踱步到桌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有点无语了。
  未接电话一个，微信电话一个，都是邵佳打来的。
  她点开微信，邵佳聊天框第一个弹出来，徐郁的被她顶到下面。
  没点进去只看到外面几个字，我操你大爷的汤贝卡。
  她挑了挑眉，点开看。
  就一条消息，骂完她只说得很简洁。
  我操你大爷的汤贝卡，我在北京参加活动有一女的上来问我是不是认识你，甩了我一巴掌就走了，我操你妈托你的福我微博抖音小红书粉丝蹭蹭往上涨，全他妈是看戏的，我操你妈。
  汤贝卡先笑，回了四个字。
  我不赔钱。
  还没发出去就收到邵佳紧接着发来的照片和一条语音。
  “操你妈这人谁啊，我都没见过，有病，你他妈自己看我就问你认识不认识，我操啊，这照片还是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发的。”
  汤贝卡愣了一下，盯着照片上的人有点懵。
  蒋婉，她什么时候从澳洲回来了。
  跟着又闪出来一个念头，她还记着我呢，她跟林文敬怎么老是这么凑巧，操。
  手指头敲了半天字，最后只回了一句话。
  我赔钱，你出价。
  未读短信变成三条，汤贝卡看清了，有些头疼。
  还是那串陌生号码，第一条是通过我的好友申请，16:14。
  第二条是4:17，你没在上海，去哪了。
  第三条是23:57，蒋婉跟你什么关系。 出息   汤贝卡反手就拉黑了。
  等邵佳报价给她支付宝转完账，就去浴室洗澡准备睡觉。
  事情越做脑子越乱，烦，烦得不行，擦着头发又从浴室里出来到行李箱里翻烟，点着了吸了一口缓缓呼出来才觉着好点了。
  吹完头发收拾完还是精神，走到桌前拾起手机点开徐郁的聊天框。
  你醒了吗，陈思唯买了点吃的，我给你拿一点？
  汤贝卡靠着桌角看了一遍，又读了一遍，没忍住笑出声了。
  “怎么想的，”她心情好点了，“讨好人都不会。”
  第二天先去的最近的一个国家公园，时间安排的很充裕，在酒店吃早点的时候陈思唯还没睡醒，一脸懵，顶着个鸡窝头傻不拉几的坐在座位上，徐郁跟他对比的特明显，换了个T恤和牛仔裤，头发扎起来了，大学生。
  汤贝卡一边喝汤一边笑，陈思唯不爽踢了她一脚，“你笑什么呢？”
  她闪了一下，笑道，“你他妈像脑子有点问题的，结果你边上还跟着个大学生，看着有点割裂。”
  “神经病，”陈思唯损她，“老子困啊。”
  “嗯，”汤贝卡点头，对徐郁认真说道，“看见没，平时装的都挺正经，私底下是这么个人。”
  陈思唯拿汤勺指她一记。
  徐郁捂着嘴笑。
  驾车去的路上汤贝卡在摸手机，坐在前排看平板的陈思唯回过头来，说道，“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叫邵佳。”
  徐郁看她一眼，汤贝卡手上在转佛珠，不置可否，“怎么了？”
  陈思唯把平板送到她面前，指着屏幕上的人说道，“你看没看这个视频？”
  “没看，”她瞟一眼，徐郁也想看，陈思唯又把平板收回去先给他女朋友看，嘴上还是没停，说道，“她给一女的扇了一巴掌，我怎么看这女的有点眼熟呢？”
  汤贝卡不动如山，“你认识？”
  “不认识，”陈思唯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就眼熟。”
  徐郁看完了，跟着来看她，汤贝卡抬眼，“你要不要看？”
  她摇头。
  徐郁说了一声好，把平板还给徐思唯了。
  后面的注意力被车外面喝水的象群吸引走了，小象还不习惯自己的长鼻子，走路东倒西歪的，惹得浑身上下都是泥巴，徐郁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徐思唯端着个相机拍照，偷偷给徐郁拍了好几张，汤贝卡都看在眼里。
  她这次来没带相机，就拿手机拍了几张，更多的是在拍视频，时间久了手机有点发烫，向导在前面用中文讲解，徐郁听得很认真，像还在上学听课。
  这片象群斑马特多，中途还看到一群长颈鹿，午餐是在外面支桌子随便吃的，早上吃的还行，这会还不太饿，酒店准备的东西特多，摆满了三张桌子还摆不下，车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去几只猴子，在上面好奇的爬上爬下，他们三坐在遮阳伞下，汤贝卡倚着靠背，两条腿敞开坐着，后脑勺搭着，头发垂到地面上，徐郁伸手递给她一个皮筋，她歪头看到，说道，“不想扎。”
  她有点自讨没趣，愣了一下想收回去，汤贝卡在这会把她手抓住了，接过了黑色的皮筋，说道，“待会扎。”
  原来的酒店定了两个晚上，陈思唯在回去路上想换个酒店住，跟她商量着想住帐篷酒店。
  汤贝卡没意见，最后都丢回徐郁，徐郁也没意见，旅行社的给向导和司机各塞了点美金这事就这么解决了。
  到地方人在前面抬行李箱，汤贝卡走在后面，脖子上凝了点汗，手机被她拿在手上转着玩，这会天色已经有点暗下来了，徐郁他俩住在她对面的帐篷里，陈思唯远远的喊了一声，叫她洗完澡到后面的小酒吧玩。
  汤贝卡比了个手势，冲完澡出来把头发扎上了，换了条花色艳丽的露背高开叉拖地长裙，镂空黑丝袜和细高跟短靴，还是不化妆，走在白t长裤的徐郁边上有点意思。
  徐郁边走边在看手机，没注意地上不平的路，汤贝卡手急眼快扶了一把，她道谢，汤贝卡眨了下眼，打完电话的陈思唯对她使了个眼色，两人先走到一边，徐郁由向导几人先带过去，他俩站在不远的地方谈话。
  陈思唯皱眉问道，“你是不是还跟那谁有联系？”
  “谁？”
  “林文敬。”
  汤贝卡眯眼，“他又怎么了？”
  陈思唯把手机翻过来给她看，“不知道他哪来的消息听说你在非洲，我朋友说他买了今天的票，掐着最后一班在来的路上。”
  “让他来呗，”汤贝卡说道，“他最多也就知道我在非洲，在哪个酒店他还能知道？随便他。”
  “他肯定找不到，”陈思唯说道，“他给你打电话没有。”
  “没有。”
  “打了就拉黑。”
  “行。”
  陈思唯说道，“不行，我还是觉得他能找到，要不你俩把事情解决了。”
  汤贝卡上下看他一眼，“你怕什么。”
  “我不怕，我不想徐郁见到他。”
  “出息。”汤贝卡说道，“让他找，能找到算他有本事。” 试探   “不是，你怎么这么有把握？”陈思唯不懂了，“他要真找到了怎么办？还是跟以前一样吵架？”
  汤贝卡抿唇，“你想多了，他不会找的。”
  “在美国的时候没找，现在为什么要找？”她说，“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有理由找我，现在？两年前他没找，现在也不会找的，他能拉下脸给我发消息就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
  陈思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你说的也对，他要是真……也不至于这样。”
  “他只是在试探我会不会有动作，他来没来都不一定。”
  陈思唯叹了口气。
  用餐的时候汤贝卡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好的情绪，陈思唯有些意外，但也没多少，毕竟他俩分开挺久的了，他本来也不看好他俩。
  徐郁吃了几口，突然开口道，“今天有人给我打电话。”
  “谁？”陈思唯有点紧张。
  汤贝卡瞥了一眼。
  “不认识。”徐郁出乎意外的没看向陈思唯，反而看着汤贝卡说道，“我没接。”
  汤贝卡和她对视，她接着说道，“应该是骚扰电话。”
  汤贝卡低头用叉子搅弄餐盘里的意面，没接话茬。
  陈思唯松了口气。
  他握住徐郁的手，安抚道，“没事。”
  汤贝卡调整了下座位，手肘搭在桌面上，开始说正事。
  “我给我妈看了你的资料。”
  “怎么样？”陈思唯先问。
  “你之前在学校里面的那几场试镜有结果吗？”
  徐郁摇摇头。
  汤贝卡用手撑着下巴，说道，“她觉得不错。”
  “啊……”徐郁盯着她，慢慢说道，“那……”
  “她说我决定就行，”汤贝卡说，“我不懂这些，你有想演的角色吗？”
  “想演文艺片。”徐郁说，“想拿奖。”
  “不懂，”汤贝卡说，“不过我可以先给你挑几个导演看看，我不懂演戏，有人懂。”
  陈思唯摸了摸鼻子，“这就结束了？”
  “你想怎么样？”汤贝卡给了他一个眼神，“一出道就挑大梁，我虽然不懂，也知道一点，好演员是要慢慢磨的，还有人训，有人教，好角色是要等的，哪有那么多好剧本，她不要走商业路线，就更要等，哪来那么多观众买单的好片。”
  徐郁抢先答道，“我等。”
  她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我等你。”
  天色暗下来以后有不少人走到帐篷外面拍照，汤贝卡没动，陈思唯想给徐郁拍几张被她拒绝了，耳语了几句陈思唯就先出去了，只留下他们两人。
  这里的中国人寥寥无几，大多数都没留在座位上，徐郁挪了挪位置坐到她身边，开口说道，“今天林文敬给我打电话了。”
  汤贝卡没什么表情，只是说道，“嗯，他说什么了？”
  徐郁乖乖说道，“他问我你是不是在坦桑尼亚，跟谁在一起。”
  汤贝卡没问她为什么林文敬有她的联系方式，也没问她是怎么回答他的，只是掀开眼皮，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他说你把他拉黑了，找不到你，他想知道你还想不想跟他和好。”
  “他这么问你？”
  “嗯。”
  “不想。”汤贝卡回答的很干脆，“我不喜欢他了。”
  她的视线缓缓下移，目光落在徐郁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意思很明显，跟着一字一句道，“我们早就结束了，别在我身上费工夫，他应该很清楚我对不喜欢的人什么样，别再联系我。” 疯狗   这话放出来以后，邵佳那事没多久就得到解决，很快就被压下去了，陈思唯给她说的时候汤贝卡注意力都在外面的狮子上，就给了三个字知道了，一点不意外。
  三个人在非洲待了有一个月，汤贝卡也玩腻了，一下飞机光顾着跟陈思唯说让他把拍的照片视频传给她，还在跟着路牌和人群走，托运的行李旅行社的推着，她低头在玩手机。
  才走一段路，脚上的步子突然被人硬拉着往边上撞，刚抬头对视的一瞬间，就被人按着抵住了，下巴被食指和拇指掐住，腿被人用膝盖顶着,强迫性的被逼着仰起下颌，他一句话没说，低头吻下。
  她大脑还是懵的，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抬手肘砸他，林文敬挨了一下扣住她的手腕，手指伸进她没合拢的指缝里十指相扣。
  周围的喧哗她听不清，满脑子都是火，直接炸了狠狠咬了一口。
  还是不松口，不放手。
  直到口腔里都是血腥味，他才放开攫住她下巴的手，在她喘息的空档盯着她，嘴上都是被她咬破的血，他的眼神非常冷静，一个月前没回应的话现在当面说出了口。
  “不分。”
  “你他妈神经病啊，”汤贝卡胸腔起伏，张口就骂。
  “对，”他点头，“我就是神经病，想怎么告我都行，我就两个字，不分。”
  “我们早他妈分手了！”
  “我没同意。”
  汤贝卡气的不行，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他不怒反笑，用拇指擦了擦嘴上的血，说道，“你不喜欢是你的事，你的态度表明了，我现在也表态给你看。”
  “陈思唯你死了？！”
  在旁边看戏的人这才冲上前来把两人拉开，汤贝卡拿手指他，“别他妈恶心我。”
  林文敬站在人群中央，背对着光，只注视着她，说道，“我等了，也等够了，你说我什么都行，我不在乎。”
  “你真系有病。”汤贝卡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手机在这时收到一条信息，还是陌生号码。
  我等你告我。
  汤贝卡气的手都在发抖，一路上脸都是红的，到家门口了都还没消气，保姆一开门她就迅速往楼上走，呼吸不停地上下起伏，手机静悄悄的，没人敢在这时候给她发消息，生怕火上浇油。
  越往上走越气，火一点没消，巴不得下地库油门踩到底撞死林文敬。
  不要脸，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
  家里一个人没有，汤贝卡把两边的头发往后捋，没再往上爬，直接坐在台阶上，手放在膝盖上在喘气，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第一件事就是给邵佳打电话。
  响了三声才接，邵佳还没讲话，她劈头盖脸就问，“你哪个朋友给你的消息说我跟林文敬要结婚。”
  邵佳这会还在影棚，刚歇几分钟在吃三明治，“你怎么了？”
  “你别管。”汤贝卡说，“谁告诉你的。”
  “呃，”邵佳咬了口三明治，想了一会，“你知道这个干嘛？”
  “你管那么多，”汤贝卡忍住要飚脏话的冲动，“你不方便说，那我换个问法，北京的朋友还是上海的？”
  邵佳嚼了一会三明治，“长辈说的。”
  “好。”汤贝卡掐掉，下一秒就在通讯录找到北京家里的座机号码，几秒钟就被人接通了。
  “王姨，”汤贝卡按了按太阳穴，“我爸在不在家？”
  “小姐，先生出去了，还没回来。”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先生没说，只说晚上要回来吃晚餐。”
  “好，我晚上再给他打电话。”
  汤贝卡顿了顿，说道，“他这几天都在北京家里吗？”
  “是的。”
  “好，”汤贝卡说，“你跟他说，我找他有事。”
  “急事。” 不想   挂完电话汤贝卡闭了闭眼，接着解开锁屏，点开那栏一直未读的信息聊天框。
  她拨通了林文敬的号码。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哪样？”
  “耍我有意思吗？”汤贝卡说，“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我在美国呆了四年，这两年没有围着你打转你觉得无聊了又想跟以前一样逗狗玩是吗？”
  林文敬没说话，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汤贝卡没给他时间辩解，“我说你有一句说错了吗，我现在都懒得跟你说这些，你没发现吗？是，林文敬，我以前是真的喜欢你，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挺喜欢你的，我要是不喜欢你我没必要那样。你觉得你先喜欢的我你心里不平衡，你觉得我一声不吭就一个人跑到美国，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吗？你觉得我在北京那会我俩是在谈恋爱吗？在美国的时候也不算吧，我当时压根就不知道你喜欢我，我根本看不懂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在美国的时候我真的特别需要你，你看不出来吗？我当时表达的不够明白吗？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回过我几条消息，你除了没完没了的跟我发脾气，还做过别的什么吗？”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放不下？”汤贝卡说，“你觉得这样一段感情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留恋的？是你自己说我俩不合适，我认了，我现在也觉得特别不合适，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告诉你，我回国不是因为你，我们早就结束了，彻底完了，我不想跟你吵架了。”
  “我也不想吵架。”
  “那结束就好了啊，为什么还要这样？”
  他静了一会，答道，“就是不想。”
  “不想什么？”
  “分手。”
  “我们从来就没在一起过。”
  “那就别说什么结束。”
  汤贝卡真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到底哪里值得你这样？”
  “不想跟你说话。”
  “……”
  “你没发现我俩位置调转了吗？”汤贝卡说，“你当时心里怀着什么想法对我说的那些话，我现在就是什么想法。”
  “我没有。”
  “没有什么？”
  “不是你想的这样，”林文敬说，“我以为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她说，“我跟你说过无数遍，我根本就不喜欢你这样，我也理解不了，我不知道我哪做错了，也不知道我哪惹你不开心了，我根本就不喜欢谈恋爱，也不想谈，我一开始就跟你说我可能是双性恋，在你之前我没喜欢过别人，我喜欢你的时候我真的什么都做了，我的自尊我全都踩在脚底下了，但是我们最后还是这样，为什么当初说不合适的是你，现在不肯放手的又是你。”
  “你知道我喜欢过蒋婉，她回北京了，你现在觉得你能跨过这道坎了吗，”汤贝卡说，“你忘记我们怎么吵的了吗？我已经哭了太多次了，我不想哭了，真的特难受，我就喜欢我现在的生活，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挺好的，我的生活特别平静，你知道吗？”
  “我在北京的时候，特别想你。”
  林文敬说，“其实你跟我说你喜欢过蒋婉的时候我不生气，我只是有点不舒服，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蒋婉会跟我说那些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老是插在我们中间。之前我骗过你，我说我很容易感情用事，其实不是，但是你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想的是就算你喜欢过她也无所谓，我只要我才是特别的那个人。”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北京。”林文敬说，“还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还跟我说这些，我特别不想跟你说话。” 看展   “……”汤贝卡说，“什么叫我把你一个人丢在北京？你是狗啊，没我活不下去？”
  “对。”
  “……我去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
  “我不想你去。”
  “…我不愿意跟你在一起，是因为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
  “那你跟我说那些。”
  “我说什么了？”汤贝卡说，“我后来喜欢你了啊。”
  “那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你到现在还在纠结这个，我没那么喜欢你我当然不想跟你在一起，我没看到跟你在一起有什么好处。”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发脾气，”林文敬说。
  “是你自己想跟我在一起我把话挑明了你跟我发火，我理解不了。”
  “不用理解。”
  汤贝卡骂他，“你真有病。”
  “对，你什么都不用理解。”
  “你这样有什么意义？”汤贝卡问道，“你这么有把握我还会再喜欢你吗，林文敬，到此为止有什么不好。”
  “不好。”他一点犹豫都没有，“我也没有把握，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我也不想解释了。”
  “林文敬，如果你是在两年前跟我说这些话，我会回国，但是你没有。”汤贝卡说，“所以没有如果。”
  “我不管。”
  “你有病啊，耍无赖你几岁啊，我求你喜欢别人吧，”汤贝卡烦了，“你跟别人谈吧，你要谈几个谈几个，祝你幸福好吧。”
  “我知道邵佳喜欢我，”林文敬说，“我也知道你们是朋友。”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故意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见到你骂你一次。”
  “你都知道。”林文敬轻轻笑了，“徐郁也是。”
  “嗯。”汤贝卡在玩头发，懒洋洋的，“你说完没有，说完我要挂了。”
  “好，”林文敬说，“我想你。”
  她停了一下，挂断了电话。
  邵佳的微信消息同步传到她眼前。
  “我刚结束拍摄，你要不要出来玩，顺便接我一下。”
  汤贝卡想说不去，徐郁的消息也在这时弹出来，她想了一会，回复道，“去哪？不喝酒不蹦迪不点男模。”
  “……你有必要吗，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嗯。”
  “我今天不玩这些，腻了，玩点正经的。”
  “比如。”
  “看展。”邵佳又发了一条过来，“我要陶冶情操。”
  “……我没兴趣你自己去吧。”
  “不要。这票很难买的，我托关系才搞来两张，你意思一下呗。”
  “去了是不是又要我给你拍照？”
  “顺带拍两张嘛。”
  “你有病。”
  “我求你了。”
  “你再找你朋友买一张。”
  “干嘛，你还带人来啊，谁啊。”
  “买到不就知道了。”
  汤贝卡点开徐郁的聊天界面，回复道：我有个朋友约我去看展，你要不要一起去，我来接你。
  徐郁回得很快。
  “你会拍照吗？”
  汤贝卡问她。
  “会。”
  “华山路？”
  “昌林。”
  “好了给我发消息。”
  “好。”
  一退出来发现跟林文敬电话通了有半小时，顿时觉得口干头疼。
  刚起身又收到一条，徐郁发的。
  “你行李还在陈思唯那里，要不要我叫他给你送过来？”
  *林文敬：老婆初吻我的了，爽了。 会面   “不用。”汤贝卡回复道，“我过几天去取吧，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好。”
  回完消息她把手机灭了往卧室的盥洗间走，半小时后出来，头发干了七七八八，看见徐郁给他发消息说OK了，她低头打字让她等一会，接着进衣帽间挑衣服。
  选了条ro的黑色斜肩褶皱连衣服，后背一截不规则形状的镂空，没戴项链，从鞋柜里翻了双亚历山大的透明高跟，从玻璃柜里取Dior的紫毒，香水喷完抓起车钥匙推门就走。
  从电梯里出来刚好碰到上楼打扫的保姆，问她要不要司机送，汤贝卡看了眼脚上的高跟，说行。
  然后直接下负一层地库，等她走到司机已经在车旁候着了，颔首给她开门，汤贝卡弯腰坐进后座，她没带包就拿了个手机就出来了，坐下先看了会窗外，司机开始倒车出库，没事干手肘搭在一边支着脑门在出神。
  等车开到昌林校区已经临近晚上七点了，刚到校门口停下就看见徐郁站在不远处，汤贝卡把车窗降下，对她招了招手，“这里。”
  徐郁闻声抬眼，看见是她小步跑过来，汤贝卡往左边座位挪，徐郁上车迎进来一缕上海的热风，她脸上有汗，汤贝卡递给她几张抽纸。
  “谢谢。”她飞快接过擦汗，窗外稳速闪过闵行的一片商场，开到外滩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正值华灯初上，路上不停有跑车轰鸣，与他们的车擦肩而过，两旁的人行道上有成群衣着光鲜的男女，刚在地面停车场停下，汤贝卡就开门下车，徐郁紧跟其后。
  她回头看一眼，“先上去吃个饭。”
  徐郁抬头仰视着陆家嘴边上这座庞然大物，镶嵌着一串英文字母加中文的酒店，点头说好。
  邵佳订了个靠窗的位置，服务生在前方引领，两人一路穿梭，黄浦江外的灯光映照在连片的落地窗上打进三十层的餐厅内部，高跟鞋踩在脚下的地毯上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徐郁跟在汤贝卡身后，来到目的地。
  咖色的皮面沙发上坐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女人，她身上穿的那条u领蕾丝豹纹短裙是她前两天才在杂志上看到过的最新款，脚上穿的是某品牌春季秀款细高跟，见到来人不满道，“这么慢，你家来外滩要这么堵？”
  汤贝卡扫了他一眼，在她对面坐下，翘起腿看服务生送来的菜单，嘴上淡淡说道，“有意见？”
  徐郁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邵佳白了他一眼开始转移视线打量起这位明显与他不同的清纯美女。
  徐郁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吊带背心，外面搭了件灰色薄开衫，低腰牛仔短裤，黑长直被他用皮筋扎了一个高马尾，化了点小淡妆，脸尖尖的，眼也尖尖的，邵佳努了努嘴，“你坐呀。”
  柔软的沙发包裹住裸露在外被冷气吹的有些冰凉的大腿，徐郁这才像是缓过一口气来，“你好，我叫徐郁。”
  邵佳眯眼笑，“你好你好。”
  汤贝卡把菜单往她面前一推，“你先看，想吃什么。”
  她有着漆黑的瞳仁，诱惑力十足的淡淡香水味仿佛缠绕在指尖和发丝上传递给了徐郁，左边眉骨上的眉钉闪着星点的光，反射到圆桌上的高脚杯外壁，她今天依然什么都没化，却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神秘和魅力。 秦妃   全英文菜单，徐郁接过细细的看，汤贝卡在旁边跟邵佳说话。
  “你今天开没开你那辆法拉利？”
  “没开。”
  “你回家去开过来。”
  汤贝卡睨她一眼，“你有病？”
  “哎呀，”邵佳小声说道，“我要镇场子。”
  “不是就看个展？”
  “哎呀，这个展是秦妃办的。”
  汤贝卡笑了，“和解了？不是说不共戴天吗？”
  邵佳诚实道，“和了。”
  汤贝卡指了指自己的眉钉，“那她砸我这下怎么算？”
  徐郁从菜单里抬起头看向她，汤贝卡感受到他的视线，笑着解释道，“她和秦妃是高中同学，两人不对付，有次打狠了，教导主任抓到了，她喊我去救场，我半只脚刚踏进教导处，秦妃一个烟灰缸摔过来从我眼睛上擦过去了，眉骨磕了一记。”
  她讲的轻描淡写，邵佳心慌，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他这么脑残，我后来不是把她车划了嘛……”
  “是，”汤贝卡笑的更厉害，“然后你赔不起，我赔的。”
  邵佳两只手捂脸，举白旗投降，“好了好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要你的法拉利了。”
  汤贝卡背往后靠，腿一晃一晃的，徐郁看出来她心情不错，“我今天没开车，司机送我来的。”
  “什么车？劳斯莱斯吗？”
  “qq车。”她打发道。
  徐郁刚好点完菜，又把菜单还给汤贝卡，她看都不看，歪头说道，“她点什么，我点什么。”
  跟着对邵佳扬了扬下巴，邵佳立马懂事的给了小费，汤贝卡又笑，被逗笑了。
  服务生准备要走，“酒你挑了吗？”汤贝卡问她。
  徐郁摇头，汤贝卡点头，把人叫住，加了一瓶香槟。
  两人继续打岔，徐郁低头在手机上打字，汤贝卡本来在逗邵佳玩，余光瞥到徐郁手机屏幕，等她发完消息灭屏，才凑近了说道，“今天邵佳买单。”
  徐郁想说不用，邵佳也从手机上抬起头来，她摸了摸鼻子说道，“我叫林文敬一起来了。”
  徐郁呼吸停了一瞬，紧张的偷看了一眼汤贝卡的反应，只见她云淡风轻的回道，“他要来？”
  “还没回我。”
  邵佳说完就把话题转回秦妃身上，“你不知道，我从北京回来经纪人跟我说给我接了个合作，和秦妃拍杂志。”
  她瘪了瘪嘴，“她新人刚出道，要我给她抬轿，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大小姐。”
  “所以你就想去看她办的展？”
  “是啊，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去。”
  汤贝卡这下真笑出声了，“你傻啊。”
  “你什么意思？”邵佳横她一眼，“你不帮忙就算了，骂我干嘛。”
  “你还不笨呢，你也不想想她多记仇，高中那会她多不喜欢你你忘了？”
  “知道啊，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要跟他搞好关系，我可不想拍杂志那天一堆事，我就想快点拍完快点走人。”
  “我给你打包票，绝对是秦大小姐点名要跟你合作。”
  邵佳不信，“她有病啊，她也不怕我俩打起来。”
  “她不怕啊，她怕什么？”汤贝卡发现她真是傻的可爱，“秦妃就是玩票，闲着没事随便玩玩，你是吗？打起来你受罪多还是她？她跟谁合作不行，非得跟你，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她损道，“你自己说，你笨不笨？”
  邵佳哀嚎，“她有病啊！”
  “对啊，你才知道。”汤贝卡眨了眨眼，“还要坐我的法拉利出风头吗？”
  “我那不是出风头，我是去捧场，那她不是大小姐嘛，开个牛逼点的车她有面啊，而且她一看是你，可能就不为难我了。”
  汤贝卡点头笑道，“嗯，有道理，难怪人家高中看你不顺眼，徐郁要是跟她一个高中，人家铁定没你这些事，你信吗？” 蟒蛇   话题又引到徐郁身上了，她知道这是汤贝卡特意递的话茬，服务生在这时推着车来上菜，她抿嘴笑道，“我在大连读的书，跟同学相处的也没有很好，你们是怎么结下梁子的？”
  “那是我想跟他结嘛？”邵佳不满道，“秦妃就是一个妥妥的神经病，军训的时候我没进他们女生小团体，她就看我不顺眼了，后来她想买的限量款没买到，正好品牌方送了我一个，她就开始找我茬了。”
  汤贝卡摇头笑，没加入这个话题，在看服务生开香槟，徐郁瞟了一眼，瓶嘴和标签上点缀着淡淡的粉色，瓶身深黑，很美。
  “那她确实有病。”徐郁认可道。
  “必须的。”
  “对了，你知不知道林文敬有辆黑色的拉法？”邵佳问道。
  “不知道。”汤贝卡如实回答。
  “你那辆不是红色的嘛，我上次听人说了，他现在放车库里积灰呢。”
  “他人在上海，积灰正常。”
  “不是啊，”邵佳反驳道，“他车在上海。”
  汤贝卡抿了一口浅橙色的酒，“你见过？”
  “没，”邵佳说，“他没给人看过。”
  “你又知道。”
  邵佳白她一眼，“你老跟我作对干嘛，那我不是听人说的嘛。”
  “所以，你今天喊他来是想让他开这辆车出来兜兜风？”
  “也有这么点原因吧。”邵佳偷笑道，“其实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个。”
  “是什么？”
  邵佳对着徐郁眨眼，说道，“我听说秦妃对林文敬有好感。”
  汤贝卡抱臂往后坐，漫不经心的，“嗯，又听说。”
  “所以我想看看林文敬去了他什么反应。”
  “林文敬答应要来了吗？”徐郁开口问道。
  “没有。”邵佳说，“徐郁，你也认识林文敬吗？”
  “算认识吧，”徐郁说，“不是很熟。”
  “噢，”邵佳吃了几口菜，说道，“反正，我朋友跟我说秦妃跟林文敬有次组局撞上了，两边请人重了，秦妃本来是有点不爽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两边凑一起玩了，后来就有人说秦妃对林文敬有那么点好感，但是不知道真假。”
  “这也能忍？”
  邵佳切了一声，“谁知道，秦妃到哪都跟小霸王似的，结果她在自个地盘上被林文敬一个外来的拂了面子，她还不找林文敬麻烦，我觉得他们说的还是有点真的。这不是有病吗，莫名其妙就不找茬了！”
  她说的还有点气愤，汤贝卡开始笑，“我给你说个小秘密你想知道不？”
  “谁的？”
  “秦妃呗。”
  “说啊，这还用问我。”
  汤贝卡打了个响指，示意他俩靠近点，她两只眼亮晶晶的，脸上有点微醺，“秦妃他爸跟北京有点关系。”
  “什么意思？”
  徐郁问道，“是不是他家里跟林文敬家里有交情？”
  汤贝卡弹了下邵佳的脑门，说道，“不算。”
  “他们家还够不上，不过喝杯茶如果也算有交情，那还是有的，只不过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她家是不是还得求林文敬家里办事？”
  汤贝卡没答，只是淡淡笑道，“秦妃妈妈现在还在法国吗？”
  “没有，说是回来了。”邵佳说，“这展也是她回来才有信的。”
  “这个展会主要展什么东西？”徐郁好奇道。
  邵佳摸了摸鼻子，“我没听我朋友给我说的，我光记着转账买票了。”
  “你是光想着看她笑话，”汤贝卡拆穿她，接着回答徐郁的问题，“古董。”
  “你又知道？”这回轮到邵佳阴阳怪气她了。
  汤贝卡一点没生气，她的手指在酒杯外沿轻轻滑动，“想跟我打赌吗？”
  “不赌。”
  徐郁轻笑。
  “她妈妈是怎么了？之前一直在法国出差吗？”
  “不是，”邵佳拿纸巾擦了擦嘴，说道，“她妈妈有精神问题，在法国玩。”
  “玩？”
  “是，可能也看病了吧，”邵佳说，“所以秦妃也有病，说不定是遗传精神病。”
  她耸了耸肩，“他们家就一整个怪胎家庭。一家人都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事后撒钱。”
  “典型的npd。”邵佳吐了吐舌。
  说到这徐郁有点好奇秦妃长什么样了，她往前坐了坐，问道，“秦妃，她长什么样子？”
  邵佳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她让徐郁等着，自己从手机里翻相册找照片给她，一边的汤贝卡慢条斯理的给了一个结论。
  “像蛇。”
  汤贝卡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一丝惊讶的味道，她嘴角含笑，重复道，“蟒蛇。” 狗咬   邵佳不爽了，她剜她一眼，说道，“你是不是暗恋她呢？”
  “你像猪。”汤贝卡开玩笑道。
  “滚……”
  汤贝卡对上徐郁的眼神，笑盈盈的，“徐郁，你改个名怎么样，出道改个艺名，我给你想好了。”
  “梁秋泓，挺适合你的。”
  “你怎么不给我取一个，汤贝卡，你欺人太甚……！”
  “我觉得你这个就挺好的。”
  “没人家的好听，人家的一听就是……等等，你说徐郁要出道？”邵佳消停了，问道，“演戏吗？还是平面模特？”
  徐郁轻声说道，“演戏，我是上戏的表演生。”
  邵佳不意外，感叹一句，“上戏好啊，上戏帅哥多啊。”
  汤贝卡笑了，“有那么帅吗？”
  邵佳竖起中指，“还是有一点帅的。”
  “不行，”邵佳挪了挪身子，两只手托住汤贝卡的，说道，“你给我也取一个。”
  “不给。”
  “为什么？！”邵佳怒了，“你区别对待！”
  “对啊，”汤贝卡一点不怵，笑道，“人家是正经演戏的，你是为了捞快钱，就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吗？”
  “哦，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我还是觉得梁秋泓这个名字好听，感觉特别适合出现在海报上，银幕上打字幕也好看，杂志封面内页也好看，”邵佳抓狂道，“你把我也签了，我收拾收拾也去演戏！”
  两人继续插科打诨，徐郁在心里默默咀嚼着梁秋泓叁个字，情不自禁的幻想起邵佳所说的场景，黄浦江外的夜景尽收眼底，她忽然比过去的任何一刻都要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到秦妃的展厅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因为是私人会展，有名额，没选在外滩的美术馆，地点在她们家自己名下的一处产业，外观很简单，看着平平无奇，从地库坐电梯上到一楼，入口处有一排人高马大的安检人员，全是外国人，排队进闸的人不多，汤贝卡刚到就有一堆人涌上来对她嘘寒问暖，邵佳和徐郁直接被挤出去了，邵佳早就习惯了，不咸不淡的说道，“势利鬼。”
  徐郁和邵佳站在人群的另一端，这一小块地方只站着他们两人，而斜对面一身黑，表情冷淡的汤贝卡被围在众人正中间，聚光灯之下，她淡淡的打发着这些旁人梦寐以求的谄媚和示好。
  邵佳形容道，“死装，小汤的装跟钱没关系你知道吗，她就算没钱，活的跟乞丐一样都还是这么装。特别从一而终，天生的，改不了。”
  她对着旋转门努了努嘴，说道，“比她还装的来了。”
  徐郁的视线向来人看去，林文敬刚接过泊车小弟还回来的车钥匙，邵佳眼尖早就看到他今天把那辆传说中在积灰的车开出来了，随后也注意到他嘴角上还没愈合的伤口，转头说道，“几天没见，他被狗咬了？”
  徐郁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只能缄默，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走向汤贝卡的林文敬，他今天穿了件t恤，外搭了一件红格子衫，破坏水洗牛仔裤，头发抓起来了，脸又瘦了点，个头很高，一眼扫过去就知道很帅。
  “全身都是amiri。”邵佳说，“两个爱装逼的凑一起了。”
  徐郁笑着说道，“我怎么感觉你说话酸溜溜的。”
  *林文敬：终于能开情侣同款出来装逼了，想跟老婆亲亲了，她什么时候再赏我几个巴掌 狭路   汤贝卡正敷衍人呢，冷不丁感觉背后嗖嗖的，回头瞧一眼的工夫，发现林文敬这冤家正跟后面走来呢，赶紧眯眼开始找邵佳人，环视一圈发现她和徐郁在边上猫着呢，眉头一皱，声量抬高喊道：“在那蹲着干嘛呢，过来，进场，走人。”
  打着圈围着她转的人听见她这话，有眼力见的立马往边上让，懂事的一脸笑走到她俩面前，给人迎了过来，刚沾沾自喜想着能跟汤贝卡搭上两句话，结果人家看都没看她，拉起俩人就往里走，先前排队的人本来就不多，大多数都跟苍蝇一样逢迎她去了，安保人员看了邀请函，机器上一过，叁秒钟不到叁个人全进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回身又看到林文敬，心中感叹今天没白来，蜂拥而上又准备来一出刚才的戏码，林文敬一手撇开冲在最前面的，嘴上说道，“帮不了，我爸看见我就烦，给我一脚踹上海来了，大事小事都轮不到我做主，您几位找我爸办吧。”
  进了展厅，邵佳手里拿着皮夹，看一边的徐郁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鼻子里出气哼了一声，“一群贱人，现在想到姑奶奶我了，改天要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汤贝卡没停，还在往里快步走，回道，“林文敬答应你要来了？”
  “没回我，”邵佳摆手，“他自己来的，说不准是秦妃叫他来的。”
  徐郁偷笑，“你们走好快。”
  “腿长，没办法。”邵佳贱贱的说道，“走快点好，快点找个地方拍两张照，就能闪人了。”
  汤贝卡走的飞快，生怕林文敬追上来，一路走到人多的地方才停了停脚步，徐郁和邵佳才在原地缓了半分钟，她又觉得在这不行，林文敬脑子有包，癫的，万一待会在这发起疯她可承受不起，一想到白天在机场那事，脑子就嗡的一下，马不停蹄拖着两人七拐八拐一通乱走。
  一路上好像在跑步机上热身，邵佳汗都冒出来了，她甩了汤贝卡的手，扶着一旁的玻璃柜喘气，“我不走了，你爱走走，你他妈十厘米高跟鞋疾走你不累啊，我累了，我的天，我要留口气等会还要拍照呢，你别发神经。”
  叁个人里面只有徐郁穿的平底鞋，但为了看展没穿特舒服的运动鞋，拿了双陈思唯送她还没拆封的，鞋底还硬着呢，磨脚，感觉破皮了，也难受。
  邵佳一边数落汤贝卡一边瞥见徐郁脚上的鞋，说道，“lv这双蓝牛仔还有点好看，但是是去年的款了吧，你是不是嫌撞大街一直没拿出来穿？”
  徐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说道，“嗯……我不是很喜欢这个设计，男朋友送我的，我一直放着没穿。”
  “男朋友？”邵佳惊讶道，“你谈恋爱了啊，签公司出道了也还谈吗？”
  这片没人，展示柜里的物件也没之前那些有名气，也没做标牌，只有一盏盏射灯打着光，看着都是清朝的东西，看久了还有点阴森，徐郁回过神来，发现汤贝卡已经给邵佳使完眼色，让她闭嘴了，她正想开口解释，汤贝卡先她一步说道。
  “还没正式签约，剧本都没看，人家的事你急什么。”
  邵佳撅嘴道，“我关心关心咯。”
  徐郁还在想该说点什么救一下场，就有人来替她把事解决了，听他们说了那么多还是第一次看见秦妃本人，都不用她说话，她就知道这就是秦妃。
  她确实如汤贝卡所言，真的像一条蟒蛇，诡异的美感。
  浓眉，瞳孔呈琥珀色，眼头和眼尾都尖，眼型窄长，内外都描了眼线，山根和眉骨都高，海鸥线偏尖，鼻头微微上翘，脸型瘦长，线条一路下收，下巴长度刚好，没肉，但没有很尖，很英气的一张脸，英气的有几分俊美。
  身高在177上下，骨架大，身板却很扁，rickowens帽兜皮卫衣，巴黎世家袜靴一体的撕拉破洞袜，灰棕长卷发被她捋到左耳后，大片的散落在黑色的皮面卫衣上。 王八蛋   汤贝卡想走人，她心里在打鼓，不好的预感。
  还在想呢，林文敬就阴魂不散的从后面飘过来了。
  跟鬼一样走到她身后，只给了她和秦妃一个照面的机会，扯谎都懒得扯，拉起手就走。
  “你他妈就这么走了？”邵佳眼睛瞪的老圆，徐郁赶忙上前让她不要再说了。
  “你他妈跟上来啊。”汤贝卡说道，她想挣脱又怕这脑残在秦妃面前发起疯，只能憋着一口气由他了。
  徐郁感觉自己的后背在被人用眼神凌迟，邵佳的腿已经迈开了，她急的恨不得大变活人，陈思唯在现场就好了。
  “秦小姐！”徐郁口不择言，求助道，“你能不能给我们拍几张照片？”
  汤贝卡扶额，心里想，这下真是完了。
  林文敬一直把她拽到地下车库，一出电梯汤贝卡第一时间抡开他的手，往后退出好几步，保持安全距离，恼火的不行，“你他妈发病了是吧，神经病有完没完。”
  林文敬盯着她这副警惕的样子反而觉得有点可爱，笑道，“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她干巴巴抛出叁个字。
  “吃饭。”
  “不吃。”
  汤贝卡一口回绝，想骂人。
  “我想吃。”
  “我不想。”
  “你待会就会想吃的。”
  “我说我不想吃。”
  “会。”
  汤贝卡忍不了了，“你他妈真有病啊，自己一个人吃饭会死吗，你找别人陪你吃，我不吃我不吃我说了几遍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离我远一点，滚蛋。”
  林文敬看了一会，实在是收敛不住上扬的嘴角，“跟他们我吃不下。”
  王八蛋。
  汤贝卡觉得自己是真受罪，根本没有好脸色，他还在那里笑，决定不再跟他在这里过家家一样的吵架，提步就想闪人，林文敬手臂一抬，把她拦住了，她转方向，他右手上来一把握住她手腕，汤贝卡拿高跟鞋踩他，被他躲过去了。
  “你要不要脸，死缠烂打，我喊人了。”
  “这里没人。”
  林文敬垂眼看她，笑道，“还走吗？”
  腿酸的劲上来了，汤贝卡看了他两秒，恶狠狠道，“王八蛋。”
  “是。”他认同道，“下次出门带保镖。”
  “肯定带！”汤贝卡呛他。
  林文敬又笑，看了她脚上的高跟鞋一眼，说道，“脚不疼？”
  “不疼。”
  “好。”林文敬不跟她争辩，“走，上车。”
  “上就上。”汤贝卡瞪他，骂道，“混蛋。”
  林文敬牵着她的手往车位走，笑吟吟的听着，听她来回反复骂他混蛋和王八蛋，走到那辆哑光黑的跑车前才停下脚步，车门缓缓抬起，他才在昏暗的光线里戏谑道，“对，我就这么王八蛋，而且就对你一个人这么混蛋。”
  汤贝卡气的都笑了，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你信不信我把你车砸了。”
  “信。”
  林文敬笑的不行，他后撤步，把位置让给她，一点不心疼，“你砸，正好一起改装了。”
  汤贝卡呼吸起伏，话都说不出了，抬腿就踢了一脚车前盖，也顾不上自己穿的是什么了，还想拿后跟碾车标，结果没站稳差点摔着，林文敬大步一迈把她拉住，正经道，“下次穿件方便点的衣服，别这么敬业。”
  汤贝卡举手要打，林文敬反把身子弯下了，脸凑近了。
  他眼都亮了，期待的不行，嘴上的伤口还没结疤，心里已经在计划着汤贝卡扇他脸了。
  汤贝卡的手硬生生在半空中刹住了车，她吸了口气，想杀人。
  *林文敬：老婆跟我吵架了，小情侣打情骂俏，幸福……
  给她俩点一首世界上的另一个我dj版
  意外发现发表时间是1314……哈哈，小汤罚他吃两包缺牙齿得了（不是 合影   坐在副驾驶还是浑身不自在，脚钻心的疼，林文敬这辆没订敞篷的，汤贝卡也没要，她不喜欢敞篷，颜色骚包就行了。而且她可没有被人街拍的习惯，也很少开，有几次被偷拍上传了，她赶紧找人给删了，特烦，后来就把车牌换着挂了，不想被人认出来。
  汤贝卡其实没那么喜欢这款，主要是没什么想买的，看来看去觉得车标里还是法拉利最好看，随手买了，林文敬不知道，她其实没想到他会买，还改装，汤贝卡一听就嗤之以鼻，这傻逼，这车改了就废了，直接进黑名单呆着去吧，鄙视。
  听多少遍还是觉得这声浪很帅，汤贝卡摸手机在给司机发信息，让他去安检口接一下邵佳和徐郁，送他俩回家就下班，发完以后看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良心有点不安，给叁人各转了点钱。
  邵佳收的最快，骂得也最快。
  聊天界面赫然跳出一句汤贝卡你他妈钱多的烧的，她反手回道一般般吧，把邵佳气的够呛。
  “你给邵佳转钱干嘛？”
  汤贝卡比了个中指，“本小姐的钱爱怎么花怎么花。”
  “那你在美国的时候怎么连五千块都不肯给我。”
  “你要脸吗？软饭硬吃你要脸吗？”
  “我问你借，你无视了。”
  “你神经病。”汤贝卡说道，“我从来不借钱，给就给，还借，指望人还很傻逼，要不然就不给，我没跟你说过？”
  “噢。”
  “所以为什么不给我。”
  汤贝卡想踹他，“你有完没完，为什么要给你。你神经病，你想跟我谈就直说想跟我谈，非要用钱做借口，烦不烦，就不想给。”
  “你不爽。”
  “我爽你妈，神经病。”汤贝卡头都不抬。
  “那你为什么以前点八个男模。”
  “……”汤贝卡觉得没救了，感觉两人在一起就自觉变成神经病，“你係唔係有病，我几时点男模了？”
  “就是有。”
  “你脑子有问题我佢老母果个系开玩笑嘅而且我讲嘅系点嚟畀我做题（我他妈那是开玩笑的而且我说的是点来给我做题）。”
  “哦。”
  “黐线上医院睇睇脑子吧。”
  汤贝卡还是气不过，想说我什么时候没花钱了，穷的跟傻逼一样还花了几万块看脑残一样的东西就为了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丢脸，他又不是不知道，重复提太脑残了，已经很脑残了没必要更脑残。
  林文敬开了一路汤贝卡从手机里抬起头来发现还没到，很有耐心地问道，“你他妈是不是开错地方了，你他妈是不是找不到？”
  他很诚实的承认了自己在外滩兜圈子的事实，“我不知道吃什么。”
  汤贝卡好想甩他一个巴掌，真心的。
  “要吃饭的是你，不知道吃什么的也是你，你怎么不直接开进黄浦江？”
  “还不想殉情。”
  “神经病！”汤贝卡骂出声，“不吃我下车走了。”
  “真不知道吃什么。”林文敬把车停在路边，说道，“我对上海不熟。”
  汤贝卡其实也不知道哪里东西好吃。
  她不怎么爱到外面吃，一般都是邵佳订好了才出门吃饭，不然就是在家里等保姆做好饭，有时候刷会外卖，主要是嘴刁，她吃到好吃的喜欢一直吃吃到腻为止，一腻就忘个精光。
  “你怎么这么烦。”
  骂完她开始在外卖平台上找自己的订单和收藏过的商家。
  “火锅。”
  “太腻。”
  “潮汕，广东菜，傻仔。”
  “太累。”
  “粥。”
  “太寡淡。”
  “你怎么不去死，日料。”
  “吃不来。”
  “台湾菜。”
  “吃过了。”
  看到后面把她自己看饿了，她在小红书上随便搜了一家，不容置疑的说道，“就这家，开导航，走。”
  林文敬瞥一眼，看到是间新开的日式拉面，在北外滩那片。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吃。”林文敬简答。
  汤贝卡别过头，暗自骂道，“神经病。”
  到店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店里装修很新，人不多，汤贝卡直奔最里面的座位，结果都有人坐，本来想等服务生收拾一下，没等到，林文敬一进来就把车钥匙往靠窗的位置一丢，对她斜额道，“不是饿了？”
  汤贝卡气的牙咬咬，快步过去坐下杂七杂八点了一堆，吃不死林文敬。
  大片的薄叉烧铺满了碗沿，青红辣椒和切半的溏心蛋，汤底有点红油，上面一层脆脆的黄豆芽，服务生在一旁拿着喷枪烤肉。
  除了这碗汤贝卡还点了两碗拉面，林文敬挑了招牌的豚骨拉面，汤头很浓稠，香的不行，细面够劲道，挂着汤汁贼诱人，另外还上了一份芝士奶酪拌面，两边是切好的炸猪排块和酸甜的小番茄，芝士碎软趴趴的黏着宽宽的拉面，她勾单子的时候都懒得问林文敬喜欢浓汤还是清汤，更别提面条口感和酱汁浓度了，全都选了一样的，吃不完她就准备弄死林文敬，她吃不完就打包。
  小吃要了脆薯，煎饺，土豆泥，还要了两瓶汽水，走之前还向后厨打包了一份汤泡饭和冷面。
  林文敬没吃多少，他只把自己那碗吃完了，汤贝卡吃得慢，吃的还多，他看她从比她脸大的碗里挑面吃就想笑。
  走的时候对她比了个拇指，低声说道，“牛逼。”
  回去路上林文敬开车经过老小区的烧烤摊，汤贝卡把他踹下去买素菜，过一会又回来了，汤贝卡看他空手不给他降车窗，林文敬弯腰敲了敲车窗，看她这样又笑，在手机上打字，没一会来了一条短信。
  汤贝卡看手机。
  “海鲜吃不吃。”
  “不吃。”
  “很香。”
  “闻不到。”
  林文敬笑，走了。
  汤贝卡在车上等了快一个钟，快两点了还没见到他人影，车外面拍照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她坐在车里等的不耐烦了，等外面的人走了一波下车直奔烧烤摊。
  发现这厮已经在人家摊位上坐下了，桌上摆了一铁盘，还点了一碟蛋炒饭和白糖拌西红柿。
  汤贝卡牙痒痒，直接就想给他来一记，还没抬手呢，边上就来了一队小情侣，窃窃私语了一阵暗搓搓的走上前来，小声道，“您好。”
  林文敬回头看到，他早知道汤贝卡在自己背后，还在笑，汤贝卡抱臂没好气道，“你笑你老母。”
  开口说话的男生愣了一下，小心地问道，“您好，我女朋友想跟两位合个照，不知道方不方便？”
  “合影？”汤贝卡挑眉，“你们找错人了吧，我普通市民。”
  站在男生旁边的女生开口解释道，“不是，我男朋友他不会说话，我们今天在机场看到你们了，没想到晚上出来觅食又碰到了，”她笑了笑，俏皮道，“看你们和好了，觉得很有意思，所以跟我男朋友说了一嘴，结果他理解错了，打扰你们了，不好意思啊。”
  *差点写不完…… 真心 p owenxue1 4.c om   汤贝卡什么也没说，林文敬瞥了她一眼，回道，“没关系。”
  “那再见，祝你俩幸福哈，”女生笑道，挽着男人的手臂走了。
  她下车的时候把吃的带下来了，所以转身要走也很轻易，林文敬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没了胃口。
  他很想把她叫住，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说的还不够多吗，表达的不够清楚吗，好像也没有，只是她不再喜欢他了。
  汤贝卡坐上车以后接到了林文敬的电话。
  “走了？”想看更多好书就到：yuwangshe.in
  “嗯。”汤贝卡说，“林文敬，我在美国待了四年，一个人过了很多节日，每一次过节都能让我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我们的关系其实并不正常，今天也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来联系我和我说这些，如果你是因为以前的我，那完全没必要，你完全可以重新认识和以前的我一样的人代替我，以前你跟我说我们不合适，我不信，一次次跟你证明的那些时候都已经过去了，事实上我们确实不合适。别人觉得我们是一对，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我们，但凡有一点合适，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
  “……”
  “在北京那段时间我说我不想结婚，也不喜欢小孩，是我的真心话。你怎么说的我可以给你回忆一遍，你说你想结婚，也想跟你爱的人有自己的小孩，那几年我把这件事想了又想，我觉得可能一切都没有我说的那么绝对，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结婚，也不会有我想的那么糟糕，说不准到那个时候我也不会那么讨厌小孩。我喜欢你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过要跟你结婚。”
  “……对不起。”他的喉咙干涩，心里也空落落的，那些曾经折磨了他无数次的失落和不安疯一般的将他包围，心脏麻痹之后的抽痛感在她开口说下一句的瞬间爆发。
  “但是现在不是了。”汤贝卡说，“从你来上海开始，我没有一次对你有过心动的感觉。我说的我不再喜欢你不仅仅代表着我对你没有感觉，也代表着我们之间不会有可能了。”
  “我以前跟你吵架的时候对你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我全部收回，我希望你幸福，也希望我们不再有任何联系。”
  “为什么你不想结婚？”林文敬过了很久才说话，他只问了她这一个问题。
  汤贝卡冷静理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太过清晰，清晰的让他的心里甚至有些后悔，后悔自己问了她。
  “不是每个人结婚都是因为相爱，也不是每个人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汤贝卡对他说，“我爸妈就不是因为这样，她们只是因为需要而在一起，但我并没有不幸福，相反的，我挺幸福的。我们没有联系的那两年我慢慢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不是不能结婚，我可以结婚，也可以有小孩，当有一天我想要有一个我自己的小孩的时候，当有一天我想要有一个家庭的时候，我愿意尝试。”
  她停了一会，慢慢的说道，“这就是我们本质的区别，林文敬。我不需要他爱我，就像即使没有你我也可以一个人在美国读完书。”
  “我从来就没有怀念过，也不觉得那些记忆有多美好，从以前到现在，一分钟这样的念头都没有。”
  *命运会让你们再次相爱 小汤^-^ 分歧   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甚至没有勇气面对她此刻此刻的神情，就如同曾经的每一次，他都无法说服自己与她当面对峙，他害怕袒露真心以后得到她不屑一顾的回应。在一次次的失望和等待之后，他越来越迫切的渴求她所有的耐心和挽留，甚至让他怀疑这是林文敬在汤贝卡面前所特有的本能反应。
  他庆幸自己没有挽留她。
  因为他发自内心的认同她说的话。
  这就是他们本质上的区别，如果不是他一次次的试探和投其所好的卑劣伎俩，汤贝卡永远不会需要他的爱，即便到最后，她仍然没有与他所预想的达到一致，她给了他尽可能多的忍让和包容，他得寸进尺的步步紧逼，于是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是林文敬需要汤贝卡，而不是汤贝卡需要他。
  他在用剥夺她所有尊严的下流手段逼迫她就范，以此来掩盖他内心的乞求，他如此的恐惧她看穿自己。
  可笑的，病态的林文敬。
  邵佳打电话告诉她林文敬回北京的时候，汤贝卡正在延安东路的一家医美机构做脸，她来的时候碰到了几个长辈，陪同她们一起的来的还有一位息影多年的双料影后，二十年前她低调嫁给了一个马来西亚的富商，在这行浸淫多年，她已深谙处世之道，和这群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富太太们打交道她可以说得上是如鱼得水，只可惜圈里比谁都看重出身，单单是这身份上的所谓差异，她是无论如何也融不进这群曾经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千金小姐的圈子。
  汤贝卡照例与这些自小看到大的长辈们寒暄，而她只能站在一边继续扮演多年来熟记于心的角色。
  这样的汤贝卡看的太多，早已经见怪不怪，真实情况是她已经算得上其中过得好的那一批了，代价是显而易见的，却也是她们心甘情愿承受的。
  邵佳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汤贝卡从先前的回忆中抽身，仪器在脸上留下淡淡针扎的痛感，她淡淡说道，“他回北京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昨天出去干嘛了？”邵佳耐人寻味的问道。
  汤贝卡没给她遐想的空间，“吃饭，怎么了。”
  “单纯吃饭？”
  “不然呢？”
  “你们单独吃了一次饭，他就搭飞机回北京了，你说呢？”
  汤贝卡听出味来了，“你想说什么？”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这个重要吗？”
  “重要。”邵佳说，“我时刻关心你们的动态。”
  “你有病。”
  “我和他落地北京那天，他一知道你挂了我电话立马就搭飞机回上海了，他以为你在上海，因为我当时也以为你在上海，结果回去以后发现你不在。”邵佳说，“后来他知道你跟我同一天离开上海，又造成了跟之前一样的误会，所以他又订了去非洲的机票。不过他没找到你，直到你回上海。”
  “所以呢？”
  “你没发现他这些异常的举动，都是因为他自以为是的联想造成的吗？”
  “……”
  “你不会认为这也要我来负责吧？”
  “没有。”邵佳说，“我只是暗爽，谁让他放我鸽子，他居然敢耍我。”
  “……”
  等了一会都没听到汤贝卡回话，邵佳敲了敲手机后屏，“你人呢？”
  “敷脸。”
  “你黑金做完了啊。”
  “完了。”
  “哦，”邵佳话锋一转，“今天有人给我透露了一个消息，是关于一个月前在北京西岸艺术中心那个女的。”
  汤贝卡没什么反应，她在考虑自己是否要做个指甲，“然后呢。”
  “你花钱封了我的口，林文敬花钱阻止了事情发酵，我一直不理解这个女生有什么魔力，但是今天我知道了。”邵佳说，“你在美国的时候喜欢过蒋婉，你跟林文敬分手也是因为她，包括现在也还是因为她。”
  “你打听的不对，”汤贝卡笑了笑，“只说对了一半，我确实喜欢过蒋婉，可惜的是这个苗头只出现了几天就被我掐断了，我跟林文敬分手确实有她的原因，原因在于我们冷战期间我终于确认了蒋婉喜欢我，而我也喜欢过蒋婉。最主要的不是蒋婉，邵佳，是我和蒋婉都很快清楚的意识到我喜欢蒋婉是因为她和林文敬相似。”
  “那你们现在这样又是因为什么？”
  汤贝卡没有避讳这个话题，她坦白道，“我的家庭给予我不同的角度看待我和林文敬的感情，我可能并没有我表现出来的那么爱他，比起和他在一起要舍弃的东西，和将来不受控的变化，更在于那些巧妙的引导，无论是命运的捉弄还是他有意的驱使，我都接受不了。在这件事情上，我并非失去理智以后自我判定的那样无辜，从始自终我原来都保持着和我父母，也许也是我父母的父母，我之前的数代亲人的理念，你不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对于林文敬是莫大的残忍吗？”
  邵佳听到她释然的说道，“一切都有迹可循，就像我和他第一次谈论婚姻时，我们的分歧如今仍然保持着惊人的一致，我根本不向往婚姻和幸福的家庭生活，我发自内心鼓励和支持他追求他所想要的人生，对我来说他的表现处处充满诱惑力，他与我完全不同，明明那么多瞬间我如同得到命运的指引笃定我们是天生的知己，从出生起我们就在一起相处，却有着如此天差地别的观念，他说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确实如此，我们都应该回归到自己原先的轨道上，而不是发生可笑的脱轨。”
  “我们从小的教育更多的是在教会我们如何按部就班的成长，他和我都明白这个道理，过于的标新立异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我们对彼此的感情也远远没到这个程度，又或者说，是我们领悟的太晚。在某些事情上我们可以有自己独特的观点和见解，同样的，我们也有自己应该恪守的承诺和遵循的义务。”
  *感情里是没有绝对的公平的。
  *他俩虽然是发小，在同一个圈子同样的环境里长大，但人与人到底还是不同的，就像磁极的两面，也正是这样，才会依附住彼此，一旦相遇便会不受控的相互吸引。
  *这两章节可以结合black black heart1.0和2.0食用。 小可怜   “……你真牛逼。”邵佳说道，“你去美国就学这些了。”
  汤贝卡笑，“脑残吧你。”
  “所以你当时是北京那边休学了，来上海读语言考雅思准备出国是吧。”
  “是。”
  “那你怎么不直接在北京一起办了，还特地跑一趟上海。”
  “我妈在上海。”
  “你爸呢。”
  “北京。”
  “还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很简单的家庭关系啊，有什么可说的。”
  “哪简单了。”邵佳吐槽道，“你看我家有你复杂吗？”
  “你那是孤儿。”
  “滚。”
  汤贝卡笑的面膜都要掉了，说道，“你现在还给家里打钱吗？”
  “不给。”邵佳说道，“我又不是神经病，我自己挣的钱，我自己要花。”
  “你现在还喜欢林文敬吗？”
  “喜欢。”邵佳回得飞快。
  “你喜欢他什么？”
  “有钱，帅，私生活干净。”
  “你还挺诚实的。”
  “对啊，”邵佳说，“你还不了解我。”
  汤贝卡笑，“其实说不准你俩还挺配的。”
  “什么意思？”
  汤贝卡说，“你俩脑回路都挺神奇的。”
  “但人家不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邵佳说，“他现在应该还是喜欢你吧，我本来没谱，北京那次他把我送到酒店就走了，给我整懵了，一下给我撂那了。后来我被蒋婉打那事又被压了，他IP咻的一下跳非洲了，我就知道找你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跟你说我去非洲了。”
  “他回上海我就知道他找你去了。”
  “有这么明显？”
  “你也脑残，你他妈在上海见他一次骂他一次，人什么也没说过，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
  “那你也知道他借你跟我接触了？”
  “一开始不知道，次数多了就知道了。”邵佳说，“我不介意，我看淡了，什么没见过，这算什么。”
  “那你知道这些你还喜欢他。”
  “那你让我怎么办？”邵佳说，“我又不是你，我只喜欢男的，哪能说变就变。”
  美容师把她脸上的面膜揭下，汤贝卡起身去洗脸，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旁，“那你自求多福吧。”
  邵佳在稀里哗啦的水声里唉声叹气道，“你说林文敬脑子有病，我本来没觉得，这几天看你俩相处的，我感觉确实有点病。”
  汤贝卡抽洗脸巾的手都笑得发抖，“我没骗你吧。”
  “不是，你们俩是怎么相处的，怎么能做到折腾了好几年还是这个进展的，我的天，哪有这样谈恋爱的。”
  “严谨一点。”汤贝卡说，“谈不上在一起。”
  “少来，”邵佳说，“你这么说我对他更有兴趣了，你在北京那会你俩平时就牵牵手啊。”
  “没牵。”汤贝卡擦完脸又躺下，美容师在操作机器给她换下一个项目。
  “手都没牵？真够纯爱的。”邵佳说，“不对，应该是说神经病。”
  “哈哈。”
  “那你去美国以后你们就没见过面了？”
  “没有。”
  邵佳犯难了，“什么也没有，那他还这么执着是干嘛。”
  汤贝卡也想问，不过她更想问从前的自己，因为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什么也没有，很明显的奇葩状态，她图什么？
  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她那会只是对林文敬有兴趣，用他的话说最多是有好感，因为她不想跟他在一起，虽然她自己认为她是喜欢他的。
  “可能是因为什么也没有吧。”
  邵佳一拍脑袋，“汤贝卡，我发现咱俩脑子确实不是同一个，你怎么就一下能想到。”
  “因为跟他相处的人是我呗。”
  “那我怎么办，我好不容易喜欢人，要我做你俩的炮灰是吧？”邵佳抓狂道，“放过我吧，你俩已经很主角了，别这么主角行不行。”
  “你先别喜欢。”
  “林文敬太对我胃口了！”
  “你把他想成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
  “……感觉更好玩了。”
  “神经病。”
  邵佳进死胡同了，真伤脑筋了，懊恼道，“早知道不问你这么多了，要不然你把蒋婉介绍给我认识吧，说不定我也是双。”
  汤贝卡这次神经病叁个字是真心实意往外冒了，“神经病，不是说人家打你。”
  “对啊，但是你赔我那么大一笔钱，就算了。”邵佳说，“我不跟钱过不去。”
  “那你算盘打的不是时候，我跟蒋婉早就没联系了。”
  “真的？”邵佳说，“你确定不是人家联系你，你没搭理？”
  “没有。”汤贝卡摇头笑，“我们确实没有，她没有找过我，我们最后一次吵架的时候她是有男朋友的。”
  “……？？”
  “你不是说她喜欢你吗？”
  “我给你捋一下思路，蒋婉喜欢我，不是因为她是女同，她也不是双，她跟你一样喜欢男的，她就是纯粹的习惯了我的存在，她觉得跟我在一起很安心，所以对我有感情。”
  “那你呢？”
  “我？”
  “你对他是什么？”
  汤贝卡想了想，说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可能我们重新认识就会知道了，那点喜欢太短暂，很早就被我压下去了，我只知道是因为她跟林文敬相似，有那么几个瞬间我觉得她挺可爱的，我们也开玩笑说过如果在一起的话可能也挺好的，但是你说我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喜欢，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是的。”汤贝卡说，“她是唯一一个跟林文敬一样冲我发脾气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女孩子，当然，我同样的祝福她，即便我们不再是朋友。”
  邵佳啧啧道，“林文敬真惨，小可怜。” 公寓   汤贝卡在电话那头轻轻笑，她想起她第一次这么说林文敬，他反应很大，吓了她一跳，像被踩中尾巴的猫。
  之后的几天还是照常在过，周五她带徐郁到公司里走了一遍流程，定下了艺名和经纪人，草拟的合同早前就在汤女士和汤贝卡眼前过了一遍，在会议室里正式签约结束后已经到了六点，黄昏的魔都烧了满天的火烧云，由北横烧到西，紫红晚霞一路蔓延到天际。
  汤贝卡曲着腿坐在一侧的办公椅上，手里在玩从高层桌上顺来的烟盒，她今天穿了一条低腰的牛仔裤，上衣是件圆领的黑色露脐上衣，肩上搭了件amiri的牛仔外套，卷了头发头上顶着一个Chanel墨镜，脚上穿的CL低帮板鞋，开的车是黑色镶钻敞篷大牛，一路上拉风的让徐郁想要找个地缝钻起来。
  “看够没，走？”汤贝卡对她斜头道，“邵佳在餐厅订了位置。”
  徐郁小跑跟上，“今天吃什么？”
  “铁板烧。”汤贝卡懒洋洋道，“她下一场都定好了，说要去美高梅。”
  “喝酒吗？”
  “不吵，”汤贝卡说，“可能她再带几个朋友来吧，庆祝一下，我酒量估计比你还烂，喝不了多少，他们不会灌你酒的，放心。”
  徐郁点点头，“那我跟陈思唯说一声。”
  汤贝卡伸手按电梯，“他最近不在上海？回大连了？”
  “没有，他说你在他很放心，没必要跟屁虫一样跟着我。”
  “那他还挺识趣的。”汤贝卡说，“叫他一起来玩呗，这种时候哪有男朋友不在场的。”
  “好。”徐郁很听话，立刻就给陈思唯发了微信，交代了一下定位就把手机灭掉了。
  汤贝卡都看在眼里，她觉得有点好玩，突发奇想说道，“先去一趟恒隆，给你换身行头。”
  “恒隆？”徐郁说道，“我这样穿不好吗？”
  “我无聊，你就当是我的恶趣味。”
  “那邵佳……”
  “让她等着，她前段时间在宝格丽看了套首饰，估计订了还没取，我给她捎过去。”
  徐郁之前不是没去过专柜，陈思唯给她送过很多奢侈品，但还是第一次跟汤贝卡来，也是第一次享受到汤贝卡的待遇。
  还没踏进店门，就围上来一排柜员，笑的十分灿烂的簇拥着两人走到VIP室，汤贝卡很娴熟的领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接着众人粉墨登场，使尽浑身解数展示今年春夏成衣。
  汤贝卡不紧不慢的扫视几眼，有看中的就安排人给她试衣。
  最后选了一件沙色圆领的真丝长裙今晚穿，丝质稍透，荷叶边由两边袖口一路蜿蜒向下，胸口及上身的流苏占比较多，下身则偏薄，蚕桑丝拖到质地柔软的纯羊毛地毯上，徐郁一穿上汤贝卡第一眼就敲定了，顺便给她把黑色的也买了。
  同样给她选了一条西装面料的灰粉羊毛伞裙，这条徐郁没试，汤贝卡给她挑了个腕表和系带蝴蝶小猫跟一比划就送去打包了。
  又给她杂七杂八买了几条刺绣泼墨半身裙，针织黑白格纹短裙，吊带藤格纹背心裙，连格纹的裙裤也一起收了，按他的话来说懒得看，看着看着又买了条深v的粗吊带花卉刺绣黑裙，走之前又看上了条蓝紫花纹的抹胸收腰长裙。
  鞋，首饰，衣帽林林总总有二十几个小袋，还想送她几个包，被徐郁拦下了，她情感真挚，恳切道，“别，够了，这牌子的包我有十多个，我只是不背。”
  汤贝卡直接在pos机潇洒刷卡。
  接着去宝格丽取邵佳定的首饰，柜姐熟练打包，汤贝卡看一眼发现是去年秋季的款，邵佳只订了戒指，汤贝卡大手一挥直接把配套的玫瑰金四叶草手镯一并带走。
  以至于后来徐郁跟在她身后都有些扭捏，汤贝卡察觉到了，说道，“闵行我有空着的公寓，回去你挑一下，想住哪直接搬，东西到时候我让他们直接送那。”
  “邵佳一开始也这么住，住校不方便。” 阻挠   “方便的。”
  “哪方便？”
  “……”
  徐郁说不上来。
  汤贝卡瞧她这副样子，便说道，“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没必要感到不安，有时间这样想的话不如想想怎么精进一下自己的演技。”
  “你向来都是这样吗？”
  “是。”汤贝卡走在前方，她不疾不徐地走向自己的停车位，“我最不缺的就是钱，花一点钱买我的开心没什么不值得的，你不能站在你的立场来看我的举动，这并不匪夷所思。包括我答应给你和陈思唯牵线，对我来说这都是小事一桩，举手之劳罢了。”
  “好吧。”
  上车以后，徐郁看着她的侧脸问道，“和林文敬分开不会让你感到痛苦吗？”
  汤贝卡的目光一直保持在眼前的道路上，“以前会。”
  “现在不会吗？”
  “你和陈思唯分开会痛苦吗？”汤贝卡反问她，“你和陈思唯因为你的梦想分开你会痛苦吗？”
  “会。”徐郁肯定的说道。
  “那我当然也会。”
  “那为什么还要分开？”
  “如果我现在要你和陈思唯分手，你会怎么选择？”
  徐郁抿唇，“我们的处境不同，我只是无法想象为什么以你们的出身还需要面对这样现实的问题。”
  “相对的，我也无法想象这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你会犹豫。”汤贝卡说，“我是你我二话不说就会和陈思唯分手。”
  “所以你和林文敬也是这样吗？”
  “不能完全这样形容我们。”汤贝卡说，“但是大概的意思我已经传达给你了。”
  “你已经不喜欢他了，还是会痛苦吗？”
  “痛苦并不一定是分开这件事导致的，他可能只是一个导火索，当你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事情都没有一点转机的时候，又或者过了很久你才发现其实他已经低过头，可能这要用遗憾来形容，我只能说我有情绪，但没有那么纯粹，也没有几年前那样强烈。”汤贝卡说，“刚分开的那个月，我以为我需要挺长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的状态，但我没有花很久，伤心都变得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我和他分开过很多次，最后一次的时候我曾经也认为又会与之前的几次一样重蹈覆辙，然而并没有，时间推着我向前走。”
  “陈思唯说，你本来可以继续留在美国，他说你其实想要在研究所呆着，你觉得那样的状态很好，为什么你回国了。”
  “回国不代表我放弃了。”等红灯的间隙里汤贝卡转过头看向她，说道，“我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又回到那个封闭的实验室，我只是想回来，跟任何人都无关，仅此而已。”
  “而且我觉得在国内呆着挺好的。”汤贝卡说，“我不喜欢全球到处跑，吃不惯也待不惯，在这里我有归属感。”
  邵佳定的餐厅在民府路，汤贝卡的车刚泊好，陈思唯就从车后方跳出来，他看上看下，说道，“你这车，什么时候从北京运过来的。”
  “我爸说放在车库惹眼，叫我拿到上海来开。”
  陈思唯一抬眼看到站在汤贝卡身旁的徐郁，身上穿的跟他早上看到的完全不同，不解道，“汤贝卡，你给我女朋友买的什么，原来那套呢？”
  “我丢了。”
  “……你丢了？！”陈思唯音量提高了八度，“我买给我女朋友的，你说丢就丢？”
  汤贝卡挑眉，“我越来越发现你在徐郁面前跟私下在我面前两模两样了。”
  “那是因为你不正常。”
  “是你有危机意识。”
  陈思唯横了她一眼，搂着徐郁丢下她走了。
  餐厅是新的，人均不高，邵佳选这里是因为她高级餐厅吃腻了，徐郁想吃海鲜，而她的朋友里刚好有一个入股了这家餐厅，所以正好来捧场。
  汤贝卡没意见，其实环境不错，宣传图上的星空顶跟亲眼见到还是有点差别，很看光线，不过刚好今天来的比较凑巧，她只能说不难看，叁人就这样进了邵佳定的包间。
  邵佳一看到汤贝卡就想抱怨选错了餐厅，有些歉意的对徐郁说道，“不好意思，有点简陋。”
  徐郁摇摇头，“还好啦，没那么糟。”
  陈思唯环视一周，发现偌大的包间里只有他们四人，冲汤贝卡挑了挑眉。
  “人呢？”汤贝卡开口问道，“不是说还有你朋友？”
  “被我打发去上洗手间了。”邵佳哭丧着脸，“不知道菜品新不新鲜，我最近很忙，没来得及亲自来看一下，就听我朋友说这里还行就付定金了。”
  “转场还来得及。”汤贝卡说，她在问徐郁的意见。
  “不用，”徐郁说，“待会不是还要去美高梅吗，我知道那里不错，我不是很饿，而且又不是不能吃，你别过意不去，高级餐厅我和陈思唯也踩雷过好多次。”
  徐郁正在安慰邵佳呢，汤贝卡余光就瞥到陈思唯在给她使眼色，她走近了陈思唯放低了声音说道，“我爸妈这几天一直催我回家。”
  “怎么了？”
  “他们不赞同我和徐郁在一起，不知道是谁给他们说了我陪徐郁在上海，”陈思唯不解道，“我真是理解不了，我爸妈怎么能这么古板，他们一听徐郁是学表演的，就不准我们交往，说我是浪费时间。”
  “你没告诉他们徐郁在上戏读书？”
  “没。”陈思唯说，“我哪敢啊，你也知道我爸妈最不喜欢我在外面抛头露面，别提徐郁是想当演员，公众人物了。”
  “有这么不顺利？”
  汤贝卡起先以为是家里知道断粮了，所以陈思唯才来找她帮忙，现在看不是这么一回事，陈思唯家里完全是不知情啊。
  “他们也见过徐郁，我妈挺喜欢他的，但是他们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女大学生，我本来想着时间久点自然而然就接受了，”陈思唯说，“但这几天我发觉他们是真古板，真不讲道理。”
  “说什么了？”
  陈思唯垮着个脸，“他们非说徐郁比我想的要有心计多了，说她就是故意接近我，你说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是我主动追求的徐郁，他们说的好像是徐郁骗我感情。” 北京   “那你俩分手得了。”
  “滚。”
  “我说真的，汤贝卡，我对徐郁是真心的。”
  “所有人在结婚之前都会说对彼此是真心的。”
  “滚蛋。”
  汤贝卡笑，“那你准备怎么办啊？”
  “我回去一趟吧。”陈思唯耸肩道，“我没跟徐郁说这些，她听了不好。”
  “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
  “有。”
  “说。”
  “我他妈就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跟林文敬分这么彻底的。”
  汤贝卡上下打量他，“我俩跟你俩能一样？”
  陈思唯嫌弃道，“我对徐郁可是真爱。”
  “？”汤贝卡冷笑，“mean boy。”
  “不是机场我都不说了，你们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我是佩服，可劲儿造吧，以前我还说你是滚刀肉，得，我瞎眼了，林文敬被你气的翘辫子迟早的事。”陈思唯埋汰道。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同情心？”
  “一边去。”
  两人说完发现邵佳和徐郁还没商量出个结果，汤贝卡觉得真牛逼，勾了椅子坐下，上美团给自己点了份港式烧腊，要了杯咸柠七，陈思唯接过他手机加了份燕窝粥，还在看吃什么，邵佳品出点味来了，两眼咕噜圆，“汤贝卡，你是不是背着我叫外卖呢。”
  “没有。”
  邵佳起身到她边上探头要看，陈思唯一躲，邵佳眉毛一竖，两人在汤贝卡边上扭的像两条泥鳅。
  徐郁都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陈思唯，你把手机给邵佳。”
  “不给。”
  “你爱给不给，”邵佳伸手去夺，“我自己抢。”
  “泼妇。”
  “你信不信我揍你。”
  “信，一看你打人就挺疼的。”
  汤贝卡叫停了拉架的徐郁，很有心得的说道，“你先看看你想吃什么。”
  “手机……”陈思唯耳朵尖，听到这话直接把举在半空的手机丢过来了，汤贝卡说陈思唯你真牛逼，陈思唯喊话摔坏了我赔。
  徐郁紧张归紧张，动作倒很敏捷，稳稳当当接住了，还心有余悸地说道，“我给你接着了，没坏。”
  汤贝卡说牛逼，有两下子。
  于是后来饭桌上除了店里的海鲜，还摆了七八个外卖餐盒，邵佳的朋友回来以后又加了几份，摆都不摆不完，结果最后都吃完了。
  邵佳瘫倒在汤贝卡的副驾驶，说道，“完了，明天上称没眼看了。”
  汤贝卡摘了墨镜，在扎头发，“宝格丽的戒指我今天去恒隆给你带来了。”
  “哪呢？”
  “你脚底下。”
  邵佳一下坐正了，“你不早说？”
  “你脚没知觉的？”
  “切。”邵佳从包装袋里掏礼盒，发现里面还有一个首饰盒，疑惑的掂量了两下，“给你自己买的？”
  “给你的。”汤贝卡言简意赅，“赏你的。”
  “……老板大气。”
  汤贝卡笑呢，手机就在那震动了两下，邵佳专注在解盒上的蝴蝶结，她随便扎了个马尾从邵佳口袋里拿出来两手机，一看还是北京家里打来的，心里想着找她有什么事接了。
  “这两天抽空回一趟北京。”
  汤贝卡伸手捂住邵佳的嘴，“这么突然？”
  “嗯，奶奶想见你。”
  汤贝卡点头，“好，我订后天的航班。”
  “上次王姨说你找我有事，什么事？后来怎么没打电话来。”
  “怕你在忙。”
  “最近还好。”
  “我在外面，”汤贝卡换了一边接电话，“后天我当面跟您说吧。”
  *夫妻双双把家还（不是 反面教材   “我后天要回北京，徐郁过两天要搬到闵行，我不在上海这几天你照应着点。”
  一挂电话，汤贝卡神情严肃道。
  “敢情这镯子是收买我用的？”邵佳说道。
  “你怎么想都行，”汤贝卡打方向盘，警告道，“别领她去夜店玩。”
  邵佳点一下额头，说道，“我本来玩的也不花。”
  “你玩可以，她玩不行。”汤贝卡说，“吃饭逛街我不管，别带人。”
  “不是有经纪人了吗？”邵佳说，“还要盯这么紧啊。”
  “那不一样。”
  “她学校里玩的又不会比我少，也没见她被带偏，她总有辨别能力吧。”
  “没有你经验丰富。”
  “那也是，”邵佳说，“我也就被抓到一次打气，至于吗，我可不碰管制品。”
  “什么都不行。”
  “OK OK，我被抓那次也不是我吸，是那谁吸，我会看着办的，绝对不会出事的。”邵佳打手势，“她男朋友，陈思唯是吧，不陪她呢？”
  “要回大连。”
  “行，”邵佳应声，“我会看着的，保证不出岔子。”
  “你也安分点。”汤贝卡说，“杂志社那边老有人跟我打报告，跟秦妃的封面什么时候拍？”
  “哦，还挺凑巧的，就在这两天，你回来就能看到了。”邵佳说，“那今天晚上酒还喝吗？”
  “不是定在美高梅，不影响。”
  “行。”邵佳说，“那我朋友我就让他们撤了，就我们四个喝点吧。”
  “那你打算怎么安排，她后面的事？不是还在读大学，还没分手吧？”
  “不归我管。”汤贝卡专心开车，“我只过目一下，决策不在我。”
  “真的假的？”
  “你说呢？”
  “那她是怎么搞？”邵佳不懂了，“我还以为她跟我一样前面这段都你来呢。”
  “不。有人运作，我只负责领她入门。”
  “好吧。”邵佳说，“那我没别的说了，她还挺好说话的。”
  “不听话我妈就不要她了。”
  “我还以为是因为她条顺要的她。”
  “演戏，台前幕后都要演，哪有你那么简单。”
  “切。”
  “看她运气吧。”
  “祝他好运。”邵佳说道。
  邵佳没对她刚刚那通电话做评价，汤贝卡也乐得所见。
  陈思唯和徐郁先到场点了酒，这个时间点有乐队，一行人坐在吧台边，邵佳在看酒单，汤贝卡懒得看，随便他们反正她最多小啜几口。
  聊了会天，邵佳提出要去拍照，徐郁起身陪她去，汤贝卡在拿吸管搅弄自己那杯，陈思唯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过来。
  “我明天就得走。”
  “嗯。”
  陈思唯有点蔫巴，“你说我回去怎么说啊。”
  “想怎么说怎么说。”
  “我总不能回去说我要跟徐郁结婚吧。”陈思唯说，“我爸得打死我。”
  “支持。”
  “你别支持了，你给我出出招吧。”
  “分手。”
  “不分。”
  “那我没话说。”
  “徐郁刚起步，我不想分手。”
  “不分也是地下情。”
  “地下就地下。”
  “那你跟你爸妈掰手腕吧，硬碰硬看看谁厉害呗。”
  “我怕他们直接把我卡停了。”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唉，汤贝卡，你跟你爸怎么相处的，你教教我，叔叔也挺严格的，但对你还挺宽松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我又没跟学表演的谈恋爱。”
  “那也是，等会，叔叔也不喜欢啊？”
  “不喜欢。”
  “你说他们这些长辈为什么都不喜欢？”
  汤贝卡撂他一眼，“你说为什么？现在有什么，全闹着玩呢，往上推几十年搞艺术都要被戳脊梁骨，现在好了，艺术谈不上，名声不好听，谁乐意自己小孩给人指指点点的，还非走这路不可了难道？”
  “也是，”陈思唯更绝望了，“你一说这个我就想起来那谁，我爸妈现在还拿他给我当反面教材呢。” 质问   汤贝卡笑了。
  “还记着呢。”
  “可能是阴影太那什么了，老跟我说，我耳朵都听起茧了。”陈思唯抱怨道。
  “好多年了。”
  “对啊。”陈思唯说，“你什么时候去大连玩，你说说他们，我擦，你爸在北京，当年知道那么清楚都不说你，我爸妈天天说天天说，生怕我也犯这种错误似的。”
  “得了吧你。”汤贝卡止住这个话题，“我后天要回北京。”
  “替我跟叔叔问个好，是不是回去看你奶奶？”陈思唯凑近了小声说道。
  “是。”
  “我姥姥姥爷要没去世，我也跟你一块回去了。”陈思唯叹气道。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汤贝卡看得很开，“你有空一块去看我奶奶也行，刚好去北京玩一下。”
  陈思唯一听这话来劲了，“可以，这个借口好，适合我从大连偷跑出来。可以啊汤贝卡，真够机灵的。”
  “停。”汤贝卡被他说笑了，“徐郁我叫邵佳看着了，公司那边也会有人盯着的，别说我不给你面子。”
  “汤大小姐，涌泉相报好吧。”陈思唯打趣道。
  邵佳拍了照回来发现她和陈思唯聊的正欢，肩膀碰了一下徐郁，低头小声说道，“诶，徐郁，你看。”
  徐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我问你个事，你知道你男朋友家里的情况吗？”
  “知道，知道的不多。”
  “哦，”邵佳神神秘秘的，“我让我朋友打听了你男朋友，我估计你还不知道，想不想听？”
  “什么？”
  “我朋友说，陈思唯姥爷那一辈是red，飞行员，他北京出生的，在公主坟长大的。”
  “公主坟？”
  “部队大院。”
  徐郁点头，“这样，我不知道，陈思唯没跟我提过。”
  邵佳悄声说道，“所以他和小汤熟，他，林文敬，小汤他们小时候都一起玩过，爸妈都认识，一圈里的。”
  “小汤也是吗？”
  “是啊。”邵佳说，“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她爸爸在北京。”
  邵佳笑了，“陈思唯跟你说的吧？”
  “对，他没跟我说太多。”
  “也不方便说太多，”邵佳指了指他俩，轻声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说，小汤和林文敬跟普通的二代还是有点区别，他们的背景要更硬，所以平时行为处事相对来说会更低调一点，你没见过他俩在网上发过自己照片和炫过富吧？”
  “没。”
  “他们什么也不会发的，对外人甚至一个字也不会透露，保密措施一套一套的，打小就这样。平时都是打谜语，一般人知道惹不起，但不清楚是哪种程度的惹不起，只有他们那圈的人，最里一圈的人，才知道哥几位的家世背景，才有权谈论一二。”
  “我们就不同了，”邵佳嘿嘿一笑，“我还是喜欢我这样，一身轻，想怎么就怎么样，没人管着，虽然吧没他们那啥，但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也不用担心家里会出事。”
  “出事？”
  “对，”邵佳说，“他们的背景是硬，但不代表家里的人犯过错误上面会得过且过，况且拔出萝卜带出泥嘛，只不过他们出事的可能性要比那些靠自己拼出来的一代低很多，毕竟大多数一代多多少少都有受贿问题，穷怕了，好多整天还提心吊胆的呢。”
  “原来是这样。”徐郁说，“我以前只知道陈思唯，林文敬，小汤他们有交情，父母都是故交，但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样。”
  “现在知道就行了。”邵佳说，“不影响。”
  汤贝卡第二天一觉睡到早上十点，保姆来叩门问她吃不吃午饭才醒，头发乱糟糟的，懵的说了句吃。
  又赖了一会床才想到明天回北京的飞机票还没订，摸着手机爬起来去订票，付了钱一头又栽回枕头里，一直到十二点才清醒。
  保姆知道她还没醒，没打扰她，家里静悄悄的，汤贝卡先起来洗了个澡，收拾了一下才出卧室下楼。
  在餐厅的椅子上坐下还在打哈欠，汤贝卡手指在滑手机屏幕，保姆在给她盛排骨海带汤，看了一会手机发现没什么要紧事，就收回心思吃饭了。
  汤女士还不知道她要回北京，汤贝卡打算晚点给她发个消息说一下，汤女士不管她往哪跑，去哪都行，就别老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嫌她烦。
  汤贝卡慢吞吞地把汤碗里的汤舀出来浇在米饭上，她喜欢泡着吃一碗，再单独一碗吃，一勺汤一勺饭吃。
  冷气徐徐地吹，汤贝卡又开始犯困，决定待会吃完再回去睡个下午觉，吃到最后几口远远听到玄关的门禁响了，在客厅打扫卫生的保姆走过去看了看，发现是不认识的人，接了通话，来人开口道：“您好，我是汤小姐的朋友，我找她有点事，她在家里吗？”
  “您跟我们小姐约好了吗？”
  汤贝卡远远听到保姆在跟人说话，她把碗筷一收，手插兜里走过去，到的时候两人还没挂电话，汤贝卡一眼看到屏幕上的人脸，眉骨抬了抬。
  “小姐，这位小姐说找你有事，您认识吗？”
  汤贝卡点头，让保姆先走了，随后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位素面，神态淡然的高个女生，戴了一个Dior的渔夫帽，灰色的一字肩短袖和miumiu的牛仔裤，右手手腕上一个爱马仕的黑金珐琅手镯，很简约的穿搭，人却漂亮的不像话。
  她那头浓密的灰棕长卷发披在肩膀上，秦妃垂眼看向明显是刚从床上起来没多久的汤贝卡，挑了挑嘴角，说道，“早。”
  “早。”汤贝卡侧身，秦妃擦肩而过，身后的门自动关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上次怎么那么快就走了？”秦妃从桌上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问道。
  “我本来也不喜欢看展。”汤贝卡摸遥控器开电视。
  “我妈还以为你会喜欢，一回来就紧锣密鼓筹办，结果你来了十多分钟就走了，还把林文敬一块带走了。”
  汤贝卡纠正她，“是林文敬把我带走了。”
  秦妃笑，“对，是他把你带走了。”
  “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能，你开心就行。”
  “你那天带了一个我没见过的人来，我听他们说叫徐郁是吗？”
  “怎么了？”汤贝卡在切中央台，“你对她有兴趣？”
  “不是你对她有兴趣吗？”秦妃说，“你在恒隆刷卡刷到飞起，为了送她礼物。”
  汤贝卡看她一眼，有点无奈道，“你搞错了。她是我妈新签的小花，我朋友的女朋友。”
  “哦。”秦妃说，“我以为你现在喜欢这样的了，阴气森森的。”
  汤贝卡没话说。
  “林文敬干嘛把你拉走？”
  “怎么了？”
  “你们不是分手很久了吗？”
  “你这么关心我们。”
  “关心。”秦妃说，“我开派对他跟我撞上那次，我看到是他，我就关心了。”
  “……”
  “我过几天要去拍杂志，和邵佳。”她咬着邵佳这两个字说，“你要不要来？”
  “不来。”
  “为什么？”
  “没空。”
  “我想你来。”秦妃说道，“我们很久没见了，我去美国找你，你一次也不愿意见我。”
  汤贝卡捏了捏眉心，说道，“打住，不是不愿意见你，是我俩根本就不熟，见什么？”
  “你不是喜欢我吗？”
  “没有喜欢过。”汤贝卡强调道，“秦妃，你误会我了。”
  “你说你对我有好感。”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你跟别人说觉得我挺有意思的，”秦妃盯着她，“你还来我家吃饭，汤贝卡，我都记着呢。”
  汤贝卡觉得要解释不清了，“你有没有去医院看病？”
  她认真问道。
  “你别转移话题。”
  “我去你家吃饭是因为你妈邀请我去，我没事干我就去了，我说你有意思，是因为我俩第一次见面你就拿烟灰缸砸我，我解释多少遍了，你听不听得进去？”
  汤贝卡说完怕她还要断章取义，继续说道，“我是欣赏你，喜欢你这种长相，就算我喜欢也是喜欢你这副皮，我顶多是觉得你有意思，性格很不一般，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你了？”
  “你说谎。”
  “你神经病。”汤贝卡说，“我只把你当朋友。”
  “我那么欺负邵佳，你还当我是朋友？”
  “你知道你自己是故意欺负人家你就别这么干，”汤贝卡说，“有什么意思，她不像你。”
  “那你还护着她。”
  “我不是护着她。”汤贝卡很想矫正她这个奇怪的思路，“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你现在是不是还喜欢林文敬？”秦妃突然就没揪着邵佳不放了，直接把林文敬搬出来质问她。
  这个问题汤贝卡这几天都记不清回答几次了，有点ptsd了，啼笑皆非道，“你说我喜不喜欢？秦妃，你闹够没有。”
  *吃了朋友的烤鱼死活睡不着，写一段，估计四万中林文敬能出场了（捂脸 爱人 ye hu a5.c om   “……”
  “我了解你的过去不代表我喜欢你，秦妃，你喜欢我吗？”汤贝卡说，“你答得上来吗？就算你嘴硬说你喜欢，你能说的上来你喜欢我什么吗？你根本不了解我，你连我的过去都不知道，是我了解你，而不是你了解我，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要问我和林文敬的事情，我喜欢他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谁有资格问我这些问题？”
  “如果你不喜欢他了，你就不会被他牵动情绪。”秦妃一字一句道，“你比我还可笑，你连你自己还喜不喜欢他你都不知道，就像他其实也不确定自己还喜不喜欢你，不是吗？”
  “……”
  “如果他确定，他就不会走掉，也不会一句喜欢你，爱你都说不出口。”秦妃说，“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两年半的时间又怎么会一点进展都没有。”
  “我不想跟你谈这个，秦妃。”
  “你当然不想谈，因为在那段感情里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人家根本就没喜欢过你。”
  “那你要怎么样？”汤贝卡问她。
  “你想说什么，你想我怎么样，你今天来我家就是为了给我当头一棒，替我回忆我和林文敬的过去，告诉我我们其实都一样，如果你有病需要看医生，那我也需要，因为我们都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是吗？”
  “是你告诉我相爱的人不会互相伤害，林文敬只是不爱表达，他没有想伤害你，结果呢？结果是他在两年以后才想到找你，说明在这两年里他没有你其实也能一个人生活，你们对彼此都没有你曾经说的那么重要，你在别人面前撇的一干二净，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又是这样的死胡同。
  秦妃什么时候走的汤贝卡不太清楚，她是真的觉得累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每到一个时间点她的生活就会陷入一个不可自拔的漩涡，她是真的厌烦了，也许她根本不该回来。
  上海飞北京只要两小时，汤贝卡依然把票改期了，怕起不来订了晚上十点的票，虹桥出发。
  没跟人说，跟汤女士交代了一声就走了，也没收拾行李，北京家里什么都有，只是她不怎么回去。
  晚上的虹桥人还是不少，汤贝卡穿行在人流中，想起四年前出国也是深夜，又想起秦妃的话，不禁笑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做法很像逃兵，或者说她就是一个逃兵，可是那又怎样，她真的没办法再听秦妃说那些尖锐的话语，只是几句话就使她催生了后悔回国的想法，如果再待下去，会怎么样？汤贝卡不敢想，也不想去想。想看更多好书就到：jizai2 0.c om
  她本以为两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明明那几个月里她确确实实体会到不再喜欢的感觉，她如释重负，只专心致志于自己的学业，可是才回来多久，她信誓旦旦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没有关系，没有感情，她也没有欺骗林文敬，她是真的没有再动心过，那为什么秦妃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本能的还是要逃避呢？也许她是真的不想再面对曾经的自己，她也认为自己十分的可笑，可笑到做了自己曾经最不耻的选择，她曾经无数次痛斥林文敬，她恨他一次次的缄默和躲避造成了无话可说的局面，她不得不离开，是他让她没有借口劝说自己留下来，留在这段感情里，那么她现在又算做什么呢？
  她怎么可以越来越像他。
  落地北京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她没跟家里说，也不会有人来接她，自己打车回了玉泉山，原先是要被拦的，刚好上面有人也在，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忙不迭放行，汤贝卡在窗后对他颔首道谢。
  前座侃大山的司机由此收敛了许多，一直到她下车都没再发言，汤贝卡因此得了清净。
  小区是两千年后造的，与如今层出不穷的新楼盘相比外观已稍显陈旧，物业派人将她送到了家门口，并没有惊动家里，输门禁进门，发觉家里很空。
  很空，很静，是汤贝卡对这个家唯一的评价。
  父亲今晚不在家。
  在那件事发生以前，他们一家人都还是住在这里的，这里承载了她从记事起对童年的记忆，多年过去已很是模糊，汤贝卡自嘲的关上门。
  洗漱完还是睡不着，她穿着拖鞋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看窗外的月色，没开灯，屋里却很亮，月光洒了一地。
  不知不觉间目光就移到斜对面的一座别墅，林文敬的房间窗户正对着她的视角，没关灯，里面有人。
  汤贝卡静静地看着，她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他们的父母都不常在家，两人打小就在一起玩，阿姨陪着他们照顾生活起居，说不上不开心，她不像林文敬那种郁郁寡欢，他期待父母回家，汤贝卡总能注意到他看电视总是很专注，他在等屏幕上那几帧画面，有他父亲镜头的时候他的眼睛总是亮亮的。
  他不爱说话，第一次见面她还以为他有自闭症，不敢说出来惹他伤心，怕他哭，于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很避讳父母这个话题，她从来不提，也从来不打扰林文敬，他们坐在一起，却很安静，汤贝卡很享受这样的状态，她喜欢安静的人。
  嗯，安静的林文敬。
  楼下保姆是新来的，窸窸窣窣的动静直往他脑子里钻，林文敬很想开口让她别再走动，不用管他，只给他留一点空间自己呆着，可惜他烧的实在太严重，浑身都没什么力气，连躺在床上都是迷迷糊糊的，大脑跟浆糊一样，头还在突突的疼，房间的灯还亮着，闪着他眼睛，他摸着床头柜想爬起来摁一下开关，还没能从浑浑噩噩的状态里挣脱，就发觉眼前的世界灭了。
  不，准确的来说，是灯灭了，可能是灯坏了吧，林文敬这样想着睡了过去。
  有多久没见到林文敬了？五天，七天，还是半个月，汤贝卡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输了他家门禁的密码，意外的没有更改，她还偷偷跑上了二楼，来到了林文敬的房间门口，她推开了虚掩的房门帮他关了灯。
  然后呢？然后要怎么办。
  汤贝卡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手足无措，也许是小时候的记忆太过深刻，这样的经历有过太多次，她什么也没想就做了，却想不出下一步该做什么。
  他房间的摆设还是和她出国前一样，很干净，也很简单，几乎是什么也没有，和这栋房子一样的老旧。
  很快她就发现林文敬生病了，他的呼吸很乱，脸上也红红的，没有出汗，房间的空调调成了睡眠模式，汤贝卡都觉得有一点热，他却一点汗都没有出。
  她有些愣神，他染上新冠的那几次也是这样吗？汤贝卡只听他提起，但并不知情，她当时人在加州，也病了，但不怎么厉害，在公寓里躺了两天便好了，他病了很久，大约有两周那么长，他不肯看医生，也不愿意吃药，从小都这样，汤贝卡只说他是受虐狂，没有因此做什么改变。
  他很难受么？
  汤贝卡走近了，低头凝视着他的面孔，好像更瘦了一些，他病怏怏的，嘴唇却还是很红，紧抿着，眉头也锁着，是在做梦吗？
  她伸手想感受一下他额头的温度，还没有触及就收回了，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来过，她只是上来看一看，并不想做什么，也不想对这段感情有多余的幻想。
  林文敬醒的很早，意外的是他这一觉睡的没有很差，没有断断续续的惊醒，睡的时间不是很长，大约只有四小时，但比之前要好很多，他的喉咙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想起身倒一杯水喝，刚要有动作就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的被角，他停了一下，侧过身，呼吸骤停。
  她在睡觉，不过睡的并不好，因为眼睛下面的泪痕还没有干，林文敬不自觉的用手碰了碰，是湿的，触感很凉，在他的指尖上停留了一瞬。
  他的手轻轻抚摸过她的眼角，脸颊，也从她左眉上的金属物件滑过，那里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还常常会流脓出血，她不怎么在意这些，林文敬却每次都能注意到。
  他靠近了一些，发现她还是没有醒，只有睫毛在轻轻地颤动。
  他的拇指缓缓摩挲着她脖颈的肌肤，压下头轻轻吻了上去。
  很轻，轻到汤贝卡都不会察觉到的一个吻，他却亲了很久，小心的吻着他的爱人，即便她不再说爱他。
  *附图。 摊牌   人是第二天下午一点醒的，醒来林文敬没在，汤贝卡从床上起来，手背撑着额头，有点难受，可能是被林文敬传染了。
  汤贝卡叹了口气，有点没辙，她现在大脑是空的，也不打算想怎么解释自己出现在他房间，还躺在一张床上，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她什么也不会说。
  还没出门，林文敬就推开门从外面进来了，他看起来很有精神，靠在门框上俯视着她。
  汤贝卡特别不喜欢这种眼神，包括这种角度，她觉得浑身不自在，而且她讨厌被人审视的滋味。
  “你知道你没在北京这两年我有什么变化吗？”林文敬说，他根本没打算要等她回话，自己接了，“这两年我过的很烂，你可能不知道，但是除了你以外的人都知道，你一回国就去了上海，没来过北京，如果不是家里找你，我想你可能只有除夕才会出现一次。”
  汤贝卡盯着他，一言不发。
  “我想找你，我也找过你，汤贝卡。”林文敬往前走了几步，他很高，高到可以把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他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说道，“他们把我拦住了，你一直说我这样的性格怎么会有朋友，其实我有的，汤贝卡。他们不赞成我们在一起，也觉得我们不合适，我有朋友认识蒋婉，她们知道你喜欢过蒋婉，我没说，我不知道她们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确实犹豫了，你没骂错。”
  “……”
  “我没有不喜欢你，你能不能别听他们说，你听我说。”林文敬抬起眼睛看她，很认真的说道，“我喜欢你，我以前骗了你，我跟你一样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你喜欢上蒋婉是我的错，不是你的，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件事记在心上，不要因为这件事疏远我，你别放弃我，行不行？”
  “……”汤贝卡有点没力，他手上的温度透过手心源源不断的送到她冰凉的指尖上，她很少面对这种境遇，耳根没烫，单纯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想拒绝，但她好像确实想听他说这些话，喜欢他吗？她回答不上来。反感吗？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连下一句话怎么蹦都不知道。
  “邵佳喜欢你。”
  过了很久，她终于开口道。
  “嗯？”
  “邵佳喜欢你，”汤贝卡重复道，“她挺喜欢你的。”
  “我知道。”林文敬说，“你在乎吗？”
  “……”她沉默了片刻，答道，“我以为我说了那么多你应该知道我们已经没可能了。”
  “我喜欢你，汤贝卡。”林文敬说道，“我不关心他们怎么想，他们喜欢我是他们的事，我只关心我喜欢的人怎么想，我只在乎你的想法，就算你要玩我也无所谓。”
  “……我玩你你也无所谓？”
  汤贝卡看向他，问道，“我不爱你，也不会跟你结婚，甚至都不会回应你的感情，这样也没关系吗？”
  “是。”
  “你是不是疯了？”
  “没疯。”林文敬说，“今天早上我看到你在我面前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现在也是，我永远也不想再次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