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绮梦》
第一章契子
隆——隆——
夏雷阵阵,原本的艳阳高照的晴空霎时变得昏暗起来。路上的行人都忙不迭的加快了脚步,都焦急的想争取在大雨落下之前找到一个躲雨的地方。
汝州有名的地方名门林府的内院里也是一派忙乱的景像。不过与路上匆匆的行人不同,林府内院里忙碌的下人们却是因为林府过门两年的少夫人将会在今天为林府诞下新的继承人。
“啊——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喊声从被临时改作产房的西厢内传出,一盆盆带差血水的铜盆由屋内递送出来,换入盛着干净的热水铜盆。
在门外负责换水的紫衣侍女眼见着从产房内换出的一盆盆血水一向稳当的双手再也克制不住的颤抖,脸色煞白的她强自镇定的指挥着产房外忙乱的仆从加紧运送热水的同时一双渗着些许血丝的妙目还时不时的看向院子的大门处。
没有能从大门处见到那个身影,再听到屋内传出的喊叫声一声低过一声,心焦不已的她只得在心中不住的暗道:小姐,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这个紫衣侍女正是屋内正在生产的林府少夫人江红绸身边的两大贴身侍婢之一的紫萦,另一个同为陪嫁侍婢的绿莹则正在产房内一边流着泪一边帮稳婆按着不住挣扎的江红绸唯恐她伤着自己。
“张婆,小姐怎么还没有生出来?”绿莹看着江红绸的挣扎越来越略,饶是并不懂得生产常识的她也开始觉得自家小姐的情形有些不大对头了。
正在床另一头的一个五旬妇人也同样头大汗,一边在产妇的肚子上推着一边道:“绿莹姑娘,少夫人这情形大有不妥啊。看这样子是难产,只怕,只怕是”
张婆的话让本就心下不安的绿莹一下子急了,情急之下用原本按住江红绸肩头的双手一把抓住了张婆的胳膊急道:“你说什么?只怕?只怕是怎样?”
猝不及防的张婆躲闪着绿莹的目光,瞟了一眼因巨痛和大量失血而有些半入昏迷状态的江红绸小声道:“只怕是要保住一个都很难啊。”
张婆的话大大超出了绿莹能够接受的范围,如糟雷击的她猛然放开了张婆的胳膊,扑到了正陷入弥留之态的江红绸身边。从她的枕下取出一只似玉非玉的花簪放到江红绸原本紧揪着床单而现在已经松劲手中。所有心思全在江红绸身上的她,没有发现张婆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愧疚之色。
“小姐,你不能有事啊。你说过这只夫人留下的簪子是你的护身符,夫人在天上会一直保佑着小姐你的。你说过一定要为姑爷生下小少爷,还要将这只带着幸运的簪子在小小姐出嫁的那一天亲手为她簪在头上的。所以你现在一定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啊”正顾着说话的绿莹和正在注意力全集中在江红绸下体的张婆,谁也没有发现在江红绸手中的玉簪落在床上那一端正巧是一处没有来得急擦拭的一小滩血泊,而更加诡异的是那小小的一滩血水在玉簪碰到后正渐渐的缩小
江红绸此刻正处于一个极为玄妙的境界,虽然还是能感觉到疼痛,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没有先前那般的让人难以忍受了。也许是疼得太过,有些麻木了吧她想。只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痛呢?
她觉得身子一下子变得很轻盈,好像要飞出去了一样。
是不也许,而是她好像确实飞出去了。她好像飘到了门外,看到了正一脸焦色,跪在廊下的紫萦双手合什着向漫天神佛祈求着什么,自己院子里的其他的使唤仆妇们也都是一脸的肃然。
这都是怎么了?正待她想要上前唤紫萦的时候,她的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了一个平日在院中粗使的小丫头正有些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一步三回头的朝着院子的侧门走去。
看着那个小丫头可疑的举动,她心下一动便也跟在她的身后出了院子。
小丫头出了院子的侧门,就提着裙子朝着另一处飞奔而去。江红绸也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想要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起先她还有些担心自己跟得太紧会不会让小丫头发现,可后来她却发现自己轻盈的身子只要轻轻的一跃就能跑到小丫头的身边。而小丫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一样,虽然她有些不大明白却也一时间放下了心来。
不久小丫头就到了另一处院子,不过却也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同样绕到了这处院落的后门。
跟在她身边的江红绸作为已过门两年多的林府少夫人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林府的客院悦颜院,而现在的住客应当正是自己的表妹赵媚儿。小丫头鬼鬼祟祟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江红绸心下暗疑。
“蜻儿,少夫人那边的情形怎么样?”等在后门的一个黄衫侍女见到了小丫头,忙迎上门压低了声音问道。
江红绸一眼见认出了这个侍女正是赵媚儿的贴身侍婢金婵。
唤作蜻儿的小丫头喘了两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紧张道:“少,少夫人好像不行了。”
“真的?已经落气了?那孩子有没有生下来?”金婵的声音里有着一分喜意。
“还没,不过流了那么多血,听着说是怎么也挺不过去了。孩子还没有生下来。”蜻儿有些让金婵的样子吓到了,缩了缩脖子小声道。
“你先回去吧,等有准信再来回我。”金婵从怀中摸出一串大钱塞到了蜻儿手中:“回去的时候小心些,别让人看出什么来。”
少夫人?少夫人不就是我?我现在正在生孩子?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像她们说的那样,我已经死了?江红绸有些迷惘了,一时间好像也忘记了先前的好奇,没有跟在金婵的身后进到院子里去。
“你还没咽气,不过也快了。”一个慵懒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谁?谁在说话?”江红绸看了看四周,却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与其操心我是谁,还不如抓紧时间去弄明白你的疑问。”那个声音提醒到。
江红绸有些害怕了,她也不知道是在害怕这个未知的声音,还是在害怕自己现在的情形。
“不想做个糊涂鬼,就进去看看吧。”那个声音刚落,江红绸就发现自己已经在悦颜院内了,离她一步距离的就是表妹赵媚儿房间的窗口。
正在她心乱如麻不知所措的时候,屋里传出了一个她极为熟悉的男声。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她心爱的夫君,林府的少主林定邦:“不知道红绸现下的情形怎么样了。”
夫君怎么会在表妹的房内?江红绸心中涌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哼,你人在我身边心里却还在想着她?”表妹甜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酸意。
“媚儿,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林定邦道:“我对她虽然没有什么真感情,可她现下正在生的却也总还是我的亲骨肉。”
“她在生的就是你的亲骨肉,难道我肚子里的就是别人的野种?”胡媚儿嗔道。
“媚儿,你又何苦再用这种话来挤兑我。如果当年不是你劝我,我又怎么会听爹娘和姨娘的话娶她进门。等她生下孩子,我就去与她说娶你进门做平妻,我一定会给你和我们心爱的孩子一个堂堂正正的名份的。”林定邦的声音里有着几分对胡媚儿的纵容。
“邦哥哥,我知道你的苦。可你也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这么做,你知道我亲口劝我自己最爱的男人娶我最讨厌的人,心中有多痛苦。”
“我知道,我知道,你全都是为我,为了我们林家。如果当年不是我太过气盛太过激进,又怎么会让若大的林家差一点就破产,不得不靠江家的渡过危机。你放心,你为我做出的牺牲我以后会好好补偿给你的。”
屋内浓情蜜意的男女接下来说了些什么,窗外的江红绸全然的再也听不进去了。深彻骨髓疼痛感觉再一次袭来,只是这次疼的不是身体而她的心。她感觉一阵窒息,再也喘不过气来。原来,原来自己一直以为与自己爱着他一样同样爱着自己的夫君对自己全然都只是利用,他真正爱的是表妹!
难怪,难怪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婆婆总爱留着表妹长住在府中,原来真相是这么的让她难以接受。自己真是傻呢,怎么就从来没有注意过呢?
就在她有如被晴天霹雳击中的时候,林定邦身边的长随林安匆匆的从廊外赶来站在门外对屋里道:“少爷,少夫人好像不行了。听稳婆的意思是大人小孩都要保不住了!”
“媚儿,我去看看。”
“也好,你们好歹夫妻一场。”
林定邦青色的身影随着林安飞快的消失在长廊的拐角处,赵媚儿一手紧紧的拿着的丝绢抚在自己还未显怀的小腹上,另一只手狠狠的拍在了门框上。一双媚如丝的眼睛里闪着一抹凶光,口中喃喃的道:“江红绸,你的一切从今天起全都是我的了!”
第二节
就在江红绸因为赵媚儿这句话而全身发寒的时候,金婵的身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了赵媚儿的身边道:“小姐,张婆子那里应该一切顺利。江红绸和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一定过不了这一关。”
“哼,等她咽了气,你就派人给三姨妈去个信,告诉她事成了。让她别忘了答应我的那一份。”赵媚儿眼中透着一分精光,小声音的吩咐道。
一旁的江红绸听到她的这一席话全然的明白了过来。她是单纯,可却终究不是个傻子,听到赵媚儿与金蝉的话里提到她们买通稳婆谋她的性命一事还与她的三姨母有关,她便知晓事情的大概了。只是知晓归知晓,这个真相却让她更加难以接受。
赵媚儿说是她的表妹,其实二人之间却并没有血源之亲。应该说实际上赵媚儿与夫君林定邦之间的血脉到还近一些。
他们之间的亲源关系还要从江红绸本身的出身提起。
江红绸的娘家在汝州邻近的并州府,并州江氏前几代都是领朝中织造一职,几代积累下来在并州府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豪富之家。可偏偏江家虽然家产丰厚,却子息不旺。三代单传到江红绸娘亲这一辈时,若大一个江家就只江红绸娘亲一个女儿了。
就如所有遇到这种情况的大富之家一样,江红绸的外祖父为江家,为爱女招赘了一个年青文士上门女婿。这个成为了江府入赘的文士就是江红绸的父亲陈啸林。
也不知道是不是红颜生就薄命,江红绸的娘亲打小身子就弱,本来以她的身体并不适宜生产。可她为了能为江家生下一个继承人,冒死生下了孩子,这个孩子就是红绸。
红绸虽是可爱,却终究是个女孩儿。有些失望,同时有着一定要为江家生下一个男性继承人的江母,在红绸四岁的那一年再一次怀孕。
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了前次的幸运,她不堪重负的身子在孩子临盆的那一刻终是没有能挺过去。而她不昔性命生下的那个男孩儿,也最终因太过虚弱而在三岁的时候夭折了。红绸的父亲在江母离世后两年,以照顾一双年幼的儿女为由续了现在的妻子卫氏。在红绸的弟弟夭折半年后,也生下了一个儿子。可她生下的儿子终究没有江家的血脉,所以江家这若大的产业最终还是会由红绸所继承。而赵媚儿正是卫氏的亲外甥女,因自家家道中落而被卫氏接入了江府与红绸做伴。
在红绸的印象里,继母卫氏是个极其温柔的人,待自己一向也是极好的,甚至比对她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还要好。自己一手人人称赞的的女红,就是卫氏亲手调教的。卫氏与她的关系可以说是极为亲密,就是她能嫁与林定邦这个她心爱的夫君,卫氏也是功不可没。
林定邦的父亲正是卫氏的表兄,红绸与他一次他跟着其父上门做客的时候认识的。那年情窦初开的红绸在自家遇到了英挺不凡的林定邦,便对他一见钟情。只是按她父亲的原意,她也应该如她生母一样,为沿续江家的血脉不能外聘,只得招赘。而林定邦偏偏也是大户出身的家中独子,做上门女婿的事是万万不可的。
正待红绸为了这个原由而日渐憔悴的时候,正是卫氏挺身而出。她先是说服了红绸的父亲,答应只要林家同意让红绸的第二个孩子继承江家就让红绸出嫁。然后又是她出面,让林定邦这一代同样单传的林家答应了这个并不合符林家利益的要求,让红绸终是达成夙愿,嫁与了心爱的男人。她还记得自从她嫁入林家的每一个日子,感受着全然幸福的她是多么由衷的感谢着继母卫氏。只道是世人都说继母是如何的恶毒,而能有卫氏这样诚心爱护自己继母,自己又是何其的幸运。只是到如今看来,曾经自己对她的感激之情是何其的讽刺。
至于赵媚儿,她也一直以为她与自己就如同同胞姐妹一般的要好。所以才会在嫁入林家以后,婆婆留她在家中长做客长住时她还为有了她这个伴而欣喜异常。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再完美不过了。
只是
原来,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全然是在她的算计之中。只有自己这个傻子,让人卖了还为人数钱。一时间,江红绸感觉到自己遭到了所有人的背叛。她从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般的失败,亲人、爱人的联手背叛让她一直以来营建的幸福堡垒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没想到我也有这样一天,遇到一个这么不中用的主人。”那个声音极端的不悦。
江红绸听了“那个声音”话里的不屑,更加不知所措起来。一点也没有听出“主人”这么个不合常理的词应该说的是她自己。
她从小作为江家的小姐,就没有受过半点的委屈。无论卫氏的真实图谋是什么,至少她未嫁出门前在娘家一直就感觉是让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而嫁入林家以来,公公婆婆也一直待她客客气气的。与夫君,林定邦之间更是从来没有红过脸。就像她么样的一个人,今天的这一切,这突如其来的事实真相,对她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以前事事都有人为她操心做主,除了铁了心的要嫁给林定邦一事以外,她就从来没有真正的为什么事拿过自己的主意。这个时候就更加不用指望她能想出什么应对之策了。
可能是明白了她的无措,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难道你就甘心这么的让他们算计了?”
当然不甘心!江红绸心道,只是她不甘心又能怎样?现在的她连自己与自己孩子的性命都保不住了,又怎么谈其他呢?
“真是个没用的家伙!”那个声音更加不耐了。
“我想,我现在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一个死人就是再不心甘,又能如何呢?”江红绸苦涩的道:“千恨万恨,我只恨自己太傻,让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只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也许不算太迟!”那个声音道。
第三节
红绸听到这句“不算太迟”时眼中先是一亮,可一会又再次黯淡了下来。虽说她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个“奇怪声音”到底是什么,可也不相信对方能有那么神奇的本领能帮她走出如今的绝境。
她虽没有将心中的不相宣诸于口,可那个声音却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意一样,只听那个声音又道:“怎么你不相信?”
“没,没有”红绸忙道:“如果我能再活过来,那我的孩子也能活下来吗?”
那个声音听出了红绸话中的希翼,却还是明白的道:“这个恐怕不行,因为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没有命数的。也就是说,他本就不会来到这个世上。就算是勉强将他生了下来,也是个没有魂的人。没有魂的人,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活人。”
红绸眼中的光亮愈发的黯淡了,只听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更没有活在这世上的理由了。如今知道了我多年来过的所谓之幸福日子,不过全然是人家的算计。亲人家人连一个真心待我的人都没有,我就算是再苟活于世,又有什么意思呢?”
那个声音显然没有想到江红绸会如此的消极,半晌都没有再出声。一时间除了滂沱的大雨溅落在屋檐瓦片上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存在。
忽然大雨中跑来一个未撑雨伞的人,在雨中跑动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异样的沉静。那人边跑还边嚷:“不好了,不好了。少夫人没了!”
早先被赵媚儿带关的房门再次急急的被推开,赵媚儿匆匆的从屋内冲了出来,冲着跑来报丧讯的小厮问道:“你说什么?少夫人没了?那,那她肚子的里孩子呢?”
赵媚儿表面上显得十分吃惊,连拔高的了几分的声音中都带着几分几乎微不可察的抖动。
“没了,少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全都没有能保住!”那个小厮苍白的脸上有着几许伤心的神色。看来江红绸做人也算是完全的败,至少这林府中的下人对她这个和颜悦色的少夫人还是有着几分真心爱戴的。
“我可怜的表姐啊,你怎么就这么的命苦呢”赵媚儿从怀中掏出一条帕子摭着脸,好似在哭一般的道。
“小姐,你没事吧。你可要体重身子,别太伤心了。就是表小姐看到你的这个样子也会不安心的。”金婵一把扶住好似要昏厥过的赵媚儿道。
“别拦着我,我要去送送表姐这最后一程!”赵媚儿假意挣扎道。
“小姐,那种地方你这样的姑娘家是会能去的,那是犯忌的”
也许这在旁人眼中看来,这表小姐对少夫人还真是情深意重,友爱万分。只是在一旁的江红绸却将赵媚儿那遮在丝帕下的精致脸蛋上都是掩不住的欣喜之色看得十分分明。
“惊闻噩耗”的表小姐在婢女金婵的“执意拉扯”之下,在别中其他仆从的眼中硬是被“劝”回了屋内。只是当房门再度被金蝉关上的那一刻,坐在桌前的赵媚儿却是激动得有些难以自抑。
“哈,江红绸那个贱人终于死了!”赵媚儿激动的有语无伦次的道:“邦哥终于是我一个人的了!对了,还有江家的财产,江家一半的财产都全都是我的了!江家一半的财产!那可有多少钱啊!哈哈哈,终于这些全都是我的了!”
江红绸已经从初闻小厮报丧讯时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了,这时赵媚儿主仆那番在人前的假意做作之态对比着人后这极为疯狂的一幕,她看着只觉得十分的恶心。这越是看得分明,她就越是觉得难受。自己以前怎么就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个曾经在自己眼中最为“可爱的表妹”是个比那平日里在戏楼上的戏子更会演戏的人呢?
这一刻江红绸只觉得再也难以忍受下去了,对那个不知道还在不在的声音道:“我不想再看到她的样子,我要离开!”
“那你是决定放弃再活下去的机会吗?那你要去哪里?”那个声音显然并没有离开。
“是的,我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红绸脆弱的道:“我想要去哪里?我不知道,只要不在这个府里就好,去哪里的都无所谓!我只知道我一刻也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
“只要离开这个府里,哪里都好?”那个声音有些怪异强调着再次问道。
“是!”早已让今天的一切刺激得有些不堪重负的红绸有些麻木虚弱的应道。
“将你带离这里,没有问题。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呢?”那个声音狡黠的问道。
红绸愣住了,她还真没有想过这个声音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要帮她认清这个残酷的现实。虽然对此她一点都不感激它的“热心帮助”如果可以,她宁愿就那样什么都不知道的默默死去。至少那样的她,即使再伤心,也会因为想着这个世上还有真心为自己难过,对自己牵挂的人而感到淡淡的幸福。只是如今
见红绸没有立刻答话,那个声音便有些迫不急待的接着道:“如果我帮了你,那你就一定要记得欠我一次。当我需要时,你就得还给我这个人情!”
急着离开这个让她极度痛苦地方的红绸,没有留意道这句话中明显的陷阱,便忙不迭的应了下来。不过就算她听明白了它的言下之意,怕是也不会有一刻的犹豫。再呆在这个地方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痛苦了。只要能马上远离这个地方,这个声音所提的任何要求她都会答应,不会有片刻的迟疑。
红绸只见眼前一阵白光一闪,下一刻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在白光一闪,她从此地消失之后,两个鬼差便出现在了她离去前所站的最后一个地方。
“这是怎么一回事?江氏的魂哪去了?”一鬼差对一旁的同行道。
另一鬼差道:“你问我,我又去问谁?还以为这趟出来只不过是个寻常的差事,没想到一到这里就不知道让哪路神仙给摆了一道。这下可好,连正主的都没见着。”
“说得也是,这个地方真的很奇怪。难道真如你所说的一样,是有哪位上仙做了手脚,将那江氏的魂儿给弄没了?”
“谁知道呢?既然已经确定了江氏的魂不在此地了,那我们还是先回地府吧。我们只是一般的拘魂使,这种有异常状况的事我们还是上报后再让上边派专门的人来查办吧。”
“说得也是,无论插手这事的是神是鬼,能有这般神通的都不是我们哥俩能惹得起的。”
片刻后,这两个鬼差也消失在了原地。
“小姐,小姐,该起床了。”一个听起来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温柔女声在她耳边响起,伴随着声音的是她感到自己的身子也让人一阵轻晃。
半晌她才勉强的睁开了眼睛,只是当她看到眼前这个人时不免大吃一惊。
这,这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个人不是早在自己十岁的时候就离开江府回乡去的乳母孙氏吗?她还叫自己小姐,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第四节
“小姐,快些起来。一会儿还要去给新夫人请安呢。”孙氏完全没有发觉到今天的小姐与往日有些不同,而是絮絮叨叨的一边说一边给被她从锦被里拉出来的红绸穿上准备好的新衣。
红绸正想要问个明白,为什么多年没见的孙氏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说什么去给新夫人请安,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可就在她话问出口的时候,她看到了孙氏手中的那明显是拿来给自己穿的衣裳,一下子把那硬是到了唇边的话全给忘记了。
天啊,那是给自己穿的衣衫?那件小小的红色锦衣怎么看只是像是给几四、五岁大的孩子穿的,她怎么能拿来就为自己身上套呢?可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更加让她吃惊了,这是自己的手么,怎么只有这么点大?红绸将手合上又打开,几番相试下来她再怎么不情愿,也最终得承认这确实就是自己的手。
怎么会这样?难道上
红绸为了确定心中的怀疑,只得屏住呼吸异常小心的问道:“新夫人是谁?”
她确实对自己现在所面临的状况心有怀疑,不过她又还是觉得自己所想的那种状况未免有些匪夷所思。所以才会心怀一丝侥幸的问出这个问题。
“新夫人就是昨日里老爷娶回来的新夫人啊,也就是小姐你和蓝锦少爷的新娘亲。以后就由她代替去世的夫人来照顾小姐和少爷了。”孙氏口中耐心的为“年幼”的小姐解释着,手上的动作并没有慢下分毫。
她的声音虽然温和,可如今的红绸却能从里边听出她话里的怜悯之意。
“什么新夫人,什么新娘亲,小姐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一个正在忙着收拾床被的小丫头听了孙氏的话,在一边接口道:“我娘可说过,这世上的后娘可没有几个是好的。别说疼爱照顾了,只要别在暗中使什么坏,就真是烧了香了。”
“去去去,干你的活去,少在这里耍嘴皮子。这屋里没旁人在,到也罢了。你刚才说的这些话要是传了出去,可有得你受的。”孙氏忙阻止小丫头继续口无遮拦。
“我只不正是因为没旁人在才说的吗?再说我也说有说错啊,有了后娘小姐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说了。”小丫头继续道:“我这不也是在为小姐往后的日子发愁吗?”
“你还说,这些可都不是你我能操心的事。再说不是还有老爷在吗?老爷不会让小姐和少爷受委屈的。”孙氏帮红绸最后整理了一下衣角。
“知道了,我也就是在这里屋里说说。”小丫头撇了撇嘴:“我就是为小姐担心,怕是老爷也不怎么靠得住。世人不都说‘先有后娘,才有后老子’。”
孙氏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又让红绸坐在自己身前的小凳上,拿着一把小玉梳给红绸梳小辫。听到小丫头的话,拿着玉梳的手不由一顿,对小丫头正色道:“怎么着也轮不着我们这些下人来说些什么。如今新夫人进了门,这宅门内的规矩怕是会有新的章程。越是这个时候,你我这样的下人就越要谨慎,说话的时候更是要注意分寸。无论有没有旁人,都得要注意一些。像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让有心人听了,现成的就是把柄。”
呆坐着任由孙氏摆布的红绸听了这些话,心中更是百味复杂,心绪也更是混乱。
这个说话的小丫头她已经不太记得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对自己现在所处状况的判断。她现在应该是在卫氏刚嫁入自家的那个时候,也就是说她应该是又回到了从前。
可眼下这个状况却让她觉得混乱了。这怎么可能?难道自己是在做梦?从揪在孙氏手中的头发处传来的痛感,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应该不是梦。可难道先前那让她痛不欲生的一切才是自己的幻觉?那也不对,那种痛彻心肺的感觉怎么也不可能是幻觉。
对了,那个奇怪的声音呢?也许只有它才能告诉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吧。也许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找出那个声音来。
红绸的思绪一片混乱,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全没有印象。她只知道待她稍稍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卫氏的新房里。乳母孙氏正让她跪到堂前的那个织绵蒲团上给她的新母亲磕头请安,而自己那现下才一岁的弟弟正让他的乳母柳氏抱在了怀中侍立在一旁。
她抬起头,看向前边一眼。这时的卫氏还很年轻,此刻正坐在堂前的榻上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看到卫氏的笑容,红绸心中一阵翻腾。就是这种微笑,曾经她觉得这是世上最最温柔美丽的一种笑容,这种笑容总给自己温暖的感觉。而现在,这笑容看在自己的眼中怎么看都觉得其背后隐藏着深意,给她的不再是温暖,而是说不出的森冷。
仅管心中极不情愿,明白此时绝无自己反抗余地的红绸还是依着一旁嬷嬷的指示跪在了卫氏面前的那个织锦蒲团上,只是那头她却怎么也勉强不了自己磕下去。
红绸与那个嬷嬷僵持了一会,无论一旁的孙氏和嬷嬷说什么,她就是一动不动的不肯就范。
“不用勉强她了,她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堂上端坐的卫氏开口了:“以后红绸和蓝锦就都是我的孩子了,自家人之间何必这么拘礼呢。来,快让他们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有了卫氏的话,红绸很快便被人从织绵蒲团上拉了起来,牵到了卫氏的跟前。而柳氏也抱着蓝锦跟在红绸的身后。
卫氏先是拉着红绸的手,将红绸从上到下的仔细打量了一遍,然后一只手摸着红绸的小脸蛋轻笑道:“红绸真是个漂亮姑娘呢,我能有这么个漂亮女儿真是我的福气。”
“可不是,夫人和小姐都是有福气的人呢。”
“眼瞧着小姐和夫人还有几分相像之处,看上去就如同亲母女一般。”
一旁两个卫氏陪嫁过来的仆妇说了哪些肉麻的恭维话,红绸一点也没有听进去。现在她的全幅心思都在强抑着心中对卫氏碰触自己时自己所产生的那种强烈排斥感。一双明亮的眼睛也将眼帘垂得低低的,不愿与卫氏对视,因为她生怕自己会从眼中泄露出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的强烈恨意。
这一刻于她来说,真是极其难熬的。快些结束吧,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久
第五节
让红绸万分难受的“见礼仪式”在红绸度日如年的煎熬中总算是过去了,在卫氏的一番作态之后红绸让孙氏带回了自己住院落里。
红绸才刚让孙氏抱回到自己的屋里,就有人过来传话,说是老爷也就是红绸的父亲让孙氏过去一趟。
孙氏有些不放心的将红绸交到屋内那个小丫头手中,又好好的嘱咐了两句,这才跟着来人离开了。
红绸这正着急没有机会独处,去将那个声音找出来把现在的状况问个明白,对于孙氏的离去可正是求之不得。剩下的这个小丫头应该比一向精明的孙氏要好打发多了。
当孙氏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红绸拉扯着便开口对那个孙氏唤作青蓝的小丫头,道:“红绸肚子饿呢。”
小丫头赶忙从桌上的木制的点心盒子里取了一块红绸平日里最喜欢吃的一种红豆糕,只是当她将红豆糕喂到红绸嘴边的时候红绸去是直接扭过头去,怎么也不肯吃。
“红绸不要吃这个,要吃甜汤。”红绸进一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还好她对儿时的事虽然记不太清楚了,可对于自己打小就叫自己爱吃的那种甜糯米羹做“甜汤”的事还是印象深刻的。
小丫头听到红绸的要求有些为难了,这会子孙氏离开了,而她看了看屋外又发现平日在院中做粗活的两个丫头这会子也没有见到人,这让她怎么好离开。她只得耐着性子哄着红绸,希望她能暂时将就着吃红豆糕就好,一会等院子里回了人她再去为她张罗那种甜汤。
目的是打发她离开的红绸自然是不会就这么让她给哄了的,为了达到目的红绸开始闹起了性子。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如果换作以前,性子绵软的她是绝对不会为难自己身边侍女的。看来她所受到的那些打击到底还是影响了她的心性。
还好也不知道是小丫头的神经比较大条,没有注意到红绸今日的反常。还是心中怜惜她从今天起就在后娘的“刻薄”下过日子了,她只是略微的想了想便抱着红绸放到屋内的一张矮榻上,道:“好好好,我这就去厨房看看刘嫂今天有没有预备。小姐你可要好好的呆在这里别乱动啊。”
她匆匆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带上的房门。
红绸听到小丫头远去的脚步声,便急忙对着四周低喊道:“喂,你在哪里?快告诉现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可惜她连着唤了好几遍,那个声音都没有再次出现。如果不是她的理智告诉她,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绝对不会做那种真实而有极其可怕的恶梦,她几乎都要怀疑那个奇怪的声音是否真的存在过。那让她痛不欲生的一幕是否都是她自己的幻觉。
就在那个声音久唤不至而让她越来越心急上火的时候,门外又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无论红绸心里有多么的焦急沮丧,她也只得放弃了继续呼唤的念头。
不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这次进来的人正是孙氏。孙氏见屋内只有红绸一人在时便有些生气的皱了皱眉头,只是既然青蓝那个小丫头不在,她也便当着小姐说些什么。
心中有事的红绸也注意到了回来的孙氏右边腋下还夹着一只红木雕花的狭长木匣,心里挂记着那个消失声音的她只觉得那只红木匣看上去很是眼熟,却也没有多想。
孙氏也留意到了红绸的目光,便走上前来对坐在了她的身旁,一边将那只看上去已有些年头的红木匣子打开一边对她道:“小姐可还记得,这是夫人临终前送与小姐的玉簪呢。听说这玉簪可是江氏几代相传下来的传家之宝。老爷因为小姐还小,才特意自己为小姐你收着的。只是如今新夫人进了门,老爷想着还是决定现在就交给小姐你。”
红绸经孙氏的提醒,才记起原来这正是装着母亲留下的那支玉簪用的匣子。她也隐约记得这支玉簪真正落在她手中时正是孙氏离开江府的时候。她还影影绰绰的记得孙氏的娘家好像几代都是江家的佃户,自己十岁的时候孙氏的夫家特地派人来了家中将她接了回去。她还记得孙氏临走前的那一夜,她将这支玉簪交付予自己手中时的那种郑重神情。原来这只玉簪真正交到孙氏手中保管是在这个时候。
看着那只传经了几代人,却还是十分光亮精致的玉簪,红绸心中涌起一种冲动。好像有什么在驱使着她,让她将那支玉簪从匣中取出来握在手上。
就在她伸出小手,要将这种冲动付诸于现实时孙氏出手拦下了她已碰触到玉簪的手:“小姐年纪还记,玉簪这种东西拿在手中玩很容易摔着了。这可是夫人留给小姐你的一种想念,万一摔了小姐将来可是会后悔一世的。所以还是我先替你收着,等小姐你出嫁的那一日,玉娘我一定会亲手为小姐你簪在发间的。”
心思全都被碰触玉簪时从指间流过的那种触动吸引的红绸,一点也没有留意到孙氏在提到她那过世娘亲时话语里的惋惜,同样也没有看到孙氏在提到会守侯到将来自己出嫁时的那种坚定。
见红绸一点也没有在听自己说话的样子,孙氏不觉又轻叹了一声,自语道:“我都在说些什么呢,小姐还这么小,又怎么能听得懂这些。”
说完便将红木匣小心的合上了盖子,然后小心的在屋内多宝阁架上移开一个中等大小的花瓶。一直看着她的红绸这才发现原来那个花瓶后还有个暗格,这个红木匣最后就被置于了这个暗格之中。
原来是被收藏在了这个地方,难怪自己在孙氏离开前就从没有再看到过这支玉簪。她从见到玉簪起她就总有一种感觉,觉得那支玉簪一定与那个奇怪的声音有着某种联系。现在自己既然知道了地方,总会有机会取出来的。
想到这里,红绸忐忑了一天的心才总算是稍稍的安定了一点。
第六节
红绸原以为自己要找个机会独自将玉簪取出来查看其中玄机的机会应该会很多,只是她却忘记了如今可以往日不同了。现在的她又变回了那个时时刻刻身旁都离不了照顾的的人的年纪,想找个独处的机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就这样,她在这个曾经应该很熟悉,此刻却又很陌生的世界里过了六、七天的时间始终都没有找到个适合的机会。在这六、七天的时间里,让她最最难熬的就是每日去给卫氏请安的时候。不过还好,这时的卫氏正是初入江府。这府中内院里需要她摸索、关心的事多了去了。也正因为有这些事的存在,让她没有多少精力放在红绸姐弟的身上。而红绸自己要不是靠着心中另一种希翼的支持,她真不知道每次自己还能不能每天忍受着卫氏那张虚伪的笑脸。
就在她的耐心快到极限的时候,一个机会终于让她等到了。
这天中午午膳过后,孙氏又照例在屋内照看着红绸午睡,小丫头青蓝也让其他院子里的小姐妹叫了出去。
“玉娘,夫人找叫你去呢。”卫氏院中的一个侍女走进了屋里,对正坐在床边圆凳上绣着一个鲤鱼红肚兜的卫氏道。
卫氏听了这个侍女的传话,心下虽是有些不大愿意,可了明白现在与江夫人还在世时不一样了。从卫氏这个新夫人进门后的一些事她可是看出了这个夫人是个极有手腕的人,绝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她只得将绣了一半的肚兜放回针线笸里,然后又有些不大放心的看了看似在床上熟睡的红绸,才转身带上房门跟着那个侍女离开。
就在门关上的那一霎,床上的红绸便睁开了眼睛,一个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其实这些天她别说是白天的午睡,就是夜里心事重重的她也常常是辗转反侧到天明。
也不知道孙氏和青儿什么时候会回来,红绸抓紧时间从床上跳了下来。她吃力的将一张圆凳搬到了多宝阁前面,然后爬到凳子上小心异异的将花瓶给移了出来,从暗格中将那惦记了许久的红木雕花匣取了出来。
在她将红木雕花匣抱在怀中的时候,那种莫名的激动感觉再一次的袭上了她的心头。
不过她也明白自己现在这个情形要是让人撞见了也是极为麻烦的事,在将红木雕花匣收到自己的床上,将暗格、花瓶之类的物件恢复到原来的位置之后就立刻回到了床上。
她回到床上,将红木雕花匣打开的那一刻,她仿佛感觉到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当玉簪映入她眼帘的一瞬,她敢指天发誓,她在玉簪上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光芒。而光芒中的灵动更是不可思议的让她以为眼前的玉簪是有生命的存在。
“是你吗?”红绸轻抚着玉簪有些激动的问道。
下一瞬,她就眼前一花,当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所处之地已不再是在自己的床上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完全陌生的环境,这次她虽仍然觉得有些怪异,却也没有太过大惊小怪了。
“是你吗?”她再次道。
“当然是我,在这个世上除了我能有这般神通的可是极为有限的。”那个奇怪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红绸听到了这个声音,就明白她总算是找到了这一切混乱的始作蛹者,也终于松下了一口气。果然,这一切全都是那支玉簪弄出来的,并不是自己疯了出现了幻觉。
好不容易找到了正主的红绸,赶忙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又回到了这个时候?”
“是你自己说只要能离开当时那个场面,去哪里都无所谓啊。”那个声音道漫不经心的道。
这句话听得红绸又是一愣,当时伤心欲绝的她确实好像有这么说过。
“难道你是想给我一个更改命运的机会?”呆愣了半晌,红绸才在心里找出了这么个理由。
那个声音的回答有些愉悦:“如果你愿意这么想,那也算是吧。”
“难道我想错了?你还有别的目的?”红绸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怎么?你忘记了?你答应过的事,怎么能忘记了。”那个声音有了些不痛快:“当时作为交换你离开的代价,你可是同意欠下我一个人情,在我作出要求的时候必须还给我。”
呃,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红绸对此依稀有些记忆。
“那你特意让我回到这个时候,是想要让我为你做什么?”红绸问道。
“现在的你还没有为我办事的能力。”那个声音有些不屑。
它的这句话不但没有能让红绸明白过来,反而还让她更加的糊涂了:“既然我没有能力完成答应你的事,那你将我弄到这个时候来,为的又是什么呢?”
“当然是创造条件。我需要你为我做的事你现在虽然做不了,可只要你听我安排,总会有能做到的那一天。”那个声音为红绸解释道:“不过现在说那些的话,还有些太过遥远了。无论我的计划是什么,对你来说都是件好事。因为就如同你先前所说的那样,你总算是有了个更正未来那悲惨命运的机会。想来你也明白,这种机于世人来说是多么的可贵。就像我最初说的,在这世上有这个神通达成这件事的可是绝无仅有的。就这一点来说,不管怎么说你也绝对值了。”
绝对值了吗?红绸有些恍惚。也许它说得对,无论它对自己有什么要求。就能改变未来命运这一点来说,于她都是极为珍贵的。至少自己不会再被那些人用“亲情”、“爱情”所蒙蔽了,再也不用经历那种让她如今想起还仍然心痛的场面了。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并不觉得开心呢?
第七节
就现在来看,那些事情都是将来许多年后才发会发生的事。只是对她的内心来说,那一切的一切又全都历历在目。红绸摇了摇头,心中默默告诫自己别去想太多。
“那你到底是谁?我又需要怎么做?”红绸问道。
那个声音考虑了一会儿,才道:“你可以叫我宗昊,现在的你是看到不我的样子的。我会给你一部修行的法诀,而这里就是你以后修行的地方。”
“修行?你是说像世间传说的那些神仙们一样?”红绸心里虽然已经隐隐明白,它让自己去做的事必然不会是什么简单寻常的事,可真的听到它说出这样的话却仍然大吃了一惊。
她在这个世上活了近二十来个年头,虽然一直是养在深闺,可对于这种存在于世人传中的“神仙”们还是略有所闻的。以前虽也听到过人们传说这世上除了像自己这样的平常人,还有着一些有着各种神通的“神仙”对于那些流传于坊市间的传闻,以前的她也只是当作故事,听过便忘从来没有当过真。
不过在最初的吃惊过后她很快便接受了宗昊这个世上真有“神仙”的说法。毕竟她连重生这种离奇的状况都切身体验了,哪怕就是现在她的所在之地也处处透着诡异。
“这个世上没有神仙,最多有的也只是一些修行有了一定道行的人或者精怪。那些得到了无上大道,真正成了仙的就是自古以来也没有多少。而这些少之又少的‘神仙’们又都不会再呆在这个世上。”宗昊解释道:“所以那些偶尔在凡尘留下踪迹的都只是一些修行人而已。”
红绸听了有些似懂非懂,又问道:“那宗昊你呢?你是得了道的仙人吗?”
“我?关于我的事等时候到了,你自然会明白。现在知道太多,与你来说并非是什么好处。”宗昊的声音淡淡的。
红绸听到他明显不欲在这个方面多说,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这时她又想起宗昊先前还有提到以后这里就是她的修行之地,便开始仔细的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又是什么地方?”红绸自然的问道。
“这里也不是你所生活的尘世,可以算作是另一个独立于你所生活的那个世界的之外的一个世界。而以让你来往于两个世界的关键便是你拿在手中的玉簪。你也可以理解为这里就是那支玉簪之内的世界,虽然这个世界并不大,比起你生活的世界要渺小太多,可也总算是个独立的空间。等一会儿你可以随便去看看,只要是没有被迷雾笼罩的地方你全都能去。而那些笼有白雾的地方等你将来有了一定的境界,自然也就能去了。”宗昊道。
另一个完全与现实不相干的世界!即使她再不明白那些所谓修行界的事,她也明白现在自己依然紧握在手中的玉簪绝对不是什么凡物。只怕就是在宗昊所提及的那个修行界里,这样的东西也不会太多。其实她的想法并没有错,对玉簪的价值此刻的她还是大大低估了。直到了许久之后红绸正式踏入修行界的大门后,才明白这支不甚起眼的玉簪有多么的珍贵难得。而她自己的这番际遇是多么的得天独厚。
轻抚着正散发着莹莹光华的玉簪,红绸这忽然想起自己到了这个世界这么久,也不知道孙氏或是青儿回来没有?如果没回来也就罢了,如果要是回来了她们又找不到自己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她也有些慌:“啊,现在如果玉娘她们回来了找我的话可怎么办?”
“你放心好了,这里的时间与你那个世界的时间并不一致。你就是在这里呆上一年的时间,在你那个世界也不过就是一盏茶的工夫。所以你完全不必为以后的修练时间担心,再说就是在你自己的那个世界也同样是能够修行的。”
红绸听了这话,总算是放下心来了,不再担心现实的她开始有了尽快熟悉这个其妙的世界的想法。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有着先前的经历,她实在的很难相信这个地方居然是另一个世界。这个地方在她眼中看来,怎么看都像是一座豪门显贵之家的内花园。放眼望去,四处都是层层叠翠。自己所立之处正是一处小小泉眼所在的小潭边上,除了一条不知道通往何处的白色玉石铺就的小道,其他各处都长满了一些她根本认不出来草草木木。
小水潭的面积并不大,至少不比江府花园内的鱼池要来得大。只是一眼望去,她就知道这看似清冽的小水潭可比她家的鱼池要深得多了。小水潭的上面时不时似有若无的飘散着一缕缕丝状的白雾,这些丝丝白雾为这静静的小水潭凭添了几分神秘。
“这叫洗玉池,里边的水也不是普通的水,有着一些其妙的功效。等你能练丹练器的时候就会明白它的妙用了,只是在现在来说,它除了能浇灌一下那一片药园子,就没有什么其他的用处了。”宗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里还有药园?”红绸习惯性的问道。
“当然有,不过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打理,估计也荒废了不少吧。”提到那个她还未见到的药园,连宗昊的冷淡声音里也有了些惋惜之意。
“这里除了那个药园,还有别的什么重要地方吗?”
“就你现在能到的地方,除了那个药园最重要的莫过于那座玉花阁了,你需要修习的功法典籍也在那个里面。”
听到修行的功法典籍,红绸顿时来了精神。修习了这功法,自己就能掌握能改变自己未来所需的力量吧。对她来说能不能修道成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没有任何的倚仗是完全不可能的。就算一切都重新来过,没有任何力量的她也无力改变命运的轨迹。那样的话,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未来的悲剧再一次的重演。甚至也许还会因为她的挣扎而变得更加的悲惨。如今的她可是比府中的任何人都明白继母卫氏是个多么精明可怕的女人,与这样的女人做对,能多任何一丝能倚仗的力量都是极为可贵的。
第八节
在宗昊的指引下,红绸离开了洗玉池。顺着那唯一的一条玉石小径穿过一片正挂着一种不知名果子的树林,红绸终于见到了一幢似木非木,似金非金的楼阁建筑。她走到了门口处,稍一抬头就见到了大门上挂着的一块漆黑牌扁,上面用一种看上去极为神俊的手法书就的“玉花阁”三个大字。这三个大字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写成的,红绸时不时的能从上面看到一闪而过的流光。
心情激动的红绸怀着异样的小心,轻轻一用力就推开了虚掩着的雕花大门走了进去。
红绸也算是从小就生长在富贵人家,就是嫁入林家以后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日子,怎么看都是有些见识的人。不过当她跨过了玉花阁的那道门槛后,门内的一切还是让她觉眼睛都不够用了。
阁内虽然是在室内,可光线却是十分的充足。因为四面的墙全都如同传说中的夜明珠一般,散发着莹白的光芒,将整个室内都照得如同白昼。屋内所有的桌椅摆件也大多为玉质,并且看上去全都是用整块的玉石雕刻而成。当红绸将手放在这些物什上,摸着那些精致的花纹,她能明确的感觉到一种沁人心脾的清凉从指端传入自己的体内,让她精神为之一振。
其实这间屋子里的摆设并不多,摆在中间的是一张雕着兰花的圆玉桌上,除了在四周有着四张同样质地、同样花纹的圆凳外,就只在桌上放置着一套黑得发亮的墨玉茶具。右边的玉质长榻上放置着一张玉几,玉几只摆着一方棋盘。青玉棋盘上还纵横交错的摆放着一局未完的残局。
如果说这玉桌玉榻还不足以显示此地的不凡之处外,那立在玉桌之后的晶制风屏绝对能告诉来到此地的任何人这一点。
这个风屏的式样与红绸自家用的那些四折风屏并没有太大的不同,让这张看上去如同水晶一般质地的风屏其最大的不凡之处则是在于绘制在四面屏上的仕女图上。条屏上绘制的四个仕女有着同一张脸,只是在神态、发型、衣饰上各有不同。绘制着仕女图的条屏在那些大户人家里也并不少见,这件风屏与其他那些俗物最大的不同之处则是在于那四个“画”中的仕女她们全都是“活”的。
也许“活”的这个说法并不正确,确切的说法应该是她们全都不是静止不动的,她们全都在动!不单单她们自己在动,就连她们周围的背景也在动。比如第一幅条屏中的黄衣女子,正坐在一棵盛开着桃花的树下捧着一本书在看。正专心看书的她除了将书翻页以外,还要时不时的拂去飘落在书上的桃花瓣。
“宗昊,这个是什么?”红绸边走近了风屏中那个正在看书的女子,有些好奇的想要伸手去确定一下,边问道。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想要确定什么,可她就是有那么一种冲动。
“这个就是我说的那部功法。”宗昊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遥远。
红绸听了稍稍怔了怔:“这就是你所说的那种功法?功法怎么是这个样子?”
“不然你认为这是什么?你以为功法应该是什么样子?”反问她的这个声音并不是宗昊,而是她指尖碰触到的那个美人儿。
美人儿的突发话,让红绸有些吃惊不过却还是老实的答道:“呃,我还以为宗昊说的功法典籍应该是一种书册之类的东西。”
这时画中的美人儿合上了手中的书册,轻笑道:“是谁说功法典籍就应该是记在书册之上的?那些寻常的东西又怎么能和我比。”
红绸想了想也是,自己是太想当然了。
“那请问你是?”
美人儿听了红绸的问题收起了笑意,正色道:“我就是这里前任主人的一抹神识,能保留到现在为的只是将这濑玉诀传给有机缘的人。待你有能力接掌这个‘玉花境’的时候,我就会消失。”
“那你就是负责教我的师父吧。”红绸点了点头。
“不,我说过了我只是前任主人留下的一抹神识,你现在所见的只是一个留下的影像。”
虽然没有明白其中到底有何区别,红绸却还是点了点头,她只知道这个美人儿会教她那种叫濑玉诀的功法就行了。
“那其他的‘三位’呢?”红绸又问。
“濑玉诀是由濑玉真人所创,这世间极其少有的一种最适宜女子修习的法诀。”美人儿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向红绸介绍起了濑玉诀:“整个法诀包括有功法、剑诀、炼器以及炼丹四篇。只有将其中的功法炼到第四层境界的时候你才有能力接掌‘玉花境’。其中由我负责你以后的功法修行,其他的三篇你就只能去请教她们了。”
红绸这次听得很明白。大概这玉簪中的世界就是她所说的“玉花境”这个地方大概是由一位叫濑玉真人的女修士所创立。虽不知道这位濑玉真人最后是否真的成为了如宗昊所说的那极少数修得无上大道的人其中之一,可单单就从这深不可测的“玉花境”来看,想必也是神通不小的有道高人。只是此间的正真主人既然是那濑玉真人,那么宗昊又是什么人?他在这“玉花境”内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这样的问题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想过要问出来。因为她相信宗昊所说的,等时候到了她自然就会明白一切的。对此她没有一点怀疑,她打从内心里就相信宗昊。
说来也奇怪,经历了那么背叛的她本应该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可事实上却是在她那颗已经伤痕累累的心里,除了她自己,还无条件的深信着这个从来没有见过一面的宗昊。也许是因为他的声音虽然清冷却让她觉得温暖;也许是因为给了自己这个世所难求的重生机会;也许,也许是因为他是如今这个世上唯一了解自己所有一切心伤的人吧。
某茶虽然年纪一大把了,可为了做牙齿矫正今天硬是去拔了两颗牙。(真素可怜人啊gt;
第九节
屏中的黄衣美人儿将濑玉诀简单的给红绸做了一下介绍,然后便将濑玉诀最基础的第一层教给了她。听了美人儿的介绍,红绸方才知道原来这濑玉诀与修行界中寻常的功法有些不同。
濑玉诀一共分有七层,第一层又都分为三重境界。第一、二层为筑基,进益会比寻常的功法要更费时费力。可到了第三层、四层的时候却比一般功法的小成境界还要厉害些许。至于四层以上能达到哪一步黄衣美人儿虽没有说出来,可只要想想这整个玄妙非常的玉花境都只要有了第四层就能全然的掌握其中,想想都知道那必定也是极其厉害的了。
刚学到了这么神奇的功法,红绸有些迫不急待的跃跃欲试。不过即使在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忘记想将这个好消息与宗昊分享。于是她拜别了黄衣师父,满怀着激动之情的离开了玉花阁。
红绸前脚才跨出玉花阁的大门,便有些迫不急待的朝着空中道:“宗昊,我刚学到了濑玉诀的第一层心法!”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宗昊的声音响了起来:“学了就好。”
他的声音虽然仍然和先前一样听不出什么高低起伏,可细心的红绸依然还是从中听出了些许的激动。看来和他自己所说的一样,自己能否学会濑玉诀于他来说是件十分重要的事。
“那我是不是现在就开始修习?”红绸问道。
“现在还不急,你先去先前来这里时路过的那一片果林。采上三枚已变成黑色的果子服下,然后再说其他。”宗昊指示道。
红绸依言回到了那片果林,果然在那些树上看到了不少果实。虽然大半都是鲜艳的红色,可如宗昊所说的那种黑色的也有不少。
红绸一边小心的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费力的踮着脚尖打算从枝头上敲下看中的黑色果实,一边问道:“这些又都是什么果子?怎么我没来没有见过?”
“这些叫云珠果,服用有改善修道初期的体质、增长灵力修为的功效。除了修道初期的人士可以直接服用以外,它还是修习界许多珍贵丹方中必不可少的配药之一。所以就算是修习界也都是难得一求的珍贵灵果,更别说在世俗凡尘之中了。只是因为生长的环境对灵气的要求很高,所以在你的那个世界里只在少数灵气聚集之地才会有生长。而且这云珠果的功效并且只对人类修习之人有所助益,对异类修行者来说更是难求的绝佳筑基灵果。但凡出现在的俗世的云珠果在成熟之前必有异兽守护。你所生活过的江家和林家虽然都称得上是富贵人家,可对于这样的东西也是不可能知道的。”宗昊解说道:“你现在的身子虽然也不过是四、五岁光景,可体内的浊气却有不少。想要改善这种情况,以便能在修习濑玉诀时更加的容易入门,如果这里没有这东西还真有些麻烦。”
红绸听到这种看去并不比平常所食的青梅起眼多少的果子还有这样的妙用功效,心下不由的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新娘。如果那时能得到这种灵果,那娘亲也就不会那么早早的就撒手人寰。那样也就不会有后面的卫氏进门的事,卫氏没有成为自己的继母,自己也就不会认识深深伤害了自己的赵媚儿和林定邦,那也就更不会有后面的那些伤心事了。
想到这些,红绸脸上的兴奋之意消退了少了。她看着正静静躺在自己小手中的三枚云珠果,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的神色。
也许是她的情绪感染到了宗昊,宗昊第一次有了些犹豫的道:“你一会儿离开的时候可以再带一枚回去,将它喂给你弟弟。不过一定要尽快让他服下,因为一但离开了这玉花境,云珠果的灵气便会飘散出来,这样很说会引来一些什么。”
听到宗昊同意让自己那生来就体弱的弟弟服用这样的灵药红绸很开心,只是听到他后面话里的警告之意先是不怎么明白,不过她也并不笨,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过来:“你说会引那些窥视灵药的修习人士或是异类?”
“不错,所以你要慎之又慎。现在的你还很弱小,只怕是随便有些灵性的精怪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消失在这个世上。”
宗昊的话让她更是心惊。这玉花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只是这里一种看上去并不怎么起眼的云珠果就是这般的不凡,那宗昊先前所提及的那个药园里的药材那不是更加的不得了?红绸有些不敢想了,如果让人知道自己的手中有如此重宝,那自己岂非成为了众矢之的?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像玉花境这样的法宝又怎么会轻易就让人看穿?”宗昊道出红绸的疑虑:“如果真如你所想的那样,那这玉花境也不会在你江家手中流传如此之久而从未让人察觉其特异之处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偶然,让那支玉簪沾上了你的血,想必这玉花境也不知还要埋没多久才能遇到另一个有缘之人。”
红绸这才恍然大悟,她一直都想不通,为何自己会有这般的奇遇能在那个最无助的时刻遇到宗昊。能有机会让自己的人生重新来过,有一个改变未来际遇的可能。原来,原来只是因为在自己离魂的那一刻阴错阳差的让当时握在她手中的玉簪沾上了自己的血,从而开启了这神奇的玉花境。
明白了这一切的原由,红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是喜还是悲。不过至少她知道只要自己在外的时候小心一些那玉簪的秘密还是很安全的。
无论心中做何感想,红绸还是在宗昊的催促下服下那三枚神奇的云珠果。
那差不多可以说是入口即化的云珠果全都被她服下后,她几乎是立即的就感到了全身一阵发热然后腹中又一阵翻腾。就在她为身体的异状而吃惊时,还好宗昊及时提醒她立即按照黄衣师父所教的心法开始打坐。
当她坐下按照心法进行修炼后,很快她便进入了一个语言难以描绘的玄妙境界。她好像又回到母亲的怀抱之中,她只觉得周身都很温暖很通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感觉整个玉花境在她的眼中与先前都有些不同了。可如果要她真的说出有什么不同之处,她却也说不上来。如果真要说,那也只是一种感觉。她能感觉现在她到这玉花境里感觉要比先前更加的舒服,而周遭的景色也变得更加的生动。
就在红绸想要欣喜的将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告诉宗昊的时候他却先开口了:“好了,现在差不多也是你应该回去的时候了。记住,在那个世界也要加紧修行!”
接着她的眼前又是一闪,再次出现在她眼中的景象又换成了她的卧房床上。待她再看看自己的手中,除了那只神奇的玉簪,还有着一枚黑得发亮的云珠果。
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现在的状况非常之好,再想想黄衣师父所教授自己的那些东西,自己总算是在世间的另一条道路上迈出了第一步。
就在她刚则将手的玉簪和云珠果收到床内侧那个平日里根本不用的小格柜里后,她就听到了这几天最为熟悉的脚步声正朝着自己卧房的方向走来。
第十节
过了良久红绸房间的大门才被推开,进来的正是乳母孙氏。
紧闭着双眼红绸感觉自己的五感比起先前要灵觉许多,心中便知道这应该就是自己服用云珠果改善了自身体质的缘故。想到这,她又不自觉的将小手伸向了那个放着另一枚成熟云珠果的格柜,心中不由得满怀期待。期待着这枚云珠果真有宗昊所说的那种神奇效果,能改变小弟蓝锦早夭的命运。既然自己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为什么不能连带着将这个世界上与自己最亲近的人的命运一同改变呢?
虽说以前因为蓝锦夭折的时候自己的年纪还小,所以在她那时的记忆里对他的印象并不怎么深刻。反而那时因为自己与卫氏“亲近”的缘故自己对在蓝锦夭折半年后,由卫氏所出的同父异母弟弟靛纬要更加的亲密。
蓝锦虽说自打出生起就因先天不足而体质虚弱,可现在联系“将来”自己的那些遭遇,以及为自己招来那些祸事的根本原由。如今再次想来,蓝锦夭折一事也不无可疑。
只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红绸紧握着小手告诉自己,这次自己一定要尽到做人长姊的责任,代替早逝的娘亲来守候让她拼尽性命换回来的孩子。
孙氏慢慢的走到了红绸的床边,坐在了床沿处。然后伸出她那只并不柔软却很温柔的手轻轻的摸了摸似在熟睡的红绸。孙氏的手轻轻的抚在红绸的前额,看向红绸的眼神更是复杂难当。怜惜、犹豫、迟疑、忧心各种复杂的情感在她的眼中交替闪过,让她的眼神更加莫测。如果现在有人能看到孙氏现在的眼睛,一定一眼就能明白她现在的内心是如何的纠结难当。
从孙氏有些微微发颤的手感染到了一丝不安的红绸稍稍动了动自己的身子,这个不大的动作却让正陷入自己情绪中不可自拔的孙氏回过了神。她抽回自己放在红绸额际的手后所有的思绪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声轻叹:“罢了,我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看样子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的声音非常的小,可却逃不过因云珠果的功效五感大幅提升后的红绸。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感慨却让红绸有了更大的紧迫感。她还记得孙氏是让卫氏给叫去了,那么她忽然发出这样的感慨就很值得玩味了。毕竟就算不用她以前那并不怎么可靠的记忆而是以她“回归”后几日的观察,她的乳母孙氏平素的为人虽也是不怎么显山露水,可却也算得上是精细的人。从她现在的表现来看,她分明是在卫氏那里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明示或者暗示,而她现在的烦恼显然与此有关。
就在红绸揣测着卫氏到底叫孙氏去说了些什么的时候,她又一次听到门外有人正朝着自己的屋子靠近为。与先前孙氏回来时的脚步声不一样,她能从来人的脚步声里听出一些犹疑与小心。似乎是朝着自己屋子的方向走近七、八步后就会倒退个三、四步的样子。
来人的这种迟疑不定引起了红绸的兴趣,到底来的是什么人?又是什么让来人这般的小心迟疑呢?
不过幸好,来人并没有迟疑太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跨进了红绸屋子的大门。
“玉娘,是我。”来人压低了声音,不过红绸却还是听出了走进自己屋里的人正是她先前所想的弟弟蓝锦的乳母柳氏。
孙氏看了来人一眼,又回头看了看依然闭着双眼的红绸,小声音的对柳氏道:“我们到外间去说,小姐正睡着呢。”
说完便站起身来,再次为红绸紧了紧毯子,然后从小几上取了那只装着未完工小肚兜的针线笸与柳氏一同离开了里间。
当孙氏步出内门,便皱着眉头对柳氏道:“芳儿,这个时候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小少爷呢?”
“小少爷也正在午睡呢,那边有白芷看着我离开一小会儿应该没有关系。”柳氏有些忧心忡忡的道:“我也是离开卫夫人院子时正看到你也让她叫了去,就特地等着机会来寻你拿个主意。你也知道我与你不同,不像你从来都是有主意的。如今遇上这样的事,我正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既然卫夫人也叫了你去,想来所说的事应该相差不多。你可一定要帮我想想法子,我家可是几口人都靠着我吃饭,我可不能失去这份工啊。”
柳氏显然十分的困扰,连话也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先别心急。”孙氏有些头痛的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先告诉我,你刚才来这儿的时候有没有人让人瞧见?”
柳氏愣了一下,才道:“应当没有,我很小心的。自从卫夫人进了门,我就一直有听你的,处处小心事事谨慎。”
听到了柳氏的回答,孙氏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亲自到门口朝院子外张望了一番。待确定院里的人全都不在后才转回身对神情依然很无措的柳氏道:“那好,你先坐下。现在你慢慢的将卫夫人叫你去都说了些什么又想让你做些什么全都告诉我。”
孙氏的镇定虽然没有让柳氏将心中的担心全然的放下,却也让她稍稍安定了一下神情。对于这个年纪只比她大上那么一年的孙氏,柳氏向来是很心服的。不然也不会在这六神无主的时候首先就想到来找她讨主意。待她寻着就近的一张椅子坐下后,才缓缓将先前在卫氏屋里时卫氏对自己所说的话复述出来。
只是自认为隐密的两个人却都没有发觉,她们的这一番话全部都落入了正在里间装睡的红绸耳中。也正因为这样,在这一刻屋内几人的命运都再一次的出现了转折
第十一节
原来早在卫氏过门后的第二日,红绸的父亲便召集过府内所有的下人当众宣布以后府内的事务全部都交由卫氏管理,他将不再过问内院的事。
其实严格一点来说,现如今这江府里真正姓江的主子却也只有红绸与弟弟蓝锦二人。这若大的江家产业也是他们姐弟俩的财产。只是这他们俩二人又偏偏都是稚龄的孩童,这样算来他们的父亲、江府的赘婿作为两个孩子的监护人便得到了暂时代管的权利。如今他要将管理内院的权利交由他的新夫人,在常理上来说也过得过。毕竟他娶新夫人便是打着照顾两个幼小孩儿的理由。
所以无论这府内的仆从们内心是个什么想法,却也不得不听从卫氏的调遣。
卫氏嫁入这边府里后,与下人们说话之时虽也是轻言细语,可如今这府内的仆从却没有几个敢由将她轻看。要知道她可是在掌权的第三日,就雷厉风行的借着由子发作了以前江夫人的乳母。仅管打发那乳母的理由是说她“劳苦功高”且将她送回小庄上荣养。可除了那些个缺心眼的人,只有心中有几分明白的人都知道这是新夫人为真正执掌江府内院的权利而拿人做法呢。
当然,卫氏的手段如果只是仅止于这样的雷霆手段到也不足为虑,也不值得到孙氏的另眼相看。毕竟就算内院的仆从们有许多都是江夫人去世后进内院办差的,可仍然有不小一部分都是江氏几代下来的家生奴。对于卫氏这姑爷新进门的夫人,心中多少有些看不大上的。
卫氏毕竟是卫氏,除了在那日发了老乳母,接下来又用了不少怀柔手段拉拢了一些后进的江府的家奴。江夫人去世后,红绸的父亲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将家中原本的下人淘换了大半。换入江府的这些新仆在江府里根基较浅,可人数众多。所以为了一些利益与那些在江府已经根深蒂固的家生奴就有着一些派系之争。而卫氏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并将之利用。正是用了这些个手段,才在过门不过这么几天的工夫就很快的在江家的内院站稳了脚根,竖立了新主母的权威。
而作为江家未来的家主,小少爷蓝锦的身边在卫氏权掌后的第二日便由她再次加派了一个伺侯的妇人。这个加派的妇人却并非是江府的老人,据说是卫氏特地从她一个亲戚家要过来的,说是在调养人的方面很有一套。
柳氏早在那个妇人调派来时就听信了孙氏的话,尽量小心不让人把住把柄。可却没有想到到了今日却还是让卫氏专程叫了过去。
卫氏今日叫柳氏去问话,并没有多少是关于蓝锦的起居。反而大半问及的都是关于自己家人的情况。态度也算是和善,话中的拉拢之意更是很明显。可就因为这样,柳氏的心里就更加的不踏实。
柳氏进江府的日子虽也不太长,府里主子们的人口结构也算简单,可平素听大家一起家长里短的时候对于大户人家里的一些主子整治下人的弯弯道道也知道得不少。
更何况卫氏虽是没有明着说,只是话里的意思大有要她多多倚仗那位新来的刘婶。说是刘婶略擅医道,在以前的东家里就是最擅长调理弱症之人的。让她最好是多多请教,处处以刘婶的意思为先才好。
柳氏本来到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如果卫氏今天不特地嘱咐她这一番,那刘婶又强势一些的话,将来在蓝锦的院子里谁说了算还真不一定。
可偏偏就有了今天这一出,柳氏为人算不上聪明,可也谈不上有多愚蠢。这卫氏的这番“好意”让她有些心惊。
本来于她来说她本就不在卫氏极力极力打压的那些江府旧奴之列,因为她并不是江家家生的奴仆。可她又与那些人新进人情况有些不同,蓝锦少爷的生母江夫人对她有大恩,她是江夫人亲自为蓝锦少爷挑选的乳母。如果没有江夫人,只怕她现在已落得个家破人亡,夫死子散了。所以在她的心中对江夫人是极为感激的,早在江夫人选定她为蓝锦少爷的乳母时她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尽心尽力的照顾好蓝锦少爷以报道江夫人的大恩。
只是没有想到江夫人会因为生产而去世,现在府中又有新的主母。她到是不怕卫夫人为难自己,只是如今她家的当家的虽不在府内当差,却也是在江家门下讨生活。作为新夫人的卫氏如果真要与她家人为难,怕不比捏死一只小蚂蚁要来得容易。
在她对以前的记忆中,只是隐约记得好像有她这么一个人。那还是因为有人在她跟前无意中提及过,听说是因为蓝锦的死,父亲迁怒于她。运用江家的势力将她全家都逐出了州府。
躺在里间床上的红绸这时已因为心中的猜想激动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小拳头更是攥得紧紧的。
现在来,自己先前想的并没有错,看来弟弟蓝锦的死确是有些蹊跷。说不定其中关键的人物就是她们刚才话中所提到的那个刘姓妇人。因为在她以前的印象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物的存在。
对于柳氏为难红绸并没有太过关心,她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蓝锦的记忆都很模糊了,更何况是没有在她眼前呆多久的柳氏。再说如果真以柳氏的所言,联想到在不久以后弟弟蓝锦的死,怕是她也脱不了干系她的心就有些纠结起来。
想到因为她今天的来到,能让她对蓝锦的事更加的警惕,心中对柳氏又有些许的感激。不过更多的却还是对宗昊的感激。
也许宗昊让自己得到的这次重生的机会,代表的并不仅仅是她自己的机缘。也许更可以看作上天对他们江家的垂怜,让他们江家有一线绝处逢生的机会。
红绸默默的对自己的亡母发誓,这一次自己一定会代她好好守护住这个家。
第十二节
既然这么想了,那就得想法子去做。
孙氏一时也没有能为柳氏想出个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只得将柳氏安慰了一番,让她尽量的静下心来别想得太多。在嘱咐让柳氏继续小心谨慎些,千万别让人抓到什么短处的同时,还不忘记让她千万记得要看好蓝锦少爷。为了强调蓝锦少爷的重要性,孙氏特地告诉柳氏一番话。
说是只要她顾好的蓝锦少爷,就算将来卫夫人真的想要整治于她,能寻到的错处也应该不会太严重。可是如一但是蓝锦少爷出了什么问题,那么就不用等卫夫人来收拾她,江家的怒火就不是她所能够承受得了的。
柳氏虽然没有能讨到个好主意,可经过孙氏的一番提点,倒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孙氏目送着柳氏离开后,并没有立即回里屋,而是一个人又坐在外间发了会儿怔。
里屋早在柳氏离开时又倒回床上装睡的红绸却没有多少心思理会孙氏在外间发什么呆。而是躺在那儿心中暗暗盘算着自己要怎么与已得到了府中泰半权利的卫氏周旋,才能尽可能的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红绸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心中不由的暗叹,自己现在这个年纪在修行方面固然有占不少便宜,可在家中事务的争夺中就实在是太过吃亏了。毕竟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就算是再资质天授,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如果要真的掺和到家事里去且不说会不会有人将她的话听进去当回事,只怕是会认为教她说那些话的是另有其人,而她只是被人利用而已。
想到这些,倒是很让红绸发起愁来。看来不想个可行的法子,就算是她再有决心,也不可能改变自己和家人的未来人生。就算是再让她重生个十回百回,除了失望怕是不会再有任何收获了。
红绸左想右想了好久,也没有能想出个解决的办法来。感到茫然无助的她,现在最想的就是能找个商量依靠的人。而如今在她心里唯一个相信的就只剩下了玉花境中的宗昊!
想到宗昊她有些克制不住,想再次取出玉簪他请教。可手才伸到一半,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无论宗昊的目的是什么,对她来都有再造的大恩。单单只是这一点,就让她无以为报了。另外这毕竟是她的家事,宗昊会不会帮她也还是未知。她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所说的话:我为什么要帮你?以及你需要还我一个人情。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她欠他良多。
再说如果这一关她不能人依靠自己的力量越过的话,她又还有什么能让宗昊相信她有能力完成与他和约定呢?虽然宗昊和黄衣师父都没有说,不过她心底也是明白的。那濑玉诀绝对不是什么等闲的功法典籍,那么也就是那条修行之路以后也绝对是困难重重。难道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也要去依赖宗昊吗?
红绸很快便息了那个念头,开始次盘算起来。
其实从卫氏加派人数去蓝锦处的理由可以看出,目前蓝锦的身体才是最关键的问题。无论那时蓝锦的殒命是非是出自卫氏夺产的阴谋,还是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他死后死因没有惹人怀疑的原因即是他那先天的弱症。如果自己真能借用云珠果之力将这个漏洞给补上的话,那么如果卫氏真有阴谋也只得另寻他途了。如果蓝锦的身子好了,那时若她再想找不那么惹人注意的法子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而那样她防范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红绸定了最初的的计划后这才发现孙氏还没有回到里屋来,心急着去办妥这件事的她便开口朝着外屋叫道:“玉娘,玉娘,红绸想要去看弟弟!”
红绸的喊声惊动了孙氏,孙氏连忙回到里屋。她回到里屋后便瞧见红绸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并且在开始自己穿衣服。
孙氏看着正在麻利穿衣的红绸有些吃惊,红绸小姐打从落地起就是由她照顾到如今的。她自认是这个世上最最了解红绸的人。红绸小姐虽然并不算有多难带,可她毕竟是生长在江府这样的富贵人家,难免有些娇气。平常像穿衣、穿鞋这样的琐事是重来不愿意自己动手的。她以前虽有心教她,可也不好过于勉强,只想着看她再大一点儿懂事一些的时候再教。其实以她的家世,将来就算是嫁人想必也是嫁与同样富贵显赫的人家,她就是一辈子也不会自己穿衣也没有什么稀奇的。所说按说她应该不会自己穿衣才对。可瞧她现在的样子,却好像是平常穿习惯了一般。
红绸在看到孙氏脸上的惊讶表情后就立刻醒悟到自己露了什么马脚。她有心想要弥补,却又怕越描越黑,越说越露馅。便只得想要含混过去,待以后再想个什么法子圆了。
“玉娘,我才做梦,梦到娘亲叫我去看弟弟呢。”红绸转移话题道。
孙氏听到红绸说要去看蓝锦,便压下了心头的疑问,有心阻止。柳氏才刚打这里离开,也不知道有没有让卫夫人的眼线瞧见。自己再巴巴的赶过去,怕是会引得卫夫人对自己心疑。
便俯下身子,对红绸道:“小姐,少爷身子有些不大好,正要休息呢。再说小姐自个的身子也不是很强健,这要是万一过了病气可如何事好?想来夫人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还是等过两日少爷身上好些了,玉娘再带小姐去看少爷吧。”
过两日?想到蓝锦夭折的时间,她到是确实不用着急在这一两日内。以云珠果的灵效,迟几日早几日应该没有区别。可她一想到宗昊与她说的云珠果离开玉花境后便会很容易走漏特有的灵气,会引来一些不甚“友好”的“不速之客”便有些心急了。对于宗昊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相信是极有道理的,他既然会特地嘱咐就一定不会无的放矢。现在的她可是无力“招待”那些“贵客”的。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心急了起来,正要打算用小孩子最最原始的法子偿试着让孙氏改变主意,却又让门外的来人打断了。
第十三节
“玉娘,小姐醒来没有?”来人正是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青儿。
青儿进了里屋时红绸除了凌乱的头发身上的衣裳都穿得着不多了,便对孙氏道:“原来小姐已经起了,玉娘快给小姐整理一下,夫人那边来了亲戚,让你一会儿送小姐过去呢。”
孙氏和红绸听了心中虽是对那突然找上门来的亲戚有些疑问,却也明白这些东西青儿这个小丫头是不会知道些什么的。不过只要想想一会就能见到来人了,在这里费心的猜测也不个事。于是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什么,赶紧整理起妆容来。
此刻卫氏的屋里除了年轻的卫氏以外,就只有一个看上去与卫氏有着六、七分相似的少妇和她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儿。此外无论是卫氏在江府新近收伏的仆妇还是她陪嫁过门的侍婢统统都让卫氏打发到了离正屋远远的地方。
“妹妹,我是没法活下去了。”与卫氏姿容相似的少妇一手紧抱着小女孩儿,一手拿着绢子不停的抹着眼泪:“我自打嫁入他们赵家,就没有过上过一天好日子。姓赵的他真不是个人,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卫氏瞧着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少妇,脸上有些不大好看,几次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还是忍了下来。
“妹妹你到是命好,我们姐妹虽说都是一样的没有生身父母在,可叔叔打小就最疼你,就连你的亲事都给安排发这样的好人家。虽说是做人填房,却上无公婆在世,下无婢妾争宠。一过门就是当家奶奶,哪里会知道你姐姐我的难处。”少妇幽怨的道。
卫氏看着自己这位突然造访的亲姐姐,听着她话里话外的报怨,心中不由生出一种无力感。
“我就不同了,当年由婶婶给安排嫁到了赵家。一过门虽说是三媒六聘的正经三少夫人,过了门之后才知道你那姐夫是那样一个人。他说是嫡出的公子,却到底不是嫡长子。每月的用度都有定例,他本人没个正经差事就罢了,平日里除了和一群狐朋狗党吃喝嫖赌就是一个劲儿的纳妾塍妻。婆婆非但不管他,还接二连三的给他屋里添姨娘。我若是说上一两句,她反还怪我不争气,没能给他生个男丁。”少妇继续哭诉。
卫氏听了她的这些话神情却没有发生一丁点的变化,没有同情也没有激愤。如果现在还有外人在场,一定会认为她们两人除了面相有些相似外,根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她与眼前的少妇虽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可她从来都没把自己这个既愚蠢又懦弱的姐姐看在眼里。对她这番见一次说一次的说辞更是感到麻木。只是她看着姐姐怀中那个正在娘亲怀中给娘亲抹眼泪的小侄女儿时又有些心软了,这让她想起了儿时的自己。
早年姐妹俩人的父母健在时家中也算是家有恒产的殷实之家,家中虽没有儿子却也还算过得和美。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在她八岁那年父母都因一场变故去世,家中只留下她们姐妹二人。因她们都是女孩,年纪又小,所以家中的财产都让亲族们给强占了去。那时正是眼前这个年纪只比她大上三岁的姐姐护着她,才没有让她没有在那段被亲族们踢来踢去的日子里受到太多的苦楚。
想到这些往事,卫氏的脸色也有了些缓和:“姐姐,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到你的,我能做到的你仅管说。”
少妇听到了卫氏的问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本来还打算再将自己的处境说得更加的艰难一点来打动妹妹,不想今次妹妹却这么爽快。她的心里对自己这个从小就比自己聪明得多的妹妹一直有些没来由的惧怕,如果这次不是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法子,她还真有些不敢来找她。
“我我我就想找你借点银子,再让你帮我照顾媚儿一阵子。”少妇垂下了头,下意识回避着卫氏朝她看过来的目光道。
卫氏听了她的却皱起了眉,姐姐找她来“借”钱的事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这不是第一回了,早在她还未出嫁的时候,姐姐就常常回叔父家找由子“借”钱。只是没有想到这次她除了借钱之外,还打算将女儿寄住在江府,这就有些让她为难了。
“你为什么要将媚儿放在我这儿?你这么做难道不怕赵家说什么?”卫氏问。
“赵家?在赵家人的眼里早就没有我们娘俩的存在了。”少妇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既苦涩又嘲讽的笑:“自从那屋里的那些姨娘们一个又一个的生出儿子后,我们母女二人的日子就更是一天不如一天的艰难。哪怕我们就是死了,估计赵家那些人连一口棺木也不会给我们安排的。”
卫氏默然了,虽然自己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姐姐,可也不愿意见到她让夫家人这么的糟践,便也不再追问其他。
沉吟了半晌,就从自己的妆台上取出一只上了锁的黑色木匣。然后从身上佩戴的小荷包里拿了钥匙打开,从里边取了几张银票对她道:“我虽现在掌着江府内院,可毕竟时间不长。夫君他又是赘婿的身份,我的手头上也没有太多的银钱可以动用。这些是高财银号的银票,加起来整好是一百两银子,是我手中仅有的了。”
少妇腾出一只手从卫氏手中接过银票,眼中满是感激。自己的妹妹对自己是个什么看法她并不是不知道,所以这次她能这样的帮助自己真的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至于媚儿,”卫氏又道:“如果赵家不会过问,她就是在这里住上几年也是可以的。夫君的长女和媚儿年岁相仿,留下媚儿来给红绸做伴,想必夫君也会同意的。”
第十四节
卫氏姐妹俩说是都是关于少妇膝上的小女孩的事,可俩人心中心所又不尽相同。
少妇听到向来心思重的妹妹愿意不问原由的让女儿留下心中自是感激,只是想到自己的真实目的转看向孩子的眼神是不舍中又不觉有些愧疚。看着女儿那天真不皆世事的清澈眼瞳,少妇几乎就要后悔的将她带走。不过后悔也只是几乎而已,她一想到自己母女俩在那个“家”中所过的日子,再想想那个此刻正在离江府不远的那家小客栈里等着自己的男人,终于还是压下了自身体内发出的最后一点为人父母的良知。只是含着泪意看着女儿稚嫩的小脸蛋,心中默默的对自己道:她会好的,比起跟着自己这个没用的母亲或是那个畜牲都不如的父亲,跟在妹妹这样的姨母身边是要强得多的。
卫氏从来没有在懦弱的姐姐身上看到过她如此之丰富的表情,心中突然的下的也不无怀疑。不过想到侄女儿留下也许对自己的计划有想不到的帮助后卫氏就在心中自动的忽略了姐姐今日所表现出来的怪异之处。
“夫人,小姐院子里的玉娘将小姐带过来了。”跟着卫氏陪嫁过来的侍女翠芸出现在了门外,对屋里的主子道。
卫氏示意自己的姐姐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了才应道:“让她带着小姐进来吧。”
不一会,孙氏就牵着红绸自翠芸打起的门帘后走进了屋里。
“夫人。”孙氏小心的福了福身道。
孙氏福身为礼之后便发觉身旁的红绸有些不对劲。她发现身旁的小姐此刻正在她的身边看着那个少妇膝上的小女孩发呆,而将屋里的其他人全都忽视了。甚至连她自己应该对这屋子的女主人卫氏问安的礼节都全给忘记了。
难道是见到了与她同龄的孩子,有些太过好奇所以才会忘记礼节?孙氏有些吃不准。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近来总觉得小姐变得有些奇怪。可具体哪里有些奇怪她又说不上来,她只是觉得小姐近来变得既熟悉又陌生了。虽然有些小习惯仍然和以前一样,可感觉上又有些不大相同。有时候她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小姐并不只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而是一个与她年岁相当的大人。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看来真是自己这阵子思虑太过整个人都变得太敏感了。孙氏将刚才忽然冒出来的这个“可笑”念头压了下去。
她告诉自己,现在可不是研究小姐有哪些问题的时候。自己可是正在卫夫人的跟前,虽不明白卫夫人的用意,不过小心一点儿总没错。想清楚这些的孙氏就想提醒看着那个小女孩儿两眼发直的小姐向卫夫人问安,却又被卫夫人用眼神阻止了。
“红绸,你喜欢这个孩子吗?将来让她与你为伴可好?”卫氏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对仍然在看着自己侄女儿的红绸问道。
喜欢?卫氏的声音将红绸从看到赵媚儿后百般翻腾的思潮中拉回了现实。她有些机械的强迫自己将视线由那个已经让她的目光逼视得不安的在她母亲怀中扭动的小女孩儿身上调转到自己继母的身上,可无论怎么样努力她始终都无法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来回答这个对于来说有千斤重的问题。
打从她刚进门起,她的全部注意力就被吸引到了屋里少妇怀中的那个小女孩儿身上。几乎可以说是一种直觉,在她还没有看清小女孩儿的脸蛋时就已知道这个孩子就是将来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痛苦的“好表妹”赵媚儿!
将在认出她的那一刹那,她以为已经平伏深藏的痛苦又再一次的袭上了她的心头。原来自己的痛苦并没有因生命的回转而平伏,那撕裂的伤口并没有愈合。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是将来变故的事,依然还是在伤害着她。
她并非没有想过,当他们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应该怎么样的应对。她自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再次面对他们的准备,毕竟她在面对卫氏时虽有些困难却也还是及时的克服了。
可直到刚才,直到刚才见到赵媚儿的那个瞬间,她才发现自己真是太高看自己了。就在那一瞬,那突然地袭上心头的巨痛让她只想和前次一样自他们面前逃跑,找个没有他们的地方一个人躲起来独自舔伤口。
就在她心中惊涛骇浪的时候,卫氏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这才让她警醒了起来。
喜欢么?这个听上去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听在了她如今的耳中,感觉真是无比的讽刺啊。
现在的赵媚儿小小的脸蛋上有的只是稚嫩和天真,未来的娇媚现在在她的脸上还看不出什么来。她那双乌亮的黑瞳里有的只是如受小兔一般的怯弱,与那时的阴狠与计算相比更是让人无从想像。
现在想想,几曾何时的自己可不就是对这张无邪可爱的小脸蛋、这双怯弱无依眼睛的主人怜惜喜欢得紧吗?
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的红绸垂下了眼帘,小脑袋也更是点得低低的。对卫氏的精明她是深有忌惮的,她可不想让她从自己的脸上和眼神里看出些什么问题来。她就算是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上与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复杂。
低着头,睑着眼的红绸在初时的翻覆过后,略微有些清明过来的她心中不觉飘起了更大的疑问,为什么赵媚儿现在就出现了?怎么她就记得她应该是在十二岁那年才被卫氏接回到江府的啊。她还记得,那时她就听说她是卫氏唯一亲姐姐的唯一孩子。说是早年亲娘就过世了,家中虽也是乡绅大户可没了亲娘后家中也不怎么待见。所在赵家渐渐没落后卫氏就索性将她接到了府中与自己作伴。可为什么现在就出现了呢?
第十五节
今天红绸的表现确有够糟糕,不过好在卫氏不像孙氏从小将红绸自襁褓中带大,对她的一切习性都有深刻的了解。
卫氏虽然极为精明,今天却是真有没有看出红绸的不对来。这一来是因为她进江府的日子还短,对红绸这么个丈夫先妻留下来的女儿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二来则是她进府后所有的精力除却放在丈夫上身上的外,就全部拿来压制这江府里的下人们了,自然也就没有过多的余力放在红绸这么个屁大的孩子身上。再说就算是她的余力,这府里更值得她费心力关注得自然还是将来江府的真正继承人、红绸的同胞弟弟江蓝锦。红绸在她的眼中除了在夫君跟前讨巧外,别的暂时还没那么重要。所以同样为乳母,她给予的压力也是柳氏那边比孙氏要大。
“这位小姐就是妹妹现在的女儿?”少妇一边安抚的拍了拍在自己怀中忸怩不安的女儿,一边讨好的明知故问道。
“姐姐,这是红绸。如今正是我的女儿呢。”卫氏笑着道,然后朝红绸招了招手:“红绸,到我身边来。”
红绸并没有抬起头,只是小心的慢慢的朝着卫氏的方向挪动的步子。费了好一小会的工夫才磨蹭着站到了卫氏的身边。在这段实际上只有几步远的距离里红绸正不断的告诫着自己要镇定。
一定要镇定,红绸对自己道。虽然不明白哪里出了错,为什么赵媚儿如今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生活里,让原以为还有好几想做心理建设的自己对她的突然出现措不久手。可如今的自己与那时不同了,自己以后会有那种能掌人生死的力量。将就算一切都会还如历史一样的发展前进,到时的自己也不会是那时那个愚蠢而又无能的自己了。如果玉花境中的濑玉诀有宗昊和黄衣师父所说的一半厉害的话,当那个时候再一次真正来临的时候,那时的自己捏死她们绝对不会比捏一只蚂蚁要来得困难多少。那时他们的命运就全凭自己的心情了。
红绸一个劲的给自己灌输着这样那样的想法,想以此来消除自己打从心底里升起的痛苦与晦涩。
卫氏将红绸轻轻的揽到身边,贴在自己的身旁,用一只手温柔的摸了摸红绸的头顶道:“红绸,这个小妹妹叫媚儿,是我姐姐的女儿。从今天起的一段日子里,她将会留在府里与红绸你做伴。她的年纪比你要小一些,你这做姐姐的可要好好的与她相处。”
卫氏的手很柔软,如果不是自己的心中早已知道了她的真正面目,就凭她这一手只会让自己觉得很温暖吧。虽然现在的她感觉着一阵寒意从脚跟升到了头顶,她手落下的位置。
好好相处!自己当年就是与她相处得太好了,甚至在自己的心里她就有如自己的血脉姐妹一样的亲近。可她又是如何回报自己的那份真情的?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她总会格外的感到受伤,所以她才会格外的痛苦与愤怒。
卫氏并不知道红绸的心中想着什么,当她发觉红绸的小脸蛋不知道什么时候涨得通红时只认为她是有些怕生加害羞。
“媚儿,过来。”卫氏心里还道效果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好,便又对同样在少妇怀中不安的侄儿女招手道。
从小就生在那样一个复杂的家庭环境里,赵媚儿虽然看不懂各人的眼中的情感,可对于看人的脸色感觉人的情绪还是有着几近天生的直觉。而现在她的直觉就告诉她,眼前这个对自己笑的女人的话是不好违逆的,自己应该听她的话才对。可同样也是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看上去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女孩看自己的时候让她感觉到有些害怕。于是小小年纪,对什么都还不懂的她有些为难了。
急于托孤的少妇可没有她女儿的那么些直觉,所以她听了妹妹对女儿的招唤后就立刻将女儿由怀中放到了地上。还不忘记拍了拍她的小肩膀,催促着正在原地局促不安的女儿道:“媚儿乖,姨母叫你呢,快过去。”
赵媚儿眨了眨眼睛,像是感觉到母亲的不安,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迈着小短腿朝卫氏和红绸走了过去。
当她走到靠近卫氏身旁的时候,卫氏就伸出了另一只手,牵过她来到自己近身的另一边,然后对自己跟前的两个小女孩儿道:“好了,现在你们认识一下。以后你们俩人可要好好的像亲姐妹一般的相处啊。”
说完还将两人的两只小手交叠在了一起,然后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接着脸上就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红绸始终还是没有抬头看过距离自己不过一步之遥的赵媚一眼,就连那只被卫氏强行交叠与赵媚儿在一处手也格外的僵硬、冰冷。另一旁的赵媚儿也是局促不安浑身不自在的扭动着,时不时的用她那双饱含着怯懦的眼睛小心的偷偷看红绸一眼。
另一旁有些欣慰的少妇,则有些不舍的道:“好了,媚儿这孩子有妹妹的关照我也放心。我家中还有事,需要先走一步,就不等妹夫回来了。”
正在为自己新计划而有些得意的卫氏听到少妇的请辞也并不意外。对于姐姐到底是嫁了个什么样的人家她的心里其实还是有几分明白的,所以也体谅她的难处。并不认为她现在离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更没有出言相留。
少妇从榻上站起身来,留恋的看了看自己的孩子最后一眼,便毅然的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
察觉到娘亲即将离开的媚妹立刻有着着急的朝着少妇的方向伸出了手,用进这江府后的第一次出声道:“娘,娘,娘别走。带媚儿,带媚儿走。”
女儿焦急的呼唤让少妇走到门槛处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不过最终却还是没有回过头再看自己的孩子一眼,便急急的离开了这个院子。在她的身后留下了女儿的一阵啼哭之声
当翠芸将少妇送到江府的侧门处所停驻的马车处时,少妇才回过了身看向了卫氏院子的方向,这时一直走在她身后一步远的翠芸这才发现自家大小姐的脸上已是泪流满面。只是待心中开始生疑的她正要开口的时候,这位大小姐已坐上了马车,朝着城北的方向急急的离开了
今天又去医院吊水了,再次为祖国的医疗事业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只是没有想到今天一次就吊了五瓶,某茶现在想起在第三瓶开始的时候,正盘算着还有几十分钟就能搞定的时候那护士小姐又提了两个新瓶进病房时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有娱乐效果。当五瓶都急冲冲的吊完后,回到家中已经不早了。不过想到昨晚的承诺,某茶还是用有些乌青的手码下了今天的这两章。
所以,有推荐票的亲亲童鞋们,打发点吧。
第十六节
少妇离开后卫氏便将留在府中暂住的侄女给安排住到了红绸的院子里,说是与红绸做伴。红绸心中虽是极为不愿,可也无法在这件事上表达什么不满。
赵媚儿的母亲离开时曾留下了自己的侍婢来照顾自己的女儿,所以这名唤作翠英的侍女与她的小主子一同将在这一天搬入了红绸所住小院的西厢里。
孙氏发现将红绸带回院子的一路上,红绸一言未发。同样也不曾再看那个即将与她为伴的怯弱小女孩儿一眼。这与她刚开始时盯着人家不放可是大相径庭的,作为一个孩童来说这般的对待少有的小伙伴也是甚为古怪的。
现在五感极为灵敏的红绸自然不会没有发现孙氏对自己那若有若无的探究目光,只是她现的心情极差,并且也不想再勉强自己强颜欢笑,所以才会一路如此的沉默。
跟在她们身后的翠英怀中抱着仍然在抽泣不止的小主子,心中一片忐忑对未来也是一片茫然。她有些怜悯的看着正在伤心的赵媚儿,不由得暗长叹一声。作为少妇的陪嫁侍女她应该才是对目前状况最为清楚的一个人。她本身并不看好少妇此次所做的决定和为此所冒的风险。可同样也因为她是少妇嫁人后最亲近的人,所以对她在夫家的遭遇也看得最为明白对她也是极为同情的。只是世上的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等到了东窗事发的时候小小姐怎么呢,自己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各怀着心事的几个人就这么回到了红绸的小院,红绸是头也不曾回的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根本懒得去看赵媚儿怎么在自己的院落中安置下来。
冲回里屋的红绸本想回到玉花境去好好修炼,由于赵媚儿的出现她现在很有提升自己实力的迫切感。可当她的视线落在床上的暗格处时才想起如果不是卫氏临时传唤,自己本来正待磨着孙氏带自己去蓝锦那儿的。赵媚儿提前闯入了自己的生活,那是不是蓝锦的事也会起什么变化呢?红绸想到这里心下一紧,恨不能立刻就能将那枚云珠果送与弟弟吃了才安心。
“小姐,和向先生习字的时间到。”孙氏对正望着自己的大床发呆的红绸道。
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吗?红绸回过身看向孙氏。
“时候早到了,我这就叫青儿来送小姐过去。”孙氏又道。
红绸虽是女孩儿,不过像她家这样的人家女孩儿也是要蒙学的。所谓之“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一套在真正的富贵之家还是不兴的。她们这样人家的女儿一般都会嫁入门第相当的人家,将来兴许也是要管家的。如果真是无才有德,那才真是大大的笑话呢。
红绸在三岁时便由母亲江夫人作主请了现在的先生向先生。向先生年纪大约在四十多岁,虽只是个秀才学问却是好的。最难得的是他不但学问好,在其它如琴、棋、书、画方面也都颇有造诣。向先生早年因一些变故所以中秀才后便不愿再去应试,一直在外飘泊无定,直到江夫人聘他为江府的西席。
红绸不舍的看了一眼云珠果所在的方向,然后便跟着孙氏叫进门来的青儿朝着向先生所教学的精舍走去。
向先生一直独自寄居在江府最东边的一处精舍里,这里也是他日常教红绸的地方。他不单单只是负责教授红绸识字,还负责她在琴、棋、书、画方面的学习。
红绸步入精舍的大门,今日的感觉却与往日有些不同。精舍书房的还先昨日一样没有变动过,那让她感觉有些微妙的又是什么呢?红绸看了看正坐在一张书桌前看着一本册装书的向先生,忽然有些明白了。是先生,是向先生今日给她的感觉与昨日有些不同了。
在红绸先前的印象里先生就只是个严格的老师,自己一直对他有种莫名的敬畏之意。她只记得向先生只教她到十岁,然后在她十三岁生日一过便留下一张纸字条飘然而去,从此再无音讯。她当时想到先生平日里的一些习性,便也没有觉得有多奇怪。
可现在看着先生,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明了。这又是什么呢?
第十七节
就在红绸为这种状况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向先生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册,从坐椅上站了起来。
“嗯,来了。”向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的说了一句。
红绸走上前去,如平日一般行了个礼:“先生,红绸今天来迟了。”
向先生挥了挥手,道:“你让卫夫人给叫去了,这件事已有人来和我说过,今次就不算你迟到。”
向先生是如今这江府里唯一就是当着卫氏的面也称卫氏“卫夫人”而不是直接称“夫人”的人。虽然这称呼只是一字之差,可是毕竟也算是点出了卫夫人就是实际上掌管了江府内院的事务,也算不得江府真正的主人。这一字之微妙在这人人都可算作人精的府里可是很敏感的。
也不知道向先生是出于无意,还是对感怀与江夫人的主宾之义,竟一直都是这么称呼着卫氏,而卫氏也从来没有计较过。这样的情形到如今在下人们中还有着诸多的猜测。
向先生伸了伸手,示意红绸回自己的小书桌去开始今天的功课。
按今天的日子,现下这个时候是练字的时间。所谓之练字的时间,则是由向先生教红绸几个字,并且就这几个字的字义、涉及的典故、出处等进行讲解。然后再让红绸在堂上临摹学会笔划写法。再接着将这几个字的写法练上一个时辰左右。
红绸以前是属于那种极一般的孩子,既不特别的愚蠢,也不特别的出众。说得好听点就是平凡,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平庸。不过好在她在学习时一向比较认真,所以向先生对她这个女弟子也还算是满意。
红绸毕竟是个女孩儿,她现阶段的学业和其他大家小姐一样是以琴棋书画为主,在文字学问上却所费不多。她从蒙学至今,识字是从百家姓开始,然后是千字文,到了今天刚好是在学三字经的第一天。
向先生在她端坐于自己的小书桌后便开始教她三字经的第一句“人之初,性本善”先是教授了其中几个生字的写法,然后就开始向她讲述其中的道理。
这三字经对于现在的红绸自然已是早已了然于胸,只是当她再一次听到向先生讲解“性本善”的意思以及意义时又有些迷惘了。这一句话几曾何是曾是她做人的准则,让她时时尽量体谅他人,为人着想。行事做人时刻都不忘记与人为善。可是结果呢,下场却是那样的不凄惨不堪。众叛亲离的际遇让她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巨大的动摇,相比之下她现在更是愿意相信“人之初,性本恶。”
也许这才是她感觉无法面对现在还是一个稚嫩孩童的赵媚儿的原因吧,因为她现在一看到张无邪的面容便会想到那下有着一个邪恶的灵魂。想到这里,她面上不觉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
“红绸,你觉得这一句话很好笑?”向先生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
“啊,没有。”红绸有些慌乱的连声答道。
不过她的慌乱并不是因为走神让先生抓包了,而是在那一刻她感觉到了先生目光中的冷意。显然先生有些生气了,虽然她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动气,可她就是感觉到了。
向先生冷眼对着红绸看了好一阵子,就在红绸越来越因为他目光的压力而局促不安时,他终于长叹了一声再次将视线调转回了书册之上。
就在向先生的视线离开自己身上后红绸立刻就感觉到那一阵让她极为不安的压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感受着背上的冷汗,向先生那略显单薄瘦削的身影在她的眼中瞬间的高大了起来。看来自己的先生也不是常人呢,红绸终于在心下确定了先前进门时对向先生的感受是什么来了。
向先生好像一时也失去了再讲下去的兴致,他回到自己的书桌前放下手中的三字经,再一次拿起了红绸进门时所看的那本册子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现在就开始练字吧。”
红绸暂时松了一口气,然后用那有些微汗的小手开始往桌上的青砚里注入水磨起墨来。向先生现在拿在手中看的书册是一本老旧的棋局谱,这对于不向不喜好棋道,棋力也是平平的红绸说没有半点的吸引力。可此时却像是吸引了的目光一般,让她在一边磨墨的同时还会时不是的朝着向先生所在方向瞟上一两眼。
她的心中不住的寻思着几个问题:不知道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像先生这样的人会蜗在自己家里做自己的先生呢?他与自家又有些什么样的瓜葛?
她可不是真正的五岁小孩,绝不会相信原先那些关于向先生请托于自己府中的原由。她虽然只算是初涉那个世界,可却很明白在这尘世里就算是比自家更显赫更富贵的人家在他们这样的人眼中也什么都不是。所以她对向先生的来历以及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就更加的心疑了。
向先生像是真的看入了书册之中的局里,再也没有朝着红绸的方向看过一眼。红绸甚至感到先前他身上所发出的那种气已经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过一样。可红绸明白,先前的那种感受并非是她的错觉,而是真实的存在。
就在书房里的气氛因为他们师生二人而有些怪异时,又有人出现在了精舍书房之外。不过这次最先察觉的并不是五感加强后的红绸,而是她那她才刚发现并非常人的先生。
“先生现在忙吗?”率先跨入书房大门的人正是卫氏,在她的身后跟着她的贴身侍女翠芸。而在翠芸的手中牵着的,正是刚才入府暂住赵媚儿。
第十八节
卫氏带着赵媚儿的突然出现让红有些意外。她不是想让赵媚儿也跟着自己来向先生这里学习吧,红绸心中暗叫倒霉。她也知道卫氏这个时候带着赵媚儿过来一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心中却还是小心的巴望着事情别朝着那个方向发展。
虽然赵媚儿现在的小脸蛋与她极为痛恨的那张脸相似之处并不太多,可她依然还是不想见到她。她已打定了主意,以后只要她一天没有离开江家她在自己院子里时就尽量不出房门。尽量减少与她碰到的机会。可如果她要跟着自己来先生这里上课的话唉,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向先生,这是我的侄女儿媚儿。”卫氏从翠芸手中牵过有些害怕的赵媚儿,对向先生道:“她因为一些缘故会要在府里住一阵子,我便想着她一个孩子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些怪孤单的,便想来看看向先生能不能让她也跟着红绸一块儿进学。能拜在先生门下学些东西就最好,可就算不能可以与红绸一起相互做个伴也是好的。”
卫氏说完这一番话便看着向先生等着他的答复。红绸一听果然是为了这件事,便也期盼的看着向先生,就盼着他能一口回绝卫氏的这个糟糕提议。一时间,屋里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向先生的身上。
向先生早在卫氏提出要求时便几不可察的微微皱了一下眉,好似并不同意卫氏这突然的要求。可他在注意到了红绸的情绪波动后便又改了主意。
“让她拜在我门下之事卫夫人大可不必再提起,我早年入府里就与主家说过再也不会收其他的学生。”向先生淡淡的道。
红绸听到这里就感觉心下一松,心中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先生这冷淡的性子也有好的一面。
只是这次她放松得有些太早了。只听见向先生顿了顿又道:“不过如果只是每日跟着红绸到书房来旁听的话倒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地方。”
向先生话音刚落,红绸便有些激动的从桌前站了起来,小脸蛋更是涨得一片通红。
“红绸,你可有什么异议?”卫氏人看向红绸的目光有些若有所思起来。
卫氏的目光让红绸警醒起来,如何不让卫氏对她动疑她的心中瞬间闪过了好几个想法。最后她选定了一个应该是最为合适的理由:“这里是红绸的家,先生是红绸的先生,不要分给别人!”
红绸这些话虽然很孩子气,不过也正因为这样的孩子气才让人觉得更合情理。果然卫氏听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笑道:“媚儿妹妹是客呢,不会抢红绸的东西的。”
红绸只是像个孩子一般别扭的歪过脸,就如同所有遭人抢玩具的孩子一样。
不会抢么?红绸又想到了那个时候。她不止是会抢,而且她还会将自己的人生抢掠一空。她的丈夫、孩子、家产只要是她江红绸的她就全部都要抢夺去!红绸藏在袖笼下的小手早已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克制住对眼前这姨甥俩人的滔天恨意。
“红绸,难道你忘记了什么叫‘德建名立,形端表正’吗?”向先生的语调并没有多少变化,可里边的严厉之意却是在场的人都能够听得出来的。
红绸也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先生话的意思她当然明白,只是却极度的怀疑。
眼见红绸并无任何的反省之意向先生皱起了眉,对她道:“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你回自己屋里去好好反省,另外除了今天日常的大字外,再将前边学的千字文里关于做人的那些句子全都给我抄写十遍。明天上课时交来与我看。”
“向先生,算了吧。红绸还只是个孩子呢。”卫氏劝道。
“正因为她还是个孩子,所以在品性方面的教导就更为重要。”向先生又捧起了棋谱,不再多言。让人一看就明白其送客的意思。
而红绸则是在向先生话语刚落的时候就头也不回的冲出了书房,让守在外边的青儿吓了一跳。
卫氏原本是想要去追红绸的,不过她考虑了下又止住了脚步。她先是带着赵媚儿与向先生道了一下别,然后才从容不迫的离开了精舍。
冲出精舍的红绸其实并没怎么生气,她这次的行为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她可是想过了,与其痛苦的强颜装作与她们交好而露出破绽,还不如像个别扭的孩子一般。这样既减少了她的痛苦,也不会再提心吊胆的怕露出什么破绽让人怀疑。
不过想想向先生,还真让她有些怀疑。不过她也明白,目前她最关键的应该还是如何保住蓝锦的性命和提高自己的修习层次。至于向先生,既然在她的印象中他并没有与卫氏同流合污的迹象,那他到府里的原因她也可以暂时放下不去探究。当然她也会提高对他的警惕,不会放松对他的戒备。
她边跑边想,不一会儿就跑到了自己的小院落。她的突然出现让正在外屋里做针线活计的孙氏也吓了一跳,当下便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到红绸的跟前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今天这么快就下学了?青儿呢?她怎么没跟着小姐?”
正在红绸要开口的时候。青儿提着红绸上学的功课包气喘吁吁的小跑了进来,见到了红绸才放下了心,顺了口气有些奇怪的道:“小姐可跑得真快,我只是进书房取了下东西转眼再追就看不到人影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让小姐一个人跑回来了?”孙氏见到了青儿便改变了问话的对象。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夫人带了翠芸和那个表小姐进了书房,然后不一会儿小姐就从里边冲了出来。我想着小姐一会儿还要做功课,便先进了书房取了小姐的东西才追出来的。书房里先生在一个人看书,我在书房门口见到夫人和翠芸时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青儿说起刚才的事也是一头的雾水。
卫夫人和表小姐吗?孙氏看着正在桌前喝水的红绸心下便明白了几分。接着便走到了红绸的身边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心下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看向红绸的眼神也迷离了几分。
第十九节
心中虽是不愤,红绸也还是老老实实的将向先生所布置功课与惩罚给完成了。只不过当她将这一切全都做完后,天早已黑一个多时辰了。
红绸扭扭有些发酸的手腕,这才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去做。那就是那枚依旧还躺在她床上阁柜中的那枚得自玉花境的云珠果她还没有给弟弟蓝锦送去服下。看看屋里的钟漏,她也知道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孙氏是怎么也不会让她再出门的。因为现在比起她平日睡觉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一阵子。如果不是考虑到向先生的性子,恐怕孙氏早早的就让她上了床。
想到这件未完的事她不觉又有些担心起来。当然她担心的自然不是蓝锦今天若是没有服下便会性命难保,不无论怎么样卫氏也才刚过门,就算只是考虑到名声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蓝锦下手的。
而云珠果的功效在采下枝头的三日内是不会有变化的,三日之后则每过一天就在前一日的基础上衰退一半的功效。而今天才是第一天,也同样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
让她放不下心的是宗昊所说的云珠果的灵力对异类精怪的吸引力,现在她是绝对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世人之外的“东西”而她也绝对不会对宗昊的判断有任何的一丝怀疑,宗昊说它会招麻烦就一定不会错!
虽说损失个一两枚的云珠果于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玉花境中还有不少。问题的关键之处则是在于“财不露白”一条。对于这一点她可是比旁人还要担心,她那时的遭遇又何偿不是因江家的财富所致呢。
先前一直在写大字,并没有注意到天已经黑了。如果说白天是人类的世界,那么晚上便是各异族出没的良时了。
想到这里,红绸再也呆不住了。扔下手中的笔,她快步的进了自己的卧房。
因为孙氏在得知红绸被向先生罚抄大字后,便考虑到可能会忙到很晚,所以早早的在晚膳过后就给红绸洗过了澡。这一会儿见她做完了,便直接帮她脱了外裳让她睡觉。
给红绸掖好锦被,孙氏又拨了拨留夜琉璃灯盏里的灯芯后才离开了红绸的卧室,却了隔壁的厢房里休息。
当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关门声音,红绸才从被子里坐起,手伸到了阁格里将那支玉簪和云珠果取了出来。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云珠果送回到玉花境去,明日白天再寻机取出来给蓝锦送过去。
她将云珠果放在手心,便立刻能感觉到从里边传来的阵阵灵气。连自己这种还尚未入门的人都能感觉到灵气,那么灵觉本就比人类强的异族不就更加容易察觉到?她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打算是正确的。
她小心异异的将玉簪握在手中,在心中默念进入玉花境的口诀。可念了三、五遍也没有能进去,自己还是在卧室的床上呆着。
这下红绸可有些慌了神,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她将玉簪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好几遍,也没有瞧出什么不对的地方,便只得使用最后的一招。
“宗昊,宗昊?”红绸紧张的在心中呼唤道。
“什么事?”还好红绸只是呼唤了两声宗昊那清冷的声音便在她耳畔响起。
听到了这不带半丝烟火的声音红绸的心立即就安定了下来,还好宗昊还在!
“我用了黄衣师父所授的口诀,却怎么进不了玉花境。”红绸忙将现下的情况说了。
“那是因为那口诀虽不需要太高的灵力,却也不是现在的你能有的。”宗昊道。
“那上次我怎么就能进去,那时的我也没有灵力啊。”红绸不解的道。
“那是因为在血契形成的时候,血契给了你能进入玉花境一次的灵力。再加上血契本身的力量所以你上次便进来了。”宗昊道。
一听这话红绸顿时有些傻眼了,这叫什么事啊。感觉有些脑子不够用的红绸又问道:“那,那现在可怎么办?你和黄衣师父上次都没有说啊!”“有两个方法可以解决”宗昊不愧是宗昊,立刻就提出解决的方法:“一是你好好的修炼,等你体内形成的真气能外放一缕灵力时你就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自由出入玉花境了。”
原来是这样,红绸了解的点了点头。不过却并不适宜现在的情况,她可是现在就要进去。等她在这里练出能外放灵力的真气还不知道要多少时候。
宗昊没听到红绸的异议便接着道:“第二种方式则是由我借你一点灵力,虽然不能变成你自己的灵力,却也足够你开启玉花境。只”
红绸听到可以让宗昊借给自己进入玉花境的灵力这个方法后便立刻打断了他,表示同意:“就这样办吧,你说云珠果留在这个世界不太安全,我现在急着把它送回玉花境,你就先帮我这一回吧。”
“我还没有说完呢。”宗昊冷冷的道:“这个方法现在也有问题。”
“什么问题?”红绸的声音起码比刚才高出了一度,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她现在的坏预感还是挺灵的。只听宗昊道:“前面为了帮你,把你弄到这里来抽空了我几乎所有的力量。现在的我剩下的力量才仅够穿过玉花境在你脑中与你说话的,哪来的灵力能够借给你的。”
“怎么地这样?你还好吧?”红绸彻底的给这个消息雷到了。
“我除了力量衰退,受了一点儿伤以外其他的还算好。”宗昊不以为意。
虽然还是有些担心宗昊所提到的伤势,可现在的她对宗昊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明白骄傲如他并不会想要自己的关切。哪怕这关切只是关心而非怜悯。
“你还需要多久才能恢复?”红绸心怀希望的问。
“全部的恢复会哪怕玉花境里与外界有着一定的时差也会需要很长的时间,不过如果只是要恢复到能借你一点灵力的程度就大概只需要这个世界大约半个月的时间。”宗昊答道。
“那我现在怎么办?”红绸无力的问道。
第二十节
红绸呆呆的坐在床上,两眼死死的盯着手中的玉簪。
“怎么办?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不是我的。”这就是宗昊给她的答复!然后无论红绸怎么呼唤却再也没有回应,好像刚才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一样。
过了半晌,红绸终于确认了宗昊不会再回答她的任何问题后才无奈的将手中的玉簪放回原处藏好。转而开始对看手中的那时不时飘散着星星点点灵气的云珠果继续苦思起来。看样子这个问题还是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静下心的红绸仔细的回忆在玉花境时宗昊与黄衣师父对自己说的有关修行界的一些常识性问题,好久后终于让她想到了黄衣师父好像有提到过一句等她的到了一定的层次和境界,就可以服下玉真人留在阁内一个玉瓶里的一丸特别的灵丹以突破瓶颈。而宗昊也略微提及过很多高级的灵丹也是会外放灵气的。从宗昊的态度来看玉真人一定是个极为厉害的高手,她留下的灵药想必也必非凡品。那么她用玉瓶装着灵丹是不是玉瓶能隔断灵丹药的灵气外散呢?
想到这里红绸从床上爬了起来,搬着摆在屋中的间的圆桌边的一张圆凳放在了多宝阁前,然后爬了上去从其中的一格上取下了一只装饰用的玉盒子。
这只玉盒是玉青制成的,汀面用浮刻雕着一些云纹类的纹饰。红绸看着玉盒指尖轻轻的触摸着上面那些精细的纹饰,眼中掠过了一丝痛苦而怀念的目光。
这只玉盒也不知道以前到底是用来装什么东西的,红绸只记得后来这只玉盒曾被她装上她亲自绣的一只金线荷包送与了她的夫君作为订情信物。而这还不是最讽刺的,最讽刺的是那个负责代她转交的人便是她那个“亲爱的表妹”赵媚儿。
红绸甩了甩头,仿佛要将这些会刺痛她的记忆全部都甩于脑后。然后便打开了盒子,将玉珠果置放于现在还是空无一物的盒内。当她盖上盒盖后,果然感觉再也没有感觉到灵气的外放了。
果然和她所想的一样,红绸的心底有些许的得意。她跳下凳子,并将其放回原处后便抱着玉盒上了床,接着便盘腿坐在床上开始修习黄衣师父教给的第一层心法入门。
其实她放心得有些太早了,修行界里灵药的收藏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简单。修行界里许多中、高级的灵丹以及一些天材地宝类的灵药都会有灵气外放的现象。这也是为什么越是宝贵的灵药周边的守护兽便越厉害的原因。修行界里存放这些灵气外放的灵丹和灵药的东西也确实如她所猜测的那般多为玉制。玉制器物确有一定阻隔灵气的功效,只是有一点她并不知道,那就是那些盛放这些的玉制器物都是需要特别炼制的。只有这种经过炼制的玉制器物才能真正做到完全阻隔药上的灵气的飘散。
也就是说,她现在放置在身边的玉盒虽也阻隔了云珠果上的大多数灵气外散,却还是有一些依旧在外散。只是这些飘散的灵力并不多,而红绸目前并没有能达到能察觉这点的境界。
其实这些知识也应该算是修行界里的常识了,不过红绸的情况与其大多数的修行者不同。她并没有一个能指点她这些常识的师门和师父。她现在的师父是玉真人留下的一丝念力,并且还一分为四。也许是出于循序渐进的考虑,这方面的常识被划归到了另一个负责传授练丹的师父来教。只是练丹的基本要求又是濑玉诀要达到第二层的中品境界,这对她来说还是早得很是事情。于是这个修习界的基本常识就这么让她的“师父们”给完全的忽略了。
而另一个算是指引她入此道的宗昊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或是忘记了将这些知道教给她。于是这个小小的疏漏造成了不远处一个地方的风起云涌
江家所在的并州虽比不得京师之地的繁华却也算是本朝的富庶州府,并州江家就坐落在并州府州城金阳城东面。这金阳城的城东是并州显贵名门的聚居之地,金阳城内最富裕的地方。
虽说是聚居之地,可也正因为此地所居之人多为豪富之家,所以各家各府的面积都是极为庞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兴建江府时的家主喜静还是出于什么其他的考虑,江府的位置并不在城东之中,而是在一个靠近城墙的地方。江家后门出去十丈远就是金阳城的城墙,城墙之外不远处不是并州府内、同时也是本朝占地最大的山脉——金阳山。
金阳山地势险峻所以极少有人烟,就是山中的猎户也不多。金阳山因为人迹罕至,所以在外一直有着各种各样从未有人证实过的光怪陆离的传说。其中之一便是关于月圆之夜的,传说金阳山每到月圆之夜山顶上便会聚集百兽精怪,这些百兽精怪们都是在山峰之处吸食月之灵气的。
而今夜并非月圆之夜,可在金阳山的山脚下却也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不少的身影。这些身影自然就是人们只在传说中听过,却基本上没有见过的妖灵精怪们。
金阳山占地极大,这些妖灵精怪们平素大都在各自的地盘修练,除了在月圆之夜是极少会汇聚在一起的。
“该死,怎么会突然没了?”一个白色模糊的身影低咒了一声,然后突然朝着身后不远处低喝道:“谁?”
“离殒,没想到你也会来凑这个热闹啊。”离白色身影几步远的地方渐渐的又浮现也一个红衣身影,与白色身影一样看上去也是如同虚影一般甚为模糊不清。
“怎么,大家都来了我就不能来吗?炎吉。”离殒的声音里有些不悦。
“不是呢,我不过是好奇来看看,这东西于我来说早已非绝对需要的东西了。只是你早已修行了人形,这云珠果虽好,于你来说与我一样同样并非绝对需要。难到值得你去冒险闯结界吗?”炎吉有些好奇的问道。
本章节内容为下一卷的铺垫。
第二十一节
金阳山在世人的眼中不过是座奇伟峻秀的神秘荒山,以神秘和险峻而闻名。可在修习界中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在修行界中,金阳山的名气可比在世俗中要大得多。它本身是座灵气很盛的灵山,山中的九大主峰都坐落在一条灵脉之上,使得整个金阳山灵气充盈。如果其他的一处地方能有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绝对可以称之为福地洞天。
可金阳山在修行界中的大名却不是什么灵山福地,而是万妖山。这万妖山故名思意,就是聚集着众多非人族类的异族修行者的地方。而这些异族的修行者也就是世人传说中的妖与精怪。甚至在修行界中关于这万妖山还有另一个更离奇的说法,那就是这万妖山之所能会汇聚如此之多的妖与精怪,是因为它本身就是妖界通往人世的出入口之一。可关于这一点虽有传说为佐证,却终究无人证实过。人妖不两立,传说这万妖山中千年道行的老妖就有好几个,修行界中就是道行再高深的人也不敢去闯这金阳山的。
按说这样一个众妖云集之处是不可能在凡世之中一点名声都不显的,可这金阳山偏偏就只是个除了一些上古传下来的各种奇怪传说,就愣是没有闹出过什么动静来。而那些个上古的传说世人也只当作是神话故事,说说来哄小孩子罢了,于心可是半点都不信的。
妖也好,精也好,怪也好,统统无外乎都是一些山精草木偶尔之间得悟了一些天地玄妙,从而找到了一条开启灵志走上修行之途的门道。也正是由于它们本都不是人类,仅管或多或少的习得了一点道行,可本性绝对不全都是那么“纯良”的。既是这样各自都有着本身的习性,能安份的守于这一山之中而不闹腾起什么来自然不是它们所自愿的,而是另有不得已的约束。
在这金阳山一直能压服众妖的就是山下入口之处的一道结界。就是这一处不知在什么年代由哪路仙人布下的这种只对妖族与精怪们起作用的结界将众妖与世俗凡人们分隔开了。也正这处无名的结界,才保了无知世人们不知多少载的平安。
这正在说话的两人便正是这金阳山中道行颇为高深的两个妖族。其中离殒有着一千五百年的道行,炎吉比他稍逊也有一千三百年的道行。
“你怎么就认定我没有用。”离殒看向炎吉的目光并没有收敛多少,还是那么咄咄逼人。
炎吉不为意的笑了笑道:“何必这样呢,我们算来也有几十年的工夫没有见过了。先前听说你回了族里,我还当他们说笑,以为你是又藏到哪个洞里去闭关了。可你今儿一出现就是在这个地方,还打算冒着千年道行毁于一旦的风险去闯结界,看来你还真是回族里去了。”
离殒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能让你甘愿冒这么大风险,也舍得让你去冒这种风险的,自然也只有你们族里的那个小祖宗了。”炎吉见离殒不怎么答理自己,又自顾自的道:“看来妖界里传言你们族的那个小祖宗至今尚无法修成人形也是真的了?”
他边说还边打量离殒那越听他说就越是难看的冰块脸,然后带着几分惊奇道:“真的假的?这事要出在别的族里还不算稀奇,可出在你们族里也太奇怪吧?他也应该快有一千岁了吧,难怪你们族里的老东西们会急成这样。看样子这云珠果还真是唯一的希望了。”
离殒听炎吉一个人在那里将自己族中的秘辛越说越来劲,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终于忍不住低声喝止道:“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啧啧,我可不是为你抱不平么。好歹我们俩也算有千年的交情了,我这不是关心关心老朋友吗,你又何必动气。”炎吉不怕死的继续撩拨道。
“谁跟你是老交情。”离殒言道。
他有些头痛了,眼前这个家伙自己也不是头一天认识,他爱搞怪的性子自己很了解,可偏偏却又拿这个出名的古怪家伙没辙。
“好了,好了,别动气。”炎吉的笑容里有着些许的得意:“认识我也算是你的运气,你不是想出结界吗?我可有稳妥的法子出去哦。”
离殒听到他的后一句,原本有些发黑的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不过考虑到炎吉的不良前科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问道:“你这又是想糊弄谁?”
“瞧你说的,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炎吉有些不满了。
离殒又仔细的看了他一眼,道:“想让我信你,先说来听听。”
炎吉见了离殒的态度心中有些不乐意了,不过转念想了一下还是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聚在这里的家伙最没有我们收拾不下来的,可真要都疯起来还是挺麻烦的。”
离殒听了这话对他所说的法子不觉又信了两分,便跟在他的身后闪进了一处隐秘的地方。毕竟他说得对,云珠果在几千年以前虽也算得上珍贵,在妖界却还是偶有所出的。只近一千年多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在妖界里再也寻不着这东西的踪影了。就连他族里这样在妖界中属一属二的大族在这千年里可以说是派人踏遍了整个妖界都愣是没有寻到一枚。
云珠果不同于其实的东西,于他们这些异族,特别是还没有修成人形的异族来说其作用比任何灵药都重要珍贵。不然这平素在这平素里只有回避绕行的结界处也不会聚焦这么多的异族,其中绝对大半数都是未修成人形的。异族修行不易,如要成道必得先修成人形,由此可见为了这云珠果大家可以多么的疯狂了。
炎吉为了稳妥,在四周又布下了个简单的结界。然后才有些神秘兮兮的从储物戒中摸出一件东西,对有些不耐的离殒道:“你看,这可是我的新作品。有了它,我们就可以穿越那道该死的结界,却人间界了。”
第二十二节
炎吉手中的东西看上去绝对没有他所说的那样吸引人,离殒只见的他的手中拿着一件状似钟铃的物什。看上去与平常俗世中的道士所用的所谓之招魂铃极为相类,实是瞧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并且单单只是炎吉先前所说这是他的“得意之作”就够让离殃对这件看似“无奇”的东西头皮发麻了。
要知道以炎吉的道行在这金阳山里还能勉强叫得上字号,可在强者林立的妖界之中却是什么也算不上了。可偏他在妖界却也是“鼎鼎大名”的,其原因就是在他是妖界中少有的炼器“天才”他平日里最最喜欢就是炼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在以追求强大自身本体实力的妖界中是极为少见的。
按说像他这般的人才在妖界里应该会极为吃香的,可事实却刚好相反。他以往多年来在妖界所创造的“丰功伟迹”让许多道行比他还高深得多的大妖们见着他就绕道走。其原因就是出在于他所炼制的成品上。
他所炼制的器物一般都有其独特的作用,在一定时候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功效。可与此同样“闻名”的是这些东西所附带的糟糕“副作用”
例如一次他为他族中一位朋友炼制了一件隐匿行踪的衣服,确实是很成功。他那朋友就是站在比他道行高上一倍有余的大妖跟前,愣是没有让人家察觉。于是他那朋友就穿着这件衣服去了妖界有名的险地渊谷,以为有了这件衣服就能躲过盘踞于此的几只洪荒异兽,能平安入谷采取谷中的灵药。结果他也确实瞒过了那些强横无比的异兽们,不过却也没有能够采到所需的灵药。原因就是这衣服上的副作用,穿上以后不能施展任何二级以上的妖法。一但施展就会失却隐匿的效果。如果不是他那朋友机灵,本体又速度够快,可是差点儿就将小命给交待在了那里。后来这位朋友虽不至于与他绝交,却也再没给过他好脸色瞧。
想到这些,离殒那原本还因希望而炽热的目光又淡了下来。
炎吉见他这般的模样,心中是极为不满的。只是他对自己的“良好口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如果不是看在你和我的多年交情上我还不会拿出来呢。”
离殒白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摆出一副转身想走的样子。
“唉,你别走啊。”炎吉又挡在了他的身前,有些懊恼的道:“好了,好了,这东西是有些副作用。”
一见离殒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炎吉又忙接着道:“你听我说完啊,这副作用是用过以后会在一定的时间里失去一定程度上的妖力。不过你放心,不是永远的失去所有的妖力。这个时间是很短的,失去的力量了是有限的。那段时候一过,力量就会恢复过来的,再无一点其他的毛病。”
他说完小心的看了看离殒的脸色,发现他皱起了秀气的俊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时又加了把劲道:“你想想,现在你除了硬闯以外也没有其实的办法。而硬闯的结果你也是听说过的,苍澜那种道行是你我几倍的妖族高手都曾经重创于这个结界之下几近丧命,更何况你我?想形之下,我这宝贝的副作用可以说是不值一提了。如果不是”
听着炎吉在那里唾沫横飞的历数着得失,离殒嘴角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让看见这一“奇景”的炎吉差点儿让自己的唾沫给咽着了。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冰山融化的奇迹让炎吉几乎后边的那些话给全忘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离殒的脸色早已回复了先前的冰冷:“为什么你不自己一个人去,而是要叫上我。你想去人间界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呃,这个这不还都是因为你我的交情。”炎吉有些心虚了:“算了,你爱跟不跟,我这就走了。并不是只有妖界才需要云珠果,人间界里的那些妖怪们虽比不得我们厉害,却也不乏有些道行的。如果不是我们离得更近,想必再过个一两天得到风声的争夺者就更多了。”
“还等什么,走吧。”离殒打断了他的后边的话,直接走到了他的身旁。
回过神的炎吉微笑着运用起了手中的器物,只见红光一闪,此地再也没有了他们俩的踪迹。
片刻后,金阳山外围的树林一片小空地上也出闪现了一道红光。当红光消失后地上出现了一白一红两只叫不出名目的动物。当它们出现在林地里时,林子里的各种动物们像是本能的感觉到了什么威压一般不是跑得远远的,就是落在地上瑟瑟发抖。
“炎吉,这就是你所说的失去部分力量?”白色状如银狼的动物对着另一只火焰般的朱鸟道。它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却能轻易让人听中其中的暴怒之意。显然它们就是离殒与炎吉的妖身本体。
“咳、咳,失误,失误,这是失误啊。”体态显得有些娇小的朱鸟声音里有着心虚:“我没考虑到这个副作用的大小与所承受的压力有关啊。这个结界我以前又没有试过,所以真的没有想到。”
“你、没、想、到!”离殒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道。
“呃,我们虽无法变成人形却也只是暂时的,暂时的啊。”炎吉尽量安抚的道:“我们虽然暂时失去了绝部分力量,可也还有一剩下的。至少我剩下的力量就能再施展几个一、二级妖法。你的情况应该不会比我还差吧。”
“多久?”离殒再次挤出了两个字。
“呃,什么多久?”炎吉先是有些不明白,然后看到离殒那闪着碧焰凶光的眼睛立刻明白的道:“呃,这个应该会慢慢的恢复。完全恢复的时间我就不知道了。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来过人间界,不过以里的灵气汇聚来看大约过个一年半载的我们就能恢复人身,至于完全恢复就真的不知道了。”
离殒恨恨的看了看炎吉,道:“别废话了,快去找云珠果吧。”
说罢便向金阳城江府的方向奔去
第二十三节
还有着几许妖力的离殒与炎吉很快便来到了江府最为僻静的东角园子。
“嗯,应该就是这户人家。”炎吉跳到了离殒的头上,在他的耳边道。
“炎吉!”离殒的声音里的着几分寒意。
“什么?”炎吉想装傻,可他对离殒的性子还是有着几许了解的,只得又飞离了离殒的头落到了边上一株矮灌木的细枝上:“虽然很微弱,却可以肯定云珠果一定是在前边不远的那个小院子里。赶早不赶晚,先下手为强,我们动作快些省得让别人抢了先!”
见炎吉还算“自觉”离殒也懒得与他计较,听了他后边的话却摇了摇头:“不能冲动。云珠果乃是世间少有的珍奇,只生长在灵气充足之地。这座金阳城可不是这样的地方,所以云珠果会出现在这里本就是件奇怪的事。可见必定是有人带到这里来的,能采到云珠果的人一定非常的不简单。我们的力量目前又失去了大半,怕不是人家的对手。到时莫说是夺宝了,怕就是想全身而退都不可能。”
炎吉听了离殒的分析虽觉得有些道理,却也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他歪着漂亮的小脑袋对离殒道:“应该不会吧,我们现在被压制的是力量而不是境界,除了几只还不成气候的小东西外我感觉不到这里有什么高人的存在啊?是不是你想太多了,也许是什么凡俗世人机缘巧合下得了东西却不自知呢。”
“应该不可能,要知道在今日之前基本上没有听到过云珠果的消息,怎么突然偏偏就在这个靠近金阳山的地方突然间就有了呢?这云珠果肯定不会是产在此地的,如果只是有凡俗世人机缘巧合下得了的话一定不会懂得如何收藏,那他又如何将东西弄到这里来的?如果也是同道中人的话先前来路上既收得那么妥当,怎么也不会那么大意的让灵气外泄了。也正是这里没有修士所以才更显怪异。”离殒摇头道。
“那你的意思是这是个陷阱?”炎吉好想明白了离殒话中的意思。
“很难说,这件事我总觉得很有蹊跷。”离殒看着红绸小院的方向,有些担心的道上。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反而放弃了?”炎吉追问道。
离殒思索了一会儿,道:“当然不会,这东西我志在必得!不过还需想个稳妥的法子。”
离殒的答复让炎吉瞪大了乌溜溜的小眼睛,半晌没有出声,就这么用有些怪异的眼神“瞪”着他。
“怎么了?”离殒终是没有忍住,问道。
“大家都说你是族里有名的冰块、木头,真应该让他们听听你刚才的那些话。那是木头能够说出来的?真没想到,你果然不负你身上的另一半血统啊。”炎吉似有感慨。
离殒僵了僵,没接他的这个话荐,而是又回复了最先前的冷淡:“好了,你先去看看那边院子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好吧,这次我就全听你的调遣了。”炎吉说完也不等离殒再开口,就扑腾了两下翅膀飞入了夜色之中。
他们都不知道,这次离殒的猜测可真正是大错特错了。离殒的谨慎将一件本来很简单的事想得太过复杂,以至于放过了大好的机会。后来了解到这时的真实状况后炎吉可是以此取笑了离殒好多回。
他们想像中的“高人”红绸此刻又是个什么情形呢?
如果玉花境内的屏中美人看到红绸现在的情况一定会十分的欣慰。如果红绸在其他的各个方面的才能只能称这平庸的话,那么她在修道一途上就可称得上天纵之姿了。
今晚是红绸的第一次入定,可过程却是极其的顺利。要知道一般修行之人刚刚踏入此途时要达到真正的入定其实是非常不容易的。一般人就算是也能顺利入定,但像她这般能够持续这么长时间的就更是稀少了。第一次入定所需时间的长短,第一次入定持续时间的长短、感受范围的大小甚至是许多门派判定弟子天姿的一种常见之法。
对这些东西红绸并不知道,她现在只知道自己好像处在了一个非常其妙的意境之中,虽奇妙,却感觉十分的舒服。
她明明是闭着眼睛的,却好像能听到、甚至能“看”到自己院中的一草一木,感觉到“它们”身上的勃勃生机。这种感觉真是太玄妙了,让她有些不自觉的沉溺其中。
不过这美好的感觉终还是让一些不速之客给搅和了。红绸在体会天地生灵,并感慨世间万物之玄妙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院中多了一些让她心生警兆的气息。
虽说她的的修行还不足了让她“看清”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都是些什么生灵,可由于宗昊早先的提醒她心中还是多少有数的。
猜测到这些“客人”们的来意,红绸害怕了。心境上的动摇让她很快的退出了入定的心境。睁开眼睛的红绸看着屋内琉璃灯罩里那似明似灭的小火焰心中暗暗叫苦,在刚才她就算不能明感觉到来者都是些什么,至少还知道他们的大概方位。可现在她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门外院中那些不怀好意的气息,对其他的就一概不清楚了。
先前宗昊在玉花境内提醒她时她并没有太过于为此担心。这一来是因为她认为她回到世俗之中后会立刻让蓝锦给服下,所以就没太过在意。二来则是宗昊的强大让她下意识的认为在他的庇护之下,自己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这一点想法却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对宗昊的强大,对他的依赖已在她转生之时深深的刻入了她的心底。
可世事就这一般的无常,因为孙氏与卫氏,她没能及时将云珠果送入蓝锦的肚腹之中。而宗昊更是因为伤情所制,无法对自己有任何的援手。
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过了这一关,难道真要将果子让与他人?红绸苦笑着看着怀中抱着的玉盒,自己还以为已经变得坚强了,却没意识到自己到了现在依然还是那个历不得风雨的温室之花。
自己应该怎么办呢?就这样放弃了?当然不!好不容易得到的这次人生,她还有未完的承诺,她不能轻言放弃!她强自压制下心中的恐惧,拼命的让自己静下心来盘算眼前的状况。
她明白云珠果她今晚肯定是守不住的,她也无意强求守住。这东西对旁人来说也许稀罕,对有整个玉花境的她来说却算不得什么。现在她的问题并不是不让人夺走果子,而是目前僧多粥少,她怕被那些抢不到东西的给迁怒殃及了。这东西毕竟是出现在她的手中,就怕那些没抢到的会想要逼问她东西的来处。
红绸还在屋里算计着怎么样才能混过此关,而外边的“客人”们却是有些等不急了。
今晚聚集在红绸院中的妖怪们大都是金阳城附近方圆百里内的妖兽精怪。大都道行不深,没有一个修得了人形的,有的甚至才刚启灵志。可即使如此它们中的任何一个也不是红绸如今可以对付得了的。
它们之所以到了现在还没有动手,不过是因为相互牵制互有忌惮,才形成了院子里这种怪异的“平衡”这种脆弱的“平衡”最终还是给打破了,一只有着三百年道行的山魈首先忍不住了,它突然从红绸未关的窗口冲入了屋里。
当它那如铜铃般大的眼睛看到床上那让它的“雄姿”给吓得有些傻了的红绸怀中抱着的那只玉盒心中很是得意起来。看样子它的运气不错呢,今晚除了云珠果外还能捞到这么个有灵气的童女。只要自己动作快些,甩掉其他的废物将这两样都吃掉,那它一定成能为这方圆里内最早修得人形的大妖。
就在它的抓子快伸到红绸的面前时,屋内忽然闪出了一道火红的光芒。一只身如火焰般散着威压的大鸟挡在了它手与床上的红绸之间。
这,这,这不是传说中只有妖界里才有的朱鸟吗?
炎吉终于以样华丽的方式,隆重的登场了
对于大家的疑问,某茶想在这里做个大致的解释。故事才开了个头,其中许多人物之间的关系都只是表面上的。其中还有许多的关联还不到揭底的时候。因为这些都是故事的设定伏笔。很多人,很多事都不是如同表面一般的简单。甚至是红绸身死前所认为了解的那些就是真相或者真相的全部了。
这个故事设计的有些复杂,希望大家有些耐心。大家的意见都有针对性,也为我最初的构思点到了不少的可以补充之处。这里再次谢谢各位的支持了!
第二十四节
第二天天一亮,孙氏便同以往一样从自己屋里出来打算去服侍小姐起床。昨夜听说离府外出几日未归的老爷会在今日回府,小姐想必盼着今天已很久了。
当她跨出房门,见到院子中的情形却是愣住了。她发现院子里负责粗使的两个丫头正手忙脚乱的收拾院子,因为整个小院就如同台风过境一般的凌乱。院中种植的不少花花草草此刻已是东倒西歪,仅有的几棵大树也折了不少的枝叶。
这是怎么回事?昨夜好像没有刮大风啊,自己一夜好眼并未听到什么声响,可怎么这院中就这么乱呢?
“真是邪门了,我刚才出了院子,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像咱们这样的情形。”一个丫头一边清扫着地上的残枝败叶一边压低着嗓子对另一个忙着整理花草的丫头道。
整理花草的丫头听了身子不由的一颤,回道:“你是说昨夜这里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都是那些东西给弄的?”
“除了这个难道还有别的?我可是问了不少人,听小东门上夜的刘婆子说昨儿夜里听到了不少怪异的动静,而巡夜的江富家的说昨夜打从咱们院子门口过时感觉到院子里吹出一阵阵的阴风让她和与她同差事的李婆子吓得出了一身的毛汗,听说那个那个李婆子回去后就病了呢。”扫地的丫头继续说着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害怕的八卦。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整理草木的丫头胆子本就小,让同伴这一吓连声音都有些不利索了。
“当然是真的,江富家的可是我姑姑的表弟姐。我刚来上差事时听她正和我姑姑念叨呢。”扫地的丫头显然是江府中的家生奴,有着广大的关系网。
“那,那,那我们在这里干活会不会有事?”胆小的丫头这下手都有些抖了。
“我看啊”扫地的丫头还想说什么,却在回头的时候无意看到了正瞪视着她的孙氏,后半截话自是又咽了回去。
“大清早的在这里嚼什么舌根呢?”孙氏皱着眉:“今儿老爷就会回府了,要让夫人听到了你们在传这些惑乱人心的鬼话还不知道要怎么发落呢。英娥,你是不是见几日前你表婶挨了罚自己也想偿偿那个味?”
英娥,也就是扫地的那个丫头听了孙低的喝斥低着头,咬了咬唇辩道:“我,我也是听人说的,不是我自己乱说的。我下次不敢了,玉娘你别告诉夫人啊。”
“这次就算了,你们干好自己的差事别没事有事的与院子外的人非说是非。这样你们对自己也好,对也小姐也好。”孙氏丢下这一句便推门进入了红绸的屋子。
这时的红绸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发呆,她这并不是才刚醒来,而是她根本就一夜未曾合过眼。除了纷乱的前半夜,整个后半夜到天明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回想着昨夜的闹剧。即使是到了现在,她也没太弄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记得一个高大丑陋的怪物伸手来抓自己,然后就有一只不知道打哪来的漂亮的红鸟突然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前,挡住了那只闪着绿光的毛爪。被当时的情形吓得有些傻了她依稀的记得好像那只怪物叫那只红鸟做什么朱鸟的来着,然后更奇怪的事发生了。那看上去比朱鸟强大很多的怪物几乎是立刻就转身逃走了。同时她也能感觉到院里那些不怀好意的气息在顷刻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更加诡异的是那只朱鸟用一种颇为奇怪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后,便也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就如同它来时一般的突然。如果不是留下院中一地的狼籍她几乎要认为先前的一切都她在做梦。
这算是怎么回事呢?她想了很久,只能做出个大致的判断。那个怪物和院中的其他“东西”应该都是宗昊所说的来抢夺云珠果的异类了。它们当然不是被自己吓走的,而是让那只看上去除了美丽非凡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厉害之处的朱鸟给吓走了。所以那只朱鸟也一定是修行的异族,并且道行一定比昨天来的其他异类要强大许多。可让她始终想不明白的是朱鸟既也是异族,那它应该也是为了云珠果而来。可为什么它除了救下自己外什么都没做。看着依旧还在玉盒中的云珠果她有些不解,它怎么就这么消失了呢?还有,它离去前的目光又是什么意思?
红绸就为这些事而苦恼着到了天明。还好,她的精神现在已和一般的常人不同一夜未眠的痕迹并没有留在她的脸上。所以孙氏见她已经醒来并没有心疑什么,只认为是小孩子因为今日能见到许久不见的父亲而有些兴奋。
很快红绸便让孙氏打扮一新,待青儿将她梳洗的用具收拾下去便出了屋子接规矩去卫氏屋里请安。
当红绸经过凌乱的院子时,眼中闪过了一丝坚决。昨夜的一切虽是有惊无险,但也为她提了个醒。力量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靠得住,她必须更加努力了!
在屋里时她虽然在思索那些问题,可孙氏与两个丫头的对话她一字不漏水的都听到了。不过于了那些神神怪怪的流言她到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反正她横竖不过是个孩子,不懂这些是应当的。
就在她跟着孙氏到了小院门口时,却遇到了正被翠英和被她抱在怀中的赵媚儿主仆二人。
“小姐早,孙嬷嬷早。”怀中抱着小主子的翠英朝着红绸与孙氏行了个半礼。
红绸没有理睬,她昨夜才受了刺激,一大早又见到最不想见的人脸色自然不会有多好看。
孙氏到是笑着道:“姑娘与表小姐昨夜安置得可好?”
“奴婢到还好,小姐可能是换了陌生的地方有些不大习惯,折腾了大半宿才睡。所以今天精神有些不大好。”翠英忙道。
“表小姐还小,应该很快就能适应的,姑娘也别太担心了。”孙氏安慰她道。
“谢谢孙嬷嬷的关心,”翠英迟疑了一下,道:“孙嬷嬷可是带红绸小姐去夫人那边?”
“正是,姑娘和表小姐也是吧。你们才刚搬来,路有些不熟吧。既是这样,我们不如同行。”孙氏边说边拉了拉正在东顾西盼一脸不情愿的红绸。
翠英看了看红绸和怀中没什么精神的小主子,便点头回意了。
一路无话的一行人很快就到达了卫氏的院落,只是门前的侍女还未曾通报就听到屋内传来了“叭”的一声摔杯子的声音。
第二十五节
这一声脆响让正欲打帘子通报红绸等人来了的侍女手中一僵,然后迅速的收回了刚触到门帘子上的手。她回过身,脸上挤着一丝勉强的微笑道:“玉娘、翠英姑娘,你们看夫人这要不你们带着几位小姐晚些过来。”
孙氏与翠英也都听到了刚才屋里声音响,心中正为自己等人来得不是时候而暗暗叫苦。听了这侍女的话哪有不同意的,连忙点头谢过后就转身离开。
“翠云,你马上找两个可靠的人分别是家里和赵家打听一下具体的情况,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后速来回我。我到要看看我那个‘好姐姐’这次到底是给我惹下了多大的麻烦。”这是卫氏的声音。
“昨儿我送大小姐出去的时候,确实觉得有她好似有些不妥。那赵家派人来传的话确也有几分可能的。”翠云的声音里有着些许的顾忌。
“哼,你也不是第一天才认得我那个‘好’姐姐,就她那种懦弱绵软的性子能有胆子做出那等的事来?”卫氏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与其在这里与我争辩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快去做我才吩咐你的事。”
听上去翠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让卫氏打断了。
“还有,记得现在我才是你的主子,打听到了记得先来回我。”卫氏说这句话时,语气里带着几分的警告意味。
屋里卫氏和翠英的声音都不高,红绸已跟着孙氏离正屋也走出了一定的距离,可这些对于五感比常人灵觉得多的红绸来说就如同近在她身侧般的清楚。
刚跨出院门的红绸回了一下头,正巧看到翠英打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距离虽隔得有些远了,以红绸如今的眼力还是能看到她脸上的阴郁之色。
这可是怎么了?卫氏主仆刚才的对话无论是在内容上还是气氛上都让红绸有些疑惑。赵媚儿她娘又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听上去好像出了什么事?她还记得那时卫氏接赵媚儿进卫府时有说起过她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难道还有这翠云不是卫氏陪嫁的丫头,怎么听卫氏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她还另有其他主子似的。在她的原先的记忆里翠云一直都身负卫氏的信任,视之为左右臂膀一般。而翠云更是为了卫氏直到她出嫁了还没有嫁人。怎么听了刚才的对话好像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似的。
回过头来的红绸有意的看了看翠英和她抱着的赵媚儿,碰巧正到翠英正也用极为担忧的眼神回看着一眼卫氏的院子。看来她虽没有听到屋里卫氏与翠云的对话,却也极可能猜到了一些端倪。
果不其然,很快翠英便很快的从院子里追了出来。她追上红绸一行人后,先是有礼的问了两位小姐的安,然后便对孙氏道:“孙嬷嬷,你们怎么没进屋就离开了啊。夫人刚还念叨着两位小姐呢。”
“我们本是一同去向夫人请安的,可在门口就听说夫人与姑娘正在商量重要的事情,我们想着不便打扰就打算先带两位小姐去花园子里逛上一圈一会儿再去给夫人请安呢。”孙氏笑着答道。
“哪有商量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因老爷今儿回府,夫人吩咐一些晚上接风要用到的菜色罢了。现下夫人正空闲着呢。”翠云笑道。
“既然夫人得空了,那我们这就去向夫人请安。”孙氏朝旁边的翠英点了一下头,然后便牵着红绸再一次的转身。
翠英点点头,就要抱着赵媚儿与孙氏同去。
这时翠云又开口道:“孙嬷嬷,能不能劳烦您带着表小姐与小姐同去?过一会儿就是午膳的时候了,表小姐的膳食安排厨房那边还等呢。”
孙氏听了并不觉得意外,富贵人家的小孩子在饮食上都有些禁忌讲究,这表小姐的身子一看就不怎么强健,想有一定也有独立的疗方子才对。于是便欣然的从翠英的手中接过了赵媚儿。还道:“姑娘就放心的去吧,表小姐我会帮着你看好的。一会儿若是姑娘没回来,我就先带着两位小姐回院子里去。”
冷眼旁观的红绸当然明白翠云找翠英的用意绝对与膳食方子无关,而是与先前她们主仆提到的赵媚儿她娘、翠英的主子有关。翠英那刹时间离得雪白的脸色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红绸虽也留下来听听这与赵媚儿相关的蹊跷事,却无奈的只得让孙氏牵着去卫氏的正院给那个可恶的女人请安。而翠英则也让翠云拉着朝一处空旷之地去了。
不过特意尖起耳朵、尽量释放灵觉的她还中隐约从风中听到翠云的一些问话。
“赵家派人来说了大小姐和表小姐昨儿出了门子就再也没有回去了,表小姐是在我们府上,那大小姐到底上哪儿去了?你是她的陪嫁丫头不可能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那边可还是说了,大小姐离开后她那些手饰什么的也全不见了。”
“我真的不知道,主子的想法我一个下人怎么可能清楚。”
“你以为你说你不知道就行了?大小姐丢了赵家那边且不论,要是让”
“小姐,小姐!”感觉听到了关键之处的红绸却让孙氏给从那个玄妙的状态中拍醒了。
缓对神来的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尽然已经跟着孙氏进到了卫氏的屋里,此刻卫氏、孙氏和正在屋里侍侯的侍女们全都看着她。
“红绸这是怎么了?在发什么呆呢?”卫氏坐在榻上,怀中抱着赵媚儿笑着问道。
“红绸在想着今天父亲回来会不会给红绸带好吃的。”红绸低下了头,因为紧张她的小脸蛋也涨红了几分,这恰好让卫氏等人以为她正为自己嘴馋而害羞,到也没有多想什么。
卫氏轻笑了两声,正欲与红绸说些什么的时候屋外又传来了下人的通报声:“夫人,表小姐家又打发人来了,说这次一定要见到夫人。夫人如不见,就要等老爷回来。”
听到赵家又派了人来找自己,卫夫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不过城府颇深的她很快脸上又恢复了常色。淡淡的对来传话的仆妇道:“让来人去偏厅等着。”
然后笑着对孙氏道:“我还有些事,你先带着她们俩个小的回自己院子。还有今天老爷回府,所以我让人通知了向先生红绸她们今天就不过去了。等老爷回府了,我自会让人去唤红绸的。”
也不等孙氏回话,她又对屋里另一个眼生的侍女道:“珍儿,你帮着玉娘带两位小姐回院子。”
第二十六节
孙氏与卫氏屋里的婢女珍儿带着红绸与赵媚儿两个才刚走出卫氏的院子不远,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翠英。
此刻翠英的脸色极其的不好,不但面色苍白有一种惶惶之色。她勉强扯出一个笑脸谢过了孙氏与珍儿,就将赵媚儿接到了自己的怀中。红绸没见着翠云,心中便知她一定是去做卫氏先前交待她的那些事去了。
想到这里,她又重新升起了对卫氏口中翠云的另一个“主子”的兴趣。只是可惜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还是那种时时有人看得紧紧的那种,比起能自由在各处八卦的那些家生小丫头都不如。她这样的处境在这府里其实与睁眼瞎没多少区别。这样下去的话,要达成自己不步前尘的宏愿又何其的困难啊。
红绸头痛起来,这世上的事果然还是知易行难,不是有决心就能办成事的。当然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在自己身边收服一两个人来用,可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自己虽说是这府里的主子,可在这府里一不掌权二不掌钱的,凭什么让人家甘心冒与府中手掌实权人作对的风险来帮自己?自己要真的那样做了,保不齐转个脸子就让人给卖了。这样的风险现在的她可冒不起。
这种事看来还是急得的,没有实力一切都只能是空谈。看来只能等自己年纪再大一点儿或是在修行方面的实力再强些的时候再慢慢图之好。红绸再次将在府中培养亲信耳目的诱人念头抛开,又开始为屋里那枚云珠果苦恼了起来。
手中这枚如今已成了烫手山芋的云珠果到底怎么处置她还没想好,不过肯定是不能给蓝锦服用了。这枚果子已显了眼,虽然昨夜那只奇怪的朱鸟帮自己退了那些个妖怪,可它是个什么居心她还不知道。所以冒然的将这果子让蓝锦服了,怕会给他招祸。想到昨夜的那些怪物,她就开始头皮发麻。横竖再过一个月时间她就能借助宗昊的力量再入玉花境了,只要能出入玉花境要多少云珠果没有?所以现在麻烦的不是怎么给蓝锦服下,而是怎么将这烫手的东西给抛开。
心中各有所思的一行人很快便回到红绸的小院落,珍儿在送红绸等人送到小院门口处就离开回去向卫氏复命去了。而心事重重的翠英正忧心着从翠云那漏出来的消息的,自然也没有心情应酬红绸与孙氏,也是很快就回了赵媚儿的厢房。看着翠英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孙氏也拉着红绸回了屋子。
“小姐累了吧,今儿不用去先生那里午膳又还早,小姐要不要再去床上歇一会儿?”孙氏俯下身子对红绸笑道:“老爷要下晌才回,听说好像还着客人,今天府里怕是会闹腾得晚些。小姐白日休息好了,晚些安置也好些。”
红绸本就打算好好想想怎么处理眼下的这些问题,孙氏能让她一个人安静的“好好休息”她自是求之不得,当下很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孙氏跟着她进到了里屋,便开始帮她脱起了外裳。
红绸一边配合着孙氏脱去外衣,一边无意识的用目光扫了一下自己的大床。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儿让她叫出了声。
那是什么?红绸只看到床顶的外檐处垂下的一截火红色。她如果没有认错的话,这么明艳张扬如火焰般的色彩正与昨夜那只神秘的朱鸟身上的羽翼一般无二。它、它现在就在自己的屋里?
红绸身体那一瞬间的僵硬让孙氏有些奇怪:“小姐,怎么了?可是有哪儿不舒服?”
“没,没什么。”红绸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正常:“我只是忽然想起我昨天的功课好像少写了一张大字。”
“只少一张大字,小姐一会起来的时候再写吧。我会记得到时候提醒小姐的。”孙氏一听是为了这个,便放下了心来。
很快担心那撮红毛让孙氏发觉的红绸就在孙氏的打理下睡到被子,孙氏为她掖好了锦被,放下了烟帐又问道:“小姐可要我陪着?”
“不用了,你去忙自己的吧。”红绸立刻拒绝了她的好意。真让她留下来还了得,万一她看了什么,天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幸好,孙氏直到离开都没有注意到那抹火红之色。当房门合上的那一刹,红绸立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自己的床顶小声的道:“谁?快出来!”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就只见天青色的烟罗帐一荡,一只气势压力人的火红大鸟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这不是昨夜救下自己的那个朱鸟又是谁。
“小丫头是在叫我?”朱鸟也就是炎吉昂着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光看着红绸道。
虽然心中早知道眼前的朱鸟就是宗昊所说的异族修行者,这初次听到一只大鸟口吐人言的与自己说话红绸还是有些惊异,就连说话也有了些结巴:“你,你,你是,是谁?”
“没礼貌的小丫头,你就是这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说话的?”炎吉有些不满道。
“呃,那个,那个昨夜的事谢谢了。多谢您救了我一命。”红绸听他这一提醒,立刻有些不好意思。
炎吉这才高傲的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的道:“嗯,还知道欠我一条命。不过救了你这一条小命,你就只说句谢谢就成了?”
怎么又是这一句?红绸心中不由的暗嘀咕,宗昊是这样,眼前这只朱鸟又是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修行界中的各族人都是这种施恩望报的性子,还是只有像他们这样厉害的人物才这样?
自己先是欠下了宗昊的大恩,他的要求是让自己走上了修行之途,将来等时机到了再回报这份恩义。现在自己又欠下了这朱鸟一命,它又会提出什么样的回报要求呢?
红绸还不知道她这样还是真猜对了一半,修行界中绝大多数的各族修行者都讲究个因缘果报。恩也好,仇也罢,都算在在因缘际会之内。她与他们之前没有任何的情谊可言,所以提出这种回报的要求并不算什么怪事。
“那您想让我如何报答您的这份救命之恩?”红绸有些无奈的道:“我能做到的一定照办。可我在你之前还先欠下了别人,所以你们的要求如果重了,那就只有请您换一个了。”
第二十七节
炎吉显然没有想到红绸会是这样的回答,这到是引起了他心中对她另一个恩人的好奇,不过也仅止于好奇。
他目前虽然丧失了绝大多数的妖力,却还是一眼就能看出红绸也算是走上了修行一途的人。虽然还不算入了门,却是资质上佳。这样的美玉之材以这般的年纪就有了这样的基础要么师门一定也是显赫强大的门派,要么就是有个极厉害的师父。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云珠果这么难求的东西会在她这么一个没有力量的小娃娃手里。难道是不远那座精舍里人人?旋即他自己又否认了,那个人虽然还有几分的实力,可在他眼中还不够看的。
虽不明白她的师父或是师门为什么会让她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可也让他和离殒有了些顾忌,打消了直接动手抢东西的主意。毕竟他们俩实力是很强,在世俗之中相信敌手不多。只是那是说的两人实力还在的时候,可不是他们两如今这个样子。想到里,炎吉又有了许郁闷。
他甩了甩头,然后试探的问道:“我如果是要你手中的那枚云珠果呢?”
果然是要这个,红绸心下偷偷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是巴不得有人愿意接下这烫手的东西,便立刻点了点头,爽快的应了:“好!”“呃,你说什么?”炎吉有些不敢相信,又追问了一句。
“我说好,我将云珠果给你!以报答你的的救命之恩啊。”红绸看着朱鸟那双黑亮的眼睛里那有些不敢相信的眼神心下有些想笑。心道宗昊说得真对,这东西对异族们真的很珍贵很有吸引力。
炎吉看着红绸从身旁的取出那还渗着点点灵气的云珠果还是有些不敢至信的相信她就这么将东西给了自己。
就在红绸享受着炎吉那明显有些怪异目光的时候,她床上的烟罗帐又一次的飘了起来。晃眼之间,她就发现朱鸟那火红的身影旁赫然又出现了一只银白色周身带着月白萤光的狗或者是狼?或是别的什么?
真是漂亮啊!红绸这会儿也忘记了害怕,只是愣愣的看着朱鸟身边的离殒心中边不住的猜测他的种族,边暗自感叹着。
难道异族的生物都是这么的美丽不凡?红绸看看炎吉,又看看离殒。好像也不对,昨晚上院子里的东西她没看见是什么样,可那差点儿要了自己小命的怪物她可是瞧仔细了。那东西长得那个叫丑陋都糟践了这个词。
这么突兀出现在红绸跟前的离殒却是看也没有看其他两人一眼,他径直的打开那个装着云珠果的玉盒,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了另一只无论是在玉质上还是卖相上都远远过红绸所用那只的紫色玉盒来,然后小心异异的将云珠果换了个玉盒装起来。虽然他现在还是原身,可红绸却依旧发觉他做这一切的表情是那么的虔诚。
很快当那只紫玉盒合上盒盖后,原先那种零星的灵气也完全的消失了,就如同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装好云珠果的紫玉盒又再次如同先前凭空出现般凭空的消失了。应该是让它收起来了吧,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它也有和自己玉花境一样的东西?红绸有些羡慕的看着浑身上下没个口袋装东西的离殒心下暗暗猜到。
对离殒这家伙会突然的这么蹿出又做出如此的举动炎吉到是毫不吃惊,因为离殒冒了这么大的险穿越结界来到这世俗界中为的就是这个。
“呃,它是”红绸回过神,两眼离不离的盯着离殒问的却炎吉。
炎吉这才想起别说是离殒,就是自己好像与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也并不认识。虽说他们俩都是妖界中高贵的等族她这么个目前还是世俗凡人的小丫头本应该根本不在他们眼里。可现在不同了,他们可是收了人家这么珍贵的云珠果怎么算这也算是一种机缘。
炎吉这么想着,便笑道:“我叫炎吉,这个家伙叫离殒。我们也都知道你叫江红绸。你看我们现在的样子就知道我们与你不同,不是人类修行者。”
炎吉点出了自己和离殒并非人族的这个明显无法掩饰的事实,却隐瞒下了他们并非此界的修行者,而是来自妖界的事实。
红绸心中有些兴奋,他们应该很强大吧。想想昨夜炎吉只是一出现,那些东西就全都跑了。
“炎吉,走了。”达到了目的的离殒终于开口催促道。
红绸一听他们就要离开心中有些不舍,她很想趁现在这个难得的机会多多向他们请教一些关于修行界异族的问题。昨晚真的有些将她吓到了,她对那些异族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如果能多了解一些说不定还能想出一点应对的方法。现在她无法进入玉花境去请教黄衣师父,也无法与据说正在闭关疗伤的宗昊联系。如果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要是再遇些什么的话她可不相信还能有昨日的好运道。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请炎吉和离殒保护自己一个月,也知道如果有他们的保护自己一定会很安全。只是一想到请他们帮忙怕是也要有交换条件她就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她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交换了,玉花境里确是有不少好东西,从那一大片的云珠果林就能看出来那里边的一草一木怕都不是凡品。可也正因为这样她也打定主意不用里边的东西来作交换。就是最多的云珠果也行。
这到不是因为她小气舍不得,而还是那句“怀璧其罪”的原因。她这么一个无力自保的末微人物能有一枚云珠果还可以勉强称为机缘际会运道好。可如果再多一枚云珠果或是出手其他价值不下于云珠果的东西那就太启人疑窦了。
自己与他们素未平生,对他们除了刚才通报的名字外更是一无所知,更别说他们秉性是好是坏了。他们昨夜虽说也是帮了自己,可又何偿不是也打着与那些东西们同样的主意?只不过方法与那些东西们有些不同罢了。她甚至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这么爽快的将云珠果送与他们,现在又会是个什么情形。
“怎么,咱们就这么走了?”炎吉用一种嗔怪的眼神看着离殒。
离殒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看了炎吉一眼。
“人家给了我们这么大份礼,我们就她丢在这么危险的境地?你这家伙也太不讲道义了吧。”
第二十八节
炎吉的话并没有让离殒露出异样的神情,而是让一旁的红绸煞白了脸色。果然,扔掉了这烫手的山芋依然还是无法摆脱那些麻烦。
“小丫头,你师父去哪里了?你能不能找到他来?”炎吉没再搭理离殒,而是转而问向红绸。
“师父?”红绸呆了一下,才道:“我师父离开了,只教了我入门的心法,说是我达到第一层的时候再见我。我没办法联系上她。”
红绸一点儿也不心虑,这些话也不能算是假话。黄衣师父在玉花境,而自己现在确实是无法联系上她。
“那你还有别的去处可去吗?”炎吉又追问道。
“没有,家人不知道我拜师的事。”红绸的回答同样也解释了不能离开的原因。
“听听,听到没有”炎吉又再次转向了离殒:“我们这一走,她可就危险了。昨夜来的那些东西虽说是废物,可都不是她一个小丫头能对付得了的。就算他们相信东西让我们拿走了,也未必会放过她。”
离殒完全没有一点让炎吉说动的迹象,只是丢给他一个淡淡的眼神,道:“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炎吉的声音有些夸张的高上了好几度:“我们受了她这么大的礼,自然得留下来帮她渡过一关!无论人族是怎么样的,像我们这样的高等妖族自然是得恩怨分明的。”
炎吉很快将问题上升到了种族的骄傲上。不过这些红绸却没有在意,因为她几乎让他话中的意思给砸得目瞪口呆。她是不知道朱鸟一族在妖界中是实力最强大,等级最高等的四大妖族之一,只是从昨日人家只是一个亮相就能吓走那么多看上去也算很弱(比现在的她强大很多)的妖怪就知道一定是来历不凡的。这样的它,居然说在留下来帮她度过这一关,并且还让另一个看上去并不比它差的不知道是啥品种的妖怪一同留下。能有这么强大的两大护卫她的安全等级可不是直接上升了好几个等级,这不是等于天上掉馅饼的天大好事么?
只是很快红绸便用藏在锦被中的手用力掐了自己的腿一下,提醒自己清醒一点。她重生后明白了一些以前从来不曾注意的道理。其中之一便是这世上除了生你的母亲,没有人会无所求的对你好。任何没有利害存在的关系都是不那么牢靠的。眼下自己虽送了对他们来说极有价值的东西给他们,可也达不到这样的情份。因为就如先前它所提到的,这算是昨夜的救命回报。这是已完成的等价交换,所以它们与自己之间并产不存在其他的情份可言。那这样说来,它的这个决定就很值得玩味了。万事有因,总不可能是因为它们妖族人都是天生的“热心肠”这种可笑的理由吧。
不过转念想想的话其实无论它们有什么用意,能留下来帮自己度过眼下的难关也是好的。能撑过这一个月,她说不定能找个机会与宗昊联系上,到时再考虑其他也是可行的。
在红绸的心目之中宗昊永远才是最厉害、最可靠、也最值得她信任的。她心中已有所思量,不过却没有将这些摆放在脸上。她的脸上依然还是那种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的惊讶和喜悦。如果说重生后的自己比起从前真有什么“长进”的话,那这种表里不一就是其中之一吧,红绸暗自在心中对自己嘲讽道。
离殒并不愚蠢,相反他的聪明才智并不在炎吉之下。再加上他对炎吉的了解,他早就明白炎吉的言下之意是什么。他之所以想留下无非就是这对个人类丫头起了好奇心,再顺便看看能不能套出她这云珠果得自何处。这个想法他并不是不动心,只是有着其他的考虑。一来现在云珠果虽已到手却必须在半个月内送回族中去,二来他们现在的实力受损严重对昨日那些不成气候的东西自然问题不大,可这世俗界里并非没有强大的妖怪,如果那些这一界的强大存在听到了什么风声来凑个热闹他们到时能不能顶住就难说了。无论怎么样,既然得到这云珠果,他就不能冒失去的风险。
离殒的沉默让同样了解他的炎吉立即想到了原因,可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玩的事情的他又提出了新的想法:“不如这样,你先将东西送回去。我留在这里,等时候到再回去找你。”
他的话刚一说完,红绸就只感觉到了一阵微风拂过,炎吉身边的离殒就不见了,只留下还轻轻飘浮在半空的烟罗纱帐。这回答真是直接啊,一人一妖同时在心中感慨道。
“啊,那冰脸木头终于走了。”炎吉感觉到离殒的气息完全消失在江府后。
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留下来的是看上去很可亲的炎吉而不是有些距人于千里之外的离殒?看着欢快的在自己床上跳来跳去的炎吉,红绸心中有些不确定。
“好了,门外有人来找你了。”炎吉忽然跳到红绸的面前打断了正在想着问他关于妖之一族问题的红绸:“我先离开,晚些时候来找你。”
还不等红绸回话,他那火红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屋里,同时孙氏也从外间走了进来。
走进门的来的孙氏走到床前时顿住了脚步,这自然不是因为她看到了炎吉,而是发现红绸正傻愣愣的只着着单衣僵坐在床上。
“小姐这是怎么了,想起来了也不唤我一声。”孙氏立刻走到床前捞起边上的衣服给红绸披上轻责道:“身得这么单薄就这么坐着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得了。”
红绸眨眨眼,看了看孙氏并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想着孙氏刚说的怎么不唤她。她刚才与炎吉它们说话时根本就忘记了外屋就有人,声音都并不低。怎么听孙氏的意思是她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还有昨夜院子里闹腾得这么大,却没有一个下人除了臆测外看到或是听到什么。这又是什么缘故?莫非
想到心中所想的那种可能,红绸真正有些兴奋了。
“小姐,刚才有人回府通报过,说是老爷提前回来了。一会要在花厅里陪着客人饮宴,怕是午膳过后会传小姐过去。所以我让青儿去厨房将小姐的午腾先取来,小姐早些用了也好早做准备。”孙氏边为红绸穿衣边道。
父亲回来了,红绸一时间再也没有心思去想刚才还让她兴奋的猜测了。
第二十九节
“红绸见过父亲大人,给父亲大人请安。”红绸低着头给今天刚刚回府的父亲陈啸林恭谨的请安。
此刻的时辰非并是如孙氏所说的那样是午膳过后,而是晚膳之后了。从孙氏告之她父亲回府到现在真正的见到堂上父亲的这段时间对她来说有些感觉有些难熬。这到不是因为她真如个孩子一样渴望着向父亲邀宠,而是重生后的她对眼前这个给予她生命的男人有了许多的难解疑问。她很想问问他,为何会娶卫氏这样心机深险的女子为新妇?很想问问他可曾知道他这个举案齐眉的继妻会谋害他的一双亲儿?也很想问问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切的发生,卫氏所出的陈敬是他的亲儿难道自己与蓝锦就不是?还想问问
她是真的不相信那恶梦般的一切父亲真的一点都没有发觉到。可真当她见到父亲的一刻,却感觉什么也问不出口。
曾经,在她的记忆里父亲总是忙碌的,自己很少能见到他。更不知是从何时起父亲与她相处时他除了问两句自己的功课外总是没有多少话可说。她甚至还有一种感觉,就是父亲并不怎么喜欢见到自己。所以她也有意无意的尽量避免除日常请安外与他相处,就算是请安,也是呆不了片刻就会请离。所以现在想想,以前她生命中的相处时候最长的长辈就只有卫氏一个。
“嗯,红绸在家可有听话?”陈啸林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跟前低眉顺目的女儿,问道。
“有呢,红绸很是乖巧可爱的。”卫氏一旁笑着将新送上来的茶盏递送到丈夫的手中插言道。
“听话就好。为父这趟出门,给红绸带了些小玩意儿,一会就让送到你院子里去。”陈啸林接过茶盏啜了一口后又道:“听说今日你没去向先生那里上课,这可不好,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是。”红绸还是没有抬头,只是应道。
卫氏又出言道:“这是妾身的主意,那是因为夫君你今日回来才这样的。红绸平日里还是很勤奋用功的。不过夫君这样说了,以后妾身也会注意。”
陈啸林听了妻子话也只是点了点头,又对一旁安静得有些奇怪的女儿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明儿还去上课,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待红绸这般的应下后一直束手恭立在一旁孙氏立就出门带着红绸退出了正院。
就在红绸离开正屋后她那灵敏的耳朵立即捕捉到了屋里的对话:
“听说你大姐昨儿带着她女儿过府来了?”
“可不就是。妾身见蓝锦还小,家中又只有红绸一个女孩子儿想必挺寂莫的。妾身大姐的女儿媚儿很可爱,便想着将她留下一段时日也好让红绸与她交个朋友也算有伴儿。”
“你考虑得到是周道。只是听说你大姐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可舍得?”
“可不就是,今儿一早他们那边府里就打发人来了,说是那边老夫人说只让住个三两日就让给送回去。”
“这些你都看着办吧,蓝锦的病怎么样了?”
“好多了,我想着柳氏虽说也养过孩儿但到底年轻。所以我就特地让叔叔帮着请了一个有调理经验的老嬷嬷给蓝锦院中分派了过去。”
红绸听到赵媚儿过不了三两日就要家去心中还有些高兴,可当她听到卫氏分派了人去蓝锦那里为他“调理”身子时心下不由得又一寒。哼“调理身子”?是调理性命才对吧。红绸这下子越发的不放心那一边的事了,现在她愈发的怀疑卫氏与蓝锦的早夭有着必然的干系。吃不准的是她到底是从何时开始下手的,用的又哪一种手段。
红绸就这么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自己的卧房里。
“小姐,老爷差人送了些东西来,说是从外头给小姐带的。小姐现在可要看看?”青儿见孙氏与红绸回了屋便立刻高兴的道。
“不用了,明天再看吧。”红挥了挥手:“我想睡了。”
孙氏有些担心的看了红绸那并不怎么欢愉的脸色,心下终是有些不忍。于是先是对青儿道:“好了,小姐早就在老爷那儿知道了。小姐说明儿看就明儿再看吧,小姐累了。你去将热水给端来。”
青儿虽是不明白小姐为什么对老爷送来的那些东西不感兴趣,可在孙氏面前她还是不敢问的。听了孙氏的差遣便离开去做准备了。
眼见青儿离开了,孙氏便拉着红绸在床沿坐下,抚着她的头轻道:“小姐别难过,老爷还是很关心你的,这点小姐可要记好了。老爷、老爷他有些事也是有苦衷的。小姐只要记住,老爷是小姐和少爷的父亲,无论做什么事他都是为你们考虑的。这些小姐不用向旁人说道,只要记在心底就好了。”
红绸抬头看了眼孙氏,见她满脸的担心,方才明白她是怕自己是在为与父亲的生疏而难过这才出言安慰自己。不过她这话说得这般的肯定,又不像只是空言安慰而是好像知道一些什么似的。她话里的意思是不是意有所指呢?她好像记得父亲在继娶的第二日便将孙氏招过去说过些什么,那只有着玉花境秘密的传家玉簪好像就是那时由父亲交给孙氏保管的。红绸若有所思。
不过她却没有开口问,因为她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的。一来是因为在孙氏眼中自己还小,想必许多的世事都不能理解。二来则是孙氏向来为人稳妥,想来如果不是因为心疼自己为父亲刚才那不冷不热的态度所伤怕是这些话也是不会说出来的。
红绸刚点了点头以示自己明白她的意思,至少是话面上的意思,青儿便匆匆的端着铜盆提着铜壶走进了屋来。
“我刚在小厨房那边听说昨夜值夜的几个人今儿病了好几个,大家都在传是不是让什么东西给冲了呢。”青儿一边用铜壶往铜盆里盛热水一边八卦道:“最可恨就是那些嘴碎的婆子们,居然说那些人是都是打从咱们这院子过时给冲的。怕是咱们院子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青儿!胡说些什么,也不怕吓着小姐。”孙氏斥责道。
“我不是觉得委屈嘛,还和她们争了呢。我说既然她们都这么说,那什么咱们几个住在这院子里的人都没事?”青儿声音小了很多的嘟囔道。
“还说!”
“不说就不说。”
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这到是真有可能。红绸想到了昨夜所发生的那些事。不过就像青儿所说的,为什么与自己住在这同一院中的人都不但没事,并且还什么都没有发觉?这等会到是真要问问新来的那个“超级保镖”
想到“超级保镖”炎吉到底上哪儿去了呢?
第三十节
当孙氏料理好红绸就寝与青儿一同带着洗濑用具离开红绸的卧房后,红绸刚念叨的炎吉那火红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红绸的眼前。
“你上哪儿了?”红绸有些好奇,有了昨夜和今天的那些经验她并不担心它会让人发现而招来什么麻烦。
炎吉慵懒的梳理了一下自己最最引以为傲的火羽,用一种颇为有味的语气道:“我就随意的在你们府里逛了逛,发现有味的地方还不止你这一处呢。”
“什么意思?”红绸不解的问。
“我的意思应该是有趣的人不止你一人,不远处精舍里的那个人也颇为有味。”炎吉懒懒的答。
精舍里?向先生?她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吃惊,她昨日增强了灵觉后去书房就略有察觉了。她虽有些好奇,却也没有打算去追根究底先生一个修行中人为什么会以这样一个身份停驻在自家中。初涉修行界的她已经有些明白这一界中的一些规矩了,她并不觉得先生对自己有什么恶意,再加上她现在自身的麻烦就已经够多了,实在没有能力再去招惹些什么是非。
炎吉对红绸好像无意再追问下去有些好奇,道:“你不想知道你那个先生是什么人吗?不想知道他一个修为不差的修行者为什么以世俗凡人之姿隐于你府中?”
“不想。”红绸回答的甚是果断。
炎吉听了虽觉得无趣,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进来的时候发现你好像正在苦恼着什么,是有什么事想要请教本尊还是有什么想求本尊来帮你的?以本尊的博学与能力来说在这一界能难得倒本尊的事还真是不多。”
红绸看着炎吉那不甚雄伟的身姿以及那骄傲的神态,却对它话中的自得一点都不怀疑。对它无意间露出的那一句“这一界”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它所说的是修行者与凡人的区别。
“是的,我既有问题想请教,也有事情想您帮忙。”红绸立即道。
炎吉听了红绸的话闪亮的幽瞳中的掠过一丝狡黠,不过红绸却没有发现,只是听它道:“本尊留下来庇护你渡过这一阵风声紧的时候,是因为给你招祸的云珠果你已作为报答本尊的救命之恩而送予了本尊。在此之前,你与本尊可是素不相识没任何交情的。”
听了它这样的开场白,红绸立刻明白了它的言下之意。只感到满头的黑线,心中暗道怎么宗昊和黄衣师父都没有告诫过自己这修行者或是妖族都是半点儿不肯吃亏的奸商呢?
“好吧,你先把条件开出来。我可没什么好东西,怕是无法满足你的条件。”红绸有些咬牙切齿的道。
“嘿嘿,别说得我好像在欺负你一样吧。”炎吉道:“本尊可是很提携后辈的。”
你可不就是在欺负我?看着它还一副我是大大的好人呃(或是好鸟)的得意神情心中有些不忿。也没注意到它一时自称为“本尊”一时又用“我”来称呼自己。
“这样吧,本尊瞧你这小丫头也挺顺眼的。说起来我们能因云珠果而相识也算是一种机缘。你请教我的问题只要不涉及本族机密就算了,我也不与你计较那么多,全当提携后辈结个善缘。不过你若是以请我帮忙办事,那就得算是欠下了我人情。我知道你现在是没什么好东西或是有什么能力还上,不过等将来你有能力偿还的时候还是须要还我的。你看这怎么样?”炎吉提出了他新的条件。
还能怎么样?现在宗昊和黄衣师父都指望不上,除了指望它还能怎么样?再说它也都说是将来了,而将来的事谁又知道呢?红绸点了点算是答应了。
“好了,你说说你的问题和想我帮忙的事。”炎吉见她应承了下来,满意的道。
其实无论是哪个族类的修行者,虽也都讲究个机缘因果,却也不是像他现在这样的斤斤计较一桩桩的算计。他会这样做是因为他总有种一种直觉,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以后绝不会是池中之物,怕是总会有一飞冲天的时候。他现在虽然妖力大退,可朱鸟一族强大的直觉却是没有丝毫影响的。如果将来她真能成就不小,那能在这个时候让她欠下自己许多的人情到了将来会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想到这里他也不禁暗自得意起来,自己真不亏是妖界里鼎鼎大名的奸商呢。
红绸可不知道他的心中到底是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她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昨儿夜里我这院子里闹腾得这么大,为什么院中之人和府里其他的人都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就像今天白日里一样,明明玉娘就在外间,却对你们在我房中与我交谈的事一点都未察觉?”
“我当你要问什么,原来是问这个。难道你师父没有向你提过结界吗?”炎吉听了她的问题觉得有些奇怪,在他看来这真是一个常识得不能再常识的问题了。
“没有。我说过我师父只教给了心法的第一层,就离开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提过。”红绸心中也挺郁闷的。还好眼前这只比奸商还奸商的奸鸟先说好了问问题不算人情债,不然自己还真是亏大发了。
这小丫头有趣她那不知名的师父好像也挺有趣的,炎吉心道这世上原来还有比自己的师父更加不负责的。
炎吉清了清他原本就不算的嗓子,开始为红绸“扫盲”:“这世人之所以除了那些影影绰绰的传说故事外对修行界的事一无所知的原因就是在于修行界的一条不成文的规则。无论如何行事,都不能扰乱世俗凡尘界。换句话说就是除了在那些有‘天缘’的跟前外,都不能在凡尘世人之前泄露修行天机。而‘天缘’指的就是有根骨机缘进入修行界的人,你就是属于这一类。而为保在世俗界行事的秘密,使用结界就是其中一种最最常见的方式。结界算是阵法的一种,它能将阵中的一切与阵外阻断。所以无论阵中乱成什么样子,阵外都是不受影响的,也是察觉不到的。”
“那这样说来结界岂非是无敌的存在?”
“当然不是,结界的种类并不多。威力也有大有小,其中更是与布下结界者的修为高深有着直接的关系。一般来说修为越高结界越强,反之也是同理。它既算是一种阵法,也就是可以破解的。而且是阵法中能少数几种对修为更高者不起作用的存在。昨夜的结界,就是来的几个修为最高的废物们联手布下的。除了阻隔凡人以外,也有警示其他更加废物们的意思。而今天的自己就是本尊布下的。”
“原来是这样,那就是说你的修为比昨夜那几个人加起来还要高。”红绸点了点头道“而今天后来出现的那个离殒,修为也比你要高明很多对吧?”
炎吉听了前一句还十分之得意,可后半句就让他得意不起来了。虽说离殒的道行比他是要高深一些,可他也不愿意在这小丫头面前示了弱:“他与我在修为上差不多。因我是结界之主,他有了我的同意当然也可以来去无阻的。”
“那我什么时候也能布下这种结界?”红绸没有在意其他,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炎吉打量了一眼满眼热切的红绸,有些同情的道:“虽说结界是一种入门简单要求不高的阵法,可以你目前的修为来看如要达到最基本的修为水平,那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红绸一听,满腔的热切顿时让他的话给浇熄了。
“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炎吉也不知道怎么的,不怎么想看到红绸这种满是失望的表情便转了个话题问道。
第三十一节
虽是心急,可红绸还是明白有些事只能按部就班是急不来的。也只得收拾好略有失望的心情郑重的向炎吉提出了自己的请托:“您既已逛遍了这府里,想来应该知道离我这里不远的一座小院里住着一个一岁大的男孩儿就是我体弱多病的弟弟。那枚给你们的云珠果原本是给我弟弟用来改善体质所用,如今既已送与了你们怕是短期内无法再弄到别的灵药。我很是担心他的身体,不放心他的安危。可我因为年纪的关系自身尚无多少自由,想对他多加看护也身不由已。而您就不同了,以您的神通广大来去无踪,这对您来说应当算是小事一桩了。所以我想请您在这段日子里能费心代为关照一下我胞弟蓝锦。”
炎吉看了红绸那双恳切哀求的眼神心中对她到底是担心什么已是了然,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就没有任何人或是东西能够伤害到他。”
有了炎吉的这个承诺,红绸感觉到整个人好像放下了一块巨石,顿时轻松了不少。有了眼前这厉害大妖的承诺,相信至少在它离开前的这一段时日内蓝锦算是性命无忧了。这效果甚至比让他服下了云珠果更好,要知道云珠果只能改善他的体质,却很难防其他的狠手。
自她对蓝锦的死有了怀疑后,他的安危就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虽然在她的印象中蓝锦是在长到三岁时才夭折距离现在应该还有近两年的时间,可她是很不放心。她怕从自己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就已将历史做了改变,所以对将来的一切是否还会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
心有顾及。可现在好了,炎吉可是有着神通之能的大妖。它既做了保证,那就没有任何人至少是凡人能够伤害到蓝锦的性命。云珠果能为自己和他招来这么一个强大的超级“保镖”也绝对是物超所值了。
“只要能保得我弟弟的安全,您这一份大恩红绸将永远铭记于心。将来若您若有任何的差遣,红绸定当奉还之份恩情。”红绸有些激动。
“嘿嘿,只要你到时记得就好。”炎吉也对这份“买卖”十分的满意,不过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正色道:“还有一点我少不得还得提醒你,我不知道你师父门走的是哪一条入道之路,不过如果是走的忘情入道之途的话这些凡世俗情都会成为你的业障。于你将来的修行无利啊。”
“什么叫入道之路?什么又叫业障?”红绸呆住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你们人族的修行门派中才有的。听说有以武入道、以情入道、以忘情入道等等,名目还不少。”炎吉长久生活在妖界对于人族修行者的一些东西并不是十分的清楚,大多只知道个大概:“而业障大约就是指阻碍或是劫数之类的,对心境修行的影响最大。你也应该有听说修行一途心境的提升比力量的提升要更难也重要。”
仅管炎吉解释得不算清楚,可红绸也大致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对这一点却并不担心,因为无论她修行的濑玉诀到底是哪一道哪一途,于她来说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重生以来除了对这个弟弟还有些血脉亲情的牵挂外,对于其他的人怕是再也难得有个“情”字了。
“今晚会有昨夜那样的事发生吗?”红绸问道。
“不知道。”炎吉的回答甚是干脆,不过他见到红绸脸上的不解之意后又道:“我并没有收敛起我的气息,若是像昨夜那种没用的废物是不敢再来的。云珠果已被离殒带走了,这里也不再有灵气散出。可这里毕竟是世俗界而不是我们呃,也许难保也有些个不开眼的想来撞撞大运。”
红绸这下倒是明白了几分,炎吉留下的理由可不就是为了这些心有不甘的。不过她一点也不想要这种破事的发生。虽有这么个强力保镖,可多一事终不如少一事。
“我到是希望真有这不开眼的东西来给本尊消遣消遣,不然日子也挺无聊的。”炎吉低声嘟囔这么一句。
红绸听了没好气的摇了摇头,便不再说什么开始了今夜的行功入定。她现在可是觉得时间十分的紧迫啊。
炎吉见她这般的用功开始还看得绕有趣味,不过一会儿就觉得有睦无聊了。想到她先前的请托之事,他便再次消失在了红绸的房间里。
江府一处僻静隐秘的假山腹地里。
“近来府中情况如何?”一个低沉的男声道。
“卫夫人现在已控制了府中内院大半的权利。除了府中一些传了几代的世仆和我们的人以外,大多都已听命于卫夫人。属下已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目前也听卫夫人的命令行事。另外她还往少爷和小姐处加派了人,少爷那边是个说是懂调养的嬷嬷,小姐那边却是一个粗使的丫头。”回答他话的却是一个女人。
“嗯,她还做了些什么?”男子似不经意的追问。
“卫夫人在几日前重新让人清点了二处库房,后来还打听府中是否有其他小私库。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女人恭谨的答道。
“让她去找吧。”男人的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嘲讽:“你做得很好,还要继续留意她的一言一行。”
“属下遵命。”女人又道:“还有件事,就是昨日卫夫人的姐姐将她女儿送了过来,自己离去后来却没有回家。今日一早她的婆家城西赵府便派人前来府中找卫夫人要人。”
“哦,还有这等事?”男人问道。
“据属下收到的消息,那赵卫氏很可能是与赵府的一个护卫私奔了。”
“这到是有点意思。听说那赵家的小丫头现在就让她安排住到了红绸的院子里,她们两人可相处得来?”男人提到红绸的名字时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
“红绸小姐不知道为何对那个赵家的女孩儿十分的不喜。还隐隐有几分排斥之意。”
男人沉默了会,又吩咐道:“她分派到蓝锦和红绸院中的人让人盯紧一些,别让人钻了什么空子伤害了到了他们。如果他们有什么损伤,就是闹到两败俱败我也在所不惜的。”
女人一点也不怀疑男人后一句话的决心,只是单腿跪下坚定的应道:“属下等自当以性命守护少爷小姐的安危。”
可能是哪一章节出了点小问题,让大家误会了。红绸不是不关心弟弟,更不是宁愿写大字都不去探望弟弟。一来她本人才五岁多,时时都有人盯着事事都不能自主。二来蓝锦是三岁夭折的,这时才一岁,一两天的时间影响不会太大。最主要的是就算事情的发展与原有的历史不同,这时卫氏才在府中勉强站稳脚跟,无论出于什么考虑都不会这么快下狠手。她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暗暗提升自身的实力,并且能不引人注目最好。再加上她在府中根本算是孤立无援根本不知道能信任的有谁,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招人侧目?再说她真正得到云珠果也才一天光景,在孙氏等人的看管下她哪来的机会去办这件事?有人说用孩子的方法撒赖,这肯定是行不通的。都说了蓝锦在生病,如果红绸去看他过了病气谁负责?在这个卫氏紧盯着人犯错的关头,无论是孙氏还是柳氏都不会冒这个险的。最后,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用一个对她来说并不多珍贵的云珠果为他弄个这么厉害的保镖,又何偿不是一种机缘?在她这种状况之下,任何事都得小心谨慎谋而后动,事事操之过急才会更容易出纰漏。冲动行事那才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另外,红绸虽是遭逢大变的重生少妇,可重生之前也只是在卫氏精心培养所出的温室小花,就算再心智大变,一时间又怎么能突然变得很厉害?就是有心也无力啊。按某茶的设想,她总有一飞冲天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才真是
以上是某茶对各位意见的解释,各位在书评区的各种意见让某茶看了心情十分的复杂。本文是某茶的一种全新偿试,偿试将几种类型的文融合于一体。想写一个情节复杂曲折而又不乏平和叙事文风的故事。所以难免会有各种考虑不周之处,原本决心对全文进行一次大修,可想想还是决意只从今天起开始做点小小的调整。
另外文中前半虽有不少家斗内容,可家斗并非本文重点。重新活过一次恣意精彩的人生才是。
第三十二节
红绸父亲回府已有近半个月时间,这半个月里她的日子和父亲回府前一样没有多大的变化。每日的晨昏定省父女二人除了课业以外也并无多少交谈。而卫氏也因为要款待与父亲回来的几个朋友而没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她的身上,这半个月时间里她的日子反到比先前要松快不少。
另一方面也许是炎吉大妖的气息起了作用,接连半个月的时间都平静的过渡,没有如他所说的那些“不张眼”的东西来打扰她夜间的清修。也许是服过云珠果的关系,也许是因为她放下了对蓝锦性命担忧的心理包袱,红绸觉得自己这半个月的时间体内的灵力大有长进。即使她再不了解修行者入门到筑基这段时期内的增长到底应该多快,也大概明白自己的进步应该算是快的。
体内灵力的增强目前为止对她最大的好处就是上课时的记心比原来要好,基本上无论是琴棋书画哪一门功课,只要先生将其中的关窍讲过一遍,她基本上就能记牢。即使现的她为了不招人注目而没将这份收获展示于人前,可也还是让她有着淡淡的欣喜之意。她还记得以前精通四艺的人一向都是赵媚儿,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女红一项。
想到那时有才女之名的赵媚儿,红绸停下手中的画笔冷眼看了一眼对面。坐在她对面小几上的赵媚儿此刻正趴在在小几上费力的写着先生先前布置下的大字,只在这个时候她一直畏缩于人情的表情才会消失在她的脸上。这时的她怎么看都只是个单纯可怜的孩子,与她记忆中那个阴狠的女子相距甚远。
是什么改变了她呢?红绸这几日总会抑不住时不时的在心中升起这样的想法。可每当这个想法浮现在心头时,她总会提醒自己叫自己别忘记了自己那还来不及看一眼这世界就命殒黄泉的孩子。想到这时,她那有些柔软的心就会霎时间变得冷硬起来。
“向先生,夫人请表小姐过去。”来人正是卫夫人身边的翠云。
向先生放下正捧在手中的书,不些不悦的道:“卫夫人难道不知道我上课时不喜欢有人打扰?你去和夫人说还有半个时辰就下课了,下课后再让人带她过去。”
翠云好像也明白向先生在这府中好像有些特殊,连卫夫人对他都有着几分的客气。听到他话中的不悦,忙解释道:“夫人也不是有意的,只是现在是有人来府里接表小姐离开。现下已经不早了,如果再耽搁上半个时辰,夫人怕路上不好走。”
离开?怎么这个时候来人来接,还有赵家不离江府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就算再过半个时辰虽说时候也不早了可也不存在道不好走的问题啊。红绸总觉得有些奇怪,来传话接人的是翠云而不是寻常做这差事的婢女本就有些怪,再看着跟在她身后进门来的翠英此刻已是一脸苍白害怕就更让她觉得有些蹊跷。不过眼不见心不烦,她离开自己的眼界之内总是好的。这样想后红绸就没再将注意放在这事上,而是低下头继续画自己的画,然后听着翠云翠英领着赵媚儿离开。
现在赵媚儿离开了,这未来算是改变了,还是会回归到原有的轨迹上她不知道。也许这要等到她十岁那年才会有答案。如果那时她又如她记忆中一般再次回到江府长住,那么未来固然还是如从前一样,可如果从此赵媚儿就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之中,那未来又会怎么样呢?不过无论未来怎样发展,从她已不再是她的时候开始,未来的一切其实早已经注定变了。想到这些,红绸伸出自己那蕴含着力量同时隐隐有着如玉般光泽的小手看了一眼,长舒了一口气。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红绸小心的拜别向先生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就和她所想的一样,一回到自己的小院里青儿就飞快的离开,去打听有关于赵媚儿离开的八卦消息去了。
红绸正坐在外间吃着垫肚子的糕点,青儿很快便不负所望的回来了。只听她对孙氏道:“原来表小姐真的离开了,走得还很匆忙呢。还有啊,听说这次来接人的并不是她自己家城西赵府,而是她外家邻州光州府的卫家。你说这多奇怪,难道财生哥在外边听到的关于她娘的流言是真的?”
孙氏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道:“你在这里瞎说些什么呢,人家的家事你在这里多舌个什么劲。”
然后她又看了红绸一眼,示意她小姐还在说话注意些分寸。可她次暗示完全是抛了个媚眼给瞎子看,青儿大概是觉得那大八卦太过刺激,她很是兴奋一点也没注意孙氏的暗示。
“听财生哥说,表小姐她娘赵府的三少奶奶跟人私奔了呢。出了这等丑事难怪赵家不再认表小姐这个女儿了。表小姐离开并州也算是好事,省得”
她的感慨还没有发完便让孙氏给呵斥住了:“让你别说了!你还是个没嫁人的小丫头怎么能学那些个三姑六婆那样长舌。自己不怕羞就算了,还敢在小姐面前说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也不怕污了小姐的耳朵。”
青儿这才看了一眼在老老实实吃自己东西的红绸,自知理亏的禁了声。
红绸
不过她话到让红绸听出些别的感觉。光州卫家,听到这个让她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东西,又好像没有。
在她先前的记忆中,继母卫氏出身的光州卫家在光州那么个本来就小的州府里也只能算是中等富户。若一定要说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那就只有传家久远一项了。听说卫氏一门传到如今已有几百年的光景。常言道富不过三代,如今想想能传承个几百年的家族又是怎样的存在?
以前的她除了知道继母卫氏是卫氏旁支的女儿幼时父母双亡后便由族叔卫氏的家主收养于膝下以外,对于其他的基本上一无所知。当然也没想过要知道些什么,不过现在不同,想到那日偷听到的卫氏与翠云的奇怪对话,也许这卫家才是谋夺江家基业的幕后黑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次卫家将赵媚儿接去的事也许就并不简单了。
红绸越想越心惊,一个卫氏就已经那么难缠了,如果背后还真有一个卫家,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