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的世界 Ⅰ》
第一回:噩梦(1)
下午时分。
这是一个放假的日子,我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无聊地看着电视,电视正播放着新闻。
「工地惊现赤裸尸体,尸体全身被剥皮,初步判定死者为女性,死者身份有待核实。」
「thebright公司表示,会与美国航空公司spacex合作共同发展火星移民计划。」
「科学家在鮭鱼体内发现新品种寄生虫,这种寄生虫为线虫,身体呈透明…」
也许是电视的内容让我感到无趣,突如其来的睡意开始渗透到我的大脑,我不知不觉地合上了眼睛。
我身处在一条大街的中心,环境看起来是日间,只是色调上有点灰暗。
熟识的街道、餐厅、公寓,这里是我平时上学会经过的街道。有点不同的是,以往都是熙熙攘攘的道路,而现在却变得非常寧静,空无一人,也没有一辆车经过。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检查一下我的衣着,我是身穿校服。
我一脸茫然,我开始集中精神去摸索记忆,我渐渐意识到原来自己在梦境之中。因为我还记得刚才我是在看着电视,然后不知不觉地在沙发上睡着了,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
我曾经听说过,这种梦称为清醒梦,自己能在梦境之中保留现实的意识和记忆,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发这种梦。
「这真的是梦境吗?好神奇。」我尝试轻力拍打一下我的手臂,我居然还能感到一点痛楚,这梦境也太真实了吧。
我似乎感到有点与奋,毕竟在网上有人分享过,在清醒梦里能发生很多神奇的事情。例如操控自己飞翔在空中、预知未来、体验另一种人生等。
也许我能在这梦境经歷什么有趣的事物,我灵光一闪,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开始用力一跳,看看自己能不能飞上天去。然而这个世界还是存在地心吸力,我来回几次的跳起落地都没有成功腾空,我甚至能感受到双脚的疲倦。
还好这是梦境,不然肯定被人当成神经病。没法飞翔的我,决定在街道上四处逛逛看看,看看和现实的有什么分别。
仔细观察四处,这条街道的店铺、架构和现实中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店铺大多都关了,公寓的窗户也没有打开。
我去到平时等车上课的公车站,发现就连标示车号也完全无变。我有点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在发梦,我又将视线转而到一间奶茶店,这间奶茶店是少数还开着的店铺,我决定进去看一看。
现实里,这间奶茶店平时很受学生的欢迎。我有时放学后,也会进去叫一杯饮品,然后坐在店内,听听歌,看看书。如果不是担心变胖,我肯定经常光顾它。
靠近一看,这间奶茶店无论是名牌和设计,都和现实中的无异。
「观迎光临!」一进到奶茶店,就有一名店员向我鞠躬和打招呼,是一名短头发的女性,我终于在这个梦里瞧见第一个人了,她身穿鲜红色的制服,满脸笑容的看着我。
不过我实在被她吓了一吓,首先这个店员并不是现实的那一个,就连制服也不同,而且她的样子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奇怪感。
她一直对我露齿而笑,但却笑得很僵硬,仿如在用肌肉的假笑,而且她的脸部非常苍白,还有一整排像是经常抽烟而染黄的牙齿。
还有一点奇怪的就是菜单上的文字,是用一种像是鬼画符一样的文字写的,我实在不能理解。
这个女店员一直盯着我看,让我感到很不自然,我不太想直视她,我礼貌的向她点一点头后,就四处徘徊一下。店内的设计也是一成不变,我又偷瞄了店员一眼,她的视线还是没有离开我。
「你能不能别看着我!」我心里不满的骂道。
「小姐,想点什么吗?」女店员突然向我问道。话说,她的声线真的有够尖锐的。
「想点些什么…….对了!」我想了一下,突然產生了一个想法。我也好奇,梦里的奶茶店会买什么样的饮品,也许可以试试有什么味道(如果有的话),还有要不要给钱的?
好奇驱使我去到店员的面前,她仍然保持那个僵硬的笑容。
「你好,我想要一杯珍珠奶茶。」
「不好意思,没有。」服务员摇一摇头,动作也是非常僵硬。
真有意思,奶茶店竟然没有珍珠奶茶卖。
「那这里有什么好喝的,能给我一点建议吗?」我又问道。
「好的,我们这里的全脂人血、香甜脑汁、香浓骨髓、冰冻淋巴液……都是很受顾客欢迎的饮料。」
当她介绍完这些所谓的“饮料”后,我完全是呆若木鸡。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而她还是老样子,露出整齐黄色的牙齿。
什么鬼?!我真被她吓倒了,虽然现实里的奶茶店经常会为饮品,起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但这么猎奇的,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一股不安感涌上心头,我已经没有心情再留在这里,还是尽快回到外面吧。我匆匆忙走到门口,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突然迎面而来,我差点被她吓得叫了出来。
面前的这个女人满脸红肿,不知是长了暗疮还是湿疹,我不是有偏见,但这张脸真的令我感到不舒服。还有她面无表情地对我凝视,让我不寒而慄,我立刻闪开,让出一条路给她。
接着她就对我视而不见地进入了店内,我叹了一口气。走出店外,外面仍是那条空无一人的街道,但不知为何灰暗的色调略略加深了,房屋的形状也变得有点扭曲,散发着一阵诡异的气氛。
「不行,这里真的很奇怪,还是尽快离开吧。」我凭直觉觉得这里很不对劲,所以开始合上眼睛,集中精神想自己醒来,但我还是很清晰地听到后面两人的对话。
「小姐,你想喝点什么?」
「你好,我想要一杯,额……」说话的,应该是那个满脸红肿的女人,其声线非常沙哑。
「我想要后面那个少女的鲜血!」女人忽然将声量放大。
「什么鬼?!」女人的一番说话惊动了我,我张开了眼睛,我不但没有醒来,而且还迎来更恐怖的梦魘。
「嘻嘻嘻嘻嘻……」后面传来是一阵像是猴子发出的噁心笑声。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转身一看,这个动作真的让我后悔一生。眼前的一幕,把我吓得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啊!!!」我发誓,我过去从未发出过如此惨烈的叫声,我倒退了几步,但因为脚软,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我还感觉到一丝痛楚。
那个满脸红肿的女人,正在转头对住我笑,不是转头……而是把头部一百八十度翻转,脸部倒转了过来——眼睛在原是嘴巴的位置,嘴巴在原是额头的地方。
这真的太吓人了,我手脚发麻,那个女人依然在“嘻嘻”大笑,我强行的站了起身,拔腿就跑。
那阵“嘻嘻”的笑声也一直在跟着我,我一回头,就目睹那个满脸红肿的女人,在“倒着跑”地追我,头部依然是翻转的,她的速度很快,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快点醒来、快点醒来啊!!!」我一边跑,一边集中精神希望尽快结束这个恶梦,但一点作用都没有,我只有疯狂跑动。
★ ★
不知何时,那阵笑声消失了,我也不知我跑哪里去,因感到疲倦,就停了下来。
「怎么会在梦里感到疲倦?」我不断的在叹气,又回头看,那个女人没有追来了。
我在马路的中心左顾右盼,周围的建筑物变得非常模糊。
「可恶,能不能快点醒来啊!!!」我人都快要崩溃了,不自禁的流下眼泪。
「小妹妹,你没事吧?」突然间,一把温柔的女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抬头一看,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在一边挥手,一边向我行过来,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只注视到她身材高挑,穿着西装和短裙,比较常见的ol打扮,没有头发(短头发?)。
「这是谁?难道是来救我的?!」我天真的认为向我走近的这个人,是怀有善意的,我抱着希望衝向她。
「救……」然而,当我靠近她时,我又再一次被吓得瞠目结舌,因为我终于看清楚她的外表。
这个ol打扮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假人,准确来讲是那种服装店经常见到的假人模特儿,不过她的表情就像真人一样。她对着我微笑,一直向我挥手。
我本能的向后倒退,我实在没有力气再跑了,身体不自主的在颤抖,心跳加速,这种真实的感觉,我已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我小时候最怕的就是这种假人模特儿,每次在服装店看到,都会大哭起来,而一个会动的假人模特儿,就更加激发我内心的恐惧。
我真的快哭了,这傢伙完全勾起我的童年阴影。
这时,我后退到一定的距离,已经看不清她的样子,而这个假人模特儿也不再挥手,而是开始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栗栗栗、栗、栗栗……」听起来就是这样的声音。
突然间,这个假人模特儿张开双臂,快速地向我衝过来,我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有眼巴巴看着她接近我。
假人模特儿用力的举起我,我感受到一阵痛楚,但我没有作出反抗和大叫,当然我已经眼泪直流了,我只想等她杀了我吧。因为我听说过在梦中死去就会醒来,或者转而到另一个梦境。快吧,快结束这个噩梦吧。
我目睹到假人模特儿那张狰狞的样子,她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巴,我闭上眼睛,任由她处置。
过了大约几秒后,我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的痛楚,痛得我大叫出声,这疼痛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可怕。时间像是过了很久,这个噩梦依然没有完,我睁开眼睛,这个假人模特儿正在咬着我的颈子,像是吸血鬼那样吸取我的血液,我甚至看到自己溅出来的血液。
「难道这不是梦?」我渐渐的开始全身无力,双眼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第二回 :噩梦(2)
「啊!!!」我大叫了一声,从噩梦中惊醒。
一觉甦醒的我,全身冒汗,不断在深呼吸,心都快跳出来了。我感到手脚麻痹,颈部还传来一丝丝的痛。
「刚才是在做噩梦?」我记得我做了一个噩梦,但没法想起内容。
我整理一下情绪,等待自己冷静下来后,再缓缓地起床。
「昨晚发的噩梦应该很恐怖吧?」我打开窗帘,照光直射在我的脸颊,即使经歷过再恐怖的梦境,当看见天亮的一刻时,也没有什么再值得恐惧了。
我深呼吸一下后,就转身准备走出房间。
然而,我一打开房门,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因为我看到客厅的沙发,坐着一个短头发的女人。女人侧身地坐着,翘着脚,穿着短裙,大腿非常光滑。
「这是谁?」我有些疑惑,她不可能是我妈。
此时,这个女人僵硬地扭动头部对向我,随即我整个人都傻眼了。因为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假人模特!
「栗栗栗、栗、栗、栗……」又是这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我已经全身发软,寒毛直竖。我想起她了,原来我还没有醒来,仍然置身在噩梦之中!
没等我回过神来,这个假人模特儿就向我扑来,将我的整个人压在地上。我试着去反抗和挣扎,但完全是劳而无功,她的力量大得恐怖。她开始紧紧捉住我的两臂,然后一口咬在我的肩膀
「啊!!!」我又只能在痛苦嚎啕,真不知道她的牙齿是什么构造的,一咬下来,是痛不欲生的痛,这种痛真心连多忍受一秒鐘都不能。我闭上眼睛不知多久了,但当我每次打开眼睛,瞧见的依然是这个假人模特儿。
她咬完我的肩膀,就咬我的肚子;咬完肚子,就朝着我的颈子一口咬来。我能感受到她正在吸取我的血液,更目睹从我颈子涌出来的,如同喷泉般的鲜血。
不知何时,我模糊地看见——自己的肠子被它扯了出来……
★★
突然间,一隻手把我推醒了。也许是太久没有目见现实的环境,乍见眩目的阳光,我一时间难以维持双眼张开的状态。当我完全可以操控目光时,我一眼就见到自己母亲淳朴的脸孔。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除了眼前的母亲,我还注视到父亲坐在饭桌前,双腿交叠,样子平常地等待着吃晚饭。我徐徐起来,精神饱满并没有梦扰纷乱的感觉,虽然有一点点不自然,但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任何的异常。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梦?」我恍惚记得之前梦境的内容,但有关梦中种种的恐怖、无助就只是曇花一现印象并不深刻。
「你真是的,中午在沙发突然睡着了,睡到现在。」母亲一边说一边去到饭桌前坐下。「怎么了你,还未睡醒吗?快过来吃饭啊。」母亲对着发呆的我喊道。
「喔,好的。」我向窗外一瞥,外面华灯初上,大雨滂沱。
在我去到与父母亲同坐时,父亲随即开啟了电视机,视线专注在电视机上。父母两人一言不发,桌子上空空如也,母亲没有在厨房拿一道菜出来,就这样寂然不动地笑眼凝眸于檯面。
整个家中的事物都像处于静止之中。对于父母两人莫名的神态,我的总觉得事有蹊蹺。
「你好,这是新闻报导。」新闻报导员的声音(女声)十分尖锐,她以机械人的语调在朗读新闻:「今天,有研究指出生每天生吃十公斤的缎带虫,有助降低患癌机会……」
「缎带虫是什么玩意啊?!听起来好像很噁心。」这段新闻真不对劲,不论是主播的声线还是内容。
「饭还未煮熟吗?」我见父母全然不动,禁不住问道。
「有人在做菜,等一等嘛。」母亲的声气阴沉毫无起伏,而且说话时还一直保持僵硬的笑容。
「人?什么人?」我双眉紧锁,不由地萌生一丝丝的悸动与不安。
「她来了。」母亲挑动眉头,手举起指向厨房的位置喊道,笑容依然保持僵硬。
此时厨房的门传出轻微的拉动声音,我战兢地扭动头部望向厨房。一个穿着白色拖地长裙的高大女人,慢条斯理地从厨房走了出来,手捧着一个瓦罐,轻盈的动作没有脚步声犹如在漂浮。
这个女人拥有雪白的肌肤,纯洁美丽,又在展现慈祥的微笑;可是她完美的外表却有着一种莫名的诡异。我注视她一会后,就察觉到她的不寻常——不会眨眼,眼睛还是深黑色的,没有眼珠,而且她是以“滑步”方式移动,极之诡异。
白衣女人将瓦罐放在桌上并坐在我的对面,她笑意绽放地聚焦在我身上,露出纯白的牙齿,让我背脊发寒。(求你别再瞅我了!)我心里大骂,眼神又飘忽不定看了她几眼,完全不敢直视她。
我留意到父母依旧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们不是死死地瞪着电视,就是盯着檯面看。我又不禁对桌子上这个瓦罐產生好奇,里面到底是啥?当然我的心眼总是离不开对面的那位小姐。
「妈,请问这位小姐是谁?」心里几经折腾后,我终于把持不住向我妈问道。
「吃饭啦!」母亲无视了我的疑问,突然大声疾呼,把我吓得身体一震。
母亲随即一手揭开瓦罐的盖子。乍看之下,我没差点心脏麻痹。里面装着的是一张脸——不,是一个假人头,就是那种会在理发厅见到的假人头。而且更恐怖的是,人头正在对着我笑……
「哇!!!」当我的反射神经作出应答时,我迅猛地站了起来,差点就和椅子一同向后倒在地上。我踉踉蹌蹌地向后退了几步,身体瑟瑟发抖。然而没等我惊魂未定完,恐怖的事情接踵而来。
「我要吃你!」瓦罐的假人头以尖锐的声音叫喊了一声,就顿然朝我飞了过来,一口咬住我的脖子……不只是一个假人头,而是一个、两个、三个……那个瓦罐根本是一个黑洞,至少有数十个人头从里面飞了出来,贴在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除了我的头……
我直立着身体,却全然不能动弹。那些假人头,正在撕咬和噬食我的身体。身体的肉正被一点一点地扯下,简直是痛不欲生。我上歷史课时得知古代有一个刑罚叫「凌迟」,现在我应该是设身处地体会这个刑罚。
我想说话,想叫喊,喉咙却像被东西卡住了,只能发出沙哑的、虚弱的嗓音。
我目光不时转向父母,以痛苦的表情向他们发出求救讯号,可是他们没有一点怜悯,只是一直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没理我的死活、没理我的眼泪、没理我的呼叫。
(为什么?爸妈,我可是你的女儿。)
而那个白衣女人亦在保持着微笑,深黑的双目死死地“欣赏”着这一切。她有时又会咧嘴大笑,虽然听不到她的笑声;但我知道她非常兴奋,很享受我被折磨的过程。不知何故,我心中开始向她苦苦哀求,想结束这个噩梦——没错,我终于意识我依然没有醒来。
(好痛,真的好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到底是谁……求你了,放过我……)
到底过了多久?我已经没了时间的概念,我身体的血肉到底失去了多少,只馀下骨头了吗?我感觉到身体越来越酥软。之后,我见到那个女人发出耀眼的白光……
★
「女儿、女儿!!!」不知何时,我隐约地听到我妈的声音。
我一睁开眼,近在面前的,终于不是假人模特、假人头,也不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女人,而是我妈妈淳朴伴随着忧心忡忡的脸孔。
我惊魂未定地以发抖的右手抚摸母亲的脸颊,很担心这个并不是真正的她。
「小柔,你是不是病了?怎么手掌全是汗?!」母亲紧紧握着我的手,又摸了一摸我的额头。她紧张担心的神情,手心的温暖。让我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真的是我母亲。
我泪水已经渗出眼眶,我立刻抱着她,在她怀里大声哭泣。经歷过那些噩梦后,我人都变得失魂落魄,面无血色了好一段时间,噩梦的一幕幕总是在我脑中浮现。
当时,我妈告诉我:她回到家时就目睹我合着眼睛地挣扎大叫,还在胡乱挥动手脚,而且表情痛苦不堪。她差点被我吓坏了,她不得不用力把我摇醒。
而在我把梦境的内容都告诉父母后,他们立刻带我去庙宇进行收惊,帮我求了一道平安符。
后来,那些噩梦没有再来找我。不过平时经过那条街道时,我总会感到不自然,为此我更换了一条路去上学;经过服装店之类的,也总是不敢直视那些假人模特儿,我很怕它们会向我扑过来。
最让我疑惑不解的就是那个白衣女人到底是谁?当然我真的不想深究下去,只希望尽快抹除这段恐怖的记忆。
第三回:鬼蛭
今天我要独自回到久违的乡下,出席我奶奶的葬礼。在现在交通发达的年代,坐高铁回到乡下也就半小时多的车程。
望着经过的山林和河湖,不禁勾起我过去一段恐怖的回忆。
事情发生在八年前的农历新年,在那次之后,如非必要我都不会再回到乡下。
那一次的经歷真是毕生难忘,每次想起都会鸡皮疙瘩还伴随着一阵悲痛。
★
那年的小年夜,我跟我爸妈回到乡下探访爷爷和奶奶。
每次回到乡村,都能感受到心旷神怡的自然气息,这年的气温格外的温和。
一到老家,爷爷和奶奶就带上慈和的笑容迎接我。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我表哥居然也在这里,他居然早了我们一步。表哥告诉我们,他家人明天才到。
我和表哥不常见面,但关系还是不错的,毕竟小时候都经常一起玩。
年三十的早上,昨晚吃得太多,睡得又甜。两人一大早就醒来。表哥觉得留在家里无聊,就叫我一同外出玩耍。
「这里除了山水,还有什么好玩的?」
「让我想想,这里有趣的东西可多了……啊,你有没有去过附近的山里?」我表哥忽然灵机一动,提起附近那些我从来没踏足过的山林。
「这个还真没有……」说起来奇怪,小时候爷爷和奶奶就告诉过我们,不论小孩或大人都不要独自前往这里的山林;当然也可能只是担心遇到意外而已,没有什么特别。
表哥表示自己小时候也被他们叮嘱过,不要上山玩耍。还提到这里的人上山都会成群结队,而且会带上一堆盐,具体原因不明。
所以他一直都很想上山看看,这次还叫我陪伴他一同上山去。也许是想解闷和好奇心的驱使,我答应了表哥。
(也是这个决定,这一年我不会再见到我表哥的面孔了。)
我们外出时并没告诉我们的家人是要上山去。因为表哥说过只是上去「走一走、看一看」,很快就离开了。
我们没有多想,只带上了两瓶水,纯粹怀着好奇心轻装前行……
乡下的山路建设得意外的完善,还建了山梯。我和表哥循着野径畅通无阻,表哥说过去政府有在这里开发过,只是后来取消了。
山上人跡罕至而且没有指示牌,所以我们也没打算去到深处,担心迷路。有时会见到一些地方长满蘑菇,那表哥还摘下了一个,不是我的喝止,他应该把蘑菇放进口了。
幸好即使是冬天还是有和煦的阳光洒落,不然我真的会着凉。
走了大约十五分鐘,我们跟一般的远足没有区别,我都感到累了,喝了大半瓶水;可是表哥仍然是精力充沛,连水瓶都没打开过一次。
我们绕了三条山路,我开始喘气了,在我想提出回去的念头时,就遇到一条岔路;前方是一道几十级的山梯,而最引起我们好奇的是左边的一条小径,因为在旁边竖立了一个「禁止进入」的牌子。路牌还很乾净没破损,应该是不久前立下的。
「不如进去看看?」我表哥都是没害怕,还兴致勃勃。
「这个,会不会有危险?」说真的,我虽然好奇心重,但也不是太想进去。毕竟很多恐怖故事就是好奇害死猫,走进了「禁地」然后遇到鬼怪……
就在犹疑之际,小径之内突然传出微弱的求救声,我们两人都吓了一跳;仔细一听,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救命!救命!!」「救我啊!快死啦!!!」
此时,我表哥二话不说地飞奔进山径,我不得不跟随他的步伐,毕竟我都担心有人遇上危险。
我们很快就越过了这条山径。我们来到了一个小湖泊前,此时求救声停止了,也不见有人。这个湖泊明亮清澈,水质乾净,碧绿的水面,犹如一面明亮的镜;不过这不是欣赏景色的时候。
「应该有人溺水了吧?!」我表哥迅速地脱下自己的上衣,随即啪一声,一朵浪花掀起。
「小心一点啊!」真没想到表哥居然如此的见义勇为,我内心只有赞赏不已。
不过,当我认真视察眼前的小湖——小湖的面积不大,一目了然。而且深度应该只有5、6米,水清得连底部的泥土都能见到;根本没有任何生物,也都没有任何外人。那刚才的声音是谁发出的?!我细思极恐,将视线转到表哥的身上。
眼见表哥已经进了水底,他还在到处摸索。难道那声音是在其他地方传来的?不论如何,我都要叫表哥上来才行。
就在这时表哥突然浮上了水面,表情看上去很是惊恐。我也愣住了,他跟我对视了几秒后就朝我急速地游过来。
当他游上岸时,我立刻上前问候。他脸色有些苍白,还在不断喘气。
「你没事吧?」
表哥没有回应,他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没有,刚刚我留意到水中有个生物…跟我擦身而过,吓了我一跳。」
「什么?!生物?」
「很大,像蛇又像是虫,可是突然消失了。」
「那刚才的声音是……」我们的神情不约而同地展现出不安。我们望向小湖,小湖寧静得诡异。
「不管了……我们下山吧……这里又没什么特别。」表哥的声线听起来有气没力的。
「表哥,你怎么好像很疲倦那样?」
「没有,我突然累了而已,可能着凉了,快走吧。」
表哥看似是精神不振,一瘸一拐地走到放衣服的地方,我真担心他会倒在地上。当他捡起衣服打算穿上时,天空的阳光忽然被聚集的云遮盖了,变成了阴天。
同一时间,我目睹到一个怪异的画面,有十多个褐色的,长有蓝色斑点或纹路的东西黏附在我表哥的背部。当我意识到这些是什么东西时,我瞬间头皮发麻——水蛭!是十多条大小不一的水蛭,最长的那条至少有一米。
我表哥开始尖叫,是非常凌厉惨烈的高频率尖叫,这种叫声只有在见鬼时才会发出,随后他就整个人仰面倒在了地上。
这时我终于知道表哥为什么会尖叫,因为他身体的正面,不论是胸口、腹部乃至肩膀都佈满了水蛭,至少有数十条。
我一时间被吓得目瞪口呆,眼见他用发抖的双手在抓挠身体,我才如梦初醒。我一个箭步衝上前,跪在他的身边。
我硬着头皮,用尽蛮力,生拉硬拽地想弄走水蛭,但不论怎么弄,它们都是紧紧地依附在表哥的皮肤;我又试图去挤爆和抠下水蛭,可是它们的身驱柔软如棉花。大多数水蛭已经变得鼓鼓的,他胸部有两条水蛭已经胀得和足球一样大。
手足无措的我,更发现到一些诡异的现象——这些水蛭的纹路会发出微弱的冷蛭,从胸口跳到腿上继续吸血;还有一条从脚趾直接弹跳到脸上,吸附在他的右眼。我从未听说过水蛭会做到这种复杂的动作。
表哥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脸庞已经失去了血色。
「快……跑……不要……理我」表哥用衰弱无力的声气向我说。
我热泪盈眶,只好向表哥保证我一定会回来并带人来救他。我起身拔腿就跑,同时间后面传来了一阵女性的求救声,和先前的那声音一模一样。
我顿时停下脚步,转身一看。岸边聚集了一大群在蠕动着的褐色水蛭,一些水蛭直接弹跳到表哥的身上。
「救我!救我!救我!」的声音没停,更越来越密集鼎沸。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那一阵引我们进来的女声就是这些水蛭发出的,一瞬间我打了好几个激灵,全身发麻……
「表弟!快跑啊!!!」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表哥的声音。不知为何,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水蛭吸血的他,依然留意到失神的我,并用尽最后一口气唤醒我。
我相信这是我人生之中,遇过最恐怖和噁心的事情。当初我认为我们遇到水鬼了—说真的,我情愿见鬼,也不想面对这种东西。
在我跑下山的过程,我脑海很混乱,那些水蛭到底从何而来?在我表哥上岸时,他身上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而且如果水中有如此数量的水蛭,应该一定会注意到才对。
我跑着跑着忽然头晕起来,手脚无力……
「不能停下来……我一定要救我表哥!」
???????我最终凭着极限的意志力,跑回乡村上。我全身已经大汗淋漓,双腿发抖。我强忍身体的脱力感,连忙向路人大声呼救。那些人把目光转移过来时,都露出惊讶的神情,有一个妇人还惊叫了一声,一些人带上小孩战簌簌地离开。
「小伙子,你不要动!」一个大叔严肃地喊道。
「什么?!」我一脸讶异。
「听我说,请原地站着,不要动。你们找人拿上盐过来,越多越好,快!」大叔一边和我说话,一边急躁地指示其他人。他脸色发白。
也许是筋疲力竭的关系,我站在原地没有动,而大叔一直与我保持距离,周围的人都流露着慌张的面色。
「我表哥在山上有危险,你们能不能——」
我话未讲完,我就注意有一个东西从我头上跳了落地——蓝色的花纹比手臂还要粗壮,至少有20cm长……这不就是山上的那些水蛭吗?
我一个眨眼,这条水蛭就消失不见了;下一秒,有个在围观我的老人惨叫了起来,我视觉模糊地瞟到这条水蛭黏附在他的颈子上……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在我下山后,村上的人都看见我的脸上、颈脖还有头部已经被水蛭吸附着。我当时站在原地,没等到有人用盐撒在我身上,我就因失血过多而晕倒过去。
那天,我被送往到附近市区的医院。我醒来后,我爸妈和奶奶都在病房内,他们一面欣慰。直到我追问我表哥的情况时,他们所有人都凝重起来,没有回答我。
其实我也心感不妙,但还是要抱着一线希望。我就这样在医院渡过了除夕夜,那个新年我没有感到一丝的喜庆。
年初一,我爸妈接我出院时才告诉我:表哥已经死在了山上,只馀下骨头。
他们还叮嘱我不要向表哥的家人道出真相,包括我和表哥上山的事;因为我爸妈,爷爷奶奶都对他们撒谎了,说表哥是在独自上山时失去了联络,更表明是另一座山。
★
直到现在我心中的内疚依然没法消耗,我当时应该阻止他还有自己——探险,有什么探的?那害死人的好奇心。当然最让我纠结的,就是那些水蛭般的怪物。我不会想到,这世界居然存在这种如此猎奇的生物。
当年在我离开村庄前,我爷爷告诉过我那些水蛭称为—鬼蛭。
鬼蛭一直存在于那座山。从他的言语加上我个人的理解,这种东西可以模拟出人类(受害者?)的声音;能在水中和阳光之下拟态,因此很难用肉眼辩识,几乎和隐形无异。
不过之所以名为「鬼蛭」,是因为它们如同鬼魅般的神出鬼没,例如能在树和树之间“飞来飞去”,又会突如其来地依附在猎物的身上。这应该是指灵活的跳跃力吧?毕竟我也亲眼见识过。
爷爷还提到,鬼蛭大多都存活在那个小湖,有时在山林出没,甚至在村上的水沟都有它们的踪影。当时我就抱怨为什么山上有这种东西,却不直接向外人说明。爷爷补充,早在几十年前村里的人就知道鬼蛭的存在,也会告诉下一代和来留宿的人。
可是总有些好奇心旺盛的年轻人喜欢上山一探究竟;还有些不法之徒,想捕获这种水蛭来卖买。结果越来越多的人死在它们之口。所以某一年开始,村民决定不再向村外和下一代提起它们的存在,只是简单提醒山上有危险就算了。
★
转眼之间,终于到站了。
福阳村—入口的牌坊已经不像以前的破旧。
再一次踏上乡下的土地,今非昔比,公路都变得崭新了,部份人已经搬走了,留下的老屋在进行改建。听闻有一间大公司正在和政府合作,会将一些老屋改建成民宿。
「这里不会要发展旅游业吧?希望来这里的人不要上山去。」我喃喃自道。
这次回乡,我早在背囊放进好几包食盐,以防万一。话说,现在已是一人一部手机的年代了,如果有人拍摄到鬼蛭的画面,应该会在网路疯传或被人捉去研究吧?
说起来也是奇怪,之前和爷爷通电话,我跟他提起鬼蛭时,他居然说这只是村中流传的灵异故事,事实并不存在这种生物;语气坚定而且还遗忘了我表哥是死在它们之手。不过,也许他年纪太大,大脑已经在退化,忘记一些要事亦是理所当然,不能怪他什么。
在回老家的途中,经过路边的水沟,没想到水质都变得这么乾净,想拿来养鱼吗?
走着走着,我隐约听见水沟里传出一个人声,这是一个我永远不会遗忘的熟识声音,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快跑啊!表弟!」「快跑啊!表弟!」「快跑啊!表弟!」
第四回:雨神
这是我在一间餐厅打工时的一段恐怖经歷。
2020年年初,我去了一间在山上的餐厅进行「打工换宿」。该餐厅靠近民宿,平时都是以游客和附近居民作为生意来源,餐厅的业务原本是由一个家族承包的。但餐厅由家族的新一代接手后,就准备把业务卖给一家叫welllife的饮食企业。
最近,因为新型病毒爆发,许多人为了减少外出用餐,纷纷使用外送服务,游客也减少了。所以这段时间的餐厅可是非常空间,但多了外送生意。虽然餐厅生意转差,但店主从没有提出要把员工解僱和扣薪。
我平时都是在早上至下午的时段工作。那一天的早上,离上班的时间还有5分鐘,我如常骑着脚踏车沿着山路前进……
天气清爽怡人,蓝天白云吹着轻轻的凉风;可是天气的变化难以预料,我完全无想到在半路途中,天空突然下起大雨。
没有雨伞和雨衣的我,面对突如其来的大雨令到我不知所措;幸运的是,我看到不远处有一间小型庙宇,我只好朝它全力衝刺。而此时,雨势又变成了滂沱大雨,猛烈的雨点滴在我身上,就像被针刺一样痛,迎面而来的雨水也让我差点成瞎子了。到达庙宇后,我把脚踏车停到庙宇旁,然后迅速衝了进去。
在庙宇里的我,因为没有毛巾在身上让我很是狼狈。我把口罩和外衣脱去,擦掉脸上的雨水,检查一下手机有没有被弄湿。原本想将湿透的短袖上衣和长裤都脱去,但又怕万一有人走进来避雨,看到自己脱光的样子。
虽然周围的气温又不太冷,但我一直担心被淋湿的身体会让自己感冒,只好期望外面的暴雨快停下来。这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明明上班前看过天气预报,说明今天是蓝天和晴朗一整天的,怎会忽然下起倾盆天雨?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间庙宇是我第一次进来。庙里的地形大小只能容纳两至三个人,平时路过都没有仔细留意这里,也很少听到这里的人提及过庙宇供奉着什么神明。现在总算有机会参观一下了。
庙里的环境乾净,并不是那种没人祭祀的荒废小庙,看来是一直有人来打扫,而且还看到神桌上放着新鲜的水果。基于礼貌我就向面前神像拜了一拜,立在神桌上的是一个石雕神像,形象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不是常见的三太子、土地、妈祖之类的神灵。祂的外形很奇特——虎头人身,做着一个打坐的姿态,头上左右两侧还有两条长角;除头部外,身体外露的皮肤都覆盖着鳞片,手和脚都长有锋利的尖指甲。
这应该是原住民的神灵?学识浅薄的我也没有去仔细摸索。
我背对着神像的坐在地上,等待外面的大雨尽快停下或减弱。庙外是一条山路,山路对面就是竹林,平时绿意盎然的竹林景色可是很引人注目。暴雨遮盖我的视线,我完全看不到竹林的环境。没事可做的我只好拿出手机看看。见已经过了打卡时间,便立刻打电话给餐厅店主。
「喂,你好,郭先生。真不好意思,我才刚出门不久,外面就突然下起暴雨了,我在躲雨,暂时不能回来上班。」我向店主交代情况。
「什么?!暴雨?」店主的语气听起来非常吃惊。
「是啊。外面下着暴雨,我现在躲在一间小庙宇中避雨。」
「阿诚,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看到外面可是蓝天白云,没有一点雨。」
「怎么会,我都被淋湿了。」此时,我看见外面的雨势已经变弱,但店主说外面没有下雨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这里离餐厅根本不远,即使是小区域的暴雨,从餐厅的位置至少会看到外面有一些乌云吧?
「外面的天气真很好啊。我看到天空只有蓝天和几片白云,根本没有下雨的跡象。」店主语气充满疑惑。
「但我这里的确下着大雨……」
「阿诚,你刚才说你在一间庙宇里,是那一间距离这里很近的『雨神庙』吗?」
「……」
「喂,阿诚?你还在吗?」
这时我并没有专心聆听店主在说什么,因为我被外面竹林的一个奇怪东西吸引了目光。就在山路对面,有一个迷糊不清的人形黑影,黑影形状高大。观感上这个黑影并不像人类,而是更类似野兽。
「这是熊还是猩猩?我从来没有听过这里会有这些动物。」疑惑的我,不忘提高警觉。与此同时,雨势突然减缓成微雨。
我终于看清楚站在竹林的物体是什么东西了,是一个虎头人身的生物——头有两条长角,身形高大,至少有两米高,身穿破烂的裤子,光着上半身的皮肤长满鳞片,四肢强壮,手和脚的爪子都非常锋利。牠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我一度以为只是眼花,但尝试合上双目几秒再张开,这一个虎头人身的怪物还是站在竹林里。
「这是什么东西?!魔神仔?」
我仔细地看,这东西的样子,不就和我背后的神像一模一样?
心慌的我非常想逃跑,但双腿却如同橡皮。这个虎头人身的怪物瞪着我,眼神兇狠,令我想起纪录片中,那些老虎要捕获猎物的前奏,非常害怕牠会向我衝过来。
我寒毛直竖,但我还是硬着头皮把力量集中在双腿中,一个箭步,飞快地衝出庙外;打算连单车都不要,直接跑走。不过我一衝出庙外,就被一阵强风吹倒在地上
我撑起身体抬头一看,虎头人身的怪物已经站在了我的眼前。这个怪物露出满是利齿的嘴巴,双眼通红,表情狰狞
「求求你……不要杀我……」情急之下,我唯有死命地向怪物发出恳求。
牠赫然张开大嘴发出一种像婴儿啼哭的叫声,令我非常不适,我不得不捂着耳朵。声音停止后,我又感到有什么东西涌进我的身体;片刻之间,又像有一股洪流涌到我的喉咙,我按捺不住开始吐出大量的水在身上,连鼻孔都有水直流而出。我顿时失去了视觉。
我恢復视力后,周围变得一片阴暗;更是云气升腾,非常潮湿,完全没法看清任何东西。我彷佛身处在一个不知明空间,不知所措的我吃力地站了起来。
「呼……这…是哪里?」
没等我搞清楚形况。下一秒,我就见到前面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的物体正在向我逼近。我隐约瞧到牠双眼的红光,头上的双角;果然还是牠,是牠带我来到这里的?!
牠来到我面前俯瞰着我,我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牠变得比刚才更高大,至少有六米高。我现在犹如一隻等着被吃的小绵羊,我不敢说话、不敢动弹……
最后,我眼睁睁地看着牠一手抓住的头部。
那时候,我以为我的生命已经写上句号。
★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黑暗中看到白光。我意识恢復了,我发现我躺在床上身处在一个不知明房间。
我一起身坐在床上就见到店主和同事在门前讨论着什么。
「这是哪里?」
两人也注意到我醒来了,他们神情严肃地对向我。
「你终于醒过来啦。」
「没好就太好了。」
过了一会,两人开始怀着笑容朝我走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我刚才是发恶梦吗?」我迷迷糊糊地问,但我仍然很清晰记得我与那个怪物的经歷。
店主告诉我:他见我久久没来上班,便外出找我。随后他在那一间庙宇外找到我。他将我带到这里,我昏迷了已经两小时。店主又问我昏迷前发生了什么。我就将遇到怪物的经歷讲述出来。
「那一间庙是『雨神庙』。」店主说。
「雨神庙?」
「是的,那个庙宇连名字都没有刻上,不过我父亲一直都称祂为—雨神。」
店主向我略略解释:雨神——那个虎头人身的怪物。「雨神」是他们家族的守护神,起源不详。从很久以前开始祂就是一个会带来财运亨通,还可以操控天气的神。店主的家族的生意一直能蒸蒸日上,就是因为一直祭祀祂的关系,而且必须以生肉和鲜血作为祭品。不过他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个所谓的神会攻击我。
「所以那一隻怪物就是雨神?!」
「嗯。我从没想过这是真的——现在外面一直下雨,估计就和祂有关,祂应该很生气。」店主燃点了一根香烟开始抽起来,神态冷静。
「可我为什么最后没事?」我依然是一脸茫然。
「因为是这东西吧,我在你旁边找到的。」店主手拿着一块已经发黑如炭的玉佩给我。
「这是……」我把玉佩放在手上,渐渐地想起这是以前的一位朋友送给我的礼物,由那时开始我就一直载在身上,没想到是它救了我一命。「等等,我的大脑需要消化一下。」我对那虎头人身的怪物仍是馀悸犹存,真希望那只是一场恶梦。
「阿诚,我跟我爸通了个电话,他认为你不可以再在这里工作了。明天我会叫人送你下山,希望你能理解。」店主又说道。
「所以…我现在还在山上吗?那这里是——」
「你现在住在一个透天厝里,是我家族留下来的房子之一。」店主语气冷清地打断了我,「你留在这里一天,明天你就能安全回家。今个月的薪酬,我会全数给你。真是非常抱歉,让你麻烦。」
「可是——」
「没事的,先在这里安静睡一晚吧。」同事突然走来拍了一拍我的肩头,「真是可惜,和你才共事不到两月就要离别了。」
他们的态度像是对我一脸的存疑视而不见。不过我也没有追问下去,就这样听他们的说话,在这个没有窗的房间渡过了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我依稀地听到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
★
那一天,我“被离职”后,就回到自己的居住地。
这段时间我找到了一份文职工作。但因新型病毒在世界各地爆发得越来越厉害,所以我几乎都是在家工作的。
今天,仍在山上餐厅工作的旧同事忽然打电话给我。他告诉我关于「两神」攻击我的可能原因,以及我离职后发生的一些事情。
旧同事说:「店主告诉过我雨神从没有攻击人类的记载,但他提到自从他当了店主后,就认为用生血和鲜肉去祭祀一个偶像是无稽之谈和浪费资源。所以就停止送上祭品给雨神,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原因才去攻击你。」
我说:「虽然我认为信仰是要尊重的,但一个会攻击活人的神肯定是个邪神吧?」
旧同事说:「我也都同意你的说法,不过那一间庙已经被拆了。」
我感到讶异:「什么?这不会有什么后果吗?」
旧同事说:「你也知道,我工作那边的餐厅、民宿以及附近土地现在都被welllife集团买下了。不久前集团的人就将庙子拆掉了,奇怪的是一点事都没有发生,甚至清拆的过程都非常顺利。」
我说:「他们不会是找法师之类的来处理过吧?」
旧同事说:「这我就不清楚了。」
听到这里我又產生了一个疑惑,我接着问:「话说,那一天我遇到雨神时,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但为什么你们没有看到有下雨的跡象?」
旧同事回答:「雨神不但可以操控天气,更可以带人去到另一个空间。你当时并不在现实之中。」
我感慨地说了一句:「这真的是太可怕了,幸好当时我没有事。」
旧同事:「也许祂只是想发出一些讯息,提醒别人要给祂祭品。在你离职后的那几天,山上一直下着大雨,还造成过山泥倾泻,死了好几个人。这可能也是祂的警示。」
我惊讶地问:「死了好多几个人?!那牠没有对你们造成什么影响吗?」
旧同事:「没有啊。这一段时间,生意反而越来越好了。我们一切正常。」
我叹了一口气:「幸好我当时没有事。」
旧同事说:「也是奇怪,在这里工作都几年了。第一次听到有人有这种经歷,你真倒楣。不过人没事就好了。我们还是聊聊别的事情吧。我今天开始休假,也准备下山了,有空可以一起吃饭……」
我跟旧同事谈完电话后,外面骤然下起大雨来。
「怎么突然下起雨来了?」从窗口看到外面大雨如注。
现在的我几乎对下雨都有阴影了,很害怕再听到那一种像婴儿啼哭的叫声。
第五回:紫衣女人
我是一名售货员,在位于香港中环的百货公司工作。我的公司—welllife集团,是大型国际企业thebright公司旗下的企业,近年才进军香港。位于中环的总店在上年开张。
作为社畜,我的工作环境算是很不错了——朝九晚六制的工时,不包括午饭时间的话,每天的工作时间都是八小时;但月薪却有一万八千以上。加上福利好、少加班以及假期又多。身边的人都很羡慕我的工作。
今天早上我如常在八时三十分就到达了中环站。一步出地铁站,猛烈的照光就直射在我的脸上,而且还感受到像火烧般的炎热。我开始后悔没带雨伞。
对面交通灯的绿色人形正在闪烁着,我正想飞快地越过马路,可惜不到一秒红灯就亮起了,我只好停下来。
有些人没理会照样闯红灯,快步跑过去。这里的人生活节奏急速,没什么耐性,那怕不赶时间,也会有争分夺秒的习惯。随着各色各样的车辆穿梭而过,过马路的人也少了。
中环是一个繁荣的国际商业中心,每天早上都是充斥着上班、上学的人,人流多,高楼大厦林立,加上像这样的天气,我犹如身处在火炉。
「现在都十一月了,怎么还这么的热?」现在的我已经满头大汗,我掏出一张纸巾抹一抹脸颊。
在我周围的,不少都是穿着深色西装的男女。看见他们大汗淋漓真担心他们会中暑,庆幸自己公司对服装没有特别要求,我穿的都是轻装的制服,不过也难以抵挡这让人蒸腾的天气。
我拿出手机看看天气,今天这区的气温是35度,也难怪这么的热。
苦等了约一分鐘,热得我已经开始有些呼吸困难了,我不得不闭目深呼吸一下。此时绿灯的声音正好响起了,我立刻起步前进。然而我没走几步,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我见到马路中心那个刚才一直没人的安全岛上,突然站着了一个外表诡异的女人。
这个女人撑着红色的雨伞,穿着紫色的长袍,手指也涂了紫色的指甲油,长发披肩并且遮盖了整张脸,和恐怖片里的女鬼无异。
「这个女人在干什么啊?!穿成这样。」我心里骂道,第一眼看到她这身打扮还以为在日间见鬼了,吓了我一跳。
★
我看着这个女人,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安全岛上。
「鬼节、万圣节还未到吧?怎么会打扮成样。」我喃喃自语,处于疑惑的我打消了前进的念头。一些人来到我的前面时,不禁面露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看我;又或者瞪我一眼。应该是我挡住了他们的路的关系。
不过更让我不解的是,周围的人都没有看过她一眼,若无其事地经过她,好像她不存在一样。难道他们一点都不见怪的吗?有个那么怪异的女人站在马路的中心,不论是打扮还是她所在的位置都非常显眼。
不管了,我决定打消犹疑起步而行,不过接下来吓人的事情发生了——有一个人越过安全岛时,居然穿过了这个女人。我没有看错…是从她的身体直接穿透而过!
果然是我见鬼了,还是日间见鬼。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我失神地停在了马路,全身发热,汗水使我浑身湿透,我感觉到心跳得很快,血液像是在沸腾。
紫衣女人一直不动如山,但我很害怕她会向我飘过来或爬过来。
「不行,我还是快走吧,当她不存在就行了!」我鼓起勇气快步前进,不再理会那个紫衣女人,打算直接越过她算了。
可是我越走越觉得热。一瞬间,四周的气温像是上升了好几度。我的身体正在沸腾,开始气喘吁吁,更是头昏脑胀,感觉快要晕倒在地—不会是要中暑了吧?
昏昏沉沉的我强行拖步继续前进。然而没多走几步,身体终于承受不住地往前倒下。我反射性用双手撑住地,地面烫如热锅,灼痛感从我的手掌传到我的全身。
四周的人冷漠得很,全部都视若无睹地经过,没人在乎半死不活的我。我注意到那个紫衣女已经站在了我的旁边,就在右边,她没有对向我;不然这真的更为可怕了。
她依然是一动不动地在撑着红雨伞。
此时,我看到四周的空间都变形了,色调染成一片橘红。
「先生,你没有事吧?」一个小学生走过来安慰我并想将我扶起。
真是天真无邪的小朋友啊……可是我真的支撑不住了……真的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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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报导:「中环区一名男子中暑昏迷送院不治……死因可能为中暑所引致的心脏衰竭,但需要等待验尸后才能确实死因。近日,香港已经发生多起离奇的『热死』事件……」
第六回:透明虫
阳凡是一个鮭鱼爱好者,几乎每一餐都离不开鮭鱼的生鱼片、煎鮭鱼、水煮鮭鱼等。他同样是一个鮭鱼煮食爱好者,他煮出来的鮭鱼,经常受到朋友、家人的讚赏。
这一天,阳凡在超市买了一件上等的挪威鮭鱼排回家,打算煮一道美味的鮭鱼料理给他的妈妈品尝。
「这鮭鱼的纹理真好看。」阳凡对鮭鱼排的外表非常满意。
在厨房的阳凡打开鮭鱼的包装,开始进行清洗并以材料醃好鮭鱼排。看到洒上香料的光滑新鲜的鱼身,垂涎三尺的阳凡差点要将其生吃。
阳凡回到客厅打电话告诉母亲,晚饭会製作美味的鮭鱼,叫她早一点回家吃饭。他又打开电视看一看,电视正在播放时事评论节目。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在捷运杀害三人的随机杀人魔被拘捕,经过我们一连串的调查揭发出杀人魔的悲惨身世……」节目里的主持正在用浮夸的语气解说。
「神经病,不去提及被杀的人可怜,却去讲述一个杀人魔有怎样悲情。」阳凡讽刺地说道。
阳凡觉得电视节目一点意思都没有,都是在有心去引导方向,所以就把电视关掉,拿出手机看看。
「你这么喜欢吃鮭鱼,要小心一点喔!」
「填入!挪威发现一种新型寄生虫,外形猎奇,存活于深海喜欢寄生在鮭鱼体内……」
阳凡一打开手机,就有朋友在脸书发了这两条讯息给他;但他一打开看却是那些哗众取宠的内容农场,他只有一笑置之。
「煮熟不就屁事都没有?」阳凡随便回覆了一句给他朋友。
鮭鱼已经醃好十五分鐘。阳凡回到厨房,打算准备开始煎煮鮭鱼排;却目睹碟上的鮭鱼光滑红润的表面,多了一点奇怪的东西,细心观察,这是一个黑色的小洞。
「这是什么东西?」阳凡疑惑的靠近那个黑色小洞看。
而奇怪的事情就开始发生——鮭鱼的黑色小洞的旁边又突然多了一个小洞,阳凡甚至看不到小洞是怎样產生的;接着下来的事情又是超出他的想像。由第一个小洞的旁边开始,鮭鱼排不断出现小洞,近乎不到一秒就有一个小洞出现,黑色的小洞变得越来越密集,最后鮭鱼排全身都是密麻的“小黑洞”。原是被吓得目瞪口呆的阳凡,看到这一幕瞬间头皮发麻。
也许是密集恐惧症发作,阳凡捲入了焦虑和噁心的漩涡,全身汗毛直竖。他快速地拿起鮭鱼丢去洗手台里,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去清洗鮭鱼,他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才渐渐冷静下去。
「什么东西啊?这是受到污染了吗?」
鮭鱼清洗了大约数分鐘,阳凡把水龙头关掉观看鮭鱼的情况。然而鮭鱼的黑色小洞还是密密麻麻的,让阳凡又再毛发直竖,但随即更恐怖噁心的一幕出现——鮭鱼排的黑色小洞里开始伸出一条条幼小透明的线虫,线虫在蠕动着它们的半身。
一看到虫子的阳凡顿时大叫了几声,没差点呕吐的他跑出厨房。噁心的虫子让他鸡皮疙瘩,冷汗一直冒出,想呕吐但又吐不出。不断在用力呼吸的他突然灵机一动,发疯地跑去一个柜子前,在里面拿出杀虫剂。
拿着杀虫剂衝回厨房,眼前的景象令到阳凡差点晕倒在地上。鮭鱼里的虫子已经爬出洗手台,一堆堆的的虫子从洗手台掉落到地上,厨房的地上已经有大约数十条幼小透明的虫子纠缠在一起。阳凡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猎奇的虫子,但他没心情想这是什么东西,他开始啟动杀虫剂喷向虫子群里;然而这一点作用都没有。虫子还是一直纠缠在一起,而且掉下去的虫子更在增加。
基于杀虫剂无效,阳凡停止所有动作,他打算飞奔出屋外;与此同时一条虫子突然像弹涂鱼一样跳起,直接奔向阳凡的脸部。阳凡想开口叫出来但却像哑巴一样,身体也动不到,虫子疑似在他身上注射了麻醉药。他一直在瞪大眼睛、张开嘴巴,殭硬地站在厨房,就连皮肤的汗水都不能再冒出来。
目不转睛的阳凡,只能看着一条又一条的虫子向他蠕动,或直接弹起奔向他的皮肤,再慢慢鑽进他的体内。这时他的脸部已经有十多条虫子开始"鑽探"着。还有数条虫子从衣服下沿缝隙进入了他的内衬。
而没有奔向他来的虫子还有很多,它们一直在纠缠着。渐渐的合体形成一条肥大、粗壮,长约15厘米的大虫,乳白色和半透明的身体,皮肤长满针刺有点像毛虫,体内还有一条条的类似血管的东西。它的头部朝向阳凡,虽然没有眼睛,但看起来就是在注视着阳凡。
在这个情况下,平时的阳凡估计已经被吓得变神经病。现在他的整个神经系统都完全在瘫痪之下,就连情绪系统都被那些幼小的虫子麻醉了,恐惧和噁心的情绪也都不能表达。只可以一直的与前面的大虫子“对视”,直到大虫子慢慢爬向他……
黄昏刚到,阳凡的母亲回到家中。
「阿凡,你在吗」阳凡的母亲回到家但却见没有人在家。
母亲又到厨房看了一看,厨房的道具放得很整齐,环境很乾净就如刚刚清洁完。
「不是讲会煮好晚饭等我回家的吗?」母亲喃喃自语道。
「妈,你回来了?」此时母亲听见阳凡的声音,走出厨房的母亲看见阳凡一切如常的站在客厅。
「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没有啊,我刚才肚子不舒服,去了房间休息而已。」
「那你现在还有没有事?晚饭让我来煮吧,你还是去继续休息吧。」母亲向阳凡表达关心。
「没事,但我们现在非常的饿。」阳凡用非常冷清的语气说。
「我们?还有人会来我们家吃饭吗?」母亲有点好奇地问。
「天天都吃鮭鱼,但现在发现原来人的味道也都不错。」阳凡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沉怪异。
「什么?」母亲感到莫名其妙,她完全没法理解自己的儿子在说什么。
就在空气安静了几秒,阳凡突然用飞快的速度扑向母亲。母亲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在地上,母亲只有不断的挣扎和大叫。阳凡就向母亲的脸上吐出一大堆透明的线虫,线虫通过皮肤、口腔进入她的体内。
过了不知多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母亲,肚子渐渐的变得肿胀起来如同怀孕。
“阳凡”瞧见母亲身体的肚子胀大起来,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飢饿感。他跪在地上发疯地以超乎常人的力量撕开母亲的肚子,鲜血四散在地上和他的脸上。他从母亲的肚子扯出一条粗壮长大的血红色的透明虫,然后站了起身,垂涎三尺的看着他手上在左右蠕动的大虫子,随即他开始狼吞虎咽的噬食这条肥美的虫子。
第二天早上。阳凡去到洗手间里弄走洗脸盆的排水孔水塞,然后又将上百条透明的幼虫吐到洗脸盆中,幼虫快速地鑽进排水孔里,他的嘴角微微翘起。
「早餐时间到了,儿子们。」
第七回:云中之鱼
现在已经是深夜两时了,当一切都归于寧静时,我依然没有一点睡意。
我独自地躺在天台的地上,仰望着夜空,静待着那天籟之音的来临。
它就如当初,在出现之前,会向我传递无声的讯息,我闭上双眼,满怀期待迎接它的到来。
在黑暗的视觉中,寂静了大约几分鐘后,我渐渐地意识到它,它终于来了。
那一阵声音,再一次传递到我的耳朵里;这声音非常神奇,它会让我產生一种涌上心头的快感。
它依然地在我耳边之中徘徊,一种难以形容的快感传递到我的全身。由外到内,每一个器官,每一根神经都像达到了高潮般的感觉,使我热血沸腾,兴奋无比。我的身体不自觉地在微微颤抖。
当它消失之后,我会感到心身舒畅,所有压力都得到释放。
我张开双眼,看到无数闪闪发光的白色小点,正在飞舞在我的身体上,就像萤火虫,又如发光的灰尘。
这些光点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每当声音停止后,它们就会从天空中散落,再漂浮在我的周围。
「唉,又要等一星期了。」
我慢条斯理地起身,依依不捨地凝视着天空,天空上有着数片厚厚的云团,难道它是来自哪里?
★★
大约在两个月前,当时是凌晨三时,我被一把非常尖锐的声音吵醒。一觉醒来时,声音给我一种很激刺的感觉,让我精神抖擞,失去了睡意。
声音结束后,我又感到心身舒畅,而且还看到一些闪烁的光点从窗外漂进我的房间。
不过奇怪的是,我问过我的家人和住在附近的邻居,他们都表示没有听到过类似的声音。
在往后的数天,我没有再听到同样的声音,在寧静了一个星期之后,它又来了。
同样是凌晨,同样是星期三,那一阵声音再次传递到我的耳朵,它听起来像海豚的叫声,非常的尖锐和高昂,每次都会持续数分鐘,但它不会让我感到烦扰和不适。
奇怪的是,我尝试捂着耳朵;试过走出寝室,躲到家中的厕所、角落、衣柜……我依然能够听到其声音,我甚至还见到在昏昏欲睡的家人,那声音完全就是为我而来。
每次当声音发出时,我都会感觉心旷神怡;当声音停止后,我会感到神清气爽,非常奇妙。
到现在,我对声音还是一头雾水。只能肯定它一定会在每个星期三的凌晨时段,而且发出时会有光点从窗外漂进来。还有就是,我总觉得它很像动物的叫声,曾经我在一些纪录片听过海豚的叫声,大致上就和它差不多吧。
还有能确认的是,声音是来自外面,因为声音结束后总会有从外面,飞进来的白色小光点。有一晚,当声音出现时,我尝试过跑到去天台上,果然声音就变得更加强烈,似乎声音就是来自天空的,它彷彿在天空呼唤着我。
★ ★
某天,我跟朋友提起过这件事。
「只有你才听到,你不会是有幻听了吧?」
「你开什么玩笑?我的思维还很正常呢。」
「那当声音出现时,你有什么感觉?」
「兴奋、开心……声音消失后,又会感到很舒畅和平和。」
「真是神奇啊,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看看医生。」
朋友的说话固然让我不能接受;不过我的确存有一些不解,例如为什么只有我才能听得到它呢?更奇怪的是,我测试过,那声音是没法被手机、电脑录取得到的。我发誓,我的脑子一定没有出问题。
我也有疑虑过,声音带给我的一些感觉,会不会改变了我的身体。因为由我第一次听到声音之后,我每一天都过得精神抖擞的,那怕连续加班也很有活力,作为社畜的我,我过去从未有这种感觉。
所以为了除去疑虑,我决定去医疗中心做一次身体检查。
报告出炉的当天,我就去到医疗中心里,见到医生一脸疑惑地凝视着我的报告。
「医生,是不是我的身体出问题了?」留意到医生的表情,我开始担心起来。
「这个,没有啊,你的身体非常健康,健康得让人惊讶。」听到我的问题后,医生立刻面带笑容地对我说。
「但为什么你说“惊讶”?」
「喔,因为其他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都没有如此标准的数字,你无论是血糖、尿酸、胆固醇等都非常的平衡。你也懂的,现在的年轻人经常熬夜,又时常喝什么珍珠奶茶之类的,身体那有这么健康。」
听过医生夸奖后,我也感到非常的讶异,我还记得去年也做过体检;但当时医生告诉过我,我的血糖和尿酸都是偏高,怎会在一年内就变回正常,难道是它的关系?
我也不想去想太多了,既然那声音没有给我任何麻烦,我也不在乎它到底是什么,来自哪里;无论它是什么也好,我已经迷上它了,毕竟声音能吸收我的压力,还能让我更健康,这不是比起听什么“卡农”更有帮助?
★★
又到了令人期待的星期三和凌晨。
夜空伴随着明亮的月光,我再一次坐在我家的天台上,等待着它的来临。
天空上又是聚集了一团团的云,每次声音响起时,我都会合上眼睛去享受它。而这一次,我决定一直张开眼睛,也许我能寻觅到它的来源。
四周都非常安静,浮在天空的云团就像在俯瞰着我,我总觉得它们是有着视线的。
「难道云层里存在着什么生物?」我突发奇想,毕竟每次声音发出之前,天空总会有几团云漂过来,然后一动不动地停留在天空。
不知道是否它能感应到我的想法,天空中的几团云,居然落下发光的“雨点”,就是这些闪烁的白光点了,它们每次都会出现。
此时,天使般的声音再一次传递到我的脑海,我身不自然地颤抖了起来。就是这种快感,我心跳加速,非常的兴奋。
我目不斜视地看着天空,天空上有一团云开始越变越大,并且向我慢慢靠近。
「难道你就是来自这个云团的里面?」
云层离我越来越近,声音也变大了起来,我身上的快感也越来越强烈,我合上眼睛,随即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何时,我的心跳开始变慢,身体有点发软,感到十分轻松,我才慢慢地打开双眼。
「这是什么?」我还是身处在天台上,但我的四周都被雾气包围,在我上面的是一层浓厚的云团,离我很近,大约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云团不断散落着白色的小光点,就像在下雨。
漂浮在我周围的白光变得越来越多,在黑暗之中照亮了我的视线。
这个画面实在是太神奇了,我很想将其拍下来;但是躺在地上的我,什么都不想做,我整个人都像被放空了。
「你到底是什么?是天使还是外星人?」我对着云层自言自语。
也许是它听见我的声音了。云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伸出来,声音的主人终于呈现真面目了。
一个非常大的鱼头从云里伸了出来,牠像是一个鲤鱼头,这鱼头的大小足以将我整个人吞掉。这个画面真的很不可思议,而且很恐怖,但我却没有一点恐惧。
这个鱼头的眼睛是突了出来的,非常的冰冷,不会眨眼,牠目不转睛地与我对视。原来一直向我发出声音的是一条鱼,可是牠不是海豚而是一个可怕的鱼头。
如果是平时的我,我相信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而现在的我却是眼睁睁地目视着这条鲤鱼,牠张开没有牙齿的大嘴将我吞噬。
★★
当我恢復意识的一刻,我感觉到身体正在处于悬浮状态。我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没法移动和挣扎,除了我的眼睛。
我目睹到前面经过的白云,还有一个正在飞翔的鱼头,鱼头张开口,在追逐着一群飞鸟。
不,牠不只是一个鱼头,而是一条在飞翔的大鱼。牠的身体是透明的,肚子内还有两个很瘦削,木无表情的人。他们张大嘴巴,表情非常痛苦,身体被无数像血管的东西缠绕。
我眼前的这条飞鱼是什么,我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了。我只感觉到我的身体越来越软弱。
第八回:猪肉
在一个寒气逼人的早上,一位流浪汉正在公园里进行拾荒,他搜索了一个又一个垃圾桶,但都找不到能食用的东西。
这个名叫“彩虹公园”的地方可是野餐和露营的圣地,流浪汉几个月前才搬到附近。在这里,他一直靠乞讨和收集人们留下来的食物残馀,就得满足一天三餐的需求,有时幸运,还会遇到好心人主人主动给予食物。
可是没想到直到冬天来临后,人就变得少之又少,他营里的食物就快吃完,有的已经变质,如果再找不到食物,恐怕难以支撑往后的日子。
公园里的垃圾桶都被他找了一遍,都是一些铝罐和胶袋之类的杂物。无奈的他去到公园河道的前面,坐在一张椅子上,打算抽一口烟,再前往市区去找食物。
突然间,他留意到河道上,有一个红色的东西在缓慢地漂浮,而且是朝向岸边的方向。他走近一看,随即眼神发亮,如获至宝。
「这是猪肉啊!」
★
在彩虹公园附近的一条天桥之下,有一个流浪汉营地,营地里香气四溢,蒸汽瀰漫。
流浪汉小新和老牛正在为火锅做准备,在一次志工探访活动中,他们收到了一个新式的电子火锅炉,正好能在冬天派上用场。
老牛看了一会说明书后,就点开火锅炉的开关,把热力调到最高,这个电子火锅炉是无线使用的,只要安装好电池,随时随地都能享用火锅的滋味。
两人专心致志地等待炉里的水沸腾,他们就在锅里加了水和一点盐,完全没有其他配料。
「这个火锅炉真是先进啊,而且又不难用,还有什么自动停止、降温功能。」老牛惊叹地说。
「是啊,以后想吃火锅不用再烧杂物生火了。」小新一脸兴奋。
「话说这个东西是什么公司出產的?」小新接着问。
「thebright啊,这个标致的英文就是公司名。」
「the……管它叫什么,我不像你读书多。肉在哪?快拿来啊,饿死了。」
老牛在一个破烂的袋子里掏出了一块猪肉,猪肉的色泽鲜红,不骯脏,肥瘦均匀,看起来很新鲜。
「这块猪肉真的是捡回来的吗?这么新鲜。」小新好奇。
「是啊,原本还有一点污秽,我洗乾净了,不过有点奇怪……」老牛盯着猪肉看,眼神浮现疑惑。
「怎么了?」
「这块猪肉怎么切也切不开,我想把它切成片也不行。」
「那就直接将整块肉放进去,我看大小刚好,等熟透后用再手撕开来吃。」小新满怀期待地说。
「好,就这样吧。」
眼看锅里的水表面开始冒出越来越多气泡,老牛慢慢地将猪肉放进锅中,盖上锅盖,然后示意小新留意着火锅的情况,自己要上厕所去。
时间已经过去了15分鐘,老牛还没有回来。肚子饿得咕咕直响的小新,迫不及待地拿开锅盖检查一下猪肉的熟度,然而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猪肉的顏色居然没有一点变化。
锅里的猪肉保持着鲜红色,而且在高温烹煮之下,猪肉的表面居然没有乾涩。小新还留意到一件更让人吃惊的事情,当他打开锅盖之后,锅里没有一点水蒸气冒出,更没有热力散发。
「怎么会这样?」小新检查火锅炉,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仍然是处于200度以上的烹煮的状态。
他尝试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水的表面,他竟然感受不到烫的感觉,他甚至把手掌放进去也是一点事没有,锅里的水就如没有温度的冷水。
正当他摸不着头脑时,他看到锅里的猪肉块突然动了一下,吓了他一跳。他愣了一会,又再仔细观察猪肉的状况,它静于水中一动不动,他还以为自己刚才只是眼花。但没到一会,锅里的猪肉又再动了起来,而且还是在高速抖动,水花被溅出,小新还没反应过来的,双眼就被水溅入了。
小新感觉到有异物进入他的眼睛,他本能就揉了揉眼睛,可是不论他怎么用力揉,还是无法缓解和恢復视力。就在此时,锅里的猪肉突然跃起,直扑到小新的面部。
★
刚上完厕所的老牛,回到营地的附近,他点起一根香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观赏着清澈寧静的湖泊。
「啊!!!」一阵哀号打破了寧静,也立刻吸引了老牛的注意,因为这声音非常的熟识,就是来自营里的小新。
老牛回头一看,发现小新从帐篷里慌张地奔了出来,他的面部粘着一坨坨像是肉团的东西,身体在不停地抖动,跑了没几步便蹲了下来,然后倒在地上。老牛见状立刻衝了过去。
「小新,你怎么了?!」老牛用力摇动小新的身体,但他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看似已是奄奄一息,身体在轻微地抽搐,嘴巴张开不动,瞳孔瞪大。老牛又尝试弄掉依附在他面上的那些“肉团”,可是再怎么用力也都扯不掉。
无从入手的老牛只好检查一下他的生命气息,小新不但失去了呼吸,就连心脏也停顿了。
这一切来得实在太突然,徬徨失措的老牛只有一直呼叫对方的名字,并且开始抽泣,他实在无法接受伙伴突然莫名地死去,。
「老牛……」一把低沉的的声音传到老牛的耳里。
老牛一瞧,一个怪物从营地走了出来,老牛瞪着这个怪物,大脑陷入一片空白,过了几秒才惊叫了起来,就连撑住小新的双手也被吓得松开了。
这个怪物的外表非常猎奇,犹如一块庞大的肉块,鲜红色的皮肤纹理像极了猪肉,表面长着数十条在蠕动的触鬚,还有数隻细小的眼睛,没有嘴巴。
「老牛、老牛、老牛……」这个怪物发出一种像是动物的鸣叫声,并朝老牛慢慢爬过来。
看着怪物,老牛因为被吓得四肢发软而倒在了地上,他也不知道在天桥顶上,有几块正在蠕动的“猪肉”。一块猪肉从老牛的上方掉下,紧紧贴着老牛的腹部,其他猪肉也紧随着一同掉落。
「啊!!!」
天桥之下回响了几声凄厉的惨叫声。
在往后的几个月,彩虹公园发生了数起离奇的失踪事件,警方以公园有野兽出没为由封锁了该公园。
第九回:影子网络之选择游戏
一间废弃已久的近山边学校,里面的礼堂正传来惨烈的求救声。
「救命啊!!!」「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在歇斯底里地求教,他是一个上班族,放工回家时被神秘人捉上车,随后昏迷,到醒过来时就发现身在这处。
上班族在大堂的中间位置,他的手脚被绑住,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的周围站着四个一身奇怪打扮的人,四个怪人都是全黑色的配搭,三个人都有配载面具,还有一个戴着印有图案的黑色口罩。
上班族的前面,就有一个面具人在左右来回的走着,像在散步一样,面具人戴着一个悲伤表情面具。附近,还有一个戴上血红色恶魔面具的男人;一个身高像是15、6岁的少年戴着印有白色尖牙的口罩;还有一个是女性,她戴着美少女动漫人物的面具。
少年正在设置摄影机拍向上班族的位置,礼堂的周围都佈置了一些阴暗的灯光和一些录音器材,环境看起来像是在拍戏。
「你们到底做什么!我没有钱的,我只是一个普通文员而已,没有钱!求你们,放过我了!」上班族在苦苦哀求。
「看着小动物在求救,真是有趣。」戴尖牙口罩的少年津津乐道地说。
「1、2、3,游戏开始!你好,欢迎来到影子网站的直播节目。」戴着悲伤表情面具的男人突然说道,他身穿黑礼帽和侦探风衣,用缓慢的步伐走向上班族的面前,又说道:「放心,这游戏很好玩的,你会有作出选择的机会。」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上班族茫然无措。
「老婆和母亲失足掉下海,两个就快要溺死了——只能选择救一个,你会救谁?」悲伤面具男向上班族问了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其声音像是装了变声器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真的没钱,你们放了我吧!!」
「你今天可是电影的主角喔,别来去都是这些对白。」
「放了我,放了我!!」
「哎,真的是,给男主角一些东西看看吧。」悲伤面具男挥手示意,动漫人物面具女和红色恶魔面具男,两人随即走到去大堂的舞台。
戴着面具的男女上到舞台后,将遮掩着的布幕拉开,明亮的灯光在台上亮起来。台上除了面具男、女之外,还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六十多岁的老妇人,一个人是看起来已怀有六个身孕的年轻妇女。两个女人都被绑在电脑椅子,口被胶带封住,而且两人在昏迷当中。
看到台上两个女人的样子,上班族内心激动得连声音都发不出,因为她们分别是他的母亲和老婆。当上班族反应过来时,他双眼通红的大声求救。
「你们想做什么,关我老婆、母亲什么事,快放了她们!」
「哈哈哈——我已经开始兴奋了。」口罩少年开始大笑,并说出毫无人性的说话。
「都说了,母亲和妻子——两个选一个。」戴表情面具的男人又对上班族说。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上班族神情都快扭曲了。
「别哭,你不选的话,我们会帮你选,又或者我们的观眾会帮你选。」表情面具男轻柔的摸摸上班族的头部,他又挥手示意,台上的面具男、女开始掏出锋利短刀。
看到这一幕的上班族已经失去了理智。
「好!好!我会选、我会选……」
「快一点,给你三十秒选择,选好后记住先别说出你会选谁。」悲伤面具男在上班族面前徘徊。
老婆和母亲掉下海你会救谁?这是一个很无聊的人性选择问题,不少人都会回答应该要救母亲,因为有养育之恩。但如果选择难度加深,怀胎六个月的妻子和年老的母亲,两个只能救一个,你还能够作出选择吗?
三十秒是短暂的,但现在绑在椅子上的上班族已经开始回望人生过去的三十多年:他回想起以前母亲任劳任怨的养大自己,又想起与自己一起共患难的妻子。
悲伤面具男看一看手錶,向上班族表示时间已到。
「噢,三十秒已过!」
「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上班族的心里实在没法选择,只是想拖延时间。
「可以,给你多三秒,不选的话台上的黑魔、美姬就会动手。」
「什么?!」
「1、2——」
「等等,我已经选好了,已经选好了……」上班族声嘶力竭地喝止面具男。
此时面具男挥衣转身,施展变脸术,换上一个滑稽表情的面具,这个动作把上班族吓到,随即他将食指放在嘴唇中间示意上班族静下来。滑稽面具男向戴尖牙口罩的少年点头示意,少年随即去到上班族的旁边,开始将他解除捆绑。
上班族被解除捆绑后,面具男以低沉有力的声音对他说:「站起来吧。」
被对方的气埸震慑,上班族只好神情恍惚地站了起来,对于他们的行为完全是云里雾里;站起来时差点双脚不稳,身体不由地抖动。
「先生,你能告诉我们—你姓什么吗?」面具男温柔地问。
「我……姓李。」
「李先生,你好。接下来—选择游戏正式开始。」
此时,口罩少年将一巴短刀扔到地上;台上的面具男、女又回到台下围着李先生。
表情面具男接着说:「拿起刀来,上去把你选好的人杀掉,亲手将其杀掉。」
「你在说什么?!」听到面具男的言论后,李先生面色开始发白,觉得这群人完全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
「到底会选谁呢?到底会选谁呢?到底会选谁呢?」面具女人开心得手舞足蹈,如同一个小女孩。
「哈哈,真想看一看亲手杀死母亲或妻子的画面。」口罩少年也异常地兴奋。
「杀母亲只是一条人命,但杀老婆可是两条人命喔—真是有趣的选择,期待接下来的发展。」恶魔面具男的态度相对冷静像一个看戏入神的观眾。
人类和恶魔之间,究竟存有多远的距离?此时此刻,李先生已经分不清眼前的这几个人到底是人类,还是地狱来的恶魔。他们不但要求自己亲手杀死自己亲人,甚至他们态度和语气就像在嬉戏或观看娱乐节目。
「我想问,你们四个人到底是不是人类?」
滑稽面具男双手放进口袋,然后说:「你知道不?这个世界只有人类这种生物才会以折磨、虐待同类为乐。」
「人生最大的乐趣莫过于看见别人家破人亡,嘻嘻。」载着动漫人物面具的女人用愉快的声线说道。
「哈哈哈哈,真是一群畜牲。」李先生的心里已经失去了恐惧,取代而之的是正在酝酿的愤怒。
「好的,我要去杀人了。」李先生走去把被扔在地上的短刀捡起,这是一把军用短刀,他想起以前服兵役时见识过。
「在我上台之前,我想问这里的各位一个问题。」
「什么?」口罩少年抢先回答。
「你们谁是策划人?」
听到李先生的问题,载着滑稽面具的男人脱下帽子,向李先生优雅的轻轻鞠躬:「幸会了,正是在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会在杀戮之中绽现微笑的人,因此有人称我为『微笑杀手』。」
「真是……」李先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喂,你要上台表演没有,要不要我把她们弄醒?这会更有趣。」戴口罩的少年不耐烦地说。
李先生向前走了几步,他四周的几个人一直在凝视着他。
当李先生去到与微笑杀手差不多的距离时,就停了下来。两人开始互相对峙。
寧静了大约数秒后,李先生突然发狂地紧握军刀,衝向这个名为微笑杀手的人,并大喊:「杀了你这头畜牲!!!」
就在李先生衝到去微笑杀手的面前时,对方以一个强力的前身踢,踢向李先生的腹部,将其踢倒在地上。李先生一脸痛苦,用双手捂着腹部,军刀也失手地掉在另一边。微笑杀手一个箭步走到李先生面前,把军刀踢到去恶魔面具男的身边,然后用诡异的身法闪到去李先生的后面。
李先生强忍痛楚想站起来,而站在李先生后面的微笑杀手,面具已经转换成微笑表情,他左手手臂用力扼住李先的颈部;右手在口袋中掏出装有不明液体的针筒,再刺进李先生的颈部。这时李先生已失去了反抗能力。
被注射不明液体的李先生,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几秒后就失去了知觉。在失去知觉之前,他的眼神都是死不瞑目地盯着大台上的两个女人。
目睹李先生死去后,其他人都发出不满和无趣的言论。
「哎,这个人也太没意思了吧。」
「上次那个人都把全家杀光了!」
「还是很精彩,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大胆,居然想和微笑男肉博,哈哈。」
「上面的两个女人怎样处理?」
「经过三万名观眾的投票,16020票大比数支持送她们去和李先生团聚。」
「血鯊,你去处理他们。」微笑杀手向戴尖牙图案口罩的少年发出指令。
「真是兴奋,这是两个人—不,是三个人的鲜血。」少年掏出一把美工刀,双眼发光,眼神充满冷酷。
「等等!」然而少年没踏上舞台,微笑杀手忽然叫停了他。
「刚刚收到讯息,有一个vip成员高价出钱要求留下孕妇的性命。」
第十回:变形蠕虫
作为一个昆虫爱好者,他经常会走访各地收集、购买昆虫和一些无脊椎生物,放在家中当“宠物”。
疫情时期,大多数人都面临失业问题,他也都身处其中。某一天,他在网上的昆虫饲养交流群中,看到一份非常心仪的工作。那就是临时寄养一种无脊椎生物,委托人并没表明是什么类型的生物,也没说明工资等资讯。
虽然只是临时工;但毕竟聊胜于无。当他私下向该名顾主查询工作资讯后,该名顾主也很快给了他回覆,他得到的资讯如下。
1.???本人要到外国工作,两个月才回来。因此想找人帮手照料一种,自己发现的新物种蠕虫。
2.???餵词蠕虫的食物,不限于任何蔬果、肉类、乳製品、穀物……总之你能放进口的,蠕虫都可以进食。每天向蠕虫倒下不少于2毫升的冷水。
3.???除了饲养人之外,不要将蠕虫和其他任何动物放在同一室内(切记,这点非常重要)。
4.???其他补充会在工作开始时,再传送给受委托人。
最后顾主还表明月薪会是他原工作的2%,所以他二话不说就接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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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当他接受了工作后,他就连顾主也都没见过一面。只是在几日后就收到一个包裹,包裹附上了一张纸条。
亲爱的jack,感谢你接受本人的委托,为我分担私人的工作量。你所需寄养的蠕虫就在包裹里的透明容器中,该蠕虫是现今常未发现的新物种生物,拥有独特和的神奇的特性。以下是一些精简的蠕虫的资料和补充的工作内容。
1.???蠕虫的顏色为深红色,由于长时间都处于纠缠聚集的形态(如同一堆面条),因而常未确定牠们的总数量和长度。
2.???在纠缠状态之下,蠕虫的群体能模仿它们所吃过的生物、食物或某些物质;从而改变形态(具体情况自行观察),所以请谨慎存放。
3.???算上隔离时间,本人要到外近三个月。除非工作期间有意外,例如蠕虫走失;否则你不需向本人交代蠕虫的任何状况。
4.???再次提醒:餵词蠕虫的室内,千万不要存放任何动物。
5.???投放食物或水分后,请随即关上容器,以免蠕虫走失;如蠕虫走失,后果自负。
6.???经本人测试,蠕虫不会对人类作出任何攻击,请放心照顾好他们。
7.???谨记不要透露蠕虫的存在,包括拍摄影片、照片上传到网络,我们不能公开。
「我不会被人作弄了吧?」纸条的内容真的让jack摸不着头脑,因为实在太匪夷所思。他每多看一句,就多了一个疑问。
不过他已经将银行号码传送给了对方,而且为了认真对待该工作,jack特意租了一间小屋作为独立的工作间。即使规矩有点莫名其妙;反正包裹都收下了,无论如何也该先检查下里面的东西。
jack带上包裹去到小屋中,他急不及待将包裹拆解,毕竟根据描述这种生物可是非常奇妙,激发起他的求知欲。当他拆开包裹后,里面的确是放着一个透明塑胶容器,可是容器内的东西却让他无奈又气愤——一个西瓜,一条蠕虫都不见在容器内。
「可恶!果然这是一个骗局!」
jack怒气攻心,他将容器放在桌子上。他立刻拨打电话给那个僱主,然而打了数次电话都是忙线中,这让他更血压飆升。他打算发讯息责问对方,焦躁之中,他眼光随意掠过了透明容器;他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双眼瞪大。
原来在刚才的匆匆一瞥,jack发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现象。他再次转头对向容器。这时,房间的气氛都像处于绝对零度,jack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全身的鸡皮疙瘩由皮肤爬到每一处神经。
容器中的西瓜居然变成一团蠕虫,一团纠缠在一起蠕动的红色线形虫。
jack靠近一看,他原认为自己看见幻觉了;但这些东西真的是蠕虫,牠们在成群交集缠绕,而形成一个球体的形状,像一个红色的针织毛线球。
「蠕虫能够改变自身的形态……竟然这是真的。」jack才恍然大悟记起僱主所写的资讯,他当初根本不相信,毕竟实在是过于天方夜谭。
事实上jack一点都不害怕蠕虫;但能够变形的蠕虫,实实在在地从一个西瓜变成无数的蠕虫。这简直是粉碎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涌出。
在惊讶的状态回过神来的jack,他开始双目发光,觉得自己得到了宝物。他决定要细心观察和研究这些蠕虫,并开始撰写关于蠕虫的观察记录。
★
(以下是jack留下来的观察记录,部份内容已列为机密)
观察记录a
日期:6月8日
今天我刚刚收到一种新品种蠕虫,在描述中这种蠕虫拥有超出常理的能力,最初还以为有人给我开了一个玩笑;不料,这一堆犹如红色麵条的蠕虫,居然真是如此的神奇。一解开包裹时,我看到牠们是一个小西瓜;出乎意料,牠们在一会后就变回原形。说真的,我被吓了一跳,这完全杀死了我的认知;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拟态和偽装,是完全变成另一种物体。
在我观察了一整天后,蠕虫一直在纠缠聚集的状态之下,长度和数量不明,看起来有至少上百条,它们堆砌成球体的外形。我将堆积的虫子群体称为“聚集体”,与单条虫子的个体分开来看(当然,我并没有发现个体会擅自离开聚集体)。
蠕虫的身体(个体)一直在蠕动。聚集体有时会转变成长条型,这时由无数虫子组成的“身体”会缓慢移动;不过牠们仍然是蠕虫,直到餵饲食物之前,都没有模拟成其他物质。
当我向牠们投放了一块生的牛排时,这群虫子用肉眼难以观察的速度,聚集包围了牛排将其吞噬。在大约20秒后,超出理智的事情发生了,聚集体开始收缩然后凝固成”肉球”,转眼间变成了一块完全的牛排。过程很快,我有种难以形容的震撼。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内心难以平静;估计今晚都失眠了,我决定暂时和牠们同居,直到工作完结。
不介意的话,我将这种蠕虫命名为—变形蠕虫。可能有点随意,但我想不出更合适的名字了。第一篇的记录写得有点多,下次尽量精简。
观察记录b
日期:6月17日
过了一星期,这段日子我几乎都和变形蠕虫一同生活。
他们真的吃什么就变什么,吃下意大利面,所有个体都转变成意大利面,看起来就是一大堆面条;吃下橙子,他们真的变了一个橙子。我想拿出来切开皮看看,是不是完全的一个橙子,甚至想吃一口试试味道如何。
不过我一直疑惑的是,他们的变形能力是不是存在于每一个个体,还是必须由群体的组成(聚集体)才能展现这种特殊能力?因为在资料中提过在“纠缠状态”下蠕虫才拥有变形能力。这群虫子在聚集体之下,一直没个体分离出去,过去我尝试使其分离;然而不论用何种工具都是失败告终,它们纠缠得异常结实。
下次我会以活物餵饲进行测试。
观察记录c
日期:不明
昨天我在工作的途中发生了意外。
在我餵饲蜘蛛给蠕虫后,这群蠕虫居然开始渐渐分离;大约每数十条组成了五个聚集体,之后每个聚集体都变成了蜘蛛。
这五隻“蜘蛛”展现出和蜘蛛无异的行为和特性,例如它们在容器内吐丝结网。但不幸的是,当我想取出其中一隻蜘蛛时;一不小心让它逃跑了还被它咬了一口,我立刻关上容器,到处搜索那隻蜘蛛;然而整间小屋都找了一遍,都是徒劳无功。
我可能要就该情况通知僱主,即使我可能受到解僱;又或者只有我知道就算了。
★
观察记录e
日期:7月2日
这是我最后一份关于变形蠕虫的报告。
我十天前有个大胆的想法,我想知道这些蠕虫可不可以模拟人类;所以我将一些人类的组织和器官餵给了虫子。
第二天,我就见到虫子的聚集体建构成了一个类似大脑的形态,“大脑”在长时间凝固不见变化;第五天,它开始形成皮肤,并长出不成形的眼睛、鼻子。直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人的头部,更拥有完整的五观,还在模仿我的表情动作。
当时我的大脑感到要爆炸了,差点就用枪把它们杀死。我将容器密封,并联络僱主想交还蠕虫给他,可是他像是已经消声匿跡般。
不过,我早就把我饲养蠕虫的影片、相片上传到黑暗网络,一个名叫影子网络的最深层暗网;并且以会员的身份出售蠕虫,那里有人以50000美元想购买蠕虫。
事实上,我第一次得知这种蠕虫的特殊能力后,我就有出售它们的想法。虽然它们很有研究价值,不过作为普通人,金钱超越任何科学意义。影子网路是最隐秘的网站,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蠕虫交给买家。
★
jack打算出售蠕虫后,就转换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社交媒体等个人讯息,也准备搬家。
现在他来到交易地点,一个废弃的工厂。他不会想到,一架只有手掌大小的微型无人机,正在周围盘旋,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怎么还未到?」离原定时间超过了15分鐘,可是jack连人影都没见到一个。
正当他想回头时,他的颈子就被微型无人机的麻醉弹击中,他瞬间昏睡过去。
随即,五个全副武装的人从外面衝了进来,包围了jack,其中一人将掉落在地上,装着蠕虫的密封箱拿走。
这几个武装人员的手臂位置刻着「thebright」的标致,他们为thebright公司的警卫队。
警卫队a:「报告,特异物品已成功回收,请问持有人该如何处理?」
指挥部:「这人并不是物品原持有者,只需对他进行记忆清理即可,完毕。」
警卫队a:「稍等,这人的居住地没有馀留的特异物?」
指挥部:「暂时没有,进一步的状况要调查电脑资料。不过我们已搜索过所有居住地,这傢伙喜欢养昆虫,家中还藏有一些人类的残肢。看来是个杀人犯,当然这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
警卫队a:「收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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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jack因涉嫌与连环谋杀案有关,被警方拘捕。警方在jack的家中找到人体的残肢、内脏。
jack对谋杀案也自认不讳,只是当警察提起两星期前的一起入室劫杀案时,他却矢口否认。
直到警察播放室内的监控录像时,jack才被吓得瞠目结舌。
影片内,一个和jack一模一样的人,持着手枪站在一具尸体的面前,并对监视器做出一个阴险的微笑。
而因为一个没法解释的现象,警方将监控录像的一部份内容列为机密。在影片的结尾,“jack”的身体化成一大群红色的蠕虫,四散蠕动离开了犯罪现场。
第十一回:彩云(1)
很多人一生之中,都在那忙碌的路线上跌跌撞撞;而忽视了那片一直追随着你的彩云。
夜深人静,黄薇薇孤零零在办公室加班。长时间眼不离电脑的她,不经意眼瞄到萤幕右下角的时间,现在已接近十一点。
「那么多人,偏偏只留我下来。」她叹了一口气,这种埋头苦干的日子固然疲乏枯燥;不过更让她难受的是这里的经理,不是指经理给予她太多工作,而是他那恶劣的态度。
「噠、噠、噠、噠。」环绕四周的打字声停下,薇薇眼见手上的工作快做完了,她打算先休息一会;反正明天休假不急着放工。
她打开自己的网上云端硬盘,开啟一个存放图片的文件夹;文件夹储存的全是一张张拍摄天空的照片,照片的内容都是五顏六色的云团。
一直没有拍摄景物习惯的薇薇,不知何时开始,她不时发现有彩色的云飘浮在天空,而且只有她才注视到;她觉得很神奇,所以就将其拍下来。
照片中七彩繽纷的彩云,色彩鲜艷,顏色的搭配不时转换;形状花样繁多,有时密集得如一团棉花,有时稀疏得如一缕烟雾。
美丽迷人的彩云,掠过的眼光都会被它深深吸引;它又会掠夺人的灵魂,使人难以忘怀。
薇薇正在着迷于彩云,她不知道背后有人在缓缓靠近,直到她的肩膀被人用力一拍,才惊醒了她,她立刻隐藏网页。
那一隻油腻的手又在她的肩膀,轻轻抚摸了几次才放下,这无礼佔便宜的动作,薇薇也深知手的主人是谁了。
「李总,你好。」薇薇转身强顏欢笑地,向眼前的经理问好。
「都讲过别那么见外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叫我sam就行了。」薇薇的经理一身正规的西服,看起来斯文有礼,文质彬彬;可是内里却又是另一回事。「工作完成了吗?刚刚见你挺间的。」经理接着说。
「喔,这个不好意思,我见工作快要做完了,无聊才上网随便看看。」
「哈哈,看你蛮喜欢留在公司嘛,人家都是赶着完工走人,你就边工作边娱乐。」经理一边讲话,一边用色迷迷的眼光打量薇薇的全身。
「这个我见明天放假,所以就放松一点而已。」虽然薇薇感受到经理不怀好意的想法,但也只能压制不适感,假装视若无睹。
「是啊,我都忘记你明天放假;不过真巧,我明天也都放假,不如出来吃过饭,玩一玩。如何呢?我的薇薇。」
「不要了,我明天约了人。」薇薇随口就婉拒了经理的“好意”。
「唉,又被拒绝了。」经理无奈地摇一摇头,又露出猥褻的微笑,他接着说:「薇薇,你知不知道每个人都是明码标价的,出得起钱就能买下,包括身体。」
经理的话别具深意,薇薇愕然了一下,似乎也领略到背后的意味;不过为了打发眼前的衣冠禽兽,她只好假装不明要领。
「李总,我不明你的意思,如果没什么事……我就继续工作了。」薇薇颤声地说。
见到薇薇含羞而怕,经理的内心愈发兴奋,欲望的火种也被点燃起来,险些就扑灭不住。如果要不是对法律有所敬畏;相信他早就将薇薇就地正法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经理疯狂地大笑起来,吓了薇薇一跳。
笑完的经理又把视线转到电脑中,「话说,我一进来时,见到你对着一些照片看得入神,是什么啊?好像很有趣。」
「喔,没什么,只是一些无聊拍下的天空的景色。」薇薇下意识地打开了照片的文件夹,展示给经理看。
经理盯着照片再借意靠近薇薇,把头贴近到她的侧面,她不禁狠狠瞅了他一眼。
「拍得不错嘛,不过怎么都是些彩色的云?」
「这个我很喜欢这些色彩斑斕的云,就拍下收藏,毕竟很难得才遇到。」
「真是幸运,彩色的云并不常见……」经理讲着讲着,就将目光放在薇薇修长的双腿上。经理又贴近她的耳边轻轻细语:「薇薇为什么今天不穿短裙呢?上次你配上黑丝的双腿,很引人入胜,看得我“那里”很难受。」
薇薇真是服了这个色胆包天的男人,他的语气居然对内心的下流毫不掩饰。她愤怒又难堪,身体开始微微颤动;脑海又突然浮现出一些将他残杀、凌迟的画面,过去她从未有如此残酷的想法。
这一段日子为了工作,面对经理接二连三的职场性骚扰,她只好硬咽;直到今天心中被酝酿的怒火,似乎快要发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不知羞耻的大笑,瞧见薇薇脸色发黑,经理才徐徐移开身体。「太晚了,快点完成工作走吧;一个女人走夜路,记得要注意安全。」临离开前,他不忘摸一摸她的肩膀。
听见经理的步伐消失在办公室,薇薇才感到一点松懈。盯着萤幕中那鲜艳,由白、蓝、红、紫、黑色组成的彩色云烟,她心中的混乱一一消散,精神集中回来,她马上起动去完成馀下的工作。
★
加完班的薇薇,带着零碎的身心回到家中,她去洗了个澡,零碎的身体才稍微缝合了一些。
她泡了杯咖啡,到去阳台前靠着围栏,一边品味咖啡,一边观赏着夜色,打算整理一下思绪。对于她来说,身体的疲倦还可以通过休息来舒缓;而精神上的侵蚀,却是难以承受。
薇薇刚毕业就去了一间大型企业当助理,原本人工还过得去,和同事的相处也蛮融洽;可是出人意料,那里的经理原来一个衣冠禽兽。当初,她对经理的第一印象是斯文温和、平易近人,在公司德高望重,对她事事关照;样貌也纯朴,完全不是什么油腻猥琐大叔,可是人不可貌相。
最初经理只是会讚赏薇薇长得亭亭玉立,打扮得漂亮;然而时间久了,那个姓李的经理就开始露出本性。薇薇不时感受到他齷齪的目光;他还会说一些淫秽猥褻的言语,而且语气和内容都是毫不保留,毫不拐弯抹角。
「薇薇你今天干嘛不穿短裙啊?!你的腿又长又白滑,平时看得我都受不了!」
「今天穿的黑色丝袜很好看喔,太诱人了,真想摩擦、摩擦……」
「身材太棒了,真想看你脱光光的样子。」
这些言语完全是性骚扰的级别,令薇薇更煎熬的是,其他同事不论男女,都像是惯以为常,没有人出面指责和制止经理;更无奈的是,当薇薇向同事诉苦时,同事却认为经理是在开玩笑或是“一般”的调戏,没什么大不了。
后来薇薇也知道一些女同事与经理有不寻常关系。原本薇薇只想忍一口气就算了,毕竟她不想重新适应新的环境;不料,李经理的行为越来越过火,他不断试图製造机会与她独处,借机贴近她的身体,已经有几次被摸胸,被摸腿的经验。
最让她恼火的,当她把经歷分享于网络时,却反被网民指责,说什么是她上班穿得太性感。
昏暗的灯光、空虚的街道,凉风捶打着她的脸颊,整个世界彷佛只馀下薇薇一个,陪伴她的只有种种烦恼与焦虑;不由地,她回想起那一段曇花一现的爱情,平凡美好的青春;即使过去再残酷,也没有现在的世界繁杂与冷漠。
在薇薇陷入深思时,天空中的一阵闪亮,将她带回现实,她有点纳闷略略抬头仰视。天空中上的一片的云正在闪着七彩光芒,仿如极光。
「彩云?」
这一片彩云总是会在薇薇失魂落魄时现身,它到底什么?薇薇无从得知,只知道它的出现,它的色彩会治疗她的伤痕累累的内心。
「为什么你每次都我失落时出现?你是听见我的心声吗?如果是,能不能帮我……」
天空的彩云落下微雨,薇薇伸出手掌接下雨点,雨点发出磷光。
第十二回:彩云(2)
一个宽敞豪气的大厅中,李天日坐在柔软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薇薇上传在insagram的图片,各种邪恶、淫秽的画面在脑海不停展现。
李天日正是黄薇薇的经理,他从第一天看见薇薇,就已经有将她佔有的想法。记得薇薇来面试时,薇薇一身ol制服紧身短裙的搭配,修长的美腿附上风情万种的肉色丝袜,加上高跟鞋托出诱人的线条;标致的五观,白皙光滑的肌肤与脸蛋。刚好是面试官之一的李天日,被眼前的薇薇吸引得兴奋不已,差点让他爆炸了。
这一段日子,李天日一直忍着精力,想在得到薇薇后全都发洩在她身上;但是薇薇一直对他不领情,让他又是恼火又是兴奋,毕竟越是拒绝他就越想佔有。
现在他就只有对着instagram,意淫幻想,而且他本人并没有薇薇的ig,只能用他情人的帐号(兼薇薇的同事)去偷看。当然,积累的欲火又怎能透过想象去释放?即使自己解决也难以舒缓,更何况李天日具有极强的占有欲,他对猎物“从一而终”,他必须以拒绝的女人为首要目标,其他情人都不能满足他的这种欲望。
薇薇很爱自拍,ig藏着不少让男人神魂颠倒的图片。其中一张是她在镜子前,像模特般摆了个姿势,展示自己曼妙的姿态,白色露肩的吊带背心,若隐若现,嫵媚玲瓏的曲线;下身只穿着紫色三角裤,裸着光洁雪白的双腿。
「死骚货,连内衣都不穿!#$@!%……」这张相片让李天日血脉暴胀,坚硬如钢,差点就成为李天日的发射目标,欲望的色彩将他的血液渲染成白色;但为了留着火焰,他只好嚥下。
他开始像飢渴的狗那样,发狂地去舔舐手机萤幕。舔了一会,他又突然放下手机站了起来在疯狂嚎叫,如一头飢饿又没法满足的野兽。
过去他看上的女人,他只要一出手,没有一个不是自动向他贡献;再不然就用威逼利诱、下药、暴力等非必要手段,让对方就范。如今却有一个谨慎又抗拒他的女人,这虽然令他非常气愤;但这种“高傲”、强硬的态度,又将他的欲望激发到顶点,他发誓一定要进入她,享用她,那怕是硬来。
「你这下贱的淫娃荡妇,装什么处女?!我一要将你搞到手。」
稍微冷静的李天日,开始拨打手机。
「喂,周梓皓先生,又要劳烦你了。」
「怎么了,李总,又要那种“药”吗?」通话的人一点就通,可见关系密切。
「当然,这次的贱人很难搞上手,用钱也不行,除了药可能还要点人帮忙。」
「哈哈,看来是矫情的贱货,放心一定会帮你。我也很讨厌那种装作纯洁清高的母猪。」
「那淫娃母猪,真的是急死我了,这次我不搞“死”的,等把她迷晕后,再关到私人地方再等她醒来,然后来个“困兽斗”,我要来刺激的!」
「好好好,你玩完后,善后由我们收拾……」
两人谈了大约五分鐘,其对话无一不是对女性侮辱与物化,根本不当她们是人类看待,甚至把犯罪行为当成间话家常,可见两人的思想是如何的变态恶劣。
得知猎物快要到手上,李天日也稍微冷静起来,他开了一瓶葡萄酒,坐回沙发上慢慢品尝,此时他手机收到他秘书兼情人的讯息。
「爸爸,最近怎么都不来找了我啊?」
李天日只是一笑置之,没有回覆。葡萄酒一口、一口的喝下,即使是浓烈的葡萄酒也没法冲淡他心中的欲望,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黄薇薇在他的面前,脱光光,只穿上诱人的丝袜,以柔软的身躯贴在他的怀里,用樱桃小嘴吸吮他的……
在他陶醉于幻想之际,大厅的窗外突然出现了一道亮眼的光彩,将他唤醒过来。
光彩四散,照射着他的身体,覆盖了整个大厅;光彩虽然闪亮但一点都不刺眼,光彩的顏色在不定形地转变。
「这是什么?!」李天日惊讶地站了起身,光彩又无缘无故地化成雾气。
李天日被突如其来的雾气包围,雾气五顏六色的,他触碰雾气,雾气具有黏湿的触感;忽然间,雾气又散发出燿眼的幻彩光芒,李天日不得不紧闭眼睛。
★
当李天日意识回来时,发现雾气已消失不见。
「李总……」一把熟识、娇脆的美妙之音传到李天日的耳边。
李天日转身一看,他整个人都失去主宰了,魂魄也被勾走了;一个穿着紫色性感睡衣的美女站在了他的前面,这个美女正是黄薇薇。
薇薇长发飘扬,香肩露出,肌肤光滑雪白,没有内衣的遮盖,粉红圆润的玉峰葡萄若隐若现,下身的黑色丝袜,配上纤纤美腿;薇薇展开出完美线条的身材,非常性感撩人,她又笑意微微,眼神非常嫵媚。
这时李天日已经陷入了疯狂,身体被性欲支配,理智丧失,失去判断能力,他已经不分清眼前的真假。
薇薇轻移莲步,盈盈而来,李天日欲火难耐,他心急如火地脱下身上的衣服,把西服、领带、内裤等扔掉到地上,馀下发热的身体,升起的玉柱。他像是发情的公狗,衝上前想将对方抱到房间,却被薇薇轻轻一推,推回到沙发。
薇薇脱下睡衣,睡衣如流水般滑落在地上,肌肤晶莹剔透,玉峰耸立;她跨坐在李天日的身上,含情脉脉地看着呼吸困难的李天日,她又贴近他的耳边嫣然细语。
「别心急嘛,我让你慢慢玩。」
「好……都……听你的。」
这一夜,两人激情四溢,呻吟阵阵,大厅、房间、厕所无一不是两人运动的地方。
薇薇以玉足(配上滑顺、细密的丝袜)触动他的敏感器官,有时会以灵活的舌头代替,使李天日欲罢不能;脱下丝袜后,温润白皙的美腿,又让他感受不同的触感,她用上身体所有的利器来刺激他,她的小嘴、巧手、丰乳、娇喘……
两人碰撞的声音,不时都还伴随着不雅的言语。
「李总,叫我做妈妈,叫我做妈妈!」
「妈妈!」
在浴室中,李天日赤条条的躺在气垫床,享受薇薇用胸部、大腿给他全身按摩,又用灵活的舌头剌激他。软玉温香的反覆摩擦,舒服得他全体的颤动,原本消耗了五次生命之源的他,又再受不了,在薇薇又软又热的巨峰挤压之下尽情释放。
无数次翻云覆雨过后,两人意犹未尽地回到房间。
两人在床上亲吻不停。李天日有时像个婴儿,躺在薇薇的双腿上,模仿着母亲餵奶给婴儿的画面,薇薇又温柔地安抚他和他的“弟弟”。
休息时,薇薇睡在李天日的怀里。李天日非常陶醉,他发梦都没想过,能占有这位一直坚拒他的冷美人,感觉就如攻下一座坚不可摧的城池,满足性欲之馀兼充满征服感,连积蓄的怒火和压力都得以散去。
当然他的大脑彷佛没有了逻辑理性,他从没想过薇薇为什么凭空现身,还有那些彩色的光和雾是什么?
「薇薇,能不能帮我……」
「又想要吗?」薇薇面向李日骑在他的身上,胸部贴在他的胸膛。
「不是,我想你做角色扮演。」
李天日在一个衣柜中,拿出一套ol制服和肉色丝袜,叫薇薇穿上,薇薇嫣然一笑,照他的说话去做。
黑色的西服外套,白色衬衫,紧身短裙,肉色丝袜的搭配,不正是薇薇与李天日初次见面的搭配吗?
原本已经竭尽精力的李天日,身体再次有了反应,他还回味到初恋的感觉。
「还差一对高跟鞋。」
「不重要,我更喜欢不穿鞋子的。」
就这样两人玩起角色扮演,薇薇在扮演加班的助理,李天日光着身子在巡视和打量,看着看着他又突然躺在了地上。
「薇薇,踩我……」
又经过一轮激情四射后,李天日终于进入了圣人模式,两人躺回到床上闭目养神。薇薇睡在在李天日的怀里,她的肌肤散发细腻的芳香;李天日馀醉未消地张开目光,欣赏怀里的美人,摸一摸她的脸蛋;薇薇似乎已幽居在梦谷中,吐气如兰。
为什么薇薇脸上,透出淡淡的光彩呢,是他耗费太多生命之源,以致產生了幻觉了?薇薇的明眸徐徐而开,媚人的双眼,似是彩色的琉璃珠,让人心动失神。薇薇伸手轻抚李天日的脸颊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吗?」
「不知道。」迷惘的李天日,突然回想起小时候父亲的教诲:「李天日,你要记住女人就是玩具,不要当她们是人,玩到厌倦了就该丢弃。」李天日回忆起缺乏母爱的童年,父亲对他皆严厉又纵容,他的物质生活应有尽有;青年直到现在,过着糜烂纵欲的生活,玩过无数投怀送抱的女人,拒绝他的就施以辣手摧花。
李天日瞪大双眼,面容扭曲,很是惊恐。此时,薇薇的身体渐渐化成彩色烟雾,在缓缓地升腾。
「啊!!!」李天日惊叫了一醒,他慌张地跳了下床逃跑。
他一推开房门却发现广阔的大厅,被彩色的雾气在笼罩,所有家具都消失不见,霓虹般的雾气美丽又诡异,还飘散着迷惑人心的香气。李天日茫然了一会,又再起步飞跑,然而他怎么也跑不出雾气的范围,如置身在另一个空间。
雾气越来越浓烈,李天日停下步伐,呼吸急促,大脑迷乱。彩色的雾气正在闪闪发光,顏色由七彩繽纷渐渐变成了深深的紫红色,气味也变得恶臭无比,雾气转变形态融合成了一个的紫色的发光物体,散发阵阵光晕。
李天日有一种不可名状的震撼和恐惧,而且他没意识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已经被紫色渗透,皮肤、血脉、眼睛都成了紫色。发光物放射出一束强光,强光穿透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意识瞬间变得快乐在傻笑起来。
这个发光的紫色物体,正在吸收李天日的生命能量,他的皮肤开始出现裂缝、肿胀,肌肉正被枯萎,内藏正被腐蚀。
李天日在快乐和满足的回忆之中化为灰烬。他回想起这一晚和“薇薇”激情的时光,除了满足到肉欲、占有欲之外,薇薇更弥补了他的母爱。“吃奶”的兴奋和激动,他彷佛回復到婴儿的状态,无忧无虑;那种被蹂躪的快感,体验到羞耻感的同时感受到爱,是他从未敢向其他女人提出过,因为那虚假的自尊心。
第二天,李天日的家中像是经歷过大火般,一切都化成了灰色的粉尘。
第十三回:彩云(3)
早上十一时,薇薇被一个来电叫醒了,她睡眼惺忪地接了电话,来电者是她的好友—张晓晴。
「喂,小晴。」薇薇声线沙哑沉闷。
「听你的声音,都知道你还在梦乡了。」晓晴无奈地说。
「是的……今天放假,闹鐘都没开。」
「真的是,你忘了今天我们要去看电影吗?」
「记得啊,还未到时间,不用那么着急吧。」
「你不急,人家焦急嘛,都那么久没见了。快起床,我们去逛逛街,聊聊天,我都在你楼下了,不然我上来?」
「什么?!你在楼下?」这时薇薇才完全清醒过来。
薇薇起床,洗漱完后,打算去到阳台吸呼吸新鲜的空气,照一照阳光,让身体切换到生活模式。不过她一去到阳台就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种在阳台的花居然再次盛开了,原本因为没空打理,很多花都枯萎凋谢了。
鲜艳的玫瑰、雪白的梨花、嫵媚的秋海棠……阳台回到久违的五彩斑斓,薇薇感到非常惊奇,还以为自己在梦境中。她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空气夹杂着芬芳的花香,使人即时神清气爽。
薇薇俯视楼下,就看见晓晴正在无聊地间逛。今天路边的多了不少绿油油的杂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相较昨天,薇薇总觉得街边的树更加碧绿了;仰视天空,蓝天白云附上温和的阳光,非常宜人。
「彩云,你会在何时出现呢?」
突然间,她眼前有一隻白鸽飞过,吓了她一跳。
「怎会有这么大的白鸽?」原来刚才扫视到的那隻白鸽,看起来和猛禽一样。
(薇薇的楼下)
在等待薇薇的晓晴,正在观察街边的野草,她一脸疑惑,她没记错之前这里根本没有如此多野草;而且刚才,她无意中注意到有个奇怪的生物,飞进了草丛。
此时那个生物又在野草堆中跑了出来,是一隻彩色的艷丽螳螂,牠紫红色的双目跟晓晴对视了一下,就展开翅膀徐徐飞走。晓晴眉头一皱,她从未见过螳螂,有这种顏色的搭配,牠至少混杂了十多种顏色。
「小晴,你在干什么?」薇薇的声音在晓晴背后传来。
「嗨,没见你很久了。」晓晴回眸一笑。
「有多久啊,不就一、两个月而已。」
「你真是的,这几个星期,电话都不打个给我,很忙碌吗?」
两人互相寒喧几句后,两人就一边行路,一边间聊,其乐融融;路上长了一些由黄、橙、红色混杂的鲜花,不时吸引了两人和路人的目光。
「话说,这里怎么都长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花朵?连杂草也都多了。」晓晴好奇地问。
「你觉得很奇怪?我都是觉得这些花……蛮漂亮的,很怡情。」薇薇的表情见怪不怪,还散发着笑意。
「是吗?」晓晴总觉得薇薇有点怪怪的,但又讲不出是那种怪。
薇薇继续悠间地漫步前进。「你最近……」薇薇正想开口讲点什么时,却忽然陷入了黑暗之中,她四周的所有都变得黑暗一片;她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又回到蓝天白云的原状。
薇薇一时间整个人都懵了,晓晴见状也愕然了。
「薇薇,你在做什么?」晓晴停下了脚步。
「哦……没什么。」薇薇被唤醒过来,神情有点恍惚,她又忽然回头望向天空,发现一片彩云正在漂浮在天空,彩云以约五、六种顏色组成,每种顏色都展现出不规则的扭曲线条,其中最显眼,比例最高的是鲜艳的紫红色。
薇薇忍不住用手机拍下了数张照片,晓晴对薇薇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
「薇薇你在做什么?」
「你没看到那里有一片很美丽的彩云吗?」薇薇如痴如醉地盯着天空上的一个地方。
然而当晓晴看向同一方向时,却发现那里只有几片白云,根本没有彩云,这让她心感不安。
「彩云?什么彩云?」晓晴故作疑惑地问。
「很多顏色的云,有绿色、蓝色、粉色……」
「薇薇,你在说什么?!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彩云。」
这时,薇薇的神色大变,她把头转向晓晴,锐利的眼神又蕴含恨意与怨气;晓晴从未见过对方露出如此怪异的眼神,她不禁背部发凉。
「薇薇,你没事吧?」
「喔,没事、没事……不好意思,我最近压力大,可能有点情绪不稳。」笑了一笑,薇薇的神情又变回正常。「继续走吧,我们很久都没一同逛街了。」薇薇又说。
两人继续移动,薇薇看了一看刚刚拍下的照片,发现那个位置只有白云一片,她感到茫然不解,难道是她產生幻觉了?她唯有假装视而不见,不放在心上;而旁边的晓晴已经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
「你第一份工作的环境如何,和同事相处得好吗?是不是工作量太多了。有事可以跟我倾诉,别都压抑在心中。」
「我人很好啊,没有什么事。」
「……」
★
夜晚,薇薇回到自己的社区,晓晴也陪伴着她回来,她们两人游玩了差不多半天。
「要不要我来你家,陪一陪你?」
「不用了,明天还要上班,我怕我会忍不住和你聊心事聊足一整晚,就不好了。」
「哈哈,那你记得有事打给我喔,看你今天有点神经质的,有压力就要和好友分担嘛。」
「这个当然啦,再见。」
「再见……喂,等等!」见薇薇刚刚转身,晓晴忽然又叫住了她。「怎么了?」薇薇只好又把身体对向晓晴,满脸好奇。
「给你个东西。」晓晴在手袋里掏出了一副黑色手鐲递给薇薇。「很漂亮啊,这是什么?」薇薇伸手接着手鐲,手鐲晶莹剔透非常亮眼。
「开过光的玛瑙手鐲,有助舒缓压力,减低戾气,反射影响你的负能量。载上手试试,这尺寸对你应该刚好。」晓晴解释。
「真的吗?谢谢你了。」
薇薇戴上玛瑙手鐲,在回家的路途,她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幸好她这半天以来她都一切如常,与闺蜜过了一个紓压的假期。事实上,她对于今早自己撞邪般的表现感到莫名其妙之馀,令到对方操心,也实在过意不去。
在轻快的心情中,或多或少都藏了一些疑虑,对于今天的精神恍惚和疑似见到幻觉,她在想自己要不要去见心理治疗师。
在薇薇还未回到自己的单位时,就有一对男女站在了薇薇的家门,他们制服的胸口刻着“刑警”。
男刑警:「这件事应该和她无关吧?」
女刑警:「不用“应该”了,这种事根本不可能一个人做得到,例行调查一下而已。」
男刑警:「我都怀疑是不是人做的,有什么东西能将146平方米的单位烧成灰烬,只馀下一根手骨?」
女刑警开了个玩笑:「哥吉拉吧。」
两刑警来了不久,见没人应门就等一等,等到现在他们正打算离开;反正薇薇不是重点嫌疑人。不过巧合的是,薇薇刚刚回到家门就遇见两人,薇薇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会有警察找她。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请问你是黄薇薇吗?」女刑警问道,两人又同时展示出身份证明。
「嗯,我是。」
「其实只是例行问话,占你几分鐘时间。李天日你认识吧?」女刑警接着说。薇薇听到“李天日”这三个字,眉头紧锁。
「他是我公司的部门经理,怎么了?」
「他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薇薇表面目瞪口呆,内心却在歇斯底里地大笑。
「其实都不能准确地说“死”了。今天下午四时左右,有人发现他的家因火灾而化成了废墟,现场只找到一根不知是谁的手骨,初步推断是属李天日的。目前李天日行纵不明,详细还要等dna鑑定。」男刑警补充。
薇薇随意回答了刑警们的一些普通问题,两名刑警见薇薇毫无可疑之处,所以就走了。
回到家中的薇薇,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她坐电脑椅上又傻傻地笑了一会。她用手提电脑搜寻“李天日”;果然,不少新闻媒体已经在报导相关事件。李天日的富商父亲接受记者访问时,表情只是一脸冷漠,事不关己,毕竟他只是他的私生子之一而已。
「真是活该,你这臭老头也快点去见他吧,教出这种儿子。」薇薇自言自语地嘲讽。
她打开手机中的line,原来李天日的失踪事情早就引起公司群组的讨论,人力资源部以及其他同事都联络他,后来才有新闻报导他的住宅发生火灾,不排除是谋杀案。
忽然之间,薇薇的大脑接收到不知明的讯号,她不由自主地望向阳台,她挪动身躯朝阳台走去,她拉开玻璃门,阳台上花气四溢。她注意到,天空亮起五彩繽纷的光芒,她已经分不清这是极光还只是一片云。
「这真的好美……原来你真的有聆听到我的心思。」
薇薇入神地盯着天空的那一片彩色,不知不觉地天空闪耀出夺目的七彩强光,强光渗入了她的精神世界。
薇薇的大脑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的景象,那个世界灿烂多彩,彩色的气体、光组成不规则形状在到处游动、飞行;它们会走向宇宙各处,吞噬异类,那时彩色会变成鲜艳的紫红,犹如紫红色的地狱。她还目睹,它们的一部份早已潜伏在地球,等待每次狩猎的时机,她原是它的下一个猎物。
在一闪而过的画面中,薇薇得知她原本成为了那一片彩云的猎物,只是因某种原因彩云放过了她,她所憎恨的李天日也是死在它的手上。她更意识到它并不只是云和光,它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色彩,是一种具有数种形态,能幻化成万物的色彩。
在她大脑快要炸裂的瞬间,她被扯回到现实,她在不断喘息,大脑一片空白。她意识慢慢清晰过来,发现戴上手不久的玛瑙手鐲居然裂开了,跌落在地上。
薇薇捡起裂开成二的玛瑙手鐲,看见纯黑色的表面已经失去了光泽。她又把头转向原是彩云的方向,天上已经没有任何彩色的东西。
「原来过去我一直被它控制住。」当她回过神来,她渐渐意识到了一些事情,原来她的精神意识曾一直被彩云干扰与操控,直到现在才回到原状。
自始之后,那一片彩云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再出现在黄薇薇的世界。
第十四回:彩云(4)
二十分鐘前,刚与薇薇做完笔录的两名刑警回到楼下。
「你看看这里的树真是奇怪,都长出五顏六色的光点。」男警注视着一棵大树。
「我就说这里怎么如此多野草,都长到马路上了。」
两人打开警车门准备驾驶离开,这时一个老婆婆拦着了他们,婆婆神情惊恐,满眼热泪。
「你们是不是警察?!你们是不是警察……」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边抓扯着男刑警的衣服,一边大声喊道。
「我们是的。」男刑警有点手足无措。「婆婆,你先冷静点,有事我们一定会帮你。」女刑警尝试安抚婆婆。
「我们家要出人命了!」婆婆哽咽地喊道。
两名刑警根据婆婆的口中得知,对方的家中要发生伦常惨案,她的儿子突然用刀威胁要杀死老婆、儿子,还声称要自杀。
虽然两名刑警有任务在身,但情急之下,还是跟随婆婆上门了解情况。不过当两人来到婆婆所在的单位前,却听不见屋内有任何的争吵声。
婆婆慌忙地打开家门,然而家中的情景,却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在吃着晚饭,没有任何异常。刑警和婆婆都愕住了,这时一家三口满脸疑惑地望向他们。
「妈,你带警察回来做什么?」儿子的脸上完全是刻着问号。
「我……」婆婆对情况难以言表。
「刚刚这位婆婆说你们家快要出命案了,所以我们才跟上来看看。」女刑警代替婆婆交代情况。
「哈?!妈你没事吧,我们一直在吃着晚饭,你突然匆匆忙忙走了出去,我以为你去买东西了,怎么带警察回来了?」儿子又说。
「奶奶你回来啦,快过来吃饭啊!」孙子以稚嫩的声线说道。
婆婆的神情依然是充满迷茫,她的媳妇走过来扶着婆婆,对刑警说:「不好意思,最近我婆婆有点神经质,年纪大了嘛。」
「明明你们昨晚回来,个个都“鬼上身”的那样。」婆婆喃喃自语。
见状,两名刑警互相对视了一下,男刑警说道:「没什么,这是我们的责任,记住要照顾好家中的老人,如果没事我们先离开了。」
女刑警补充道:「下次有事记得先打电话报警或去附近的警局。这次,我们有任务在身刚好经过这区而已。」
就这样两刑警与家人告别,走出了家门,关上门后,两人还特意偷听家里的状况,一家人的气氛很融合,不见有任何家庭暴力之类的先兆。
两刑警又回到了楼下,此时突然下起小阵雨。
「唔,明明一片云都没有,怎么有下起雨了?」两刑警的头发都被淋湿了。
他们坐回停泊在路上的警车,男警正想打电话匯报任务进展,可是手机却没了讯号;开车的女警就发现车辆无故拋锚了。
「这是什么回事啊?!」男刑警有点急躁,又尝试使用对讲机,结果就连对讲机都失灵了全是杂音。「我出去检查一下。」男警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同时间,女警瞪着车窗前眼神充满迷惑,她的眼里外面的景象陷入了黑暗,所有的事物都被黑暗覆盖,连公路都消失了,她猛摇头部一下,外面又变回原状。
女警注意到外面的男警正在屹立不动地站着,非常留神地仰望住天空,像是被东西吸引了。
「不是要检查车辆的吗?」女警也都走了出去。
「大哥,你在看什么?」
「你看看天空,那里的光很美。」男警的语气有满满的陶醉感。
「什么光?」女警只看到天空夜蒙蒙的,没有什么光。
「色彩繽纷的光,很迷人,很绚丽。」
「大哥,你别吓我,你只是跟我玩笑吧?」女警心中的不安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马路上又多了几个人,他们跟男警一样情意迷乱地望着天空,包括之前刑警见过的那对夫妇。一些人的表情十分喜悦,满脸笑容;一些人的瞳孔放大放亮,与电影中的人们目睹巨型飞碟的神情无异。
整条街道,只有女警一人外表保持着清醒,她心乱如麻。忽然天空亮起光辉,强光晃眼。当她再瞧见事物时,整片天空都被彩色的“极光”覆盖,而地上就被彩色的雾气笼罩。
社区的大多数人都一切照旧,那怕是在营业的便利店,都没人发觉到外面的异样,只有去到街上的少数人才感受到那些彩色的光与雾。
路上的野草正在高速生长,所有树木都摇摆不定。
陷入恐慌的女警在到处摸索,终于找回呆滞的男警伙伴。当她想上前唤醒对方之际,数隻突如其来的鸽子飞过了来,攻击她,这些鸽子的大小形同同猛禽。女警一不留神,就被鸽子的利爪抓伤了颈子,形成一道深深的伤口,血喷不止。鸽子又不断啄她的皮肤,情急之下她拔枪乱开,子弹都打光了才赶跑鸽子。她紧紧捂着伤口,痛苦不堪。
七彩繽纷的雾气与天上的霓虹光彩互相交织融合,融合成一个紫红色的不定形发光体,紫红的光芒照亮整个社区。
此刻女警流出来血液已经变成了紫红色,她的感官开始受到扰乱,她不再感到痛楚和惊恐,代替的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原是生长的植物开始加速枯萎,树木在不停扭动,路面正在不停撕裂、震动,人们的眼睛呈现出紫红色,肌肉、细胞都被紫红色渗透,身体正在处于腐蚀的状态。所有被盯上的生命全都无一幸免,不论是鸽子、螳螂、青蛙、人类,全都踏入紫红色的地狱。
震动感的波动扩散到楼宇,那些没有被盯上的人们也都被引起了注意,可是他们的意识认为只是轻微的地震。
★
清晨,太阳的眼睛瞭望着广阔的大地。
这一片位于“兴新往宅区”地方,经歷过彩色的入侵后,马路佈满灰烬,范围内的所有植物和动物都消失不见了;匪夷所思的是,马路两旁的建筑物完好无缺,店铺都没有损毁。
早上7时,目睹到该景象的人都大吃一惊了。不久后,警方、消防员以及记者等都获得了资讯前往该地,就连军方也都介入了调查。
事情发生的半小时后,消防人员离开了社区,大量的军方、警察车辆围绕封锁整个社区,一大群身穿防护服的人员进入了现场。大量的记者、围观人群等被阻挡在外,居民的熟人等也禁止进入兴新区;军方亦对社区的居民实施禁足令。
军方只是对外通报社区发生了“恐怖袭击”。
透过直升机、无人机视察社区,马路完全是灰茫茫一片,灰烬弥漫,犹如经歷过火山爆发的摧残。不过没人能解释为何建筑物完好无缺,这社区到底经歷过什么?
因为事情的异常性质,一些属秘密部门的调查员也到了当地,走访居民的家门进行问话,得到的讯息让他们明白到这并不是一般的天灾人祸。
居民a:「昨晚我们一家人都熟睡了,没听到外面有任何爆炸的声音,到了早上见到有灰尘飘进屋内。然后才发现外面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居民b:「昨晚我聚会到凌晨一点才回家,经过这里时街上一切如常,我还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瓶水。这间便利店24小时营业的,如果有事他们一定知道。」
便利店员:「我是夜班的,我一整晚都在这社区里,昨晚十一时到今早外面都是风平浪静,我甚至在三时左右出去吃了一口烟,根本没有爆炸、袭击之类的。不过奇怪的是到了早上7时左右,我一出外就见到马路一片狼藉,很多烟灰。」
居民c:「昨晚9点左右,我感受到轻微的震动,不知是不是地震。」
然而迷离的是,经过调查昨晚境内根本没有侦察到发生过地震。由于居民诉诸的事情实在太难以置信,因此该次事件被列为—特异事件。
早上九时,政府隐秘调动“化学处理小组”前来执行任务,这小组是政府与跨国公司thebright合作组成,专门处理和调查一些神秘事件与超自然现象。同时间,数架手心大小的微型无人机潜入了社区进行侦查。
化学小组在社区的马路范围侦察到轻量的游离辐射、镭元素;其中一架微型无人机在一个单位中发现了一具散发绿色微光的骸骨,经无人机的分析骸骨的主人属于老年人。
中午,化学处理小组要求政府以化学污染为由,宣布社区的所有居民都要转移地点进行隔离;并会以消毒为由,派出小型无人机在社区喷洒“消毒气体”。
当天,官方公佈社区的离奇灾难被为“化学车爆炸事故”,社区将会进行重建计划。虽然有大量的记者质疑政府的宣称,但往后记者访问居民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说当天早上发生过爆炸事件。
新闻报导:「兴新住宅区的化学槽车爆炸事故,估计造成八人死亡,其中包括六名社区居民,两名当天刚好前往该地的警察人员……」
一个月后,该“爆炸事件”已经消失在人们的讨论之声。
★
这一天的早上,比过去多了一阵平凡的味道。
黄薇薇如常地起身准备上班,在上个月她已辞去旧工作,也搬回了老家。
「兴新住宅区的重建工作接近完成。」电视上的清晨新闻不禁勾起薇薇的一些记忆。
上个月她被关进隔离营三天,她甚至对当天发生的事有点模糊,只记得那时一些穿防护服的人找她,声称社区被化学物质污染,需要强制隔离和检查。
今天是她新工作的第一天,穿好衣服后,她先上香给逝去的母亲才出门。
薇薇身穿西装外套配上黑丝短裙,外表看起来容光焕发,散发着幸福美好的气色。
「嗒、嗒、嗒、嗒、嗒……」
忽然薇薇停下玉步,缓缓回头望向天空。
天空上有一朵的依附在白云间的七色彩云,在蓝天的衬托下特别显眼。
「这朵云真的好美。」薇薇用手机把彩云拍下。
她瞧了一瞧手机的照片簿,发现自己之前一直都有拍摄天空的习惯,而且都是些彩云的景色;不过她却毫无印象。她呆了一会,又继续朝向新的路途。
第十五回:环中之神
因为明天放假的关系,这一晚,小刚和他的室友俊希买了不少啤酒和小吃,准备在出租屋里一同通宵喝酒和聊天。
俊希:「大学生活真的不轻松。」
小刚:「是啊,高中的时候不少人都说读大学更轻松。」
俊希:「嘿嘿,我过去都是这么认为。」
小刚和俊希一边喝啤酒,一边聊着大学生活,又聊到过去的校园趣事,两人把酒谈心,不知道时间的流逝,直到凌晨,俊希开始改变话题,说起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俊希:「你听说过“环中之神”吗?」
喝了三罐啤酒的小刚,大脑开始有点迷幻,他呆了一会才回答:「你在说神话故事?」
俊希:「这不是故事,当年是我国中的同学告诉我什么是『环中之神』,他还告诉我:祂可以改变命运。」
小刚迷糊地问:「那你成功了吗?」
俊希:「成功了,有一天我遇见祂,还和祂交易了。祂可以为我带来好运,时间为7年。」
小刚:「那过了7年呢?」
俊希:「不如我跟你说一说我遇到环中之神的故事。」
小刚:「你真厉害,都喝了五、六罐啤酒,还能有动力在说故事。」
俊希:「不就三、四罐而已。」
俊希开始跟小刚讲述自己的故事。
★
这是我一个真实的经歷,可能大家都没听说过「环中之神」的传说,当时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而这个名字也影响我的一生。
在我国中三年级的时候,我的班级里有一个很优秀的同学—读书好、运动好还会弹得一手好钢琴。这位同学是我的邻座,他虽然很完美,但他不爱说话也很被动。
某天他突然跟我说:「你想变得跟我一样的优秀吗?」,这让我很愕然;但我也点头示意。然后,他就跟我提起「环中之神」,他又给了我一条银色的坠饰项鍊。坠饰的形状是一个o形的环,他告诉我只要戴上它,终有一天会遇上祂。
虽然我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戴上项鍊后,它像有一种魔力让我不想把它脱下。我一直抱着满怀期待的心去遇见环中之神,然而祂一直都没出现——
直到那一天。
两年过去。我来到人生最落魄的时候——父亲失业,母亲患上重病。某天的夜晚,我独自上到山顶的边缘,对着空气痛苦地哀嚎,哀嚎未完,我胸口中的o形环骤然发出耀眼的白光,并形成一道纯净的白色光束射向空中。
布满繁星的夜空被白光击中后,中央渐渐形成一个比月球还要大的o形环,环的周围闪耀着白光;环的中心具有一个金色巨大的瞳孔,附近星空被扭曲成漩涡。从视觉中,很难分辨这个「环」到底是近在天空,还是远在宇宙的深处?
在我处于震撼、迷惑和恐惧之际,这个o形环以心灵感应跟我沟通。
「你想改变自己吗?」
「是……难道你就是环中之神?」
「当然。我知道你内心的想法——才现身。」祂在天空中向我的大脑传递讯息。
「那你可以改变我的人生吗?」
「当然。只要你现在回答我:『yse还是no』,只要选yes,你就等于签了无形的契约。接下来的7年你会拥有美好的人生。」
「那我会变成什么?——万人迷、百万富翁?」
「我只可以保证你一定会比现在幸福。7年内你心中的项链会一直跟着你,除非你下定决心要放弃,你就可以把它脱下,项链也会感受到你心中的想法。但这就代表契约失效」
「我选yes!」我毫不犹豫地回应了他,因为由我出生开始到现在都是充满悲剧,从没有尝试过成功的味道,如果能借助神秘力量改变一生,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答应。
「年轻人就是够果断,希望你不要像项链的前主人一样,在契约还未完结时就后悔了。7年后的今天,我会再来找你,到时如果你想要契约延续的话,在往后的7年,你会变得更加幸福……」
随后位于环中的瞳孔骤然发出一道金色的光线,直达到我载着的项链。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进,项鍊的o环,更由银色变成了金色。
第二天,我没有再见过那个给我项鍊的同学。后来我才知道,他出现了莫名其妙的精神失常,不断说自己看到周围的事物碎片化,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他。因为一直处于精神崩溃的状态,最后他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在往后7年,我的生活开始转好,父亲有了新职业并且不断升职加薪;重病的母亲也得到康复。而我自己的记忆力、逻辑思维能力更莫名地提升了,让我学业成绩取得非凡的进步,之后我成功考上了大学医科。
不过,就在昨天,契约已经到期。环中之神亦真的再次出现,祂告诉我契约要延续的话,就必须要做一些事情……
★
俊希终于说完他的故事,小刚虽然被酒精影响变得迷糊,但他一直有认真的聆听故事。
小刚:「完了?那把契约延续……要做什么?你还没有说。」
俊希:「看来你还很清醒嘛。」
小刚:「其实我已经想睡了,但你的故事真的很有意思。」
俊希:「对不起…」
小刚:「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小刚已经感觉到强烈的睡意,他看到俊希的样子都有点分离但突如其来的一个画面把他整个人都惊醒了。
「啊!!!」小刚惊叫了一声,从凳子摔下跌坐在地上。
原来小刚见到俊希背后的墙壁,形成了一个又一个能套进人的o形环,环的周边散发着白光并佈满金色的眼睛。
小刚以为自己受酒精影响而出现幻觉,他猛摇头部数下希望使自己清醒。然而他发现,这一切的景象都完全是真实的。
小刚神情惊恐地大喊道:「俊希!你后面,你后面!」
俊希回头督了一眼,然后他视若无睹地又把视线放回小刚的身上,而且若无其事地拿起啤酒继续喝。
小刚继续大喊:「有东西在你背后!」
俊希神情异常的冷静:「你知道吗,昨晚环中之神告诉我,契约要延续的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小刚:「你这…是…什么…意思?」
俊希:「只是——要别人付出代价。祂会将你的能量吸收再转化成我的运气。」
小刚处于不解和惊恐的情绪之下。同一时间,房间的上下左右都出现了满是眼睛的o形环,每一个o形环的中心也浮现出金色的大瞳孔。小刚被四面八方的o形环包围和凝视,
现在小刚的意识变得非常清醒,完全没有一点醉意,惊恐的他只有向俊希大声求救。
小刚:「救命啊!不要!」
俊希没有一点在乎的意思。随后,所有的o形环开始结合,凝聚成一个面积能覆盖整个房间的o形环,游走到在小刚的头顶上。
小刚意识不受控制地望向天花板,o形环开始旋转,旋转的速度不断加快。小刚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窒息感,他感到自己快要精神崩溃和发狂,他在失控地抱头吶喊。
在与金色瞳孔对视之中,他的大脑又不断闪现出宇宙中的景象——无穷的星系、浩瀚的银河、宇宙的中心;他还目睹万物的起源直到毁灭的过程。直到他看到一片虚无时,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和情感。
看到已经疯了的小刚,俊希同样是毫无波动。精神崩塌的小刚,其身体渐渐地破碎起来,形成一块块的玻璃漂浮到俊希身上,被他戴着的环形坠饰吸收。
★
第二天早上,俊希一个人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散步,去到马路的他,突然周围的人都变得一动不动的,他的项链正在发出金色的光芒,光芒照射到天空。
俊希下意识地仰望天空,一个被白色光环包围的巨大金色瞳孔投影在天空之中——环中之神又再一次现身了。
环中之神以心灵传递向俊希沟通。
环中之神:「又见面了,曾俊希。」
俊希:「不要废话了。你的现身对我来说不会是好事。」
环中之神:「上次忘记了提醒你一件事,7年之后的祭品要加倍。」
俊希:「要多少个?」
环中之神:「7年之后再告诉你。」
这时俊希不满地喊道:「你这傢伙当初告诉我什么不会付出太大的代价。结果呢?我还是要找无辜的人去做所谓的祭品。你自称是神,但你和电影那些恶魔没有分别!」
环中之神:「所以你现在后悔了吗?可是你身上项鍊对你还是依依不捨哦!」
俊希:「我没有后悔!不过想起你当初欺骗我,我感到很不快而已。」
环中之神:「就算我欺骗你又如何?你们在我眼里是何等的渺小,你知道吗?」
俊希内心有很多埋怨,但他知道不论如何都没法反抗对方,毕竟反抗只是蚍蜉撼树。
环中之神:「你把自己当成蚂蚁也都是一件好事。哼哼,好好享受你之后更加幸运的7年吧,再见了。」
环中之神消散在天空中,随后周围的人们又开始移动。
俊希心想:「可恶,到底下次还要多少个?不过算了,反正是7年后的事情。」
此时,俊希收到了一个电话。来电者是他在大学暗恋多年的女同学——黄薇薇。
俊希接了电话:「你好吗?薇薇。」
黄薇薇:「俊希,我想约你今晚去看电影。」
前两天才失恋的俊希,就这样,又再展开一段新的恋情。
第十六回:微笑杀手(1)-孤独的世界
(注意:本故事含有随机杀人的暴力血腥内容)
不论是生命的意义,宿命的羈绊,感情的真諦;在飞越这个世界后,一切都是如此的虚无縹緲。
如果我跳了下去,我会去到哪里,天堂、地狱还是轮回?过去我漫无目地思考过,现在是时候去寻觅答案了,或许这是重开的机会。
曾经我是如此盼望世界来到满目疮痍的时刻;可是我现在却是如此的孤独—未来已是没法追逐。
「离开吧。」我慢慢移动步伐,朝向那未知世界的边缘进发。
「你真以为这样就能重开人生吗?」突然背后的一把低沉富有磁性的声线,将我已埋进虚无的心挖出。
「你谁啊?!」我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黑色的长风衣(像侦探服)的奇怪男人,他还戴着黑色绅士帽,配上一个白色附有微笑表情的面具。
「哼哼,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只想来和你聊聊天;聆听你的内心,了解你的想法。」面具男休间地随意走了几步,而且一直手插口袋没有直视过我,姿态傲慢。「聊天?真是好,很久都没人和我聊过天了。」虽然我搞不懂这个男人的动机,但我还是坐在了地上想和他谈谈;也许是我太过寂寞只想和人倾诉,不论是谁。
「聆听?了解?从小都没有人认真聆听过我,了解过我,包括我的父母。」我只是对着空气喊道,没有转头面向他。
「父母当然不了解你。他们将你诞生在这个充满悲剧、猜忌与冷漠的世界,还未经过你的同意。所以他们怎么会理解你的想法,不论你如何的不满意,过得有多糟糕,他们都认为只是你不够努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对不?」
面具男的言论一针见血,使我沉默了下来。
「还不如跟我聊一聊。」面具男接着说。
「你想和我聊什么?」
「我想知道你来到这里的意义是什么?过去经歷过什么驱使到你来这里。」面具男寧静了一会后才回应我。
「意义,人生的意义在哪?过去我有梦想,有追逐理想的行动,为此我付出精神和努力,可是结果呢?我失败了,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然而没人知道。」我讲着讲着,不禁有种心酸想哭的感觉。
冷风缓缓吹打我的脸颊,我瞭望这座暗淡的城市,内心的悲痛在一一发作。
「看来你有些情绪化喔,还没讲到几句话,就那么焦急都差点哭了;不过,我知道你这句话的重点是“没人知道”。」
「没错,想要别人的理解是多么的困难;没有得到理解,简直是痛苦之中的痛苦。」
「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你跳了下去,会得到人们的理解吗?试想像化成鬼魂的你目睹世人仍然是事不关的样子,那些人漠视你、伤害你的人过着清间自得,甚至生活得比你快乐,到时你只会承受更多的痛苦。」
面具男的言论让我陷入了沉思。
「尤其你还年轻,你的死亡只会引来更多间言间语。无数人会骂你没用、废物,心理承受能力差。没人会可怜同情你,和你在生前不会有任何分别。对于那些讨厌你的人来说,你的死甚至会成为他们的快乐之源。」
面具男的言论直击到我的内心,我原以为我能放下一切,而现在久违的愤怒与憎恨又再涌上心头,到达快要爆炸的临界点。我站了起身,对空气疯狂大叫了数声。
「可是我能做什么?!我一直以来会怨天怨地怨自己,可是每一次都是越想越窝囊,没法释放;我憎恨这个社会和世界,可是我的懦弱最后只让我来到这个天台,寻找重生的机会。」
「憎恨,你有着憎恨不就够了吗?你可以放下悲伤,可以放下痛苦;但唯独是不能放下憎恨,憎恨是进步的动力;憎恨是无惧一切的催化剂。既然世人没法理解你的悲剧,那你就用你的憎恨带给他们悲剧,利用憎恨使你重获新生。」面具男平和的噪音却充满魅力和激动人心。
「你说得对,我早忍受够那些漠视我的人了!」我转身对向面具男,原是空洞的眼神变成展现出无数火焰的目光。
「你记住这句话“世人事不关己,我偏要将世人捆绑在一起”。是时候要清除掉那些冷漠又丑陋的人了。」在我视线右边的面具男也转身对向我,并向我徐徐走近。
「清除?」
「直话直说吧,就是杀掉他们。」
「世人事不关己,我偏要世人捆绑在一起……清除……那我要怎么做?我始终没勇气去伤害任何人。」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有勇气去了结自己的生命,却没勇气去夺去别人的生命。」
「……」我一时间沉默不语。
「放心,我会帮你的,我见过无数和你一样的人,他们最后都将憎恨的种子化成杀戮的鲜花,而你这一朵鲜花亦将会完美的绽放。我们亦会提供足够的生活资源给你,之后的日子你一定会比之前的好过。」
「但我还是担心这样做会招人讨厌,亦很害怕。过去我一直乐于助人,骂不还口,我真的不敢——」
面具男打断了我,声音高昂地说:「招人讨厌又如何?不论你是个怎样的人都会引人厌恶。这个世界——做好事会被人骂你是偽君子,对你冷嘲热讽;即使是平平无奇的一生都会被人欺负、诈骗、鄙视。你承受多少痛苦,都不会有人关注和重视;反而你杀一两个人,你坎坷的一生就会受到大眾的关注,甚至得到理解。」
他说得没错,我一生之中从未伤害过任何人甚至乐于助人,却偏偏受到数之不尽的言语针对、耻笑和辱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甚至连上天都没有体谅过我,给我充满悲剧的人生。在空虚、焦虑的日子中,只有我默默承受伤痛,被绝望和孤独埋葬的我只有心存芥蒂。
既然这个世界赋予我的只有痛苦不堪,是时候把我的痛苦还给这个世界—错了,还给他们的是我积累已久的憎恨。
面具男打消了我馀下的犹疑,我内心坚定地点头表示认同。
「哈哈哈哈哈哈……」随后面具男发出骇人疯狂的大笑,我不知不觉兴地跟他一起发出同样的笑声。
人与恶魔之间的距离其实只有一步,尤其是对世间已经没有留恋的人,那怕是一句话都能驱使他们踏上恶魔之路。
第十七回:微笑杀手(2)-杀戮的鲜花
「糟糕的一天会让一个人变成疯子,世界和我也只差糟糕的一天。」—小丑《蝙蝠侠:致命玩笑》
两星期后,我安间自在地游荡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疫情之下,很多店铺、餐厅都关门了,路上的人寥寥无几,人们的脸上除了戴着口罩,还带着空洞低落的眼神。
「对了,正是这种气氛,更迎合我的心情。」死气沉沉的味道,我感受到不是空虚寂寞而是兴奋。
我来到一间餐厅前,除下一直戴着的口罩,没进去就被看门的侍应拦住了我。
「先生,请你戴上口罩。」
我对他的劝告一笑置之,毫不在意。
「砰。」一阵破空之声响起,眉心中弹的侍应随即倒在地上。餐厅内的数个人被吓了一跳,把目光投放过来,目睹持着自动手枪的我,以及失去意识的侍应。
其他人都吓呆了,只有一个顾客反应过来惊叫了一声,想起身逃跑。
「砰、砰、砰。」我对那个想逃跑的人,连开了三枪,两颗子弹命中胸口,一颗打中腹部;盛开的三朵血花,是多么的绚丽迷人。
射击的感觉是多么的令人陶醉和心动,我获得前所有未有的快感。
其馀的四名顾客还有一个侍应终于回过神来。惶恐、无助、失控都刻印在他们的脸上和叫声,他们本能地想逃跑或做着没意义的阻挡动作。我冷笑了一声,随即枪声再起。
「一个都不能逃!」他们的绝望使我异常亢奋。
枪声和惨叫声在餐厅里共同演奏死亡的交响曲,相信这些人不会想到在一个限制枪械的国家,死在枪械之下。
「砰、砰、砰、砰、砰……」除非子弹打空,否则我不会停下。手持枪械的我可以随意控制别人的生命,彷佛自己就是上帝。没有人再敢反抗、嘲讽我,这些冷漠的人和畜牲没有分别,全都得死!
「世人事不关己,我偏要将世人捆绑在一起。」
回归平静,餐厅里已是了无生气,数具躺在或坐在血泊之中的尸体—不是,还有一个人奄奄一息,趴在地上背着我像蠕虫般的一直爬、一直爬……
「救命、救命、救命……」他的呼叫声非常无力,只是一隻等待被杀的小虫子。
我盯着这条“蠕虫”,明知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依然在挣扎求存,真是不自量力的小虫子。我收回手枪,在衣袋拿出一把弹簧刀,快步靠近他。
我一手扯着他的头发,另一隻手快刀划过他的颈子,他的颈动脉被我割断,瞬间血喷三尺,我的脸和衣服都沾染了血液。我还听见他呻吟了数声,真是顽固的小虫子。
我快速离开了餐厅,这不能缓慢,毕竟杀得不够多,要清除多一些冷漠的虫子,不然等警察赶到一切都迟了。一想到血流成河的画面,我心跳如奔跑的马匹,热血沸腾,兴奋无比。
我去到一条天桥,换好新的子弹匣,亦是最后一个了。让子弹上膛后,路途一直没有遇到人,我的目标是过了天桥后,在附近的一个海滨公园。
快到天桥的尽头,一个不幸的男人刚好上到天桥朝我走来,他在低头滑着手机,完全无视在前面的我已经用手枪对向他的头部,不过我思考一下又放下手枪。
我让出一条路给男人经过,是我想放过他吗?当然不是!我再次掏出弹簧刀趁他毫不注意之际,在他的动脉割了一刀,立刻转身就跑。红色的喷泉在男人的脖子爆发,他才把意识放回自己的身上,发出凄厉惊叫。
终于来到久违的海滨公园了,这里可是野餐的胜地。虽然疫情之下人少了很多,但一家人在野餐,相处得其乐融融;情侣坐在椅子上,一边看着海景,一边你儂我儂的画面还是歷歷在目。
我瞪着这些愉快温馨的景象,不禁让我心中的愤怒和嫉妒加剧,怨气的色彩完全渲染了我的精神,一切的理性、善意都被覆盖没法洗净。正当我想上前拔枪杀光这些令我生厌的人时,一个画面引起了我的注目。一个母亲正在拖着自己大约三岁的儿子,在散步观海,只是一个十分平凡的画面;却使我进入了回忆。
「妈妈,这海好美,会不会有海豚?」
「这里怎会有海豚呢?你想看海豚,下次和去动物园看,好不?」
「好!好!好!」
那时我高兴得手舞足蹈,可是那段纯真温情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记住这句话:世人事不关己,我偏要将世人捆绑在一起。」我终于在回忆中被唤醒过来,杀意瞬间再起。凭什么别人有人相伴享受被爱的感觉,而我就只拥有孤独与寂寞,凭什么?!我的情感终于被蚕食殆尽。
「杀!!!」在嘶吼之中,我扣动板机,枪声撼动了整个公园,手枪的火光夹杂着我的憎恨之炎。
公园里嚎啕、惨叫四起,人们落荒而逃,只要在视线范围内都不会躲得掉我的子弹。从没用过枪械的我在两个星期的苦练,我不但用枪得心应手,我心中常存的怜悯和懦弱都被洗净了,杀人来毫不手软。我学会了在别人的痛苦之中得到快乐。
我都不知道公园中有多少人逃掉了,反正我见人就杀,不放过见到的虫子。因为杀得太亢奋,我神经开始有些混乱,双眼通红,视觉不时有黑影闪过。
有一个母亲抱着儿子在逃跑中失足跌倒,不幸地被我瞟到,我仔细一看,她们不就是刚刚在观海的那对母子?
掉落在地上的儿子大哭起来,母亲立刻将他紧紧抱在怀中,神情惊慌失神地退缩靠在海边围栏。她害怕是正常的,因为我已经到达她的面前了,我无神的目光蕴含着无情的杀气,差在没举起手枪。
「最后两颗子弹,留给你们好不?」我的嗓音没有任何感情。
「不要杀我儿子,不要杀我儿子,求你了……」母亲全身颤抖对我苦苦哀求,原在大哭的儿子变得目无表情,不知是感受到我散发的杀气,还是被满脸是血的我吓呆了。
「好,我就杀你一个。」我缓缓举起手枪,母亲见状立刻遮掩儿子的视线,生怕儿子目睹她头破血流的画面,可是有什么用?下一个就是你儿子了。
「不要怕,不要怕。」即使面对生死关头,母亲依然不忘记摸头安慰自己的儿子,难道这就是我曾经感受过的母爱?
「小文,你没事吧,怎么那么不小心?」那一天,我还处于纯朴无知的年纪,我在游乐场玩乐时不慎滑倒,妈妈反应迅速抱起我,紧紧抱着我不放,不断安慰我,在她的怀中我安然无恙,无论多大的痛都会一一消耗。那一段日子虽然平凡,但是无忧无虑;也不知何时,简单温馨的生活越来越变得遥不可及。
时间不但会杀死人的生命,就连梦想、意志、快乐甚至那一点平凡都不放过,原以为的日常原来只是无常。人的赤子之心亦总会被所谓的社会无情地折磨,最后连仅存的一丝纯真都被挤了出来。
可是现在那一丝丝的善良,居然被我眼前的一对母子硬生生塞回我的心中。我瞳孔放大,持枪的手正在不停地抖动,枪口没法准确地指向她。怜悯与惻隐如汪洋大海涌到我的全身,又化成泪水渗到眼眶,我强行将眼泪逼退。
我想开枪却又心头一紧,心口隐隐作痛,越发难受,脸部肌肉在不自主抽搐。我眼前的人母,可能以为我精神病发作,她神情更加惊恐双眼瞪大露出血丝,她的心情是跟我一样吗?害怕,我也都很害怕,为什么我突然害怕了?刚刚夺去别人的生命时,可是神采飞扬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终于远处警笛的声音惊醒了不知所措的我,我丢弃手枪,拔腿就跑。
在奔跑的过程中,我忍不住泪水直流,我在重复思考我到底在干什么。
「妈妈,放心,即使没有你我也会好好生存,我会努力做人,不会辜负你。」那个时候,我对着快要踏入天堂的母亲说出誓言;不料,最后我只是变得自暴自弃,自怨自艾,漫无目的。对不起,妈妈,是我的失败。
我跑到去一个稀稀落落的广场,捲缩在角落里,生怕这里稀少的人会注意到我。
我在抱头抽泣,脑海混乱无比。同时间,一个不知明的来电打来,当然我清楚知道来电的主人是谁。
「真……的是,对不起,我……搞砸了。」我眼眶噙满泪水,声线正在颤抖。
「no,你做得很好了,只是差那么一点点。」又是熟识的男声,低沉富有磁性,是那个带我走出困扰的微笑面具男,我称他为—笑面男。
「那我之后该什么办?」我压制住情绪和眼泪。
「别心急,先看看我给你的礼物,在你简讯之中。」
我下意识地开啟扩音功能,查看简讯页面,发现有一个没有号码的人传送了一条网页连结给我。我一打开该连结,就看到一个类似youtube影片的页面,影片没有播放。
「打开页面,就播放来看看嘛。」笑面男在引导我。
我按一按萤幕,影片随即播放,旁边的chatroom也跑了出来。我大吃一惊,影片的主角居然是我,不知来源在哪的监视器在四面八方录影我在餐厅大开杀戒的画面,而旁边的讨论全是兴高采烈的叫好言论。
「这小哥哥的枪法不错啊,样子还有点帅帅的。」
「杀杀杀杀杀!杀光他们!」
「还是用刀杀更刺激,用枪差点意思。」
「这小子还不够健壮,用刀容易被反杀。」
「杀得那么爽,肯定是经歷过什么吧?又一个被社会摧残的人。」
「这些人被杀活该!让他们感受压抑的力量!」
「他拿出刀子了!」
「虽然是偷袭而且那条虫子都快死了,不过还可以,有血喷出更好看。」
「不错,血喷出时,我射了!」
「这女侍应长得不错,是我就先玩玩再杀,哈哈。」
「喂,厨房的人都没杀就跑了,留着过年?」
★
虽然在视频评论的人完全是一群恶魔,但我却被评论感动得再次热泪盈眶,即使我做的事如此的恶劣,却得别人的关注和认同。我这一生无悔了,我终于成为那个被受触目而且得到理解的人。
「开心吗?我都讲过,这个世界有无数认同你的人,只要放下所谓的善良和懦怯,一定会得到正常人的支持。那些生存在表世界道貌岸然或善良弱小的动物,就不用理会了。」
「这个世界有千千万万比你悲惨的人,当中的一些人选择自暴自弃,最终被迫进到边缘,走向所谓重生的绝路;一些人选择化悲痛为憎恨,再将憎恨化成杀戮去报復这个残酷又冷漠的社会,走向新生。」
「可是我能走向新生吗?我没照你的指令去做,杀的人还没超越二十个……」
「你做错了一件事,重点不是你杀了多少,你看下去就会明白。」笑面男压低声线。
影片接近尾声,其画面是我想杀掉那对母子而我却在犹疑的一刻,旁边的评论开始变得充满气愤和强烈不满。
「快杀啊!还在等什么?!」
「犹豫?不会是同情心被激发了吧?」
「垃圾玩意,杀妇孺都要心软。」
「刚才杀得那么爽,现在手软了?真是废物,真以为这样会得到别人的体谅?」
「白痴,杀两条弱小的虫子,都下不了手,浪费我时间!」
此时我的心情在三百六十度转变了,我开始忧鬱、自责,觉得自己依旧是懦弱的废物,做事不够狠心和决断。为什么还要对别人有不忍和怜悯之心?曾经我相信善有善报,平凡就会快乐的笑话。然而,明明过去以我善待人,换来的只有别人的冷言恶语;明明过去我纯朴淳厚,得到的只有别人的无故欺凌;明明我过去真诚地关怀这个贫苦、残酷的世界,可是上天却给我苦齣的人生,这就是所谓的公平?
「你看到了,这就是你的失败之处。」笑面男又开口说话。
「我……」我内心非常纠结,不由自主地眼泪直流,想开口,喉咙却被绑紧紧实实的。
「你又在哭了。你第一次的落泪是因为那对母子,她令你想起那份已逝去的母爱,你心生的怜悯,產生了情绪波动;第二次是你感受到人们的关注与认同,开心、激动使你落泪;可是现在你在哭什么,是自责吗?你觉得自己懦弱,没杀掉那对母子而再得不到别人的认同,对不?」不知在何方的笑面男几乎看透了我的内心。
「怜悯、不忍、同情、仁慈都是表世界里的洪水猛兽,会侵蚀你新生之路。后悔和挣扎不是不能没有,但要在完成杀戮之后才能表现出来,不然的话挣扎只会让你迟疑。」
「那我该怎么办?我是要被警察拘捕吗?」
「都说过了,警察里有我们的人,我们不会让你被捉住;如果不是,你早就被击毙了。」
「那我……」
「一切回到起点,现在会有人来带你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第十八回:微笑杀手(3)- 终点的起点
我不断回忆着过去的往事,可是内疚和缅怀的情感,犹如寒冷的利刃剌进我的心,又冷又痛的感觉触动我每一根神经,久久无法平息,而且也没法再次平息了。
我从没想过青春一定是充满美好,对我而言平凡就是快乐;可是没想到平凡亦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那一天,一切如常的我突然被数个同学揍了一顿,我不相这世界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可惜事后那个带头打我的人告诉我:
「谁叫你平时少说话,还老好人的那样,真让人讨厌,每次见到你就想打你。」
这个世界被人讨厌不需要一个正常的理由,你太纯朴,你活该被欺凌;你太老实,你活该被欺骗。
我曾以为出了社会只要踏踏实实,失去了梦想没有所谓,只要不放弃总会成功。所以我工作时脾气很好,任劳任怨,不会拒绝老闆的任何要求;然而,我得到是老闆的无故辱骂和同事的排斥。
「你看他任劳任怨,像个傻子一样。」
「勤奋又如何?老子就喜欢骂你。」
纯朴老实的人总是压抑住负面情绪,把不稳定的波动强行放入心中的深处。压抑的情绪渐渐成为种植杀戮之花的种子,洒落在心中的每一处土地,等待盛开的一刻。而那朵杀戮之花已经盛开了,可是往后呢?
如果人生是一本小说,未来的页数已经被一滩滩漆黑的墨渍完全沾染。
我又回这个天台,这里是起点亦会是结束。
那个载着微笑面具的男人,在靠近天台边缘的位置,他双手插口袋,仿佛在享受凉风的吹拂,黑色风衣在缓缓飘动。
我小心翼翼地行向他,不好意思直接叫唤他;不过他已听到我的脚步并徐徐挪动身体。当他转身过来时,我没差点被吓一跳,他的微笑面具变了,原是温柔的微笑表情,变成阴森的怪异微笑,是对失败的我感到生气吗?
他不动声色地跟我对视,我目光不停地回避,不太敢直视他。我不清楚他面具之下的眼神是什么,是怒视,抑或是冷眼。
「你很害怕吗?」笑面男靠近到我的面前,他的态度听似坦然自若并不带指责我的意思。。
「我……对不起,我失败了。」
「别伤心,二十人的目标,不算能不能幸存,你已经杀了十六个。不过你都知道了,重点不是目标,而你的狠心程度还不够,那对母子为什么令你犹疑和放过她们,能告诉我吗?」
讲完一翻对白后,笑面男不再看着我,他移动步伐,转向左边,开始在天台随意地徘徊。
「你也讲过了,我想起了我死去的母亲。」
「所谓的家人总是一个包袱。」笑面男冷冷地说道,之后就一言不语。
眼见笑面男又再不动声色,我也都不敢再开口,甚至全身上下都定住了,连稍微移动一步都不敢。
笑面男徘徊了一会后,才停在一个位置一边遥望风景,一边说:「你很重视你的母亲?」
「是的……」
「但你有没想过,你母亲才是害你害得最惨的人。」笑面男扭头瞅着我。
「我……知道她有错的地方,但再怎么都是辛苦养大我,我真的不想怪罪她。」
笑面男叹了一口气,摇一摇头,视线放回在风景上,我感受他脸上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
「你真以为所谓的父母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只要你不符合他们的要求,达不到他们给你定下的目标,你就会成为他们心中的剌,心里永远都不会看得起你。」
「他们最要的就是你的回报。一旦你没有相应的回报,他们就会觉得你一事无成,在那些所谓的亲戚里对你冷嘲热讽;导致你的亲戚也都会对你指指点点,各种轻视。而且你对此不能反抗,一反抗即是『没大没小』。」
「很多时,父母从小的教导都是充满矛盾。假如你诚实,他们认为你会成为欺骗和压榨的对象;善良或内向,就会被认为软弱可欺;外向主动,就会认为你容易变坏。因为他们只想你『听话』而已,好与坏并不是重点。结果这种长时间的矛盾的教育,导致你的精神状态不稳定,焦虑和不安,你跟父母表达这种情绪时,他们只会忽视认为是你的承受力弱,不会有丝毫的关心。」
笑面男的“演说”再再一次直击我的灵魂,我只有哑口无言。虽然他没有对应的场景例子,不过他几乎反映出我的家庭问题,我过去差不多就是处于他口中的家庭环境中,
「华语家庭中,有数以千计像你一样的家庭环境。所谓的“尊老爱幼”,其实是害死了和你一样的年轻人、青年人。幼年人得到爱护,老年人得到尊重,唯独走出幼年未到老年的年轻人,既不会有爱护也不会有尊重。有压力、有焦虑的年轻人,只会受到指责和侮辱;死了,也都不会有人怜悯与同情。」笑面男朝着面色凝重的我,慢条斯理地走近。
「更何况你连童年都是不美好的,父母吵架时,你只成为了两人的出气工具。所以你为什么要对这种亲情有所缅怀和重视呢?」这时笑面男来到我的面前,我垂下头仍感受到他严肃的凝视。
「可是……害得我惨的人,不只我的母亲和家人……」
「还有欺凌你的同学,欺压你的老闆,排斥你的同事对不?」
「对的……」
「还是老生常谈的那句,是谁把你带到这个充斥欺凌、压迫、排斥的世界?」
我对于笑面男的语句没有一点能否决他的馀地。
「可能是我的训练还不够,我的怜悯和同情之心实在难以洗脱。」
「两星期已经多了,之前有个和你一样的年轻人,我用了一天的时候,他第二天已经去杀光他的家人。怜悯和同情的确一时间很难清除,但绝不能成为你犹疑的理由。」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还能走向新生吗?」
笑面男拿出手机瞧了一瞧,然后说:「真的抱歉,现在影子世界里的人都想你死。」
「影子世界是那些看着我杀人,一边欢呼的人吗?」
「没错,如果成功的话,你能加入我们享受更多的认同。」
「唉,到现在全世界都想我死了。」我无奈地感叹,也许是看透了人生,我心中异常地平静,连想哭的感觉都没有了。
「所有实战失败的人其下场就只有—死。就算你不死,如果被警察拘捕的话,同样会受到千夫所指。在表世界中,即使有认同你的人也只能戴着虚偽的面具。所以一切回归起点吧。」笑面男腾出一条通往边缘的道路给我。
「果然,最终还是走上这条路。」我紧锁双眼,深呼吸了数次。
我朝天台的边缘一步一步地迈进,这一次我没有犹疑,没有紧闭双眼,我想用清澈视觉享受这世界的最后一刻。
去到中途,我又不忘回头告别:「谢谢你,帮我完成了那一个心愿。」
笑面男没作言语回应,只是优雅地向我轻轻鞠躬。我微微一笑,又继续上路,精神处于前所未有的松懈,今天的风格外的清凉舒服。
还未靠近尽头,突然间我心口猛烈一震,剎时的茫然令我的神经堵塞了,过了几秒我稍回过神就感到剧烈的痛楚。我看到了,原来是我的心口被短刀捅进去了,这黑色的手套,快捷有力的身手,肯定是来自我背后的笑面男。
笑面男另一隻手臂掐住我的颈部,面贴在我的耳边窃窃私语:「smile!和你的这一段时间,真的很开心,陈腾文。可惜,我们要这样分别了。」
不知何时,万物的声音都消失了,我大脑开始浮现出人生的种种,其中有一幕印象深刻的,我看到我们一家去了日本旅行,在樱花树下欣赏着樱花盛开,烂漫又平凡的画面。那一天是我第一次的旅行,也是最后一次了。我向母亲保证过,下次一定会陪她再去欣赏日本的樱花,我来生能实现这个愿望吗?
所谓生命的意义,宿命的羈绊,感情的真諦,原来只是那平凡快乐的过去。
第十九回:微笑杀手(4)-世界的秘密
(一星期前)
那个戴微笑面具的男人带我来到了一间五星级酒店;可是我们不是从正门进入,他带我到一个非常隐秘像是屠宰场的地方,在角落中有两座电梯。
在我茫然不解之馀,又留意到有两架疑似“小型直升机”的东西在盘旋监视我们,它们的大小比例还不如我的头部。
「这些是什么东西,无人机?」
「thebright公司的军用微型无人机,坊间不可能买到的高科技產品。我们只能在深层网站以25万美元搞到手,还是二手货。」
「25万美元?!」
「值了,这是一流的监视和暗杀工具。」
我们走进到电梯里,这电梯只有36-38层,笑面男按下最高层(38)的按钮。
「话说,其实你叫什么名字?我内心只是一直称你做“笑面男”。」我见无聊便问了一个问题。
「嘿,“笑面男”,不错嘛。」他淡漠的语气和回答,让我感到无趣。
来到38层,38层的走廊格外的昏暗,我跟着他经过一间间房,途中我隐约地听到一些房间中传出凄厉的哀号。
我们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客房停下,房门的编号展示为「k」。我雾里云烟,不懂他带我这里的意味。
「一星期的枪击训练,辛苦你了。我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你—不,应该是两份才对。」面具男说道。
「礼物?」我依然皱着眉头。
「是的,在里面。」面具男掏出一张黑色的“钥匙卡”,我瞟到卡上刻着「shadow」的英文单词。
解开门锁后,他单手轻力地推开房门并示意让我先进去。一打开门,我整个人都愣住了。房中的面积不大没有任何家具,没有窗户只有通风口,中间有一架医用推车,像放着一些刀具,还有一台是空气过滤器?不过最引我聚焦的是,有两个的男人被绑住在墙壁上,他们四肢张开,手手脚脚都被锁链固定。他们其中一个是我认得的人。
「别惊讶,先进去。」
面具男伴我进入房间,他顺手关上了房门。墙壁的两个男人都惊愕失色,神智恍惚。他们看着一会后,都不约而同双眼瞪大,双眼呈现清晰的血丝,喉咙死命地向我发出沙哑的怪叫。
「哈哈,他们看似是认得出你了,你呢?」
我一眼就认出左边,这个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他是我以前在工作中经常无缘无故侮辱我的老闆。不过我对右边这个身材健壮,肌肉线条明显的男人,完全是一头雾水。
「他是谁?」我指了一指右边的男人。
「他是你的旧同学—张天乐,那个在中学不时欺凌你的傢伙。」笑面男毫不犹疑的回答我。
我一听到“张天乐”这名字,我的记忆瞬间闪现在脑海中,我永远不想回忆起那段痛苦的日子。中学时期,我每次都是平白无事地被他欺负殴打,而他更告诉过打我的原因只是因为我“平静”、“好欺负”,他有钱有资格看不起任何人。
他们两人张大嘴巴向我作出不知是嘶叫还是求救,他们的声带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直都发出的都是难以形容的怪叫,表情有些扭曲。
「你怎么会带到他们来这里的?!」我瞠目地向笑面男问道,毕竟这场面真的太瘆人了。即使他们两个都是我讨厌的人,但眼见他们惊魂失措,眼珠突出;我的不忍之心开始运作了。
「你不要理会,我带他们来是让你学习第一次的杀人训练,你也可以顺便復仇。」,笑面男见到我处于瞠目结舌之中,接着说:「怎么了,你不敢杀他们?你可是告诉过我,你的心愿就是杀光那些跟你结仇的人。」
「我只是……觉得,我虽然讨厌他们,但还未去到恨之入骨,毕竟很多事都是过去……」
「你不会是心生怜悯了吧?」笑面男的双眼似乎拥有看穿人心的能力。
「我是的。」
「哈哈哈哈哈。」笑面男诡异地大笑了数声,又说道:「你知道不?左边这个曾经不断羞辱你的老闆,现在他的分店已经多了五、六间,生活得可以讲是大富大贵,还开始包养情妇了;而右边的小混蛋更令人感到讽刺——学生时代的恶霸,谁看不爽就打谁,先不说上天的不公平给予他富二代的身份。再让人不爽的是,他中学时期一点都不用功,却能在英国着名大学读书,原因不就是他出生好?他现在竟然当上医生了!讽刺不讽刺?!你真的对这种生活过得如意的混蛋,抱有怜悯?」
笑面男灵活地运用声线的不同转折,低沉有力适当的时候压低声频,配上极具煽动的言论,我不禁有所触动,心潮澎湃。
我脸色沉下,紧握双拳,汗珠直冒,怒目圆睁,死死地瞪着这两个曾得罪我的男人。没错,他们凭什么过得比我好?!为什么这种坏人总是过得比纯朴的人滋润。
虽然我愤怒了,但离杀人的衝动还有那么几步的距离,笑面男应该读取到我的心思,他又开口继续点燃我的仇恨之火。
「你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是什么?就是恶劣的混蛋总是占尽便宜和优势,生活总是过得比你这种好人美好。公平?只是表世界的笑话,好人的结局不外乎是悲剧。再看看你眼前的张天乐,喜欢欺凌弱小,却成为了万人仰慕的人,风流快活,玩过的美女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而你?——都快成为『魔法师』了。呵呵。」
终于,我再也没法忍受内心的怒火,怒火的喷发由心脏瞬间蔓延到全身每一个细胞,快要到爆炸的临界点。
「别太急,先去选一把武器。」笑面男暗指那一架医用小推车。
我视觉往下一点,瞧到小推车上放着:屠宰刀、小斧头、金色的长针……当中最受我触目的是一把锋芒逼人银色的匕首。
银刀的光茫完全激发了我的杀性,我立刻上前拿起那一把纯银色的匕首,再一个箭步衝上去张天乐前,目露凶光地胡乱地连续刺向他这由一块块肌肉组成的腹部,在锋利的银刀之下鼓鼓的腹肌根本和棉花无异,血液源源不绝地流出、喷出,他的表情已经馀下崩溃,他张开口想不断尖叫,但他撕破喉咙仍没法叫出,连想舒缓一点痛觉都不能。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发狂的我如同一头残暴的野兽,每一刀都蕴含我极限的力量,每一刀都燃烧着我的仇恨之炎。由刺进到拔出的来回过程都异常的快捷顺利,这一定是我人生之中积累的力量一次过爆发出来,直到力量接近尽头时,我紧握住插进他肚子的银刀不放手。
在安静了数秒后,我用上巔峰的力量握住刀柄往下一划,划破了他的肚子,染血的肠子随即哗啦哗啦地流在地上。
我因乏力而坐在了地上,我精神处于高度紧张和兴奋犹如紧绷的弦,心跳如雷,脑充血使我的视觉都模糊了。我不停地喘气,直到紧绷的弦线崩断后,我感到的是舒畅无比,满身的怒火都被释放了。
张天乐一个曾经高傲自大,以压迫伤害别人为乐的富家子弟,就这样毫无反抗地俯首死在我的眼中,他双目紧闭,好像已经听不到他的呼吸之声。而他旁边的胖子老闆,双眼斜视瞪着张天乐残破的身体,眼球突出,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神经反应,应该是吓傻了。
目睹地上沾满一滩滩的血跡,我不知我身上染了多少殷红,我不知不觉地感到后悔和害怕,眼泪渗出,浑身发抖。为什么会这样?
「不错!不错!」靠在门上的笑面男在鼓了数下掌声。「你心情如何?」他行到我的身旁。
「刚刚很解恨,很释放……」
「是不是比靶场射击的感觉更舒畅?」
「是的,杀人的感觉真的很不同,我很兴奋,比打手枪还爽。但现在我又害怕了,有内疚感」
「非常好,这是走向新生的起步。」
「这只是起步?」我双眼无神地望向笑面男。
「没错,你衝动杀掉这个人只是一个开始,毕竟你不可能一直处于愤怒的状态。之后我教你如何快速、短时间内把对象干掉,并要懂得随心所欲地杀人;再往后,你要学会享受杀人,更要练习故意拖长时间来虐待对方,享受折磨受害者的欢愉,在受害者的痛苦和绝望之中找到快乐。」「其实你杀人之后很快就后悔、害怕只是初次杀人的后遗症。你需要多次的练习再透过实战,直到洗脱你的怜悯和不忍之心,随后走向新生。」
「在别人的痛苦之中寻找乐,好像有点变态……」
「那你情愿做痛苦的人还是快乐的人?」
我被笑面男一语封喉,没话可说。
「补充一点,由今天开始你除了要练习枪击之外,我们会教你运用刀具的技巧,你的体魄只能用“平均”来形容,所以我们会重点教你如何以刀割断人的弱点,并尽可能地指导你杀人时放下不必要的情感。」
「那实战是指——」
「随机杀人。」笑面男毫不迟疑地说。
「什么?!」我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
「你激动什么?当初见面已经告诉过你,要清除掉那些冷漠又丑陋的人了。」
「我原以为你只是会协助我杀掉得罪我的人。」
「杀仇人只是一个初阶,要昇华必然要报復表世界的冷漠社会。这一点,我不想再提了。」
我心中实在太多疑虑,一时间我感到脑闭塞。
「放心,别紧张,我们会提供枪械给你,你不适合只用刀具去杀人,你的体力不够。」笑面男拍一拍我的肩头。
「我还有一两个问题。」我站了起身叹了一口气,面色渐渐转好。
「随便。」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组织的人,为何如此的神通广大?还有你偶然提到的表世界是指?」
「哼哼,我只会回答你一部份内容,我是属于影子世界的人,影子世界充满以杀戮、强姦、燃烧以及折磨等等为乐的人,他们当中有天生残忍、反社会的人;有些则是和你经歷差不多的悲剧人物,经过训练开通后加入了影子世界。」
「表世界特是指你所生存的受法律、道德约束的偽善世界。而我的身份和名字一直都在都市传说里流传,曾经的人称我为“微笑杀手”。」
「微笑杀手……我好像在网络看过。」
「自从网络发达后,我的经歷被不知哪里的作家写在各种网站上,可惜有一半都是错的。不过这不重要,今天我只能回答你这么多,关于我和影子世界的详细,在你通过实战后会告诉你更多。」
「微笑杀手、影子世界怎么听起来有少许“中二病”呢。」我不自禁偷偷一笑。
「朋友,你知道不?“中二病”时期才是人生最快乐、最有梦想和动力的时期。很多人身处在名为社会的监狱时,都会开始缅怀自己中二病的过去,可惜已经没法逃脱了。因此越来越多人想毁掉这个监狱,也因此越来越多人踏入影子世界。」
「十分正确啊,我在社会的日子感受到更加孤独,更多屡屡被拒的经验。」我感叹地道。
「我们聊得有点久了,我想提一提你,人的生命力可是非常顽强的,那怕被腰斩后都能活相当长一段时间,所以别以为这混蛋一定死了。」笑面男指着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张天乐说。
「这都不死?怎么可能。」我不敢相信一个肠子都掉落下来的人能活着。
「给你表演一下。」笑面男在推车上拿起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我刚才没留意到有这么一个小瓶子,很好奇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笑面男扭开小瓶子,向张天乐腹部被剖开的口子洒上不知明的液体,起初“死去”的张天乐没有明显的反应,大约三、四秒后,张天乐猛然抬起头并张开嘴巴,这回他的声线恢復了,发出高频率的凌厉叫声震荡整个房间,我不禁摀住双耳,这叫声特别刺耳惨烈,恐怕被活生生地放在油锅上煎熬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张天乐全身在猛烈震动了一会后,又再紧闭眼睛失去意识,不知道这次是不是真的死了。
「你撒的是什么东西?」
「高浓度盐水。」笑面男的答案真的令我心里一冷,皮肤开始出现幻痛感。
「你看看,旁边的老闆都被吓晕过去了,你打算如何处理他?」笑面男又说。
我盯着因受过度的惊吓而昏迷过去的老闆,他油腻的肚子和过去一样,人未到肚子先到;现在他脑满肠肥的身体,光脱脱地被锁链封住手脚,完全就是一头待宰的猪。话说,他的阴茎并没有张天乐的大,不过这两个混蛋干过的女人估计比我吃的饭还要多。他们凭什么可以风流快活?上天一点都不公平,为什么我的“小弟弟”和我的心灵一样空虚、可怜、焦虑?连一丝安慰和温暖都没有。
我的憎恨再一次被激发,我灵光一现想到一个惩罚他们的方式,不论死活都要受到该惩罚。
「我要阉割他们!」我突然大声喊道。
「什么?!阉割?!」连笑面男都大吃一惊了。
「是的,我看不顺眼他们可以天天打炮,我要享受阉割他们的乐趣。」我望向笑面男,目不转睛,嘴角上扬露出兴奋的笑容。
笑面男与我对视了一会,他轻轻压低帽子随即激昂地哈哈大笑起来,非常熟知的猖獗笑声。我再一次被他的笑声感染了,过了两秒,整个房间环绕着我们的狞笑。
第二十回:微笑杀手(5)- 新世界
这个被称为“微笑杀手”的男人,在亲手终结陈腾文的生命后,回到自己的居住地。
他一如皆往地戴着白色印有红色微笑表情的面具,悠间自得地穿越一条地下暗道,在暗道的尽头有一道被电子门锁锁上的门,他输入解锁密码后轻轻地推开它。
他大步骤入去这个如同艺术展览馆的地方,这里灯光阴暗,四方都有一扇门,四周的靠近墙壁的位置都摆放着一个个全灰色的人偶,人偶的固定的动作姿态都不同,面上都被刻划了红色的微笑表情,有些人偶穿上了黑色的风衣、皮衣或是西服。
墙壁上掛着一个个表情各异的白色面具,中间有一张六米长的餐桌,从上往下俯视会看到一个刻在地上的红色微笑标致包围了餐桌。
他脱去风衣掛在其中一个人偶上,点燃餐桌中间的宴会蜡烛,然后坐在餐桌的最前端,除下面具放上桌子的一侧,打开桌上的一瓶红酒。他一边品尝红酒,一边自言自语地诉说一些意味深长的话。
「人类真是脆弱的生物,当在所谓的社会中寻觅不到方向与存在价值时,便会觉得自己是一无所有,最终走向崩溃。」
「殊不知所谓的社会只是一个监狱,人类被赋予的规则、意义、价值所约束,不论如何地反抗都要遵从它们,直到死亡。」
他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遥控器,按下红色的键位,前面边缘的墙壁的一个投影幕随即亮起,犹如电影院的银幕。
营幕中显示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电脑桌面,但安装在里面的都是一些不明软件和捷径,最正常的莫过于是「youtube」。
他开啟youtube在搜索中输入「陈腾文」,果然关于对方的随机杀人事件已经出现在大眾的视野。
「疫情之下随机杀人事件频发,今天台南市平安区发生枪击杀人事件,震惊社会。」
「平安区的枪击案已造成10死6伤,兇手陈腾文的尸首被发现在江谭市—一座荒废大厦的天台上,尸首之下刻着一个血红色的微笑表情……初步断定为自杀。」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平安区枪杀10人重伤6人的杀人魔—陈腾文,经调查揭发其悲惨身世。」
「平安区随机杀人案的主犯—陈腾文,年龄只有27岁,生前家境贫困,父母双亡无亲无故,网上多次发布自我了断的想法,身世不禁引人同情。」
看着一个个不同的新闻和节目的标题,他嘴角上扬,心里默默地笑。
「陈腾文,看到了吗?你终于得到世人的理解了。」他心中发出无声之言。
他关掉youtube,在桌面中打开了一个名为「newworld」的捷径,这似乎是一个影片播放器,播放器展示一幕幕的随机杀人录像。
一名中年男人将一个女店员压在地上并在用力挖她的眼睛,女店员完全法挣脱对方;一个青年男人在突然生擒路过的女童,并用刀割断她的喉咙;一辆轿车在红灯之下高速直衝斑马线,数个行人如保龄球般被撞得飞起。
现在的世界处于纷乱之中,越来越多人已经陷入疯狂或离疯狂只有半步之差。他一直期待的新世界,一个充满杀戮的世界也许离诞生不远了。
每一段杀人的画面都唤回他的血腥回忆,实在太久没亲手杀过人了,那种快感渐渐埋藏深在心底里,只有偶然在沉寂中回味;不过利用那些对世界绝望的人,玩弄人性的感觉让他品尝到另一种深刻的滋味。
他关上萤幕,一边轻摇着手上的红酒杯,一边合上眼睛回味过去种种鲜血淋漓的画面,杀戮之花散发的香气真是难以忘怀。
在动物世界中,只有人类会以杀戮来弥补自身的空虚;以消灭他人生命的方式勾起别人的共鸣。杀戮并不只是为了生存的需求,而是获得心灵上的满足,这些或许是人类比起其他动物进化得更完善的证明。
他深信人类终会在空虚之中看透社会的真諦,将虚偽的社会堕入疯狂的火焰之中,从而走向新生。在疯狂之中绽放出的那一抹微笑才是最真诚动人的,他要证明给那一个男人看一个充满微笑的世界终会诞生。
第二十一回:公共厕所
「嗝…」
夜深人静的人行道,一个刚和同事在酒吧狂欢完的男人,正在步履蹣跚地回家去。
途中他突然人有三急,使他稍微提起神来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地方让他释放。正好他旁边就是一个公园,里面有一个公共厕所。因为实在太急了,他迅速地朝厕所衝去。
厕所的面积不大,共有三个隔间和小便斗,环境亦很乾净还散发出阵阵幽香,很是舒适。
进到厕所的男人在小便斗前舒畅地解放。完事后,他如释重担,也许是消耗了酒气,他神志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哈哈,那群傢伙还说我不能喝,我现在喝多十杯都可以。」男人对着镜子,瞧见自己的脸没有半点红色,他沾沾自喜。
「再来一杯酒很高兴喝一杯……」男人哼着歌曲,连手都没有清洗就打算离开。
(等等!)
男人大脑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一点奇怪。平时他放工都会经过这个公园,可是他毫无印象这里立了一个公共厕所。
难道是他记错了?男人不知为何感到一丝诡异,立刻快步朝出口走去。然而怪异的事发生了,厕所出入口的门被紧紧锁上了,他无论如何扭动都没法开门。情急之下,他试图用力踢门,亦毫无作用。
「怎么突然锁上了?!」他想起之前是直接跑进来时,出入口根本就没被关上,若果途中突然被人锁上,他应该会听到响声才对。
他回首看向厕所内部。不知何故,厕所的灯光变得阴暗,气温渐渐下降,甚至结构都模糊了起来。他不禁打了几个寒颤,他自觉这只是酒后的不良反应,没有多加理会。他继续尝试不断碰撞厕所门,直到费尽力气亦没有成功,他被完全反锁在厕所内。
「唉…」他只好无奈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厕所门。
他想到应该要打电话求教,他掏出手机;不料,一打开营幕就显示「没有讯号」,他检查了一大轮都没法修正问题。
「不会那么倒霉吧?!这里是什么深山丛林吗?连讯号都没有!」焦躁的他试着重啟手机,正当他关掉手机时,手机突然传来一阵非常热烫的感觉,他神经受到刺激随即拋掉手机。
「干!这是什么回事?!」
更意想不到的是,掉在地上的手机居然在冒烟。
(什么鬼?!这是要爆炸吗?)他一脸惊讶,又警惕地站了起来。
接下来更震惊人的事情发生了——手机正在融化。男人瞠目结舌,他好奇上前观看手机的状况,手机渐渐化成金属液体。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有东西滴在头上,一滴、两滴、三滴……他下意识望向天花板,天花板沾满绿色的黏液;不但是他头上,这种液体覆盖了整个厕所的天花板,如同一层绿色的膜。
「啊!!!」他疯狂拨弄头发。
他看了看弄到手上的液体,这种液体的触感像是糖浆,极具黏性,弄不走,拋不开。在他手足无措之际,四周又传来臭鸡蛋般的异味。吸进腥臭味的他,没差点失去意识。他稳住身体,环顾周围。
整个厕所的空间,开始出现异常的变化,原本是白色的墙壁,以及灰色的地板都转变成了粉红色,墙壁更长出一个个手掌大小的洞口。发觉到严重不对劲的男人,转身又再猛力地敲打厕所门;可是那道门早已消失不见,被粉红色的墙取代。这个“墙”非常的柔软,男人犹如在敲打海绵。
「有人吗?!救我啊!!」
一切已经太迟了,越来越多绿色液体滴在他的身上,肌肉被紧紧黏实,变得难以动弹和协调。而厕所的异状未消,那个隔间亦露出了原形,中间的隔间化成了一个垂直,长满弯曲利齿的嘴巴;两旁的隔间已经消失,呈现形同人类牙肉的组织。
那个垂直的大嘴巴伸出尖长的舌头,缠绕男人的双脚,迅速拖到嘴里。男人的下半身已经陷入它的口中,因被绿色黏液依附而没法动弹,男人只能发出的无力呻吟。
它先用利齿“腰斩”他的身体,吞噬整个下半身。肠流淌血的男人,因痛觉尚在,他感受前所未有的痛楚,一直发出打嗝的嗓音,血丝佈满双眼。他仍然想爬行逃离这个地狱,可是在一瞬间之下,它的舌头再次伸出缠绕他仅馀的身体,然后拖入口内。
第二天,那一间公共厕所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并不是一间真正的公共厕所,没人知道它的真面目。传闻它会变化成不同的小型建筑物,例如教堂、公共厕所、小木屋等,甚至是交通工具,吸引猎物进入它的体内,成为它的佳餚。
(完结故事)第二十二回:噩梦重临(1)
回想起高中的时候,我第一次进入那个噩梦,也就是那个下午,我在沙发睡着了之后。我清晰记得,当时我连续发了三个噩梦,直到被母亲摇醒。其实那时醒来后,我就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我的身体,是它将我带入噩梦,作弄着我。我甚至因此而变得失魂丧魄,幸好我爸妈两人反应迅速,即在当天带我去收惊。
那一天,我喝了一整碗符水,收了一道护身符掛在身上。不久,我感受到身体的那一股力量渐渐消退,没有再发同类的噩梦。从此之后,我都建立了一个习惯——定期去寺庙拜拜,还不时求一些佛教的护身物佩戴……
两年过去,升上大学的我,已经搬到去另一个地方暂住。
我早已遗忘那一股力量寄生于体内的感觉,那些噩梦的记忆亦像是石沉大海。然而就在这一晚,那一股力量又将我扯入噩梦的旋涡,而且它比以前强大了不少……
我在睡梦中,突然一道呈现蝴蝶形状的蓝色光茫朝我迎面而来,随即我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引力在牵引我。
不知何时,我身处在一间餐厅里。我知道我发梦了。我视察四周,这里无论是环境和色调,都跟现实没有任何差异,不再灰暗、不再模糊,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
不过即使不一样的色调与地方,情景与感觉却依然似曾相识。
整间餐厅都充斥着各色各样的人形怪物,像是假人模特儿、和人一样高的芭比娃娃、长相怪异的人形物体。它们有男有女,多数是女性形象;它们在吃东西、聊天。说话的方式就像google翻译在唸字,而且都是在胡言乱语。身处其境,我终于理解什么是恐怖谷理论。
它们吃的东西,都是些人类的残肢、内脏甚至是活人;喝着一些混杂了红白色的不明液体。
一个芭比娃娃正在兇残地撕咬着一个小孩,血液四溅。小孩哇哇大哭一会,就没了意识。
「我笰黎你黔似……」
「黯这项措巾到家经长……」
我听到它们的对话,是完全不知明的混乱语言,听得我都快精神错乱了。
过去的恐怖回忆又被勾起,那种恐惧到崩溃的感觉,再一次游走到我的每根神经。此时,我注意到一个身型高大的女僕正在朝我走过来。
「小姐,想吃点什么吗?」这个女僕看起来至少有两米高,可她的声音就和小女孩似的。
我硬着头皮仔细打量她一下。她身材瘦削,四肢瘦得和树枝一样,脸部却是肥大肿胀而且长满一粒粒「芝麻」(那是什么玩意?!),很令人恶心。
「小姐,想吃点什么吗?小姐,想吃点什么吗?小姐,想吃点什么吗……」服务生不停的质问我,而且语速越来越快。
我只有合上眼睛,求神念佛,祈求这一切尽快完结。慢慢地,声音竟真的消失了。我傻傻地以为能靠自己逃出噩梦。
然而我一张开眼睛,一如以往,这一招没有用。只是那一个猎奇的服务生离开了而已,周围还是那些怪物。
「不,我一定要想办法离开!」也许恐惧的极点就是愤怒,本能的求生欲开始受到激发。我发誓一定要逃出这个噩梦!过去我能被动醒来,而且身体完好无缺,这说明梦始终是梦,只不过是非常真实的梦而已。
「你们这些怪物去死吧!」我鼓起勇气,立刻站起来大骂了一句,并且举起我原本坐着的椅子,朝那一个噬食小孩的芭比娃娃砸了过去。
椅子砸中了芭比娃娃的头部,它发出了不堪入耳的惨叫声,使我不得不捂着双耳。
「幸好椅子不是被固定的那种,不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武器可以用。」我深呼吸一口气,严阵以待。
被椅子砸中的芭比娃娃,面目变得凹陷不平,原来这些怪东西是这么脆弱的?我开始明白到恐惧只是来自武力不足——当然,还有胆量。
不过我接下来就要面对另一个难题;因为餐厅里的所有假人、人偶之类的鬼东西已经直立身体,它们是一瞬间同步站了起来,全都狠狠瞪着我看。有些怪物看起来至少有三四米高。
已经快要抓狂的我,拿起檯上的玻璃杯以及西餐刀,打算跟它们拼命了。
此时此刻,餐厅的所有怪物开始用机械人般的步伐,一步一步迈向我。
我感受到一种巨大而又无形的压力,它们好像正在消耗我的力量,我身体传来一阵乏力感,四肢发软。我变得摇摇晃晃的,难以稳定身体。正当我担心又要体会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楚时,突然一阵金黄色的光芒照亮四方。
光芒穿过它们的躯体,所有假人模特、人偶之类的怪物,转眼间化成了碎片。
「这到底发生什么?」
一阵晕眩涌上我的大脑,我突然出现一脚踩空的感觉,随即眼前一黑。
终于我从噩梦中醒来,但因恐惧感还没有散去,我全身冒汗,不断的在深呼吸,心脏跳得飞快。
当我稍为冷静一点后,我才知道为什么能逃过一劫,原来是我的佛珠手鍊,它断了,珠子散落在各处。
离天亮大约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我去厨房喝了一杯水,我还是没法忘记噩梦的情景,等天亮要再去求一条佛珠保平安。反正,已经睡不着,我打开屋子的灯光,打算玩手机一直到天亮。
我就这样用手机看着电视剧,等到阳光射进室内的一刻,我心情才平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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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星期后的周末)
那个噩梦过后,我虽然心有馀悸,但这几些日子我已经没有做过任何恐怖的梦了,而且每次都睡得很甜。难道是那道观音玉佩的功效?我现在每天都掛着一道观音玉佩在身,是最近在一座很有名的佛寺取得的。号称受过高僧开光,对预防噩梦、鬼压床之类的有奇效。
希望一切安好吧,我不想再一次在梦中遇见那些奇形怪状的人了。
今天下午,我跟好友们来到一间露天咖啡厅。我们一边品尝下午茶,一边谈天说地,享受平常而愉悦的时光。
天气清爽的日子,加上我们坐在的户外位置,微风瑟瑟,真的非常怡人。
不过,我们聊着聊着,其中一个好友忽然提起“噩梦”这个话题。
好友a:「你们最近有发过噩梦吗?」
好友b:「有啊,我梦见过被丧尸追杀,之后我被迫跳楼才逃过一劫。」
她们的对话勾起了我不好的记忆,我一言不发地喝着咖啡,不想介入这个话题。
(对我来说,如果「死了」就能逃过一劫,那根本不是什么噩梦了。)
好友a:「然后呢,你醒来了?」
好友b:「对了一半,我被惊醒了。然后如常地去刷牙洗脸,不过到最后才发现,我原来还在梦境之中,不过是去了另一个梦。」
好友a:「这应该就是『梦中梦』了。有时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作梦,在梦中展开『第二人生』。」,好友a又接着问我:「小柔,你呢?你有发过一些让你难忘的梦吗?」
废话!当然有,而且刻骨铭心呢。
「喔,这个当然没有啦。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通常很快就忘记梦中的一切。」我敷衍地说,「梦这种东西,没有什么意义的。」。对于这个话题,我真的不想认真探讨,我不想再回想起那一幕幕。
好友a:「没有意义吗?我就不这么认同了。心理学家—弗洛伊德认为,梦是反映你现实没法满足的欲望……」
我没趣地在托腮,又在用汤匙搅拌咖啡。今天天气风和日丽,凉风轻轻触动肌肤,让我感到很舒服,舒服得想闭目养神了。
我不知不觉地闭上了双眼,享受春风拂面的感觉。
好友b:「可是梦的定义,连科学界都争论不断啦。反映欲望?我觉得有点无稽,难不成我梦见『吃人』,代表我现实想吃人吗?」
哼!我就没有梦见过吃人啦,倒是梦见过被“人”吃而已。
好友a:「不一定是你的欲望啊。可能是你祖先的欲望,透过基因刻在你的意识中。我认为人类的意识会自动上传于一个『云端空间』中;即使死后,亦会储存在空间里。当你做梦的时候就有机会接通『云端空间』,连接到别人的意识,从而感受到别人的一些记忆、印象、欲望。」她清清喉咙,又说:「而且这个『云端空间』更不受空间和时间的限制,你甚至可以在梦中连接到你祖先的意识,又或是平行时空的你。」
「云端空间」——什么玩意?看这傢伙平时傻头傻的,想不到想象力这么丰富。
好友b(呆了一会):「你公三小啊?我听不懂。」
好友a:「哈哈。这不过只是我的『中二病理论』而已,不要太认真。」
「这可能就是『共梦』的原因吧?」我张开眼睛,随口附和了一句。
好友a(双眼发光):「对啊!小柔。我也是这么想的,当两个人都发了相同的梦时,就是代表两人的意识在『云端』中连接了。」
我只是笑了一笑,暂时没有心思与她继续聊下去;因为刚才闭目养神时,突然一阵尿意传来了。
「你们慢慢聊,我要去洗手间。」我站起身向她们示意。
我转身而去。然而我没走几步,就发觉到一些不对劲。明明刚才坐满了人的咖啡厅,现在却骤然变得空无一人。是我没留意到其他人走了?还是……而且周围的景象怎么都显得暗淡模糊的,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我闭眼,摇摇头,四周的景象依旧一样。回头看,我的两个好友仍然在若无其事地间聊。我心中的不安油然而生,感到毛骨悚然,身体在不由地颤抖。
这种既熟识又恐怖的感觉……我瞬间恍然大悟了起来:「可恶!」。没错,我身处在梦境之中,而且又是那恶心的噩梦。当我刚意识到现状的一刻,一阵灼热的痛楚随即从胸口传来。我下意识地把我戴着的观音玉佩除下,果然是玉佩的关係!那道玉佩在我手上快速地化成烟灰飞散在空气中。
同一时间,我意识到,四周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沉重,更有种窒息的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将我包围,我身体顿时传来一阵失重感,不受控地整个人向前倒伏。幸好我用上仅馀的力量,以两手按在地上,支撑身体。
「小柔,发生了什么?!」
手足无措的我,忽然听到好友的喊声;原来她们还在,而且发现了摔倒的我。我听到两人担忧地向我叫喊,以及她们朝我衝来的脚步声。
当我见到两人的双脚来到我面前的一刻,她们同时间发出了惊恐的大叫。随后我看到渗人的一幕,有两条从地上伸出来的苍白胳膊,缠绕住她们的双脚。我想大叫出声,喉咙却像被石头塞住了般。这两隻苍白的胳膊一下子将她们拉进地下之中。她们如跌入黑洞,凭空消失掉。
(不要啊!!!)我心中发出无力的吶喊。
我急速地喘气。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莫名其妙会置身在梦中?
「终于找到你啦——」突然,我脑海传出一个温柔细腻的女声,声音一响起,大脑就涌上一股快要裂开的痛苦感觉。
我趴在地上,抱着头,在痛苦之中挣扎。
(你……到底……是……谁?)
霎时,头部的痛苦消失了,身体也渐渐回復平常。我吃力地站起后,我人还未完全回过神来,就发现我已经转移到一个不明的、怪异的地方……
第二十三回:噩梦重临(2)
这里,四处的环境都呈现一种模糊和扭曲的观感,犹如一张张被修改过以及打上马赛克的图片。是我眼睛没法聚焦,还是事物的结构本身就这么诡异?
「这……是…哪里……」我可以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我……有人吗……」
我拖着脚步,艰难地前进。走了十多步后,我终于稍微看到眼前的景物。
这是一条荒废的街道,天空一片血红,建筑物的形状更是畸形扭曲的;周围的景象依然显得略为模糊,只有地上的残破的马路是较为清晰可见。
我的体力已经回復原状,没有那种软绵绵感觉。可是,我现在该何去何从呢?我知道这是一个梦境,但我要怎么才能醒来?
「可恶……」
我发疯地对着空气吶喊,骂了无数句脏话。直到声嘶力竭后,我跪坐在地上痛哭。
几星期前的夜晚,我已经感受到那一股将我扯入噩梦的力量,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我手上的佛珠只承受了一次衝击,就瞬间断裂四散。
直到今天,它又再一次侵入我的身体;而这一次,我意识到它已经深入我的灵魂。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它肯定是来自什么鬼怪妖魔,否则那些护身符之类的宗教之物,亦不可能成功阻挡它……
咯、咯、咯、咯、咯……
正当我陷入思绪混乱之际,我背后突然传来一种疑似是高跟鞋走路的脚步声。我顿时警觉地站了起来,扭身望过去。在我大约二十多米的距离,有一个人影正在朝着我的方向移动。它走路的形态极其怪异。
它身体直立,手部没有进行任何动作,但每走一步,脚部又会向前高高踢起,而且动作僵硬,看起来就如同一个机械人。
咯、咯、咯、咯、咯……
它离我越来越近,我神情警惕往后缓慢倒退。当它到达一定距离时,我终于看清它的真面目了,它是一个假人模特。没错!是那一种我永世难忘的,会走动、会咬人吸血的假人模特。
「哇!又是这种东西!」
当它离我大约7、8米的距离时,它直立全身,停顿了下来。它似乎发现我了,它生硬地举起右手,伸手指着我,然后发出那一阵原本已经埋藏在我心底的瘮人之声。
「栗、栗、栗栗栗……」
一切都回来了,那一个噩梦的画面鲜明地在我脑海中重播起来。
果然就是它,那一位「ol姐姐」……可能是太害怕的关系,我双腿的血液像停止了流动,想动,却动不了。
「栗、栗、栗、栗、栗。」
突然,它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它张开双手,向我张牙舞爪地跑来!
还好我终于能反应过来了,我立刻转身飞奔,用尽毕生的力量——跑!
(可恶!应该早就要逃跑的!)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栗栗栗栗栗栗栗……」它的脚步声与那怪异的嗓音结合起来,简直让人头皮发胀。
我顺着马路不停地跑,转过好几个拐角位,越过好几条街道,可背后的那些声音一直没停。
(干!到底还要追多久?!我双腿都快发麻了!)
由于景象的朦胧失色,我连哪里有可藏的位置都找不到。直到我再次转弯,跑到去一条里巷。这里的色调比起其他地方较为清晰,更重要的是,我目睹巷道的尽头,有一个结构真实的商场,我下意识决定跑进商场。
我朝商场全力衝刺,越过一条马路,来到商场的门前,双手推开玻璃门,一个箭步衝进了商场内。这里是一条走廊,两旁都是打烊了的店铺。我稍微停顿,回头一顾,那个假人模特居然没有追进来,只见到它的身影一动不动,直立在马路上。
我未放下警惕,继续拔腿跑往商场的内部。通过走廊,我到了商场大厅,我再回头望向外面,我已经不能看清外面的样貌了。但既然没有听到那种声音,就代表它并没有追进来。
即时,我如释重担,只是疲劳的反应亦随即涌现,腹部、双腿已经传出酸痛。我弯腰低头,按住膝盖,不断喘气。直到呼吸回復顺畅,我才视察商场。
商场的空间广阔,色调明亮,结构真实得和现实无异,和外面模糊不清的景象全然不同。只是商场死寂一片,更散发着一股诡异而沉重的气氛,让我根本没法安心下来;总觉得商场会有什么没法预测的恐怖事情发生。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总不能回到外面,我只好小心翼翼地起步,摸索下去。商场共有三层,可以看到连接各层的扶手电梯,我应该是在地下或一楼,所有店铺都关上门了。我现实中没见过相同格局的商场。
缓缓走到大厅中心,我赫然隐约听见有一阵阵的脚步声,我立刻扭动身体,左顾右盼。仔细听,脚步声是来自楼上,我抬头看了一看;果然,第二层有零星的人从暗处中冒了出来。
我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形容它们是「人」,虽然它们身穿和常人无异的便服和西装,但它们移动的动作非常怪异——不是身体摇摇摆摆的扭动,就是以机械步伐行走(如同刚才那个假人模特)。
「不会又是那种东西吧?」我忍不住轻声吐槽。
没想到,我一句呢喃过后,楼上的那些「人」居然立刻定了下来。(难道它们察觉到我?)
我真的没猜错,静止了几秒,它们便迅速转动身体对向我,动作更是同步一致。此时,我终于目睹它们的真面目——一群假人模特,还有一些五观畸形,眼睛大得不合常理的人(如果将动漫人物的眼睛,换到现实人物的脸上,会是什么形象?大概就是它们的形象)。
我一脸茫然,感到不知所措,为什么又是这种怪人?!我与它们互相对峙,不敢乱动,生怕它们会跑下来咬我。眼见它们一直寂然不动的,我才战兢地转身跑去,打算逃离商场;然而,怪事发生了——那条走廊不见了,就是我进来的那一条通道。
「这……」我瞠目结舌,只好往另一个方向跑去。我边跑,边打量楼上的怪人。虽然它们没有追杀我,但视线完全一直跟随着我,让我全身都头皮发麻。
茫然无措的我,失去了方向,只好跑去角落位置,躲开那些令人心寒的视线。我经过有一些没有名字、空无一人的店铺,如服装店、餐厅、咖啡厅等,里面都是亮着灯,观感和现实无异。
我唯一见到一间刻着文字的餐厅——
「美味两脚羊」我不知道当中的意味,但这几个字却让我心里不由地发毛。
我漫无目的地乱逛——我到底要做什么?我会醒过来吗?我是在做梦吗?为什要我不催促自己醒来……
抱着种种疑虑的我,宛如捲进混乱的旋涡。我浑浑噩噩地又经过一间服装店,无意中注意到里面有一个女人,她在正在整理衣服,看起来很正常——没有展现怪异和僵硬的动作。我走了进去,女人也将目光转过来,她的外表和常人无异。我不禁双眼发光——终于发现正常人了!
「你好……你是人吗?」我随口讲出一个很蠢笨的问题。
女人没有回答我,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转头对向试衣间,喊了一句:「她回来啦!」。
(这是什么意思啊?「她」是指我吗?)
我瞪着试衣间,没过几秒,就见到门缓缓打开,一个人徐徐走了出来。那是一个女人,她背着我,以「倒后走」的方式移动,非常奇特。
(这又是什么玩意?)
在我疑惑又不安之际,恐怖的事情又再一次来袭。
这个女人将头部360度地转过来,露出满面红肿、头部颠倒的瘮人外貌,并且在死死地盯着我。我整个人都被吓愣了,而且我也想起她了,她在梦中追杀我的画面瞬间浮上脑海。
我凝视着她们,头额的污珠一颗、一颗……滴在地上,喉咙不自觉发出沙哑的嗓音。而面前的女服务员,依然是保持微笑地看着我。我已经作好逃跑的准备,只要那个女人动一下……
「嘻嘻嘻嘻嘻嘻嘻……」又是那一种猴子般的恶心笑声,她边狂笑,边快速抽动身体,像全身抽筋一样。
我一如皆往的掉头逃跑,用尽全力狂奔。我一直跑,后面那猴子般的笑声,就一直跟随着我。我不敢回头,只想尽快逃离,可是我应该往哪里跑?难道我一生都要被困在这个噩梦的世界?
「有人吗?!能不能救不救我?!——」我的泪水飞出眼眶,并发出无力的吶喊。
当跑到去商场中心的剎那,我不得不迅速停下脚步,因为我已经被包围了——数十个假人模特和眼睛大得不寻常的女人,屹立在我视线的四週;同时我后面的笑声也静止下来。我回头一瞧,那个面目颠倒、满脸红肿的女人就站在背后,位于额头的嘴角正在向下扬起,似乎是嘲笑走投无路的我。
「嘻嘻嘻嘻嘻……!!!这次你再也不能逃出祂的世界啦!」她用极其尖锐的声线,讲出一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说话。
「它…是…谁…」即使现在没路可逃,我仍不忘吐出心中的疑问。
就在此时,她骤然闪现到我的面前,用双手抓住了我的两臂。她的手指完全是剌进了我的皮肉,强烈的痛楚传递到我身体的每一处,可是我甚至连叫喊都不能。
「不是『它』,是——祂喔!知道不?嘻嘻,你那些烦人的护身符,让我找不到你好一段时间了。幸好,祂……我们的神终于来找你啦。」
「神……?」
她两手一放,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弹退到数米远。我仰身倒地,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我人还未能反应,好几个假人模特就已经直扑到我身上,按住我的身体。我完全丧失了反抗之力,只能强行承受强烈的压力与痛苦。接着,它们掰断我的四肢,将我的腹部硬生撕开,并用手压碎我的胸骨……
「啊!!!」原本咬紧牙关的我,终于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它们不但折磨我,还扯断掉我的手脚、拉出我的肠子在狂噬生吃。最后连我的头部都被扯断了。正在「悬浮」的我目睹到自己残缺不堪、鲜血淋漓的尸体。
那些假人模特争先恐后地抢夺我的尸体,它们光滑的脸孔沾满了我的鲜血,显得更加狰狞。
我处于麻痹的状态,没法任何感觉。我应该已经死了吧?死了是不是代表,我能回到现实……?
第二十四回:噩梦重临(3)
「女儿、女儿!!!」不知何时,我隐约地听到我妈的声音。
「啊!!!」我大叫了一声,从噩梦中猛然惊醒。
我瞪大双眼,母亲的脸孔歷歷在目,「我醒来了……」很奇怪,明明经歷了一个漫长、恐怖又真实的梦境,我却没有任何心悸的感觉。
我坐在床上,摸了一摸自己脸颊,手心非常温暖。
「阿柔,你是不是病了?你已经睡了很久。」母亲的声线很是平和。
「很久?现在……是什么时候?」
「下午一时了。」
我仍是一脸朦胧,我起身去到窗前。清新的空气从窗口飘进我的鼻孔,暖和的阳光直达我的肌肤,这种感觉不会虚假的——回到现实了。可是我依然怀着一丝迷惑,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东西……
「你真的没有事吧?」我妈打断了我的思考。
「喔。我没事。」我回眸对向母亲,她也是一副困惑的样子。
「没事就出来吃饭啦,今天来了一位客人。」当母到讲到「客人」的两字时,她的语气十分亲暱。
「客人?」我眉头一皱。
母亲没理我的疑问,便徐徐走出卧室。我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状态,提起脚步,想去到客厅看看。我未走出房间,就无意中扫视到书桌上的一叠书,都是些高中科目的书本。看来是昨天温书,温得太累才睡了那么久,毕竟快要期末考试了。
「唉…吃完饭后,又要好好读书了。」
我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步出客厅。
一到客厅,我整个人都被吓呆了——我见到除了爸妈坐在餐桌的两侧,笑容满面地盯着我外,还有一个高大美丽的女人坐在餐桌的主位。她穿着婚纱般的白色衣服,拥有一张雪白如同天使的脸孔,深黑和黑洞无异的眼睛正在「慈祥」地凝视着我。
我目瞪口呆地跟她交换目光,身体完全静止了下来……
回来了,一切也都回来了——莫名其妙地消失的噩梦记忆又突如其来地涌上脑海。
「想起我啦?」白衣女人以温柔的声音,向我内心传递讯息。然后,她那天使般的脸孔,开始从脸颊渗出鲜血。
猛然间我身体传来一阵失重,我失足,从地面堕入一个黑色的空间。
正在堕落的我,没有再感到害怕和紧张,一切的心理和生理的反应都仿佛失去了。
祂跟随着我,从天而降,朝我飞来。祂在黑暗之中散发出绚丽的白光,扇动着蓝色的、色彩斑斕的、蝴蝶般的翅膀。当祂的脸孔贴近我时,她不再微笑,而是张开能把我整个头部吞噬的大嘴,原是和人类无异的洁白牙齿,转变成整齐而锋利的獠牙。
剎那间,我大脑闪现出如同地狱般的画面——世界分崩离析,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尸体,血流成河。整个世界充斥着它们的身影,人们正被它们撕裂。
这一次,我再也不能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