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有点甜》
第1章 序章:盗墓高手
所谓盗墓,历朝历代都是死罪。挖坟掘墓者,斩立决!
人们只以为是盗墓辱及了先人,却没有人想过,或许是因为墓里本就有着绝不能被发现的东西。
曾经我对盗墓嗤之以鼻,认为他们是贼,但后来才发现,真正的盗墓高手,盗的是秘。
因为历史就是这世上最大的坟墓,里面埋藏了无数的秘密。
我是一个小人物,一个平凡到一事无成的小人物,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一个盗墓高手。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真正的高手,才发现这一切原来都是我的宿命。
而我在那些匪夷所思的墓穴中窥探到的秘密,即便它们支离又破碎,却也足以颠覆人类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一切的故事,要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说起……
第2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
我叫江山,祖籍苏北,爷爷是在战乱年代逃难到上海的。那时的上海滩和这些难民没半毛钱关系,他们都是讨生活的最底层。
我们江家祖上是匠人,古代的工匠地位不高,太平盛世还好,一到战乱年代不是修工事,就是当苦力。
不过最惨的是给皇帝修坟建墓的,因为自古以来皇帝修完墓就会杀人灭口,能回来的工匠寥寥无几。
爷爷说江家祖上最辉煌时,是专门给一个皇帝办事,深受那个皇帝的器重,然而到底是哪个皇帝他也说不上来。
所以我一直当爷爷是在吹牛。
爷爷是个非常博学的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三教九流、无所不知、诸子百家、无所不晓,邻里间都尊称他为江博士。
我从小就受爷爷耳濡目染,也学了很多东西,可是学得太杂又不精,所以都只懂一些皮毛。
小时候最喜欢的事,就是听爷爷讲各种各样离奇古怪的故事,上至帝王秘闻,下至百鬼夜行,每到晚上只要爷爷搬个板凳往弄堂口一坐,蒲扇一挥,一群小屁孩蜂拥而至,我也不知道爷爷说的那些是真是假,但小时候自然都当是真的。
爷爷还精通有袖里乾坤之称的微雕术,我爸说爷爷鼎盛时能在一根牙签上雕一篇王羲之的《兰亭序》。
只是那样的年代,这门手艺并不能用来糊口。所以爷爷后来开了个钟表铺,专门给人修表和开锁。
论开锁的功夫,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我爷爷还牛的人,一根铁丝能在整个上海滩通行无阻。普通的锁闭着眼睛一捅就开,保险箱一分钟能开一打。
后来声名远播,很多有钱人找上门来,希望爷爷能造一把打不开的锁,保他们的万贯家财。可爷爷对此总是一笑了之。
后来爷爷对我说:“这世上锁易解,但人心难解。”那时候我年少无知,后来才渐渐懂爷爷这句话。
我爸悟性不好,爷爷擅长的东西都没学到,就只能去厂里当工人了。
他有个特霸气的名字,叫江湖。可惜生不逢时,因为上海话里发音是“糨糊”。
爷爷在文-革末年,被红卫兵打死了,那之后奶奶的精神就不正常起来。三年前情况恶化,常连家人都不认识,爸妈就决定带她回苏北老家养老,留我一个人在上海。
我爸安排我顶替了他的工作,可惜我不喜欢当个小工人,后来有个臭小子老找我茬,一次忍无可忍揍了他一顿,恰巧他又有点后台,于是我就被开除了。这事我一直没敢告诉我爸。
在家游手好闲了一段日子,突然就想把当年爷爷留下的钟表铺给重新开起来,好歹还能混口饭吃。
钟表铺重新开张后,生意很平淡,日子更平淡。
直到半年前,在我家弄堂口,我遇到一个年轻人,眉清目秀,却穿得破旧不堪,正蹲着捡烟屁股抽。
我以为是个流浪汉,就给他递了一支烟,他没说谢谢,而是问我有火么。
第二次见他是几天后,他突然来我的钟表铺,拿出一块精致而古老的怀表说不走了,让我帮忙修修。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叫余子寅。
拆开一看我就惊了,因为这表的结构异常复杂,简直就像浓缩了一部机器进去。
我告诉他这表我没本事修,你不如卖了吧。因为那表和他的打扮不相衬,我怀疑他是偷来的,就想试探下。
谁知道他一口回绝,说这东西比他的命还重要,是个非常重要的人托付给他的。
我不禁有点愧疚,觉得这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闲聊中他说眼下没地方去,我就留他在我店里当帮工,管吃管住,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让我修那块表。
就这样,余子寅住进了我家。
我嘲笑过他,说你这名字翻成大白话就是“我儿子很淫-荡”,这是你爹坑你呢,还是让你坑你儿子?
他一本正经的解释不是那个淫,是唐伯虎唐寅的寅。我大吃一惊,说那字不是读“演”吗?
刚开始,我问过他身世,但他每次都是含糊其词。久而久之,我也就不提了,毕竟人都流落街头要捡人烟屁股抽了。
虽说是我收留他当帮工,但后来才发现这人比我厉害多了,八面玲珑,三句话就能忽悠的别人推心置腹,整个一超级自来熟。
钟表铺没生意,他就找些野路子的活,半年下来,我们还真赚了不少。
前几天,他揽了一个活,是仿一个元朝的青花海水白龙纹梅瓶。说白了就是古董造假,余子寅懂烧制、做旧那套工艺,他让我负责绘青花纹。
我说伪造文物可是犯罪啊,我不干。他就说:“你去古玩市场看看,十货九赝,都是假的。而且这单能赚不少,够我们潇洒半年了。”
所谓财帛动人心,经过他严肃认真的思想工作,我一咬牙说:“干,不过就一次。”
余子寅一听我答应,乐得跟开花一样,连连点头答应。
微雕,讲究的是眼力和手力,所谓“目光如电、手稳如山”,这样才能在方寸间展开万千变化,精准到一丝一毫。所以依样画葫芦仿个青花简直小菜一碟。
这天到了该交货的日子,我和老余都很兴奋,已经琢磨着钱到手了该怎么花,因为我们把赝品已经打磨得跟真品如出一辙了。
我们没敢骑自行车,瓷器这东西太脆了,一碰就完。更何况万一把对方交给我们的真品打坏了,那砸锅卖铁我们也赔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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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下水道惊魂
熊哥话一出口,他身边这群人脸色就都变了。本来正给我数钱那家伙马上把钱给收了回去,拳头跟着就伸出来了。
“熊哥您别开玩笑了,这就是您给我那个,怎么会是假的呢。”余子寅尴尬地笑道。
“不信你自己看。”熊哥说着把东西递给他,老余伸手去接,但是还没碰到瓶子,熊哥就突然一松手,啪的一下,那个元青花瓶就摔了个粉碎。
我傻了,据说这玩意儿值好几万呢,这一摔不就出大事了吗。赶紧跑过去捡地上的碎片,脑子里只想着怎么能拼一下。
刚捡了几块,就有人拉我肩膀。我回头,发现拉我的人是余子寅,但是他没看着我,而是目光凝重地盯着熊哥。
我这二货还没明白过来,还冲他喊道:“赶紧过来帮忙啊。”
余子寅对我狂使眼色,我站起来回头一看,这群人都已经把家伙抄起来了:水管、扳手、榔头,怎么看都是有备而来的。
余子寅拉着我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却还笑眯眯道:“熊哥,您这又是何必呢,跟我们两个小人物过不去。”
“我这东西,市值五万,结果被你掉了包。你今天要么把真东西拿出来还给我,要么拿五万块钱出来,这事儿我就不计较了。不然……”熊哥从背后摸出了一把一尺长的西瓜刀来,冷冷地说道。
我是又惊又怕,问道:“老余你把人东西给掉包了?”
余子寅咬牙道:“你个缺心眼的,掉包你大爷,我们被人坑了。”
“那怎么办?”我看看这群人,已经渐渐把我们围起来了。
“见机行事!一个字,跑!”他压低声音道。
熊哥皮笑肉不笑地问:“考虑得怎么样?再不行,把你这朋友先抵押在我这儿,你把钱拿来了我再放人。”
我心里一抖,第一反应是老余你可别这时候把我卖了啊,第二反应才是我怎么变成抵押品了。
“要不我留下来,让我朋友走?”余子寅说道。
我恨不得马上竖起一对大拇指,夸他够义气。
但熊哥似乎对这回答很不满,说道:“要不这样,我也给你们一条生路,你只要拿一件像样的东西出来做补偿,这事就这么了了。”
余子寅忽然冷笑起来,是那种很夸张地笑。笑了一会儿,他突然从怀里摸出一个四方的小盒子,是个看起来挺旧的金属盒,表面上有一些浅浅的花纹。
我和他待一起这么久,从没见过他有这么个东西,不禁觉得很奇怪。就听余子寅高举起那个小盒子大声吼道:“你想要的,就是这个东西,对吗?”
但这话明显不是冲熊哥说的,也不知道他在对谁喊。
熊哥看见那个小盒子的时候脸色变了,我看那眼神,是那种又想要却又害怕的眼神。“小子,你把那东西给我,咱俩就一笔勾销。”
“想要那就给你吧!”余子寅丝毫没有犹豫,转身用力一扔,就把那个盒子丢到了身后破旧厂房的二楼。
所有人都愣了,只有余子寅像道闪电一般拉着我转身就跑。等熊哥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冲出了包围圈,他在背后大喊着给我追。
眼看一大群流氓追上来了,余子寅喊道:“分开跑。”
我来不及犹豫,马上和他分道而逃,身后的人也分成了两拨来追我们。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转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我看到旁边有个阴井盖开着,也没来得及细想,一猫腰就钻了进去,顺手把盖子给拉上了。
这盖子有几道斜着的缝,我在下面能看到上面人的脚,再往上视线就看不到了。只见追我的三四个小流氓追到这里发现不见我人影了后,原地转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追过去了。
我怕他们会再回头,就没敢出来,想着多呆一会儿安全些。过了二十多分钟,我觉得应该没事了,就准备推开井盖爬出来时,又听到脚步声了。
接着就听到了熊哥的声音,“妈的老子被骗了,他丢出去的是个装了石块的烟盒。”熊哥骂骂咧咧地说。
我看到了四只脚,说明除了熊哥外还有一个人。那双脚穿着锃光瓦亮的皮鞋,不像是熊哥的手下。那人沉默了下,然后淡淡说道:“你们已经抓不到他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熊哥的声音却明显抖了。“倪……倪先生,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的手下还在找他呢,现在就下定论,是不是早了点。”
这人到底什么来路,大流氓居然都这么怕他。
“他只要逃了,你们就绝对抓不到了。”这人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是我看到熊哥的脚已经开始往后退了。“所以你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你……你别以为我怕你,老子也是鬼门关前走过一趟的人。”熊哥怒了,但这种怒分明就是在掩饰他的恐惧。
看起来好像是要黑吃黑了,但转瞬之间剧情就变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熊哥突然就栽倒在了地上。
而且还是脸对着阴井盖,我定眼一瞧,熊哥大粗脖子上一道很细长的伤口正在突突突地往外冒着血。
他瞪大着惊恐的眼睛,突然看见了阴井盖下面的我,他张着嘴想喊,但因为喉咙都被割开了,所以只能干张嘴喊不出声音。
那个倪先生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就迈步朝阴井盖走了过来,我顿时魂都吓掉了,遇到流氓最多被打一顿,遇到杀人犯那就真的是彻底玩完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只手从我身后伸出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我整个人都炸了,这他妈-的是在下水道里啊,哪儿来的手!
“别叫,是我。”余子寅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说完他就拉着我往下水道里钻去。
我跟着他刚爬过臭烘烘的下水道转角,就听到身后咔哒一声,那是阴井盖被人挪开的声音。
我也没工夫多问,下水道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我只能辨识着声音跟着余子寅往前爬,手上身上全是脏东西。
爬了一会儿,前面的余子寅突然停了下来,我没稳住,一头撞到他屁股上了。就听他说:“到了。”
但是我刚跟着他爬出去,什么都还没看清,一个麻袋就套在了我头上。
第4章 打开它
我被麻袋套上脑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好像不光是被人抓了,还被人下了药一样迷迷糊糊。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一间只有一扇门、完全没有窗的房间里,而且我的手脚还被拷在了椅子上。
我的第一反应是被抓了,因为我看过香港的警匪片,里面都是这么演的。我喊了几声,却没人进来找我。
突然,我看到前面的桌上有个东西,是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这不就是余子寅之前掏出来的那个金属盒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要伸手去拿,突然头顶一个声音响起:“打开它。”
我吓了一跳,手也缩了回去。回头望墙角一看,有个扩音器,还有个摄像头,果然是有人在看着我。
“你是谁?是警察吗?”
那人没有回答我,继续重复道:“打开它。”
我生气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怒道:“凭什么?”
“你想要你的朋友活,就打开它。”
我一惊,他说的自然是余子寅了,难道我们是被那个倪先生给抓了?关心则乱,我的脑子一下子就糊涂了。一把抄起那个盒子来,然后我就傻掉了,因为这盒子居然连个锁眼都没有。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看见那盒子,第一次就是余子寅掏出来的时候。
这是个只有五厘米见方的盒子,材质看起来是金属的,但拿到手里却有木质的感觉,难道这就是武侠小说中传说的非金非铁的材料?而且很重,像是实心的一般。
我对古董并不了解,也看不出来什么成色品相,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东西,不过毫无疑问这是个老物件。可这玩意儿没锁眼啊,连条缝都没有,让我打开他大爷啊。
不过很快我就冷静了下来,虽然我没有余子寅这么神通广大,但是毕竟从小学微雕,定力和集中力优于常人的,我曾经见过爷爷做一个相当复杂的微雕,那状态不输于高僧禅定半分。
精神集中后我发现,这个浑然一体的盒子看似笨拙,实际上却另有精巧之处。
盒子上遍布着一些浅浅的花纹,这些花纹是一道道刻在盒子表面的痕迹。但是在这些刻痕里面,还有许多细密的小刻痕,寻常人的肉眼几乎是看不见的。
除了这些痕迹中的痕迹之外,还有一层极浅的刻痕也遍布盒子的表面,这一层刻痕只有在光线达到某个特殊角度的时候才能看见。
这一浅一深两层花纹相互交错、重叠,再加上那花纹里更为细小的刻痕,居然组成了一种相当复杂的图案,而且遍布盒子的六个面,简直像个迷宫。
精巧的器物我不是没见过,比王叔远那《核舟记》复杂十倍的也是常有,但光表面就这么繁杂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我顿时来了兴趣,很想看看这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一翻手,手里就多了一支针,这支针手掌长短、黄豆粗细,针身上雕有精美的花纹,这种花纹很像是一种鸟的图腾,但我一直没搞懂到底刻的是什么。
这针分两头,一头是刀,一头是钩。这东西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也是我们江家祖传的,据说是当年那个皇帝用一些世间罕有的金属命匠人打造后御赐给我们江家先祖的。
我也不知道这针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反正百年不锈,比金铁还坚硬,我一直当成护身符一样装在小盒子里贴身带着。
这针是微雕专用,我爷爷称之“翻天能雕山,覆地能刻海”,其实就是正手刀能刻、反手钩能削。这玩意儿还有个特霸气的名字,叫司天针,也不知道怎么来的。
我用司天针小心翼翼地在盒子上探着路,这花纹迷宫比看到的要复杂得多。而且很惊奇的是,深花纹里面的那些刻痕,居然是可以活动的,这简直就像是现代的密码锁。
我尝试了很多次,但这迷宫就是没有出路,司天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死路上。那些密码刻痕也只有在走对路的时候才会活动。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这司天针的材质感觉,和这盒子非常相似。这司天针不是说用世间罕见的金属打造的么,难道这盒子也是?
我停了一下,又用司天针去走那盒子上的迷宫。这次居然意外的顺畅,一路走过去,触发了不少密码刻痕,到后面,我明显能感觉到这盒子里面似乎有机括被触动了。
就在司天针一路走到盒子第五面的时候,我又拨动了一个刻痕的时候,整个盒子竟然开始抖起来了。
这一抖,吓得我半死,啊的叫了一声人就站起来往后躲,但是我脚还拷在椅子上了。这一动脚下不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那盒子还在动,而且动得越来越厉害,我似乎还听到里面发出来叽叽叽叽的怪声。
我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难不成这里面的东西是个活物?
就在这时候,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冲进来一把抓起桌上的盒子。这盒子居然立马就没动静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余子寅。
“老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问道,就看到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人大概四十出头,国字脸,戴着副金丝边眼镜,像个知识分子,但表情却很严峻。
余子寅把那个盒子塞进自己怀里,然后冲国字脸一招手,国字脸就丢过来一串钥匙。余子寅一把接过钥匙为我解锁,我站起来后看着他,有很多事情想问,但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急促地说道:“我知道你一头雾水,但现在没时间,晚点再跟你解释。我们现在马上要去一个地方。”
“去哪?”我疑惑地问。
“崇明。”
从上海到崇明,需要坐摆渡船跨越长江,普通的船大约要一个半小时的行程,但是我们坐的是专船,不到半个小时就看到岛屿的海岸线了。
这一路上,我一直跟个牵线木偶一样,余子寅叫我上船就上船,叫我待着就待着。他一直跟那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待在船舱里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我站在甲板上,江风一吹,头脑就清醒了许多。尽管我这人没什么坏心眼,但也不是傻子,世间的险恶美丑也是见过不少的,想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我就觉得余子寅这个人真的不对劲。
正想着,船已经靠近了岛屿,但是没有靠岸,而是沿着海岸线一直开了过去。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江面上一望无际。
转过一个海湾,我突然看见了一个东西。那是一艘巨大而灰暗的船,搁浅在了沙滩上。
江风吹起,我忽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夹在了风里。这个声音好像在说:“我们回来了。”
第5章 秦始皇的船
我们上岸后不久,天就彻底黑了,不过今夜月朗星稀,月光照亮了江面。崇明岛号称长江门户、东海瀛洲,我们此刻身处岛的最东面,再往东,就是一望无际的东海了。
不过我无暇眺望海景,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条搁浅在沙滩上的船上了。这船看起来已经废弃了,但却并非只是一条弃船的感觉。
我注意到,在离船不远的地方,有几个很大的帐篷,里面透着光亮。
我跟在国字脸和余子寅身后,来到其中一个帐篷里。进去后,看到里面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仪器,都是我从没见过的,还有一群人在低头忙碌着什么,人人脸上的表情如临大敌。
看到我们走进来,一个年轻女人朝我们走来,她先是和国字脸对了下眼色,然后看了看余子寅,那眼神很复杂。
余子寅挥挥手,咧嘴笑道:“叶初心,好久不见了。”
这个叫叶初心的女人白了他一眼,没说话。然后就看到我了,顿时眉宇一皱问道:“这人是谁?怎么随便让外人进来。”
余子寅笑嘻嘻地说:“这是我朋友,叫江山,江山美人的江山。”
“是一统江山的江山。”我纠正道,因为男性的尊严所以我从小就不喜欢别人这样说我的名字。
国字脸在女人身边低声说了一句:“他是苏北江家的后人。”
女人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就释然了,打量了我几眼,然后转身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余子寅二话不说就跟过去了,走了几步却发现我站在原地没动,几个人都奇怪地回头看着我。
“你们不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就回去。”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于是,接下来换装备的几分钟里,我简单地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
大概在五天前,今年最大的超强台风来袭。根据气象部门预测,台风是由南向北的,途径上海,这次强台风的中心风力可能达16级左右,为此气象部门还发布了预警。
不过台风最终并没有对上海造成很严重的影响,只是当天的深夜在上海南部地区短暂的经过,也就是崇明。
台风离开后的第二天,附近的渔民就在沙滩上发现了这条巨大的弃船。同时发现的还有倒在不远处小屋门前的那个看鸟人的尸体。
警察赶到后,判定老头是窒息而死,但奇怪的是现场没有任何他杀的痕迹,老头身上也没有什么外伤。警察把尸体拉走后,却对那条弃船一筹莫展,而且也不敢轻举妄动。
很快就来了另一批人接管了这里,并且封锁了这一片地区,控制了消息的传播。
这群人的负责人就是那个国字脸和女人,余子寅称国字脸为老仇,我听到别人喊他仇处长,那个叫叶初心的女人似乎是科学家一类的角色。
老仇和叶初心,都隶属于一个组织,这个组织的具体名称我不知道。但后来通过余子寅大概了解到,他们在政府的系统内,却并不完全属于政府,而且有一些特权。
后来我看了那部很有名的美剧《x档案》,我一度以为他们的组织也是那样负责调查离奇事件的,但其实他们对这样的事并不感兴趣,他们针对的东西,要现实而深远许多。
叶初心说他们接管了这艘船后,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做了全方位地检测,甚至动用到了高科技的什么同位素测定技术,最后的结论是这艘船大概已是两千多年的历史了。
叶初心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我却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要知道木器不像青铜器、瓷器之类的能够保存很久,现在市场上流通的老木器古董最多也就是清末民国的,一两百年历史的就算是老件了。更何况是木头船,天天泡水里,材质再好没几年也得烂光。
“两千多年前的船,难不成那还是秦始皇的船?”我讥笑道。
余子寅一脸认真地回道:“对,这就是秦始皇的船。”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一时间哑口无言。我们换上的装备,是一种材质类似潜水服一样的紧身衣,但是上面有一些装备,可供短时间呼吸的氧气面罩,照明用的强光手电等。
“我们这是要干嘛?”我看看自己这奇奇怪怪的打扮问道。
“上船。”余子寅回答。
“为什么是我们?”这也是我一直想问的,今天我有太多想问他的事了。
“你信得过我吗?”他反问道。
我犹豫了下,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他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你和我上船,下来后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你。”
人的好奇心是驱使人做傻事的最大动力之一,要不怎么说好奇害死猫呢。我想问他到底什么来历,那个盒子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杀了熊哥的“倪先生”是什么人,这艘秦始皇的船又怎么回事。
哎,真是不该想,一想就止不住了。尽管我很想回家睡一觉,然后继续过我浑浑噩噩的生活,但最终我还是答应了余子寅的请求。而且直觉告诉我,我们江家不是和这些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穿着这身奇怪的衣服,我和余子寅出了帐篷,朝那艘船走去。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艘船,比之前预想的还要大,它搁浅在沙滩在,在月光下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我们,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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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鬼谷传人
徐福这个名字,看似平平无奇,实际却传奇得很。
他是秦朝的方士,也是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方士。
方士这个职业,追根溯源的话是非常古老的,据传说西王母就曾经是方士,到了春秋战国方士开始走上历史的舞台,直至秦汉则到达鼎盛,出现了许多历史上有名的方士。
方士简单来说就是一种通过炼丹追求长生不老的人,最终成仙成神。
这种职业特点导致他们非常受到帝王的喜欢,但凡一个皇帝统一天下后作为一个人就没什么追求了,于是就会想着追求超越人类极限的千秋万载,要不怎么从古至今皇帝的尊称都是万岁呢,这个称呼就是帝王追求长生不老的直接体现。
中国历史上,对长生不老最执念的当属始皇帝嬴政。
他统一六国后就想着自己的王朝能够万古流传下去,结果他怎知道历史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秦二世而亡”。
不过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广揽天下方士,为其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但是一直求而不得。
直到有一天,一个叫徐福的人出现了。
此人来头极大,乃是千古奇人纵横家鼻祖鬼谷子的关门弟子,通晓天文、地理、医学、航海,因乐善好施而在民间名望很高。
徐福上书秦始皇称海中有三座仙山蓬莱、方丈和瀛洲,有仙人居于山上,可以求得长生不老之仙药。
秦始皇大喜,当即为徐福组建了一支浩大的船队,出海寻找仙山。但是徐福却一去不复返,从此成为了一个传说。
徐福的故事我曾经听爷爷说过一些,不过那都是当神话传说来听的。可是现在余子寅却指着身后那条货真价实的船说:“这条船,就是当年徐福出海时所用的船只之一。”
“你没开玩笑吧?”
“1975年,广州市区的儿童公园一带挖掘出了一个遗址,经考古鉴定为秦代造船遗址,这是我国最早的造船遗址和佐证。在遗址内,发现了一条船,外形结构和眼前这条如出一辙,只是小了一号。船体破损程度相当严重,但不知道是因年代久远还是别的原因,总之那条船是我国历史上保存最完整最早的船只遗迹。”余子寅打开强光手电,照向了船身。
我顺着手电光一看,远处还看不清,如今近了就看清楚了,船身上雕刻满了一种十分规则的菱形花纹,花纹里有一些图案。
“这是云海龟甲纹,遗址里的那条船上也刻有这种纹路。因为在传说中蓬莱仙山和其他两座都是被巨龟驼着的,所以徐福出海的船队上便刻有这种花纹,意寓着能顺利抵达仙岛求得仙药。遗址里的那艘船应该是徐福第一次出海无功而返后留下的,第二次出海无论规模还是准备都较之前大了许多。”余子寅一指后面这条船道,“这就是其中的一条,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主船。”
“就算是这样,那跟我听到的声音有什么关系?”我问。
“你既然知道徐福的故事,那就也知道他的结局,整个近万人的庞大船队出海后便一去不复返,从此下落不明。”余子寅凑过来,用手电照着自己的脸阴森森地说,“那些跟着徐福出海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我顿时一哆嗦,仿佛耳边又听到了那种声音,畏极生怒,看着余子寅搞鬼的样子就来气,一脚就踹了过去。余子寅一扭身就躲了过去,于是我和他又像平时那样一阵打闹。
“咳!咳!”老仇在旁边重重地咳嗽了几下,看我们停下来不闹了,才说道,“时候不早了,再过几个小时可能就要涨潮了。”
我回头尴尬地看看他们,老仇还是那副扑克脸,叶初心的表情明显就像在看两个白痴。不过这确实是我和余子寅平日里的状态,打打闹闹嘻嘻哈哈。
我出生在文-革那个特殊时期,后来爷爷又被红卫兵打死,这对我的人生观多少还是留下了一些阴影,而且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家都是被别人敬而远之的左-倾份子家庭。
再加上从小跟着爷爷学了很多三教九流的东西,所以在外人看来我的性格有些怪僻,实际上却是因为我觉得同龄人都太过幼稚,不屑于和他们为伍。
后来顶替我爸的工作,也不怎么合群,因为那种体制内一成不变的生活让我觉得很无趣。直到遇到余子寅这么个有趣的人,虽然今天的事让我对这人的背景产生了一些怀疑,但确实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变得很自在很放松。
想得有点远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余子寅已经爬上了一个架到船上的梯子,冲我直招手。
这船虽然高四五层楼,但那是总高度,到甲板大概有个六七米的高度。不过即便如此,普通的梯子也够不上,所以他们准备的是消防队用的那种云梯。
余子寅在前,我在后,等我们爬上甲板后,往下看时肉眼已经看不到下面的人了,只能听到叶初心让我们小心点。
在船上和船下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船下只是觉得压迫和神秘,但上了船就仿佛置身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艘两千多年前的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它的甲板居然没有一踩就烂,我和余子寅用强光手电照了照,甲板上几乎空无一物,看得出来曾经有一些设备,但如今只剩下一些残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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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黑影
我顿时吓得惨叫了一声,赶紧退到了窗口,余子寅在下面问怎么了,我等了半天发现没任何动静,才说话。他一听,让我赶紧拉他上去。
这时候我才察觉到,手上黏糊糊的,像是摸了一大把鼻涕一样,估计是刚才那只手上面的。也没办法处理,就往旁边的墙上蹭,谁知道手一蹭上去,这黏糊糊的感觉更重了,顿时觉得恶心得不行,只能往身上蹭。
擦干净手之后,我把余子寅拉了上来。他用手电一照,首先找到了我掉在地上的手电,我捡起来一看,手电上沾着一层绿色的黏糊糊的东西,手感和刚才的一样。
再一看,不光是手电上,这里面的墙上地板上到处都是这种一坨又一坨绿油油黏糊糊的胶体状东西。
“这什么玩意儿?恶心死了。”
余子寅凑到墙上闻了闻说:“像是某种藻类,不过怎么会到处都是?”
此时我也打开了手电,一下子就照到了我刚才摸到的那只手。原来那是一具倒在地上的雕像的手,只是因为被那种黏糊糊的藻类覆盖了,所以没感觉出来。
余子寅蹲下来看了看说:“这是人俑,看造型和工艺,和西安出土的那批兵马俑很相似。不过这出海寻仙山的船上怎么会带这种笨重的东西?”
我一听这玩意儿叫人俑,慌了,问道:“这里面不会是活人吧?”
余子寅哑然失笑:“不是叫人俑就是用活人做的。殷商时期很流行人殉,就是把人当殉葬品一起埋进墓里,因为那是奴隶制社会的特点,把人不当人,而是东西。到了周朝,吸取了前朝暴-政的教训,强调明德保民,极大的制止了人殉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为。
后来春秋战国纷乱不止,又再次死灰复燃,直到秦献公上台,才彻底立法废除人殉,一直延续到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所有的墓葬都以兵马型陶俑为替代品。所以这俑字其实最早就是人殉的意思,后来才演变成了雕塑的意思。”
他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道:“你要怕,就跟在我身边。”
“放屁,老子也是条好汉,什么时候怕了。”我嘴硬,不像被小瞧了,一步就跨出了这间房。
进来前以为这里的结构很简单,进来后才发现里面没我想得这么简单,十分错综复杂,出了刚才那间房,是一个走道,但并不是一通到底的,而是三步是转弯,五步一岔路,才走了没一会儿我就已经晕头转向摸不清方向了。
“这里面怎么跟迷宫一样啊?”我埋怨道。
但是身后却没人回答,我回头一看,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顿时就慌了,大喊道:“余子寅,余子寅你大爷的出来啊,别吓我。”
但是我的声音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而是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们是什么时候走散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这家伙应该不可能招呼不打一声就自己走了吧?难道遇到什么机关或者东西了?
正想着要怎么办,突然手电光里有一道黑影一晃而过。“余子寅?!”我第一反应就是大喊一声,然后追了过去。
这道黑影跑得很快,而且我也发现了,这道影子并不是很高,他并不是余子寅。也就是说,这条船上还有第三个人!
亦或者,那道黑影并不是人。
“余子寅你个挨千刀的。”我在心里大骂,问候了他十八代祖宗,却也无济于事。余子寅不见了,那黑影也不见了,我脑子里现在想的只有一个字,逃。
先出去了再说,哪怕我在甲板上等他,或者让老仇和叶初心找人上来也行。
想到此,我就想找个窗口先爬出去。绕来绕去,看到前面有扇门,往里一照,就看到了地上那个人俑。顿时心里一喜,想着这是回到起点了。
但是再往前一照,房间的墙壁上根本没有窗口,整个一面墙上都是黏糊糊的绿色海藻。
“这不是刚才那间房吗?”我自言自语着又把光线照向地上那个人俑,发现和刚才那个人俑几乎一样,但是这个人俑的脸已经破了,脸部一块就是个黑窟窿。
“黑窟窿?”我一愣,便凑近了一看,这个人俑里面居然是空的。我也不知道兵马俑到底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刚才余子寅也没说。难不成里面真有东西?
我顿时一慌,站起来想出去,谁知道一抬脚就踩到了人俑上面。还没来得及缩回去,一脚就把这两千多年的陶俑给踩烂了。
我哎呀了一下,毕竟这玩意儿应该算文物了吧,希望别回头老仇他们说我破坏文物,那把我们家祖坟刨了都赔不起。
刚要缩回脚,发现脚底下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抬起脚的时候脚上还黏糊糊的,但不是之前海藻绿那种粘稠,而是跟万能胶一样,仔细一看,脚底下黏了一团黑色的东西。
我用力往已经碎掉的人俑上蹭,蹭了几下总算是蹭下来了。
拿着手电靠近一看,那团黑乎乎黏糊糊的东西,居然是半张脸,有鼻子有眼还有几颗发黑的尖牙,怎么看都不像是人脸,但已经揉成了一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脸,但毫无疑问,这脸不会自己跑到陶俑里面去,要么是里面有东西,要么就是曾经住过什么东西。
我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吐了几口苦水出来,眼睛鼻涕一大把的跌跌撞撞往外跑。余子寅你大爷的,老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认识你个混蛋。
跑了一段路,我脚下突然一空,然后整个人就摔了下去,乒乒乓乓的也不知道往下掉了多少,等我重重摔到地上的时候,我人就晕了过去。
我再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就觉得整个人从头到脚每个细胞都在痛。
刚想喊痛,却发现眼前有人影在晃动,一惊之下我的脑子马上就清醒了。但是手电已经不知掉到哪去了,所以不敢乱动。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透进来的一丝光亮,就看到一个人影在我眼前一晃一晃,过了一会儿我才发觉这人影晃动得很有规律,而且也没有其他动静。
我就大着胆子爬了起来在周围摸索,幸好手电就在附近。
打开手电的一瞬间,我的头皮轰的一下就炸了,在我周围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影!
第8章 长虫
自从上了这条号称是秦始皇的船之后,我受到的惊吓比我这辈子受到过的所有惊讶乘以十都多。
当我打开手电的一瞬间,我看到在我周围不止一个人影,而是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影!
那个瞬间我觉得我的魂魄都顺着我的五官跑出去了,整个人僵得像块木头。
我确定那不是人俑,因为那些人影都在晃动,和我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一样,虽然幅度并不大,但确实都在晃动。
“各位大哥大姐,小弟不是有意来冒犯你们的,无论你们是人是鬼的,放我一马吧,我保证现在就滚到十万八千里外。”我一吓傻,就什么话都冒出来了,什么回去我就努力建设四个现代化啊之类的。
但是说了半天,周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些人影还是照旧晃来晃去的。
我这时候也冷静了一些,胆子也大了起来。抬起手电朝前面一个人影照过去,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那人影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具干尸。
这干尸已经完全脱了水,按理来说脱水之后的干尸会小很多,但是这个却比一般的要大很多,难怪看起来像个人。
而且这干尸的脸很诡异,眼珠凸起,长着尖利的獠牙,与其说是像人,倒不如说更像恶鬼。
这些干尸之所以能立起来,是因为他们都被铁链给穿过身体然后吊了起来,甚为恐怖。但这时候我还没意识到为什么这些干尸会晃动。
知道这是些不会动的东西后,我就没那么害怕了,人也开始渐渐习惯这种氛围。
我抬头看了看,发现自己头顶上是个大洞,我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从高度来判断,我应该是掉到底舱了。
我记得余子寅说过甲板往下只有一个口,顿时觉得不知所措,在上面只要找到一个射击口就能出现,现在却必须找到唯一的出口了。
我小心翼翼地在干尸之间穿行,尽量不触碰到他们。
这底舱和上面不一样,空间极大,完全没有像上面那样做成奇怪的格局。但大了就更让人瘆的慌,因为到处都是吊起来的干尸和黑暗。
走着走着,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发现了两件事。
第一,楼上那奇怪的通道格局,很像一种东西,就是余子寅手里那个盒子上的纹路。刚才走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似曾相识,一时间也没想起来。现在想来,虽然不是完全一样,却有着很多相似之处。
第二,这些突眼獠牙的古怪干尸,我总觉得看着有点眼熟。刚才也是没想起来,现在突然就想到了那个碎掉的人俑里的半张脸,那玩意儿也有黑色尖牙,而且看起来很像。
这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怎么都被挂在了这里?
我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便朝最近的一具干尸看过去,结果就看到这具干尸的一只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下。
我向上帝真主圣母玛利亚发誓,人在接连经受过前所未有的惊吓后,胆子就会变大,愤怒就会超越恐惧。
所话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那个瞬间确实被吓到了,但旋即心中燃起一股莫名的怒火,抬脚就朝那具干尸踢过去。
没想到,这本来一直在晃动的铁链,我一脚过去居然就断了,那具干尸碰的一声就砸在了地上。
我差点因为自己天赋异禀、身怀绝技了,但是想起甲板上那断掉的桅杆上脆如纸片的铁皮,就猜测可能是年代太过久远了,导致铁链变脆。
那具干尸掉到地上的时候,刚才咕噜噜转的那颗眼珠子也摔了出来。我生怕这玩意跳起来咬我,但是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动静。
整个人正要放松的时候,忽然从那眼眶里一道影子箭一般地朝我窜过来。
我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下意识地伸手去档,只觉得手掌上一股钻心的剧痛,把手电往地上一丢伸手就去抓,一抓就抓到了一条细长的滑腻的东西,正在拼命扭动着往我手里钻。
我用尽全力狠狠地一扯,然后把那东西一把砸在地上。
抬手一看,我的手掌上有一个黄豆大小的血洞,正突突地往外冒血。这种痛撕心裂肺,但更让我恐惧的是地上那东西。
那玩意儿被我正在砸在了手电前面,因此看得格外清楚。那是一条黑色的长虫,起码有我手臂这么长,但却不像蛇那么粗,而是像虫一样细,黑色的身子上有一些古怪的纹路,看得人特别恶心。
但最可怕的是它的脑袋,准确来说我根本没看到脑袋,只有一张和身体一样粗细的嘴巴,里面布满了锯齿状的尖牙。
这是什么玩意儿,一口就能把人咬出一个洞来,还往人身体里钻。
我手上剧痛,只能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的伤口,然后抬脚用尽全力地朝那长虫踩去。
这东西不像蛇那么粗,而且没有骨头,一脚下去就踩烂了,但是它断掉的一半身子居然生命力极其顽强的还在扭动着,并且猛地一扑朝我小腿咬过去。
本以为身上又得开一个洞,没想到只是微微有点痛感,却没有受伤。
那半截长虫一口咬在我小腿上,却没能咬开,直接掉在了地上,因为我身上除了脑袋和双手,都穿着叶初心给的潜水服。这时候我心里面真的是一百万个感谢叶初心啊,要不是这衣服就麻烦了。
我朝那半截长虫又是一脚,这次直接对准头部,这长虫发出“嘶”的一声怪叫,就被我踩得稀烂。
惊魂未定,我先喘了几口气,抚平一下狂跳的心脏。然后想起随身的腰带上有个小包,里面好像有卷绷带。掏出来胡乱的在手掌上缠了几下,然后俯身去捡那个手电筒。
刚弯下腰去,就听到一声轻轻的“嘶——”,我一愣,紧接着这个声音就越来越多、此起彼伏起来,像是夏天的蝉鸣。
我站起来,用手电一照,发现所有的干尸里都挂着一条黑色的长虫,有的是从眼眶里钻出来的,有的是从耳朵里、嘴巴里,还有直接破开皮肉昂起身子的。
“妈呀,我今天是注定要变成马蜂窝了。”我欲哭无泪地自言自语道。
忽然,在我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女人的声音。“十点钟方向,快跑!”
第9章 青铜碎片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脑子这个时候已经停止运作了,全凭着身体的本能,转头就朝那十点钟方向撒腿狂奔。
一路狂奔,穿过那些干尸时,那些虫子都死命地朝我身上扑,万幸穿着这身衣服能顶盔甲了,然后把个强光手电舞得跟双节棍一样,专门护着自己的脑袋,不过脖子上还是被咬了一口,这怪虫果然是见肉就往里面钻,一把扯出来甩了出去。
其实也没跑多久,毕竟这条船就这么大。不过生死时刻,每一秒都显得特别漫长。
跑着跑着看到前面有一扇门敞开着,我赶紧冲了过去,全然不顾里面可能会有什么危险。后面一大堆长虫像一股黑色的潮水般向我涌来,起码有个上百条。
我瞄到了门旁边有块大木板,上面还有门栓,只是木质的铰链已经坏掉了,原来这是这间屋子的门。
我扑过去抓起木板用力地顶到了门框上,这是千钧一发的时刻,因为再晚一秒钟那些长虫就能冲进来了。
就听到咚咚咚的声音从门板那边传来,是那些长虫撞击木板的声音,这些小小的东西居然力道这么大。过了一会儿,木板后面的声音弱了下来,渐渐就没动静了。
但是我也不敢随便挪开去看,只能用脚把地上一根木棍挑起来,然后顶在了门栓上,确认这扇门暂时稳固了,才松了口气,坐倒在了一旁的地上。
九死一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正当我感到有些庆幸的时候,突然浑身一激灵,想起刚才是有个女人的声音让我往这边跑的。这鬼地方,哪里来的女人啊?
“刚才那个影子!难不成是个女人?”我起初以为那是叶初心,但怎么想都觉得不是,声线不一样。
一伸手,摸到了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随时抓起来一看,居然是个骷髅头。微微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用手电一照,我刚才居然就坐在一具白骨骷髅的旁边。
不过在看过干尸和长虫之后,居然觉得这没有什么异样的骷髅反而很顺眼。我把那骷髅头又放回了原位,拱了拱手连说抱歉。
我看到那骷髅旁边有一块东西,像是金属。便捡了起来,那是一块青铜碎片,像是某种器皿破碎后留下的。
青铜器和铁器不一样,青铜器是早在殷商时期就已经出现了,而铁器直到春秋战国时期才开始被使用。铁器之所以后来替代青铜器的原因是前者比后者更坚固,也更容易铸造。
但是有一点铁器却远无法和青铜器比拟,那就是保存效果。铁器很容易氧化,而青铜器作为合金,这点上占绝对优势。
所以我国古代很多的青铜器都能完整的保存下来成为文物,完整的铁器却很少。
我手里这块青铜碎片,保存得也很完好,只有表面上有一些斑驳的锈迹。我发现这块青铜碎片上有字,但不像是铸造的时候就有的,而是后期刻上去的。
古代记录文字用的都是竹简,从战国到魏晋时代一直如此。青铜器上刻字成书,基本只会用在重大的祭祀或仪式上。
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前,文字货币都是很乱的,这个国家写成这样,那个国家花自己造的钱,没有个统一性,秦朝建立后,最大的功绩之一就是统一了货币和文字,秦朝的文字叫做小篆。
看似和现代的文字形似,但却有着很大的区别,若不是我爷爷传下的微雕技术,我根本看不懂这些文字。
这个在青铜器上刻字的人,水平很高,传说王羲之写字写到入木三分,这些刻下的字也能算是入铜三分了,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刻下的。
这些小篆不仅工整,而且成书成篇,只可惜上面有不少内容被铁锈给遮盖住了,我只能看个大概。
这块青铜碎片上刻的东西大意是,先夸赞了一下始皇帝的丰功伟绩,然后讲了一点海上遇到的奇闻异事,最后说蓬莱仙岛已经找到,此处乃是人间仙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整篇内容有点像是封汇报信,下级向上级汇报工作成绩那种。
这种东西不是应该写在竹简上然后呈上去么,这刻在青铜碎片又是怎么回事?除非当时的情况不允许,亦或者是为了能够很好的保存以传递上面的信息。
青铜碎片上说他们已经找到了蓬莱岛,也就是说徐福第二次出海确实是找到了传说中的海外仙岛,但结合史料记载,徐福肯定是没能从蓬莱岛回来的,或者是回来时船沉了,或许是无法离开仙岛。
但是这艘船的完整性我们都已经亲眼目睹,保存之完好简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完全不像是航行到一半受损沉没的样子。
那可能性就只有他们回不来了,至于为什么回不来我就不得而知了。
但毫无疑问,这块青铜碎片是有人刻意在上面刻了字,然后希望通过某种途径传回到中原,交给秦始皇。
我低头看看地上那具骷髅,也许就是这个人生前刻下来的吧。这个人是谁?难道是徐福本人?他刻下这块青铜碎片,是不是因为船队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无法返航,希望秦始皇再派更大的船队去迎接他们呢。
好奇心这东西没有还好,一旦有了,那就是一股开了闸的洪水猛兽,根本挡不住。
徐福出海也算是千古谜团了,各种猜测推断从来没有少过,说的最多的无非就是两种;一是说徐福早已葬身在了汪洋大海之中,毕竟哪里来的蓬莱仙岛,哪里来的长生不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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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石棺
这是什么意思?我愣了,青铜碎片上不是还向秦始皇汇报说蓬莱仙岛是人间仙境么,怎么这微雕刻字上却说蓬莱已死?一座仙岛怎么会死呢?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不是给同一个人看的。碎片上的正文是给秦始皇看的,但这微雕刻字是给另一个人看的。
这个人一定能够接触到这块青铜碎片,并且和刻字的人有着某种秘密的约定。
“蓬莱已死,万勿再来!”我低头看看脚边那具骷髅,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我的手电闪了两下,就灭掉了。“大爷的,哪里买的破烂货,这么快就坏了。”
我摆弄了几下,也没亮起来,心里把老仇和叶初心都骂了一遍,顺带又骂了一遍余子寅。之前一路走来,起码还有手电,现在乌漆墨黑的让人心悸得很。
想起口袋里有个打火机,虽然平时很少抽烟,但人在江湖应酬总是要有的,要不然怎么会认识余子寅那小王八蛋呢。
我把青铜碎片塞进衣服里,然后掏出打火机,啪的以下打亮了,然后又在地上找了根木棍点上,当做火把。
这些木头比铁都耐得住时间的磨炼,却耐不住火,很容易就烧着了。
火把比手电多一个好处,就是不仅有光,还有热。烧起来后我立刻感觉到了一股暖暖的热量,接下来就是想怎么脱身了。
我看到手里火把上的火焰忽忽地燃烧得很旺,但这并不大的房间里却一点都没烟味。一抬头,发现这些烟都是往上走的。
我举高了火把一看,原来这房间没顶,直上直下,难怪烟都往上走。
这下可糟糕了,这里除了刚才进来那门,就只有这个顶是出口了,但正门肯定是不能走了,这么多长虫,出去我就得变马蜂窝,只能从这里爬上去。
这可是件天大的难事啊,我这么个柔弱青年,赤手空拳怎么可能飞檐走壁呢。
正一筹莫展地在这里来回转圈的时候,突然一条绳子从上面荡了下来,绳子一头就停在了我的眼前。
这根突如其来的绳子让我一愣,“有……有人吗?”我冲着上面大喊道,但却没有人回答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横竖都是一死,豁出去了。”我一拍大腿就下了决定,不管这绳子哪儿来的,先出去了再说。
我用纱布在火把上绕了一圈,然后横着把火把咬在了嘴里。那个手电本想当防身用的,但眼下看来只能丢掉了。
我抓起绳子,费尽全力地往上爬。这绳子虽然粗,但却没有着力点,全靠手臂的力量。一用力,刚才被长虫咬破的手就有出血了,但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了。
爬了很久,我已经浑身是汗了,低头一看却只爬了没多少,抬头看看还是看不到顶。想到这船有几层楼这么高,难不成这个直通是船顶的?
想到此,真的是又恨又喜。在爬的时候,我看到这通道周围有一些碎掉的甲板痕迹,看起来这里不是本来就这样直上直下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给一下子捅到了底。
忽然,我感觉到绳子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整个人就重重地砸在了旁边的墙上。
我马上意识到,不是绳子在晃,而是这艘船在晃,灵光一闪,撑着这船往一侧倾斜的时候,墙面给了身体支撑,我赶紧手脚并用地蹬着墙面往上爬,一下子爬上去好几米。
刚要再往上,船又晃动了,朝另一侧倾斜,我整个人跟着绳子的晃动又重重地砸到了另一边的墙上,痛得我差点手松开。
我已经确定了,这艘船在晃动,而且是很剧烈的晃动,像是在大风浪的海里一样。可这船不是已经搁浅到沙滩上了么?
稳住身体,逐渐习惯并且掌握到晃动的节奏之后,我就借着船身的每次倾斜都往上爬一点,很快就爬到了上面的位置。
狂风和大浪的声音也清晰起来,这船果然是在海上了,可什么时候这么大条船又跑到海上来了。
抬头的时候我已经能够看到裂开的大口子了,还有一些海水从裂口处打进来,我顿时大喜,现在只要能出去,外面哪怕是再大的风浪都无所谓了。
就在我兴奋不已的时候,外面一个巨浪的声音轰然传来,接着整个船身像是被抛起来的绣球一般,我的身体顿时处于了一种失重的状态,但只是短短的一秒钟,接着船就砸了下去,我也被狠狠地砸到了墙上。
轰隆一下,眼看着我离那出口已经只有一点点距离了,我砸上的木板却碎掉了,我整个人直接砸穿木板斜着摔了进去。嘴里咬着的火把也直接沿着刚才爬上来的通道掉了下去。
这次我没有晕倒,但是刹不住车地一路砸下去也把我砸得够呛。直到我撞断了好几面木板墙才停下来,我已经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次,火把和手电都没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能感觉到船还在剧烈的晃动。
我缓了一会儿,忍痛从口袋里摸索出了剩下的唯一火源——那个打火机,啪的一下点燃了。
火光微弱,我看不清周围的全貌,但是却看到了一个东西,就在我身边。那是一个口棺材,从材质看应该是石头做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里怎么会有一口棺材的,而且这棺材表面有一些规则的花纹,让我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仔细一想,好像和余子寅那个铁盒很像,只是放大了许多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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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两败俱伤
这句话确实惊到了我,我便把在底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和上面荡下绳子来救我的事都告诉了他。
余子寅听完后马上说绳子不是他丢下来的,虽然他一直在找我,但是他压根不知道我在哪儿,反倒是我自己突然摔了进来。
也就是说,给我指明方向让我躲过一劫的女人,和伤了余子寅的并不是同一个人,大概丢绳子下来帮我的也是那个女人。
“难道这条船上有四个人?”我问道。
“至少可以肯定,你遇到的那个女人应该没有敌意。但我遇到的那个男人,下的可是死手,而且可能现在就在附近。”
“你看清对方长什么样了么?到底是什么人?”
“没看清,他速度太快了,要不是我利用了这奇门遁甲的地理优势,恐怕这时候我脑袋早就掉了。”余子寅心有余悸地说,“出手这么快的人,我只见过一个。”
“这个人的目的,不会也是这个石棺里的东西吧?这石棺材里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难不成还是什么长生不老药?”
我只是随便吐槽一句,余子寅却像是恍然大悟,说这里面的东西还真有可能和长生不老有关,要不然也不会在死人的棺材外面刻那样的字眼。
“糟了!”余子寅突然叫了一声,我看到远处石棺那儿的蛇影应声动了下,连忙让他压低声音。
“怎么了?”
“我受伤流出来的血肯定滴到地上了,恐怕那人沿着血迹就能找到我们,这奇门遁甲也就失去功效了。”
“那怎么办?”我急了,我的战斗力比他还弱。
“我有个计划,不过你得相信我?”
“都快死到临头了,有话就赶紧说!”我不耐烦道。
“你身上还有绷带吗?”
我马上掏出刚才用剩下的绷带递给他,以为他要包扎伤口。“还有打火机。”
我递过去,奇怪地问:“你到底要干嘛?”
“等下我……”他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嘘……那人来了。”他在我耳边把声音压得极低。果然我也听到了一个非常弱的脚步声,从离我们不到两米的房间入口逐渐传来。
“我数一二三,你马上就朝那石棺跑过去,然后把棺材里的东西取走,再往你刚才来的方向跑,知道了吗?”
“你到底要干嘛?”耳听着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却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做。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听到他说道:“三二一,跑!”
话音落下,他人就朝那入口冲了过去,奔跑中他用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绷带。火光乍现,那团海蛇霎时间就像是看见了食物般都兴奋起来,纷纷朝火光方向飞速游了过去。
同时入口处一道黑影也被火光照亮,疾步冲了过来。
余子寅在跑向入口,将手里燃烧的那团绷带朝那道黑影丢过去,接着又脚不停步地朝旁边奔去。
就在他把绷带丢出去的瞬间,黑压压一片的海蛇已经扭动着游到了他身边,同时那道黑影抬起了手,火光闪动,一阵巨响,一梭子子弹打了出来。
此时我正朝那石棺跑过去,就看见一堆毒蛇从余子寅脚边游过径直朝那黑影扑去,而那一梭子子弹也擦着他的身体而过。
“快拿棺材里东西!”余子寅大喊。因为整个入口已经被毒蛇堵住了,导致那人无法再前进,而且毒蛇被枪声惊动,纷纷朝那男人咬去。顿时那边混乱无比,那人不停地开枪朝地上的蛇扫射!
看来这就是余子寅的计划,用一团火引毒蛇攻击那个黑影,最终两败俱伤。
趁着那头还在混战,我已经跑到了棺材的旁边。慌乱中我也不知道怎么打开这玩意儿,心说不会和余子寅那个金属盒一样复杂吧。
没想到我用力一推,这棺材盖居然就开了,简直一点机关都没有,太意外了。那感觉就好像这口棺材早就被人打开过了一样。
我刚把棺材盖推开了一道缝,还没来得急去看里面有什么东西,从那缝隙里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就好像里面有个黑洞般拼命把我往里拉。
顿时周围的整个空间都风云色变,好像连四周的空气和黑暗都要被这口棺材给吸进去了。
我紧紧抱住石棺的边缘,想把推开的棺材盖再拉上,但是刚才轻而易举就能推开的盖子此刻却坚如磐石,而且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感觉连肺里的空气都要被吸干了。
我的余光里瞥见远处入口那儿,那个黑影正冲着蛇群开枪,火光迸裂中鲜血四溅,我还看见余子寅大吼大叫着朝我扑过来。
但是我只能看到枪口的火花闪动,还有余子寅惊恐的表情和大张大合的嘴,却听不到一丝一豪的声音,好像连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吸进了那口棺材里。
因为窒息,我身体里的力气也已流失殆尽,我觉得我马上就要被这口棺材,被这个黑洞般的棺材吸进去了。
在恍惚间,我仅存的一丝意识看到了棺材里有一只眼睛,一只瞳孔重叠的睁开的大眼睛,仿佛这个眼睛就是黑洞,要吞噬掉这世上的所有——空气、声音、黑暗,和灵魂。
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已经被吸到棺材口的脑袋,然后一个氧气面罩扣在了我的脸上。那是这套服装上配备的,之前就一直挂在我脖子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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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寄生虫
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千年古船底舱里吊着的那些干尸。
宋老头喝了口酒说:“准确来说,这种生物应该属于环节动物、门寡毛纲类,和现在的蚯蚓是同科。”
“这比蚯蚓大多了吧,我看不比蛇小吧?”
老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都是在问,你怎么知道的?我没说话,老头叹了口气说:“小山啊,我老头子告诉你,千万不要去滩一些浑水,离这些东西越远越好。”
“为什么?难不成老爷子您见过这东西?”
“哎,岂止是见过啊。”老头仰天长叹,两行浊泪就流了下来。“这东西是一种生活在深海里的海虫,因为深海的环境导致这种生物的眼睛退化。这种生物的生命力非常强悍,主要的生存方式就是寄生。”
“寄生?”
老头点点头:“和现在一些人体内的寄生虫很类似,这种生物主要是靠寄生在大型的海洋生物身上赖以生存的,宿主死了,就再换一个,所以只要通过不断的更换寄生,这种生物能够存活相当长的时间。甚至……”老头没有继续说,而是抓起酒瓶子咕嘟咕嘟地灌了好几大口。
“这种生物,一直没有真正被世人发现,但是我给它取了个俗名,叫海蚀虫。”
亲身经历过这种恐怖的我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感到不寒而栗。“老爷子,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啊?”
宋老头沉默许久,最终告诉了我一件陈年往事,这件事在他心里已经封存了几十年。
那是三十多年前,六十年代初期,文-革爆发前的几年。宋老头正值盛年,在上海某著名大学任职。
有一天,他收到了一封来信,信来自北京,寄信的人是中国考古界的一位泰斗级人物,他表示自己要组织一次考古活动,并邀请宋老头参加。
信里还提到了此次考古活动的计划和意义,宋老头当时很兴奋,立刻回了一封信表示愿意参加。
之后他和那位考古泰斗持续保持书信往来,并做了很多学术层面的沟通。
半年后,宋老头整装出发,前往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宁夏贺兰山。
这支队伍总共十七人,那位考古泰斗和他的学生就占了一大半,剩下的人有两个当地向导,一个地质学家,宋老头这个生物学家,还有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是那位考古泰斗居然对这个年轻人十分尊敬。
贺兰山和南方的山截然不同,有着西域独特的雄浑和厚重。贺兰山纵长两百公里左右,宽度只有二三十公里有余,横亘于内蒙古和宁夏的交界处,东面是辽阔的银川平原,西面是浩瀚的阿拉善大沙漠。
绝大多数山都是树木成荫,但贺兰山绝大多数却是百里岩石,一望无际。只有南段的山脉才有树木覆盖。
贺兰山有二十多个山口,他们在最著名的三关口休整之后进山。三关口附近有明代修筑的长城,还有著名的西夏王陵,但却都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他们这次考古的目标,对上级组织的报告声称是寻找一个西夏万人坑。
因为民间一直有传说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在贺兰山大战胜利后俘虏了很多辽兵,并且把他们带进贺兰山深处屠杀,但一直没有史料和遗迹佐证,泰斗认为找到这万人坑有利于完善整个西域历史。
但宋老头却在和泰斗书信往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异样的端倪,真要找一个万人坑,何必要找来地质学家和生物学家呢。而且泰斗在书信中对于古生物非常感兴趣。
直到后来,宋老头才知道,此行真正的目的,是寻找一个叫做不周神殿的地方。
对于这中间的过程,宋老头说自己已经记不得多少了,一个是这些年的波折让他的记忆与思维大受损伤,再一个是进山后不久他就得了急病,一路上精神一直不济,甚至还因为高烧而陷入过昏迷。
而且最终,他们也没有找到那个什么不周神殿。他们的考古队遇到了一次地震,震源就是贺兰山,这次地震虽然规模不大,但却引发了一次山体断裂和坍塌,最终把考古队一分为二,泰斗和两名向导被孤立。
大部队虽然人多,但却因为没有向导,反而在山里迷了路。
在寻找出路的时候,泰斗的两名学生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里,为了找这两个人,那个几乎不说话的年轻人带着男生进了洞里,留下两名专家和女学生在洞外等待。
这一等就是三天,第三天晚上,突然从洞里蹿出来一道黑影,就把那个地质学家给扑倒了。
等宋老头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地质学家的喉咙都已经被咬开了,几个女生吓得半死,宋老头就用工兵铲去打那个黑影。
那个黑影又扑过去咬宋老头,这时候宋老头借着篝火才看清楚,那黑影是个人,还是下去洞里的某个男学生。
但是这个男生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浑身漆黑、皮肤开裂,眼睛像死鱼一样凸起来,满嘴都是野兽般的尖牙,完全就是一只怪物。
宋老头这辈子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当时就被吓傻了,那怪物力气还奇大,宋老头完全挡不住,眼看着那怪物就要咬到自己脖子了,只能用手去挡。
顿时钻心地剧痛,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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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王俑
辞别宋老头后,我没有回家,而是四处溜达。三十年前和宋老头他们一起进贺兰山的有一个姓余的年轻人,这会是一种巧合吗?
余子寅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了,如今却又不辞而别,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走着走着,一抬头发现自己走到了城隍庙的古玩市场。我本身对这些东西也没什么了解,只是和余子寅待在一起的这几个月里才有所接触。此刻我想起了那块千年古船上的青铜碎片,如果当初没掉,那东西可能就会成为一个重要的线索。
“蓬莱已死,万勿再来。”这八个字犹如魔咒,里面肯定包含着巨大的信息,再联想到宋老头说的寄生海虫和那古船底下无数的干尸,在我心里缭绕的疑团变得越来越大。
我进了古玩市场,先是随便逛了下,然后找人打听关于青铜器的事情。但多数店家听到青铜器都摆摆手,问到第四家的时候,那位老板人不错,告诉我古玩市场多数经营的是字画瓷器,因为这都是寻常买主感兴趣的,市场上好流通。青铜器这种东西感兴趣的人极少,而且国家管得又严,所以一般铺子里是不会有的。
“你出门往左拐,对面的第九家铺子,你进去找一个叫邪眼阿四的人,他比较了解青铜器,他这人对先秦之前的东西特别感兴趣。”老板说。
我谢过老板后出门直奔那家店而去,到了之后抬头一看,不由得乐了,这店面装修得虽然粗糙,但也古色古香别具一格,只是通常卖古玩的店铺都会取彩头好的名字,什么荣宝斋、通古轩之类的。
可眼前这家店,居然叫“鸿门宴”。莫非这店老板是霸王项羽不成?
“有人吗?”我探头张望了下,没看见里面有人,地方倒是不小,只是有点空,没多少摆设。
我的视线里看到了一个东西,摆在角落里,是一尊陶俑,和我在千年古船上看到的十分相似。我顿时起了好奇心,就走到了那尊陶俑前面。走近之后才发现,这尊陶俑比船上那种矮了大概一个头,造型服装雕饰都差不多,但是这尊陶俑的脑袋很奇怪。兵马俑的脑袋参照的是秦朝士兵的模样,多是梳着发髻留着胡子的常人造型。
但是眼前这尊陶俑,穿的虽然是秦朝士兵的甲胄,可脑袋却很怪异,头发披散,怒目圆睁,哪里像个士兵,倒像是一尊佛教金刚。
更让我奇怪的是,这尊陶俑的眼睛,在眼睛里还有一个眼睛,这陶俑居然是重瞳。
我感到了一种似曾相识,努力回忆了下,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一只巨大的重瞳之眼图案。
对,这种眼睛我就见,就在不久前,千年古船上那个石棺里,就在我快被吸进去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重瞳之眼的图案。
“麻衣相术有云,尧眉八彩,舜目重瞳。古时之重瞳乃是异人之象啊。”我身后突然有个声音说道。我正仔细地看着那具陶俑,不禁被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在我身后说话的精瘦精瘦的男人,男人年约中旬,皮肤黝黑,个子还小,而且尖嘴猴腮,简直就像一只成了精的猴子。
“您是老板?”我试探着问。
他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来和我握手。“正是,鄙人姓项,祖上乃楚国项氏,与楚霸王也算同宗同源了。”
我心说,这老板还真姓项,不过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和项羽同宗,两千多年前的血脉关系,谁知道真假啊。不过嘴上还是得客气客气:“幸会幸会,我看没人就进来了,实在不好意思啊。哎,对了,我听别人说这里的老板叫什么邪眼阿四,难道就是?”
他微微一笑,道:“我家中行四,故小名就叫阿四,邪眼之名不过是江湖上人送的雅号而已,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这人说话文绉绉的,与他的相貌极其不搭,让我感觉很奇怪。我不想跟他客套了,就转移话题问:“您刚才说重瞳是异人的象征?”
“然也,舜乃五帝之一,千古明君,这异人二字自是不负其名。此外尚有楚霸王项羽,造字者仓颉,晋文公等,皆是重瞳异人。民间亦有传言,称鬼谷先生也是重瞳。”
我看他说的摇头摆尾,说道:“听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印象了,说尧的眉毛有八种颜色,舜的眼睛是重瞳。不过这重瞳不是说是眼睛里有两个瞳孔么,也叫双瞳。”我指了指身后的陶俑,“可没听说过是眼睛里还有个眼睛啊。”
“非也非也。”阿四晃了晃脑袋,然后请我到旁边坐下,还给我倒了杯茶,然后才说:“重者,意反复,又为层也,与双字形近而意远亦。”他说着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道,“你我所知的历史,乃书上记载的历史,与真实历史究竟相差几何,不都是史官的挥笔之间吗?”
他说到此,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这重瞳,本就是眼中之眼,只是别有用心之人将其粉饰成了双瞳。至于因何而为之,你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指了指角落里那个陶俑问:“那这个,为什么会是重瞳呢?这重瞳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此物,名为王俑。”
“王俑?不是兵马俑吗?”
阿四得意洋洋道:“兵马俑只是总称,其中亦分多种,如军吏俑、立射俑、战马俑等。而此物中最为稀有的,便是这王俑。在下实不瞒你,这具王俑不过是个仿品,真正的王俑据说在秦始皇陵里尚未出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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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焚书
阿四的眼神让我感到了害怕,不是因为我做贼心虚弄坏了人家的东西,而是他的眼睛里放出一种异样的光亮。
这时候我才发现,他两只眼睛的颜色不一样,他的左眼是正常的黑色,但右眼却是褐黄色的,像琥珀,更像猫眼。
我马上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外号叫做邪眼阿四,这眼睛确实看着有点邪乎。
“老……老板,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我以为他看我弄坏他的青铜爵急了,就想解释下。
“我问你,这东西哪儿来的?”看来他是真急眼了,连文言词都不用了。
“这……这是我们家祖传的东西,叫做司天针。”我惊疑不定地回答。
“祖传的?”他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人也往后缩了回去。朝我拱了拱手道了声抱歉,然后问:“小兄弟,敢问你贵姓高名?”
我心说这人怎么如此一惊一乍,但一想自己刚把人的宝贝古董给弄坏了,就乖乖说道:“我们家姓江,高名不敢,我叫江山,一统江山的江山。”
“江山?姓江?江家?”他听了之后便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我也不敢搭话,任凭他神神叨叨了一会儿。突然他扭头问我:“江海洋是你何人?”
“江海洋?”我心里犯嘀咕了,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听我爸说江家在苏北以前也是个大家族,后来战乱纷纷,就各奔东西了,所以或许是真有这么个人,但我不认识。
我把实情告诉他的时候,他显得是十分失望,但没有继续再追问什么。
“项老板,您为什么看到这司天针,这么惊讶?”
“你可知这司天二字是为何意吗?”
我想了想,说道:“司应该是掌管的意思,天那肯定就是天文天象了,连一起,应该就是掌管天象的意思吧。”我心说,我总不能老是一问三不知,显得多没档次啊。
他听我说完,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司天,乃掌管天象之职也。周有太史,秦汉有太史令,隋设太史监,至唐方改称司天台,后宋元诸朝均设司天监一职。直至明洪武三年,称为钦天监,并沿用至清亡。然称谓之变化,不改其职所能。观天象、定立法,此为司天,亦为钦天。古人称天象乃天意之征兆,每每大事发生前则天必有异象,故司天监一职重要非凡。”
“这和司天针有什么关系么?”
“那你可知,这司天一词,又是从何而来的?”
我想都不想就直接摇了摇头,我一个中专毕业生,知道司天监就不容易。
“《山海经》曾有云,‘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但此乃动词也,司掌天之意。而谓之名词……”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突然站起来说稍等片刻。
然后居然跑过去噼里啪啦就把店门给关上了,还把窗帘都给拉上了,只开了我头顶的一盏灯,我不知道他要干嘛。想站起来问他,他就用手示意我等一下。然后就钻进了柜台后面,我也看不到,听动静好像是在开保险柜。
一会儿,他从柜台里钻出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长盒子,放在了我面前。
“江小兄弟,此物乃是我十五年前,从一古墓中以命换来的,从不示人,今日你既身怀这司天针,我便让你一睹。”他说得十分郑重其事,我却不明就里,不过确实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他这盒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上面还上着锁。邪眼阿四把这锁打开后,里面是个用锦缎包起来的圆柱体。
“这是?”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阿四兴奋地一边打开锦缎一边说:“此乃货真价实的战国古简,我敢断言,这样的古简世间罕见!”说着他打开锦缎,里面包着的是一卷竹木简书,看成色就是相当有年代的东西了,只可惜这竹简只有上半卷,没有下半卷,参差不齐的断口处是一片片的焦痕。
“哎,只可惜苍天无眼,此简只留存下来半本,另外一半已随焚书坑儒而去了。”阿四扼腕叹息道。
“焚书坑儒?”我一愣,这个历史典故凡是中国人都知道,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为了巩固秦朝的统治,把所有私学书籍都给烧毁了,还挖坑埋掉了许多做学问的人,可谓是秦始皇暴-政的铁证之一。
“嘿,这焚书坑儒在民间野史实乃大有说辞也。”阿四见我不解,便神秘兮兮道。
“这还有什么说法?”
“你可知这嬴政为何焚书?”
我不假思索道:“统一思想和文化呗,要管人,先管脑。”
他微微一笑:“话虽不假,但你不曾知晓的是,自秦朝建立至焚书坑儒间,共计八年。这八年间嬴政却从六国宫廷与民间搜集大量古典文献进宫,又甄选七十余学者。其目的,与历代君王的意图相同,无外乎利已者留,弊已者去。但八年后却横生突变,始皇帝突然焚书坑儒,究其原因,野史一直众说纷纭。有一种说法是,嬴政以这七十余学者之力,耗时八年,将天下之书净皆编纂归揽成籍。当大籍所成之后,便焚尽天下之书,埋遍饱学之士。你说,这是何为呢?”
寥寥数语,却听得我是倒吸一口冷气。假如秦始皇把七十几个学者和从全天下搜集而来的典籍文献一起关在皇宫里八年,能做的事很有可能就是把这些典籍归纳整理成一整套。例如后来明成祖的《永乐大典》、乾隆的《四库全书》一样,并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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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邪眼
阿四告诉我,这种文字,是楚国极小众,流传度很低的文字,因为无从考证它的地域出处,所以也没有一个官方命名。据说被俗称为图字,因为这种字很像图腾,一个字里面可能包含两个字以上的意思,有点像是象形文字和会意字的结合体。这种文字和九成以上春秋时期存在的文字一样,已经失传了,也许在某个古墓的陪葬品里还能找到,但现实中几乎是看不见了的。
所以虽然这半卷残简不完整了,但还是能够从上面记录的楚国图字上了解到一些内容的。
只是阿四并不愿意把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告诉我,尽管我再三追问,他却都三缄其口。于是我只求他告诉我司天这一段到底说的是什么,因为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司天的图字和余子寅那个古怪的盒子很像。
最终经不住我的纠缠,阿四说我既然有司天针,又姓江,那肯定也算是与他的故人有关了,就破一次例告诉我。不过在告诉我之前,他给了我另一个信息,那就是司天针,不止一把。他曾经见过江海洋手里的司天针,比我的短一些,外形也不一样,针身上雕刻的花纹倒是有几分相似,但他只看过两眼,所以也记不得上面到底刻的是什么。
其实之前他看到司天针大吃一惊和提到江海洋这个人的时候,我就隐约想到了,但如今亲耳听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的惊讶。毕竟这司天针是我爷爷留下的重要遗物,又是江家不知道哪朝哪代从哪个皇帝那儿得来的,居然还不止一把。
他还告诉我,能徒手在青铜器上刻字的话,大概也就是这司天针了。这司天针的材质看似普通,其实却很独特,遇到金属就变得锋利无比,简直犹如砍瓜切菜一般,所以我随手一来就在那青铜爵上划出一道口子。
他听那个叫江海洋的人提过,除非遇上和司天针同样材料的东西,才算是棋逢对手。
我奇怪地问:“和司天针同样的材料?莫非还有很多这种材料的东西?”
阿四嘿嘿一笑,说这就是这千年残简里才有的秘密了。
因为这残简古卷的具体时间已经无法考证了,所以阿四只能推测是存在于战国早期或中期的。这古卷里提到在楚国最南面的某个地方,有一块从天而降的神石,究竟怎么神奇,阿四也不知道,因为后面的内容在被烧毁的下半部分里面。然后说有一天有一个人把那块神石给破开,从里面取出一块似铁非铁的金属,他把这块神石里的金属就叫做司天。再后来,这个人把那块叫做司天的金属做成了一些东西,但到底做成了什么,有多少,那也没有记载了。
阿四说关于司天的记载,就是这么些,在这古卷里也只是提到,并没有占多少篇幅,所以他也没做过更多的研究。
而我却很惊讶,这天降神石里有一块奇异的金属叫做司天,那这块金属肯定不小,至少绝不可能只够做两根针的,所以我手里的司天针一定只是原石做成的东西里极小的一件,肯定还有很多相同材料的司天器皿存在,也许余子寅手里那个盒子就是。
对于阿四告诉我这些消息,我自然是感激万分,也无以为报,只能对他说改日我有钱了,一定赔他一个青铜爵。
阿四微微一笑,说道:“你可知这青铜爵要多少钱?”
我咬咬牙,猜道:“五万?”
阿四哈哈大笑起来:“上次有朋友引荐一山西煤老板于我,要收此爵,开价二十万整,我叫他从何处来,回何处去吧。”
我愣了,这破玩意儿居然这么贵,我八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啊。只能赶紧打圆场说自己对他的帮助没齿难忘,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说完后猛然发现,自己这么油嘴滑舌,简直像极了余子寅。
阿四是个老江湖了,这些客套话在他耳里如耳边风过,根本不当回事。他说与我有缘,以后有事可以来找他,他如今体弱多病,早已不负盛年了,很多事已经办不了了。
我心中疑问很多事到底是指什么,但没有多问。
临走之前,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忍不住问了。
“项老板,他们都称您叫邪眼阿四,我看您这右眼好像有些不一样,您这外号有什么来由吗?”
他没说话,一伸手,居然伸手把那只右眼给扣了出来。
他做这个动作时很自然,但我却心里发毛,简直是菊花一紧啊。一个人当着你的面把自己眼珠子给扣出来,没吓死就算胆大了。
他把那颗右眼珠子给扣了出来,放在手心里,顿时他那黑洞洞的右眼眼眶就暴露在里我面前,像个无底洞。
“项老板,您这是?”我觉得我声音都已经颤了。
他却很淡定地说:“你好好看看。”
于是我马上把视线从他空无一物的眼眶上挪开,看向他手里那颗眼珠。我以为那是颗眼珠,但放在手里一看,就不像了。那是一颗眼珠大小晶莹剔透的圆球,底色接近人眼球的颜色,但是内里却还有一圈黄褐色的圆球,这些黄褐色呈星星点点状,倘若不是从阿四眼眶里抠出来的,倒还真有几分美感。
“鄙人邪眼之名,指的就是此物。”
我心说,这不就是颗比较特殊的猫眼石么,怎么就成邪眼了。
阿四看穿了我的心思,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此眼,可通阴阳。”
“真的假的?”我觉得这就是块比较罕见的石头,被他说得太邪乎了。“这东西我倒确实没见过,应该算是块不错的宝石吧?”
阿四见我不信,把手伸到了我面前,那颗邪眼就仿佛有生命般地盯着我。“你大可一试,但你所见之物是何等样貌的,我就不敢保证了。”
说完他就看着我不再说话,这种情景却诡异无比,一个只有一只眼的精瘦男人在黑乎乎的房间里把从自己另一只眼睛里抠出来的猫眼石送到我面前,告诉我这是一只可以看见鬼的邪眼,这种事情估计八辈子都遇不到吧。
但人皆有好奇之心,我盯着那颗怪异的猫眼石,忍不住地就想伸手,好像这东西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一般。
就在我犹豫着,几乎就要伸手去拿那颗邪眼的时候,突然我从邪眼里映照出来的自己身后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灰白色的东西。
像是一张鬼脸!
第16章 来自过去的遗书
我以为是我自己眼花看错了,又看了一眼,但这次那猫眼石里倒映出来的我身后却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我不敢再看阿四手里那颗猫眼石,只能摆摆手说算了我不看了。阿四也没多说什么,笑了笑就收回去,把那东西又塞进了自己的眼眶里,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
我心有余悸地问他,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他神神秘秘地说,也是从一个墓里取出来的,为了取这个东西,他才失去了那只眼睛。
我想想那残简,又想想这邪眼,怎么都是从墓里弄到的?莫非……这项老板以前是个盗墓的?我对盗墓谈不上多反感,可也没什么好感,这种挖坟掘墓的事太损阴德。
阿四精明过人,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但只是微微一笑,对我说了一句颇有深意的话:“命里有时终须有。”
后来才明白,原来这句话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家世,所以在暗示我之后的宿命。
从城隍庙回来,我先去吃了个饭,然后回家。刚到弄堂口还没进去,邮局专门给我们这片送报纸送信的小武就喊我,说正好有一封信是给我的。
我把信接过来,以为是老家来的信。但拿到手却是一个厚到密不透光的牛皮纸信封,上面有我家的地址和我的名字,但没有写具体的寄件人信息,在我的名字后面还跟着两个字:亲启。
这字我看着觉得有点眼熟,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谁,和小武道了一声谢就回家了。
到家之后,坐在沙发上,我把那牛皮信封从口袋里掏了出来,虽然那信封很厚,但摸上去的手感就知道里面没多少东西。我沿着边把信封撕开,往里面瞄了一眼,发现只有一张叠好的信纸。
用手指把那信纸从里面夹了出来,打开之后,看到第一句话我就愣了。
“江山,你现在看到的这封信,是我一个月前写给你的。你可以把这当成是我的遗书!”
这字迹我终于想起来是谁了,余子寅!
这信是什么意思?一个月前写给我的?怎么现在才我手里?而且这孙子说这是遗书,又在搞什么鬼?
继续往下看,信里说道:“我专门找人定了时间给你寄这封写于一个月前的信,如果这封信送到你手里,那就说明我应该出事了,也许我已经死了。”
看到这儿,我再也坐不住了,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我站起来一边来回走一边继续往下看。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把信烧了,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也从来不曾遇到过我,你继续做一个普通人,庸庸碌碌地活在这个世上。那个怀表,就送给你了。但是这样,你就永远都无法知道,我手里的那个铁盒,曾经属于你爷爷。想要知道真相,就来贺兰山找我吧,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信到此就写完了,我却是哭笑不得,不是说好了给我两个选择吗,第二个呢,第二个哪去了?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呢?这臭小子明摆着就是要我去什么贺兰山找他啊,老子长这么大都没一个人出过江浙沪的地界,鬼知道那贺兰山在什么地方。
而且这小子怕我不去找他,居然抛出一些诱饵来引诱我。不过他的这个诱饵,确实非常有用,为什么他会说那个铁盒,曾经属于我爷爷?我的印象中,从来不曾见过爷爷有这样的东西。
还是说关于爷爷,关于我们江家,有着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历史吗?
我正又气又无语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这封信他说写自一个月前,但那时候我们还相安无事的整天游手好闲,别说青花瓷的事情了,连千年古船的事都没发生,他怎么就会在信里提到那个盒子了呢。在那天我被关起来后让我打开那个盒子之前,我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存在。难不成余子寅早就设计好了,要让我接触到那个盒子?
还有就是千年古船这么大的一个谜,他却在信里只字未提,这足以说明千年古船是个突发事件,不在他写这封信时的预料之内。
但从千年古船回来后他就消失了,现在又冒出来这封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
我并没有过多的犹豫,我决定要去贺兰山找这臭小子。倘若我从未遇到过这些事情也就罢了,但是既然遇到了又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好像如鲠在喉一样难受。
而且我也不是个见死不救之人,如果余子寅真的遇到了危险,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但是他留下的信息只有“贺兰山”三个字,这根丢张中国地图给我,然后画个圈告诉我到这里找我一样么。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宋老头,因为他三十年前就曾去过贺兰山,肯定对那边有所了解。但转念一想,宋老头在贺兰山的经历让他十分畏惧,再加上他现在懦弱求全的性格和糟糕的身体状况,定然不会同意我去的。
我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邪眼阿四。
这个人虽然其貌不扬,但一定有过很多阅历和经验。看那战国残简和邪眼,说不定他是一个盗墓的行家。
打定主意,我把信纸给收了起来,重新塞回信封里。我又想起他说的那个怀表,就在屋里找,找了半天,最后在他床底下一个小盒子里找到了那块怀表。怀表下面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一长串的东西,最后还有他的留言:来贺兰山之前,带上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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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西行之路
第二天,我就开始准备出发前往贺兰山,去之前我还要做一些准备工作。
我先去看望了一下宋老头,给了他两千块钱,告诉他自己要回老家一趟,让他好好照顾自己。然后给在老家的爸妈去了封信,还汇了一万块钱让他们修老房子,我说厂里领导看得起我,让我转岗跑采购,所以得到外地出差一趟,这钱是预支的工资。让他们放心,出完这趟差我就回去看他们和奶奶。
家里安顿好之后,我就开始准备采购余子寅清单里的东西。
这些玩意儿看着没什么,实际买起来,一张张百元大钞简直跟擦屁股纸一样不要钱,有些东西我还在市面上找不到,最后去找阿四帮忙才把清单给凑齐了,花了我好几千,整了满满两个大包。
阿四看到那张清单的时候暧昧地笑了笑,还说了句,此人乃是行家也。我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总之第二天晚上,我就背着几十斤重的装备揣着剩下的几千块钱登上了西行的列车。
从上海到贺兰山,需要先坐火车到银川,然后再转道去贺兰山。九十年代的火车,就是那种绿皮车,时速很慢,不过确实是当时的主力交通工具里。上海到银川全程大概两千公里路,火车哐当哐当要走超过两天两夜的时间才能到。
我从未出过如此的远门,反正兜里有钱,绝不能亏待了自己,就买了一张最好的软卧。
软卧车厢是那种带门的单间,环境比前面那种杂乱的硬座车厢要好很多。一间软卧是面对面上下四个铺位,我到的晚,上车找到铺位的时候,车厢里已经有三个人了,我是下铺,我把那两个大包给塞进了床底下,然后松了口气坐在床上喝水。
在我对面下铺的是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头发微白,正在翻一张报纸,我的眼神和他对视上的时候,他冲我笑了笑,我也报以一笑。
他上面是一个小平头的年轻男人,不苟言笑,一直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我的上铺是个看起来比我还年轻不少的小男生,稚气未脱,学生气十足。
车开了没多久,我就发现这三个人是互相认识的。小男生喊那中年男人做徐老师,中年男人则称小男生小苏。那个小平头我不知道叫什么,因为他一直比较冷酷,不怎么和两个人搭话,不过偶尔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这人的眼神很锐利,看人就跟刀锋一样,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是个当兵的。
那个徐老师看着很斯文,结果没想到是个十足的话唠,什么话题都能讲,车一开就叨叨叨的说个不停,一边剥花生一边说,从天文地理说到家长里短,比说相声的都厉害,而那个男生小苏的求知欲也是爆棚,徐老师说什么他都感兴趣,真是一对绝配。
我本想在车上好好休息的,顺便理理思路,想着到了银川后该怎么办,怎么找余子寅,毕竟这件事我也毫无头绪。结果却根本静不下心来,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逆来顺受,谁知道听着听着却发现这徐老师说的有些东西还挺有意思的。
过了几个小时,我们这单间的门被人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和小苏年纪相当的女生,皮肤白净,扎着马尾,五官不算很精致,但看着还是比较舒服的。
“徐老师,洪教授叫您过去一下呢。”女生笑吟吟地对中年人说道。
徐老师听了后应了一声,把手里的花生壳往小餐桌上一丢,站起来跟着女生出去了。
总算是耳根子清净些了。此时男生小苏从上铺趴下来泡泡面吃,我就顺口和他搭个话。“你们这位徐老师,天赋异禀啊,搁在古代就是传说中的三寸不烂之舌啊。”
他笑了笑:“徐老师这人很热情的,就是话多了点。不过我跟他也不太熟,前天才认识的。”
“你们不是一起的吗?”我很奇怪。
“是啊,不过我是和老师从北京来的,徐老师是南方那边的,我们就是在上海汇合然后一起去贺兰山。”小苏一边泡面一边说道。
年轻人就是社会经验浅,我还没怎么问,他自己就把底子兜给我了。
小苏说他是北京某著名大学的学生,学考古专业的。这次是和他的老师一起出来的,刚才那姑娘也是一起的,是他同学,和他们老师住旁边的隔间。我当时还奇怪了,这什么禽兽老师,居然自己和年轻女学生住一块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苏又说这个徐老师,是南方人,好像是某个大学的客座教授,在地质勘探方面很有名气,这次也是他们老师请来他的。本来说好在银川汇合,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改行程了。
我问他,你们这次去贺兰山是准备干嘛。
他说是去考古,这次考古行动他们老师已经筹划很久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学校就是不批准。这次是他们老师得到了民间机构的经费支持,才能进行的。他们还有一个师兄,已经先行一步去贺兰山等他们了。
他正要说这考古的内容是什么的时候,一直在上铺闭目养神的小平头突然用力的咳嗽了几下,然后动静很大的翻了翻身。
这下子,那个小苏就不说话了,表情很尴尬,明显感觉到自己说太多了。顿时气氛变得有点尴尬,过了一会儿,他问我:“这位同志,你是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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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鬼故事
这姑娘看着白净干练的样子,没想到胆子这么大,居然喜欢鬼故事。要求一人说一个,必须是自己遇见过的,最少也得是听别人说过的真事儿。
小露兴奋地说:“我先来我先来。”
小露说她爸妈都是一个厂子里工作,然后认识结婚的。所以她小时候就一直跟着父母住在厂子里安排的宿舍里,那是五六十年代建造的很老式的宿舍。小露说她小时候经常睡到半夜会自己坐起来,然后指着床头说那里站着一个人。当然她自己记不得,是她妈后来告诉她的。她妈在厂子里是车间主任,胆子大心更大,向来不当回事。
她说最离奇的是她小时候经常会莫名发烧,每次发烧都做同样的一个梦,会梦到房间的一角有一群婴儿蹲着,围着墙角不知道在挖什么东西,然后他们变得越来越多,最后站满整个房间。
从记事到十岁左右搬出那个房间,每次生病都是同样的梦。每次醒来,她都会指着那个角落大哭,而她妈就安慰她说她是发烧了才做噩梦的。
“但是直到前两年我考上了大学我妈才跟我说。小时候她找看风水的人来看过,看风水的人说那个角落特别脏,这房子那个方位的地底下肯定埋了很多尸骨在那儿。我妈说怕我害怕,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告诉我。”
小苏咽了口口水,说:“你这可真是亲妈啊,要换我,我早就吓死了。”
小露白了他一眼说:“废话,你胆子这么小,肯定早吓死了。”
被女生嘲笑,小苏顿时自尊心受伤了,挺起胸膛说:“谁……谁说我胆小了,我也遇到过灵异事件。”
“谁信啊,有本事你就说说。”小露还故意激将他。
我看小苏的样子,好像对这姑娘有几分好感,男人自然最受不得自己喜欢的女人的看不起,更何况是个小男生,就说开了。
小苏说他高中读的是个寄宿制学校,那是个在当地非常有名的重点高中,以严格出名。这学校实行的是完全军事化的管理制度,学生每个月只能出学校一天,说好听点像军队,说难听点就跟坐牢一样。
学生住的宿舍楼在学校最后面,一栋六层高的旧楼。下三层是女生,上三层是男生,男女走的是两个通道,不会相通。小苏住的宿舍就是在六楼最左边的位置,这个位置也是学校最西北角的地方。一到夏天因为下午日晒非常长的原因,所以特别热。
有一年的夏天,期末考试之前,天气酷热。小苏又是那种睡不踏实,有点动静就会被惊醒的人,半夜被热醒后睡不着,索性拿着本英文书跑到阳台上去背单词。
宿舍楼旁边就是操场,背着背着单词,小苏突然发现操场上有光,仔细看发现居然是几个人在抬一口棺材,棺材上放着一盏灯,这盏灯很明亮,把那几个披麻戴孝的人的样子都照了出来。当时他也没感到害怕,他说是没反应过来,只是奇怪怎么半夜出殡,而且也没人吹哀乐撒纸钱什么的。那群人抬着棺材一直朝操场另一边缓缓的走去,最后走入了他所在阳台看不到的死角就不见了。他觉得身上有点凉,就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白天,他和宿舍里的同学提起这件事,有个学生就住附近,听了之后顿时很害怕,说他听家里老人说过,这学校的位置以前是个乱葬岗子,后来把坟都给扒了才建的学校。说这里只能建学校,因为这么多年轻人的阳气才能镇住这地底下的阴气,这件事附近的人都知道。
“你们知道当时我什么感觉吗?”小苏一脸惊慌地说,“从此以后我半夜就再也没起床上过厕所,一憋就憋到毕业啊。”
这话一出口,顿时引得我们一阵大笑。徐老师拍拍小苏的肩膀道:“小同志,以后可不能再这么憋啦,真憋坏了,以后就只能去做娘子军啦。”
被这么一调侃,本就脸皮薄的小苏顿时满脸通红,责怪徐老师不厚道。
笑过之后,小露忽然抬头问上铺的那个小平头说:“刘峰大哥,你也讲一个吧。”
这时候我才知道这小平头的名字,他听小露喊他,就坐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我们。这人的表情一向都不丰富,所以我也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他沉默了一下,用不缓不急地语速开口说道:“你们说的那种鬼故事,我是没有遇到过。不过我倒是遇到过一件无法解释的怪事,你们想听么?”
小露迫不及待地点头说:“听!”
他的视线挪向了车窗外的黑暗,然后徐徐说道:“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我所在的部队驻扎在我国南海最南方的一座岛上,我们本来是执行一项任务而去的,但就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特殊情况。”
“什么情况?”
“亚热带的天气本来就多变,海上就格外的变幻莫测。我们登岛执行任务的第二天晚上,就遇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暴。然后,我们就在风暴中看到了一艘船,一艘幽灵船。”
他说到这儿,我的心里猛地一震,马上聚精会神的听他继续说。
他说他们在风暴中突然看到一艘船靠近,作为军人的本能,他们马上进入戒备状态,以为是有其他国家的船趁着风暴侵入我国领海。但直到这艘船撞击海岸线,他们才发现这艘船不是一般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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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龙潜水
“二战时期,德国有过一个打捞沉船计划。因为漫长的航海史上有过许多沉船,这些沉船中不乏许多有着宝藏的传说。德国**想打捞这些沉船,取得里面的宝藏以做军费。这个想法是可行的,但实际操作的时候并不容易。德国花了极大的力气打捞出一批沉船,1942年,**打捞队在东印度洋一处海湾打捞出一条沉船,上面有大量宝藏。据记载,**打捞出的这条沉船完整性相当高,是一条十三世纪的葡萄牙远航船。”
“十三世纪的葡萄牙远航船怎么会沉在东印度洋的?”小苏不解的问。
“欧洲的大航海时代你们知道吧?那是以葡萄牙、西班牙、英格兰为首的一个海上战略和远航的时代,涌现出了许多人类历史上优秀的航海家,像麦哲伦和哥伦布等。但他们是大航海时代最成功,并且留名青史的航海家,还有许多航海家也想做出更伟大的航海壮举,却最终被波涛汹涌的大海给吞噬了。”徐老师解释道。
“所以这并不奇怪,就像小刘同志说他们曾经遇到的那条幽灵船一样,全世界的大海中,都埋葬着大航海时代的勇士们的遗骸。”徐老师抬头看了一眼刘峰,继续说,“**打捞出的那条船上,除了宝藏外,还有一本保存比较完好的航海日志。根据日志记录,这条船是公元1481年从葡萄牙出发,想要前往印度和中国做贸易交易的商贸船。日志里还有一个记录,就是关于海上幽灵的,说是船夜航到某个区域之中,海里忽然就冒出来很多发光的白色幽灵,船上的水手稍有不慎就会被幽灵拉进海里。这片海域让他们损失了过半的水手,而从那片海域出来后,他们就遇上了大风暴,航海日志的记录也到此为止。”
“所以,十三世纪的时候,其实就有记录关于那些海上幽灵的事情了。但这些幽灵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我问道。
徐老师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根据小刘说的海上传说,和沉船的航海日志记录,我觉得这些幽灵应该是只有到了某片海域才会出现的东西,而不是到处都有。小刘的队长爬上的那条船,可能也是被风暴刮到了那个特定海域,他才会遇到这些幽灵的。”
“徐老师,那刘大哥看到的那条船,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也是条沉船?”我试探着问。
徐老师点点头说:“有这个可能性。”
小露惊讶地叫道:“不会吧,沉船怎么可能出现在海上啊。”
“你们知道龙吸水吗?”徐老师看看我们问。
我们都摇摇头,只有刘峰开口道:“您说的是一种海上特有的天气现象吧,就是龙卷风把海上的水都吸上天,形成一种龙从水中飞向天空的奇景,我曾经在海上见过一次。”
“没错,龙吸水其实就是龙卷风的一种,在海上并不罕见,但还有一种与之相对的现象叫做龙潜水。”
“龙潜水?”这次刘峰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显然他也不知道什么是龙潜水。
“对,龙潜水和龙吸水现象是相对的,龙吸水在海面上,而龙潜水则是在海里,是一种海流和气旋组成的特殊海洋现象,海流和气旋形成一个漩涡,但和普通的漩涡不同,普通的漩涡是长宽下窄成漏斗状,但龙潜水是直上直下的柱状漩涡。而且普通漩涡和龙潜水的旋转方向是不同的,一个是内旋,一个是外旋。所以龙潜水漩涡会把海底的东西都给卷到海面上,如果海底正好有沉船,就会被卷上海面。”
“居然还有这种事,但这种漩涡的旋转力一定是极强的吧,沉船还没到海面上应该就被卷成碎片了吧。”我问道。
徐老师点了点头:“理论上确实是这样,但只要沉船有足够的坚硬度,就不会被搅碎。至于沉船为什么还能如此坚硬,我就不知道了。”
“妈呀,徐老师您懂得真多,这些知识我从没听过。”小露一脸敬仰地看着徐老师。
徐老师虽然脸上得意洋洋,但嘴上还是谦虚地说:“世上未知之事太多了,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那徐老师您也讲个鬼故事呗。”小露趁机说道。
“我不是已经讲过了嘛。”
“啊,这怎么能算呢?徐老师您赖皮,赖皮。”小露不依不饶,非得他讲一个。
徐老师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继续,今天先睡觉,睡觉。”说着便翻身钻到床上睡觉去了。
见徐老师睡了,性情淡漠的刘峰也不再说话,翻了个身躺下了。小露看看我和小苏,我耸了耸肩,表示没办法。小苏说让她还是也早点休息吧,太晚了免得影响洪教授休息。
小露似乎还没过瘾,被刘峰和徐老师的胃口吊起来了,但也无可奈何。走之前还对我说:“江大哥你也没讲故事呢,明天一定要讲哦。”
我无奈地笑了笑,点点头,心说这姑娘也太执着了。今晚我得好好编一编,免得明天无言以对。
散了之后,大家都各顾各的准备休息,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我走出隔间去上厕所,厕所在车厢的头尾处,我们的隔间在靠中间的部分,穿过长长的走道上完厕所再往回走。刚好有个隔间里有个人开门走出来,我差点撞到了对方,赶忙说对不起侧身让人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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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前往贺兰山
我在那个隔间的车窗边发现了很多血迹,吓得我赶紧喊来了列车员,车上也没有警察,列车员只能拿着大手电照,灯光照亮之下才发现,不仅是车窗窗框上,这扇车窗外面的车厢上也沾着一道长长的血痕。
我们的举动把周围的人都给惊醒了,纷纷过来围观,列车员问我怎么发现的,我就说我是上完厕所回来走错隔间了,才发现的。然后反问他这车厢里没人么?他又找来另一个负责检票的同事。
那个列车员回忆了下,然后很肯定的说这个隔间里本来是有人的,几个中年男人,其中有两个还是互相认识的,因为他检票的时候听他们互相说过话。但这几个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他就不知道了。我听他的描述,好像并没有熊哥这么个人,心里马上犯了嘀咕,莫非我看到的真不是人?
列车员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这隔间里的几个乘客就这么莫名不见了,他们只能先把隔间给封起来,等到了银川再通知警察来调查。
“散了散了,都回去休息吧。”两个列车员把人都疏散后就离开了。我刚回到自己的隔间里,小苏就一把抓住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想说话,发现刘峰和徐老师都醒了,就冲小苏使了个眼色,然后把事情隐去熊哥说了下。
刘峰皱了皱眉,他是当兵出身,对这种事要敏锐许多。“那个包间里的人,可能是被人杀了之后再从窗口抛尸了。窗口和车身上的血痕,应该就是这么沾上的。”
这可比之前的鬼故事吓人多了,小苏脸都白了:“不……不会吧,火车上发生凶杀案了?”
刘峰没有给答复,只是说了句:“不管怎样,后面的时间提高点警惕吧。别的事,交给警察处理,别忘了我们这次的目的。”
出了这样的怪事之后,第二天就再也没有之前那么放松的状态了,尤其是我,几乎把整列火车都逛了一遍,却始终没有看到熊哥的踪影,我越来越怀疑自己那天见到的是不是鬼了。
后面一天小露几乎也没来“串过门”,大家都比较沉默,小苏闲得无聊就找我打扑克,但是我一直心不在焉,所以几乎把把都输。
火车到站的时候,是第三天凌晨了,我们还在睡梦之中,列车员的广播就响起了,大家都纷纷爬起来收拾行李。徐老师和小苏跟我道别,我和刘峰相视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贺兰山,虽然我也是,但我并不准备和他们同行。
从银川火车站出来,我先找了家饭店,好好吃了一顿热乎的饭菜,然后又去附近商店里采购了一些食品带着以防不时之需。之前我已经做过功课了,从银川市到贺兰山比较有名的三关口大概四十多公里路,看着并不远,但谁知道我居然找不到可以去贺兰山的车。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贺兰山现在已经在开发成景区了,所以去的都是通过旅行社组织的团体游,旅行社雇大巴直奔而去。寻常的话只有一天一班的公共汽车,而我刚才吃饭的时候车就已经开走了,我必须再等一天。
我想直接包个车去贺兰山,结果发现言语不通,银川曾经是西夏国的首都,现在是宁夏回族自治区的首府,所以当地是汉回两族混居,语言也多是当地的方言,虽说汉语是回族的第一大语种,但是回族的汉语除了口音之外,据说还夹杂了许多阿拉伯语、突厥语等,所以我基本上听不懂什么。
正在我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突然身后有按喇叭的声音。我一回头,看到一辆灰色的面包车正朝我驶来,副驾驶座上小苏从车窗里探出身子来朝我挥手。
“江大哥,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啊?”面包车靠近之后,小苏看着我背着的那个大装备包问道。
“你们是去贺兰山?”我问。
“是啊是啊,你找到你朋友了吗?”
“他好像去了贺兰山,我找不到车过去,正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发愁地说。
徐老师从后面探出脑袋来说道:“要不你搭我们的车吧。”
我道了声谢,就上了车。这时候我才发现,开车的人并不是刘峰,而是另外一个之前没见过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年轻人,我想起小苏说他们有个师兄已经先他们一步来了,可能就是这个人。
而且在后排,除了小露之外,还有一个五六十岁的中年女人,头发有些发白,脸色却很精神,看起来很有涵养。
“洪教授,这就是在火车上和我们住一间的江大哥。”小苏说道。
我张了张嘴,很惊讶,原来洪教授是个老太太,我一直先入为主的认为是个老头,难怪小露一直陪着她。我和洪教授打招呼,她嘴角含笑地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银川地处平原,我以为又不需要翻山越岭,车开过去最多也就半个小时的事,谁知道这平原上的路崎岖不平,面包车翻腾得犹如排山倒海,他们还好,我这个刚吃饱喝足的就惨了,吐了个七荤八素,苦胆都差点吐出来。
之前我看资料说贺兰山的海拔不高,在上海这样的地方我也从没见过什么山川,就以为贺兰山只是个小山丘一样的东西,岂料车行至半途,在这一望无际的辽阔平原上,我竟然在天际线上看到了一条连绵起伏的山脉出现,如同一条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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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黑山口
贺兰山一脉相承,十分崎岖,但到三关口处就陡然平缓下来,关口地势十分开阔,此关自古即为阿拉善高原进入宁夏平原的重要通道,明王朝时期更是十分注意三关口的防务。
历史上的三关口,自古就是一处北出塞外的雄关,也是军事上的战略要地。从西周时期经营泾阳,历经秦、汉及北朝时期各少数民族、尤其是宇文泰等更是注重经营,即使像唐代这样的盛世,三关口同样维系着关中的安危,一旦关中动荡,三关口就显得尤为重要。最具代表性的如“安史之乱”后,吐蕃民族乘机东进,兵锋直达关中。
成吉思汗第三次攻打西夏时,就把三关口作为突破口。当时的三关口称为克夷门,是西夏重要的屯兵之地。在这里,蒙古大军同西夏军展开大战,最后骁勇的蒙古骑兵攻克此关,兵峰直指西夏都城中兴府。
到了建国前夕,人民解放军大兵压境之际,国民党仍想凭借三关口之险负隅顽抗,可见这关隘的战略重要性。建国之后天下太平,三关口的作用就不如从前了,直到改革开放之后,旅游业的发展才再次为这里带来了生机。
除了本身作为最大的贺兰山入山口外,三关口附近还有明代修缮的长城,以及著名的西夏王陵。
我和考古队到达三关口之后,就分道扬镳了。他们直接沿着山口进了山,那位老太太洪教授看似白发苍苍,行动起来倒精神也很抖擞。那个眼镜斯文男没有和他们一起进山,看起来这人是专门做后备和接应的,以防有意外发生。
和他们分别后,我想找找余子寅是不是留下了什么踪迹,毕竟三关口是进出贺兰山人流最大的一个关口。但即便如此,这也无异于大海捞针,我根本毫无信心。
我正不知道从何处下手时,突然背后有人扯我的衣角。一回头,发现是一个回族小男孩,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这小男孩带着个白色的圆形回回帽,皮肤有些黝黑,但眼神却很清澈。
进入银川后,我对回族人的装扮已经不奇怪了。这个少数民族的服饰有着非常鲜明的民族特色,路上听徐老师提过,他们穿的是典型的回-族服饰,男子带小白帽,女子带花色头巾,这是他们依然保存着中亚人的服饰特点。
“小朋友,怎么了?”我知道虽然回族人的汉语很方言化,但他们都是听得懂普通话的,就一字一字的问道。
“拍照。”小男孩张口用生硬的普通话说了两个字。
我以为他是揽客拍照的,很多景区都有这种,一张立拍得照片多少多少钱。就摆摆手道:“小朋友我不拍照,谢谢。”
但他还是抓着我的衣角不放手,说道:“拍照,拍照。”同时伸手指向身后不远处的一家店铺。
我心说这里的民风这么不淳朴吗?就顺着小男孩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是一家饰品杂货店,卖一些当地的特色和有纪念意义的小商品为主,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殊的。
这个小男孩不依不饶地非要拉着我往那边走,我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他朝那边走去。
这家店铺不大,也谈不上什么装修,反正就是简单的布置了一下,不过倒别有一番味道。小男孩一直拉着我走到店里,然后指着一面墙,那是一面照片墙,在景区比较流行,就是各种各样的旅客把自己立拍得的照片写上到此一游之类的文字然后贴在墙上。
我不明就里,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突然,我的视线落在了一张被别的照片遮挡住的照片上,那被遮住的照片上露出的是半张侧脸,看着有点似曾相识。
我凑近了,用手拨开上面那张照片,底下那一张就露出来。我顿时呆住了,因为那张照片上的人,竟然是我。
照片上的我戴着一顶脏兮兮的灰色鸭舌帽,脸上还沾着一些污迹,显得有些沧桑。照片里的我没有看镜头,应该是被人抓拍到的,照片里我的背后是个深黑色的山体,怪石嶙峋,和三关口的贺兰山有所不同。
看到这张照片的瞬间我愣了足足一分钟,脑子里只有一个大大的问号,因为我不记得我拍过一张这样的照片,更不记得我曾经到过这样一个地方。
愣过之后,我开始再次仔细审视这张照片。但人有一种很奇怪的特性,就是会对自己有一种陌生感,有时候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就会越看越陌生,甚至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我现在就是这么个感觉,第一眼看的时候毫无疑问这就是自己,但看得越久,就越陌生,但越陌生就越有一种恐惧感。倘若世上真的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神奇一定大于恐惧。
我这才想起刚才领我进来的小男孩,扭头一看人却已经不见了。
“小朋友,小朋友?”我冲店里喊了几句,却没人回答。里屋好像有人,我犹豫了下一伸手把自己那张照片给撕了下来,然后朝里屋走去。
里屋门上挂着一张老旧的毛毯,我听到里面有动静,就撩开了毛毯。里屋有个回族老头,正在焚香做礼拜,一边叩拜一边嘴里喃喃自语个不停,我也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就听懂了一个“胡大”,胡大就是****教对真神安拉的尊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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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黄泉路
自从我提到了黑石城之后,老头就什么都不说了,问什么都是闭口不言,我看这样子再问下去就要赶我走了。就又掏出两张十块钱来塞给他,请他给我指个路,怎么才能去那黑山口。
万没想到,这次老头居然连钱都不要了,看来他是真的怕了。大概在他们这里从小就流传着某个关于黑石城的恐怖传说,所以那种忌讳和恐惧是已经根深蒂固了。
好说歹说,老头最终答应帮我找一辆车,但是他不收我钱,更不过问任何我的事。我谢谢他的好意,觉得无以为报,正好口袋里有一条德芙巧克力,是火车上和小苏玩扑克时赢的,就给了那个小男孩。那个回族小男孩估计没见过这东西,我就拆开掰了一块吃,他也学我的样子吃了一块,发生特别好吃,就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老头给我找的车,其实是一辆拖拉机,还是那种型号特别老的七几年产的,速度慢不说,声音还特别响,不过起码比两只脚走路要好,我背上还背着这么重的装备了。
这个开拖拉机的人也带着小圆帽,一副回民的打扮,但五官却更像是汉人。老头和他说了几句,他点了点头然后冲我招招手。
我走过去,老头说:“你要给点路费的嘛。”
这点我懂,出门在外,最好使的东西就是钱,于是给了他五十块钱作为路费。我相信自己出手已经很大方了,五十块在上海都能买很多东西了,别说这个偏远之地。那个中年人拿着钱没说话,而是很利索地把我的装备给扛到了拖拉机上,然后招呼我上车。
我再次谢过老头之后就爬上了拖拉机,拖拉机马上突突突地开出了三关口,沿着贺兰山脉朝北而去。
坐在拖拉机上摇摇晃晃,我看到远处有一些土黄色的奇异建筑,来的时候没看见,就奇怪的问那中年人这是什么。
没想到这中年人一开口就是十分标准的普通话:“那是西夏王陵,就是西夏皇帝老儿的墓,很多来旅游的人都喜欢参观那个。”
“咦,同志,你这普通话很标准嘛。”
他笑了笑:“我可是地道的北京人,普通话能不标准嘛。”
“北京人?”我一愣,“北京人怎么会……”
“我们当年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插队落户,我就来了这里,后来取了当地的回族姑娘做了回回人的女婿,在这贺兰山脚下一待就是二十几年。”他回头问我,“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
我说是从上海过来的,他就说上海人最胆小又怕事。我笑了笑没说话,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正宗上海人,无所谓。他说以前他们插队落户的知青里有个上海人,后来因为开垦山林怕苦怕累,就跑了,沦为了他们那时候的笑柄。
“后来那个人呢?”
“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呢。兴许这人早死了吧。”他是说笑,我却觉得很有这个可能性。当年远不如现在,背后是百里山川,前面是千里平原,一个人要跑了,能跑到哪去,不死半路上才怪。
聊着聊着,我就把话题引到了这黑山口上面了,他也知道我是为了找朋友而去的。“这黑山口啊,其实算不得是一个山口,因为太小,只能算是一条缝,我估计是地震裂的。不过当地人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那个山口就是一条冥道。”
“冥道?”
“就是我们汉人说的黄泉路的意思。说那条路是个不归路,活人进去从没有出来过的,只有死人才能走那条路。”
“还有这个说法?”我故作轻松,但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我听这里的老人说过,这个说法还是从七八百年前流传下来的,说是当年的西夏皇帝李元昊打了很多胜仗,俘虏了成千上万的残兵败将,宋军的辽军的都有。这些俘虏他一个都没放,也没杀,而是全部送进了贺兰山。但是送进去之后,这些人就不见了,再也没有一个人从山里出来过。以前来过些历史学家做研究,得出结论说是李元昊在贺兰山里挖了个万人坑,把这些人都埋了。但这纯属放屁之谈,这山石比铁还硬,他西夏皇帝脑子有病非得进山挖坑啊,这平原上随便一埋不就得了。”
“那这和黑山口的冥道有什么关系?”
“当地传说,那些俘虏都是从那条冥道送进去的。所以你想想,这条路不叫黄泉路还叫什么?”
“那黑石城又是怎么回事?我看那老人家听到黑石城比听到黑山口还害怕。还说那是座什么死亡之城。”
和那回族老头的反应不一样,这位大叔听到我说的后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说的这个黑石城,也叫晒衣陀乃城,完全就是回族神话传说里的东西,谁都没有见过。至于沙力安老人的恐惧,那完全来自于根深蒂固的宗教信仰。晒衣陀乃是《古兰经》里的恶魔,真神安拉的敌人,也是恶魔之祖。所以这个城也被称为恶魔之城,死亡之城。”
“你说这是神话里的城,言下之意就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了,因为根本就没人见过这座城,有人说这座城在贺兰山的深处,还有人说在贺兰山的万米地底之下,反正这座城在当地人心中,就和我们汉人的阴曹地府是一样的。而那个黑山口的冥道,有人说就是通往黑石城的唯一道路。所以对当地回回人来说,那一带无疑就是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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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冥道惊魂1
我以为我自己眼花了,又揉了揉眼睛,结果还是有那么一个人影,一动不动的站在山谷的入口。
我顿时就慌了,我记得刚才没看见那么个人影的,怎么那怪风一吹,就多了个人。
我的脚步立刻僵在那里,不敢动弹。但是等了半天,那个人影却一直纹丝不动。我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喊了几声也没见回答,就试探着往前走去。
靠近了一些后才发现,原来那个所谓的人影,是一块竖立着的石头,从我所在的角度看刚好非常像是人的外形,又恰巧在入口旁边,所以换一个角度就看不太清了。难怪刚才没看见人,却一下子又冒出个人影来,原来都是光线在作怪。
走近之后,我发现那个人形的石头比我还要高两个头,而且看起来有模有样,石头上依稀还能辨认出一些刻痕轮廓来,仔细看那些轮廓,这个人形石头非常像是一个士兵的样子。再往入口另一边看,地上有半截和那个差不多的石头,石头上面可以辨认出碎裂的断面来。
“这不是天然形成的。”我马上明白过来了,这黑山口的冥道入口处,本来应该有两尊守卫的石雕像,但其中一尊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坏掉了,另一尊也在经年累月中风化得几乎不可辨认,只剩下一个外形了。
看来这冥道还真的有玄机,要不然怎么会有人在这里的入口处摆两尊石像呢。只可惜我也不是考古专业人士,要不然考古队在的话,就能辨别出这石像是哪朝哪代的了,说不定真如知青大叔说的那样,这条冥道是几百年前李元昊把俘虏送进山的路,所以才在入口放了两尊守卫像。
山口的光线太暗,我便取出了一支手电,这种手电巨贵,因为和一般的不一样,聚光性能非常好,是德国产的,据说最远可以照几百米。但是我朝这冥道里照了许久,都看不见底,仿佛这条山谷真的是通往阴曹地府的黄泉路。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不能退缩了。而且除了找余子寅外,我更想知道那张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照片里我背后的黑色山体,让我不得不联想到当地传说里的黑石城。
我迈开步子走进了冥道,感觉就像走进了一条没底的黑胡同。这冥道宽度不到一米,两边的岩壁倒还平整,但也看不出有人工凿刻的痕迹,这种结构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线天了。抬头看看,果然只能看到一条狭长的天空。
我走得不快,是怕这冥道里和外面一样乱石丛生,结果没想到越走越顺,而且脚下好像沙子越来越多。我也不以为意,只是觉得走得很顺畅,就是有点黑。这冥道给我的感觉是呈直线的,因为好像两边的岩壁一直很整齐,还真的犹如是一把巨刀劈山一般。但走着走着我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本应该是能够看到入口光柱般的亮光的,结果身后却黑乎乎的。
我一愣,入口怎么不见了?这可把我吓了一跳,不知道是这条冥道有猫腻还是难不成在哪里有个岔道?但我一直都走得很小心,也没感觉到什么啊。
我往前往后不断地用手电照着,但无论前后都是黑乎乎的,只有头顶有些光线照下来。本来一直往前走还好,但突然停下来又被吓了一跳,我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感,居然不知道哪是前哪是后了,顿时傻站在那儿,不知道如何进退才好。
愣了一会儿,猛然想起包里有指南针,赶紧拿出来想确认下方向,因为按照贺兰山脉的结构,我肯定是往西才是进山的方向。
但我拿出来指南针后,那个指南针的指针却不停地四处乱晃,好像一只无头苍蝇根本找不到方向。“见鬼了,我记得我没买便宜货啊。”我用力拍了几下指南针,却还是无法使用。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妥。因为爷爷曾经跟我讲过一个故事,说的是有几个年轻人去一个湖泊上玩,坐船的时候就有人开玩笑说这里的水好深,我们都不会游泳,万一船翻了我们就只能死这儿了。摇船的师傅听到后就大惊失色,说今天是鬼节,不能乱说话,会被鬼听到的。这几个人都是城里来的,不以为然,还笑船夫迷信,结果船划到湖心突然就翻了,除了船夫会游泳外,这几个人都淹死了。我也不知道这个故事是真是假,但爷爷告诫我不能随便乱说话,尤其是一些山水之地,这种地方万物有灵,不可妄言。
我刚才说见鬼了,只是发泄对指南针的不满,但现在却给自己心里蒙上了一道阴影。
一时间周围寂静无声,忽然我听到从山谷里传来一阵呜呜的怪声。我心中暗叫:“糟了,没这么灵吧,真的招来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声音来得极快,顷刻之间就越来越响了,我一回头,一阵怪风扑面而来,吹得我呲牙咧嘴,而且风里还夹杂着许多沙子,吹得我脸上全是沙子。
原来那呜呜的声音是风声,这风和刚才进来前遇到的是一样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但在这一线天的山谷里更加的猛烈凌厉。
这风简直就像个无形的清道夫,一遍一遍的刮过这冥道之中。但也恰巧有这风的缘故,我才能搞清楚方向,风吹来的那边就是我要前进的方向。
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我发现脚底下的沙子越来越软,深一脚浅一脚的,有时候一不留神一脚就陷进去了,脚拔出来就是一脚的沙子,还好我穿了个高帮的登山鞋,要不然鞋子里肯定全是沙子。
但是我觉得很奇怪,徐老师说过贺兰山的地貌主要是石头,然后是泥土,沙子是土石风化形成的,沙子多的地方都是缺水干旱的地方,我虽然没到过沙漠,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这条冥道不正常,我得多加小心。于是每次往前走,都用手里的登山杖先试探试探。此时后面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我感觉我是真的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第24章 进山
一路走来,这条冥道一直是一根筋的,我的思维形成了固化模式。怎么也没想到,突然间前面的路就一分为二了,我一下子不知道如何选择了。
我想找点线索,说不定哪个岔道上就会有什么痕迹,毕竟之前这么多标记流沙坑的凹坑,说不定这岔道也有。但找了半天,两条岔道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之前太过依赖那些凹坑的标记了。
“死就死了,随便选一条吧。”我伸出一根手指准备来个点兵点将,点到哪条就是哪条。“余子寅你个大混蛋。”
点完之后,我挥了挥手里的丁字镐,然后朝选中的那条路走去。
本来冥道里就暗,这时候我不借助手电光几乎已经看不到什么了,抬头还能看到暗淡的一线天。
走着走着,手电闪了两下突然就暗掉了。这手电是高功率的,性能好,耗电量也大。我有所准备,在野外光亮是最能给人安全感的,所以我备了不少专用的电池,就准备赶紧换一个。
但是我刚拧开手电掏出个备用电池,突然我感觉在不远处有个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我一愣,因为从进冥道到现在,一直只有我一个人是在动的,其他东西都是静止的,哪怕是流沙坑也是死的。但就在刚才,我分明感觉到视线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而且还是个不小的东西。
我马上停下动作,凝神朝前面的黑暗中望去,依稀间我似乎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在冥道的不远处。
我刹那间冒出来一种不详的预感,因为看那东西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人。就这么犹豫了两秒钟,那个东西突然间就动了,而且是朝我冲了过来。
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地做出了一种反应,就是跑。虽然我手里拿着个丁字镐,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个丁字镐能对付的东西。
背后这东西跑得奇快,我还没跑几步就感觉背后一股阴风袭来,阴风里还夹着一股腥臭的怪味。我本能的一低头,一个爪子一样的东西就从我的头顶划了过去,然后某个尖锐的东西刮在岩壁上,带起一串火花。
我低头狂奔,同时把电池装好,总算手电又亮了起来。我回头瞥了一眼,没看太清,但余光里分明看到了那个东西血红色的眼睛。这应该是一头野兽,但这个体型我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没有老虎那么大,但却比狼要大不少。
我一路狂奔,很快就跑过了岔路口,又跑回了之前的冥道。但之前的冥道里有许多流沙坑,我顿时陷入了前有追兵后有猛虎的危险境地。
突然我灵机一动,一边跑一边用手电照向岩壁,一下子就看到前面的岩壁上有一个凹坑,这下面就是一个流沙坑。
我抓紧手里的丁字镐,大叫一声朝那边冲了过去,就在刚踩到流沙坑脚要往下陷的时候,我猛然倒转丁字镐,把木头的把手朝那凹坑戳了过去,得益于我从小就跟着爷爷学微雕,我的手很稳,精准度也很高。我一下子就把木柄的头戳进了那凹坑了,然后借着丁字镐的力量纵身一跃,越过了流沙坑摔在地上。
背后那东西去势不减,它不知道这里有流沙坑,所以依然朝我冲过来。我眼睛一闭,要是它没陷进去,那我就完蛋了。
我感觉一股腥风扑面而来,有什么臭烘烘的东西都溅到了我的脸上。但是没有东西把我扑倒,我睁开眼一瞧,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已经陷进了流沙坑里,还在不断的挣扎着伸出爪子想要往外跑,但流沙的特点就是越挣扎陷得越快。
那东西的大脑袋不停的嚎叫着,听起来像是狼嚎,我倒着往后爬了几步,离那个东西远点,免得他突然再跳出来。然后用手电照了照,确实像是狼,但看起来比狼要大很多,毛发是漆黑的,眼睛血红,獠牙也比普通的狼长很多。
我没见过真的狼,但是见过不少凶猛的狗,可无论再怎么凶的狗在害怕的时候还是会表现出动物本能的恐惧来。但是眼前这东西没有,就算是陷入了流沙坑马上就要死了,还在不停地狂吼挣扎着,像是疯了一般。
半分钟后,那东西终于被流沙坑给吞噬了,我也再次的死里逃生。
我倒在地上,看着夹缝一样的天空,天色彻底黑了,我天空里已经出现了星星。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动弹,可是我觉得不能在这冥道里过夜,这里太危险太诡异了。强挣扎着爬起来,收回丁字镐越过流沙坑,重新回到岔道口,这次我选择了另一条路,还好走得是有惊无险。
终于,历经磨难之后,我看到了冥道的出口,顿时眼泪就下来了,太他奶奶的不容易了。
从冥道出来的时候,我看了下表,已经七点多了,在城市里不算什么,但这荒无人烟的贺兰山里,和深夜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万籁寂静之中我只能看到大大小小影影绰绰的山的轮廓。
如果在白天,或许我还能看到一派震撼的景象,但是现在我什么都看不到,只想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我不敢走远,就在出口附近找了一个地方,那是一块背靠着山壁的大石头后面有个空地,这里让我多少有些安全感。
山里白天和晚上的温差差太多了,夜晚空气冷得跟结了冰一样,我做了一些防寒的准备,但事实证明我太低估山里的环境了,我的那些防寒装备跟纸糊的一样。但是我不敢点火取暖,这样危机四伏的山中深夜我要是点个火堆,无疑就是把自己变成个靶子。
最后实在冷得受不了了,我就想了个办法,把大功率的手电打开,塞进衣服里,靠着灯光产生的热量来取暖,这样也不会把自己暴露在黑夜中。
迷迷糊糊的,我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睡着睡着,我突然就清醒了过来,但只是意识清醒了,身体却不能动弹,这种感觉就像是传说中的鬼压床。可我现在连个床都没有,鬼还压个屁啊。
我清醒的意识感觉到了周围有什么东西在动,我一惊,不会又是那个狼一样的怪物吧。挣扎着好不容易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我模糊间看到在黑暗之中有许多许多的人影!
第25章 阴兵借道
这次绝对不会错,那大小那轮廓那形状,肯定是人影。
我的天呐,哪里来的人?这死一样的深山里深夜居然冒出了许多人,而且不是十个八个那么点,是成千上万的人影,这些人影有规则的排成一个长队缓缓地往前延伸。
我的身体依然不能动弹,但是眼睛已经睁开了,我用余光去看,发现这长龙一般的队伍是从我刚才出来的那条冥道里源源不绝地冒出来的。
而且我也逐渐看清了那些人影的面貌,他们一个个穿着古怪的铠甲,手里还拿着刀枪剑戟一类的武器,活脱脱像是从电视剧《三国演义》里钻出来的古代军队。
可是这群人看着身上一点生气都没有,我瞬间明白我看到的是什么东西了,他们是阴兵!
我爸当过几年兵,他以前有个要好的战友,比我爸大一些,在我还是少年的时候有一次来我家做客,就给我讲了一个关于阴兵借道的故事。
所谓阴兵,就是阴间的兵。战友叔叔说阴兵分两种,第一种是古代或近代军队败亡之后,怨气不散而形成的。这种阴兵往往都是成群结队的出现,而且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战斗时,他们都认为自己还没有死,还要继续战斗维护自己的军人荣誉。这些阴兵往往只出现在一些偏远无人的极阴之地,就是那种终年照不到阳光的地方。
战友叔叔说他曾听人讲过,云南以前有个偏僻的出过阴兵借道的事,据说不少人看到了,闹得沸沸扬扬,后来消息就突然被封锁了。据说当时人们看到的是一支抗日的国-军部队的阴魂。他听说后就利用职务之便专门查了一些档案资料,结果发现记录里还真有这样一支国民部队曾在那一带打伏击战,结果遇到日军主力部队全军覆没的事。
我当时还半信半疑,不过少年对这种事最是感兴趣了,就追着问他。
他说第二种阴兵是鬼差,就是阴间派来勾魂的差役。但这种阴兵借道,只有在发生大灾难的时候才会出现,因为冤魂野鬼太多了,所以大批的阴兵就出来勾魂了。
他说他曾经就见到过这样的阴兵,那是1976年唐山大地震的时候,他刚当兵不久,还是个新兵蛋子。当时他们部队离唐山不算很远,所以第一时间接到了命令前去唐山救援。当时是连夜赶路去唐山,结果战友叔叔坐的那辆车半路抛锚了,就停下来修。修到一半,突然他们看到一大群古里古怪的人从唐山那个方向走来,战友叔叔说他看到打头的一帮人青面獠牙长得模样很可怕,后面的人好像都是老百姓,但浑身是血的惨不忍睹。
有几个战士很奇怪,就迎上去想问问怎么回事,以为是从唐山逃出来的灾民。战友叔叔那时候年轻好奇心重,就也跟了过去,但还没靠近,突然他们排长冲过去把他们都给拉了回来,然后让所有人都躲到旁边的草地里去,不准动不准说话不准抬头。
所谓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所以他们没一个人敢说话敢抬头,都趴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等了很久,直到他们排长让他们站起来,他们起来后发现刚才那么一大群人已经不见踪影了。战友叔叔说当时他还觉得很奇怪,那么多人走过去,居然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他只能听到身边战友们喘气的声音。
爬起来后排长才告诉他们,那是阴兵借道,是成群的鬼差把唐山大地震里遇难者的魂魄给带走。所以不能碰到他们,一旦碰到阴兵,活人的魂也会被勾走的。也不能多看,因为阴气太重,看久的人受阴气影响会活不了多久的。
战友叔叔当时伤心地说:“当时年轻不懂事,没有意识到那天晚上我们排长其实是为了保证我们的安全而一直瞅着阴兵过去后才叫我们起来的。第二天我们赶到唐山开始了救援,我们排长突然说听到一栋半塌的楼房里有人呼救,但是我们却什么都没听到,排长坚持要去救人,我们拦不住。结果他刚进去,那楼就塌了。现在想想,他是被阴兵索了命啊。”
这个故事让我印象十分深刻,因为那种恐惧在年少的我心里很久都挥之不去。
万没有想到,今晚我自己居然也遇到阴兵了。
以这里的地形环境来看,这庞大的行军长龙一定是属于第一种了。我忽然想起了知青大叔跟我过的话了,李元昊曾经把成千上万俘虏从黑山口送进了贺兰山,而且还是有去无回那种,难道这些阴兵就是当年西夏国的俘虏?
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突然我的眼角瞥见那缓慢前行的阴兵队伍里,有一个人回过了头来,看着我。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些阴兵居然还能看见我这个大活人?
那个阴兵看着我,突然转身从那行军队伍里走了出来,径直地朝我走了过来。
这一幕简直是丧心病狂的可怕啊,眼下我动弹不得,却能看到那阴兵一步步地朝我走来。我看见这阴兵穿着好像是中原风格的盔甲,难不成是个宋朝的俘虏?我心里大喊,大家都是汉人,你饶我一命别拉我去阴间,我回头给你们烧很多很多纸钱。但是我说不出话,只能干着急,眼睁睁地看着那阴兵朝我走来。
这个阴兵走到我面前,丝毫没有停步地伸手朝我脖子抓了过来。
我大惊,突然浑身一颤,就醒了过来。
我发现自己还坐在那石头后面,背靠着山壁,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了,衣服里的手电也已经熄灭了。原来我刚才是在做梦啊,那些阴兵原来都是梦里的,顿时长长的出了口气,这梦也实在太真实了。肯定是白天听了知青大叔的故事,再加上心底里潜藏的年少时的恐惧,才演变出了这可怕的梦境。
刚刚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却发现前面的黑暗中冒出来一排人影,朝我这边走来。
第26章 再次相遇
我的心顿时又一紧,辨不清究竟有几个人,但确确实实是一排人影朝我这边而来。
我伸手掐了一下自己大腿内侧,一阵钻心的疼,看来这次绝不是做梦。
不过那几个人影和梦里的阴兵还是有区别的,没有那种恐怖的感觉,反而走得慌慌张张踉踉跄跄的,好像很是狼狈。
我赶紧蹲到大石头后面,手里紧紧地抓着丁字镐,准备随机应变。就听走在最前面有一个声音说道:“前面那大石头附近好像比较平整,我们先去那边休息下吧。”
我听这声音感觉很耳熟,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是谁的。就听一群人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了,就在快接近的时候,突然一个似乎很虚弱的声音喊道:“等等,那石头后面好像有人。”
“啊,这鬼地方怎么会有人的。”一个年轻的女人声音颤抖着说道,“不会是鬼吧?”
“我……我去看看。”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说。
“你小心点啊。”年轻女人嘱咐道。
我听这几个声音越听越耳熟,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这时候一个脚步声已经非常接近了,我便从大石头后面走了出去,正好和一个人影打了个照脸。那个人和我撞上,啊的惨叫了一声,然后手里什么东西就朝我砸了过来,我一闪身闪过对我的攻击,同时一把抓住那个人喊道:“小苏别叫,我是江山。”
那人刚叫到一半声音就戛然而止了。他愣了下,后面就有一支手电亮起,照在我脸上,我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挡。
小苏瞪大眼睛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好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一般。突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抓着我兴奋地大叫道:“江大哥,真的是你啊,真不敢相信啊。”
“淡定,淡定。”我拍拍小苏的肩膀,发现他灰头土脸的不成样子,衣服也破了,手掌也刮伤了。这时候又亮起了几支手电,我才看清楚了,在小苏身后不远处是考古队的另外几个人。刚才最先说话的是徐老师,后面是洪教授和小露,两个人居然扶着刘峰,他浑身是血,几乎已经奄奄一息了。不过他的眼神还是很敏锐,刚才察觉到我躲在石头后面的也是他。
我看他还在滴血,就顾不上小苏的惊讶,让他们赶紧过来把他放到石头后面的平地上。
我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发现是肋下有一道很大的伤疤,还在不停的流血。我赶紧从包里翻出了急救装备,余子寅的清单上有专门止血的东西,还有抗生素。我先给刘峰止血,他咬着牙说:“没有伤到内脏,止血了就给我缝合吧。”
“我可没有麻醉药啊。”我说到。
他苦笑了下:“你再不动手,我就得去见阎王了。”
我不再多说,他是有经验的战士,既然没有伤到内脏,那就是失血过多导致了他现在的危急情况。我没有过任何医疗经验,现在完全就是逼上梁山,我唯一的医疗经验就是在买这些东西的时候看过他们的使用说明。
止血还好,缝合就真的是让我手抖的事,一针一针针针到肉,小苏小露他们给我用手电照着,徐老师和洪教授帮我打下手,最后缝合包扎完毕后,再给他打了一针抗生素。
最后我总共给他缝了四十二针,打完抗生素,任凭他再是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了,立马就昏睡了过去。我的手上也满是鲜血,这中间我们没有说任何话,因为根本没时间。
“江大哥,幸好遇到你,我们带着的医疗物品根本应付不了这个情况。”小露感激地说。
我靠在大石头上,瘫坐在地上,摆了摆手说不出话来,心说这些东西也不是我自己想带的,同时也庆幸过流沙坑的时候没有把医疗用品给丢掉。
此刻天边已经渐渐地泛起了鱼肚白,整个山谷开始渐渐明朗起来。我们都已经撑不住了,谁都没有说话,七倒八歪地休息起来。
也不知道时候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徐老师和小苏好像在弄吃的,洪教授和小露在照看刘峰,刘峰虽然没醒来,但是脸色已经好了很多,看来我忙活了这么久总算是没白费。
“江大哥你醒了啊?”小露看我走过来,喊道。
我点点头,目光正巧和洪教授对上,老太太没有说话,而是带着感激的眼神冲了点了点头。
我让他们继续照看刘峰,然后朝一旁的两人走去。这两人正在生火,把一个小锅架在两块石头上。“在煮什么呢,这么香?”
小苏抬头道:“我把压缩饼干和罐头放一起煮一下,刘大哥他伤得这么重,得吃点热乎的才行。”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狼狈不堪的,尤其是刘峰,怎么伤成这样了?”
“我们……”小苏犹豫了下,“说出来你大概都不信。”
“你说说。”
“我们遇到了一头怪物,怪物袭击我们,刘大哥打伤了怪物,结果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怪物?”我忙问道,“什么样的怪物?”
小苏说:“那时候天已经黑了,而且那怪物动作极为敏捷,我没看清楚。”
“是狼。”一旁沉默的徐老师突然开口道。
“狼?你确定?”我的脸色一沉。
“不可能吧,那怪物比狼大多了。”小苏叫道。
徐老师对我说:“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但从形态特征来判断,我觉得应该是狼,只是确实比一般的狼要大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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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邪门歪道
“所谓的迷踪道,是一种脱胎演化自奇门遁甲的一种古代数术,也有人叫做邪踪道的。奇门遁甲本身是一个很玄奥精妙的东西,包含了天文地理、历法、战争、谋略等等,非常复杂,我也不懂。
据说这奇门遁甲是皇帝所创,最初时共有四千三百二十局,后改良成了一千零八十局。到了姜子牙那里,主要用于行军布阵,就压缩成了七十二局。但之后这奇门遁甲之术就失传了,直到秦末汉初,黄石公授予了张良,但那时候已经只剩下了阴阳遁十八局。历史上后世的奇人也都和这奇门遁甲有关,像诸葛亮、刘伯温等等。
奇门遁甲本身是一种阴阳相合的数术,最大的用处就是打仗了。古时候战事多,又都是冷兵器,所以效果非常显著。诸葛亮就有八阵图的传说,这八阵图据说就是从奇门遁甲演化而来的,变化万千,可挡十万精兵。
除此之外,奇门遁甲还有一个用处,就是建皇陵。封建王朝的帝王对生后的陵墓是极为看中的,很多皇帝都是从登基开始就着手建造皇陵了。建皇陵就会用到奇门遁甲,一是陵墓的风水选址,二是陵墓的结构布局、精巧机关。目的就是利用奇门遁甲之术的玄奥之处来从里到外保护陵墓的安全。
我曾听说过,有一伙人去盗墓,大致知道了那个墓的位置,但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那群人里有个懂行的说这里可能是利用山川水脉布下了奇门遁甲,他们本事不够,这墓是肯定找不到了的。于是一群人就原路返回了。
这奇门遁甲虽然神奇,不过本身就是一种比较正气的数术,讲究阴阳相调、八门轮回。所以布局者都会留有余地,开生门,定死门。只要入了奇门遁甲的人不一意孤行,还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但迷踪道就大不相同了,迷踪道最初就是取了奇门遁甲中的阴遁,只有死门而无生门,入了迷踪道的人如果不懂怎么破局,最后必定会被赶尽杀绝。所以同样是玄奥之术,迷踪道却是邪门歪道、旁门左道,这种术极少有人会用,但会用之人皆是心狠手辣、阴险狠毒之徒。”
这徐老师话多,我在火车上就领教过了的,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也能说上一大堆,我也是真的佩服。不过他每次说的东西倒确实能令人大开眼界。
遇上了这迷踪道之后,他们一时间也一筹莫展,眼看着山中气温越来越低,就打算找个地方过夜,先熬到天亮再说。结果在安营扎寨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突然蹿出来一头红眼怪物攻击他们,这群人里面有战斗力的只有刘峰,结果是刘峰受重伤,那怪物受伤逃走。
听他们说那怪物跑掉的时候,我还有点纳闷,当时在冥道里那头狼掉进流沙坑却毫无恐惧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所以很难想象这怪物会逃跑,我不由得怀疑我和他们遇到的是不是同样的东西。
“徐老师,照你这么说,你们应该是陷进了一个巨大的迷踪道布局里,所以才会不断地在山谷里转圈。”我看了看四周一座座高矮不一的石头山,不禁奇怪道,“这里到处都是石头,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人工改变过的痕迹啊。”
他摇摇头说:“你的理解有误,这奇门遁甲用于风水布局,并非是要大兴土木把周围的地貌环境都改变,而是调动风水、更改地脉水脉,只要在关键的地方四两拨千斤,就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了。只是有一点很奇怪,这贺兰山地处偏远,在古时候这里基本上就相当于国外了,而无论是奇门遁甲还是迷踪道,都是中原汉文化中流传的东西,这里有人布下这种局,确实不太正常。”
一旁的小苏插嘴道:“兴许是个中原人跑到了这里来呢。”
徐老师点点头:“有这个可能性。”
“那这迷踪道是肯定破不了的?”我问道,既然他刚才都说这是一种把人困死赶尽杀绝的方法了。
“也不能这么说。在这深山里布下这么大一个局的人,肯定是为了要防止别人找到某些东西,也许是宝藏,也许是坟墓。但无论是什么东西,我觉得肯定会留一条退路的,毕竟这样的规模不是一个人能够布下的局。”徐老师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们这里没人懂奇门遁甲之术,要不然……”
“退路?”我灵机一动,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冥道。刚想说,小露就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你们快来看看吧,刘大哥他情况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我和徐老师一听,赶紧跑了过去,小苏反射弧太慢,还一脸茫然地问小露:“那他还吃东西么?”
小露白了他一眼,一跺脚跟我着我们跑了过来。
洪教授正在给刘峰擦汗,只见他躺在地上浑身筛糠般的不住颤抖,身上豆大的汗珠像自来水一样的冒出来,而且他还意识不清的胡言乱语,一会儿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胡话,一会儿又咬牙切齿。我们喊了几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了。
徐老师从包里找出一块毛巾,拧成绳子塞进了他嘴里绑住,我知道这是为了防止他意识混乱中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小露带着哭腔害怕的问:“他到底怎么了啊。”
我和徐老师对视一眼,徐老师问:“你刚才给他打过抗生素了吧?”
我点点头,他接着说:“但是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感染了,这样下去很危险。”
洪教授开口道:“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出山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小露很惊讶地看着洪教授,“老师,这次可是您……”
“别说了,人命要紧,考古活动以后还能继续,我不能为了我的目的搭上小刘的性命。”洪教授一脸严肃地说。
徐老师哭笑不得地说:“现在不是考古继不继续的问题,而是我们能不能出去的问题。”
我说道:“我有办法,我来的时候那条路还在,可能那就是你说的迷踪道的退路。”我站起来朝冥道那个方向指了过去。
但是我手刚伸出去,就僵住了。因为我所指的方向只有一整片完整的山壁,哪里来的什么冥道!
第28章 回光返照
我记得我从冥道里出来后,就近找了一块大岩石躲起来休息,离冥道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虽然这冥道出口很小,而且这里的山岩颜色都差不多,不仔细看很容易就会忽视掉,但我知道这入口在哪儿,还是很容易辨认的。
但我用手一指,就顿时一愣,因为我指的方向是一片完整的山壁,别说冥道了,连条缝隙都没有。
他们几个人还眼巴巴地等着我往下说,可我却凌乱了。昨晚出了冥道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做了一个关于阴兵借道的梦,怎么这冥道一夜之间就消失不见了呢?难不成这山还自带开关门功能?还是说我从冥道出来的时候就也掉进了那迷踪道的局里?可这什么邪门歪道再厉害,也不可能凭空把那么大一个通道给变没吧。
我又赶紧看了看四周,还抱着是自己记错方位的侥幸心理,但结果是什么都没找到。
一夜之间,那个冥道就离奇地消失无踪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三个字:怎么办。
突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一回头,是徐老师,他问我到底怎么了,突然变得很奇怪。我说我之前进山的路突然消失了,本来可以从那里出去的。
他有点半信半疑地看着我,因为任谁都觉得一个山口会莫名其妙消失。
冥道的消失,让我们只能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了。洪教授主张找到出口后赶紧出山,以刘峰的性命为重。但徐老师却觉得这迷踪道我们是破不了的,想出去,只能先找到这迷踪道的术眼,也就是整个布局的核心,才有可能找到出山的退路。但无论是哪种方法,都有一个问题,就是刘峰怎么办,他的样子看起来坚持不了多久,别说走路了,醒过来都困难。
小苏说我们可以就地取材做个担架,抬着他往前走。但这里遍地是石头,能找到的都是一些细弱干枯的小树枝,根本无材可取。最后决定,只能由我和小苏轮流背他,徐老师毕竟是个年过半百的人了。
然后我们还要商议接下来到底改怎么走,徐老师说可以用太阳来辨认方向,然后尽可能在阳光最烈的正午和下午赶路,因为这种以阴遁为基础的迷踪道在阳气最重的时候是最薄弱的。
正当我们讨论着怎么制定赶路方案的时候,我突然看到躺在一旁地上的刘峰睁开了眼睛。不是那种缓缓睁开眼睛苏醒的样子,而是如同诈尸般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他醒了。”我说道。众人纷纷回头,都看到刘峰睁开了眼睛,赶紧上前。
刘峰直勾勾地瞪大着眼睛一眨也不眨,我看见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血红血红的。我们喊了一会儿,他才从魔怔般的状态里恢复过来,然后看了看我们,自己坐了起来。
小苏还想扶他,结果他却起得非常快,那动作干脆利索一点都不像个身受重伤的人。
“刘大哥,你怎么样?刚才你的样子吓死我们了。”小露关切地说道。
刘峰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说:“我没事。”
“那你伤口还痛不痛?”
“伤口?”他反问了一句,然后像是明白了过来,伸手摸向自己的肋下说:“伤口一点都不痛,我感觉我的身体比之前还要有力量。”
徐老师拉了下我的衣服,示意我一起往后退几步,悄声道:“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一个重伤失血成这样,刚才还奄奄一息的人,怎么说好就好了。”
“会不会是回光返照啊?”我问。
“我也说不准,还是看看再说吧。”
结果我们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这个刘峰除了半身衣服沾着血,除了一贯的沉默不多言外,行动自如的简直不像话,走起路来比我们没受伤的还要步履如飞。但是我们还是没敢让他扛重装备,万一这人突然就倒下了,那就麻烦了。
我们按照徐老师提出的办法,在太阳最烈的时间段加紧赶路,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矫正一次我们的前进方向。因为山里本身没有路,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所以根本不可能走直线,走个几百米方向就偏了,只能不停地利用太阳确定方向。毕竟这迷踪道再玄乎,也没办法去改变天上的太阳,那是个绝对的坐标。
走到快傍晚的时候,我们的速度慢了下来,这种山路急剧消耗体力,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的,到傍晚的时候我们几乎是连滚带爬了。但唯独刘峰,一个人走在最后面,脸不红气不喘的。小苏还一边喘着气一边跟我说:“江大哥,还是刘大哥这些解放军底子好啊,你看他一点都不累。”
我回头看了看,刘峰脸上面无表情,总觉得很是奇怪。
一回头,发现徐老师也正在盯着刘峰看,他的脸色很是凝重。我想问问他是不是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刘峰却已经走近了,我也不好当人面说什么,就继续赶路。
突然小露那姑娘叫了一嗓子,我们赶紧回头,看到她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小苏就赶紧冲过去和洪教授一起扶她,小苏嘴里还说到:“怎么那么不小心呐。”
“怪我啊,我哪知道这石头上这么滑。”小露噘着嘴指着地上说,突然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喊道,“呀,这……这石头上的是血吗?”
我们赶紧跑了过去,看到她所指的那块石头上有一滩血,已经半凝固了。刚才她就是不小心踩到了,脚底一滑才摔倒的,这血迹上还有一个划开的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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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贺兰山岩画
“这是什么东西?”我问道。
“这是贺兰山独有的岩画。”也抬着头的小苏说道,我余光里看到他和小露还有洪教授脸上流露出兴奋的表情。
“小苏小露,快点把工具拿给我,我要把这些岩画给拓下来。”洪教授招呼道,精神抖擞,一扫刚才的疲惫。
我仰头仰得脖子算了,就低下了头想活动下脖子,一不小心,藏在衣服内插袋里装着司天针的小木盒掉了出来,摔在地上的时候盒子开了,那跟司天针弹了出来。司天针被弹出来的时候,在半空中转了几个圈,最后落下来的时候,居然笔直地插到了地上。
我本能地弯腰去捡,发现司天针刚巧插在了地上一块石头的裂缝里,伸手便去拔,结果这针插进去的深度比我想的要深,用力一拔之下居然把地上的石头给弄开了,在那层碎裂的石头下面露出了一层黑色的岩石,黑色岩石上还有个细小的痕迹,是刚才司天针插到地上留下的。
我忽然想起了邪眼阿四说过的话,这司天针非金非铁,看似寻常,可遇到金属则削铁如泥。难不成这石头下面露出来的东西是金属?
我收好司天针,抬头看到洪教授他们三人还在忙着拓印岩画。就拽了拽徐老师,让他看我在地上的发现。徐老师看了一眼,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马上从怀里拿出一个指南针,靠近那黑色岩石。结果指南针一靠过去,上面的指针就跟失了控一般胡乱旋转了起来。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的指南针全部失效了。”
“为什么?”
徐老师指着地上那黑色岩石说:“你知道这是什么,这是一种富含磁性的天然磁石,而且磁性极强。不用靠近,光它所产生的磁场就能够让指南针失灵。”
我马上想起,之前进冥道后不久我的指南针就失灵了,再联系到当地回族人噤若寒蝉的黑山口和黑石城,都有这黑石之意,就在想,“是不是这山里遍布这种磁石?”想着就自然脱口而出了。
徐老师点点头说:“有这个可能性,也许是这一带地质结构比较特殊,在表层的岩石层下面混有这种磁石。虽然之前没有过关于贺兰山地下富含天然磁石的资料,不过贺兰山本身就处在一个地震带上门,而磁石里面富含的磁铁矿多数都是从岩浆里分凝出来的,说不定这一带曾经还有一座火山呢,这岩石层下面的磁石就是火山喷发后再形成的。”
我突然灵机一动:“徐老师,你曾说过这个迷踪道本身在布局上也是要看风水地脉的是吧?”
他点点头,我继续往下说:“我做一个假设,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布下这迷踪道大局的人,本身就知道这一代的地下富含磁石,所以就利用了这地利。我是不懂风水,不知道这磁场对风水是不是有影响,但起码这磁场能干扰进来的人辨别方向。然后,你说这磁石是从火山喷发里形成的,那岩石下面函磁石的量一定是越接近火山越多,我们是不是能依据这一点,来找到这迷踪道的中心。”
徐老师思考片刻,恍然大悟道:“对啊,如果这整个迷踪道都被一个磁场笼罩的话,那磁场最强的地方不是生门就是死门,被这样困着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就放手一搏。”
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不可能去开山挖石来找那些黑色磁石,这样的话估计这辈子我们都出不去了。只能把所有的指南针都集中起来,然后不断观察他们受到磁场影响的反应,来确定我们的方位。
“小江同志,我听小苏提过,说你到宁夏是找一位朋友的,瞧你眼下这境遇,你这朋友莫不是进了这贺兰山深处了?”他笑着问我。
我听他这语气中有些揶揄之意,知道他是把我当成盗墓的贼了。不过想想也不怪人家,我一个人背着个大包跑到这深山里来,之前还告诉别人自己是找朋友的,不被人怀疑才怪了。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只能无奈地苦笑了下道:“还是徐老师你料事如神啊,我这朋友恐怕是真的迷失在这荒山野岭了。希望他能活到我找到他的那一刻吧。”
“好同志,好青年。”徐老师冲我竖起了大拇指,“愿意为朋友上刀山下火海,想必你们一定是关系极好吧。”
我顿时生气地说:“好个屁,等老子找到他,先狠狠揍他一顿解解气。”
这时候,洪教授他们已经拓印完了岩画,小苏和小露拿着几张纸往外走,好像是要把那上面的东西去烘干,因为拓印用的是墨汁。
洪教授似乎是累着了,人有些摇摇晃晃,我和徐老师赶紧扶她出去坐着休息会儿。“洪教授,您的脸色有些差啊。”我把一壶水递了过去。
洪教授说了声谢谢,接过来喝了两口,喘了一会儿气后之前有些发白的脸色总算有了些血色。“不碍事的,年纪大了而已。”声音中还是能听出一些虚弱。
“洪教授,这岩画是怎么回事啊?”我指了指身后的坑洞问。
“贺兰山的岩画,应该属于岩刻一类,在我们考古行业也是相当有名的。宁夏地处中国西北,自远古以来活跃着的都是众多少数民族,有名的如羌戎、匈奴、鲜卑、突厥等,这些游牧民族一直对中原形成巨大的威胁。这个时间宽度很长,从春秋到西夏。这些游牧民族和中原地区有着很大的文化差异,这些民族利用岩刻的手段把贺兰山当做了他们的艺术画廊,把生产和生活的内容凿刻在岩石上来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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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三十年前
“刘峰不见了?”我大吃一惊,“会不会也在附近方便啊?”
“没有,我发现人不见了,就把周围都找了一遍,连个鬼影都没有。”小苏说完,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刘大哥有点不对劲啊?”
“你也发现啦?”小露说,“白天有一次我看他一个人走在后面,就拿水过去给他喝,结果他莫名其妙就瞪了我一眼,好恐怖的,是那种瞪得恨不得眼睛都凸出来的那种。吓得我赶紧离他远远的。”
“你们这么一说,倒确实有些不对劲,小刘他生性淡漠不爱多说话但并不孤僻,我认识他也有好几年了,但今天好像是有些反常。”洪教授也附和道。
“其实我和小江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个人重伤成这样,怎么莫名其妙就好了。但是也没什么别的征兆,就决定再观察观察。”徐老师说。
“我说,他是不是中邪了啊?”小苏压低着声音说。
这句话一出口,我们都沉默了,本身或许不是句多诡异的话,但眼下这漆黑一片的贺兰山里,周围只点了一团篝火和几盏手电,这话实在是“太合时宜”了。
我觉得这氛围有点惊人,就想说点什么打破平静。刚想开口,突然听到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阵诡异的呼啸声,听起来特别像恐怖片里鬼发出来的声音。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冷不丁的我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妈呀,江大哥你别故意吓我们好嘛,哪儿来什么声音啊。”小苏一脸惊悚地说,这小子的胆子和他的性格一样,都挺小的。
“真的没听到?”我反复问道。但是他们都说什么都没听见,我再侧耳倾听,却什么声音也没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幻听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要去找他吗?”小苏眼巴巴地看着我和徐老师问。
我也望向徐老师,征求他的意思。徐老师思量片刻后说道:“根据我们昨晚的遭遇,贸然在夜间行动的话太危险了,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跑哪去了,就算去找……风险也太大了。”
“那我们就这么丢下他不管了?”小露问。
“恐怕只能这样了。”徐老师无奈地说,“眼下这情况,首先要保证的是我们整个团队的安全。”
我突然想到,他们难道没有通讯工具吗?问道:“你们随时没带无线电之类的吗?”
我这个问题出口,他们几个人都面露难色,似有难言之隐。小苏挠了挠头发说:“倒是有,但是坏了。”
“哦……”我察言观色觉得里面可能有隐情,所以就没追问。
“大家还是提高警惕,等天亮之后再去找他吧。”徐老师安排了下,我们以那个坑洞为屏障,分头去睡,晚上要有人站岗防止有危险靠近。我主动请缨前半夜站岗,小苏想和我一起,但洪教授说她睡不着,让小苏去睡,后半夜再来换我们。
于是他们三个人钻到洞里去睡觉了,我和洪教授就靠着火堆坐在洞口站岗。我脚边放着那把丁字镐,徐老师白天还给了我一把很锋利的军用匕首,说以防万一。
我把水煮了一开,倒了一杯给洪教授,自己再倒了一杯。几口热水下肚,身子也暖和了起来。
“小江啊,这一路上真是辛苦你了。”洪教授笑眯眯地说。
我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洪教授,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您是不是曾经来过贺兰山?”
洪教授一愣,然后饶有兴致地反问我:“为什么这么说?”
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也用一个问题来回答她:“您认识宋司年吗?”
我说的这个名字,就是宋老头的本名,虽然那个文气的名字已经好多年没人提起过了,但我还记得。听到这个名字,洪教授脸色顿时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之色。“宋教授是你什么人?”
“算是我爷爷吧。”
“你爷爷?可你姓江不姓宋啊。”她很疑惑地问。
“他和我爷爷是生死之交,我爷爷已经过世了,所以他就是我爷爷。”
“哦,原来如此,宋教授他这些年是否安康?想来也已到了耄耋之年吧?”提到宋老头的时候她言表之中还是有着几分敬意的。
我把宋老头文-革时期的遭遇和近况说了下,她听完后唏嘘不已,直感叹知识分子不容易啊。她有感而发,和我说了很多关于那个年代的事,我离那个年代有距离,之前也就是知晓宋老头的经历,这次听她这个时代的亲历者说各种各样的事情,真的由衷感觉到了那样一个时代人们的愚昧和激进。
末了她长叹了一口气:“就算当年我父亲能从这贺兰山里走出来,他恐怕也熬不过随之而来的那个动-荡时代吧。”
“您父亲当年也在考古队里?”我惊讶地问。
她也有些讶异:“你不知道?我以为宋教授跟你说过了。”
“您父亲是?”我隐约猜到了。
“他是三十年前组织了那场考古行动的人,也是请宋教授来的人。”
我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原来洪教授就是宋老头提过的三十年前那位考古泰斗的女儿,看起来这次他们进贺兰山,和三十年前的事脱不了干系了。“我听小苏和徐老师说,您有一张古地图,你们就是照着那张古地图才走进了这迷踪道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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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这里有叛徒
“您这次来,是打算找到令尊的……”我本打算说遗体,但终归觉得说得这么赤裸裸有些伤人。
“三十年了,我知道我父亲不可能还活在这世上。只是中国人都觉得死者入土才能为安,所以我希望这次能找到他,尽了做女儿的孝。”她充满了五味杂陈地笑了笑。
“那这个不周神殿,您还打算找吗?”
“如果可能,我还是希望能找到那个地方,因为我父亲生前执着于此事,如果能找到,也算了了却了他最大的心愿。”
我突然想起她说那半张羊皮古图后面还有极罕见的图字,当时就想到了阿四曾经给我看过的那先秦残卷,听起来很有可能这两个东西都是来自同一个时代同一个地方。而让我感到好奇的除了这那不周神殿外,还有后面四个字,幻海仙踪。
“洪教授,令尊有没有提到过古图背后不周神殿后面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幻海仙踪?”她摇了摇头,“我父亲的研究资料里并没有提到更多关于这四个字的内容。我也曾思考过,可能关于这四个字的内容,在另外半张古图上吧,我父亲当初就是从地理和历史的角度判断,觉得贺兰山符合神话中不周山的特征,才进一步研究的。这后面四个字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洪教授突然看了看四周,又回头看了看在洞穴里睡觉的三个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凑近我。“小江,有件事我觉得只能和你说。”她把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我能听到。
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就没敢声张,而是用眼神询问她怎么回事?
“你记不记得,我们进山的时候,还留了一个人在外面?”
我点点头表示记得,就是那个开面包车的斯文男。
“之所以留一个人在外面,就是为了防止出现和当年一样的情况,是一种防范措施。所以我们是带了通讯工具的,并且定时保持联络。”
“我听小苏说你们的通讯工具坏了吧?”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洪教授表情凝重地说,“我们的通讯工具坏得不自然。”
“怎么个不自然?”
“通讯工具一直都是我亲自携带的,自进山以后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但是昨天入夜后不久,我就发现通讯工具不能用了。最后拆开来一看,居然是里面的线都被剪断了。”
“剪断了?”我惊讶地问,声调也不由自主高了几分。
她连忙示意我噤声,然后点点头。我顿时明白了问题所在,洪教授是考古专家,自然不可能去外面随便买套通讯工具,就算是工具不够先进,但若是质量问题还可以理解,但线被剪断,明显就是有人动了手脚。
“您确定东西一直没离开过您?”
她点点头,说自己回忆了很久,就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被人动了手脚的。“所以这件事我只能跟你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她之所以相信我,是因为进山之前我就和他们分开了,而我们再次相遇的时候通讯工具已经被暗中破坏了。只有我是不可能做这件事的,所以她只能信任我。
也就是说,剩下的几个人里面,有人是叛徒!
但我不知道破坏通讯工具的目的是什么。其实从后来我和徐老师发现这里地下富含磁石来看,进入了迷踪道后通讯工具会和指南针一样失灵,所以这么做算是多此一举了。
但正因为有这样的事,让我和洪教授知道,这支队伍里有人心怀鬼胎。
我悄声问道:“那您觉得会是……”
她摇了摇头:“不好说,说不准,这支队伍不似当年那么多人,几个人都是我信得过的。但是……”她说着又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
我问她这些人的来历背景。她说小苏是本硕连读跟了她四年多的学生,虽然社会经验尚为浅薄,但是深得她的信任。小露是一年前考入她门下的研究生,虽然时间不长,但平时聪明伶俐,而且性格直爽,藏不住事。
刘峰的话因为之前少言寡语所以我对他捉摸不透,再加上今天他那些反常举动,我对他深表怀疑。但是洪教授却说不会是小刘,因为她从小刘入伍的第一天就认识他。原来洪教授的丈夫曾在军队里工作,她是通过她丈夫认识的刘峰,刘峰父母过世的早,和爷爷一起生活,所以比同龄人成熟的早。后来他爷爷生病,刘峰无钱医治,是洪教授夫妇出的钱。所以从那以后刘峰就对洪教授夫妇视若再生父母。
洪教授说刘峰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们夫妇又有恩与他,而且他退役后的工作也是她给找的,所以这次来保驾护航也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
我说,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我和洪教授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看睡在最外面的徐老师,这个人也让我有些摸不透,但和刘峰那种摸不透是截然相反的。刘峰是极少表达,信息量太少,而这徐老师是说得极多,但其实我发现他说的事情几乎从不涉及到自己。
“您和徐老师认识多久了?”我悄悄问道。
“我和他……真正认识不过才三个月吧。”
“三……三个月?”我吓了一跳,只是没好意思说您居然信一个才认识三个月的人。“这位徐老师到底是什么来历?”
“虽说我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但我对他还是早有耳闻的。而且他的家世也很显赫……”洪教授正说着,我们突然发现徐老师伸了个懒腰,顿时我们马上就不说话了。
徐老师伸个懒腰之后,从睡袋里爬了出来,砸吧砸吧嘴问我们几点了。
我看看表,发现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就准备叫小苏起来和我们换班执勤。
我刚站起来,洪教授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角,我以为她是想趁着徐老师没注意告诉我什么和他有关的事。但我回头看到她脸色有点不对,我小声问怎么了?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黑暗,眯缝着眼睛问我:“小江,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啊?”
我愣了下,朝她所指的那个方向望了过去。黑暗中,好像真的有个人正在朝而来。
而且不是走过来的,是飞奔而来。
第32章 洪书臣的遗物
我顿时警觉起来,现在这个环境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人神经紧张,更何况是深更半夜一道人影飞跑而来。
我马上警惕地抓起了地上的丁字镐,打算不管来的是敌是友,先给撂倒了再说。
这个人跑得极快,转眼之间就离我们很近了。这时候徐老师已经把小苏和小露叫醒了,他们都围了过来严阵以待,紧张的盯着那个人影。
天很黑只有篝火照亮了我们周围,我依稀能看到那人的衣服好像有点眼熟,小苏说:“这个好像是刘大哥的衣服吧?”
他这么一说,我们立刻响了起来,莫不是刘峰回来了。转瞬之间这个人影马不停蹄的已经来到了我们面前,我大喊一声:“站住!”
但是那个人丝毫没有停止脚步,几乎就要冲到我的面前了,我忍无可忍举起丁字镐就朝他砸了过去。那人十分灵敏的一个躲闪,丁字镐就从他头顶飞过,然后一个声音说道:“是我。”
接着过户我们一看,这人果然就是之前莫名失踪的刘峰。
“刘……刘大哥,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了你半天,怎么人一下子就不见了?”小苏问道。
刘峰没说话,抓起旁边的水壶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干了,然后才长出了一口气开口道:“我去追一个人了。”
“追人?”我们都一愣,徐老师看看周围黑咕隆咚的说:“这荒山野岭的除了我们哪里来的人?”
“你们要是不信那你们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说的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件东西往我们面前一丢,我们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打火机,那种金属外壳的高级打火机,上面还刻着一个虎头纹。刘峰说,“我一开始是无意中在我们周围发现了一个脚印,于是我搜索了一下,结果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便来不及通知你们就追了过去。但是那个人跑得太快了我没能追上,这是他逃跑时掉出来被我捡到的。”
徐老师捡起打火机看了看,我们几个顿时面面相觑,徐老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就问道:“小刘,你不是也抽烟吗?你会不会搞错了把自己的打火机当成别人的了。”
我心说还真有这个可能,之前我在火车上也知道他抽烟的,而且他一整天都怪怪的,莫名其妙就消失了大半夜,不得不让人怀疑。刚才洪教授还跟我说通讯是被人暗中破坏的事,虽然她说刘峰值得信任,但是我还是对他有所怀疑,他和徐老师一样我都打算仔细观察一下。
另外几人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会不会搞错了。因为从感情角度来说,谁都不愿意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一直跟踪我们的人,情愿这是一个误会。
我看的那个打火机,突然浑身一激灵,脸色瞬间就变了。“徐老师,刘峰他也许没有说谎。”
我的话一出口众人就都安静了下来,盯着我。“怎么回事?”
我说:“这打火机我认识。”
“你认识?”他们顿时满脸惊讶,连刘峰都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点点头说:“我认识,因为这玩意儿是我买的。”我没有记错,这个雕刻着是我之前在百货商场买的洋玩意儿,当时我一共买了三个,这一个是拿来做备用的,但是在过冥道的时候因为有过流沙坑,所以不得不放弃了一批装备,这个打火机当时的网站那么包里。刚才我没反应过来,现在一下子就想起了。
我把这件事和他们一说,他们的脸色也都变得很难看,因为这就证明了刘峰没有胡说,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在跟踪监视着我们,而且还既然走了我的装备。
这个贺兰山可能方圆百里都渺无人烟,突然得知有一个人在暗处盯着我们这群在明处的人,这种感觉比遇到那个狼行怪物还要恐怖。
徐老师说:“我看我们还是不要睡了吧,天亮了才比较安全,更重要的是谁都不能再擅离职守了,人多力量大,咱们要抛弃个人私心杂念拧成一股绳,离开这地方。”
“不能走。”刘峰却突然说道。
“为什么?”
“有我在回来的路上还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你给了洪教授。我看到那是一个生了锈的烟盒,面上还沾着一些泥土,看起来很有年头了。
我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洪教授接过来只看了一眼,突然就浑身哆嗦了起来,两行浊泪就流了下来,他激动地问:“这是……小刘,你这东西是在哪发现的?”
“就在刚才回来的路上,我无意中踩到了。而且这里面还有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洪教授赶紧打开烟盒,里面躺着一张照片,这烟盒的密封性极好,所以这照片保存的一个非常好,虽然有些部分发霉了,但还是能看清上面的东西。那是一张许多人的黑白合影,背景是荒凉的群山,这一群人穿着上个年代的服装,还背着大包小包。
我瞬间意识到了这群人是谁,他们就是三十年前洪书臣所带领的那支考古队。
难怪洪教授一看到那烟盒就这么激动,可能那是洪老泰斗的东西,唯独她认得最清楚。
“这上面都是谁啊?咦,洪教授,您看这个人跟你五官好像哦。”小露指着第一排一个蹲着的年轻女人说道。
洪教授说:“当然像了,因为那就是我,三十年前的我。这个烟盒是我父亲随身携带的,他喜欢抽自己卷的旱烟,我就经常帮他把烟卷好之后装进这盒子里,所以这个盒子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果然如我所料,这张照片是三十年前的考古队进山之前的合影留念,因为当时用的是立拍得,所以就把唯一一张照片交给了洪老泰斗保管,等到回去之后再打算影印多份给大家。结果发生了意外,伴随着洪书臣的失踪,这张唯一的合影就也石沉大海了,万没想到三十年后居然重新回到了洪教授的手里。
我看到照片中间有一位老者,高高瘦瘦戴着帽子,五官眉宇间和洪教授十分相似,应该就是老泰斗洪书臣了。在他旁边那个人,我一眼就认了出来,三十年前的宋老头,那时候的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宋教授,造化弄人,那时候的他又怎会想到自己会落到如今这番境遇呢。
心中一番感慨之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就问洪教授那个神秘的年轻人余先生在哪儿?
她找了找,指着最后排角落里的一个人说:“就是这个人,拍照的时候我父亲喊他到身边来,但是他坚持站在了最边上。”
我朝那个人看了过去,只是一眼,就感觉全身上下所有的血都往头顶涌去。
这张三十年前的旧照片里,站在最角落里的那个年轻人,竟然是化成灰我都认识的余子寅!
第33章 余子寅到底是谁?
照片上的那个人,无论五官相貌还是身材体格,都和余子寅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就是神态表情,余子寅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一副吊儿郎当样,但照片上的这个年轻人却表情严肃不苟言笑。
但是余子寅的样子我是绝对不会认错,哪怕它化成灰我都认识。这30年前的考古队的合照上的年轻人,难道真的就是余子寅?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就算真的是他,但为什么30年前后的相貌几乎没有变化。
洪教授也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试探着问我:“小江,莫非照片上这个人你认识?”
我的脑袋跟灌了铅一样,昏沉沉地点了点头:“是的,他就是我这次来贺兰山要找的朋友。”
“什么?这个人他叫什么名字?”洪教授一听激动地问。
我说:“他姓余,叫余子寅。”
“姓余?姓余?”洪教授失神地呢喃着。
“但我不确定我的这位朋友到底是不是照片上这个人。因为时隔了30年,现在的他和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我抬头看了看他们,问道,“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不会变老吗?”
大家都面面相觑,小苏说道:“古时候不是有长生不老这个说法么。”
这句话瞬间让我想起了那艘千年古船,想起了船上那个装着长生不老药的石头棺材,莫非这家伙吃过什么灵丹妙药?
但我马上告诫自己,那些都是封建迷信思想,是唯心主义论,绝不可信。这个世上哪有什么人可以长生不老的,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哪一个不是死翘翘了。
想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余子寅,只要找到这个龟孙子,30年前的事,还有那羊皮古图,不周神殿,也就都清楚了。
我把这个想法和洪教授一说,她马上同意,并且决定把找到余子寅作为第一目标。
小苏说:“可是我们到哪去找你朋友?”
“会不会那个偷偷监视我们的人,就是你那个朋友?”徐老师说道。
现在我已经不敢妄下断言了,因为太多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之内,我只能说:“冤有头债有主,不管他到底是不是30年前照片上的那个人,但我猜这次他来贺兰山的目的应该和你们是一样的。”
洪教授同意我的说法,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是从30年前那张羊皮古图开始的。
我们决定等天亮之后就开始赶路,找到洪老泰斗的遗体,找到余子寅,找到不周神殿。
后半夜应该是要换班的,但是我脑子里太乱全无睡意,于是就自告奋勇地继续放哨,小苏陪我一起。洪教授和徐老师毕竟都年纪大了,就让他们去休息了。小露把仅剩下的两罐速溶咖啡给了我,让我提提神。
刘峰倒是也不客气,消失了大半夜也没有一点歉意,自己找个地方就呼呼大睡去了。只是我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他和小时前似乎有些不一样,气色好像也好了不少。
看到他们都睡了,我和小苏把咖啡热了热喝了,我想起洪教授说的叛徒的事,就有意试探了一下小苏,结果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快天亮的那段时间是最最冷的,我裹着大衣冷着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躺在行李上,身上还盖着毯子。他们都已经醒了,看样子已经整装待发了。徐老师走过来说:“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怕你太累了白天撑不住。”
我挠了挠头发,感觉浑身酸痛,这一觉大概是我这两天睡得最死的一觉了。爬起来胡乱吃了点东西,我们就上路了。
我们把身上所有指南针都掏了出来,然后绑在一起,像扫地雷一样观察他们的反应。
大约走了有一个半小时,指南针的指针突然波动得比之前剧烈起来,我们按照指针的反应,在一个箭头型的山谷尽头,找到了第二个洞,如果把三十年前那个无底洞也算上的话,那就是第三个洞。
这个洞比第一个洞要小很多,洞口大概只能容一个人进去,像我进去还得猫着腰,不然脑袋就直接撞到洞顶了。但是明显要比第一个洞深不少,我们在洞口用手电照了照,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但是这时候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我们身上一些小件的金属物品直接被吸了进去。
“看起来,这里面应该有磁性很强的磁石。”徐老师说。
最后我们决定由我和徐老师进去看看,他们在我们身上绑上绳子,如果绳子放光还不够,那就不要继续往前走了。
本以为这个洞会很深,但是我们走了没几步就见底了,粗略算来也就三四十米,而且这洞几乎也没怎么拐弯,直通到底。这点很奇怪,自然形成的山洞都是不规则的,这样子的山洞看来和第一个一样,都是那些古人挖出来的。那些古人在贺兰山挖这么多山洞干嘛?
走到二十来米的时候,手电就灭了,幸好我们事先备了火把,点燃了一照,发现山洞周围一圈的岩石颜色已经不一样了,乌黑乌黑的,比之前在第一个山洞岩层下面发现的磁石还要黑,可能也是环境的关系。
我们刚才身上被吸走的金属小物件都吸附在了那些黑石头上,看来从这里开始里面就都是磁石了,大概手电也是因为受磁场关系才灭掉的。这让我很震惊,这么看来莫非这整座山都是一块巨大的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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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荒山野岭
洪教授的表情短暂的凝固了下,转过头来问道:“你怀疑是小刘?”
“您还记得我们在第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张几乎只剩皮肉的狼尸吗?从伤口上是可以确定那就是前一天晚上袭击了你们的怪物,但体积上却相去甚远。我怀疑那是因为在和刘峰搏斗的时候那头狼受了致命伤,海蚀虫认为宿主活不下去,就离开了。那种狼我也遇到过一次,比一般狼要大很多,而且毫无理性可言。我觉得那都是因为被海蚀虫寄生导致的,而寄生体的离开让宿主快速的死亡了。”
“那为什么那头狼会出现在那个洞里?”
“本能,动物的智能不高,当他濒临死亡的时候,本能趋势着它求生。而岩画可以证明,海蚀虫就是从这种洞里面钻出来的。”
“要是真如你所说,倒也不是不可能。小刘重伤之后突然痊愈这件事,我也一直觉得蹊跷,如果真的是被寄生后增强了身体的能力,那就说得通了。”洪教授忧心忡忡地说,“但恐怕那只是暂时的,寄生虫很可能会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我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刘峰的背影道:“恐怕到时候,危险的不光是他一个人了。”
“静观其变吧,倘若事情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说到这儿,洪教授的一只手紧紧抓了一下自己另一只手臂,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却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了,她是个历经过风浪的人,知道不可能万事皆能求全,退无可退时就只能弃卒保车了。
走着走着,小苏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我们不明其意,都纷纷问他什么事。
“你们难道没注意到,这一片我们从没来过吗?”
小苏说完,徐老师一拍大腿道:“对呀,你一说我才发现,我们之前一直是在绕圈,经过的地方都似曾相识。刚才一直跟着指南针的反应走,也没注意,这周围的环境果然很陌生啊。”
我抬头看看四周,果然和之前的环境有着明显的区别。贺兰山南北部特征鲜明,北部气候地质都决定了不宜生物生长,所以一路走来山里的植物很少,有的也是一些稀松零散的低矮植被。
但是到了这周围,居然出现了不少树木,而且这些树木还长得十分茂盛,虽然普遍都不高,但是数量确实不少,而且往前眺望,居然越来越密,俨然就是一片小森林的样子。
“徐老师,这是什么情况?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树,总感觉不太正常啊。”我问道。
徐老师这里瞧瞧那里摸摸,然后说道:“确实不太合常理,树木的根茎粗壮,本身不适合贺兰山的地貌。但是我发现是这里的地质产生了变化,泥土含量增高,而且土壤也比较湿润,可能这地下有着丰富的水源吧。”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已经走出那迷踪道了?”小苏兴奋地问。
徐老师却摇摇头说:“我们没有出去,而是进来了。”
“进来了?”小苏不解。
“迷踪道本身是一个环,我们之前一直在环上,现在我们可能已经进到了环里。而且我们很有可能离我们本身的目标,不远了!”
“为什么?我没明白。”
小露敲了一下小苏的脑袋道:“笨啊,这都不明白。如果不周山上建有祭祀神殿的话,就一定会有族群居住,而形成人类群居的基本条件是什么?实物和水啊,这贺兰山寸草不生,如果哪里有丰富的水源,那么那里就可能曾经有人类群居的可能。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书都白读了啊。”
“哦哦哦,我明白了。”小苏恍然大悟地猛点头。“那咱们赶紧走吧,胜利就在眼前啦。”
小苏刚要迈步,却听徐老师说道:“不对。”
我们问他怎么不对了,他说:“到了这附近之后,我发现指南针的反应变弱了很多,也就是说这边的磁场减弱了。”
“那这么说是我们走错了?”小苏问我。
“可能是这一带的地理环境导致磁石都在地下深处了,所以磁场才会减弱。这样会影响到我们判断方向的,而且我们无法确定往前走会是什么情况。”
我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前面浓密的树林,突然有一种一样的似曾相识感。“我好像来过这里。”
这句话一出口,他们都盯着我看。“你来过这里?什么意思?”徐老师奇怪的问。
我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总觉得这周围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我来过这里一样,但是我又对此毫无记忆。”
小苏兴奋地问:“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象好像以前经历过一样,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就是想不起来。”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我问他,“难道你也有?”
“现在没有,但是以前有过类似的感觉,那时候怎么都想不起来,急得我直抓狂。”
“你说的这种情况在脑科学里,被称为既视感。就是人类在现实环境中,突然感到自己‘曾于某处亲历过画面或者经历一些事情’的感觉,然后产生出了一种强烈的似曾相识感。”徐老师说道。
“既视感?”我说我有听过这个词,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摇摇头说:“这个我有说不清,因为还没有被研究证明,有很多种假说。有人提出这是当我们遇到一个与过去的经历相似的情景,大脑内部处理过去那段经历的神经元就可能产生冲动,继而造成了即视感。有人说是因为人的脑部对于短暂未来还未曾发生的事情有预知功能。还有人提出来很科幻的说法,说是这属于人对其他多重宇宙在同一时间轴上所发生的事情的认知。总之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但关键问题是你感觉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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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谁挖的坟?
“洪书臣?这名字听起来好耳熟啊。”小苏喃喃道,也没注意到洪教授的反应。突然他一拍手道,“我知道,洪教授这不就是……”扭过头去,这才发现洪教授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小露瞪了他一眼,用嘴型说了句:“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小苏一脸无辜地回头看看我,我冲他无奈地摇摇头。
“洪教授,恕我直言一句。这坟茔之内究竟是不是有尸骨,埋的又是谁,尚不好说。您还是先不要过于伤心了,保重身体要紧。”徐老师语重心长道,看来他对洪老泰斗的事也是清楚的。
洪教授抬手擦掉眼泪说:“我明白,谢谢徐老师提醒。只是突然之间在这里看到写着家父名字的墓碑,一时间心潮澎湃就不能自已了。自从我父亲三十年前失踪后,我母亲至死都留下遗言要我不能为我父亲建墓立碑,她说‘立了碑,我父亲就真的回不来了’,我母亲到死都认为我父亲还活着……”说到这里,老人家的眼泪就又下来了,小露忙帮她擦眼泪轻声安慰她。
顿时气氛有点诡异加伤感,毕竟这种心境是可以想象的,三十年了都还抱着人活着的希望,虽然那只是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但终究是支撑着她的一个信念。但突然之间冒出来的一座坟一块碑,彻底摧毁了那个支撑着她的信念和幻想。
“要不把坟挖开来看看?那不就能知道到底是不是了嘛。”小苏说道。
“自作聪明!”徐老师瞪了他一眼,“不管这里面埋的是什么人,挖坟掘墓都是十恶不赦的行为,是有损阴德的!”
小苏被徐老师的反应吓到了,赶紧说自己只是想帮忙,没别的意思。我也连忙打圆场,说就算挖开又能怎么样,这么多年过去了,里面早就只剩下白骨了,挖出来了也无法辨认,还是别打扰死者安息为好。
我说:“我倒是觉得很奇怪,这座坟是谁挖的,这坟茔上面还盖了一层碎石头做加固,看样子是就地取材,那块石碑的形状也不是很规则,应该也是找了块现成的当做石碑。究竟是谁在这种地方为洪老先生挖了座坟呢?”
我正疑惑呢,却发现徐老师他们几人都在盯着我看。“怎么了?”
“我们也觉得奇怪,但恐怕这问题只能问你了。”
“问我?我哪儿知道啊。”
小苏说道:“江大哥,我觉得徐老师说得对,刚才是你说前面有什么很特别的东西的,结果就真的发现了这座坟墓。要不你再仔细想想?”
我顿时哭笑不得,我刚才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让我再怎么想也没用啊,又不是我立的碑!”这句话说完,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然后赶忙扭头去看那块墓碑。
墓碑上除了那五个字外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却有一种活见鬼的感觉。
“江大哥,你表情好奇怪啊,你怎么了?”小苏凑上前来问道。
我失魂落魄地说道:“这块碑上的字……好像是我刻的。”
这句话立刻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但更多的则是怀疑,他们都觉得这怎么可能。
我收敛起自己那被惊吓过度的心神,指着墓碑上的字说这几个字,是我的笔迹。虽说笔迹可能有相似,但像我这种祖传雕刻手艺的人,对自己的笔迹辨识能力还是非常强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之字的最后一笔不是捺,而是往上翘起,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乙字。这是我从小因为写错后改不过来的习惯,独此一家。刚才没有注意到,后来脑子里突然如惊雷一般的闪过这个细节,没想到结果居然真的是这样。
听我说完后,他们都沉默了,凡事或许都能用巧合来解释,毕竟天底下还会这样写的人也不是就没有。但巧合并不是一个最好的答案。
如果这块碑上的字真的是我刻的,那就证明了,我曾经来过贺兰山,甚至走到了这个地方。但我对此却丝毫都不记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和余子寅在这里失踪有关吗?
洪教授说开口:“不管是谁立了这块碑,都是为了家父,我要感谢他。小刘也说了马上就要下大雨了,我们还是尽快找个地方躲雨藏身吧。这个坟只能等回头有机会的时候,再来把它迁移回北京,希望能让我父亲落叶归根吧。我母亲已经等了三十年了。”
洪教授说完,在那墓前拜了三拜。
她刚站起来,从头顶上突然一个炸雷落下,把我们全都吓了一跳。
但是随着雷鸣响起,突然间我们头顶一阵簌簌的响动,好像是成片树林里的树叶都在晃动,我们刚一抬头,那些树叶居然哗啦一下全部都飞了起来。
霎时间,遮天蔽日的树叶从树枝上纷纷飞向空中,漫天枯黄色的树叶成群结队的盘旋在天空里,转眼之间原本茂密的树林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了,把我们全都看呆了。
徐老师突然叫了起来:“那……那些不是树叶,是蛾子,是蛾子!”
我们怎么都想不到,原本以为是茂密的树叶,没想到居然全部都是会飞的蛾子,而这些树恐怕早就已经枯死了。一想到我们之前头顶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飞蛾,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这些飞蛾的数量极其庞大,就跟当年闹饥荒时候的蝗虫一样,不过幸好它们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只是看来是被雷鸣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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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黑山铁索断魂桥
“你们有没有看到,悬崖那边好像有座城?”我伸手朝远处指去。
他们纷纷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徐老师用手遮住眼睛上方,好让眼睛能够睁大。“我看着,怎么像是座山?”
小苏把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摘下来递给我说:“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虽说镜片上全是雨水淌过,但用望远镜还是能够看得清楚许多。我发现,那是一座山,也是一座城,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城池,山体是黑色的,山上的房子也是黑色的,朦胧中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副巨大的剪影。
我的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不久前才听说过的一个名字,莫非在悬崖瀑布的另一边,就是传说中西夏皇帝在贺兰山深处建造的黑石城?
“你们看,那些飞蛾全都飞到那边去了。”小苏指着天上说。
果然原本铺天盖地的飞蛾群全都朝那个方向飞去,消失在了那座城里。
“我们也去那边里躲雨吧,不然再这样下去我们得活活冻死啊。”小苏喊道。
“但是眼前就是悬崖,我们又不是蛾子,还能长翅膀飞过去啊。”徐老师四下张望着说。
我想在自己身上绑上绳子,然后让他们拉着我,我到悬崖边上去看看这下面到底有多深,有没有可能跳下去。但是刘峰马上冲我说道:“不用看了,我刚才被吊住的时候观察过了,这悬崖深不见底,而且从瀑布落下的水流看,可能岩壁极其不规则,你没摔死,就可能砸中石头撞死了。”
“那怎么办,眼下只有那对方能躲雨,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就得死这儿了。”尽管不是冬天,但是雨水的温度本身就是极地的,而且我们现在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没有一寸干的地方了,体温正在急速下降,再不找地方避雨就真的危险了。
“也许这悬崖只是和当年地震造成的裂缝一样,那就有可能绕过去,我们赶快找找路,我看小露这孩子有点不行了。”洪教授抱着小露,这姑娘脸色煞白,大半个身子都泡在了水里,好像是体温过低,有点休克的症状。
事不宜迟,我们只能马上去找出路,小苏自告奋勇地背起了小露,然后我们用绳子把几个人都连起来,趟着水往前走,我们现在完全是瞎子摸象全凭感觉,也不知道前面是不是有路。
艰难万分地走了一段路,看看一旁的悬崖,丝毫没有变窄的意思,依旧是深不见底又看不到对面。
就在我们几乎绝望的时候,前面的悬崖上突然就冒出了一座桥,我们马上狂奔过去。发现这是一座铁索桥,十几根比我大腿还粗的铁链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被钉在了悬崖上,如此巨大的风雨中,这十几根铁链居然纹丝不动。铁链上虽然铺着木板,但是很多地方都已经破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年代建造的了。
这座桥一直向着悬崖那头延伸过去,但是水雾和雨幕让我们一眼望不到头。
“怎么办?这桥还能走吗?”小苏不停地去探背上小露的鼻息,生怕她不行了,旁边的洪教授把一件衣服罩在小露头上为她挡雨。
我用力晃了晃最上面那根铁链,冰冷坚硬的铁链像是钉进山里的金箍棒,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突然在想,当年建造这座桥的人,是怎么把这么粗的铁链给架设到悬崖那头去的,真是匪夷所思。“没问题吧,我用吃奶的力气都晃不动这铁链,肯定十分牢固。就是怕那些木板经不住我们的重量,恐怕只能踩着铁链一点点过去了。”
徐老师点点头道:“这应该行得通,踩着下面的铁链,然后抓紧上面的,挪过去就行。”
小苏急了:“那小露怎么办?”
“我来背他!”刘峰挺身而出说道,“用绳子把她紧紧地绑在我背上,然后我带她过去。”
“你行吗?”我问道,“你身上有伤,要不我来吧。”
“可以。”刘峰说着便从小苏背上接过小露,然后用一条绳子把两人绑在了一起,怕小露半途中会重心失调,还把双手也绑在了他肋下。
在他绑绳子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了一件古怪的事,但眼下我们并没有时间去思考别的问题。
准备完毕后,我们就开始爬那铁索桥,我们依然用绳子把几个人都连起来,以防万一。我在最前面,然后是洪教授,刘峰在中间,徐老师其次,小苏殿后。
我们怕一起上去的重量太大会导致铁链晃动不稳,就依次选择不同的铁链,然后再偶尔借助上面的木板来落脚。果不其然,这些木板时间太久都已经老化了,好几次一脚踩下去木板就破了,要不是手上抓得紧,我这个先锋早就掉下去了。
这铁索桥居然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长,我们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因为速度实在快不起来,所以花了很长时间,就在我以为这条铁索桥根本没有尽头的时候,前面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起来。我已经能够看到对岸了,我回头冲他们兴奋地大叫马上就要到了,然后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我一马当先的从铁索桥上下来,然后把背上沉重的装备往地上一丢,去接跟在我后面的洪教授。
后面的人陆续也都上了岸,最后一个是小苏,他爬上来之后长出了一口气说:“天呐,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来了。”
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这座山,这山通体漆黑,而且站在它下面时才发现,它远比我们之前以为的要高很多。
而我们之前所看见的所谓城池,其实是许多建筑在山壁之上的房屋,这些建筑物也是深黑色的,好似和这座山化为了一体。这山的坡度极大,能在这样的山壁上建造出如此规模之多的建筑物,简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我突然觉得这座黑色的山十分眼熟,就拼命地思索,但那和之前觉得那片树林熟悉是不一样的一种感觉。想着想着,突然脑海中乍起一道惊雷,赶紧伸手往内插口袋去掏之前在三关口发现的那张照片,因为我有一种无比强烈的猜测想要验证一下,眼前这座山,好像就是那张照片里那个我背后的背景!
我手伸进湿漉漉的衣服里一摸,顿时一愣,那张照片不见了!
第37章 失踪者
我把身上的衣服里里外外全都找了一遍,什么东西都没缺,可就是找不到那张照片。
“难道被水冲走了?不能啊,我这口袋这么深,其他东西都在怎么就找不到那照片了?”
就在我到处找那照片的时候,小苏突然哇哇大叫了起来。我回头一看,发现他正趴在铁索桥口上往悬崖下面大喊着什么。
我就赶紧跑过去问怎么回事?
小苏满脸惊恐地回头对我说:“刘大哥和小露不见了。”
我愣了大概几秒钟,突然就明白过来了,这时候我才发觉,好像从铁索桥上来的时候,是少了什么东西,但没注意到。现在小苏这么一说才发现,确实上岸之后就没有看见刘峰,还有他背着的小露。
“难道他们掉下去了?不能啊,什么动静都没有啊,要是真一不小心掉下去了,至少会呼救吧?”我趴在悬崖边往下看,但是雾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而且我们都用绳子互相绑起来的,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是他们人就是不见了啊,不是掉下去了还能这哪儿啊,这里这就这一条铁索桥。”小苏急的直跺脚。
“徐老师,你是走在刘峰后面的,你有看到他们吗?”我问。
徐老师也是满脸焦急,但却无奈的摇摇头说:“水雾太重,我本来就看不清楚,再加上为了当心掉下去,一直盯着自己的脚下了。上岸的时候我也没注意是谁拉的我。”
再问走在第二个的洪教授,她倒是走到半路的时候担心刘峰背着小露是不是撑得住,还回头看过几眼,那时候好像能看到刘峰的身影。但后面听到我喊马上就到了,她就加快了脚程,也没再注意到后面的动静了。
我赶紧去看把我们绑在一起的绳子,发现在洪教授和徐老师中间,还有个一人大小的绳结,就是刚才绑在刘峰身上的那个结。
“这人难道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了?”徐老师说,“难道是绳子没绑紧,漏下去了?”
“怎么可能,这么身手敏捷一个大活人,掉下去还能不吭一声?”
“那他们人呢?”小苏问。
我急了,吼了他两句,说老子又不是算命的,什么事都知道啊。刚吼完,天空里嘁哩喀喳就是一个炸雷,那叫一个震耳欲聋啊,我两只耳朵顿时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嗡嗡的耳鸣。
小苏还想去铁索桥那里,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万一一个雷劈下来,我们全得完蛋。只能拽着他们往山上走,毕竟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躲雨的,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山上开凿了一条路,一级一级石阶盘旋着朝山上而去。这山路不断有岔道,通往那些依山而建的房屋。
我们就近找了一间,赶紧跑了进去。
然后是要点火取暖,我们身上从帽子到鞋子全都湿透了,鞋子脱下来里面的水够养鱼了,随便一件衣服都能拧一大滩水出来。
我们用之前被防水帐篷包着、没有沾水的睡袋来点火取暖,也是之前小苏有心,把这些东西都给包在了防水帐篷里,要不然这周围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干柴木,连火都生不起来。
生完火,我们把拧干的衣服穿上,把那些很厚的不容易干的外衣摊在地上,然后围着火堆取暖。
火是人类生存的必需品,没有火焰,恐怕人类文明都无法延续至今。
我们围着火堆,一点点的感觉到身体开始暖了起来。其实眼下的气温并不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雨异常的冷,冷得沁人心脾。现在不在雨里了,就好了很多。
既然我们暂时缓过来了,那接下来就要搞清楚刘峰和小露去哪儿了。我们想来想去,百思不得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不见的。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其实我之前发现了一件怪事,和刘峰有关。”
洪教授以为我要说海蚀虫的事,但我摇摇头表示不是。说:“你们还记不记得,刘峰之前被袭击你们的那头狼所伤,身上留下了好大一个伤口,后来还是我给他缝合的伤口。”
他们点点头表示记得。
“在过铁索桥之前,我帮刘峰把小露固定在他背上时,却发现他肋下的那道伤口不见了。”
“不见了?”小苏疑惑地看着我。
我说道:“也许不应该说不见了,而是他身上没有伤口。”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这个人不是刘大哥。”
“肯定不是!”我斩钉截铁地说,“就算是伤口愈合地很快,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何况这才过了一两天,伤口怎么可能就好了呢。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就算刘峰已经被人掉包了。”
“掉包?你们有没有发现?”小苏看看另外两人问。
他们都摇摇头,我说:“刘峰本来就寡言少语,不太与人沟通,所以掉包他的人只要不怎么说话,就不会轻易暴露。要不是我注意到伤口的事,也不会发现。我估计就是昨天晚上他突然失踪后就被掉包了。”
“你是说昨天晚上回来的那个是假的?那真的小刘呢?”洪教授不无担忧地问。
“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徐老师却说:“也不一定,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假的到底是谁所扮,但至少可以看出来他没有什么敌意,要不然也不会冒死救小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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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临终遗愿
我再问,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徐老师轻轻地我把拉到一边小声说:“让她睡一会儿吧,她这么大年纪了这么一路奔波,早就精疲力尽了。”
我点点头,然后问他知不知道洪教授到底得了什么病,都已经咳到吐血了。
“我也是进山之后才知道的,她一直还瞒着不说,最后被我看到药了才跟我说的实话。”徐老师往火堆里加了点东西进去,扒拉了几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肺癌,晚期了,全靠药撑着。”
“晚期肺癌?”我傻了,这一路走来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都这样了怎么还跑这里来?应该治病啊。”
一听我这么说,小苏立马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说洪教授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医生说如果做化疗,还能活个一年半载,要不然……就没几个月时间了。“
得知了这个真相,我也终于明白了洪教授为什么这次会来贺兰山了,那张神秘出现的拍着羊皮古图的照片固然是一个契机,但真正的原因是她得了绝症,而追寻父亲的足迹,就是她的临终遗愿。
一想到此,我顿时觉得心里很不好受,我本以为她的人生至少比宋老头要好,没想到确实殊途同归,原来真的如我父亲对我说过那般,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心中暗下决定,等这次找到余子寅回上海之后,我要回老家去,好好陪陪父母和奶奶,给爷爷扫扫墓。
想着想着,居然就睡着了,大概也是我的体力早就到了极限。
睡着的时候,我似乎是做梦了,但是那个梦很乱,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也不知道究竟在做些什么。所谓乱梦扰心,肯定是我最近心太乱了。唯一稍微清晰些的一幕是我站在一座山前面,突然有谁喊我的名字,然后我就朝那个方向扭过头去,但紧接着就是白光一闪,好像有人拍了一张照片。
我刚想看清楚拍照片的那人是谁,就醒了。我睁着眼睛愣了半天,想努力回忆起梦里的场景,觉得那个场景很熟悉,仔细想来,好像就是我们眼下所在的这座黑山。难道我梦见的是拍下那张照片时的情景?这么说我还真的来过这里?我又想起之前在枯木林里,发现洪书臣的墓时的事情,我那似是而非的感觉居然被证实了。
假如我曾经真的来过这里,为什么我又根本不记得?而且我是和谁来的?那个拍下我照片的人?
越想越没头绪,索性就不想了,太伤神,就爬了起来。发现火堆已经熄灭了,不过并没感觉到冷,外面的雨好像也已经停了。
我看看徐老师和小苏都还在睡觉,洪教授呼吸匀称,应该没有大碍了。
我把一件干得差不多的外套穿在身上,然后走了出去。外面居然已经天黑了,但是云淡风轻,天上还挂着一轮明月,和之前倾盆大雨的样子实在是太大相径庭了。
之前躲进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的,也没仔细观察过周围的环境,这时候才有空。我拿着个手电四处转了转,发现这座山并不高,也不大,但正因此才能完美的隐藏在周围的群山里。
这座山的背后和两侧都是比这山要高不少的山峰,但那些山峰的坡度几乎垂直,根本不可能攀爬而上,就形成了一个半桶状的保护体。山的前面,是一条非常宽的悬崖断壁,唯一连接悬崖两岸的,就只有那条铁索桥。
我不知道这悬崖是怎么形成的,看起来不像是一次地震就能产生的,更像是那种经年累月的地壳运动形成的。
这环山加悬崖,在地理上把这座黑山变成了一座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要塞。但是这贺兰山深处也没什么军事战略上的意义,在这里建一座城,又有什么用呢?
我仰头看了看这座山,借着微弱的月光估量了下,这山虽然没有周围的高,但是也有数百米的高度,绝不比去年上海刚刚完工的第一高度东方明珠电视塔要低。
那些依山而建的建筑物,是越往上越密集,我从轮廓可以辨认出,山顶之上好像有个十分巨大像宫殿般的建筑。我心想,莫非这山顶上的就是羊皮古图里所标示的不周神殿?但心里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
我随后又走到悬崖边,想看看没有水雾雨幕的干扰后,这悬崖到底有多深。但是我刚探头往下一瞧,就愣了。因为我看到了无数的绿色光点,就像是无数的星星,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悬崖下面,这些绿色的光点组成了一条如银河般的光幕长廊,蔚为壮观。
“这到底什么东西啊?”我喃喃自语道。
身旁却突然有个声音说:“这些是蘑菇。”
我吓了一跳,扭头发现是徐老师站在我身旁。
“吓死我了,徐老师你怎么走路没声啊。”
他嘿嘿一笑道:“我属猫的。”
“刚才你说这是什么?蘑菇?”
他点点头:“准确来说,应该是菌类吧,这种菌类体内含有发光物质,到了晚上就会发光,如果近看就是一株株的,但现在离得远,所以看起来就跟星星一样。这些菌类应该是长在悬崖最底部了,那里光线照射度低,才为这种菌类的生长提供了环境和温度。”
“我倒真想仔细瞧瞧这东西,活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神奇的植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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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埋魂之地
“怎么又成坟墓了?”在我印象中,坟墓都是在地底下的,尤其是帝王家的陵墓,那更是盗墓者觊觎之地,都得是藏得越隐秘越好,怎么可能如此大兴土木地建造在一座山上。
“也不能完全算是个坟墓吧。严格来说,这应该是个镇魂冢。”
“镇魂冢?镇谁的魂?”
“皇帝的魂。”
“镇李元昊的魂?他不是开国皇帝么?谁敢镇他的魂啊。”
“李元昊这个人,也算是一代枭雄了。建立西夏不久就三败宋军,逼得北宋议和。后来的贺兰山大战,李元昊更是大败辽兴宗亲率的十万大军,从此奠定了宋辽夏三分天下的格局。”
我点点头,这人在常人的认识里几乎就是西夏的代名词,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他要是晚生一个世纪,和成吉思汗在同一个时代,那就热闹了。”
“你说的没错,或许咱们国家的历史进程就从此会大不相同了。不过若真要比起来,李元昊还是和成吉思汗差了一些,咱们伟大领袖***都作诗夸成吉思汗了。”
我说:“我可记得,咱们***说的可是‘一代天骄,只识弯弓射大雕’啊,这好像不算夸吧。”
他马上尴尬的摆摆手说:“意思差不多,意思差不多,起码是认同的吗。而这李元昊差在哪儿呢,差在人性上。虽说古来帝王几人善,都是白骨堆上建立起的王朝。但至少这些枭雄们还是张弛有度有分寸的,对待同志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像冬天般的寒冷。但这李元昊不是,此人性情暴虐、喜怒无常,杀人如切菜,哪怕是对自己人都不会手下留情。而且此人还干了一件中国上下五千年没有一个皇帝干过的大逆不道的事情。”
“什么事?”
“弑母!”
“我去,杀亲妈啊?”我大吃一惊,“这种事是个人都干不出吧。”
“可他就是中国唯一一个杀害生母的皇帝。史书上记载,说是他舅舅想要篡位,结果被李元昊识破,于是便大开杀戒。他把舅舅全家都扔进黄河淹死,又亲手毒杀了纵容舅舅的自己亲生母亲。不光如此,他还有个妃子是娘家那边的人,当时已经怀孕了。但是李元昊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放过,一丈白绫,一尸两命。”
我听的是瞠目结舌,“这他妈-的还是人吗?杀母杀妻杀子,这李元昊怎么跟厉鬼投胎一样。”
“这次算是被你说对了,这李元昊据说真的是邪魔转世。李元昊的父亲李德明一直都是个野心十足的人,据说他为了日后能成霸业,就让巫师对他怀孕的老婆施加邪法,召唤邪魔附体到他尚未降世的孩子身上。然后等到李元昊出生的时候,据说当时整座城都鬼哭神嚎不止。李元昊也从小就表现得优于常人,只是性格暴虐,而且与日俱增。后来李德明在死前把建国登基的工作都做好,然后顺利把李元昊送上了皇位。只是李元昊在当了皇帝后,更加残暴无比,杀人如麻,而且连亲情人伦都不顾,后来甚至还做出了弑母杀子这样的事。”
“那李元昊后来是怎么死的?”
“呵呵,可以说是天道轮回吧,他最后是因为强抢儿子宁令哥的老婆,被自己儿子给刺死的。李宁令哥杀了自己父亲后,有一天晚上突然做梦梦到李元昊在梦里要抢他的身体还魂,吓得他醒来后赶紧找来臣子们商议,有个曾经侍奉过李德明的老臣就把李元昊出生前被施邪法的事告诉了他,说李元昊是邪魔转世,如果身体虽然死了,但魂魄不灭,早晚有一天会抢走宁令哥的身体卷土重来。”
我对这些话半真半假,半信半疑,但还是打算继续听下去。就听他接着说道,
“这宁令哥刚坐上皇位没两天,一下子就被吓得半死。最后找来一个通晓阴阳五行之术的北宋方士,这人是当年和西夏打仗时被抓来的俘虏,后来西夏和北宋议和,这些俘虏就统统被北宋朝廷给抛弃了,有些留在了西夏,有些则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这人也算是个高人了,马上算出来说如果想不被李元昊勾魂夺魄,就得先把李元昊的魂给镇住,而且寻常的坟墓是镇不住他的,必须得是一座城才行。但如果真的用一座城去镇压李元昊的魂魄,那这座城里的百姓就要遭殃了,因为李元昊是邪魔转世,邪气太重,常人根本无法抵御。所以只能找一个风水特殊的地方,造一座城,然后再把李元昊的魂魄给埋进去才行。但是具体怎么办的我就不知道了,毕竟这些都是民间传说。”
“所以说那个北宋方士最后用来镇压李元昊魂魄的就是这座黑石城?”
他点点头,“据说这北宋方士最后给宁令哥选了个风水奇特的地方,造了一座城,把李元昊的魂魄给镇压在这座城下。但是李元昊的暴戾之气太重,日积月累地就把整座城都给变成了黑色,所以后人就俗称那座城叫黑石城。我之前一直以为这座黑石城的岩石是因为富含磁石矿物质才这么黑的,但我刚才试了试,发现这些黑色的岩石并不具有磁性,太奇怪了。”
他这么一说,我马上掏出指南针来,果然这次指南针没有失灵。从指南针的指示判断,这座山是背阳面阴,恐怕终年难见阳光,是个极阴之地。
“是吧,指南针居然恢复了,但是之前明明是磁场干扰越来越强,怎么一下子就没有影响了呢?”徐老师百思不得其解地说。
我灵光一闪,联系起了前后诸多事情说:“我在想,从一开始的迷踪道,再到这座黑石城,可能都是当年那个北宋方士设计的,而且整个局可能就是一个太极图。”
“太极图?”
“恩,你看这走不出去的迷踪道,就是太极的外周。”我蹲下来在地上用手指画出一个太极图来,“然后这迷踪道的出入口,可能就是阴阳鱼相交汇的两个点。而这座黑石城就在阴阳鱼的鱼眼上,为什么一路走来磁场强烈,到这里就反而没有了,那是因为阳鱼阴眼、阴鱼阳眼,这就是太极的奥秘啊。”
他一拍巴掌道:“对啊,此言有理。这就能把之前的迷踪道和现在这座黑石城给联系起来了。”
“不过,如果这真的是西夏皇帝听了那北宋方士后布下的,那就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那这座城就不可能是羊皮古图上的不周神殿。不周山的神话和西夏王朝的存在,中间可差着四千年呢。”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本来他们找的就是不周神殿,结果没想到阴差阳错地跑到了这黑石城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突然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尖叫,而且是从半山腰传来的。
第40章 山路尽头
夜深人静,万籁寂静中,突然传来的尖叫声刺耳异常,我和徐老师对视了一眼,马上拔腿往山上跑去。这地方渺无人烟,突然冒出来的尖叫声,而且还是女人的,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小露。
可这人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到半山腰去?
我们刚爬上山道,小苏和洪教授也跟了过来,都说是听到了那声尖叫声。我本想问洪教授身体如何,但是看她脸色还不错,就没再多问,他她既然已经作出了决定,我就应该尊重她帮助她。
山路盘旋,路的旁边都是一间间黑漆漆的屋子,我们也不知道那尖叫声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只能一边找一边大喊小露的名字。
我发现这些建造在山路边上的屋子很奇怪,没有窗只有门,而且也没有顶,每间都是那样方方正正的,像一个个鞋盒子堆在山上。说不定还真如徐老师说的那样,这座城从建造之初起,就不打算让人居住的,而是另有他用。但是什么镇压着邪魔转世的李元昊的魂魄这种事,也就只能当做传说听听了。
这就和神话一样,那都是古人结合现实和幻想编撰出来的故事。
这山路是环绕着整座山的,我们跑了一会儿就发现已经跑到山背面了,离地也有几十米高了,估摸着刚才声音就是在这个高度传出来的。
我们大喊了几声,依然没有回应,声音在两座山中间回荡着。突然小苏指着岩壁上说道:“你们看,这里个有手印。”
我们用手电一照,果然在山路旁边的岩壁上有个手印,还是带血的那种。
“看这大小,不像是女同志的手。”徐老师说着还凑上去闻了闻,“血还没干,还带腥味,因为该刚留下的。”
“难道是假刘峰留下的?”我说。
“难说,之前他并没有受伤。而且这血发黑,腥味里还带着一股臭味。”徐老师招呼我们赶紧找人,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马上沿着山路继续往上跑,一路上接连又看到了好几个血手印。跑着跑着,前面突然就没路了,小苏最心急,跑在最前面,一不留神一脚踩空就摔了下去,我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抓住,徐老师也赶紧过来帮忙拉他。
小苏被拉上来之后,吓得大叫卧槽吓尿了。我也被吓了一跳,怎么这山路突然间就没了,我们根本就还没到山顶了。
徐老师也纳闷了,探头看了看,说这山路断得很突兀,看起来不像是故意为之的,而是塌了一样。但是光线太暗,手电的射程也有限,我们无法判断是不是山路真的中间塌了一段。
这时候洪教授喊道:“你们快来看看这里,这里好像有些古怪。”
我们马上往回走,发现洪教授站在山路边上,用手电照向里面。此时我才发现,原来这山路旁边有一块地方是凹进去的,我们刚才跑得太急加上天黑也没发现。这里面建造了一间比其他都大的房子,也是黑乎乎的方方正正,只有一扇很高大的门洞耸立在我们面前。
山路里那黑漆漆的大门口也就六七米的距离,我们拿手电照了照,周围再没什么其他建筑了。小苏说:“这房子怎么跟个大棺材一样。”
我也有这种感觉,因为和之前的建筑都有所不同的是,之前那些“鞋盒子”都是放在山上的,但这个是插进山里面的,整间房间是嵌进山体里面去的。
“那是什么?”徐老师说着用手电一照,我们就看到在大门边上居然有一只鞋子。
小苏和洪教授脸色都大变:“这是小露的鞋。”
我抄起手里的丁字镐就往里面跑,看来那尖叫声还真是小露的,鞋都掉在这边了,一定是遇到危险了。
我本想让徐老师和洪教授在外面等着,就我和小苏进去,但他们两个坚持要进去找小露。
我们刚从大门口走进去,就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徐老师愣了下,突然紧张地让我们带上面罩,说:“这是尸臭。”
小苏顿时两腿一软,叫道:“妈呀,小露这么快就臭了啊。”
“瞎说什么呢,这味道如此之重,肯定不止一两具尸体。赶快找人要紧。”
但是进去后我们就傻了,这个建筑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大许多,本来看到露出在山体之外的部分,只能算个门廊,和其他简陋的建筑不一样,这门廊两侧居然还有雕像,那些雕像很高大,足足有三米左右,顶盔戴甲,手持长枪。
洪教授是考古专业人士,一眼就看出来了,说这些石雕都是西夏士兵的模样,两边各有七个,保存度都相当高,基本没有被破坏。
他们研究考古的人,看到这种东西自然是很激动,研究来研究去,说砸这种地方出现西夏士兵的雕像,可能这里是西夏皇室的行宫。但我和徐老师却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地方。
这摆着石雕的门廊往里,突然路就赫然收窄了,只留下一条一米多宽的通道。
徐老师在我耳边小声说:“小心点,我看这里根本不是什么西夏行宫,倒像是个陵墓。”
“陵墓?”
“恩,这两边的石像,与其说是装饰,倒不如说是用来守陵镇墓的更为贴切。而且你看这两边各是七个士兵,这七在汉族文化里可不简单啊,你要知道,汉族历来的祭祀规矩中,人死之后是做七的,从头七到末七,每隔七天就要祭奠死者,直到七七四十九天为止,才能算是圆满。所以这两排七个石像,很有这种意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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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千尸殿
自从上了千年古船开始,我所遇到的惊悚之事就接连不断,本来一直觉得自己胆子挺小的,但现在似乎也被练大了。
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因为打火机的火光被照亮时,确实吓了我一跳,但是心里并没有很惊恐。只是一时间也不敢动,因为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玩意儿。
但是僵持了半分钟,我发现不对劲了,那张脸丝毫没有动弹过一下。我试着把打火机凑近那张脸一看,这才发现这是一张石像的脸,只是雕刻得极其惟妙惟肖,加上光线昏暗,让我误以为是真人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发现,眼前的东西是尊成人高度的石像,但是看装束很简朴,也没有手持刀枪剑戟,和入口处的士兵像不同。
再往后退了一步,结果背就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一回头还是吓了一跳,因为又是一尊石像。
我连忙用打火机照了照周围,这才发现我周围居然全部都是这种成人高度的石像。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里的丁字镐,这场景还是有点诡异得很。
然后我也找到了刚才掉在地上的手电筒,捡起来试了试发现还能用。手电一开,我彻底傻了,因为在手电光里我看到,我的周围,全是这种密密麻麻的人石雕像,感觉就跟自己到了秦始皇兵马俑堆里一样。
我大声喊了喊洪教授他们,但是声音在这里嗡嗡地回档着,却没有回应。我这摔下来应该也没多少距离啊,怎么他们半天不下来找我?
正疑惑着,突然想起刚才摸到的那个东西,就用手电往地上一照。
地上是一尊碎掉的石像,在碎片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人形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具尸体,但是除了外形之外其他的特征已经完全看不出还像是具人的尸体了。那尸体的表面裹着一层像是焦油般黑乎乎的东西,别说五官了,整张脸都看不到了。我用脚踢了下,那层东西软乎乎的,但下面就是硬邦邦的了。
我一下子明白了,这尸体是那尊石像里面的,而那石像肯定是我刚才摔下来的时候撞碎的,这尸体才会出来的。
那不就是说,我周围这些密密麻麻的石像里面全都是这种尸体了。
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的感觉,得赶紧离开这儿。但是我再想找我刚才摔下来的路,却怎么也找不到。只能小心翼翼的穿过这些石像,先跑到这石室的边缘,在沿着边缘找出口。
这些石像让我想起了千年古船上的那些人俑,人俑里面装着的是古怪的干尸,而这里面是裹着一层焦油的尸体,实在是太像了。这里的石像为什么会在里面装尸体呢?而且这么多,究竟有何用意?
我又想到刚才在入口处,徐老师说那两边的各七尊士兵巨像是用来镇墓的。心说,难道这些巨像镇的就是这些石像里尸体的墓?
但是这些石像怎么看都不像是皇亲国戚啊,倒更像是殉葬品。
穿过这些石像后,我走到了这间石室的边缘,然后在一侧的墙根边上发现了一个只有半人高的门洞。我正犹豫着要不要钻进去的时候,突然在门洞旁边凸起的石块上发现挂着的一片碎布,看材质是洪教授他们考古队穿的衣服,他们不可能先我一步来这里,所以这只能是小露留下的。
我就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这个门洞并不长,大概只有几米而已,很快我就钻了出来。但是钻出来后我发现,我居然来到了一个更大的石室里,看这里的墙面还有一些纹饰雕刻,简直就像是一座宫殿。而且这里面的石像比刚才还要多,手电根本就照不到边。
“这到底是是鬼地方?”我彻底搞不懂了,徐老师不是说这里是用来镇压李元昊魂魄的地方吗?怎么会冒出来如此之多的殉葬品,简直就像是一座专门修造的陵墓。
我轻轻地喊了几声小露,但是没有回答,只能试着找一找了。走着走着,脚底下忽然猜到一些东西,发出一阵响动,低头一看,我踩到的是一些石像的碎片。再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地上有很多石像的碎片。
但是我马上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我只看到了碎片,却没看到那种被焦油包裹的尸体。我以为这些石像和刚才那间小的石室里的不一样,是空的,但是蹲下来看了看,发现并非如此,这些碎片的内侧,也都有着一层黑乎乎的焦油状物体。
但是那些尸体哪儿去了?我想起来小时候听爷爷讲过盗墓的故事,说墓里面有些尸体会尸变变成僵尸,也叫粽子。
“难道这些粽子去过端午节了?”正在自己和自己开玩笑了,大殿的某一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石像碎裂的声音,把我吓得一激灵。
刚要开口大喊,“是谁”的时候,背后忽然就有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里的丁字镐就想狠狠地往后砸去。
但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悄悄说道:“江大哥,是我,别说话。”
“小露?”我真是又惊又喜,赶紧回头去看,果然是这姑娘。“你怎么……”
我话还没问出来,她一伸手先是把我手里的手电给关了,然后拉我蹲下来后小声说:“轻点,它会听到的。”
“他?”我一愣,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我也不知道,我最后记得的就是下大雨,然后我就摔下去了,后面的事都迷迷糊糊的记不得了。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屋子的地上,身上还盖着件衣服。”她说着扯了下身上的衣服,我看到这是刘峰的衣服。
我就把后面发生的事都和她说了一遍,说到刘峰舍命救她的时候,她眼睛都放光了。但是说到这个刘峰是假的时候,她又是惊讶得合不拢嘴。我说我们是突然听到你的尖叫声才找过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这才心有余悸地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
第42章 寄生狼王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虽然之前她的状况已经很差了,但是她说醒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适感。
醒来后,她发现身边放着一些手电干粮水壶等装备,这些肯定是假刘峰留下的。
按照她的描述,她醒来的位置应该是在半山腰左右,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想找我们。但是她不知道我们是在山上还是在山下,所以只能赌一把,往山下走。
但之所以我们没见到她人,而且还听到她的尖叫,就是因为她在往山下走的时候,忽然迎面碰到了一个人。
她说本来以为是我们,就很兴奋地朝那人跑了过去。但是跑到一半,手电光晃过的时候她却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她说那个人身上长满了像是铁锈一样的东西,斑斑驳驳一块红一块黑的,恐怖之极,而且那张扭曲的脸是铁青色的,头发稀疏,嘴巴裂开,还有獠牙。
她说那人好像很痛苦,一边走一边扶着山壁,看到她的时候竟然朝她伸出手来,用血红的眼睛瞪着她。
她吓得一声尖叫掉头就跑,没想到那人居然也追了过来。跑着跑着她发现没路了,正好看到旁边有个入口,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跑了进来。后来就阴差阳错地跑进了这千尸殿里躲着,刚才意外地发现了我。
说起来只是三言两语,但从我们听到尖叫到遇到我,这中间的时间可不短,这段时间里这姑娘一个人在这诡异的地方东躲西藏,也是需要巨大勇气的。
“你刚才说的他就是你在路上碰到的那个人?”
她点了点头,我终于知道我们在来的时候看到的那血手印是怎么回事了,就是小露遇到的这个人留下的。
但是听她说的那样子,怎么都无法称之为人。我指了指地上的石像碎片小声问道:“这些东西也是那人打碎的吗?”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躲进来后我好像听到过几下石像被打碎的声音。”
我觉得很奇怪,这些石像里面只有尸体,也没金银财宝,打碎这些干嘛。我慢慢站起来,想判断那人在哪儿。忽然从右后侧传来一阵声音,好像是在扒拉石像碎片的动静。
我试着举起手电,然后对着那个方向打开。因为我们现在是在这座黑山的山体之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灯光一亮,我就看见一个巨大的影子升腾而起,那影子里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冲这边看了过来。
我的脑子里嘭得一声就炸了,那影子绝不可能是一个人,而起那样的眼睛我曾经见过一次,就是冥道里遇到的那头狼。
“小露,快跑!”我的灯光吸引了那头狼,它嘶吼着朝我们这边冲了过来。我大喊一声拉起小露就跑。
扭头看了一眼,这头狼跑得极快,而且看体型似乎要比我之前遇到的还大不少。我看到那狼嘴里咬着个东西,不住的晃动,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具尸体。我马上就明白了,把石像打破的不是小露之前遇到的那个人,而是这头狼,它居然在吃石像里的那种尸体。
我曾听说过旧社会很多野狗会在坟地里刨开棺材吃尸体,而这种吃尸体的狗的眼睛就是红的。
这个大殿虽然大,可是除了摆满的石像外并没有什么可以遮掩的东西,而且这些石像对于那头狼的体型来说,根本构不成任何影响,反倒是变成了我们的绊脚石。
这种狼的速度和凶恶我是有见识过的,攻击力也不容置疑,被追上肯定就死定了。我拉着小露往刚才我爬出来的那个通道跑去,虽然不知道这通道是用来干嘛的,但起码可以肯定那么点大小,那头狼是肯定钻不进来的。
眼看着那洞口就在眼前了,但是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又蹿出来一条狼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这条“程咬狼”的体型比之前的都要小些,仅比正常的狼略大一点,但是长得却也差不多,浑身漆黑,毛发如针般竖起来,表情狰狞,双目绯红。
“江大哥,怎……怎么办?”小露紧紧抓住我的手瑟瑟发抖地说。
我举起手里的丁字镐说:“我冲过去挡着,你赶紧钻进去。”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
“别废话,背后那只马上就来了,再犹犹豫豫地我们两个就都完蛋了。你先走,我会想办法脱身的。”说着我大吼一声朝那头小的挥舞着丁字镐冲了过去。
我这一镐直奔它的脑袋而去,这丁字镐的尖本身是用来开山破石的,所以锋利无比,我期望着能够一击毙命。但是它的反应很敏捷,一下子就闪了过去,这一下只能从它身上擦身而过。
但就趁着这个空档,我让小露从旁边跑过,一头钻进了那个洞里。可是当我再想冲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头狼再次挡在了我面前,而且后面那头大的也已经跑了过来对我形成夹击之势。
这一大一小两头狼都用血红的眼睛瞪着我,但是很奇怪却没有直接向我扑来,而是喉咙里嘶吼着不断试探着朝我逼近,但我可是对冥道里那头连死都不怕的狼记忆犹新啊。
我发现,那头小的和我在冥道里遇到的差不多,毛色漆黑,獠牙外露,目露凶光。
但是那头像熊一样大的,却有些不一样,他的毛色虽然是黑的,但黑中却还带着红色,而且毛发之下还有一块又一块东西,像盔甲,又有点像鳞片。脑袋也不太正常,原本耳朵的地方现在异常尖锐,看起来就好像是长了两只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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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西夏壁画
“这是地震了吗?”
小露这么问我,让我也觉得是地震了,如果真是地震的话,在这里面说不定就会被活埋。我说赶紧找路出去。
但是我话刚说完,一下子就风平浪静了。我和小露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大哥,那边好像没动静了。”小露突然指着那个洞口说道。
我侧耳听了下,果然没动静了,不知道刚才那阵妖风的时候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也不敢贸然再钻过去看。
虽然不知道刚才那阵妖风是怎么回事,但至少让我肯定了一件事,就是这石室还有其他出口,要不然这风不可能平地吹起来。
我把想法和小露一说,她也赞同,于是我们两人开始在这石室里找出口。刚才我沿着边缘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洞,也没再注意其他的出口。
我还发现一件事,就是在这里没有盗洞之类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有盗墓贼光顾过。虽然我对盗墓也不甚了解,据说那个历史悠久的行当有着很多不为外人所知的规矩和技巧。
不过这座黑石城本身就有违常理,依山而建的那些房子没有门窗也就算了,这座陵墓居然也完全没有门窗,墓室不应该是个封闭的环境么?不然怎么可能保存得了尸体和陪葬品。
这又不是做生意,还讲究什么开门大吉。
在刚才那个洞的斜对面,我们找到了出口,从这个口出去,我们穿过了有一条通道,突然听到前面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洪教授他们。
我和小露兴奋地朝那声音的方向跑去,但是一出通道,就又进了一间黑咕隆咚的房间。我和小露用手电照了照,这间石室里别说人影了,连之前那种石像都没有,而且这间石室不大,并没有发现另一个通道。
我纳闷地问小露刚才有没有听到人说话的声音,小露点点头,说好像是徐老师的声音,就在这个方向,怎么就不见人呢。
我们两个正在奇怪,突然从这间石室的某个角落里蹦出来一句话:“妈呀,真变态。”
这次我们听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错,那是小苏的声音。我马上大喊小苏的名字,刚喊两下,就听到小苏激动地回应道:“江大哥,江大哥是你吗?”
“是我,还有小露也和我在一起。”
“啊,你找到小露了啊?她怎么样?洪教授、徐老师,你们听是江大哥的声音。”
“我很好,洪教授身体怎么样?”小露回答道。
洪教授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我没事,你们人呢?怎么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你们人啊。”
“我们也看不到你们。”我一边找一边说,“你们喊大声点,我再找找。”
小苏随即大喊了几声,我终于发现他们的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了,在我们脚底下。紧接着我又发现,在地面上发现了一道裂缝,声音就是从那里传上来的。
原来我们是在上下两个房间,中间隔着一层石板,但是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两个房间有可以连接的通道。我们顿时变得很进退两难,因为不知道这里面的结构,出去之后恐怕就很难再汇合了。
于是我趴在裂缝边上问他们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危险倒是没有,但我们发现了一幅巨大的西夏壁画。”徐老师说道。
“壁画?什么样的壁画?”
原来我摔下去后,他们就赶紧来救我,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台阶上下去后他们就找不到我了,而且他们也并没有进到一个满是石像的房间里。我意识到,可能我摔下去的时候无意间触发了什么暗门,把我带到了那间房间里。
随后他们找到一间石室,这石室里居然存放着很多形状独特的陶瓷器,洪教授说这些都是宋代造瓷技术流传到西夏后做出来的东西,可以说都是文物了,只是可惜不知道怎么回事都碎掉了。我猜可能是那些寄生狼打碎的,毕竟人类大小的石像它们都能打碎,何况一些小小的陶瓷器呢。
除了陶瓷器之外,他们还发现了一尊石雕像,和我说的那些装尸体的石像不同,他们发现的和入口处的大型西夏士兵像一类的雕像。
他们发现的是一尊巨大的西夏将军像。
这尊将军像高大异常,足有三四米之高,怒发冲冠、面目狰狞,竟有几分像是钟馗。
徐老师说这尊雕像感觉像是古代门神秦琼和尉迟恭的样子,只是古代门神穿的是唐朝盔甲,这尊将军像穿着西夏盔甲。
关门门神的来历,据说《西游记》里也曾说过,说是泾河龙王曾经和一个道人打赌下雨大小,他为了赢而擅自改了下雨的时间和大小,最后天庭因他违反天规要杀他,派魏征去斩首。于是泾河龙王就去求了李世民救他。李世民就答应了,第二天把魏征叫来下棋,谁知道魏征打了个盹,睡梦中就去把那泾河龙王给斩首了。
这泾河龙王死后阴魂不散,而且认为是李世民出尔反尔,于是每天晚上他的魂魄都跑来李世民的梦里作乱,要李世民偿命,搞得唐太宗寝食难安。最后魏征给他出了个主意,让百战沙场的两位大将军秦琼和尉迟恭晚上站在李世民房门前,于是当晚这泾河龙王的冤魂就不敢再来了。
但是他又不能总让两位大将站在自己门口守夜,于是命画师将两人画成画贴在门口,果然之后就太平无事了。后来这件事流传到了民间,老百姓都开始纷纷效仿,这就是门神的来历。
而门神的作用,就是辟邪驱鬼。
徐老师觉得,也许这尊巨大的将军像,也是派这个用的。
但我听了后,突然觉得唐太宗这个泾河龙王的故事,和徐老师说的黑石城镇魂李元昊的传说居然是如此的相似。
也正因为这个将军像,他们觉得那附近很可能会有一个墓室。结果就真的被他们在将军像后面找到了一个暗门,这个暗门虽然十分隐蔽,但是并没有什么机关和陷阱,他们很轻松就打开了暗门,这也是我听到的第一间密闭的房间。
进去之后,并没有什么棺材或尸体,而是一间空房间。但是四面石壁上却画着壁画,颜色艳丽如初,难怪这间石室之前是密闭的,就是因为颜料本身暴露在空气中的话就无法长期保存。
我问他们,那壁画上究竟画了些什么,居然还要立一尊将军像来镇守。
洪教授说,那幅西夏壁画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长篇叙事型壁画。
第44章 怒海黑龙
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那幅壁画,但是根据他们的描述,我觉得就好像是自己亲眼目睹了一般。
整个描述的过程是徐老师说的,小苏和洪教授在旁做一些补充。
徐老师说,那幅画是从左到右来画的,几乎横跨了四面墙。一开始画了一片海,海里住着一条黑龙,这黑龙一摆尾就大浪滔天,一怒吼就狂风大作。后来画上出现了一群手持武器的人,他们开始围攻那条黑龙。
最终黑龙被那群渺小的人给杀死了,尸体坠入了海中。
然后,杀死了黑龙的那群人开始填海建山,他们竟然建造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从此以后就只有山没有海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那条黑龙的冤魂不灭,还是那黑龙有很多后代,总之之后就有很多小黑蛇一样的东西不断从地底钻出来伤人,还留下了无数的洞穴。
这群人开始围剿那些黑蛇,但是黑蛇的数量极多,怎么杀也杀不完。于是他们从别的地方抓了另外一群人回来做奴隶,他们命令那些奴隶日以继夜地去埋那些黑蛇挖出来的洞。
有一天,这群奴隶中有一个人突然从一个大洞里掉下去,结果在洞底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方块形状的东西,他膜拜了那个巨大的方块。之后他从洞里爬出来,并开始带领其他奴隶进行反抗,经过了漫长而惨烈的战争,这群奴隶打败并赶走了之前奴役他们的那群人。
奴隶翻身做主之后,开始在之前的人创造的高山上面建造城市,然后以此为根据地再逐渐向外发展繁衍,形成了一个有一定规模的文明。
那个带领大家起义的奴隶成为了首领,他开始带领他的族人一起膜拜那种方块形状的图腾。
但是后来,黑龙的亡魂依旧无法得到平息,开始污染他们的山与城市,住在山上的人开始大量死去,于是残存下来的人便不得不从山里迁移出去,走向更辽阔的平原。
时光荏苒,不知道一晃多少年过去了。某天有个穿盔甲的人意外闯入了山里,发现了这座荒寂已久的黑山。他看到了山上盘着一条巨大的黑龙,但是转瞬之间那黑龙就消失不见了。
这人便爬上了山,在山顶的神殿里他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黑龙头骨,他朝那头骨拜了拜,然后那黑龙的亡魂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后来,这个人屡战屡胜攻无不克,最终当上了皇帝。然后皇帝把许多战争中抓来的俘虏带进到了这座山上,开始重新修建这座山上的城市。皇帝还把那黑龙的头骨供奉在山顶上的神殿里。
可是有一天,皇帝在祭拜那黑龙的时候,黑龙的亡魂再次出现,似乎在警告他已经时日无多了。
随后皇帝就找来一个巫师模样的人,巫师开始帮皇帝在这座山上修建坟墓。
但是墓还没修好,黄帝就被人杀死里。但巫师还是按照皇帝生前的意思,修完了墓,再把皇帝的尸体和那黑龙的头骨一起安放进了坟墓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那个巫师居然命令士兵把所有的奴隶全都杀死,然后做成了石像来陪葬。徐老师说制作的方法也是残酷异常,先是在光溜溜的人身上涂一层沥青状的东西,然后再糊上陶土做出人形。这时候里面的人还是活着的,但是因为沥青已经凝固而完全无法动弹了。最后再用火烧一遍,火焰的高温让陶土变硬形成石像,但里面原本凝固在人身上的沥青却会融化,和人的皮肉全部融在了一起。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石像里的尸体为什么身上裹漫了一层沥青般的东西,面上是软的,里面是硬的。
虽说中国古代残酷的刑罚多如牛毛,但是这种诡异的墓葬方法听了后还是让人觉得起鸡皮疙瘩。我小时候听说秦始皇兵马俑的时候,以为里面都是活人,但后来才知道那些兵马俑都是烧制出来的陶俑,并非真的有人在里面,就安心了许多。可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离西安千里之外的深山里,居然真有如此可怕的人俑墓葬方法。
我问徐老师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他说不知道,壁画上也没说明。而且壁画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我发现,这幅壁画似乎解释了很多我们这一路上遇到的疑问。
比如那些洞,按照壁画的内容,就是那黑龙的后代被埋在了山下之后钻破石头出来伤人而形成的。但我不认为壁画上的那些黑蛇,就是海蚀虫,因为那种洞穴我已经见识过了,绝对不是海蚀虫这种小寄生虫能够挖出来的,挖出这样的洞是得需要多大的力量啊。
在第一个洞穴里发现的简笔岩画,一定是被杀死黑龙的那批人所奴役的奴隶画下的,而且虽然不完全,但岩画的部分内容也和这密室壁画是吻合的,比如那个受到他们朝拜的神秘方块。
还有就是之前让我们一度陷入迷路情况的那个歪门邪道迷踪道,现在也有了出处,可能就是那个为皇帝建坟墓的巫师干的,而这个人也可能就是徐老师说的那个镇魂山传说里的宋朝方士。
至于关于这黑石城的各种传闻最后与这密室壁画有出入,我倒是并不惊讶,因为传说就是传说,在不断传播的过程中会有各种人来添油加醋,最后形成许多版本也是正常。
洪教授说:从这壁画上的描述来看,那个后来当了皇帝的人,应该就是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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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无路可退
“行动取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洪教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重的疲惫道:“我们不要再往前了,这次行动就此结束。”
“为什么?”我急了,都到这一步了却说结束,那余子寅怎么办,那张证明我来过黑石城的照片怎么样,这许多的谜团又该如何解答?
徐老师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我同意洪教授的决定,小刘已经下落不明了,小露也差点出事。继续下去,太危险了。其实我们这次已经是有重大发现了,只要我们原路返回时标记好路线,到时候再组织更大的考古队伍前来是一样的。”
洪教授说:“我不能再让你们为了我继续冒险了。”
我心里虽然不甘心,但也无法再反对了。其实这一路走来,我并没有真正发现什么余子寅的踪迹,他更像是一本书的序言,后面的内容都是我在书写,我甚至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走在寻找他的道路上。
我们商议已定后,就开始原路返回,约定在入口处汇合。
我和小露原路返回了最初的那间石室,我想既然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那一定就有办法可以从那里出去。
但是找了半天,最终在石室很高的一个地方发现了一个疑似暗门的入口,小露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推了半天说推不动后,我们就放弃了。可能这种暗门的设计是无法在内侧触发的,又或者是我摔下来的时候把这暗门给撞坏了。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我们就只能从那千尸殿去找出路了,这也是最坏的一个选择。
但是马上诡异的事情就出现了,刚才那个通道居然怎么找都找不到了。起初我以为是自己记错了位置,但是和小露沿着石室找了一圈,除了我们刚才回来的那个通道外,其他地方都严实得密不透风。
这可真是活见鬼了,那通道好几米长,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我不甘心,拿着丁字镐这里敲敲那里砸砸,但就是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我正纳闷了,小露突然喊我,我赶紧跑过去问她怎么了。她指着面前的地面说道:“江大哥,这里有个洞。”
我低头一看,在几个石像中间的地上果然有一个黑咕隆咚的洞,我绞尽脑汁地回忆着,之前把这石室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洞啊,怎么莫名其妙又多出来一个洞。
小露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望着,我就大着胆子走了过去。这个洞和之前的通道不一样,因为这个洞明显就是有人挖出来的,虽然不知道通向哪里,但肯定是人为的。
“我不记得之前有这么一个洞啊,这里越来越诡异了。”我皱着眉说。
小露一听连忙抓着我的手说:“江大哥你别吓人啊。”
我回头刚想说她胆小来缓和下气氛,但却突然看到小露的身后飘着一个东西,看大小竟然像是一张人脸。我顿时脸就绿了,小露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因为我的视线一直盯着她后面。
她声音颤抖地问:“江大哥……是有什么东西吗?”
我本来是蹲着的,这时候慢慢站起来,同时把腰里的匕首给悄悄拔了出来,不管那是人是鬼,先放倒了再说。
我冲小露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动,她视线往后瞟,隐约也看到了背后的那张人脸,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我猛然发力,一刀朝那张脸刺了过去。本来那张脸一直没有动静,但是我一刀刺出去那张脸就动了,而且是飘了起来,瞬间沿着我的手臂朝我扑了过来。
我惊慌之中身子一蹲,那张脸就扑簌簌地从我头顶飞了过去。这时候我才看清楚,原来那并不是什么人脸,而是一只人脸一般大的蛾子,只是这蛾子翅膀上的花纹看起来有些像是人脸罢了。
这蛾子从我头顶飞过去之后,一个俯冲直接飞进了地上的那个洞里,然后就不见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收起了刀,想起之前那伪装成树叶后来飞上天铺天盖地的蛾子,确实都飞到了这里来,但一路走来却一只都没有看到,没想到突然在这里遇到了一只。
而且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蛾子,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攻击性。我看这蛾子飞进洞里后就没有再出来,觉得这洞里应该不是条死路。我和小露说眼下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不如就进去看看吧。小露说:“江大哥,我现在全听你的。”
主意已定,我们两个就下到了洞里,我们身边并没有什么装备,手电也撑不了多久了,必须快点找到出路。这个洞只能爬进去,我在前小露在后,我怕她害怕,就把丁字镐给了她,自己一手抓匕首一手抓手电。
爬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个洞虽然在地面上,但却是斜着往下的,我立刻想到了盗洞。这个洞肯定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后来有人挖的。
但是这么个地方,又是谁挖的呢?难道是三十年前的洪老泰斗?还是为洪老泰斗挖坟立碑的人?
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疑问:这个洞会不会是我挖的?
爬了没多久,我们突然感觉到周围开始晃动,小露在我身后惊慌失措地问:“是地震了吗?”
我也以为是遇到地震了,因为这洞上壁都被小石头渣滓都被震得直往下掉,我就赶紧往前爬,让小露也马上跟上,这真要是地震坍塌了,分分钟能把我们埋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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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黑龙潭水深千尺
“黑龙潭?”她疑惑地问道。
我自己说完也愣住了,明明我根本不知道这洞下面是什么东西,但偏偏嘴里就不由自主的蹦出了那三个字。
“我……瞎猜的。”我只能尴尬的说道,“你看这洞壁又湿又滑的,肯定是这下面湿气很重导致的。再加上那西夏壁画上说挖出这种洞的是那条黑龙的后代,所以我就猜这里面说不定是个水潭呢。”
她怀疑的看着我,忽然说道:“江大哥,你是不是以前来过这儿啊?之前树林里的墓碑也是。”
我无奈地苦笑了下,说:“我要是真知道我是不是来过就好了。”
“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我吓了一跳,“下去看看?”
“对啊,不如我们去看看,这下面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黑龙潭?他们不是说那壁画上说洞都是黑龙的后代挖出来的嘛,难道你不好奇这些洞到底通到哪里?”
“海!”我的脑子里忽然蹦出了宋老头告诉过我的那件事,三十年前考古队一行人下到无底洞,后来就只有那个和余子寅长得一模一样的余先生从洞里活着回来,他对宋老头说过那洞下面直通海底,这个小细节因为当时一直无法理解,所以就给忽略了。
但是刚才小露这么一说,我就马上想到了徐老师他们发现的那个西夏壁画的开头就画了一片海。难不成这些洞真的是通往海里的?
我犹豫了下,最终咬牙点了点头说既如此那就下去看看吧。要是这下面真是什么黑龙潭,那我就肯定来过这里了,说不定这个盗洞也是我挖的。
为了防止我们再次滑下去,我就把外套的衣服扯成条,然后在我和小露的脚掌上绑个几条,以增加摩擦力。我再借助丁字镐往前一点就插进洞壁一点,以做支撑,因为洞不大所以我挡在前面后小露就不会掉下去。
我们一点点的往下爬去,一开始速度很慢,但后面习惯这种动作后就变得越来越利索了。只是爬着爬着,我发现本来湿漉漉的洞壁却又开始慢慢变干了。小露在我身后问道:“江大哥,你有没有觉得很热啊?”
“你也感觉到了?”我抬手抹了下脸上的汗,确实是越来越热了。
我用手电照了照,发现周围的空气里居然有很多雾气,像是水蒸气一样。我忽然想到之前下大雨的时候,整座黑石城都被水雾笼罩而看不清,好像就是这种水蒸气。
我们继续往前爬,周围就变得越来越热了,洞壁已经十分干涩不会再滑了,而且洞也开始变大,我们从爬变成了走。
走着走着,我突然差点一脚踩空,不过经历过好几次这样的事情了,身体已经有了反射,踩下去感到是空的,脚就马上缩回来了。反倒是小露没止住脚步,一下子撞到了我背上。
“江大哥,怎么不走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说:“前面没路了。”我的声音往前传出去,顿时变得空旷无比。
我用手电照了照,发现前面确实没路了,整个洞到这里为止就见底了,但是这上下左右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道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再加上浓重的水蒸气,完全阻隔了我们的视线。用手摸了下洞的周围,发现是硬邦邦的岩壁,冰凉刺骨。
“江大哥,现在怎么办?”
我蹲下来,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头,然后伸手往前轻轻一丢。过了好一会儿,底下才传来了微弱的坠落声。
小露看看我说:“刚才那好像不是掉进水里的声音吧?”
我也有点奇怪,本以为会听到石头掉进水里的噗通声,结果传来的却好像是砸中地面的声音。我不甘心,又从洞壁上抠了一块比较大的石头下来,往下一丢。这次传回来的声音就清晰很多了,的确是砸中石头的声音,不是水面。而且从声音传回的时间来判断,这下面可是有够深的,刚才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就真的粉身碎骨了。
“看来我的直觉是错的。”我扭头冲小露说道,“我们还是返回去吧,这里已经无路可走了。”
我们刚转身准备回去,突然从背后传来了一下轻微的响动声,好像是一种铁链晃动的声音。
我的神经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小露也听到了那个神经,瞪大着眼睛回头看了看,然后又看看我。
我走到洞口边上,往下看了看,除了刚才那个声音外,周围死寂得吓人。
我抬起头来时手里的手电无意间照到了旁边的岩壁上,之前并没有仔细查看过,这时候才发现岩壁上居然有一条铁链,这条铁链看起来比那铁索桥的铁链还要粗不少,直上直下。
“呀,这哪儿来的铁链啊。”小露叫道,“刚才不会就是这铁链响了下吧?”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么粗的铁链,得多大的力量才能让它晃动啊。”
我伸手试了试,发现努努力我还是能够到那根铁链的,就对小露说道:“我想下去看看。”
“啊,那我呢?”她慌张地问道。
“你留在这儿,等我回来。”我把匕首和手电留给她,然后把之前撕破的外衣缠到了丁字镐上面,准备下去后用来当成火把点燃。
“江大哥你别丢下我啊,要不我跟你一起下去吧。”她急得团团转,显然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儿。
我也能理解她的担忧,一个小姑娘留在这黑咕隆咚的地方,确实渗人。但是这铁链也不知道有多长,爬下去又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她万一爬到半途力气不够了,那就真叫天天不应了。我把道理和她一说,她尽管再不情愿但还是同意留在这儿,不过她要求我如果觉得不对劲,就赶紧再爬上来。
我自然答应了。准备好之后我就贴着洞穴的边缘伸过手去,抓住了那铁链。那铁链一抓之下冰凉刺骨,我不禁哆嗦了一下。但还是爬了上去,然后慢慢往下爬。这铁链的每节链条都跟我大腿一样粗,所以很好抓稳,脚也能踩进链条的凹槽里去,因此并没有想象的这么难。
一开始小露还用手电照着我,往下爬了一段后我就置身于黑暗之中了,只能抬头依稀看到有光亮,后来那光亮也变成了一小团。不过小露喊我的声音还能听见。
我计算了下,大概下了有近百米的时候,因为水蒸气的关系我已经看不到小露的手电光了,她的声音也变得极其微弱。我感觉这铁链根本就没个头,暗自决定再往下个五十米,如果还是不到头的话,就返回去。
但是就在我下到快接近五十米的时候,忽然我一脚就踩到了地面。
第47章 巨兽骨
我一愣,以为是错觉,但是另一只脚也踩下去后才确定,我猜到的确实是地面。
我站稳之后,松开了铁链,然后把插在屁股后面的丁字镐拿了出来,用打火机点燃了上面的衣服。
顿时火焰熊熊,照亮了我的周围。我查看了下四周,发现了很多惊人的事。
首先是铁链,这铁链的一头直接埋到了地面里,中间并没有什么铆钉固定,就这么贴在墙上。一开始我以为只有这么一条,但后面我发现,差不多每隔十来米,墙上就有这么一根巨大的铁链,不知道是干嘛的。
其次是地面,我踩上去之后就能感觉到,这地面并不是石头而是金属的。地面非常平整,几乎我目力所及的地方都是一块完整的金属,虽然不知道到底多厚,可这样的人造物已经让我震惊不已了。
我从铁链和金属地面能够判断出来,这是一个藏在这座山里的直上直下的大洞,也许是天然形成的,因为我无法想象人力能够制造出这样的奇景,但这些金属地板和铁链肯定是人为的,这已经让我感到震撼无比了
然后是水蒸气,我本来以为这些水蒸气都是从洞底下传来的,但是我蹲下来摸了摸发现脚下的金属地面是冰凉冰凉的,而那些水蒸气却是热的。我又检查了下才发现,这些水蒸气好像都是从岩壁的缝隙里传出来的,我整个人贴在岩壁上感受了下,确实岩壁上的温度比较高,但也不算太高,可能这些水蒸气是从别的通道走的,只是日积月累下这个洞的岩壁有了裂缝,就有一小部分从这里溢了出来。
如果量大的话,应该早就从洞里飘出来了,但事实是水蒸气到连接盗洞那个洞的中段就全都受冷变成了水分。
这些水蒸气是从哪儿来的,西夏壁画里说这座山是那群杀了黑龙的人建造的,姑且不论这海上如何建山,就算是这黑山之下曾经是一片海,现在难道还有水不成?
最后,也是第一次颠覆我对这个世界认知的一个东西。
我观察了一下,判断这是一个直上直下的山中巨洞后,决定要查个明白。我先在刚才下来的那条铁链上绑了段绳子做记号,防止回头认不出来,然后先沿着这个洞的外沿走了一圈。结果这个洞大得远超我的意料,我估计得有半个足球场这么大。
走了一圈后,岩壁上除了分布均匀的铁链之外并没有别的东西。于是我开始往这个洞的中心走去,我的时间并不多,因为手里的火把燃烧时间有限。我凭直觉径直朝中心位置走去,走着走着,朦胧中我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走进之后我的那份紧张就完全变成了难以言明的震撼。因为那个巨大的阴影,竟然是一个动物的头盖骨。
我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动物头骨,这个头骨就这么摆在地上,居然比我人还要高一些。整个头骨呈前小后大的圆锥形,嘴在前,眼眶在两侧,我估摸着这头骨里放一张双人床都绰绰有余。
但是我无法判断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骨头,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动物是鲸鱼,可这看起来不像是鲸鱼的骨头,倒有些像是远古时代的恐龙。
我爸小时候带我去过博物馆,也见过霸王龙的骨架模型,但是这脑袋应该比霸王龙的脑袋还要大上一圈。
接着我又发现了一些巨大的骨头,像是腿脚的骨头,但很奇怪的是却找不到躯干的骨头。
我一度还想到了那西夏壁画上说的黑龙,以为这么巨大的骨头是黑龙留下的,但看起来并不怎么像。虽然没人真正见过传说中龙的尸骨,但是龙的形象自古流传数千年,我多少还是能凭借想象来判断的。
我在经过对比后发现这些腿部的骨头和那头骨的比例似乎不太对,显得那头骨太大了。
忽然我脑子里面闪过了一种动物——乌龟!
常人都会误以为乌龟的壳是套上去的,壳里面是一个完整的躯体,就像蜗牛那样。但实际上,乌龟的壳就是它的骨骼部分,它的脊椎和支撑骨架是和龟壳连在一起,龟壳里都是内脏。
而乌龟的四肢本就极其不发达,和脑袋不成比例也是合理的。
只是倘若这些骨头真的是一只乌龟的,那这只乌龟得有多大啊,简直就是个庞然巨物。
中国自古以来就把龟甲当做是辟邪纳福之物,先秦时期还很流行用龟甲来占卜算命。我顿时很好奇这样巨大的乌龟留下的龟甲得有多么壮观,我又找了一会儿,但是并没有在这个洞里发现什么龟甲,顿时很失望。
不过紧接着我就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在那乌**骨的内侧某一处,我居然发现了一些刻字。我把火把凑近了一看,那骨头上用利器歪歪扭扭地刻了几行字。
“雨入山盛水,风起雾如烟。玄龟困蛟龙,九转换阴阳。”
这几行字是一首小诗,但这意思我却不甚明了,也不知道是谁刻在这里的,因为看这些字都是简体字,肯定是建国后的。而建国后在我之前来过这里的,恐怕只有三十年前的洪书臣和不知什么时候来过这里的我了。但这几行字显然不是我的笔迹,那就可能是洪老先生留下的。
我一直以为洪老先生是死在了那片树林里,才有了那么一座墓的,但现在看来不是,起码他到过这个大洞里。只是我并没有发现他的尸骨或留下什么东西,可能他到过后又离开了,也有可能是为他建墓立碑的人把他的尸骨和东西都带走埋了,这几行刻在巨龟骨头上的字自然是带不走的。
我把这四句诗牢牢的记住,打算出去之后再研究是什么意思。
刚回过神来,突然就觉得下半身冰凉无比,低头一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居然已经没过了我的大腿,而且这水涨得迅速无比,几乎是以可见的速度不断的涨了上来。
我想动时才发现两条腿几乎已经麻木了,这水冰冷异常直透骨髓,不知不觉短短几分钟内就已经开始让我失去行动力了。
眼见这水已经快涨到我腰间了,每耽搁一秒,我就多一分危险。
我赶忙淌水跑到了岩壁上,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刚才做了记号的铁链。心说糟糕,我这是慌不择路跑错方向了,但是已经没有再回头去找的时间了,这水已经漫到了我脖子那儿,我感觉整个人都跟块冰一样。
我用尽全力抓住一根铁链爬了上去,也没空顾及身后的水面到底涨得有多快。
爬着爬着,忽然就听到小露在喊我名字,可声音却是从背后传来的。我扭回头去一看,脑子里顿时嗡的一下就傻了。
远处的岩壁上手电光不断晃动着,而我居然爬上了离原本那个洞口最远的一根铁链。
第48章 机关城
我冲灯光的方向大声喊道:“小露,小露!”
“江大哥?你在哪儿?”听到我的声音,对方显然又惊又喜,不断用手电朝我的方向照过来。
此时因为大量的水让周围温度骤降,所以之前那些水蒸气也都散去了。强光手电也照到了我这边。
“江大哥你怎么跑到对面去了啊。”小露惊慌的喊道。
“小露你听我说,这下面有很多水涌上来了。”
“水?什么水啊?”
“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总之这水位上升的速度很快,而且这水极冷无比,你赶紧从洞里爬出去,找那个盗洞的岔路,应该能出去,不然一会儿水淹进来就危险了。”
“那……那你怎么办?”
我看看黑咕隆咚的头顶,又看看寒气逼人的脚下,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一咬牙说道:“你别管我了,我一直往上爬,兴许能找到别的出路。”
这姑娘平日里虽然好胜要强,但实际上却是个外刚内柔的类型,之前遇到困境的时候也是担惊受怕不已,这次居然直接哭了。我感觉到脚下的寒气越来越逼近,知道再不走待会儿水一灌进洞里她就危险了,就张口大骂道:“哭什么哭,当初你要没这个觉悟就他妈-的别进山啊,赶紧给老子滚。”
我这一骂,倒是真的起了作用,也看不到她的反应,但只见手电筒光晃动了几下,接着就消失在了洞里。我看着光线的黯淡,却长出了一口气,伤自尊总比她丧看了命要好。
只是她这一走,周围就彻底暗了下来,连一点光源都没了。丁字镐还挂在腰间,但是火把刚才淌水的时候不慎熄灭了,我也没时间去拿打火机,又看不见下面的水涨到什么程度了,眼下能做的就只是拼命往上爬,也不知道等着我的是什么。
我往上爬了很久,却怎么都爬不到头,仿佛这根铁链无穷无尽一般。但是我刚这么想着,头顶突然就咚的一下撞到了什么十分坚硬的东西,疼得我直咧嘴。
我抬头一摸,触手冰凉坚硬,是金属。难道这个洞的顶部和底部一样,都是金属的?
我掏出打火机点燃之后一看,果然头顶上的是和地面差不多铁板,一眼望不到头。但我发现头顶上的金属上还刻了一些东西,我用打火机照来照去看了半天,总算看清了刻的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一种星象图,但是我只能照亮头顶这一块位置,无法看到更多。
而且我还发现,在这条铁链与金属天顶连接处的一侧,有一条不太明显的缝隙,但这个缝隙绝非是自然形成的,因为缝隙的线条流畅而光滑,还带着一些弧度。
用手扣了扣,那缝隙纹丝不动,但是我的手指靠近那缝隙的时候,皮肤明显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流。
我瞬间精神一震,有气流就说明这条缝是活的,说不定有机会找到出口。
我反手抽出丁字镐冲着金属天顶咣咣砸了两下,直砸得火星四溅,却纹丝不动。
低头一看,这水居然已经快到我脚边了,这才多少时间,简直就是如骨附蛆啊。
眼下我已经彻底没有退路了,甚至十分后悔当时应该等水上来后直接游到对面的洞口再爬出去,起码还有个一线生机,现在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事已至此,自怨自艾也没用,这水已经漫过我的脚脖子了,估计最多十分钟就能把我淹没。急中生智,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东西,就是一直贴身藏着的司天针,这东西不是能切铁如泥么,我把这天顶挖个洞就能逃出去了。
我立马掏出司天针来,试着往那天顶上划去,虽说没有像切豆腐那么夸张,但确实一下子就划出了一条浅浅的凹槽,而刚才用丁字镐砸得火光四溅也纹丝不动。看到了希望,我手上用劲再朝刚才的凹槽划了过去,这次划得更深了,于是就更卖力了。
虽然这样确实有效,但司天针不是刀剑毕竟太小,所以我切起来十分费力,就跟用杀鸡刀宰牛一样。而下面的水却一点都不墨迹,不断地向着极限逼近。我只能加快手里的动作,只是也不知道这天顶到底多厚,司天针都戳进去半截了也不见底。
就在水面涨到我脖子那儿的时候,突然手里感觉一空,噗的一下司天针就划破了金属,好家伙,这金属大概有一个半拳头这么厚。
总算切开一道口子了,顿时一股气流就从那边冲了过来,我瞬时间好像是闻到了希望一般。我把这边的口子切大,然后抓紧时间去切另一边。眼下时间不够,可能不够切开一个能让我爬出去的口子,但起码要切出一个能让我头探出去喘气的口子,这样还能有一线生机。
手上的动作不断,可是绝望也随之而来,水面已经没过了我鼻子,我得把脸尽量往上贴在天顶上才能喘气,但我知道这不是办法。
终于,在两分钟后这水完全没过了我头顶,我用尽全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整个人都泡进了水里。打火机也在入水的那一刻熄灭了,我瞬间就陷入了恐怖的黑暗之中。
被困在水中的每一秒,都是度日如年,我的大脑因为供氧不足而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的机能也因为体温下降而开始僵硬。
这一次,我连在心里骂余子寅的力气都没有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大大的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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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伪装者
就在我的一只脚来不及抽出来,要被那个转动的太极图给夹断的时候,背后忽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抓了起来,然后猛的甩了出去。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直摔得眼冒金星。爬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我那只脚,一摸,老天保佑,那只脚还在。这时候我已经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了,索性又倒了下去。
躺了大概有半分钟,我猛的睁开了眼睛。刚才是谁救了我,这时候我才想起这个问题。
此时我还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坐了起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救了我。
但是坐起来后我就惊呆了,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龟甲。那个龟甲足有一栋房那么大,高七八米,长度更是至少有三十米往上。
我终于知道了,我在洞底发现的乌龟骨头的甲壳,原来就在这里。
人类已知还活着的最大动物是蓝鲸,1909年南大西洋的一座岛上发现了一条长达33.58米的蓝鲸搁浅在沙滩上,这是人类发现过的最庞大的动物,它的体积相当于二十七头大象这么多。
而眼前这个龟甲,绝不会比那条最大的蓝鲸小的,如果这乌龟还活着,世界上最大的动物的称号可能就要易主了。而且这么巨大的乌龟,也不知道已经活了多少年,搞不好都已成精了。
我看了看四周,发现我在一座古老的宫殿里,这宫殿雕梁画栋比之前的墓室要精致许多,整个格局大气庄严。而且抬头一看,不知道从哪儿居然还有光线透了进来,虽然不是很亮,但比起之前经常处于黑暗中已经好了许多。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高度,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此刻我正在这座黑石城的顶部神殿里。
听到小露尖叫时已经是半夜了,在那个墓里折腾了这么久,可能现在已经是黎明了,透进来的光线就是这么回事。
我误打误撞地居然跑到了山顶上来,不知道徐老师他们是不是逃出去了,更不知道小露是否安全。
脑子很乱,胡思乱想了许多,惶惶不安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交织在一起。突然前面又传出一阵响动,我一个轱辘从地上爬了起来,凝神盯着前方那巨大的龟甲。
就在龟甲的前面有一个人背对着蹲我,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摸了摸身上,匕首给小露了,丁字镐刚才被夹碎了,甚至连打火机都掉水里了,我身上除了那根司天针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手里抓着司天针,冲那个人比划两下壮着胆子喊道:“你是谁?”
那人却压根没有理我,连头都没有回。
我往前走了几步,大声道:“你……转过来,再不转过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嘘——”这人仍旧蹲在那儿没有回头,但却伸出一只手冲我比划了一下,让我安静。然后就又不知道在干嘛了。
此时我离他就三米多的距离,看到这人的侧脸时不由觉得似曾相识,顿时一愣。“余子寅?”
刹那间我是百感交集,三步并作两步朝那人走了过去,一抓他的肩膀一扯就又是一愣,因为这人不是余子寅。
这个男人有着十分俊朗的五官,剑眉星目,看起来比我和余子寅还要年轻一些。奇怪的是在这人脸上我却看不到任何表情,连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时,我都没能从他眼里看到有任何惊讶或紧张的情绪,仿佛这是一块历经了岁月磨砺的磐石。
“你是谁?”我不由自主地松开他的肩膀后退了一步。
他没理我,又扭过了头去,就好像我这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此时我注意到了一件事,这人身上虽然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但是脚上那双鞋却看着十分眼熟。
我回忆了下,忽然心里一沉,这鞋我一路走来看到了无数次,洪教授的考古队穿的就是这种鞋。除了徐老师外,洪教授一行从北京出发的人都穿着一样的考古装备。
“这人是谁?为什么会穿着考古队的鞋?”我脑子里前后一联系,只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你就是那个之前伪装成刘峰的人!”我大声喝问道。
听到我这句话,他手里的动作忽然就停了,回过头来波澜不惊的给了我一个字:“对。”
“你到底是谁?你把刘峰怎么了?”
那人又回过头去一边干着什么一边说道:“他被寄生了。”
“寄生?”我一愣,问道,“那你杀了他?”
“是他自己跑的。”
“自己跑的?”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刘峰肯定是在和寄生狼搏斗的时候被海蚀虫寄生了,之后那头狼凭本能跑到了曾经会有海蚀虫钻出来的洞里,但马上就死了。海蚀虫可能会改变宿主的身体机能和个性,刘峰重病突然恢复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而之后他的古怪举动也都是海蚀虫所致。
宋老头说海蚀虫原本是史前生物,专门寄生大型深海生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贺兰山腹地会有这种东西,但这海蚀虫寄生小型生物后肯定会导致不一样的后果,不好的后果。
刘峰就是感觉到了自身的这种变化后,才选择离开的,为的就是不伤害我们。
“刚才是你救了我?”我试探着问。
他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假扮刘峰?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但是这个问题他并没有回答,而是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我就看到了一个东西,是之前放在他前面的一个登山包。
我眼睛都直了,那包不是我的吗?之前在冥道过流沙坑的时候我就把觉得没用的东西给丢了,就是这个包,这包里的东西是我按照余子寅的清单买的,但是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是干嘛用的,所以就丢了。
“这个包怎么会在你这儿?”我警觉地问。
他又没理睬我,拿起包直接往前走了三四米又蹲下来了。我往刚才他蹲着的地方一看,发现在龟甲下面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而且每隔几米龟甲下面就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这些东西都用电线相互连接着。
那个男人在用我丢弃的背包里的东西,组装成炸弹!
难怪那时候斜眼阿四看了余子寅的清单后会说开单子的人是行家,原来这些让我摸不着头脑的东西居然是做炸弹的原料!
但余子寅要我买的东西,为什么会在这个人手里?
“你……你到底是谁?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我走到那人面前大声喝问道。
他扭过头脸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会告诉你的。”
我猛地浑身一激灵,怪不得我觉得这人似曾相识,我终于想起来我在哪儿见过他了。“你……你是我梦里出现的那个阴兵!”
第50章 泰斗的笔记
“阴兵?”他反问道。
我心说不对,阴兵是我做的梦,并非是现实。可眼前这个人却是个大活人,我又联想到我一觉醒来结果原本的冥道就不见了的事。徐老师也说过,无论是奇门遁甲还是迷踪道,都无法移形换影改变自然格局,利用的是地脉风水等原理来搅乱人的磁场和感知能力。所以我肯定那么大一条冥道是不可能说没就没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在我睡着的时候,有人把我调了包。
而在梦里那个抓我的阴兵又和眼前这人长得一模一样,或许就是这人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挪了个地方。可能还不止如此,我一个大男人怎么都不至于被人搬来搬去都没感觉,估计这人还给我下了药,迷迷糊糊中我大概看了这人一眼,所以这张脸才会之后映入到我的梦里。
但是我没有直接这么问他,看样子他应该是受人指使的,而指使他的人我已经不用猜了,就是那个我把他当兄弟的余子寅。让我买的东西居然能够配置出炸弹,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是用炸弹把这巨大的龟甲围起来究竟是什么目的?
“是余子寅让你这么做的?他人现在在哪里?”我问道。这人刚才在危急之时救了我一把,而且伪装成刘峰的时候也舍命救了差点摔下悬崖的小露,我相信至少这人对我们没有敌意,只是这人说话惜字如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样子,让我实在来火。
我又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他几乎一个都没回答,自顾自地弄他的炸弹。我也不敢靠近,万一不小心爆炸就危险了。
场面顿时很尴尬,我索性就不理他,自己找出路去了。
我发现这个神殿其实不大,只是建筑格局上给人以十分开阔的感觉,神殿的中心就是那个龟甲。
那个龟甲被安置在一个巨大的圆形金属板上面,那个金属板嵌入了神殿的地面里,龟甲的底部似乎已经和那金属板融在了一起,而且在龟甲四周还有粗大的铁链把龟甲固定到地上。
我在龟甲旁边的金属板上找到了一个被切开的口子,就是我刚才爬出来的地方,只是这个入口已经被挡住了,因为这层金属板的下面就是两层会旋转的太极图了。
我估算了一下大小,发现最外面那层金属板要比洞大上一圈,正好像一个锅盖一样盖在洞上面。而且那个龟甲的位置,应该就在洞口的正上方。
除了以龟甲为中心的正殿之外,旁边还有个偏殿。
我发现那个偏殿里很暗,就又返回去找那人要了个照明工具,他什么都没问,就丢给了我一个手电。
我拿着手电进了偏殿,一进去我就惊到了,因为整个偏殿里满满当当地堆满了东西。我随便看了看,什么珠石玉器、陶瓷器皿、刀枪剑戟一大堆。
根据之前壁画的记载,这些东西应该都属于西夏时期,那就是古董是文物了,如此大量而且保存完好的古董,绝对是价值连城啊。
我也是个凡夫俗子,见了这么多好东西自然也是动了凡心,虽说是阴差阳错,但九死一生才跑到这里来,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啊。我这里看看那里瞧瞧,陶瓷器这种易碎的东西是肯定不能带的,大件的东西也不方便带,最后我找到两块打火机大小的玉牌,觉着不错就收了起来。
看到有这么多的刀枪剑戟,我决定找一件来防身,我发现虽然历经千年但是这些武器大多数依然锋利无比,我知道西夏的兵器技术相当先进,当时的契丹和大宋在这方面都比不上西夏。
最后我挑了一把短剑,这剑剑身狭长纤细,剑柄和剑刃是一体铸造而成,外形非常精致。剑鞘好像是犀牛皮的,我把短剑拔出来的时候,简直就是一道寒光闪过。
我把短剑收好后,发现在这些兵器架后面的墙上,好像有东西。我伸手摸了摸,触手之处凹凸不平,可能是浮雕一类的东西,只是被兵器架挡住了看不清楚,再加上千年沉寂让这里几乎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
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一个兵器架给挪开,因为那上面放着的都是重武器,没把估计都不下二三十斤。挪开之后,我用手抹掉了墙上的灰尘,尘烟四起呛得我咳嗽了半天。
等尘埃落定后我用手电一照,这后面果然是一副浮雕,这浮雕应该很大,只是大多数都被堆积的东西给挡住了,要清理出来估计靠我一个人是不可能的。
我眼前这块浮雕,刻的是一个皇帝打扮的人,被一个年轻人一剑刺死的画面,旁边还有一个**的女人惊恐地要逃走。
“我记得徐老师跟我说过,这不就是李元昊被他儿子杀死的场景么?”我喃喃自语道,莫非这浮雕画的是李元昊死后的事?
我赶紧把旁边另一个兵器架也给挪开了,这架子上架着两套全副武装的盔甲,不比刚才的武器轻多少。在我挪架子的时候,一个不稳,这架子就翻了。
顿时哐当当的一阵巨响,吓得我一伸脖子,因为盔甲砸下去的时候,顺带还摔碎了几个陶罐。我往地上一看,盔甲已经散了一地,就想用脚把它们踢开些。
这时候我才发现,那两套盔甲,一套全散了,另一套却还保持着人形。我奇怪地用脚踢了下那套完整倒在地上的盔甲,发现居然踢不动,因为盔甲很重,里面好像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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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机关城的秘密
“这是洪老泰斗的笔记?”
洪教授她父亲当年和他们失散后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这笔记怎么会掉在这里?
我把手电夹在脖子上,然后在手电光里翻开了这本笔记,看了没几页就傻了。
“这些……这些都是真的?”
洪老先生的笔记里,没有我想象的那样,记录他和考古队失散之后的事情,而是满满当当地都记载着各种研究资料。包括他提到了徐老师之前他们遇到的那壁画,还有千尸殿、石像尸等等,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从他的记录来看,他应该是把这座黑石城研究得很透彻了,只是年代久远,里面很多字的墨水都已经晕染开来,难以分辨了。
笔记里说,半山腰那个有很多战俘被制作成石像的墓,相当于是一个陪陵,而且这个陪陵的结构相当复杂,墓室与墓室之间是会移动的,墓室的移动具体是依靠怎么样的动力他也无法知道,但洪老泰斗说每次墓室发生移动时,墓室里都会起古怪的大风。他推测这个陪陵之所以除了密室之外都没有门的原因,就是为了让这些风得以通过,这可能也是机关设计的必要条件。
难怪那怪风吹过之后,原本通往千尸殿的通道就不见了,那个盗洞就冒了出来,原来这个陪陵是会移动变化的。
我还想到了一件事,之前我在冥道里的时候就遇到过一阵怪风。假如这冥道确实如传闻所说,是当年李元昊押解战俘入山的入口,那就一定是通往这座黑石城的通道了。这怪风如此猛烈,说不定冥道里的怪风就是从这陪陵里吹出来的。
陪陵里的石像尸,则是沿用一种古老秘术制作的。笔记里说这种秘术也是人俑最早的源头,奴隶社会时期奴隶主会把活的奴隶用特殊方法制作成石像放进坟墓里陪葬,据说这样做能够锁住奴隶的阳气,石像尸的阳气可以调和墓里的阴气,达到庇佑后人的作用。这和后世的风水墓葬学说的观点很像,只是后来墓葬都会选择阴阳调和的风水宝地。
笔记里说这种行为一直延续到春秋时期才逐渐改变,因为那时候诸侯逐鹿群雄崛起,人是极其重要的生产力和战斗力,这么做太浪费了,就改成了人俑,把石像制造成人形作为陪葬品来替代之前的石像尸。不过还是会有一些偏远小国依然会这么做。
笔记里还提到了一个之前我们遇到过的现象,就是下雨。笔记里说这里每天都会下雨,但是仅限于黑石城周围。
笔记旁边还画了一张简略图,大致意思是这座山下面有地下河之类的水源,水源因为地热被蒸发成水蒸气,水蒸气冒出地面,把整个黑石城笼罩。这些水蒸气一直上升凝结成云,达到一定质量了就会下雨,雨水再汇聚成瀑布从悬崖流入黑石城,黑石城里的水再进入地下,遇到地热形成瞬间高温差形成气流,急速的气流变成大风,推动黑石城内部的机关。
这图虽然简略,却把这座机关城的运作规律给说清楚了。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在那个洞底,刻在巨**盖骨上的几行诗了。头两句就是“雨入山盛水,风起雾如烟”,不正是解释了这种情况么。
而且我更惊讶于这座机关城的设计,都说世上没有永动机这样的东西,但是这种利用自然和地利的设计不就是一种永动机么。这种循环只要这黑石城周围的自然环境没有改变,就会一直这样循环往复,把一座死城变成了一座“活城”。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估计这样的地貌结构世界上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如此大费周章为了什么?
古代的帝王都不是傻子,李元昊贵为西夏开国皇帝一代枭雄,弄这么个地方肯定有很深远的目的,而且我不相信这个目的会是庇佑后人之类的,一个杀了亲妈,又能被亲儿子杀死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想。
我又想到了后面两句诗,“玄龟困蛟龙,九转换阴阳”。
“玄龟?难道就是指正殿里那个龟甲?”我回头朝正殿的方向望了一眼,突然想起来,那个龟甲不是空的,原本在龟甲头尾四肢的地方已经被封起来了。因为怕那个男人布置的炸弹,所以我没敢靠近看。
我又抬头看看那幅被砍烂了的浮雕,里面也提到了龟甲。
这个龟甲,会不会就是密室壁画上最后画的,安放着黑龙头骨和李元昊尸体的墓室呢?
想到此,我马上翻找洪老泰斗的笔记,但是里面并没有和这两句诗有关的记录,倒是在笔记前面的几页里面发现了一些生物研究方面的资料,里面提到了巨龟两个字,下面还标注了一行小字,好像是说女娲补天的神话里,天柱倒了后,女娲砍了一只巨龟的四肢来支撑天地。
但这似乎没什么用,尽管那龟甲大得匪夷所思,但是神话里的可是大到一只脚就能擎天的巨龟。
我倒是发现了另一个东西,是一个生物的素描图,起初我以为这生物是海蚀虫,但仔细看了之后才发现不是很像。
这个笔记本里画的生物,是一条大肉虫,和海蚀虫那种蛇一样细长的身躯有所不同。不过和海蚀虫一样,没有眼睛,身体最前端就是一张长满利齿尖牙的嘴。但海蚀虫的嘴是螺旋锯齿状的,但这条大肉虫的嘴,和寻常动物一样是上下两排利齿状。
这幅素描图旁边本来是写有两个字的,但是这两个字已经完全化成了两摊墨水,根本无法辨认是什么东西。
总之这条大肉虫就是给人一种非常恶心又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注意到了一件事,就是洪老泰斗的笔记里面,没有任何关于这黑石城山顶神殿的资料,没有龟甲,没有这些东西,也没有提到这偏殿里的浮雕。
可是这本笔记就是掉在这偏殿里的,难道是他来不及记录?还是说他或许根本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我想继续往后看,可是后面的纸张都因为发霉而黏连在了一起,上面满是一大块一大块的霉斑,估计就算强行把纸张分开,后面的内容也看不了了。
在还能看到内容的最后一页上,我看到了八个字:鸠占鹊巢,父子仇长。
“这又是个什么意思?这洪老泰斗卖得一手好关子啊。”我正寻思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我身旁的那个大石箱子里面传来了一阵“哒哒哒”的敲击声。
第52章 石箱密道
我以为我听错了,就马上静下来仔细听,过了一会儿,果然从那个石箱子里面传出了一阵“哒哒哒”的敲击声,声音很弱,像是什么东西击打在石板上的声音。
这个声音有规律的不断传来,忽远忽近,我贴着那石箱子听了听,果然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我吓得往后缩了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手一撑正好按在刚才被我踢掉头盔的干尸脑袋上。那干尸也不知道暴露了几百年,早就脆弱不堪了,我手一按就直接碎掉了,吓得我赶紧把手缩回来。虽然这干尸已经彻底干透了,但我还是粘了一手的脏东西,恶心得不行。
把脏东西抹掉之后,我和那石箱子就有点了距离,这时候远远一瞧忽然觉得这石箱子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立马想起来了,在千年古船上那口石棺和眼前这个十分相似。只不过形状上一个长一个方而已,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装什么的。
那个“哒哒哒”的声音刚才还若隐若现,但现在好像没了。我决定把那石箱子给打开来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我已经想好了,假如这里面真有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我撒腿就往正殿跑,反正那个惜字如金的家伙还在那边,他不会不管的。
我围着那石箱子转了转,这石箱子表面朴实无华,没有什么刻什么东西,我也看不出来这东西是拿什么石材做的。我对千年古船上那个石棺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这两个东西很像。
这石箱子大概有到我胸口那么高,我推是自然推不动的,连盖子都推不动半分。最后没办法,从旁边的武器架上找来一把长枪,再把地上那个武器架扶起来当杠杆,然后把长枪的枪尖插进石箱子的缝隙里,我在另一头用力的撬。
这杠杆原理果然好用,长桥这么一撬,咔哒哒的一声,石箱子就开了个口子。
我一看,手上继续用力,一鼓作气就把那石箱的盖子给撬开了。
我刚把那石箱子撬开,突然里面就有无数道黑影争先恐后的飞了出来,吓了我一大跳。有几团黑影还直接朝我扑了过来,我赶紧拿手护住脸,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
有一只直接撞进了我怀里,我吓得赶紧抓起来就丢。一抓才发现,原来这些黑影就是那种很大的飞蛾。之前大雨时我们就是看见那遮天蔽日的飞蛾群躲进了黑石城里,才发现这座山的。之后一路走来也没留意过,只有刚才那个盗洞因为陪陵结构变化而出现时遇到了一只。没想到一下子就冒出来这么多,可这石箱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飞蛾的?
扑簌簌地不停地飞出来,虽说没有之前那遮天蔽日那么多,可也有个好几百只,这些飞蛾体积很大,很快就盘旋满了这偏殿。
我惊讶地看着头顶那么多的飞蛾,心说这石箱子难不成还是个聚宝盆?
等没有飞蛾再飞出来了,我就走过去朝那箱子里探头一看,没想到这个石箱子底下居然是空的,下面是一个黑漆漆的洞,难怪会飞出来这么多蛾子。我看这洞不像是之前那种盗洞,而是和石箱子底部做得差不多大小四四方方一个直上直下的通道,这通道旁边还有铁质的梯子,只是梯子已经烂光了,我脑子里马上冒出了两个字来:密道。
就在这时候,那密道里忽然传来了一些光亮,紧接着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快,这边。”
我一听这声音感觉,非常耳熟,好像是余子寅的声音。
很快就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好像是有好几个人在往这边跑。就听一个人说道:“徐老师,你确定吗?洪教授和我都跑不动了,再找不到出路我们可就都得完蛋了啊。”
我一听,这是小苏的声音啊。另一个声音回答道:“这次一定不会错,那些蛾子刚才一溜烟地都往那个方向飞了,那里肯定有出路。”原来我错听成余子寅的声音,是徐老师的。
我马上卯足了劲大声喊道:“徐老师,快来这边,这里有出口!”
他们听到我的声音,立马兴奋的大叫起来,小苏还直夸徐老师太厉害了。
很快他们三个人就跑到了入口处,一马当先的人果然就是徐老师。徐老师一抬头,冲我道:“小江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后面洪教授和小苏也赶到了,小苏刹车不及,还撞了徐老师一下。“徐老师,待会儿叙旧行吗?后有追兵呢。”小苏哭丧着脸说道。
这时候我才看到,他们身上破衣烂衫,而且三个人身上还不同程度的挂了彩。小苏说着就去抓那铁梯子,但是根本没用力一抓整根的铁条就下来了。
虽然他们离这石箱子的出口不过三四米的距离,可是这密道口直上直下,除了那烂掉的梯子外根本没有着力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追你们?”我问道。
“一窝的狼!妈呀,要不是徐老师机智地把一堵墙给炸了,估计我们早就变成那群狼的点心了。”小苏手舞足蹈地描绘着他们怎么怎么危险。
“把墙炸了?”我心里不由得低估了下。
徐老师咳嗽了下,开口道:“先别说这些了,那些狼随时都可能找来,得赶紧想办法上去才是。小江同志,你有绳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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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子占父巢
缓过来之后,我才想到刚才徐老师被咬的事。就从石箱子上爬起来,问他伤得严重么?
他坐在地上,伸出了右腿,我们看到他右脚的鞋子已经被咬烂了,他脱下来,幸好脚上只是破了点皮。
“没想到这只鞋子居然救了我这只脚。”他苦笑着说道。
“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会从这密道里钻出来的?”我问道。
小苏哭丧着脸说:“别提了,入口被炸塌了。我们差点被活埋了。”
“炸塌了?什么意思?”这话听得我是一脸的懵逼。
徐老师道:“就是这意思,有人在我们出去之前把唯一的出口给炸毁了,还引起了山洞的塌方,要不是我们运气好,恐怕当场就被炸死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一直以为你们已经出去了。这到底是谁干的?”我一下子想起了当时在盗洞里突然莫名发生的震动,还险些让我们丧命,可能就是入口被炸毁引起的。
“不知道,但是毫无疑问,一直有人在跟踪我们。”徐老师说道。
我突然想到了还在正殿里的那个男人,心说会不会是他。但转念一想,他和余子寅认识,而余子寅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赶尽杀绝的事。
但如果不是余子寅,那到底是谁?
“我怀疑,这次的行动从一开始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徐老师说。
“为什么这么说?还是说你发现了什么?”我忙问。
徐老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洪教授说:“那就得问教授了。”
“问我?”洪教授一愣。
“那天晚上你们的对话我听到了,暗中破坏通讯器的人,可能就是和那些炸入口的人是一伙的。”
“破坏通讯器?我怎么都听不懂啊?通讯器不是自己坏掉的吗?”小苏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
我看既然把话说开了,就不再隐瞒,简单把事情和小苏说了下。小苏听完,满脸大写的震惊,“不是吧?居然还有这种事,那到底是谁……咦,江大哥,小露呢?我记得她之前是和你在一起的啊。”
小苏这么一说,大家都想起来了,洪教授和徐老师也看着我。
我把之后的事情说了下,但是并没有把所有细节都和盘托出,我说不得已和小露失散了,现在也不知道她是是生是死。
大家顿时一阵叹息,这种环境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小露一个姑娘,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沉默了一阵,我问道:“你们后来怎么会跑到这石箱密道里来的?”
“入口被炸之前,不是起了一阵怪风么,当时也没在意,只想着快点出去。但后来出不去了只能返回去时,却发现回去的路和之前不一样了。然后我们就跑到了一间放着陪葬品的房间里,在房间里我发现某一块的地面是用夯土填过的,可以挖开。我们就想办法挖了,没想到这一挖,居然就挖出了一条密道。”
“密道?”
徐老师点点头:“这密道错综复杂的厉害,不像是后来再挖的,应该是建造这里的时候就也设计好了。我们在密道里找了半天,发现里面居然栖息着很多之前从外面飞进来的那种大蛾子,我们就想着跟着那些蛾子说不定能飞出去,谁知道反而钻进了那群狼的老窝里,幸好逃得快,后来没想到就逃到了这里来。”
“我听小苏说,你们是把一堵墙炸了才逃出来的?”
我刚问完,小苏手舞足蹈地描绘起来:“是啊,你可不知道那时候有多危险了,那群狼穷凶极恶的,要不是徐老师发现了另一条密道,把隔绝密道的墙给炸开,我们就……”
徐老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打断小苏的话,尴尬地说:“当时也是急中生智。”
“徐老师,”我盯着他问道,“你哪儿来的炸药啊?”
“对啊,江大哥你一说我才想起来,我们这次好像没带炸药啊。”小苏道。
徐老师尴尬的摆摆手说:“刚巧带了点,也是准备以防万一的。”说着他赶紧转移话题道,“你绝对想不到,我们在密道里发现了什么。”
“你们发现什么了?”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李元昊是怎么死的吧?”
我点点头:“不是被他儿子宁令哥杀死的么?”
“没错,李宁令哥为报夺妻之恨杀了自己老子,但事实上他并没有真正的夺权当上皇帝,虽然后世有很多人把他和西夏毅宗混为一谈,但实际上他们是两个人。李宁令哥杀了李元昊之后本来打算夺权登基,结果却遭到了手握重权的大臣没藏讹庞以‘正朝纲’为由的追杀,后来兵败身死。太子宁令哥死后,没藏讹庞就把其妹和李元昊所生的只有十一个月大的私生子立伟了西夏第二任皇帝,也就是史上的西夏毅宗。”
这些事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我本来以为这苦逼的太子之后能当上皇帝,没想到居然这么快也死翘翘步他老子后尘去了。
“历史记载是如此,但是我们在密道里发现了一块石板,上面记载了一些历史之外的事情。”
“那石板上写了什么?”
“石板上的内容,大致就是说李太子收买了建造李元昊陵墓的那个宋朝方士,让他在墓里建了一条密道,等到李元昊安葬之后,再通过密道偷偷进来,把李元昊的尸体从坟里拖出来,然后鸠占鹊巢,把这里变成自己的死后安身之地。只是后来情况突变,李太子被大臣没藏讹庞追杀,逃进来的时候已经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他的亲信就按照他的命令,按照那方士交给的方法打开李元昊的坟墓,再把李宁令哥的尸体装进去,取而代之。”
我听得是惊讶不已,“可是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这对父子干嘛对一个死后的坟墓这么执着?”
徐老师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这里建造的坟墓在风水上有着什么特殊之处吧。”
“特殊之处?”我忽然想到了巨龟骨上刻的最后一句话——九转换阴阳。
刚想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一抬头却突然看到在徐老师的头顶上,有一条又长又大还在扭动着的黑影从上面吊了下来。
第54章 凶兽混沌
小苏和洪教授还没注意到那条长长的东西,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了,但是我不敢动,那东西是从黑乎乎的偏殿顶上吊下来的,一直在轻轻摆动着,似乎是在做着试探。
看那外形,应该是一条十分巨大的蛇,没想到刚脱离了狼穴,又遇到了蛇口。
我想提醒徐老师,但又怕惊动了那条大蛇。
徐老师似乎是发现了我的表情不太对劲,刚想抬头往上看。突然又有一团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掉在他面前。
“啪嗒”一声砸在地上,听声音似乎是团软绵绵黏糊糊的东西。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小苏离得比较近,更是吓得跳了一下。“什么东西?”说着用手电朝那团东西照了过去。
“别动!”我和徐老师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但小苏已经把手电照向了那团东西,光圈里我看到,那是一团已经被撕烂了的大飞蛾,血肉模糊。
小苏一动,我就看到徐老师头上那条黑影也应声而动了,扭转身体朝向了小苏那边。这黑影虽然庞大,但是动作却很灵活,而且直接顺势就从上面掉了下来,庞大的躯体砸在地上的时候,我居然感到地面都震动了一下,一股风压扑面而来。
“妈呀,这是什么东西?”小苏也感觉到有一股腥风朝自己扑来,吓得赶紧往后跑,他身后就是那个石箱子,只见他一矮身就躲在了后面。
可万没想到,那条东西呈蛇形爬到直接朝那个箱子扑了过去,速度极快。
只听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传来,好像是那石箱子都被撞碎了。小苏连滚带爬地从那后面跑了出来,手电滚落在一边,照亮了已经碎掉的石箱子。
“妈呀,这石箱子一个盖子就沉得不行了,居然一头就给撞坏了,这什么东西啊。”我心里是又惊又恐。
这一阵嘈杂,刚才从密道里飞出来后来不知道跑到哪去的飞蛾此时又冒了出来,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在周围到处乱飞,遮挡了我的视线。
忽然我看到徐老师捡起地上一把长柄战斧,大叫一声朝那东西扑了过去。
这时候我发现,这东西好像不是对光敏感,而是对声音敏感。我马上捡起脚边的一个头盔,然后用力朝墙壁砸了过去。
本来那东西已经被徐老师吸引了,由盯着小苏转而扑向徐老师,但是就在我扔出去的头盔砸在墙上发出一下当的响声后,这东西立马就被声音传来的方向吸引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这一瞬间帮徐老师争取到了机会,他手里的战斧狠狠地砍了过去。
可是就在我以为这一下非死即伤的时候,没想到一声闷响,徐老师手里的战斧居然被震得脱手而出了。
那东西的尾部猛地一甩,正好击中徐老师的身体,顿时就把他给打飞了出去。
我以为是徐老师没砍中,想趁机去补一刀,但是身边也没什么武器,伸手一摸就摸到了刚才收起来的那把短剑,就拔出短剑朝那东西扑了过去,同时又捡起地上一个盔甲往另一个方向仍来吸引它的注意力。
果然这东西又被那声音吸引到了,我一个飞身就朝那东西扑了过去,同时手里闪着寒光的短剑狠狠地扎了下去。
噗的一声,我感觉到短剑扎到了东西,但是那东西巨硬无比,简直就像是扎在了一块石头上。反弹过来的劲道让我半条手臂都直发麻,难怪刚才徐老师的长柄武器给震飞了,这东西确实坚硬啊。
但我能分明感觉到确实是扎到东西了,根本不容迟疑,我另一只手也抓住短剑用尽全力往下一插。
噗——这一次是真的直接扎穿了,而且一直扎到了石头上,这短剑果然是把宝刃,锋利无比啊。
那东西受到伤害,开始疯狂扭动起来,它在身体扭曲的时候撞到了我,简直像是一堵墙撞到了我,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了,贴着地面直接飞了出去。
这时候飞蛾们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借着刚才小苏掉在地上的手电光,我终于看到了那条东西的庐山真面目。我的心猛地一颤,那是一条水桶粗细,躯体像蛇一样细长的东西,但和蛇不一样的是,这东西没有花纹,躯体呈现出一种近乎石材般的黑色,我刚才一剑正好扎在了它的尾巴上,把它钉在了地上。
最让我感到惊悚的是,这东西几乎没有脑袋,更没有五官,只有一张长着两排尖牙的大嘴。
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我错以为这是一条巨大的海蚀虫,但马上就想起来,这东西和洪老泰斗笔记里画的那东西一样。之前看笔记上的图就觉得渗人,怎么都想不到这东西居然是真的,而且可能一直就潜伏在这偏殿里。也许刚才它是在睡觉?一想到之前我一个人浑然不知头顶上还有这么个玩意儿,就觉得毛骨悚然。
我的这一击,虽然伤到了它,但显然并不能致命。
它不停扭曲着身体,想把被钉在地上的尾巴拔出来。小苏哭丧着叫道:“江大哥,这什么玩意儿啊?”
“别说话,这东西对声音很敏感!”洪教授压抑了的声音传来,这时候我才想起了她,刚刚差点都把她给忘了,可能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索性就躲在一旁不变成累赘吧。
我正在琢磨要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搭在了我肩上,我回头一看,是徐老师。他满脸痛苦地捂着肚子,显然刚才那下他摔得不轻。
“趁现在,快走,我们打不过这东西的。”他在我耳边说道。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蛇不像蛇的。”
“这是混沌。”
“馄饨?”我一愣。
“不是馄饨,这时候你还想着吃啊。是混沌,山海经里记载的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混沌。”
“徐老师,你别逗我了,大家都是社会主义好公民,这么封建迷信真的好吗?”我哭笑不得地说道。
“迷信个屁,古人是因为认知有限才把那些超越自己理解的东西给神话化的,这些玩意儿真实存在过。就像那些海蚀虫,你以为那些东西就符合常理了?”他一边骂一边把我扶起来慢慢往后退。
“那现在怎么办?我觉得我这一刀对它没多少用啊。”
“先退出去再想办法,别惊动它。你去把小苏带出去,我去救洪教授。”徐老师说着拍了下我的背,然后慢慢挪开了。
我轻轻喊了一声小苏,他答应了一声,声音是从刚才石箱子那个方位传来的。我就蹑手蹑脚地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刚走没几步,突然听到哗啦啦一阵石头掉落的声音,接着黑暗中我就感觉到前面出现了几道黑影。
那黑影的轮廓,让我感到一阵不安。
紧接着,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
第55章 狼和猴子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刚才混沌在追小苏的时候一头撞碎了那个石箱子,底下那些狼一直还在,就踩着碎石头爬了上来。
这下子真的是前有群狼,后有凶兽了。
“小……小苏,”我咽了口口水说道,“等我信号,我喊跑你就往外跑,跑到外面的正殿里之后,找一个男人。”
“男人?什么男人?”小苏的声音里充满了疑问。
“你别管,出去就知道了。”我发现在我们说话的时候,那几头狼一直没有动,我以为是在找机会,但仔细一想我们几个弱鸡根本就不够这几条狼塞牙缝的,有什么好伺机的。所以答应只有一个,它们忌惮的是我身后那条扭动的混沌。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混沌刚好挣脱了尾巴上钉着的短剑,这东西虽然外形像蛇,但是行动模式并不像蛇。我依稀看到他团城了一团,不知道准备干嘛。
我慢慢的蹲下来,捡起地上的石块,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朝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跑!”
话音落下,我手中的石头狠狠地朝最前面的那头狼砸了过去,同时人往旁边翻滚。小苏也趁机一个箭步朝正殿外飞奔了出去。
那石头不小,砸中那头狼的时候那狼哀嚎了一声,就是这一声,让那混沌有了反应,原本团成一团的混沌突然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爆射而出,这种运动轨迹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那凶兽混沌力大无穷,但是那些狼都是被海蚀虫给寄生了的,早就丧失了理性,只剩下单纯的兽性。只见这两方马上就打成了一团。
我当然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赶紧往外爬,爬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了徐老师和洪教授,又不敢大叫,怕引得那混沌注意。
在黑暗中四下环顾,不远处隐约好像有个人影子,我连滚带爬的朝那个方向跑过去。
“徐老师,是你吗?”我刚靠近那个人影想问,突然感到不对劲,因为鼻子里闻到了一股很刺鼻的腥臭味,就是从那个影子身上发出的。
我心里一慌,就想往后退,但没想到那个影子突然伸出双手,一把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的脖子顿时一紧,本能地去扯那双手,但是手一抓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摸到的那双手上好像全是又黏又硬的东西,像是肉全部烂了,然后再混合进石块的那种感觉。
“妈呀,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心里打怵,拼命地想挣脱开这双手,但是那手上的力道奇大无比,任凭我怎么反抗都纹丝不动,而且越卡越用力,窒息的感觉让我痛苦无比,胸口都要爆开了一样。
突然不知道从哪儿照过来一道光,虽然不是很亮,但足以让我看清眼前掐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那东西根本无法称之为人,因为那张脸怪异而扭曲,五官和皮肤都已经黏成了一团,而且那东西的脑袋比正常人的要大一圈,好像皮肉下的骨头都已经扭曲了。
我觉得这东西,很像千年古船上那些大脑袋干尸,但又不尽然。我忽然觉得,我知道这东西是谁了。
光线照来后,紧接着耳边就听到小苏大喊道:“江大哥我来救你了!”
然后余光里就看到小苏举着一把长枪大叫着朝那东西冲了过来,只听噗的一声,长枪一下子就插进了那东西的身体里,但也不知道是这东西身体太硬还是小苏力气不够,枪头只进去了几厘米就进不去了,小苏还想用力,那东西就松开了手,然后朝那长枪抓了过去。
他这一松手,我马上就挣脱了,拼命喘了几口气,总算把胸口的气给理顺了,然后发现小苏居然还抓着长枪想往里面戳,但是那东西双手抓着枪头,所以根本就是纹丝不动。我一把拉着小苏就往外跑:“还不快跑,这上不了他的。”
“江大哥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我刚想说话,就听到身后当啷一声,应该是那东西把长枪拔出来丢了发出的声音,就更不好有片刻停留了。
此时我注意到刚才那光线,是小苏头上戴的安全帽上面的矿灯发出来的。
“你这玩意儿哪儿来的啊?”我问道。
“地上捡的,没想到还能用。”
我懒得再问这种无关痛痒的事,就问他:“我让你找的那个人呢?”
“我没看见啊,外面就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乌龟壳,其他屁都没有!”
“大爷的,那家伙不会是跑了吧。”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说不清楚!”我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此时我们已经跑进了正殿里,正殿因为有顶上的一些裂缝在,所以已经光线已经足够让人肉眼看清周围了。不看还好,一看我就绝望了,心中大叫万事休矣。
除了那人形怪物外,我们刚才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就吸引到了那混蛋,正快速朝我们游过来,没看到那几头狼,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这上古凶兽给干掉了。
这两个东西从两边朝我们扑来,我们这四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这两只怪物,不消片刻我们就得完蛋,而且我手里连个可以防身的武器都没有。
一抬头,我居然看到了两个人,正是徐老师扶着洪教授,可能是趁着我们这边的状况从偏殿里逃出来的。我看到洪教授似乎不太对劲,一只手紧紧抓住胸口,非常痛苦的样子,看样子这是又犯病了。
这么看来,别说帮忙了,这两个人能自保就不错了。
跑着跑着,小苏脚下一个踉跄,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我赶紧去扶他,但是这么一耽搁,那混沌就已经扑了过来,水桶般大的利嘴尖牙就朝我们两个咬了过来。
我双眼一闭,明白已经回天乏术,只能等死了。
可是就在混沌伴随着一股腥风扑过来的时候,身后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叫道:“猴子,还不动手我们就全完蛋了!”
话音刚落,我猛然察觉到在我背后有一阵劲风袭来,赶紧睁开了眼睛。睁眼的瞬间,只见一根细长的棍影从我身边略过,带起的劲风简直就像是无数把小刀飞过,刮得我的皮肤都疼了,可见这一棍的凌厉。
这一棍来得无比及时,再玩片刻混沌的嘴就咬了上来。这一棍正中混沌的脑袋,只听到一声沉重的闷击声,体型如此巨大的混沌居然被打飞了出去。
紧接着刚才那个人形怪物也到了,那根棍影丝毫没有停留,一个旋转,一棍打中那怪物的腹部,又是一声闷响,这个体积和混沌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怪物,遭受这样的重击,直接就被打飞,掉进了偏殿的黑暗中。
那棍影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然后轰的一声重重地插在地上,地面的青石都为之碎裂。
我抬头,看到在我们面前站着一个伟岸如神的身影。
第56章 徐老师的身份
这些事情全都发生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
直到那个人影站在我们面前,我才看清,这人手中拿着的是一根纯黑色的铁棍,铁棍的两头似乎还有一些纹饰。
而这个高大的身影,我也依稀有些眼熟的感觉。
等他转过身来,我大吃了一惊,这人不就是之前救过我一次,后来一直在正殿里弄炸弹的家伙么。
“是你?”我说,“没想到你的身手竟然如此厉害。”
他都没有鸟我,直接一步从我身边跨了过去,径直朝徐老师他们走了过去。
“江大哥,这人你认识?你到底是谁啊?”小苏问。
“他就是之前假扮成刘峰的人。”
“啊,”小苏惊讶地说,“那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我摇摇头:“我也说不清,至少应该不坏吧,毕竟他都救过我两次了。”我说着把小苏扶起来,跟着那人也朝他们走去。
徐老师正在不停地翻着包给洪教授找药,吃了药之后洪教授的状态就稳定了下来,但是依旧脸色煞白双眼紧闭。直觉告诉我,她可能这次是走不出这片贺兰山了。
“已经都布置好了。”那人径直走到了徐老师面前说道。
徐老师点了点头,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根烟来点上,吸了一口然后说道:“那就只差最后一步了。”说完,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盯着我。
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认识的。刚才大喊一声猴子的人应该就是徐老师,接着这个人就出手救了我们。
我看着徐老师,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笑了笑,没说话,然后伸出手插进了自己的衣领子里,只见他的双手从脖子上拽起了一块皮,然后一直把这皮往外撕,看得我是心惊肉跳,以为这人疯了。
但很快我就发现,那薄薄的一层皮,似乎不是真的人皮,撕开之后,下面又露出了一层皮肤来。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但还是明白了,这是一层面具,戴上之后就改头换面成了另一个人,那个伪装成刘峰的人,一定也是用了这种办法。
当那徐老师的面具撕下来之后,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了!
“老余?”我愣了半晌,才喊出了这两个字。
余子寅张开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笑道:“我现在给你个机会,热烈欢迎我,或者揍我几拳出气。任你选择,但是过时不候哦。”虽然还是穿着“徐老师”的衣服,但那张脸已经是余子寅的了,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是我所熟悉的。
我也曾经不止一次设想过,如果我找到了余子寅,一定要把他狠狠揍一顿出出气,好宣泄下这么多天来受到的各种惊吓和危险。但是等到他真的出现在了我面前,我却发现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怒不可遏。
我深呼吸了下,想起了之前“误把”徐老师的声音听成余子寅的,后来从石箱密道里逃出来时他矫健的身手,都是“徐老师”露出的破绽,只是一开始这个角色掩盖得很好很真实,以至于没有让我产生太多的怀疑。
一旁的小苏已经彻底懵了,两眼瞪得跟铜铃一样,死死地盯着余子寅。此时才结结巴巴的张嘴问道:“徐……徐老师,你到底是谁啊?”
“我叫余子寅,就是你们江大哥来贺兰山要找的那个朋友。”
“可是你……你不是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吗?”
我确实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他,但我知道眼下并不是时候,刚才那两棒,虽然雷霆万钧,但我估计对那凶兽混沌起不了多少作用。果然我刚想到此,就听见偏殿里传来一阵凄厉的怪叫声,这声音尖锐刺耳,像是有利爪在钢板上撕扯一般。
余子寅朝偏殿看了一眼道:“果然上古凶兽不是这么好对付的,猴子,用火,起码能拖延一阵子。单打独斗你也不会是对手的,那东西皮糙肉厚,又力大无穷。”
那个被他称为猴子的人点了点头,就走开了。
“老余,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很多问题留着以后再问。我就问你一句,你这次费尽心机把我骗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个传说中的不周神殿吗?”
他嘿嘿一笑,“我对那东西并没多少兴趣,世间比不周神殿神秘的地方比比皆是。”
“那你到底为了什么?”在我看来,这次来贺兰山,最大的谜团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不周神殿了。又有什么东西能比那不周神殿还要值得他去费尽心机呢?
余子寅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道:“你!”
“我?什么意思?”
他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对折的东西递给了我,我打开一看,居然是我之前遗失了的那张照片。
“怎么会在你那里?是你偷走的?”我问道。
“偷你大爷,你自己掉了我在后面捡的,我怕还给你的话会太早把一些问题引出来而泄露我的身份。”
“你知道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我忙问道,因为这张照片已经困扰了我很久。
没想到他居然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是我千方百计让你来到这里的原因!”说着,他又拿出来一张照片,递给了我。
我疑惑地接了过来,看那照片的大小,似乎和我手里这张是一样的。拿到眼前一看,照片有些模糊,似乎是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拍摄的。我眯着眼睛想看看清楚,这时候小苏也把脑袋凑了过来,刚好他头盔上的灯提供了光源。
“咦,江大哥这不是你吗?你旁边这人是谁啊?”小苏看着照片上惊讶的说。
而我的震惊,是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的。
照片上,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站在一个巨大的乌龟壳面前。那个男人,就是我,穿着和第一张照片上一样的衣服,照片里的我依然不苟言笑,盯着镜头,看不到任何喜怒哀乐。
而站在我身边的是一个年轻女子,比我矮半个头,和我穿着差不多的衣服,长发盘起,笑颜如花面对镜头,一只手还做出了胜利的姿势。
这张照片清楚无误的表明了,我曾经确实到过这里!
可是我却丝毫没有这种记忆!
我惊慌无助地抬头看着余子寅,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照片上站在我旁边的那个年轻女子说道:“这才是我来到这里的真正原因。”
第57章 余音
“她是你什么人?”我觉得照片上的女子五官上和余子寅有些相似,就试探着问道。
“我妹妹,余音。”
“你还有个妹妹?”我突然间明白了过来,“你那天出现在我店里,并非是个偶然?”
他点点头。
“你所说的关于你的身世,也都是假的?”
他又点了点头。
“你故意接近我,就是因为这张照片?”
这次,他还是点了点头。“这张照片,是她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而你就是我唯一的线索。”
“她失踪了?”
余子寅点点头,“我和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们并没有生活在一起,但是一直有往来。直到某一天我发现她失踪了,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最后找到的唯一线索就是这张照片。”
我本来还想着,这个和我一同出现在照片里的女子,也许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出现在那里,我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没想到,这条路行不通。
“在我去你钟表店之前,我就已经观察了你有一段时间了,我甚至一度怀疑你并不是照片上那个人。但是在我得知你的家族背景后,我就肯定,你一定是照片上这个人。”
我听得是哭笑不得,大哥我一个小老百姓怎么就让你认定我是照片上这人了。
“不过我在和你接触之后,我发现你确实对这件事毫不知情,我曾经旁敲侧击地试探过你很多次,你还记得吗?”
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他确实问过我一些诸如去过哪些地方、是否喜欢探险之类的问题,那时候我就当闲聊也没在意,现在想想其实这些都是他想从我这里找到答案。
“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我发誓我对这张照片没有任何记忆,我也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余子寅咧嘴笑道:“我相信,我认为你一定是脑部受到了某种伤害,才导致失去部分记忆的。所以我才要让你重新来一次这个地方,也许这是唯一能够激发起你记忆的办法。”
这下子,整件事的脉络我一下子就理清了,原来余子寅是为了从我这里找到他失踪的妹妹的线索才接近的我,但没想到我却对此却一无所知,他认定我是失忆了才不记得的,就想让我再次来到这黑石城,激发我的记忆。
但是这里面还是充满了无数的谜团。“那千年古船的事又是怎么回事?而且你在给我的信里提到了我爷爷,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的问题还没问完,突然身边有人啊地叫了一声,扭头一看,洪教授正用惊恐的眼神指着余子寅,看来是缓醒过来之后,却看到了更惊人的一幕。
“你……你是照片上那个人!”洪教授,“你……你……”洪教授情绪激动的连连说了好几个你字。
“洪教授,别激动别激动,是我,我是徐老师。”余子寅马上按住激动的洪教授肩膀说道,然后简单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安抚了洪教授的情绪。
“可是……可是徐老师这人是确有其人的啊,怎么会是你假扮的呢?”洪教授难以理解地问。
余子寅点点头:“没错,徐老师这人确实存在,我只是借用了他的身份,算起来他应该是我的远房亲戚吧。”
洪教授从怀里掏出了那张旧照片,看看照片又看看眼前的余子寅,“这照片上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人……是你什么人?”
余子寅眯着眼睛一笑,这笑容是他的招牌,我一直说他笑起来像只很有喜感的猫,而他坚持说中国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他一笑,万事就都好商量了。“应该是我父亲吧。”
“应该?”
“我已经有很久没见过我父亲了,而且三十年前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我想想也是,如果这照片上的余先生是余子寅的父亲的话,那老子三十年前做过什么,儿子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呢。
洪教授不停地追问余子寅问题,她可能是觉得终于抓住了三十年前有所关联的线索了,但是我们却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小余,你有没有见过那另外半张的羊皮古图?”洪教授问道。
余子寅不假思索地摇摇头说:“在此之前我听都没听说过什么羊皮古图。”
“是吗?”我发现洪教授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
她似乎还想追问什么,但是刚要开口,突然从偏殿里传来了一阵怪叫声,我知道是那个凶兽混沌又要来了。
果然,只见偏殿里一道黑影快速朝这边冲了过来,我没想到那混沌这么庞大的身体,行动起来居然这么迅速。
“老余,现在怎么办?”我刚想问,只见偏殿和正殿入口的地方,突然一条火舌就蹿了出来,贴着地面瞬间变成一道火墙,一下子就把正殿和偏殿给拦开了。然后我在火光里看到那个叫猴子的男人举着个火把,站在一旁,应该就是他点燃了汽油之类的东西,燃起了这道火墙。
原本那道影子已经冲了过来,但是火墙一起,那影子瞬间就止住了身形,还怪叫了一声转头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混沌是冷血动物,只存在于极度黑暗终年不见光的地方,所以它的眼睛已经完全退化了。我不知道这玩意儿算什么科的生物,估计是不用鼻子而用皮肤来感知周围的吧,所以对光和气味都不敏感,但唯独对热和声音很敏感,所以混沌怕火。虽然烧不死它,但起码能暂时阻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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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九转还魂阵
“你说什么?”余子寅问我。
“那龟甲上面,怎么还有字的?”我指着那些发光的图案说道。
“你认识那些字?”余子寅激动地问。
我摇摇头说只是之前听别人说过,见过,但是不认识。他长长的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失落。
这时候,那龟甲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停了下来,之前发光的那些文字也不见了。
我们疑惑地看看龟甲,又看看余子寅。我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玩意儿怎么老是转来转去的。”
“因为这东西从一开始就是被这么设计的。乌龟壳对应着奇门八卦,所以这生门必须是一直跟着太阳走,这就是为什么这东西会转,因为生门向阳,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我看看余子寅,想起了之前未完成的那个话题,这个墓穴在风水上可能就有着独特之处,而那巨**骨上刻的最后一句是“九转换阴阳”。我问道:“你说这个是龟甲墓,是不是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余子寅打了个响指道:“还是你聪明,没错,不光这个龟甲墓,整座黑石城都是一个为了起死回生而布的阵。”
“整座城都是阵?”
“没错,这阵也是个邪门的东西,在古代叫做九转还魂阵,是把特殊处理过的尸体放入至阳的环境中,再施加阵法,让尸体吸收九九八十一天的阳气,就能颠倒阴阳让死人复活。”
我听得直咋舌,“这种听着就让人觉得是在扯淡啊,这样真会有用?”
“你听着像扯淡,古人可不会这么觉得。生为阳,死为阴,阴阳便是生死,生死就是阴阳。不过在古代追求阴阳颠倒死而复生的都属于歪门邪道,正道都是修仙得道,想着有朝一日能飞升羽化,就连那些帝王追求的也都是长生不老,而不是死而复生。”余子寅摸了摸下巴说,“从这点来看,这李元昊还是挺有意思的,大概是想通了长生不老无法实现,不如走歪门邪道来个颠倒阴阳吧。”
“所以其实整座黑石城真正被建造的原因是李元昊想复活?”
余子寅点点头:“虽然听起来荒谬,但是古代不可思议到让人无法理解的事确实不少。这座山的地理环境极其特殊,恐怕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李元昊发现这里之后大概就开始谋划着把这里变成一个九转还魂阵了。虽然这是一座空城,却不是死城,风水循环不息,阴阳交替不止,再加上这个千年玄龟的躯壳做成坟墓,确实是千年难得的至阳之境了。”
他长叹一口气道:“哎,只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他这西夏开国皇帝费尽心机想着死后重生能卷土重来,谁知道他不仅被自己儿子杀了,还被自己儿子给摆了一道,抢了他的墓。”
“你是说,现在这龟甲墓里葬的是他儿子宁令哥?”
“那密道里的石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搞不好宁令哥早就盯上这个墓了,要不然你想为什么会有一个密道?一定是他早就得知了这件事,然后买通了那个监造坟墓的方士,做了这条密道,以备日后留给自己用。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也是讽刺啊。”
“这对父子真的是,前世的冤家啊。”我感叹道。
“不是有诗说嘛,可怜红颜多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在帝王家哪有什么亲情,父子、兄弟,都敌不过权利二字,因为人心最是贪婪,谁都想要天下,有了天下,就想要永恒的统治,长生不老不过就是为了满足人的贪欲所追求的一个手段罢了。”
余子寅的话说得很是在理,自古追求长生不死的,都是帝王将相,因为他们已经站在了权利的顶峰,普通的追求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从没听说过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人也会去追求什么长生不老的。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这龟甲墓里现在葬的是儿子,那老子的尸体呢?宁令哥是临死前才逃到这里的,肯定没功夫再把他老子的尸体挫骨扬灰来泄愤,说不定一代枭雄李元昊的尸体还在这宫殿里。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那具被套在盔甲里的干尸,这干尸在那个地方确实突兀的很。难不成?我刚才一脚踩烂的,是西夏开国皇帝的脑袋?
“你干嘛?一脸踩了屎一样的表情。”余子寅突然问我。
“啊,没事。”我心说,这比踩了屎还让我不舒服。我心里面赶紧暗暗祷告,不知者无罪,陛下可别怪我啊,半夜千万别来找我。“对了,你刚才说要我干嘛?”
“我要你打开这座龟甲墓,你跟我过来。”说着便把我拉到了那乌龟壳的另一头,那原本应该是乌龟屁股尾巴的位置,现在在那缺口上装有一扇门。我记得乌龟壳另一头也有一扇精铁铸造的门,只是比这后面的门要大上一圈。
“前后两扇门,六条锁龙链,分别对应着八门,龟首为生门,龟尾为死门。但是生门已经被人破坏无法打开,只能试试这死门了,只是既然是死门,希望不会出死门幺蛾子。”
我看到这扇封闭起来的铁门,大概也就到我胸口这么高,估计人得猫着腰才能钻进去。这铁门朴实无华,看不出来有什么特殊之处。我疑惑地回头看看余子寅问:“这什么都没有,你让我开个屁啊?”
余子寅看看那铁门,一拍脑袋道:“差点忘了。”说着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盏灯来,那是一种细长灯管,带着一个背板的手提式灯,打开之后居然发出紫色的光来,我明白了原来这是一根紫外线灯。
余子寅把打开的紫外线灯靠近那扇铁门,当紫外线照射到那扇铁门上的时候,我发现被紫光笼罩的地方,居然开始出现一些纹路。
我不由自主地从他手里接过了那盏紫外线灯,然后把这扇铁门照了一遍。
我发现,在这扇铁门上,隐藏着一个迷宫般的八卦图。
第59章 生死门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理,为什么在紫外线照射之下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铁门上会浮现出八卦图来。但总感觉这个场景和余子寅的那个铁盒很类似,只是那铁盒上的纹路和结构要复杂得多。
我用手摸了摸,发现除了铁门本身粗糙的质感外,并没有任何存在着缝隙的触感,这些纹路难道是从这铁门里面映射出来的吗?
“这就是锁,靠你啦。”余子寅拍拍我的肩膀说道,然后回头看了看偏殿入口火势已经减弱不少了的火墙说道,“时间不多了,火一停,混沌就会冲过来的。你知道混沌为什么会被称为上古四大凶兽吗?因为对这种生物而言,凡是会动的东西,它都要咬碎了才罢休。”
“我去,你说这么多有屁用啊,你说这是锁,那起码给我条钥匙吧。”
“万能-钥匙早就在你手里了,就看你本事了。”
“万能-钥匙?”我一愣,不自觉地往怀里一摸,难道他说的是司天针?司天针不是雕刻用的吗,怎么成了钥匙。
“老余,打开这龟甲墓之后,你准备干嘛?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我问道。
“我对里面的东西没兴趣,”余子寅说着手指往下戳了戳道,“我对这下面的东西有兴趣。”
“下面?什么下面?”我刚想说这下面就是一个洞,里面除了几块石头外什么都没有,但转念一想,之前我踩到的洞底并不是岩石,而是铁板,也就是说可能在那层铁板之下,还有什么东西。而余子寅指的,就是那层铁板下面的东西。“下面到底有什么?”
余子寅瞥了离我们不远的洪教授一眼,说了四个字:“不周神殿。”
“真有这么个地方?”我大吃一惊,一开始我就对此抱有怀疑态度,后来以为这个山顶宫殿就是不周神殿,结果没想到这居然是李元昊的墓。
余子寅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轻声的嘘了一下。接着我就看到小苏扶着洪教授走了过来,余子寅冲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看来他是信不过那两个人。一定是因为通讯器和陪陵入口被炸的事,他在怀疑这两个人。
我仔细琢磨了下,也不是没有道理,破坏通讯器的肯定是考古小队的人,既然徐老师是余子寅假扮的,那就排除了嫌疑。剩下的几个人,刘峰生死不明,入口被炸时小露和我在一起,所以现在他怀疑这两个人也是有道理的。
但是一路走来,共同经历了这么多的困难和危险,我的心理上实在无法怀疑这两个人。
“两位……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小苏一脸茫然眼巴巴地看着我们,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依赖。洪教授的样子看起来更糟糕,我实在难以想象这一老一少中会有人是叛徒。我情愿相信,暗中设计的人,是刘峰。
余子寅拍了拍小苏的背,然后拉着他和洪教授走开了几步,他回头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会意地点点头,掏出了司天针,然后用尖的那头对准紫外线灯照射出来的纹路刺了进去。
果然和平时一样,像是切豆腐一般的省力,一下子就戳进去一截。我心里一喜,看来这门和下面的铁板一样,都被这司天针克制。既然如此,还解什么锁啊,直接把这门给切开不就行了,最多就是费点功夫罢了。
想到此,我手上用力想用司天针横着切一刀,但是没想到这一刀居然没有切动,只到纹路的边缘就切不动了。
我又试了试其他地方,果然也是如此,只有被紫外线灯照亮的纹路才是能切进去的,其他部分司天针连个划痕都留不下。
这下子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余子寅说这东西就是锁了,看来我只能老老实实地把这扇铁门上的机关给解开了。
当司天针切进那纹路的时候,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这纹路里面有齿轮和机关一类的东西存在,这让我很是惊讶。虽然说齿轮这种工具,早在战国时期就已经被古人使用了,但是能够把这么多齿轮装进这扇铁门里,如此精巧的技艺居然是西夏时期的,这才是匪夷所思之处。
我还发现,这个铁门上的纹路一点也不简单,不光是个单纯的八卦图,居然还糅合了太极和星象,甚至还有一些我都说不清的元素,简直让我一头雾水。
不光既然是锁,那再复杂也都是有原理的,虽然我没我爷爷的本事,但耳濡目染了那么多年,不至于无从下手。
只是我尝试了很多次都解不开这种锁,这玩意儿看起来比现在的什么保险箱要难一万倍。突然我灵光一闪,这里面包含的星象图我好像似曾相识啊,好像就是之前我在龟甲墓下面的洞里,看到的那旋转的太极图上很多发光的星象。
这也许就是提示啊,我赶紧努力回忆脚底下那太极图上星象的位置,然后再按照星象的运转方位来解锁。
解锁本来是个极精细的活,注意力要高度集中,很快我就进入了忘我的状态,我发现这个解锁的过程本身就非常有趣,简直有一种小孩进入游乐园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不再用那紫外线灯了,因为我已经把那些复杂的纹路给记住了,并且在脑海里把它具现化了。我把耳朵贴在铁门上,听着每一次拨动齿轮和机括时候发出的微弱声音,这是种听起来几乎一样,只有极其细微的变化,但就是从这万分之一的微妙中,我要判断出解锁的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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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顷刻尽毁
我顿时吓的完全不敢动弹了,奇怪这东西怎么突然就跑到我前面来了?
和它面对面,这凶兽丑陋的样貌看得是格外一清二楚,幸好这些天也没怎么吃东西,要不然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混沌没有眼睛和鼻子,所以只有一张血盆大口翕动着,似乎是在感知前面有什么东西。
我大气都不敢喘,它往前一点,我就往后缩一点。
眼看着它那张布满利齿的大嘴就要贴到我脸上了,嘴里臭烘烘的口水已经滴到了我身上,我觉得忍无可忍了,一抬脚把刚才已经隙开一条缝的铁门给踢开了,然后一猫腰就往里面钻。
混沌的反应也是神速,一低头一张嘴就冲我咬了过来,我一个侧身,险险地躲了过去,等第二下再咬过来的时候,我已经钻进了铁门里。
铁门小,混沌脑袋又大,这一下它没对准,直接半张嘴撞在了门框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整个龟甲墓好像都晃了下,可是这混沌的体型和这龟甲墓比还是不成正比的啊,应该不可能撞一下就撼动了这么大的龟甲墓。
但是接下来我马上就发现不对劲了,果然不是混沌撞的,而是周围都开始晃了起来。
“地震了?”我心说不会这么巧吧?
就听到外面余子寅的声音大喊道:“糟了,江山肯定是触动了龟甲墓死门的机关,这里要塌了。大家赶快到龟甲墓里去!”
卧槽,居然是因为我打开了死门才导致的,原来之前余子寅说的不是危言耸听啊。
门外的混沌听到余子寅的声音,居然没有转头去找他,而是继续朝我扑了过来,好像它现在的目标就只有我一样。有了上一次的撞错,这次它就谨慎得多了,用试探的方式找准了门口。
它一堵住门口,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但马上背就靠在了一堵墙上,用手一摸,硬邦邦冷冰冰的一堵实墙,瞬间就无路可退了。
接着我就听到门外传来小苏的声音:“徐老师,这东西堵住门口了,怎么办啊。”看来慌乱之中,他习惯性的喊成了徐老师。
“猴子!猴子!”余子寅大喊。
“没空!”回答的声音就两个字。
我不敢动弹,但是突然看到脚边有东西寒光一闪,蹲下来用手一摸,好像是一把短剑,当时我并不知道我摸到的就是之前那把,在我没注意的情况下掉了进来。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捡起来就朝前面刺了过去。好像是刺中了,因为那混沌明显吃痛缩了回去。但是伤害有限,很快它又扑了过来。
就在我无计可施又僵持不下,而且周围的震动越来越大的情况下,突然那混沌怪叫了一声,然后它的脑袋直接就从门口好像被人拉了出去。
我探头一看,果然是被人给拉出去的,而出手的人竟然是已经变成了怪物的刘峰。他拽着混沌的尾巴一直往外拖,混沌则扭过脑袋来去咬他,厮打成了一片。
“趁现在,快进去!”余子寅边退边大喊道。
小苏扶着洪教授马上钻了进来,我冲余子寅招手让他快过来,因为这回是真的玩大发了,这龟甲墓的死门一定是链接着整座黑山城的机关要害,李元昊居然把它设计成了死门被打开就玉石俱焚的模式。
我看看周围已经塌了一半的神殿,连天空都能看到了。余子寅在过来的时候还绕了点路,不知道从哪儿拉出来一个大包,直接丢了进来。
“我说老余,要不要都走这个套路啊,开个死门就要跟我们同归于尽啊。”我哭丧着说道。
余子寅瞪了我一眼道:“废话,开死门就意味着破了九转还魂阵的罩门,人家谋划千年的复活大计也就泡汤了,不跟你同归于尽难道还跟你泛舟西湖啊。”
我难以置信地盯着他问:“原来你知道会出什么事啊!那你怎么不跟我说清楚?”
“我还不知道你啊,要跟你说了,你就会瞻前顾后了,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而且我告诉你,这九转还魂阵如果积攒够了阳气,打开生门死者就会复活,我猜这就是有人把生门给破坏的原因。”说着他看了我一眼,好像破坏了生门的人就是我一样。
他猫腰钻了进来,然后就要关门。我伸手拦住他道:“你朋友还在外面了。”
他看了一眼远处还在和几头狼缠斗的那个人影道:“猴子不进来,他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
余子寅一字一顿道:“舍生取义。”
我突然想起了布满这龟甲墓周围,以及那六根铁链上绑着的炸弹了,这些连环炸药必须要有人引爆才行,因为都是组装手动的,也没什么高科技的引爆装置。难道他说的舍生取义是……
“行啦,逗你呢,瞧你脸色都变了。”余子寅打起一根手电对着我的脸晃了晃说,“猴子不会死的,不用担心他。”说完,他冲远处的人影大喊一声:“猴子,赶紧过来点火,我们准备升空啦!”
身后惊魂未定的小苏和洪教授一脸的不解,“什么……什么点火……升空啊。”
我知道余子寅嘴上没把门,喜欢开玩笑,但也懒得和他们解释了,只能让他们放心。
只见孙侯闻言之后立刻加大的攻势,手中铁棒一阵狂舞,将身边的几条狼打退,然后朝我们冲了过来。上面不断有石头砸下来,只是顷刻之间,整个宫殿已经毁了大半了。我心说这些古代君王还真的是冷血无情,生前用多少人的性命建成了这样雄壮的建筑,死后却还留下机关,顷刻间就把一切摧毁殆尽。
猴子这个外号真不是随便叫的,在这么多落石之间他的行动丝毫没有受到阻碍,闪躲跳跃,轻巧无比如入无人之境。
我正探着头,突然发现猴子的眼神猛地一变,还没等他喊“小心”,我一抬头就看到有一块比这龟甲墓还大的屋顶,冲着我们砸了下来。
第61章 石破天惊
这一下砸下来,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把我们给砸扁了。
来不及细想,我赶紧缩了回来,然后直接把铁门给关上了。
余子寅看我不对劲,刚要问:“怎么了?”剧烈的冲击就突降而至,感觉好像是整座山都砸在了我们头上一样,整个龟甲墓都被砸得剧烈震颤,光是在内部来回冲击的音波就把我们给撞倒了。
但是遇到了这样的撞击,这龟甲墓竟然没有被压坏,在里面的我们只是感觉到了剧烈的震动,却并没有其他影响。只是那次大震动之后,小震动不断,应该是周围还在不停的坍塌,有很多小石块砸在龟甲上。
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外面的余震渐渐平息了,一直趴在地上的我们才站了起来。
余子寅从包里掏出几支手电分给我们,我侧耳听了一会儿说:“好像外面没动静了。”
小苏心有余悸地说:“妈呀,刚才那动静,比地震都厉害,我还以为我们死定了呢。”
“这个龟甲是千年玄龟死后留下的,是世上最坚硬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坏呢。”余子寅说道。
然后我们合计着把铁门打开看看,但是发现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铁门卡死打不开了。这时候,余子寅的脸上才流露出了一丝担忧和不安,“猴子应该没事吧。”
话音刚落,铁门外突然穿来几下敲击声,好像是铁棒敲击发出的声音。
余子寅顿时大喜:“看来猴子没事。”
但这铁门是密闭的,声音传不过去,于是他就用手电砸铁门。两个人就隔着道铁门来回敲击着,我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的敲击是有某种规律的,应该是两人在用摩斯密码一类的东西做交流。
过了一会儿,余子寅回头说道:“外面已经全部毁了,混沌也被埋在瓦砾里了。猴子会把周围清理出来,然后引爆炸弹。我们这的空气维持不了多久,大家做好准备。”
面对一无所知的我们,余子寅终于解释了他的目的。
远在我们之前,他就已经找到了这个地方,并且和猴子两人把这里都翻了个遍,除了无法打开的这个龟甲墓之外。
他发现龟甲墓下面的空的,那样巨大的洞不可能是有人后天挖掘的,一定是先天形成然后被人加以改造利用的,他在摸清了这座机关城的结构和原理后,认定龟甲墓下面那层铁板的下面一定是空的,这个洞就像是一口巨大的井一样,能直通地底。
但是因为有上下两层铁板把这口井给盖住了,所以他没办法继续深入,这样的地方和环境又不可能找来大型机器把这两层铁板给砸开。所以他就想了个办法,利用最上面那个龟甲墓,配置炸药把龟甲从铁板上分离,然后让龟甲掉下去时撞击下层铁板,把整个洞给打通。
可是猴子当场就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这么做,洞是打通了,可万一洞因为塌方而被掩埋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进入龟甲墓,然后跟着龟甲墓一起下去。也因此,他需要一个开锁人,而我又恰巧是那张照片上和他妹妹在一起的人。
“徐……”小苏犹豫了下,继续说,“我还是叫你徐老师吧,习惯了。徐老师,刚才那么危险的情况进这龟甲墓我还理解,毕竟是走投无路之下的唯一一个出路。但是现在既然外面那个什么混沌都被埋了,而且宫殿也塌了,我们不是正好可以逃走了吗?为什么还要……”
小苏的话说到我心坎里了,按照余子寅的意思,这一趟完全就是有去无回的不归路。
“是因为这下面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吧?”洪教授微笑着问余子寅。
余子寅点了点头:“这下面可能存在着羊皮古卷上记载的,真正的不周神殿。”
“不周神殿?真的存在着不周神殿?”小苏和洪教授都惊讶地问。
我却纳闷,刚才还放着他们,怎么现在又说了,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他什么意图。
余子寅哈哈一笑,只说了句:“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他从包里掏出了很多护具让我们戴上,这时候,头顶上的龟甲传来几下敲击声,余子寅立刻正色道:“大家准备好,这次的冲击应该会比刚才还要大,注意保护好头部。”
听他这么说,我们立刻屏息凝神地做好准备。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却都没有动静,我奇怪地看着余子寅,他也有些纳闷。
就在我们面面相觑的时候,从龟甲墓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声!
就在我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
“这是怎么回事?”
余子寅说:“肯定出事了,猴子他从来不用枪的。”
“那会是谁?难道……难道是之前炸了入口的那群人?”
“有可能,希望猴子能赶上吧。”
等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屁股底下一震,接着就传来了一阵阵爆炸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冲击力十足。
突然间,就感觉到身体猛地一空,整个人失重一般的飞了起来,我知道这一定是因为龟甲墓从铁板上被炸分离了,然后开始往下坠。果不其然,瞬间我们就因为下坠而被撞到了龟甲墓的顶上。
龟甲墓急速的坠落,余子寅大喊道:“大家注意了,更大的冲击来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当龟甲墓撞击到下面那层铁板时的冲击,而且这是一次赌注,赌的就是这铁板下面是不是空的,如果是,那这龟甲墓就会像电梯一样一直往下降,如果不是,那说不定我们就直接摔死了。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们撞穿了这层铁板,一直往下,那到时候我们怎么停下来啊。
我把问题一问,我以为余子寅肯定早有计算了,没想到这白痴大叫了起来:“日啊,老子忘了这茬了。”
“我-操-你-大爷,那我们怎么办?”
“你问我,我去问你大爷啊。”
“啊!!!!这回死翘翘了!”我放声惨叫了起来。
紧接着,剧烈而无形的冲击感扑面而来,竟然如同看不见的大铁锤砸在身上一般,五脏六腑都被压扁了。
猛烈的撞击只停顿了不到一秒钟,下坠的速度感又接踵而至,看来如余子寅所料,这龟甲墓果然是把那层铁板给撞穿了。
也就是说,我们这次是真的要下地狱了。
第62章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啊啊啊啊!”
“行了行了,有完没完啊,吵死了!”
“老子酝酿情绪不行啊,这么恐怖的事情。”
“你以为你叫就有用了啊。”
“说不定我们就这么活活摔死了呢,现在不叫就没机会了。”
在我们不断坠落的过程中,我还和余子寅斗起了嘴,以前也经常和他斗嘴,不过那是无聊时候的消遣,但现在完全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和发泄情绪。
“两位大哥你们别吵了,反正都要死了,大家黄泉路上手拉手大步向前走多好啊。”
我们两扭头一看,小苏已经哭成了个大花脸,正一边哭一边说呢。
本来我还想和余子寅继续斗嘴,但是一下子就被小苏给逗乐了,我大喊道:“你江大哥来的时候就走了黄泉路,这路我熟,待会儿我带你。”
话音刚落,突然感到整个龟甲墓一震,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外面就响起了金属割裂般尖锐的刺耳噪音。
“怎么回事啊?”我大吼着问道。
“好像是龟甲撞到什么东西了吧,我也不知道啊,我跟你一样,现在满脑子都是懵逼啊!”余子寅大叫着回答。
我忽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从不断的震动和摩擦的声音来判断,我估计是这个洞穴突然收窄了,导致原本急速下坠的龟甲墓现在摩擦到了洞穴的岩壁。我顿时大喜,如果是这样的话,下坠的速度就会减缓,那我们就不会摔死了。
果不其然,下坠的速度明显开始随着外面传来的摩擦声而变慢了。只是这声音格外刺耳,把我们搞得都快精神分裂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声音渐渐消失了,下坠的感觉也消失了。短短几分钟,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我试探着站了起来,感觉脚下很稳,只是略微有些倾斜。然后一脸莫名的看着余子寅,他也是和我一样的反应。
“我们这是……掉到底了?”我问道。
余子寅用手电照了照,那扇铁门已经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撞开了,他用力把有些变形的铁门给掰开,然后把脑袋探了出去。
“怎么样?让我也瞧瞧。”我说我也凑过去把脑袋伸了出去。
我的脑袋刚探出去,就浑身哆嗦了一下,这铁门外的空气冷彻心扉。余子寅用手电上下照了照,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就在铁门外却有一道硬邦邦的岩壁,我发现龟甲墓的一侧正卡在岩壁上。
看起来眼下的情况果然是龟甲墓卡在了洞穴里,只是不知道我们处在洞穴的什么位置。
余子寅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块小石头,然后丢了下去,大概过了有三十几秒后下面才传来了石头坠地的声音。
余子寅说根据下坠和声音反射的时间来判断,估计我们现在离洞底大概还有近百米的距离。
本来已经放宽了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百米距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二十米以上的高度跳下去基本上就必死了,更何况是五个二十米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高度,而是这个洞口已经明显收窄了,所以龟甲墓才会卡住。而且很有可能是越往下洞的直径就越窄,也就是说。”余子寅苦笑道,“我们现在是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余子寅说的一点都没错,这确实是我们现在最大的困境。我想到他之前带了个大包,想来是有所准备的,就问他有没有带绳子,他说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包里的绳子只够五十米的。
小苏说道:“我们可以把衣服连在绳子上,这样就能增加长度了。”
余子寅说:“你一件衣服有五米长啊?就算把我们这几个人的裤衩都扒下来,也不够下去的。”
我想了想说道:“假如,我们让龟甲墓再下降呢?只要能尽量降低高度,那就有安全着落的可能性。”
余子寅思索片刻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很危险。现在龟甲墓正好是处在一个平衡的情况下,我们强行继续下降高度,万一没把握好,侧翻的话我们就全都完蛋啊。”
“要不,我试试?”我说着便跳了起来,余子寅想拦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当我的脚落地的瞬间,整个龟甲墓顿时往下一沉。
这一沉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我自觉没有怎么用力,居然会有这个反应。余子寅赶紧让我们不要动,等龟甲墓先稳住了再说。
只是明显的,我刚才这么一跳,龟甲墓倾斜得更厉害了。
“不能再动了,我们所处的位置都在同一侧,再动恐怕就得翻了。”余子寅说。
“那……那怎么办?”小苏紧张地问。
我看了看身后,从我第一个进来开始,我们一直处于混乱和紧张之中,也没留意过周围的环境。现在我才注意到我们身后一直都有一堵墙,也就是这堵墙让我们所处的空间有限。
我指了指那堵墙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得跳,但是得站在龟甲墓的中心再跳,这样下坠的时候就不会侧翻了。只是这里有堵墙。”
余子寅点点头说:“这堵墙,有两个可能性。通常的墓室结构按照大小会分成两种,像帝王家的大型墓穴一般会分前殿中殿后殿,棺椁都会安置在中殿,有些还会建造左右偏殿。就像刚才的山顶宫殿那样,除了正殿是放棺椁外,其他的各有作用,放陪葬品,放兵马俑等。”
“可是上面的那个好像只有一个偏殿吧。”小苏说。
“那是因为受到山顶的地形限制,那个偏殿应该算是后殿,前殿就是之前我们经过的陪陵。然后小一些的墓穴,多是一些王公大臣富商名门这种,这种墓穴的结构一般就是前墓道直通大门,进去之后是前室中室和后室。后室一般会有回廊直通前室,因为中室安葬棺材之后就会封闭起来,后室放陪葬品的人得从回廊再出来。我看这个龟甲墓,也是按照寻常的墓室来设计的,起码是分了前室中室后室的,我们现在就在后室,被隔开了。”
“你不是说还有另一种可能吗?是什么?”
“如果是墓室分隔,倒还好,就怕是另一种可能性:断龙石。”
“断龙石?你是说那种一旦放下来就再也打不开的千斤重石?”
余子寅点了点头:“如果是断龙石,那你说的办法就彻底行不通了。”
“说那么多干嘛,是死是活试试不就知道了。”我说着拿起那把短剑就想朝那墙砍过去,反正这短剑锋利无比,连上古凶兽都不怕。
刚要砍,小苏突然惊恐地叫道:“洪教授呢?洪教授不见了。”
第63章 密室蒸发
我和余子寅一惊,四下观瞧,果然周围不见了洪教授的踪影。
我们顿时都傻了,因为根本不用找,这周围就这么点地方,一眼就能尽收眼底了,唯一的出口是那铁门,可是我们根本没看到她从这铁门里出去。这么大个大活人,居然在这密室里人间蒸发了,这比见了鬼还让人惊悚。
“你……确定她进来了?”我问小苏。
“我亲手扶进来的啊。”小苏说。
余子寅在这周围东敲敲西打打,我知道他想找找看这里是不是有暗门一类的东西。但过了一会儿,我看他表情就知道结果不容乐观了。
“两位大哥,不会是我们把人家的墓给弄成这样,人家来索命了吧?”小苏缩着脖子忧心忡忡地说。
“别胡说,你一个堂堂社会主义的大学生,还是学考古的,怎么能这么迷信呢。”余子寅训斥道,还是徐老师的那副口吻。
“那你说怎么回事嘛?”
正在我们几个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死寂的环境里传来了几下轻轻地叩击声。我以为是我听错了,但是看看余子寅和小苏的反应,他们也听到了。
而且这个声音,是从墙的那边传来的。
我首先想到的是石箱密道里的蛾子,但是想想这个龟甲墓既然是封闭的,怎么可能有飞蛾跑进去呢。
“会不会……是洪教授?”小苏问。
余子寅说:“不管怎么样,声音能传过来,起码说明这堵墙不厚,肯定不是断龙石,不管了,把这墙拆了再说。”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两把匕首来丢给我们,我说我有西夏短剑,比你那玩意儿好用。
然后我们几个开始拆墙,我本来以为那是一面整块的石墙,因为看材质不像是砖砌机构,也没看到黏合的缝隙。但没想到一刀下去,就砍进去一块,虽然硬但却明显不是石头做成的,好像是一种土黏合而成的。
余子寅大概也和我想的一样,拆了一会儿就翘掉了一大块,摔地上就碎成了渣。“这应该是古代常用的某种黏土造墙技术吧,当初应该是很牢固的吧,只是这种技术时间一长就不会结构变松散了,更何况过了一千年呢。”
小苏问:“那怎么不用石头或者砖头呢?”
“这个地方,稍大一点的石头就运不进来了,怎么用石头啊。至于砖头,你要知道水泥是近现代的产物,古代砌墙是用夯土的,那东西牢固度有限,所以用这种特殊的黏土可能是这种环境下最好的选择了。”
随着墙壁的不断剥落,那种敲击声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清晰,我们不禁加紧了手里的动作。
噗,我手起剑落,突然就一剑把墙壁给戳穿了。当剑拔出来的时候,最后一层薄薄的黏土墙上就是一个黑窟窿,顿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阵阴风倒灌了出来。
我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因为这阴风里还夹杂着一股腐朽味,大概是千年来第一次被打开的关系吧。
我被呛得咳嗽了几下,然后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墙上的窟窿里有一只眼睛眨了一下。我心里一悚,再仔细看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
“你怎么了?一下子脸色就变得铁青了。”余子寅问道。
“没……没事,可能是空气不好吧。”我不敢瞎说,万一是自己眼花了呢。
但接下来拆墙的时候,我就心有余悸,并且嘱咐他们也小心点。很快,我们把那洞给戳成了脸盆那么大。余子寅扒拉掉一大块墙壁之后,用手电朝里面照了照,我就看到他的脸色一变,忙问怎么了?
他侧过身子说:“你自己看。”
我心有余悸,凑过去的时候还有些犹豫,但还是鼓足勇气从窟窿里往里看。借着灯光一看,黑漆漆的空间中央,好像有个很大的黑色架子,十分不规则,上面还有两根尖锐的柱子戳了起来。
我疑惑地扭头问余子寅:“这是什么东西啊?”
余子寅说:“你没看出来?”
我摇摇头,这架子大概有两米多高,实在无法分辨出到底是什么。
小苏凑过来说:“让我看看。”他看了一会儿说道,“江大哥,徐老师,我觉得这东西像是个骨头架子。”
“骨头架子?”我一愣。
“恩,而且很像博物馆里那种恐龙的头骨。”
“恐龙?”我看看余子寅,又想起了之前的西夏壁画和那句“玄龟困蛟龙”的诗,脱口而出道,“难道就跟壁画里说的一样?这里面是那条黑龙的脑袋?我一直以为那是假的。”我又看了看,确实很像,只是从背后看起来很难分辨而已。
“你现在就在一只史无前例的巨大乌龟的甲壳里,看到一个龙的脑袋很惊讶吗?”余子寅反问我。
我说这不一样,这是两码事。乌龟再大,终究是乌龟而已,可龙这东西是神话传说里的啊。
“那混沌呢?不也是传说中的东西吗?”余子寅问道。
我顿时哑口无言,只能说我的思维终究还是没有能完全接受这些事情。
除了那个疑似黑龙头骨的东西之外,我们还看到在头骨两侧,各有三个雕塑,矮矮的,但是因为光线的原因所以也看不清楚。
但是,我们并没有发现洪教授,而且之前一直在响的敲击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没办法,我们只能继续拆墙,直到把墙洞拆大然后钻了过去。
这龟甲墓的中室比刚才的地方大多了,不过因为里面有东西,所以反而显得狭窄很多。我迫不及待地想去见识见识这黑龙头骨到底是真是假,就赶紧绕到那东西的前面。
在背面还真看不出来,正面一看我就傻了,这他奶奶的居然还真的是一个龙头骨,和恐龙脑袋确实有几分相似,一张布满尖牙的巨嘴,两个大大的黑窟窿眼眶,而我之前看到的戳出来的两根东西,好像是龙角。
“妈呀,这还真是个龙的头骨啊,这可是惊世骇俗的大发现啊。”小苏兴奋地说道,“可是这头骨怎么是黑的啊?”
他一说我也发现了,之前因为周围太黑也没注意,这头骨确实是黑色的,按理来说骨头不都是灰白色的吗,之前我发现的玄龟的骨头也是灰白色的,唯独眼前这个龙脑袋却通体乌黑。“因为是黑龙吗?”我傻傻地回了一句。
小苏好奇地伸手摸了摸,然后叫了起来:“呀,这东西好像不是骨头。”
“不是骨头?”我疑惑地伸手一摸,触手生硬冰冷,这质感确实不是骨头,更像是金属。我用手里的短剑剑柄敲了敲,居然发出当当当的声音来,还真的是金属的。
这东西不是真的龙头骨,而是人造的!
“你们快来看,这头骨下面有一具棺材!”余子寅喊道。
第64章 黑龙铁棺
我和小苏闻声立刻跑了过去,余子寅正蹲在那骨头后方,我看到在骨头下方,存放着一具不大的棺材,和骨头一样也是乌黑一片。
这棺材的大小刚好能放进那头骨下颚的凹槽里面,加上颜色和周围的环境,轻易还真不容易察觉。
余子寅弯曲起手指对着棺材敲了敲,当当当的响,果然也是和这龙头骨一样的材质。
只见余子寅皱起了眉毛,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铁棺。”
这确实很不寻常,但凡棺材都是木质的,只是木材有区别,这铁铸的棺材还确实头一次听说。“嗨,奇怪的事见这么多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我不以为然,余子寅却摇了摇头:“不对,你没下到墓里所以有所不知,帝王家的棺材用的都是上等的金丝楠木,而且还会套棺椁,皇帝甚至会套几层,每层棺椁里面都装满了丰厚的陪葬品,小苏学考古的,他懂这些。”
见余子寅提到他,小苏连忙点了点头。
“历史上很多少数民族国家都深受汉族的墓葬礼仪影响,会依样画葫芦。李元昊祖上就是被汉人皇帝赐姓李的,所以就更不用说了。至于铁棺材这种东西,根本就是闻所未闻的。”余子寅摸着下巴思考道,“除非……”
“除非什么?”我问。
“算了,还是不要动这个铁棺材吧,我们赶紧找找洪教授要紧吧。”
我不敢妄言,觉得还是一切都听余子寅的比较好,毕竟他看起来对这种事有经验多了。
只是这里除了那黑龙铁棺之外,就只剩下两边的六具雕塑了。之前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龙头骨上了,也没留意,现在用手电一照,顿时觉得这些比常人要矮一个头的人形雕塑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想了半天,猛然想起来,在上海的时候,邪眼阿四在城隍庙的古董店里,有一尊王俑的复制品,和眼前这东西很像。只不过造型服饰上有些差别,让我真正确定这是王俑的,还是被那雕刻出来的脸上的一对眼睛,因为那是一双重瞳。
“这是……这是王俑吗?”
余子寅惊讶地看看我问:“你知道王俑?”
我点点头,“听说过,但是没见过真的。居然真有这种东西啊?”
小苏突然指着一尊王俑的侧面说:“你们快来看,这东西好像破了。”
“破了?”我和余子寅走过去一看,果然在那尊王俑的后侧破了一个很大的洞,而且那王俑里面是空的。
兵马俑空的我倒是不稀奇,毕竟上次在千年古船上余子寅就说过了。但是余子寅却似乎对这个破损了的王俑很在意,居然把手伸了进去,他的手再缩回来的时候,我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而匕首上则挑出来一团黑糊糊的东西,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掉黑水。
“卧槽,这什么东西啊?”我吓了一跳,但是也不敢伸手去触碰,而且这东西还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我们不禁掩住了鼻子。
余子寅一甩匕首,那黑糊糊的东西就跟一大团鼻涕一样啪地一下被甩到了地上。
“你们赶紧分头检查一下另外几个。”余子寅说道。
这尊破损的王俑是左侧的第一个,我赶紧去看旁边的,小苏和余子寅去看对面那三个。我发现第二个也破了一个差不多大叫的洞,但是第三个却是完好无损的。
而我刚检查了第三个,突然就听到小苏大叫了一声妈呀,然后余子寅大喊道:“江山,快过来,洪教授在这儿!”
“洪教授找到了?”我一愣,赶紧绕过黑龙铁棺跑了过去。在绕过去的时候,我感觉到头上一凉,好像有一滴水滴到了我头顶,但是我没理会,直接跑到了他们身边。
在一尊破损了的王俑后面,倒着一个人,正是之前凭空失踪的洪教授。小苏和余子寅把她抱了出来,她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余子寅探了探鼻息,又听了听心跳,这才松了一口气说:“还没死,只是晕过去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啊。”我问。
“不管了,既然找到人了,那就先出去,这地方不宜久留!”
我听他这么说了,赶紧帮他把昏迷的洪教授架起来然后往外走。人一旦没有了意识,那就变得死沉死沉的,我们两个大男人架一个瘦弱的老太太却步履艰难,小苏拿着手电走在前面给我们照明。
我脚下不小心一绊,顿时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倒了,我下意识的用手一撑旁边的东西,结果正巧撑在了一尊王俑上。
我是站稳了没倒,可这一下那王俑却晃了几下,然后轰的一下就倒了,顿时碎了一地。
“我……”我刚想和余子寅说不是故意的,但马上就看到从倒地碎掉的王俑里居然流出了一滩黑糊糊的东西来,和刚才余子寅从另一个破损的王俑里挑出来的东西一样。
而且我发现,在那个王俑的碎片里面,好像还有个什么东西,在动。
我赶紧喊道:“老余,那王俑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余子寅本来就对这些王俑很警惕,此时听我这么说,就让小苏来替他扶着洪教授,然后直奔那个被我推倒的王俑而去。
余子寅皱了皱眉,然后一脚踢开了那堆碎片。碎片里露出了一个沾满了黑色粘液的肉团,还在微微的蠕动着。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我看着那个肉团,觉得格外的恶心,关键是这东西居然还会动,这里不是一直封闭着吗?难不成这王俑里的东西过了上千年还活着?
还是余子寅胆子大,蹲下来用匕首戳了戳,谁知道他刚戳下去,那个肉团就破了,像个皮球一样。随着肉团的破裂,又是一大滩粘稠的黑水从里面流了出来,随着一起流出来的,还有一个像婴儿般大小的人形东西。
那个婴儿在黑水中挣扎了几下,然后就不动了。
“死了?”我问道。
余子寅盯着那东西说道:“大概吧。”
但是一瞬间,从我们背后传来了之前那种敲击声,而且比之前还要清晰。
那个声音,是从刚才我检查过的那具完好无损的王俑里传出来的。
里面有什么活物,在敲击着王俑的外壳!
第65章 活死人
“快走快走!”我们还在发愣的时间,余子寅却突然大叫了起来。
我马上就回过了神来,不管这王俑里面关的是什么东西,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我和小苏赶紧架着洪教授往外走,就要走到洞口的时候,突然从上面滴下来几滴东西,刚好掉在我面前。我看看地上,好像是几滴黑水。
我不禁抬起了头结果却发现了,结果却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在我们头顶,趴着两个人,准确来说是两个婴儿大小的人,和刚才那个肉团里出来的差不多,黑水就是从他们身上滴下来的。
因为太黑,所以看不清那两个小人是不是在看着我们,但从动作来看,他们的脸正在盯着我们。
我终于明白了,刚才发现的破了的王俑,原来里面就是这种小人,而且看那些黑色粘液的程度,应该就是最近才破开的,莫非是猴子点燃炸药的时候,把这些沉睡在王俑里的怪物唤醒了?而刚才不小心被我推倒的王俑里那只,出来后马上就死了,可能是发育不良的结果。另外还有一尊王俑是完整的,里面也有一只。
不对,破了的王俑有三尊,完整的也有三尊,除了死掉的,也就是说还有两尊里有这种怪物,而且头顶上只有两个,那还有一只在哪儿?
小苏也发现了那两只小人,但是学乖了不少,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我能察觉到他在发抖。
“镇定点,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然后慢慢往外走。”我小声道。
小苏点了点头,然后和我慢慢扶着洪教授一步步往前走。
可是就在我们马上要走出去的时候,洪教授却突然醒了,而且她在昏迷前似乎还受到了什么刺激,一醒过来就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我根本来不及阻止她,心说不好,抬头一看,那两个小人已经不见了。
我一边安抚失心疯了一样的洪教授,一边四处张望寻找那两个小人。
“老余,现在怎么办?”我喊道,但是没有人回答。
我回头用手电晃了晃,去他奶奶的,余子寅也不见了!
这时候我感到背后有什么东西正抓着我的衣服在往上爬,我挣脱了几下,但那东西还在,我一把将洪教授推了出去,然后看到小苏也在那边抓耳挠腮的直跳脚。我用手电一照,在小苏背后正有一个小人在往上爬,看来我背上也有一只。
我伸手抓了几下都没抓到,便一转身把背对着墙壁狠狠地撞了过去,结果居然撞了个空。
然后我就感觉到,那东西已经爬到了我的肩膀上。我一扭头,看到了一张离我近在咫尺的脸,饶是见过这么多怪事后,我还是被那张突然出现在我肩膀上的脸吓了一跳。
那是一张死灰色长着胡须的老人脸,满脸的皱纹和老人斑。但是这张脸却配着一个婴儿般大小的,怪异至极。
这张老脸和我对视了一下,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一反手用手中的短剑朝那张脸戳了过去,管他是鬼是神,弄死再说。
这小人身体虽小却极其灵活,马上闪过了短剑,然后一抓我头发往下一拽,我立马就摔倒了。我怎么都想不到这样一个婴儿般大小的人,会有那么大的力量,拽着我头发直接把我整个人都往里面拖,力气比一个成年人还大。
我拼命挣扎,挥舞手中的短剑,但就是刺不到它。我听到另一边小苏急得哇哇大叫,看了一眼,发现他已经被拖到黑暗中了,只能看到下半身两条腿在拼命地动。
就在束手无策的时候,我突然看到有一个人影从墙洞里飞快地钻了进来,手里还有一根火把。这人朝我冲过来,直接用火把朝我脑袋后面挥了过去,一股热浪贴着我的脸划过,只听头顶一声怪异的惨叫,我的头发被松开了。
然后那人赶紧把我拉了起来。“老余?你怎么跑我们前面去了?”
“这下面有个密道,刚才我被另一只给拖了进去,洪教授之前肯定也是这么被拖进来的。不过那只已经被我弄死了。”他说着又点燃了一支火把给我。
显然这种小人怕火,虽然它还想逼近我,但是碍于火把的威慑,它暂时无法靠近。“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啊?”我问余子寅,一扭头却发现他已经跑去另一边救小苏了。
只听到一番搏斗声之后,突然那边传来一声怪异的惨叫,然后只见一个小火团在到处奔跑。好像是余子寅把抓着小苏的那个小人给点着了。
那个被烧着的小人不断地乱窜着,还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但是过了一会儿它就不动了,只有火焰还在燃烧。
我这边这只听到被烧的那只的惨叫声,也急的团团转,等到那只被烧死了,我看到这边这只脸色居然浮现出了愤怒的表情,然后呀呀呀的怪叫着跑去把另外两尊还完好的王俑给砸开了,很快从那两尊王俑里又跑出来了两只,也是婴儿的身体,老人的脑袋。
“老余,又跑出来两只啊。”
余子寅扶着小苏正从洞口出去,回头冲我喊道:“看个屁啊,快走啊。”
我刚要扭头走,以为那三只东西会来袭击我,结果没想到那三只东西根本没理我,直接朝中间的黑龙铁棺跑了过去。
“它们这是要干嘛?”我一愣,好奇心驱使下就没有挪动脚步。
只见那三只小人跑到黑龙铁棺旁边,竟然开始推棺材盖。
之前余子寅说最好不要碰这口棺材后,我就没再多留意,但他既然这么说,那这棺材里肯定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老余,老余,你快看它们在干嘛?”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铁棺喊道。
“不是叫你快跑吗?还愣着干……”余子寅跑过来刚要拽我,眼神就落在了那黑龙铁棺上,只见他脸色猛然大变,叫道,“大爷的,怕什么来什么。”说着大吼一声左手拿匕首右手拿火把冲了过去。
我见他反应这么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但无疑那铁棺里的东西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才会这样。
余子寅冲过去想阻拦那几个小人打开铁棺,但是因为铁头龙骨的阻挡反而让他行动不便,倒是那几个身形极小的小人反而占了地理优势。
眼看着余子寅束手无策,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想冲过去帮他,却突然咣当一声巨响,那铁棺的棺盖被推倒砸在了地上。
我愣了一下,朝那被打开的铁棺材里看了过去。
突然,里面有一个人坐了起来。
第66章 大粽子?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因为我们所有的视线都是仅靠火把发出的光亮来获取的,尤其是这样的环境里,很容易会看花眼的。
我揉了揉眼睛,再盯着看,果然没错,那被打开的铁棺里,坐着一个人。
这铁棺是整个龟甲墓的中心,上面罩着铁塑的龙头骨,正好符合了玄龟困蛟龙的意思,那也就是说这个铁棺原本应该是李元昊的棺材,但是后来他被自己儿子鸠占鹊巢了。
所以,现在坐在这个棺材里的人,是李太子?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对自己说:“你大爷的,想什么呢,现在最不正常的是这棺材里的东西居然坐起来了好吧!”
棺盖落地时,那三只小人一齐发出了兴奋的怪叫声,而余子寅却突然连退了几步,好像十分畏惧那棺材里的东西。
“老余,老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压低着声音问道。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粽子吧。”他慢慢朝我这边挪过来说道。
“粽子?”我一呆,“这是要过端午节么?”
“就是僵尸!”
“僵……僵尸?这棺材里的东西是僵尸?”
“我怎么知道,但你见过一千年的棺材里会坐起来一个活人吗?”
“那现在怎么办?”我越看那个坐着的影子越觉得瘆得慌,因为有铁龙头挡着,光线都照不清楚他。
“别惊动这东西,慢慢退出去,然后再想办法。”
我点点头,刚要往后退,却看到棺材里那个人影突然朝我这边扭过了脑袋。
我的脚步顿时就僵住了,又不敢动弹,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很多烟雾,逐渐把周围给笼罩了起来,原本就诡异的氛围变得更让我扑朔迷离了。
“老余……”就在视线被烟雾笼罩到能见度极低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不妙,下意识的喊了余子寅一声。
结果却没有人回答,我顿时就慌了。赶紧转身想走,却一头撞上了一个人,那人硬邦邦的像一堵墙。我本以为是余子寅,但马上就发现不是,因为那人十分高大,居然比我高出一个头。
我意识到这是个我所不认识的人之后,立刻后退两步,同时右手的短剑护在了胸前。“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但是好像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喘息,我心里一惊,该不会是那个铁棺里面的人吧?
左手的火把朝那人戳了过去,火光之中我看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人。
这个人穿着一身紫红色的怪异华服,胸口似乎有一个鸟一样的图腾形图案,这服饰非唐非汉,更不是西夏风格,是我从未见过的风格,而且这衣服宽袍大袖完全遮挡住了这人的身形。
但这不是最怪异的,最怪异的是那个人的脑袋,是一颗长角的骷髅头,尖牙利齿,长着两根长长的往后戳的角。
简直就像是,那颗铁龙头骨一样!
只是这颗头骨是白色的,而且比人脑袋略大,更接近于人一般。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最近我已经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就是看着什么东西不对劲的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砍一刀再说。
我一挥手,短剑如奔雷般朝那人的肩膀刺了过去,这一剑就算刺中也不会要了他的命。
但是没想到那人出手更快,一只手突然就从那华服里伸了出来,准确无误地一把就掐住了我的脖子,但是我的手上没有松劲,依然一刀刺进了他的肩膀。
可是他对这一刀似乎毫无感觉,连缩都没有缩一下,好像这一刀刺中的根本就不是他的肩膀一样。而且我没看到有血从伤口里出来,这个人,难道真的是余子寅说的铁棺材里面的大粽子?
我想把剑拔出来砍他抓我脖子的手,但却怎么拔都拔不出来。想喊又喊不出来,周围雾蒙蒙一片的,什么都不看清。
不过奇怪的是,这人虽然抓住了我的脖子,却没有要致我于死地的意思,不像之前发疯了的刘峰那样死命地掐我,这人只是抓得我不能动弹。
接着,那个骷髅脑袋就靠近了过来。
这脑袋似乎是在观察我,靠近之后就饶有兴致的盯着我,有种动物审视猎物的感觉。
本来我心存畏惧,因为我不知道眼前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人?僵尸?骷髅?还是那壁画上说的黑龙的亡魂?
但是就在他盯着我的时候,我却突然从那骷髅的眼眶里,看到了一对眼睛。
那是一双黑色的眼睛,仿佛被迷雾笼罩着,但是在那双眼睛里,我却看到还有一双眼睛。
重瞳!
又是重瞳,难道这龙头骷髅……是套上去的?里面还有一张脸?
我马上想起了之前余子寅他们发现的壁画最后的内容,李元昊把黑龙头骨和自己放进了墓里,那个铁棺上的龙头是铁铸的,自然不可能是壁画里的龙头,难道眼前这个骷髅龙头才是壁画里那条黑龙的脑袋?
可是怎么才这么点?那玄龟的头骨可是像一辆车那么大啊。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突然那龙头骷髅说话了。
“是你?”
简简单单两个字,由一个嘶哑深沉的声音发出来,却仿佛包含了星辰大海般的信息。
眼前这个人,绝不是只粽子,因为我无法理解会存在一个有智商又能说话的粽子。
更重要的是,他仿佛认得我!
“你……你说什么?”
那龙头骷髅又凑近了一点,阴森森地说:“这次我们就来算一算你我之间的恩怨吧!”
“你他娘到底在说什么啊?老子不认识你啊。”我都快哭了,这什么跟什么啊,我可不记得我认识这么个老熟人啊。
突然,我感到掐住我脖子的手瞬间就用力了,那手掌上好像有尖刺一般直往我肉里面刺。我意识到对方这是要对我下死手了,虽然我完全没搞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好像是我曾经见过这人一样,还对他做过什么。
难道老子失忆成金鱼了吗?
他用力掐着我脖子咆哮道:“你杀我一次还不够,还要杀我第二次吗?但这次,你已经杀不死我了!”
第67章 返老还童
那双手的力量大得惊人,我觉得我的脖子都已经在咯咯作响了,可能下一秒我就会被掐断脖子而死。
但是偏偏在这种要命的时候,我却又拔不出那右手的匕首,慌乱之中我胡乱一摸,摸到了怀里的司天针,就顺手掏出来,然后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狠狠地戳了过去,司天针正好穿过龙头骷髅的眼眶,刺中了里面的那只眼睛。
这一针刺下去,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扎得很深,但是鉴于之前一刀刺中他肩膀他都没有反应,我也不知道这一针是否会对他造成伤害,只能算是急病乱投医。
不料刺中的瞬间,这人突然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声,掐住我脖子的手也顿时松开了,他捂着眼睛不断地怪叫着。
而我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举起司天针看了看,上面沾着血迹,只是这血迹看起来粘稠得有些发黑。
那人惨叫着后退了两步,突然一伸手拔出了肩上插着的短剑就朝我扑了过来。
白骨狰狞中,我仿佛看到骷髅里另一只没有受伤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重瞳都被血色给包围了起来。
短剑劈头砍下,我举起左手的火把一挡,短剑原本就锋利无比,火把刹那间就断了,火球坠地,光源顿时被雾气给笼罩。我刚刚躲过第一剑,就感觉到第二剑又砍了过来,想挡是不行了,只能往后退,结果却发现脚不能动了,好像脚上有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两只小人正像树袋熊一样的抱住我的小腿,其中一只还仰着头盯着我,一张老脸似笑非笑。
就在第二剑朝我的脸刺过来的时候,突然斜刺里飞出来一个东西,一下子就砸在了那龙头骷髅上,我一看,居然是王俑的脑袋。
那人猝不及防地被砸中,手一偏,短剑贴着我的脸划过,我能感到剑身上传来的森森冷意。
接着后面伸出来两根火把,把我脚上的两只小人给逼退了,然后有人就把我往后拉。我回头一看,是余子寅和小苏,余子寅手里还拿着另一个王俑的脑袋。
小苏一见那东西,吓了一跳:“我去,这什么鬼东西啊。”
话音刚落,那人又朝我们扑了过来,我感觉从我戳瞎他的一只眼睛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没再说过话,取而代之的是不断的怪叫声,而且还想杀我。
刚才那一剑没刺中我,他就急得哇哇哇怪叫起来,一甩手居然直接把手里的短剑直接朝我飞了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我一抄手,居然正好抓住了剑柄。
小苏已经看呆了,“哇,江大哥你好厉害啊。”
我也没想到,只是见东西飞过来,本能地伸手一抓,没想到还真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厉害个屁,还不赶紧跑,那些东西追过来了。”余子寅把手里的王俑脑袋朝后面的东西一扔,然后拉着我们就跑。
一边跑小苏一边问:“这一会儿是小鬼,一会儿又是大骷髅脑袋的,这到底咋回事啊?”
余子寅说:“那些都是活死人。”
“活死人?”
“就是在快死之前保存起来,然后想办法复活失败的人,王俑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王俑是用来复活的?”我大惊,这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准确来说,不是复活,而是返老还童。”
“返老还童?这有什么区别吗?”
余子寅说:“在古代,有着现在的人们无法想象的长生不老文化,修仙求道、长生不老、死而复生都是这种文化里的分门别类,甚至后来从印度传入中国的佛教也是因为六道轮回的教义某种程度上符合人们对追求永生的渴望而广为流传的。”
我话我能理解,佛教讲究轮回,说因果,这一世修的福报,是为了下一世投胎得更好。确实也能算是一种永生,只是从纯粹的肉体永生追求,变成了更高的灵魂永生追求。
“所以这返老还童也是永生文化里的一种?那这王俑又是怎么回事?”
“王俑的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王俑只是一种容器,是用来施展返老还童之术的。这种术只能在活人身上用,通常都是身患重疾快死的人才会这么做。袭击我们的那几个,应该是失败品,可能是没死透,被开死门或者是爆炸给惊醒了。”
小苏叫道:“我的天呐,那几个东西活了上千年了?”
余子寅却说:“你觉得那叫活着吗?”
小苏顿时语塞。
“那个龙头人呢?又是个什么玩意儿?好像就是那个铁棺材里的东西吧。”我问。
余子寅骂道:“我他娘的又不是百晓生,怎么知道啊,估计那玩意儿就是个粽子,不过攻击力很弱啊。”
我刚想说那可不是粽子那么简单,他有智力、会说话、还是重瞳,一扭头却发现背后已经没东西在追我们了,就一愣,停下脚步说:“那东西呢?”
余子寅和小苏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虽然周围还是雾蒙蒙的,但确实感觉不到有东西在追我们了。
我突然想起之前的一幕,马上抓过小苏手里的火把抬头朝上面一照,那个穿着紫红色华服的人正四肢并用,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在我们头顶爬行,周围还有几只那种返老还童失败的老脸小人。
“我的妈呀,有完没完啊。”我吓了一跳,这东西越来越像怪物了,刚才真的有和我说过话?
我们马上跟着余子寅继续跑,其实这个龟甲墓并不大,但是很奇怪我们好像走了很多路,应该是这迷雾起了之后导致的。不过跟着余子寅跑心里有底,连奔带跑了一会儿余子寅突然说到了,我感觉我们好像是从一个偌大的迷宫里出来一般。
眼前的雾气更重了,我依稀看到好像有个人,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余子寅说:“别怕,是洪教授。”
果然再往前两步,能见度提升,视线里就看到了洪教授,脸色依然极差,感觉像是个行将就木的人,只是表情状态还稳定,没有之前那种发疯的样子了。
洪教授冲我一笑:“我听小苏说了,谢谢你们救了我。”
我摆摆手,说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这鬼地方还有很多危险。
洪教授点点头,然后对余子寅说绳子已经绑好了。
我茫然地问:“什么绳子?”
余子寅指了指绑在铁门上的绳子,我看到绳子已经荡到了外面。“你以为这周围的雾气是怎么来的?”
第68章 行动背后的人
我摇摇头说:“我哪知道,怎么突然间就烟雾缭绕了。”
“这些其实不是雾。”
“不是雾那是什么?”
余子寅说道:“水蒸气。”
“水蒸气?”我瞬间就明白了,问道:“难道上面又开始下雨了?”
余子寅点点头,探出身子在外面的岩壁上一摸,手再缩回来的时候上面就全是水。
我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龟甲墓和山顶神殿没有被破坏之前,黑石城是按照精巧机关来运作的,才有的“雨入山盛水,风起雾如烟”之说。
可现在神殿崩塌,龟甲墓掉了下来,雨水就不再走原本的系统了,而是直接从洞口往下流,这些蒸汽就是水直接流下去遇到地热导致的。
本来黑石城的系统设计成蓄水之后再一次性下落,庞大的水量瞬间蒸发产生强大气流推动黑石城的机关。但现在雨水是源源不断流下来的,除了这不断冒出来的水蒸汽,更麻烦的是岩壁都被弄湿了,我们就非常危险了。
“龟甲墓已经下滑了一段了,我估计现在离触底可能还有个七八十米吧,我把我们能用上的衣服都接到绳子上了,现在下去应该不会摔死。”余子寅说。
我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老余,还有个很严峻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
“什么?”
“这些水蒸汽,是遇到地热产生的,也就是说这下面有足够蒸发雨水的地热,那我们下去怎么受得了?这下面一定是已经超过沸点了的。”
“话虽如此,不过我之前丢石头下去测距离时就已经想到过了,地热大多数情况下是底下温泉或者地下热河,这种情况确实会很糟糕,掉下去就凶多吉少了,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因为这下面是实地,就算温度超过沸点,只要下去后尽快离开不要逗留时间长,是不会致命的。”
我点点头,现在也只能搏上一搏了。
余子寅让我们赶紧爬下去,说不知道是不是这龟甲墓的玄机,原本这么点地方,水蒸汽进来后就变得找不到路了,要不然刚才他们也不会过了这么久才来救我。
不过之前追我们的东西可能顷刻间就会出现,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余子寅让我最先下去,然后是洪教授和小苏,他来殿后。
没想到洪教授却摆摆手,扶着铁门坐了下来说道:“我不走了。”
我们顿时一愣,小苏赶紧蹲下去抓着洪教授的手问道:“为什么啊?”
“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大限将至了,不要再拖累你们了。”洪教授说得平静,可小苏这孩子耿直无比,顿时眼泪就下来了。我和余子寅对视了一眼,我们心里都清楚这是事实,自从他们从石箱密道里出来后,洪教授的情况就每况愈下了,本身她就已经身患绝症,又接连奔波、风餐露宿,确实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带着她的确是个累赘。就说这绳子,我们三个年轻人尚且不知道会不会撑得住,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就更不用说了。
她现在的样子,让我觉得更像是回光返照。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能丢下您,我不能看您死。”小苏一把鼻子一把泪的说道。
洪教授伸手轻抚了一下小苏的头发,眼中带着怜爱和温柔,说道:“傻孩子,生老病死是世间规律,谁都逆转不得,不必为我这把老骨头搭上了性命。而且小露这孩子还不知身在何方,你要找到她,保护她,知道吗?”
我拍拍小苏的背说道:“你要尊重教授的决定,更要完成教授的托付,像个男人一样。”
小苏咬着牙点了点头。
洪教授感激地看着我,说道:“小江,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为我父亲建墓的人是不是真的是你,但还是要谢谢你。”
我突然想到身边还有在偏殿里发现的洪老泰斗的笔记本,就赶紧拿了出来,然后说明了一下情况。洪教授很激动,用手摩挲着写有洪老泰斗名字的那一页,过了一会儿她又递给我说:“留作一个纪念吧,既然你找到它,那就是缘分。”
我点点头,重新收起了笔记本。这笔记里还有很多内容我没有看过,那些被腐蚀的部分可能也还是可以通过某些手段来修复,这笔记本确实还有很大的价值。
洪教授看着余子寅,突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开口道:“徐老师,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您说。”余子寅郑重其事道。
我以为洪教授是要留遗言了,但没想到她却说:“破坏通讯器的人,其实是我。”
“什么?”这又是个突如其来的真相,我们都傻了。
余子寅问道:“为什么?”
“这次考古行动,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洪教授苦笑着说,“有人承诺,只要找到不周神殿,他们就会治好我的病。我最初求生心切,就答应了。所以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我,连累你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连累小刘丢了性命。哎,到现在我才想通,生死有命,谁也逃不过这自然规律的。”
她说完后,我和小苏都是一脸懵逼的表情,尤其是小苏,看来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次考古行动背后真正的动机居然是这样的。
只有余子寅,眉毛都拧到一块儿去了。“半张羊皮古卷的照片也是他们给你的?”
洪教授点点头,“他们好像非常神通广大,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弄到这张照片的。”
“通讯器也是他们给你的?”
“通讯器是吴天起帮我准备的,不过我不放心,就暗中把东西给弄坏了。”
我问小苏这个吴天起又是谁,小苏说就是之前开面包车的那个斯文年轻人,他以前是洪教授的学生,后来来这边工作,所以他们喊他师兄。看来洪教授已经怀疑自己的这个学生,是他们的人了。
洪教授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是身后的迷雾中突然传来了怪叫声。
余子寅脸色一变冲我们道:“快爬下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第69章 诀别
我最先爬下去,小苏随后,余子寅垫底。洪教授目送着我们爬了出去,我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异样的平静,是一种已经接受死亡之后的平静。
我顺着绳子往下滑,她就坐在铁门边,像一个目送孩子远行的慈母。
当她彻底消失在我视线里的时候,我心中突然一阵悲从中来。小苏已经哭成狗了,我真怕他手一软就掉下去。
余子寅是在我下到一半的时候才开始爬绳子的,应该是又和洪教授说了些什么。
我们离岩壁很近,能感觉到岩壁上有源源不断的水在往下流,余子寅一爬下来就不停地催促我们快点往下爬。我心说这绳子远不如之前的铁链,空荡荡的毫不着力点,我也不敢滑太快,万一掉下去就完蛋了。
但是余子寅却下滑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我们头顶。
“快点快点。”他催促道。
“急个毛啊!”我的话音刚落,头顶上就突然传来了爆炸声,一抬头,龟甲墓铁门里发出了熊熊火光。
我心中大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想要问余子寅,却已经来不及了,绳子突然一紧,只听余子寅叫我们抓紧。然后我们连人带绳子突然一沉,就重重地朝墙壁砸了过去。
我还没来得急问头顶的余子寅是怎么回事,突然一阵剧烈的摩擦声接踵而至,紧接着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之前一直卡在半空的龟甲墓从我眼前整个的掉了下去。
龟甲墓压砸下产生的巨大风压把重重水蒸气给冲破了,不到几秒钟,只听到一声比之前爆炸还庞大的巨响如平地惊雷乍起,我赶紧低头一看,黑暗中竟然有一股火红色的东西像彩虹般喷洒而出,但是转瞬即逝,马上就不见了。
“那是什么玩意儿?”小苏惊呼道。
我说:“要是我没猜错,那应该是熔岩。”
“熔熔熔……熔岩?”小苏吓得直接结巴了。
我也已经吓傻了,万万没想到,这下面竟然是熔岩,可是听龟甲墓砸下去的巨大声音,下面应该还是有实地的。
余子寅在上面喊道:“赶紧下去,我刚才做了个简易的装置,靠爆炸的风力把绳子绑在利器上打进了岩壁,但是恐怕也撑不了多久,赶紧下去。”
小苏一听,激动的大吼起来:“是你,是你把炸药给洪教授的,是你害死了她。”
我大喝一声:“闭嘴!”
小苏一愣,顿时止住了大吼。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口吻说道:“那是洪教授的选择,不能怪老余。”
小苏或许心有不甘,但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这就是我和余子寅之间最大的区别吧,平日里的他嬉笑怒骂,但是到了生死攸关要做决定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哪怕这个决定残酷无比,哪怕为此是以付出别人的性命为代价。但若换成是我,即便我知道洪教授是心甘情愿为我们扫清障碍,我也下不了这样的决定。
而我可以想象,余子寅的那种果决,一定是历经了无数生死后才磨炼出来的。
生与死,是一种最近又最远的诀别,我们只能选择一个,并且永无回头路。
我开始一马当先的往下爬,越往下温度越热,刚才龟甲墓砸下去感觉就好像打开了热空调的开关一样,还没爬到绳子最下端,我就已经浑身湿透了。
尽管热但是因为往下爬的时候可以用脚蹬着岩壁,所以并不怎么费力。
但是突然我脚下就踩空了,猝不及防下我险些手上一滑绳子脱手掉下去,整个人不住地四下晃荡,上面的两人也感觉到了异样,问我怎么回事。
我等绳子稳定下来后,用脚往前哗啦了几下终于明白了。“岩壁到头了,下面是空的。”
“空的?”
洞的岩壁到头了,但我们还未下到底,那就意味着这下面还有一个更大的空间,就像高压锅上的排气孔一样,这洞并非是直通锅底的,我们只是刚刚到达了更广阔空间的顶部。
我们商量了下,决定先在小苏的位置把绳子固定在岩壁上,然后余子寅爬上去把上段的绳子割下来,再回到这里把上段的绳子交给我,我怕到下面接上,以增加长度。
整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如登天,我们最终花了很长时间才做完这一切。
最后我把绳子接上后,在绳子的末端绑了一个水壶,然后丢了下去,很快我就听到了水壶砸在地面上的声音。这个声音让我们疲惫不堪的精神为之一振奋,因为说明绳子触底了。
心里有了底,我一咬牙抓住绳子直接往下滑,很快我感到热浪逼近,马上手一用力减慢了下滑的速度。
我的双脚终于踩在了地面上,我冲他们喊道:“下来吧,没问题。”
小苏和余子寅如法炮制,也滑了下来,就在余子寅滑下来的时候,掉在地上的绳子那头居然开始烧起来了,吓得我赶紧去灭火。
余子寅双手被烫地哇哇大叫,小苏赶紧拧开水壶倒了点水在他手上降温。
从我下来到余子寅下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但是我却已经觉得脚底烫的不行了,我们穿的都是底很厚的登山鞋,居然也耐不住这地面的高温。
我打亮手电,发现周围的水蒸气逐渐消失了,因为上面已经没有水流下来了,看起来上面大概已经停雨了。
然后我们就看到了龟甲墓,就在我们十米开外的地方,龟甲墓竖着插在地上,四分之三的部分已经没入了地面,只有一小部分还在上面。
我们走过去一看,在龟甲墓插进地面的地方,有一些岩石碎裂的缺口,那些缺口里正冒出火红色的光亮。
余子寅啧啧称奇道:“实在是太神奇了,这层岩石下面居然是熔岩,难怪这层岩石会这么热,这就好比铁板烧一样。”
“那我们不就成烤串了么。”我苦笑道。
小苏急着想找龟甲墓的入口,但是还露在外面的那头是生门那头,死门已经砸穿岩石层掉进了熔岩里,不用想都知道,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掉进熔岩里还活着的呢。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之前在龟甲墓的墓室里,我们的关注点一直在龙头铁棺和王俑上,好像我并没有看到那个墓室另一侧有门之类的东西。
我们连唏嘘感叹的时候都没有,突然龟甲墓周围的岩石开始崩裂,余子寅看了看四周,然后指着一个方向拉着我们拼命往前跑。
奔跑中,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熔岩四溅,龟甲墓缓缓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第70章 悬空岩层
余子寅拉着我们一路狂奔,直到后面不再有动静了才停下来。我们呼哧带喘地缓了好一阵子,我这才反应过来,看看四周一片漆黑,问道:“老余你他娘的把我们往哪儿带啊。”
余子寅打亮手电,四下照了照说道:“我他娘的带你们逃命啊。”然后摆了摆手说,“不跟你扯淡了,我刚才观察过了,这个方向的温度和气压都比较低,如果往另一头跑,我们早就变焦炭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周围的温度确实没有之前高了,而且现在停下来后似乎还能感觉到有一阵阵微风,风的形成原理正是空气从高压区流向低压区。原来余子寅的洞察力如此之好,这种情况下都能立刻做出判断来。
我用手电照了照周围,可视范围里什么都没有,感觉周围无比空旷,根本没有边际。
“我们现在……是在贺兰山底下吧?”小苏问。
余子寅点点头:“怎么都想不到,原来这贺兰山下面还有这么大的空间。”
我照了下自己的脚,发现鞋底都有些融化了,跟他们说先往温度低的地方去,安全了再商量下一步行动。
于是我们就朝着风吹向的方向往前走,只是黑暗中无法辨识方向,余子寅拿出了指南针,没想到指南针和之前在地面上的时候一样,跟坏了发条的钟表一样到处乱转,说明这周围充满着很强的磁场。
走着走着,温度明显的降低到我们感到适应的程度了。忽然小苏指着前面叫道:“你们快看,前面有光线。”
果然,远处隐隐传来一片绿色的光亮,随着我们向前走,那绿光越来越盛,终于到后来我们不用手电都已经能够看清周围了。
原来那些绿光,全部都是从我们头顶照下来的,我们头顶上就好像是有一片绿色的星海般,绵延向远方。
“我去,这地底下怎么会有一片星空的啊,而且绿油油的,难道我们跑到另一个世界来了?”小苏摇晃着手电想让光线达到那片星海,但是手电那点微弱的光犹如泥牛入海,根本微不足道。
余子寅仰起脖子看了一会儿,突然跟我说:“你猜那些是什么东西?”
“我哪猜得到啊,但至少我知道我们肯定还在地底下。”
“我们确实在地底下,头上发绿光的东西其实我们见过,在地面上的时候。”
我突然想起来悬崖绝壁下面那一条绿色的银河了,“难道这些都是夜光菌?”
余子寅点点头,我顿时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在这地底深处居然会有那么多的夜光菌形成一片星海。
我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这么说来,这些夜光菌可能和悬崖下面的夜光菌是连一起的,说不定我们能找到连接地面的悬崖呢。”
我把情况和小苏一解释,他也兴奋不已,觉得终于能出去了。
但是余子寅却一直沉默不言,我问他在想什么,他说:“难道你们忘了我们下来是为的什么吗?”
我马上就想到了一直被提及的不周神殿,我说道:“我来贺兰山,是为了找你,我对什么不周神殿并不感兴趣。”说完我看看小苏,小苏似乎十分纠结,犹豫了半天才说道:“其实吧,我很好奇这个不周神殿到底长什么样,假如可以的话我也想亲眼目睹。可是……可是比起命来,我觉得还是命更重要。”
“所以你们两个都想出去?”
小苏看看我,然后点点头,我说:“之前进龟甲墓然后掉下来,也可以说是实属无奈,要不是逃不掉我也不会冒这个险,现在能选了我当然要选择最好的结果。”
“最好的结果吗?”余子寅苦笑了一下。
看到他的反应,我突然想起了他妹妹余音的事,刚才我已经把那个照片里的神秘女子忘得一干二净了,余子寅坚持要找不周神殿,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妹妹的线索。他这么深入险境,为的是所爱之人的安危,而我这么一心想逃,顿时显得太自私了。
我就马上改口道:“只是眼下我们的所处的环境,并不是说能出去就能出去的,就算我们真找到悬崖了,也未必能爬上去。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刚巧遇到那个什么不周神殿了,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了。”
振奋了一下士气后我问余子寅接下来怎么走,还是往前走吗?
余子寅说从夜光菌的生长密度来看,应该是往前走,因为生物本身生长是需要一定条件的,这些夜光菌全都长在上面的岩壁上,说明这周围有上升的水汽。不周神殿这种古代部族文化的中心,肯定是建造在条件比较好的地方。
当然他说也可能时过境迁,并非如他猜测了,不过那也没办法,因为我们背后那个方向一定是通往一座活火山的,如果不周神殿在那一头,那早就和龟甲墓一样被熔岩融化了。
打定主意后,我们整理分配了一下随身的装备,余子寅当初准备的那个大背包里东西很全,基本上什么都有,但正因为什么都有,反而不能持久,我们控制性的补充了一些水和干粮,修整之后继续朝着夜光菌密集的地方前进。
一边走,我一边把之前在龟甲墓里遇到那个龙头骷髅人的事情告诉了他,当我说到那东西会说话的时候,他很惊讶,反复问我是不是听错了,我很肯定的告诉他没有,但是我又无法他说过的那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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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不周海
“小苏,你没事吧?”我趴在洞口边问道,其实小苏离洞口不远,也就是在洞口下方两米不到的地方,但是因为那漂浮着的石头有些偏,所以我只能趴在洞口边才能看清他。
“江大哥救我啊。”小苏带着哭腔大喊。
“你怎么弄的啊?怎么会这样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跟在你们后面,走着走着突然就掉了下来,我以为我要摔死了,谁知道这石头却掉不下去。”小苏大喊,“我叫了半天救命你们都没反应。”
我看看余子寅问:“这是怎么回事?”
余子寅想了想说道:“那石头可能具有磁性。”
“磁性?”
他点点头,“不光是那一块,可能我们脚底下所有的石头都具有磁性,你还记得之前我们曾经发现过贺兰山的部分地表下面是黑色的磁矿石么。这地下深处可能具有更为丰富的磁矿石,而且布局特殊,形成了一种特别的磁场,这些含有磁性的石头因为磁场的作用力而浮了起来,我知道物理实验中就有一种利用电磁铁制造磁场让铁球浮起来的实验,可能眼下的情况都是同样的原理。”
“不是吧,难道从刚才洞里下来开始,我们走过的所有岩石都是浮在半空中的磁石?”因为以我们一路走来的距离来估算,那可不是用几百米就能统计的,而且视野所及之内根本看不出破绽来,难道我们真的就这么一直在空中漫步吗?
“应该是吧,这个漂浮的岩石层可能是一整块的,也可能是存在时间太久相互挤压而固定住了,总之我们都没注意到。”余子寅说着用刀把我们背包的带子都给剪断了,然后再接起来,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绳子了,只能尽量利用现有的资源。“小苏可能刚巧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那块石头原本漂浮的高度是一个衡量,但是小苏的重量突然加上去后,衡量就被打破了,所以他才掉了下去。不过万幸的是磁场的作用力还是从下面往上施加,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只是我们要不管他,他就得一直这么漂着了。”
“喂,你们可不能不管我啊,我……我……”小苏一听都快哭了。
“放心吧,没说不管你。”余子寅说着指了指我裤子。
“干嘛?”
“皮带啊,长度不够了。”
“哦。”我赶紧解下皮带递给他,余子寅把皮带接上去后,从洞口荡了下去,利用摆锤的原理荡到小苏那儿,让他接住。
试了好几次,终于皮带那头荡到了小苏那边,小苏抓住后,余子寅让他手脚别松开,把皮带咬在嘴里,等小苏照做之后,余子寅就喊我一起拉绳子。
我们跟拉船靠岸的纤夫一样,把小苏一点点拉到了正下方,然后让小苏再慢慢站起来。小苏颤巍巍地站起来后,发现离洞口还差一点距离,够不着。
我想直接让他抓着皮带把人拉上来,但是余子寅却说太冒险了,万一这临时接起来的绳子断了,或者小苏没抓稳,那就完蛋了。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余子寅突然一拍巴掌冲小苏道:“背包,把你背上的包丢了,减轻重量磁石就会往上浮了。”
于是,小苏只把包里的食物和水留下了,剩下的东西连同整个包都丢了下去。在他把背包丢掉的瞬间,果然他脚下的那块石头就浮了起来,虽然只是上浮了不多的一段距离,但已经足够我们把小苏从下面拉上来了。
而当我们拉小苏上来的时候,因为他本身的重量被我们分担了,所以那块石头也跟着浮了上来。
小苏刚爬上来,我们都还没来得急松口气,突然就听到从下方传来一声落水的声音。
这一声在空旷死寂的环境中听起来格外的清晰,毫无疑问这是刚才小苏丢掉的背包落水的声音。
“这下面……是水吗?”我一愣,问余子寅。
余子寅却深吸一口气说道:“终于找到了,原来一直就在我们的脚底下啊。”
“老余,你这是说找到什么了?”
“不周海!”
“不周海?”小苏疑惑地问,“那是什么?不应该是不周山吗?”
余子寅问小苏:“还记得我们发现的那幅西夏壁画吗?”
小苏点点头。
“壁画上一开始就画了一片海,后来才被人填海造山的。壁画里古人填海造山这样的事情是否有可能还有待考究,但是这种原本是海后来却变成山的情况在地质学上是成立的,2.5亿年前,喜马拉雅山就曾经是一片汪洋大海。”
我立刻就明白了:“你说的是大陆板块之间的碰撞?”
“恩,这是一种情况,可能是因为地壳还有别的情况造成了现在这种结果,原本的海被深埋地下,取而代之出现在地面上的是连绵的山脉。”余子寅指了指下面说,“我们脚下的,就是在远古时期被埋葬的大海,不周海。”
“老余,你这么肯定,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我问道。
余子寅却反问我:“你们又是从哪儿来认定不周本为山呢?”
小苏毫不犹豫地说:“神话传说啊,不周山本为天柱,后来水神共工和黄帝之孙颛臾大战,共工怒触不周山,才有了女娲补天的传说啊。”
“神话,顾名思义就是被神化了的故事,故事自然都是编造出来的。”
我打断他说道:“话虽如此,但我一直认为,自古以来那么丰富庞杂的神话体系绝对不可能是编故事这么简单,一定至少是有现实基础的。”
“你急什么啊,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故事都是人编出来的,但是即便如西游记这般再伟大的文学作品,也都是依托在现实基础上的。所以神话在远古时代,一定也是现实,只不过在后世被人加工之后,变成了更加离奇而超脱于现实的面貌。你们所熟知的不周山神话,可能就是被后人加工篡改过的,因为我曾经听说过一个关于不周山不一样的传说。”
第72章 黄泉古卷
“传说远古时代,有一片神奇的海,是生命最初发源的地方,在这片海上有一座仙岛,被称为周岛,周是完整的意思,周岛形如太阳,岛中央有一座山峰,状如圆柱,高耸入云,据说可通天际,号称天柱。
周岛上住着一个自称为共工的氏族,这个氏族的人善水性,不用船就可在海上游百里,入水如蛟龙,力大无穷,氏族中的。共工氏侍奉女娲,相传是女娲的守卫,他们在天柱的脚下建造了一座神殿,据说这座神殿里埋藏着一个关于女娲的秘密。
有一天,周岛突然遭到了外敌的入侵,于是一场战争就爆发了。
共工氏虽然骁勇善战,但最终因为四面受敌而几乎被灭族,战争最终以天柱倒塌为终结。周岛被外敌占领,共工氏的残存族人潜入海中远遁他方。
据说后来幸存的共工氏族人在南方的大海里找到了几座岛来居住,幸存下来的共工氏便再也不问世事,从此消失于历史之中。而他们后来居住的几座岛,逐渐被人传说成了仙岛,还取了几个名字:蓬莱、瀛洲、方丈。
而周岛因为天柱倒塌砸毁了岛的一面,原本太阳形的岛变成了月牙形状的岛,因此周岛也就变成了不周岛。天柱的倒塌还引起了巨大的地震和海啸,在持续不断的天崩地裂之中,不周岛沉没海底,不周海从此消失于世上。”
余子寅侃侃而谈,我们却听得一愣一愣的。
等他说完后,我才说道:“你说的这个,和神话有啥区别?”
小苏听我这么说,连忙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而且水神共工在神话里是坏的,据说大禹治理的洪水就是共工搞出来的。”
余子寅白了他一眼道:“你真相信洪水是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搞出来的?”
“那……那就算神话里说的不对,但共工氏在五帝的时候也是坏的部落,还被称为四凶之一了。”小苏不服气的展现他作为考古系学生的历史功底,侃侃而谈三皇五帝时期的历史,还说明了共工一族被兼并收服的下场。
小苏在说的时候,余子寅没有打断,一直在旁边冷眼瞧着。等他说完了,余子寅呵呵一笑:“你这些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什么听来的,历史书上说的啊,这些都是公认的历史。”小苏不服气的说。
“呵呵,难道你没听说过胡适先生有这么一句话,历史是个小姑娘,任人妆点。其实这话是说含蓄了,真正的意思就是历史是个婊-子,有权就可以上。你所谓的那些历史,和神话又有多少区别?”
“照你这么说,这世界上就没有真正的历史了!”小苏气鼓鼓地说。
我突然觉得这孩子耿直的有些可爱,不过在一个本科生都稀有的年代,一个名校研究生被人质疑自己的专业知识,不服气也是正常的。
“当然有,”余子寅淡淡地说道,“只不过真正的历史,在秦始皇焚书坑儒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听到这句话,让突然觉得十分似曾相识。“你说焚书坑儒?”
“算了,不说了,对你们而言,这种事说了你们也只当成是笑话。”余子寅摆摆手打算站起来要走,我们刚才是救小苏上来后就一直坐着休息。
我拉住他道:“别啊,说话说一半最恶心了,赶紧把话说完。”
余子寅看了我一眼,又坐回了地上,说道:“行,你要听今天我就说说,反正在这地下深处,也算是没有见光了。”
“什么……意思?”我一愣,难道光天化日之下还不能说了?
“秦始皇统一天下后,先是统一了货币和文字,然后在焚书坑儒发生之前,他曾经找了七国的七十二名顶尖学者,建了一座名为司天阁的宫殿,让这七十二学者从先秦以前所有的史书典籍中整理出真实的历史,然后编纂成书,这个过程耗费了整整八年时间。当这件事完成之后,秦始皇就大肆发动了焚书坑儒的行动,传说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埋葬和掩盖先秦时期的历史,不光是整个国土,连历史都只能从秦朝开始,嬴政才能成名真正名副其实的始皇帝!”
余子寅说的,居然和邪眼阿四说的不谋而合了,我实在是惊讶不已,本来以为这是个笑谈,没想到余子寅也知道。唯一的区别就是,阿四的版本里那群学者被招进了宫中,而余子寅的版本里还提到了一个具体的地名:司天阁。
这司天阁是不是又和司天有关系呢?
本来还很不服气的小苏,一下子就被余子寅说的给吸引了,追问道:“那那七十二个学者和那什么司天阁呢?”
“不知道,也许焚书坑儒的时候一起埋了吧,那司天阁本来藏的是全天下的书,后来全给烧了。不知道司天阁是不是也一把火给烧干净了。反正这就成了秦始皇暴-政的一条铁证,不过后来很多人考证过焚书坑儒,有的书秦始皇只是烧了一部分反书,杀的也只是一些妖言惑众的方士,不是读者人。但再怎么粉饰,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还是那四个字:焚书坑儒。”
“你说那些学者从天下藏书里整理真实的历史编纂成书,那这书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我问道。
“你要是听说过,那秦始皇做这些还有意义吗?传说这书被秦始皇藏了起来,藏在了一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找到的地方。”
“莫非他把这书带进了墓里陪葬?”我觉得最有可能是这样,唯一的历史真本拿去陪葬,完全合乎逻辑。而且听说1974年的时候秦始皇陵就被发现了,但国家一直都没有挖开的意思,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秦始皇陵,到处都流传着真正的秦始皇陵还没找到的说法。
余子寅笑了笑:“就算找到秦始皇的棺材,都未必能找到这个书。要不然,这书早早就被发现了。”
我咋舌道:“这么神?这到底是个什么书啊。”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我们家族里老一辈的人有人说是曾经有见过这书的几页拓本,我一开始说的不周岛的事情,就是那上面记载的。其他的信息,我就完全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这书有一个名字。”
“叫什么?”
“黄泉古卷。”
第73章 谍影重重
“黄泉古卷?”我嘟囔了一句。
“怎么,你也听说过?”余子寅微微有些讶异地问。
我回答道:“没啊,只是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黄泉不就是指阴间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流传下来的就是这么个名字,从来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黄泉古卷,听说有些人一辈子都在找这本书,最后却一无所获。”
“你不是说,你们家族里有人曾经见过黄泉古卷的拓本吗?那一定也见过正本吧,要不哪儿来的拓本。”
余子寅摇摇头说:“那拓本也是在一个遗迹里发现的,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古人留下的,从来就出现过正本,要不然估计早就天下大乱了。”
“真正的历史吗?”我喃喃自语了一句。如果真的有人曾经发现过,那确实早就应该引起轩然大波了,甚至整个世界都会因此而改变吧。
想到如此深远的后果,我不禁又开始怀疑这个所谓的记载着真实历史的黄泉古卷到底靠不靠谱了。
“比起共工怒触不周山的神话,李元昊陪陵密室里发现的西夏壁画的内容更加接近黄泉古卷里的记载。”余子寅话锋一转说道,“所以我就更加确认,我们脚下的就是古代的不周海。江山,你还记得洪教授给你看过的那半张羊皮古图的照片吗?”
我点点头,问他怎么了?
他说:“那半张羊皮古图上,有个巨大的漩涡,不是指风水,而是指大海,不周海。”
他一说,我确实想起了照片里古图上的那个大漩涡,当时还奇怪这么明显的标示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么说,不周岛也在下面的海里了?可你不是说黄泉古卷里提到不周岛已经沉没了吗?”
余子寅嘿嘿一笑:“是沉没了,但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可不在地面上,这里的深度没一千也有八百。而且我之前研究过贺兰山的地貌,贺兰山的地下水源可能就是这片地下海提供的,所以经过了数千年的时间,不周海的水可能都已经被分流掉了,下面的海并不会很深很大,应该会有很多岩石裸露形成地面。”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也太冒险了吧,万一下面是一片海,可就没退路了啊。”我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一直没有放弃过要找不周神殿的想法,甚至我隐隐觉得,余子寅失踪的妹妹余音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而来的。
这兄妹俩,到底还隐瞒着什么秘密?
一想到此,不禁扭头去看余子寅,却看到他正伸长了脖子警惕地朝我们之前来的方向不住地张望。
“怎么了?”我看他紧张的样子,我也紧张了起来。
“好像有动静。”他凝神说道。
“不……不会吧。”小苏害怕地说,“会不会是什么怪物啊。”
余子寅往地上一趴,把耳朵贴在地上听了会儿说道:“是人的脚步声,而且还不止一个。”
“脚步声?莫非是那群人?”我马上想起了在爆炸前龟甲墓外听到的枪声。
余子寅赶紧爬起来道:“快找地方躲起来。他们手里有武器,被发现就麻烦了。”
我看看这一马平川地周围,简直是欲哭无泪啊,说哪有地方躲啊,这鬼地方连个遮掩的都没有。
我们正在发愁,小苏突然一拍巴掌道:“我有办法!”
二十几分钟后,有一群人的脚步声从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走过,听起来人不少,起码有六七个人。而我们三个人,此时正趴在一块石头上,这块石头距离岩石圈的平面有半米多,是小苏急中生智想出来的办法。
我们找到一块较大的石头,然后三个人的重量压上去,漂浮的磁石就往下降了半米多,我们也就顺理成章地消失在了“地面”上。只要这群人没有发现这个磁性岩石圈的秘密,就不会想到我们躲在哪儿。这里一马平川,他们看不到人,一定以为我们以前在前面了。
我们屏气凝神,听着这些人走了过去。
突然有一个人说话了:“等等!”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们刚想放松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怎么了?”回答他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们面面相觑,看来大家都觉得,这个女人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尤其是小苏,一脸的难以置信和茫然。因为这个声音听起来,像极了小露的声音。
“信号就在刚才消失了。”男人的声音很惊讶。
“不可能,”女人回答,“这里一马平川什么都没有,他们不可能跑这么快的。而且装有追踪器的鞋子是我准备的,从刚才开始信号就只有一个了,我猜洪教授应该已经遭意外死了。”
女人说的这句话,让我的汗毛一竖,毫无疑问这个说话的人就是小露了。因为原本的考古队,洪教授一行四人是直接从北京出发的,余子寅假扮的徐老师是半路和他们汇合的,所以从逻辑上来讲徐老师可以穿上考古队的外套,但不太可能穿上考古队的鞋。而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考古队的鞋子里装有可以发出追踪信号的东西。
我立马去看小苏的脚,果然一只脚上的鞋子不见了,可能是刚才悬浮在石头上的时候蹬掉的,但是他一直浑然不觉。
小苏在听到刚才那番话后,愣了大概足足半分钟,突然脸上的迷茫瞬间变成了一种巨大的愤怒。这孩子脾气向来耿直,一路上对小露的好感也毫不掩饰,现在这种突如其来的真相再加上之前洪教授的死,对他而言是个巨大的冲击。
只见他飞快的站了起来,一副想要冲出去和人拼命的样子,我和余子寅赶紧想阻拦他。
但是小苏刚站起来一半,突然我们就听到一阵石头碎裂的声音,我们原本趴着的这块石头居然裂成了三瓣,而且这石头裂开的极不均匀,我这边只剩下一小块,小苏其次,余子寅那边占得最大。
石头一开裂,吓得小苏又赶紧趴了下来,但是为时已晚,石头噼里啪啦地就裂开了。
“糟了!”我只觉得突然身体一沉,余子寅朝我伸出手来想抓住我,但是我的指尖只是从他的掌中划过,我像一颗流星般坠了下去。
第74章 西班牙海船
我就像颗不发光的流星,在黑暗中快速的下坠着。
我身体下面的石头大概只有个枕头那么大,就算原本这是一块可以悬浮的磁石,但眼下我的体重就是一个灾难。
我紧紧地抱住那块石头,可是下坠的速度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让我有一种哪怕抱着这块石头也没什么屁用的感觉。
可是我别无选择,我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判刑,现在就像一个等待死缓的人一样。
我记得在我下坠之初,小苏脚下的石头也裂开了,他应该和我一样也掉了下来,那余子寅就危险了,因为他脚下的石头最大,光靠他一个人是压不住的,他一旦重新浮回地面,就会被那些人抓住。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因为上面夜光菌的光线无法穿透岩石层照下来,我的周围一片黑暗。
下坠了一会儿,我开始觉得速度好像变慢了,看起来是周围的磁场开始起作用了。
很快,原本下坠的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最后变成了缓缓往下降。
就在我惊疑不定的时候,突然一下子就触底了,石头碰到什么硬物上面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我感觉这并不是触碰到了石头,而是更像木头的感觉。
我不敢轻举妄动,伸出一只手从背包里掏出手电来照了照,我发现眼前的果然是木头,还是非常平整的木板。
再往前照了照,不由得愣住了,我所身处的,居然好像是一条船的甲板。
这地方为什么会有船的?而且这种木质甲板的船不太可能是现代的产物。我好奇地翻身从石头上下来,想看个仔细。
谁知道手刚一松开,那块石头就跟升天一样“腾”的一样向上飞走了,转眼就消失在了头顶的黑暗中。
我当时就傻了,虽然明知道靠那石头上不去,但还是傻了,眼睁睁地盯着石头消失的地方。
不过转眼间,那块石头居然又回来了,还伴随着一个惨叫声。
“小苏?”我瞬间明白过来是小苏跟着另一块石头一起掉了下来。
“救命啊——”最后那一声啊极其短促,是因为他已经一下子摔到了甲板上。小苏痛得哎呀呀乱叫,手一松开,那块石头也呼啦一下就“升天”了。
“小苏小苏!”我赶紧过去拍他的脸喊道。
“江大哥,你没死啊?咦,我也没死啊。”
“老余呢,老余怎么样了?”
“你说徐老师啊,他想拉我上去,但是被那群人发现了。他在松开我手的时候,给了我一个东西让我交给你,说是绝对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小苏说着把一个东西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一看,正是余子寅一直随身带着的那个神秘的金属盒。他居然把这个东西都交给了我,看来上面那群人真的是来者不善。
“老余还说了什么?”我问道。
“他还说,你一定要找到不周神殿,那里是一切的开端。”
“什……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啊,他说完这句,我就掉下来了。”
我心里一凛,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意料之外的突发情况,原本最可靠的余子寅居然被抓了,现在就剩下我和小苏在这一个不知道是哪儿的鬼地方。
我抓了抓头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次的考古行动,起源于那张拍了一半羊皮古图的照片,那张照片是某个神秘组织向洪教授提供的,而洪教授学生之一的小露也是这个组织的人,整个考古行动最终的目的是寻找传说中的不周神殿。
余子寅因为某些我所不知道的原因伪装成徐老师加入这场考古行动,并且还有一个武艺高强的叫孙侯的人帮他。
也就是说,余子寅的目标和那个神秘组织的目标是一致的,以余子寅的灵机善变,即使无法脱身,应该也不至于有危险。
所以只要我们能够先一步找到不周神殿,埋伏,或者是以此做要挟,就有机会救出余子寅来。
而且这群人能从上面下来,就一定是留下了还能回去的方法的,只要我们救出余子寅后再抢占先机,就能从这里逃出生天了。
我把想法和小苏一说,小苏马上表态说都听我的,但是他有一个要求,就是一定要抓到小露,他要向小露问个明白。
我点头答应,倘若小露真的从一开始就是个叛徒,那她就必须为了刘峰和洪教授的死负责。但我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这样一个姑娘会是如此心机之深的人。
计划虽然如此,但眼下第一步该怎么办却让我们犯难了。
我们发现,我们确实是掉在了一条船上,船身是倾斜的,因为果然如余子寅说的一样,这条船有一半搁浅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另一半则泡在了水里。
我们用手电照了下,四下除了这块搁浅的岩石外就全都是水了,什么都看不到。
这条船的样子也很奇怪,看起来应该是很有年头的木结构船了,但造型不像是亚洲的风格,倒很像是欧洲中世纪的那种帆船,可是船上的桅杆都已经断了,也没看到帆。
这船虽然破破烂烂的,但是却很完整,可奇怪的是船上一个鬼影都看不到。我不指望在这里突然会冒出个人来,事实上现在冒出来任何会动的东西都会把我吓个半死,可是连一具骷髅都没有,确实很反常。
因为这让我想起了传说中的幽灵船,幽灵船上通常都是一个人都没有的。
小苏在船靠水那头的甲板上找到了一个大锅,锅里是一种半固体的油膏,小苏觉得这可能是照明用的鲸鱼油,我半信半疑,就点燃来试试看。
谁知道这锅里的东西一遇到火,顿时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我惊奇地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通过我的观察,我认为这是一艘典型的欧洲中世纪西洋风远航帆船。除了外形符合之外,我从甲板上的破洞观察过,这船舱里有很多石块和沙袋,就是为了在大海中保持平衡性的压舱物。船舱里和甲板上都有大炮,这种炮也是欧洲中世纪流行的。在大航海时代,欧洲各个强国都是使用这种船来远航的,哥伦布、麦哲伦就是那个时代的佼佼者。”
“果然是高材生,懂的真多啊。”我夸道。
小苏黯然一笑道:“都是洪教授教的。”
鲸鱼油灯燃起的熊熊火光照亮了整条船,但是我们却浑然不觉,漆黑的不周海里,正有一道巨大的黑影朝我们靠近。
第75章 航海日志
所谓的大航海时代,是指历史上一个重要的进程,时间是十五世纪末到十七世纪的一百多年时间。
在这跨越三个世纪的时间里,欧洲诸多国家大力发展航海业,发起了跨洋活动,促进了全球几大洲之间的沟通,形成了很多新的贸易路线,也因此早就了如西班牙葡萄牙和后来的大不列颠这样的航海强国。
在大海航时代结束后,大不列颠赶超另外两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航海国家,并且以航海业为根基大肆在全世界发展殖民地,才有了日不落帝国这样的称号。
而大航海时代也被称为地理大发现,历史上最有名的当属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和麦哲伦的环球航行了。
对于历史而言,他只会记录成功者的故事,但对时代而言,一个成功者的背后却是成千上万个被历史遗忘的失败者的故事。
我们脚下的这条船就是。
我们在船舱里发现了一面旗帜,保存得十分完好,那是一面白色旗帜上绣着红色的正十字,十字的四个角是箭头状的。
小苏说这个旗帜是中世纪西班牙皇室的徽标,只有隶属于西班牙皇室的船上面才能挂,当年哥布伦的船队挂的就是这个旗帜。
顿时我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一艘五百多年前的西班牙海船,为什么会出现在一片几千年甚至可能更久之前就已经沉入地下深处的海域呢?
“小苏,你看这船还能用吗?”
“你是想开这船?”
“眼下我们被困在这里,四周都是水,不想办法就是等死。”
“可是这种帆船是靠风力驱动的,这里最多只能算是空气流动吧,根本带不起这么大的船,更何况这船也已经没有帆了,连桅杆都断了。”
“没关系,只要能下水就行了。我刚才往海里丢了一张纸,我发现这里的水是流动的,并不是死水。老余也说过这里的水已经和贺兰山的整个地下水脉联通了,只要船能下水,就能顺着水流往前。”
小苏乍听之下很兴奋,但转眼就满面愁容了,“可是这么大的船,我们两个怎么可能推得动啊。”
“要不找找看有小船么,一般船上不都会有救生船么。”
于是我们两人便分头开始找救生船,我在船尾果然找到了一艘小船,可是那船已经裂开碎成两半了。
我叹了口气,然后听到小苏喊我,赶紧跑了过去。
小苏在船头正从一扇破败的门里钻出来,手里还拿着本东西。
“你找到船了?我刚看到一条,但是已经坏了。”
小苏摇摇头说:“没有,不过我发现了这本航海日志。”
“航海日志?”
“我想说不定能从这里面找到点线索,知道这船是怎么会在这儿的。”小苏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翻开了那本保存得很好的航海日志。
我也蹲了下去,借着头顶鲸鱼灯的光往那上面一看。
我的妈呀,这什么鬼画符,纸上写满了字,可是我一个都不认识,看着跟无数条蚯蚓一样。
“这是……这什么玩意儿。”我问道。
“西班牙文吧。”小苏说着把脸凑近了些。
“你看得懂这个?”我惊讶地问。
“恩,大学上选修的时候我学过西班牙文,不过不太精,而且这里面的西班牙文是几个世纪前的,词汇和语法都和现代的有区别,我看着很累,所以只能看个大概。”
听他这么说,我就不打扰他了,说你慢慢看,我再去找找有没有可以当船的东西。
这条船实际上并不小,但是因为结构不复杂,所以感觉起来好像比千年古船小了很多。关键是船上很空,基本上没有看到粮食之类的东西。仿佛这艘船已经在海里航行了很久,几乎弹尽粮绝了。
我把船里里外外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眼下真正有用的就恐怕只有船本身了。
我依着船舷,看着黑漆漆的海面发了一会儿呆。
突然,黑漆漆的海面上好像翻腾了一下,我一愣,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但是再仔细一看,我并没有看错,海面上确实有水花翻腾,是海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游动时产生的,而且我感觉这个游动的东西还不小。
这海里居然还有活物?
我一惊,直觉这东西应该是被我们吸引过来的,我想了想,只有一个东西会这么显眼——那盏鲸鱼灯。
我就一边朝小苏跑去,一边不时看着海面,海里那东西的动作越来越大,而且已经十分靠近我们了。
“小苏,海里有东西!快把灯灭了!”
我的话音刚落,只听到哗啦啦的破水之声,一个巨大无比的黑影从水里冒了出来,瞬间就有十几米高,如帝王般傲视着我们。
我借着鲸鱼灯的光亮一看,顿时吓得一哆嗦,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小苏的胆子还没我大,已经哆嗦得都不敢动了。
因为在我们眼前这如高楼大厦般的黑影,是我们之前见过的上古凶兽混沌!
但是之前那只混沌和眼前这只一比,简直就像是龙王面前的一条虫。
这只混沌浑身布满了铁甲般的鳞片,身躯粗如卡车,光冒出水面的部分就有几层楼这么高。
之前在上面遇到的那只混沌虽然凶恶,但我觉得那样的程度被称为上古凶兽也是太名不副实了。
可是现在,那种史无前例的威压感和恐惧感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才是真正的上古凶兽。这是一个和龟甲墓的玄龟属于同一个量级的巨大物种,之前地面上那只可能不过就是它的徒子徒孙吧。
混沌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巨大无比的嘴巴,我已经看不到那张大嘴了,但是我能感觉到,它正在寻找目标,随时都可能咬下来!
“不行!这么大的混沌一口咬下来这船就彻底废了,那一切就都完蛋了。”我心中大叫,朝小苏看了一眼,他已经瘫坐在地上不敢动弹了。我心说这艘船是最后的希望,绝对不能毁了它。
想到此,我身体里不知道从哪儿生出一股力量来,驱使着我朝那盏熊熊燃烧的鲸鱼灯冲了过去。
我冲到鱼油灯面前,顾不上这东西有多烫,捧起来跑到船舷边就丢了出去。
我的动作惊动了那只巨大的混沌,它猛然间就摇晃着身子然后一张大嘴就咬了下来。
我用尽全力把那盏已经烧得滚烫的油锅给甩了出去,锅里面的鲸鱼油在空着全部洒了出来,火焰沿着油的痕迹疯狂的燃烧,刹那间黑暗的海面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第76章 亚特兰蒂斯
坠入海中的鲸鱼油迅速蔓延,一瞬间就把原本黑暗的海面变成了一片火海。
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让巨大的混沌一下子失去了攻击目标,一头札进了海里,它的脑袋擦过船身,我只觉得一股大力沿着甲板袭来,脚下一个踉跄就跌倒了。
混乱中船身剧烈的晃动了下,我听到船身下船来了和岩石的摩擦声。
我知道这些火焰对那只巨龙般的混沌来说是不可能会伤到他的,但混沌作为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确实惧怕火焰。之前猴子就用火墙拖延过那只小的混沌。
海里的大混沌果然也惧怕火焰,不断地翻腾起海水想要扑灭火焰,可是油比水轻,除非是油烧尽,否则海水是灭不掉油燃起的火焰的。
忽然,又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拍打在了船身上,船的一头直接翘了起来,一定是巨大混沌的身体击中了船身,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船头翘起,我们直接就失去了平衡,从甲板上往另一头滑了过去。
小苏比我离船舷更近,我眼看着他就要掉下去了,赶忙连滚带跑地往他扑了过去。就在他的人从船舷上翻出去的瞬间,我一把抓住了他的一只脚。
只听倒挂着的小苏大喊道:“啊,航海日志。”我依稀撇到一个什么东西从他怀里掉进了海里,转瞬不见了。
此时被巨大混沌拍打的船直接坠进了海里,刚才高高翘起的船头轰隆一声拍在海面上,撞起了滔天巨浪。借着这股上下起伏的劲,我四两拨千斤地把小苏给拉了上来。
“那本航海日志掉了啊。”小苏不甘心的抓着船舷叫道。
“掉了就掉了吧。”我心说眼下哪还有空关心这个东西。
“不是啊……”小苏欲言又止,可是海里的混乱和混沌扑腾起的巨浪掩盖住了他的声音。
我突然惊讶地发现,我们脚下的这艘西洋船,居然正在海面上航行。
再回头一看,那片燃烧的火海和在海里翻腾的巨大混沌居然越离越远了。
原来我们因祸得福,被混沌给从搁浅的岩石上拍回了水里,又因为混沌把海水给搅了个天翻地覆,反而产生了让我们船足以航行的水流。
很快,我们的船就离那片火海很远了,而且似乎那巨大混沌也没有追来的意思,我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虽然船速已经变慢,但是远远看着那片燃烧的火海,还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幸存感。
过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是火焰熄灭了,还是距离已经拉得很远了,总之那片火海化成了一个小点,直至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
“没事吧?”我问小苏。
“那本航海日志我还没看完。”小苏无不惋惜的说道。
“一本破日志,丢了就丢了吧,刚才命都差点没了。”
“不是,你不知道,那本航海日志里面的内容很特别。”
“特别?怎么特别了?”
“这艘船叫圣保罗号,是隶属于西班牙王室的一艘远航船,所有船员都是西班牙王室的贵族,船长更是当时西班牙国王的一个儿子。根据日志里的记载,他们的航行时间应该是在哥伦布之前。而且日志里说,他们的这次远航是一次秘密行动,只有以国王为首的极少数人才知道。”
“什么秘密任务?”
“寻找一个地方。”小苏故作神秘地说。
“什么地方?中国?还是印度?”因为我所知道的中古世纪的欧洲人对神秘的东方十分好奇和向往,要不然怎么会有马可波罗的故事呢?而东方的代表就是中国和印度这两个有着古文明的国度。
“都不是。而是一个被称为不存在于世上的地方。”
他说的神秘而幽然,这乌漆墨黑的环境里让我觉得有些发毛,连忙催促道:“有话快说,别卖关子。”
“你听说过一个叫亚特兰蒂斯的地方吗?”他问。
“亚什么什么斯?外国名啊?”
小苏重复了一遍:“亚特兰蒂斯,传说中的史前文明。”
“史前文明?”
“你想啊,地球的年龄是四十五亿年,而人类可以考证的存在时间不过区区二十万年,连万分之一都不到。这么漫长的时间里,难道就只有我们人类存在过吗?”小苏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科学家就提出了一个假设,在我们这次文明存在之前,曾经地球上也有过一次甚至多次的人类文明,这种文明具有远比现代发达得多的文明程度,所以被称为史前文明。而亚特兰蒂斯就是史前文明里最有名的代表。最初是柏拉图在著作里描绘的,在西方文化中一直都很有名的。”
“等等啊,信息量有点大,我先理理。你说这群西班牙人是为了找这个什么斯的。”
“亚特兰蒂斯。”小苏强调道。
“恩恩,亚特兰蒂斯。可你不是说这个亚特兰蒂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么,这又是怎么回事?那这群人还找什么啊。”
“正因为毁灭了,才被称为史前文明啊。在西方文化里,亚特兰蒂斯也只是一个传说,并没有人真的证实过这个史前文明是真实存在的。”
“那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的?”
小苏晃晃脑袋说:“我哪儿知道啊,估计就跟神话啊、传说啊一样,都是以前的人们口口相传留存下来的。据说亚特兰蒂斯也叫大西国,是个大海中的巨大岛屿,突然遭遇洪水和地震的袭击,转眼间整座岛就沉入了海底,文明也就随之毁灭了。”
我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岛?沉入海底了?”
“传说是这样子的,怎么啦?”
“你不觉得这艘船找的亚特兰蒂斯,和老余说的不周岛很像吗?都是岛,都沉没了。”我拍了拍甲板说,“而且这艘船又出现在这里,难道只是个单纯的巧合吗?”
“可是航海日志里记载,圣保罗号是从西班牙最大的港口巴塞罗那驶出的,他们的方向是沿着洋流往东,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到过哪里,可是这船随便怎么开,都不可能开到贺兰山底下来吧。十四世纪的时候,贺兰山早就是现在这模样了。”
我顿时语塞,他的疑问我无法回答,因为这也正是我的疑问。
如果余子寅在的话,不知道他会有什么看法。
第77章 断流
船在黑暗中顺水漂流,我和小苏倚靠着船舷坐在甲板上养精蓄锐。
我们不敢再点起火把,生怕把那只巨大的凶兽再招来,只能偶尔打开手电照一下前方。
不过这里真的是一片汪洋大海,每次打亮手电,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黑漆漆的水面。
“江大哥,我怎么感觉这船会就这么一直飘下去啊。”小苏怯懦地说道。
我安慰道:“不会的,就算是地上的海,那还有靠岸的时候呢,更何况是地下的海。”
“可万一这地下的海也很大很大,还没等靠岸,我们就饿死了?我在想,这船上之所以没有一个人,是不是因为这些人都是这么被活活逼疯,然后跳海自杀了?”
“你别胡思乱想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不合逻辑的事呢,一船人都跳海自杀啊。”我故作玩笑地说。
“江大哥,你还记得在来的路上,我们大家聚在一起讲鬼故事吗?”
“记得,怎么了?”我反问。
“我觉得现在想想那时候的鬼故事才是这一路上最不可怕的记忆。”
我无奈的苦笑了下,刚想出言调戏,突然耳朵里隐约听到了一阵水声,不由得站起来打亮了手电走到了船头。
小苏见状,也跟了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说:“你有没有听到水声。”
“水声?没有啊。”
我仔细听了听,确实能听到从远处传来极其微弱的水流声,可能是我的听觉优于他吧。我又用手电往水面上照了照,
我发现已经能够明显地看到水流的方向了,看起来我听到的声音不是错觉,前面肯定有什么使得水流加速了。
“江大哥你快看上面。”小苏突然说道。
我马上抬头去看,发现原本黑漆漆的头顶上,居然出现了一些绿光,斑斑驳驳一片一片的。
“这是?夜光菌发出来的光?”我一愣,马上就明白了,这个地下空间实际上分成了两个部分,最上面的岩壁上长着发光的菌类植物,下面就是地下海,中间由漂浮的磁石组成的岩石层隔断开。
现在从海面上就能看到斑驳的绿光,虽然这光的强度有限,并不能照亮我们周围,但起码说明了一点,岩石层已经不像前面那样完整了。
也就是说,岩石层可能要到尽头了。
一想到此,我顿时兴奋了起来,说不定我们能有余子寅的下落了。
船继续往前漂流,能明显能感觉到速度加快了很多,头顶上的绿光随着时间变化占据的面积越来越多,到后来,漂浮的岩石已经稀稀拉拉得不成样子了,就像地图上的东南亚海域。
这时候连小苏都已经能够清晰地听到水流的轰轰声,简直就像是前面有一个巨大的瀑布。
我的这种想法刚刚冒出来,心里突然就一惊,这样的地下海原本一直是风平浪静的,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大的水声?难道前面真的有瀑布?
一想到这样,我不由得又开始紧张起来。和小苏一说,两人都觉得这水声也太大了,万一前面真是瀑布就危险了。
最后我们决定,想办法把自己绑在木板上,万一真的前面是瀑布,摔下去是难免的了,起码别沉下去浮不起来才是关键。
我们手忙脚乱了一阵,还没准备好,突然船身一耸,好像是撞到了什么礁石之类的东西,船体突然向一侧大幅度倾斜了过来。
我们两人淬不及防,而且本来就一直在船舷边上,直接噗通噗通两声,一头栽进了海里。
我心中大骇,手舞足蹈地钻出水面想再爬上船,可是连一根绳子都没有,我要爬上去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而且眼看着小苏快不行了,我只能游过去帮他,我救了他,却眼睁睁地看着那艘船就这么飘走了。
此时水流湍急,而且冰冷刺骨,我觉得不消片刻,我们就得冻死。我忽然想起了刚才让船倾斜的礁石来,忙拽着小苏往那个方向奋力游去。
果然,在游了一段之后,我忽然就在水里碰到了一些硬邦邦的东西,应该就是礁石了。
我推着小苏先上去,然后自己也爬了上去。这礁石有一部分居然露出了海面,水流从礁石的两边划过,激起阵阵水波。
等我们爬上礁石的时候,残破的圣保罗号已经渐行渐远了,我打开手电,借着头顶的绿光,看到了船影的远去。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生存的希望正在远去。
但是仅仅几秒钟后,突然发生的一幕让我和小苏惊愕无比。
那么巨大的一条船,居然刹那间就消失了,不是因为太远而逐渐看不见,而是那种一瞬间就突然不见了。仿佛那里有一只巨兽,一口就把那条船给吃掉了。
如果我和小苏现在还在那条船上,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没想到掉下水反而是因祸得福。
“江大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啊?”
我用手电照了照四周,发现这一片的礁石似乎不止我们脚下这一块,距离我们不远处还有一些礁石。我说:“游过去,以这些礁石为落脚点,没力气了就在礁石上休息。现在我们是要绝处逢生,不动就死,动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从包里拿出一些压缩饼干来,两人分了分全都吃了,游泳需要极大的体力,现在不能还有所保留了,反正不是生就是死了,干脆豁出去了。
休息一阵之后,我们开始下水,因为水流很急,为了防止被冲走,我们用包带皮带做了根绳子互相绑在腰上,可以相互救援。然后就开始朝着最近的礁石游了过去。
刚开始几次还好,后面明显两人的体力就跟不上了,而且水流也越来越急,有一次小苏差点就被冲走了,幸好我死命地拉住了他。
小苏坐在礁石上,绝望地摆着手说道:“江大哥……我不行了……你走吧,我不想拖累你,我真的不行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怒道:“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老子不是个会丢下朋友苟且偷生的人。”
他惨笑了下:“江大哥,你能当我是朋友,就够了。真的,你走吧……你一个人的话也许还有机会。”
我刚想再骂他几句,却突然发现就在小苏背后的远处,有个巨大的黑影。但从外形上我敢肯定那不是那只巨大的混沌,看起来好像是个死物。
我从包里掏出一根荧光棒,扭亮之后,用尽全力朝那个黑影仍了过去。
虽然荧光棒的亮度有限,而且仅仅只有一瞬间划过的痕迹,但我还是看清了,那是一尊巨大无比的、残破了的人形石像。
静静的矗立在大海中。
第78章 上古神像
我至今见过的最大的雕像,也不过是比我大一倍而已。我所知道的最大的雕像,应该就是乐山大佛了吧。
可是那个海中的石像,仅仅是窥一斑就能感觉到,规模要远远超过了乐山大佛。
自从下到这贺兰山底之后,确实被自然和地理上的奇观异景给折服了,但那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工的痕迹。
那条西班牙帆船不算,那是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它出现在这里固然让我们惊讶且不解,但是我们却找不到什么它和这里的联系。
但是眼前的这尊石像不同,它的存在,它的样貌,让我终于相信了所有的神话和传说,尤其是余子寅所说的那本真正的历史:黄泉古卷里的记载。
这样巨大无比的石像的存在,意味着这里曾经有过一个辉煌古老而宏大的文明!
而我们,现在就身处在这个古老文明的遗迹之中。
我对小苏说:“游到那边去。”
小苏问:“为什么?”
“因为那样巨大的雕像,一定是人造物。也许我们已经找到了沉没的不周岛,老余说上古时期不周岛发生过巨大的战争,连天柱都倒了。这残破的雕像可能就是不周岛上的遗迹。”我深吸一口气道,“我有一种感觉,我们离步骤神殿已经不远了。”
小苏已经筋疲力尽了,但还是被我拉着下了水,因为我知道一旦真的停步不前,他就会失去生的意志。
这一段游得特别艰难,因为距离远,到最后我都感觉撑不住了,四肢都像铁条一样沉重。
好死不死,在几乎快挂了的时候,我总算爬上了那巨大的雕像,然后拽着绳子把已经半迷糊了的小苏给拉了上来。
我们休息了好一阵子,才缓了过来。
此时我才发现,这尊雕像真的是巨大无比,像一座小山包一样。露出海面的部分按比例来看大概还不到三分之一,雕像似乎是由整块完整的黑色石头凿刻而成的,所以在黑暗中更加不显眼了。
我发现这尊石像露出海面的一条手臂已经断掉了,上面的脑袋看起来也已经掉了一大半,所以看不出来这石像的尊容。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尊石像雕刻的是一个女人,因为有胸。
就算是古代,这种特征还是一样容易区分的。
“小苏,你看得出来这个石像刻的是谁吗?”我问,因为这种规模的古代石像,肯定不会常见,一定是出于崇拜而制造出来的。
小苏摸着石像说道:“徐老师说过,居住在不周岛上的共工一族侍奉女娲,还是女娲的守卫。我猜这尊石像应该就是共工一族雕刻来膜拜的女娲神像吧。”
“女娲的神像吗?”我喃喃说道。
女娲,是中国神话中最古老的神祇。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是创造了人类的女神。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一尊如此残破的女娲神像,不禁让我有些感慨。即便是神,也抵不过时间的变迁吧。
我还没感慨完,从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枪声,那声音在这空旷巨大的空间里听起来格外刺耳。我和小苏马上仰起脑袋往上看,但是只有枪声,完全看不见上面是什么情况。
“老余!”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那群人手里有枪,现在枪响了,一定是老余出事了。
“老余!余子寅!”我仰天大吼,但回应我的只有杂乱的枪声,似乎是我的声音无法穿透这么远的距离。
就在我们手足无措,恨自己手短难以登天的时候,突然就有一个人从上面掉了下来,伴随着一个拉长的惨叫声,最终那个人直挺挺地砸在了一块礁石上,瞬间就没动静了,而头顶上的枪声也渐行渐远,消失在了远方。
我赶紧跳下水,朝那块礁石游了过去。爬上去之后,果然看到了一个人脸朝下的趴在礁石上,身上穿着迷彩服,只是脑袋已经变成了摔碎的西瓜,惨不忍睹。
我见这人身上流出的血已经沿着礁石流进了海里,不由得后怕,不久前我也差点就这么摔死了。
我忍着恐惧和恶心搜了下这个人的身上,发现了一把手枪和一小瓶铁盒装的洋酒。看他这身装束,可能还有重武器,只是也许掉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我喝了一口洋酒,感到有一股火焰从喉咙里流到四肢,顿时有了一股暖意。收好抢和洋酒,我重新游回了女娲神像,然后让小苏也喝两口暖暖身子,小苏受不了这味道不想喝,最后被我硬逼着灌了几口。
喝完之后,我和他开始攀爬这尊神像,因为即便这是一尊已经残破的神像,但还是非常的巨大,有十六七米的高度。小苏说历史上曾经有一尊叫做罗德岛太阳神像的巨像,高三十三米,是世界八大奇迹之一,后来在地震中被毁掉。
“那个太阳神像和这女娲像比,简直是大巫见小巫啊。”小苏说。
好不容易总算爬到了神像的上面,顿时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原本一直被挡住的视野,居然开阔了起来。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光线居然也清晰了很多,就好像是天亮了一样。
我发现,这光不仅仅是上面照下来的绿光,还有不知道从哪儿发出来的光亮。
因为有了光,我们也就能看清更多了,原来海面上到处都是巨大神像的残骸,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之前我们遇到的礁石并不是礁石,而是上古神像的残骸。
而且这些残骸肯定不只来源于一尊女娲神像,因为我在海里看到了一颗硕大的脑袋,那是一颗男性的神像脑袋,有胡须。
也就是说,至少有两尊同样巨大的神像,也许还不止两尊也说不定。
除了女娲娘娘,他们还供奉着别的什么神吗?
“是伏羲。”小苏说道。
“什么?”
小苏指着那个脑袋说:“能和女娲一起被供奉的,只可能是伏羲了。”
“那个创造了八卦的伏羲吗?”
“恩。”小苏点了点头。
这里难道真如余子寅所说,发生过一场浩大的战争?不然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惨状。突然很想看看这两尊巨大的上古神像完整无缺的话会是一种怎么样的震撼。
小苏突然拉着我,指着斜对面的海面上紧张地说:“江大哥你快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海面上,有一个巨大的黑洞,海水从四面八方如瀑布般源源不断的灌进去。
第79章 岛
海面上居然会有一个洞!
这又是一件有悖常理的事。
从我们的角度无法判断这个海面上的黑洞到底有多大,但是肯定不小。因为这个黑洞就像是海面上的一只巨大的眼睛般。
我忽然间就明白了,之前海水之所以流动得越来越急,就是因为全都汇聚到这个黑洞里去了。
我猛然想起了之前那条凭空消失的西班牙圣保罗号,应该就是掉进了这个黑洞里。
不过不管这黑洞是怎么回事,掉下去肯定是没救了。
“咦,我突然想起来,那时候在火车上徐老师曾经说过一种叫龙潜水的现象,你还记得吗?”小苏说。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也想起来了,余子寅那时候说过有一种罕见的自然奇观叫龙潜水的,好像就会在海面上形成一个直上直下的漏洞,他还说龙潜水会把海底的沉船给卷上来。
当时我就想到了千年古船,现在再结合余子寅的身份,看来他那时候就已经在向我暗示千年古船出现的原因了啊。
眼前这个黑洞莫非也是这种罕见的“龙潜水”现象?
“总之我们离那个黑洞远点比较好。”我说道。
小苏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接下来我和小苏把洋酒分着喝了,然后开始以神像残骸为中转站往前游,自从翻过刚才的女娲神像,看到光亮后,小苏的希望又明显重新燃起了。
而经过刚才的那阵枪声,我更是担心余子寅的安危。在往前游的时候不断四处搜索是不是有从上面掉下来的尸体。
游着游着,我突然觉得海水的温度有些变暖了,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就问小苏,没想到他也是这种感觉。
除了水温明显有变化之外,亮度也提高了许多,而且头顶照下来的绿光已经不明显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太阳般的黄色光线,好像是从海里发出来的。
让我有一种太阳要从海里升起的错觉。
“江大哥,你看那边,好像有个岛。”先我一步爬上伏羲脑袋的小苏说道。
“岛?”我赶紧爬上去,抹了抹脸上的水,眯缝起眼睛往远处看,果然看到了一个岛一样的东西,不过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
除了这个露出海面的岛外,我还发现,这里的地貌已经开始产生变化了。越往前,顶上的岩壁和海面的距离就越近,而且原本都浮在同一个高度的磁石,像一条彩虹般产生了弧度,看起来不仅地貌改变了,连磁场都因此改变了。
所有漂浮的岩石,像一条桥一样,最终指向了那座岛。
“洪教授的心愿,就在眼前了。”我对小苏说道。
“恩,我一定要找到不周神殿,让教授她能够瞑目。”小苏坚定地说道。
“走吧。”我拍拍他的肩膀。心里说道:“老余,等着我。”
从我们所在的位置到那座岛,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而且中间并没有那么多可以落脚的地方,我怕我们可能还没到那座岛上,就已经力竭了。眼看着近在咫尺了,却无能为力,急得我们团团转,恨不得把这伏羲神像的脑袋当船划过去。
过了一会儿,小苏按耐不住说道:“不管了,江大哥我们还像之前那样游过去吧。咬咬牙,肯定能游到的。”
我苦笑了下:“这不是咬牙就能游到的,这些神像残骸之间的距离都不远,最远的也就近百米吧。但是后面的间隔,最近的估计都要一百多米,我们现在酒和干粮都已经耗尽了,一旦力竭就是死。”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就在这儿干等吧。万一那些人先到了呢。”
我正发愁着呢,突然眼角撇到在海面上漂浮着一些东西,扭头一看,居然啊一大块木头,更远处,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木头块。
小苏也发现了:“哪儿来这么多木板啊?”
我赶忙朝刚才有黑洞的那片海面望过去,海面上居然无比平静,刚才那么巨大的一个黑洞,居然消失不见了。
“真是活见鬼了。”我骂道。
小苏已经哗啦哗啦下水朝那块木板游了过去,我见状也马上跟了过去。
我们爬上木板后发现,果然不出所料,这块木板就是之前我们坐的那艘圣保罗号上的。因为小苏在木板上发现了一个西班牙皇室的徽标痕迹。
看起来还真的应了余子寅说的,那个黑洞是龙潜水现象,之前掉进去的圣保罗号现在被卷碎之后又被吐了出来。
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我们又从水里捞出两根适合当桨的木板,然后就这么像船一样往前划。
划船果然比游泳省力多了,没一会儿就前进了一大段,要是这块木板能早点出现,我们恐怕都已经到岛上了。
就在快要靠近那座岛的时候,头顶上居然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恐怕他已经先一步上岛了。”说话的是之前那个男人的声音,小苏后来在船上说过,他觉得那应该是那个师兄吴天起的声音。
“那还不是怪你,连一个人都看不住,被他跑了。”女人的声音不满地说,是小露的声音。
“谁知道这孙子精得跟猴一样,找准了那些岩石有断层的机会突然跳到对面后把岩石都给推开然后跑了,害得老子还绕了一大圈才过来。反正现在不周岛就在眼前了,待会儿我抓到他,一定要弄死他。”吴天起恨恨道。
“既然你都说了不周岛就在眼前了,那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吧!作为交易你们答应我的,我姐姐叶初心的下落可以告诉我了吧。”
“叶初心?”小露的话,让我不由得一愣,叶初心不是当初在崇明岛海滩上,和余子寅认识的那个女人吗?小露是她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我这时候才想到,虽然一路走来,但我却并不知道小苏和小露的名字,因为洪教授和余子寅都是这么喊他们的,也就没在意。
我忙扭头问小苏:“小露本名叫什么?”
小苏回答:“叶初露啊。”
“初心?初露?她们果然是姐妹啊。难道小露这么做的原因就是找她姐姐?”我回忆起了当初,从千年古船事件中生还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打听到任何关于当天晚上那群人的消息了,难道叶初心那天晚上之后就出事了吗?假如早一点知道小露的名字,也许我就能提早察觉到这里面的猫腻。
上面的声音突然沉默了,接着吴天起说道:“你们有听到,好像谁在说话吗?”
他的话音刚落,我立刻意识到因为距离近了,刚才我们无意间的说话声被他们听到了。既然我们能听到他们,那他们也就能听到我们。
我毫不迟疑在小苏耳边低声道:“快下水躲起来!”然后和小苏一个翻身沉到了水里。
我们刚下到水里,水面上就照起了好几道手电光圈。
第80章 虫和人脸
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和小苏尽量往下潜。因为在水里,我听不到上面到底说了些什么。
但毫无疑问他们很谨慎,因为海面上的光圈一直在四处晃动,想必那块木板已经足够引起他们的怀疑了。
我在水下冲小苏比划了下,示意他赶紧往前游,然后找机会浮出水面换气。
之前我们游来游去,都没有潜入过水里,这次是第一次真正的潜入水中。而潜下去之后我终于明白了,那黄色的光亮确实是从海里面发出来的。
就在不远处那座岛下面的海洋深处,有一团金黄色的东西在发光,明亮而温暖,就像是一个太阳。
只是一瞬间,我就被那种光给吸引了,仿佛视线都无法挪开了。
我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想要看看那光到底是什么的冲动,飞速向那个方向游了过去。
但是小苏突然从后面一把架住了我,我这才回过了神来,只见他手舞足蹈地不停比划着。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惊悚的东西。
我顺着他比划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在海里到处都浮着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其中有一团正好从我们旁边飘过,我凑过去一看,吓得一口气没憋住,差点就淹死了。拼命往上游,然后浮出水面大口的喘气。
他奶奶的,那团东西居然是许多虫子团成一团形成的,而且那虫子不是别的,正是最初给予了我恐惧感,让我十年被蛇咬一朝怕井绳的海蚀虫。
小苏也跟着我浮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喘息着,但是他脸上并没有如我一般的害怕。因为他不曾亲身体会过那种恐惧。
“江大哥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强迫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因为我察觉到,刚才那团海蚀虫从我眼前飘过去的时候,那些团起来的虫子并没有任何动静。是死了吗?不对,这东西是古生物,宋老头说过寿命极长,应该没这么容易死。那就是处在冬眠状态吧,毕竟这东西本来是种寄生虫。
我抬头看了看,上面已经没有动静了,那群人应该是先一步往岛上去了。
我和小苏也赶紧朝着岛游了过去,我嘱咐小苏千万别碰到水里那些虫子,要不然就会变成刘峰那样的怪物了。小苏这才明白我刚才的恐惧是因为什么。
历尽千辛万苦,二十分钟后我和小苏总算是爬上那座岛。
虽然是在地底深处,这座岛却因为岛下面那个奇怪的光源而照得亮如白昼。
这座岛,应该并非是最初那个完整的岛,可能也只是一部分罢了。因为我们爬上来的地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岩石断面,绝不是天然形成的。
岛上没有看到植物和动物,想来这样的环境里动植物无法生存也是正常的吧。
不过虽然没有看到活物,但却看到了不少建筑物的残骸,可能是因为这里不像地面上要经受日晒雨淋,所以建筑物的菱角还是保留得十分分明的。
我对这些东西除了惊讶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而考古学专业的小苏就显得又激动又难过了。激动是出于本能,难过是因为洪教授看不到这些了。
我拍拍他的背,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索性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小苏会意地笑了下说道:“走吧,我们去找徐老师,找到徐老师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我不由得愣了下,但马上说道:“恩,找到老余,我们就离开这儿。”
我们登岛的地方,离那些浮空的岩石延伸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我决定去那边看一下,找找有什么线索,按照老余的性格,应该会给我留下一些线索的。
我和小苏猫着腰朝那边跑过去,只是路上并没有碰到人。到了那边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浮在空中的岩石,离地面最近的距离也有七八米了,只是远处看起来好像并不高。
而且那些浮在空中的岩石之间都有着不小的间隙,想借着这些岩石到岛上来,可并不轻松。在那块岩石上面,绑着一根垂下来的绳子,地上有很多杂乱的脚印。
我和小苏四下找了找,在一块大石头上找到了一个用刀划出来的箭头。“徐老师果然给我们留记号了。”小苏看了看箭头所指的那个方向道。
我和小苏赶紧朝那个方向跑去,但是跑了一段路,我突然停下了脚步,小苏问我怎么了。
我蹲下来看了看前方的地面上,有许多脚印,这些杂乱的脚印基本都是同一种花纹,只有一对较小的鞋印是不一样的。我让只剩一只鞋的小苏踩出一个脚印来对比了下,发现几乎是相同的,那肯定就是小露的脚印了。
“有什么不对吗?”小苏问。
“非常不对劲,以老余那么缜密的心思,一路上的伪装我们都没发现,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他们发现留下的记号呢?他明知道后面有追兵,而我们还生死不明,这么做不是自找没趣么。”
“那怎么办?”
“兵不厌诈,我们走反方向。”我说道。
我们马上把自己的足迹给清理掉,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出很长一段路,也没有看到一个脚印,小苏不禁有些怀疑,但我的直觉却认为这才是合乎情理的。
果然又往前走了一段,在一块石头上发现了几滴还没有干涸的血迹。
“老余受伤了?!”我一惊,马上发足狂奔,跑着跑着,突然脚底下一空,一个跟头就栽了下去。
着地的时候,幸好没有头着地,而且落差也不是很大,翻滚了几下后,我一屁股墩在了地上,但还是疼得我直咬牙。
小苏追上来,问我怎么样。我爬起来看了看发现自己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大坑里,这坑大概有两三米的深度,小苏就站在坑边上。
我活动了下筋骨说:“我没事。”
刚想让小苏把我拉上去,却突然注意到脚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张人脸。
我吓了一跳,赶紧抬脚,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但是后退的时候好像又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又是一张人脸。妈呀,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转身一看,这个只有七八平方米的大坑里,到处都是一张又一张的人脸。
第81章 文明起源
我站在这个大坑里,看着地面上一张又一张的人脸,感觉浑身发毛。这比站在满坑的骷髅头里还要让人觉得怪异。
小苏要把我拉上去,我却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地上的一张人脸。
这张脸长得并不好看,也没有什么特点,甚至有一种拙劣的工艺品的感觉。这张脸的五官也不鲜明,闭着眼睛,整张脸的轮廓甚至有些模糊,可是保存得却异常完整。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个殉葬坑,毕竟在古代这种事是稀松平常的,但为什么不是骷髅头呢。
而且我还发现一件诡异的事,这些埋在地里的脸,都大同小异,粗粗看上去几乎一样。
当我的手摸到那张人脸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之前发毛的感觉就平息了下来。
那不是死人的感觉,硬邦邦冷冰冰,应该是陶土之类的东西。这些脑袋并不是死人的,而是陶土制造的。
虽然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感觉很不舒服,为什么这个坑里丢了这么多的陶土人脑袋?恶趣味吗?
“小苏,拉我上去吧。”我说道。
在后面的路上,我们又发现了几个差不多的坑,里面有装手的,有装脚的,都是陶土做成的。
看多了之后,就没有那么害怕了,不过心里总是毛毛的。
又走了一段路,周围的乱石突然多了起来,这些石头奇大无比,每一块最小的也有两三米,大的都快七八米了。我们走进这乱石堆中,简直就像是两个小人国来的人进了人类世界。
“江大哥,我们是迷路了吗?”小苏小声问我。
我哭笑不得,因为我也不确定啊。就在这时候,我的耳朵像兔子一样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声音,是有人踢到石头的声音。我心想,这群人的反应这么快吗?已经追来了?
我伸手示意小苏止步,然后躲在了一块石头后面。
我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感觉那声音越来越近了,这脚步声有些沉重,而且不像是一堆人的样子。
我心里正在思索着怎么办,突然一个黑影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的手原本就一直抓着怀里的手枪,这道黑影出现的瞬间,我下意识地拔枪指着他。
“老余?”
站在我面前的人,居然是余子寅。
他脸色惨白,一言不发,摇晃了几下突然就倒了下来。
我赶紧去接住他,他就一头栽倒在了我怀里,我感觉他身上黏糊糊的,伸手一摸,全是血。
“老余!老余!”我拍了拍他的脸,他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然后我发现血是从他右肩流出来的。我把他的衣服撕开,肩膀上有个洞,正噗噗的往外冒血。看来他是在逃的时候中了一枪,现在失血过多昏迷了。
余子寅身上什么都没有,看来是被他们都搜光了,难怪他要把那个金属盒子交给我。不过好在我随身的包里有一些应急的医疗用品,马上和小苏一起帮他止血包扎,又喂他喝了好几口水。
一切都弄好之后,我长长地出了口气,看着昏睡的余子寅,突然有点害怕,之前在我心中他总是那个最有办法的人,只要他在我就不用担心什么,可是现在他却倒下了。
我突然在想,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正胡思乱想着,余子寅咳嗽了几下醒了过来,脸色依然惨白,不过至少暂时没危险了。
余子寅看到我们的时候,先是愣了下,然后笑了笑。
“你丫的欠我一命,你知道吧。”我说道。
他哈哈一笑,“怎么着,还要爷爷我以身相许不成啊?”笑的时候牵动了肩上的伤口,哈哈一半就变成了呲牙咧嘴,那样子搞笑无比。
“你们是怎么跟来的?”他问道。
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老余假模假式地夸了我几句,我又回敬了几句。
玩笑过后,我正色道:“老余,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这个吴天起和小露到底和那些人是什么关系?这些人是不是和老仇那帮人是一起的?”
我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堆问题,余子寅摆摆手说:“慢点慢点,这么多问题,你想噎死我啊。”
我递给他水壶说:“那好,你自己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接过来喝了一口,人坐起来一些后说道:“你们有听说过文明吗?”
“文明?哪个文明?”小苏问。
“不是哪个文明,而是一个组织,它的名字就叫做文明。”
我和小苏都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我说的这个文明组织,据说最初起源于四大文明古国,现在已经是一个全球规模的组织了,结构非常复杂,历史悠久到让人无法想象。二战结束后伴随着联合国的成立,这个组织以秘密条约的形式渗透到了全世界的各个国家。”
“你说起源于四大文明古国?这么说我们国家也有这个组织?”我问。
余子寅点点头:“我们国家就是这个组织起源的地方之一,在数千年前的古代,就有一些神秘的家族联合起来建立了一个组织,历朝历代的统治阶层都和这个组织有交集。即便到了现代,他们和国家的关系也相当复杂,有着某些特权,却又不完全隶属于国家。”
其中隶属的话我听着耳熟,就是第一次见到千年古船时候余子寅说过的,这么说来,老仇他们果然就是这个文明组织的人了。
“可我有个疑问,这四大文明古国天各一方,以前也都互不来往,怎么就会衍生出同一种性质的组织呢?”
余子寅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恐怕一定是在四大古文明中有着某种惊人的相似之处,才会催生出相同性质和目的的组织来。”
小苏惊叹道:“我去,这么牛掰啊,那这个组织到底是干嘛的?”
“简单来说,文明的最高使命就是管理历史。”
“管理历史?文物部门?”
余子寅摇了摇头:“我说细一点吧,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文明古迹都由这个组织管理,任何古城、遗迹、墓穴被发现,都会先由文明来接管,在文明对这些古迹进行调查之后,才会决定是否对世人公开。如果可公开的古迹,才会再移交给所在国家来接管。”
“那么那些不可以公开的呢?”小苏好奇地问。
“封存起来,成为永远的秘密。”
第82章 不周神殿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忙问。
“具体原因不详,但我曾听说过,是因为文明组织认定历史本身是危险的,必须被管理和控制,否则就会威胁到人类文明的存亡。”
“大爷的,这都说的什么鬼啊。世界各国的政府会允许他们这么做?尤其像美帝这种国家,会允许有这样的组织存在?”
“可能是因为文明组织手里掌握着某个我们无法想象的惊天大秘密吧,他们估计就是靠这秘密在全世界各国政府的手里取得特权的。”
我觉得越听越玄乎,但小苏却已经被迷得不行了,直说这个组织好牛。
“老仇和吴天起都是这个文明组织的人?”我问。
余子寅点点头:“不过他们应该不是一个派系的,你知道的,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但凡大点的组织都不会省心,内部都有派系斗争。吴天起好像属于激进的鹰派,老仇他们是相对温和的****。”
我冷笑了下:“哼哼,老仇的手段可不温和啊。”
余子寅呆了下,问我:“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在千年古船上,那个袭击我们的男人吗?我在最后时刻看到了他的真面目,就是老仇。”
“什么?”余子寅一惊,一动就又牵扯到了伤口,痛得叫了一声。“你确定是老仇?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他化成灰我都记得。就是老仇。”
余子寅顿时不说话了,若有所思,过了半晌才恢复了之前的镇定道:“没想到老仇会背叛组织,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
看起来他原本对老仇是很信任的,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又问:“那你和这个文明组织又是什么关系?我看你们似乎很熟啊。”
“我和文明的关系,是因为我的家族的原因,这个说来话长了。总之我不隶属于他们组织,组织核心的机密我也接触不到。就是有时候他们需求了,我去帮帮忙。”
“就像雇佣兵一样?”小苏问。
余子寅笑了,“哪这么牛逼啊,纯粹就是个编制外的劳务工,还不交社保那种。”
“千年古船的事也是他们找你的?”我问。
“不,那次是特殊情况,我主动要求的。”
“为什么?那艘船有什么特殊的吗?”
余子寅突然正色道,“不周神殿,幻海仙踪。因为它是唯一一条从蓬莱仙岛回来的船。”
“不周神殿,幻海仙踪”这句话,是洪教授所说的那张羊皮古图上的八个字,后面四个字我本来一直没明白指什么,现在终于通过余子寅明白了,幻海仙踪指的竟然是神话传说中的蓬莱仙岛。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禁又想起了那块青铜碎片里的那句话:蓬莱已死,万勿再来。
我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了他面前,那是一块怀表,就是第一次他见到我时给我的那块精致古老但我修不好的怀表,这次出来的时候我就带上了它。“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说的话都是假的吧,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妹妹才接近我的,但是我想知道,你到底对我说了多少真话。”
余子寅白了我一眼道:“老子除了名字是真的外,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行了吧,瞧你唧唧歪歪跟个娘们一样。”
我被他说得来气了,把怀表往他身上一丢道:“还给你,就当老子从来不认识你。”
“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给老子好好保管着,这他妈真是我的传家宝。”说着又丢了回来。
小苏赶紧打圆场说:“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怎么每次你们说不上几句话就要拌嘴啊,跟两个小屁孩一样。”
“嘿,你小子居然还教训起我们来了啊。”我刚要伸手去打小苏的脑袋,却看见余子寅的脸色猛然一变,说道:“糟了!他们追过来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看起来是在跑步前进,显然是那条路走不通,发现自己被骗了。
余子寅挣扎着爬起来,我和小苏赶紧去扶他。“快,快走,这群人心狠手辣,不能被他们抓到,尤其是不能让他们知道你身上有那个盒子。”
我们三人赶紧往前跑,我这才想到这盒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还没问,还有好多疑问都还没问他,不过眼下也没有时间了。
老余说这些巨石是最好的屏障,似乎这些巨石的摆放还有什么门道,他指挥着我们在这些巨石间穿梭。
跑着跑着,前面的视野突然就豁然开朗了起来,我以为跑出这个巨石阵,到了空地上。但是余子寅却突然大叫了一声:“站住!”
我的一只脚已经踏出去了,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硬生生的缩了回来。
等脚缩了回来,我才发现,这前面竟然就是悬崖了。要不是余子寅大喊一声,我刹不住车也就滚下去了。
我探头一看,两块巨石跟门框一样就立在悬崖边上,难怪我没注意到。而在我脚下就是几乎垂直的悬崖绝壁,足有上百米的高度,下面是大海,沿海部分的海水拍打着许多嶙峋的礁石。
不仅如此,这个悬崖绝壁往两边延展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弧,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圆弧的一侧。
“黄泉古卷里说的果然是真的,太阳形的周岛变成了月亮形的不周岛,这就是证据。”余子寅指着那弧形岩壁说。
这个岩壁确实很不寻常,究竟是怎么会形成这么圆润的弧度的呢?简直就像一个月牙湾。
“你们看,那是什么?”小苏指着海中央说道。
我也发现了,在海里,有一个东西露出了海面,那东西明显不是石头,有棱有角,像是一间房子,但是已经倾斜了。
而且这个月牙湾的海水会发光,之前我在水下就已经发现这座岛下面有个奇异的光源,现在这个光亮更盛,月牙湾里的海面简直就像是被夕阳照亮的大海一样,金碧辉煌。
余子寅看到那个冒出水面的建筑一角时,突然激动的浑身颤抖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有这样的反应。
“老余,你……你没事吧?”
“果真如此,岩画里那些人朝拜的东西果然是……是……”
“是什么?”
“不周神殿!”
第83章 最后一个盗墓世家
“那就是不周神殿?”我一愣,想到他刚提到的岩画,因为岩画里曾经有过一个无数人朝一个方块膜拜的画面。“难道……不周神殿是一个巨大的立方体?”
余子寅说:“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毕竟羊皮古图上画的是一座神殿,直至看到那个洞穴岩画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有可能那个方块就是不周神殿。”
“老余,为什么不周神殿会是个立方体形状的?你那个金属盒和这个不周神殿都是立方体形状的,这是巧合吗?”
余子寅看着我说道:“江山,实话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是百晓生,这也是困扰着我的问题。不过我曾听说过,有人怀疑国外某个古老的东西,就是立方体状的。”
“什么?”
“诺亚方舟。”
“《圣经》里大洪水的那个诺亚方舟?”
余子寅点点头:“恩,文明组织好像就曾经为了寻找诺亚方舟,前后跨越数百年,派遣过十三支队伍,但这些队伍全都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回来过。据说唯一的收获就是近代第十三支队伍传回来过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比眼前的不周神殿还要巨大的立方体,不知道为什么,文明组织好像认定那个立方体就是《圣经》里的诺亚方舟。”
他咳嗽了下说:“扯得有点远了,如果能出去,到时候我和你们说说这些年来我从文明那里听来的一些传闻,个个都能惊世骇俗。”
“老余,你一定是知道的吧,不周神殿里到底有什么,你要如此执着?现在这东西就在眼前了,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我也不知道不周神殿里到底有什么。但我知道我妹妹就是为它而来的。因为三十年前,我父亲加入洪老泰斗的考古队,寻找的也是它。我妹妹是为了我父亲才执着于寻找不周神殿的。”
“令尊……怎么了?”我想起了三十年前照片上那个和余子寅长得如出一辙的余先生了。
“失踪了。”余子寅黯然道。
“失踪?”我愣了,怎么和他妹妹余音一样啊。
“不对啊,徐老师你妹妹肯定比你小吧,你看你也就三十岁不到,那你父亲要是失踪了,哪儿来的你们啊。”小苏说道。
余子寅哑然失笑:“我们的父亲不是三十年前失踪的,三十年前他并没有找到不周神殿。他是十五年前失踪的,但我一直不知道原因,直到余音失踪后我进行调查时才发现了父亲当年留下后来被余音找到的信件,他在信里说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时隔十五年后他要再次寻找不周神殿,但此后他就彻底失踪了。”
他的这番话,终于让我觉得可信了。同时又觉得余子寅有些可怜,早年父亲失踪,后来妹妹失踪,难怪他要如此执着于找到这不周神殿。
同时我的好奇心也被激起来了,这个巨大立方体结构的不周神殿里,到底有着什么秘密?
我看了看海里的不周神殿,问他:“老余,你还撑得住吗?还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呢。”
他笑了笑:“放心,我可没这么容易挂的。倒是要小心那群人,虽然这个巨石阵是按照先天八卦排列的,可是文明组织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我们赶紧走吧,你指路。”我走过去架起他的另一边道。
我们转身刚要走,突然就有一梭子子弹打了过来,打地我身旁的巨石碎屑纷飞。
从巨石后面冒出来几道黑影将我们团团围住了,我一看,是几个和之前摔死在礁石上那人一样穿着迷彩服的男子,手里都拿着枪。
“文明怎么一点都不文明啊。”我小声吐槽道。
余子寅说:“这些人都是雇佣兵,鹰派的做法一向都很简单粗暴。小心点。”
长相斯文的吴天起叼着一支烟走了过来,在他身旁的是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小露。“都到这里了,急着走干嘛呀。正好人都齐了,也省得我们到处去找了。”
我低声问余子寅:“鹰派的人碰到他们想隐瞒的古迹被外人发现时,一般会怎么做?”
余子寅无奈一笑道:“结局肯定不会比你想得好。”
我的心不由得一紧,悄悄伸手抓紧了怀里的手枪。
吴天起这个人,像一只会笑的狼。
第一次在面包车上见到他的时候,对他的印象是斯文寡言。他一直默默地开车,存在感很低,甚至于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但眼前这个人,依然戴着眼镜,一副斯文样,却笑得十足像一头狼。
“用不着这么紧张,放松点。”他笑眯眯地说,“我不会杀人灭口的,毕竟江家和余家的人都在,你们两家都是难得的人才,我要是不小心让你们丢了性命,那上面可是绝不会轻饶了我的。”
他轻言浅笑的样子却让我不寒而栗,而且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笑道:“啊,我都忘了,江家人丁凋谢,早已不负当年。江山先生祖上这一支,好像也早就脱离了江家,所以江山先生应该对自己本族的历史一无所知吧。”
他说我祖上是脱离江家的?我爷爷说当年是因为打仗才逃难逃出来的,而且其他江家的族人也都已经失散了。但是看吴天起话里的意思,是我爷爷主动脱离的江家。
“我们江家,到底是什么背景?”我问道,然后故意看了小露一眼说,“上次叶初心听到我是苏北江家的人,好像也一点都不惊讶。我们江家,到底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
果不其然,叶初心三个字一出口,小露就浑身一震,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似乎是惊讶于我为什么也认识她。
她冲动地想要说话,但是我却小幅度缓慢的摇了摇头,用眼神压住了她。
我知道,她应该不是文明组织的人,只是和他们做交易的内应。但我觉得,以吴天起的性格,应该并不会真的告诉她,只是在利用她。
老仇可能为了千年古船背叛了文明组织,叶初心要么也和老仇一起叛逃了,要么就是被灭口的。无论哪种结果都事关机密,吴天起和老仇又属不同派系,怎么可能会告诉小露真相。
小露也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只是走投无路了。我要制造一个机会,一个让她摇摆不定的机会。
吴天起似乎没察觉到什么,因为他现在正春风得意着。“反正待会儿就有用得着你的地方,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你们江家,是最后一个正统的摸金校尉世家。”
第84章 摸金校尉
“摸……摸金校尉?”我一愣,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
吴天起悠悠道:“袁绍伐曹,檄文云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
我猛然醒悟,摸金校尉那不就是盗墓的吗?据说曹操是盗墓的老祖宗,而且还是明目张胆地盗,说是设立了摸金校尉这样的官职专门负责盗墓。可这和我们江家有什么关系啊。
我冷笑道:“你在开玩笑吧,摸金校尉那是盗墓贼,还什么最后一个正统的摸金校尉世家。蒙谁呢?江姓虽然在我们老家是个大姓,但当年打仗打得早就散了,虽然解放后陆续有些认祖寻根了,但那都是些平头老百姓。哪来的什么摸金校尉!”
吴天起不屑地一笑:“说你不知道自己家族的历史,你还不信。江家是盗墓世家本来就算不上什么大秘密,摸金校尉缘起于江家,但也绝迹于江家。现在外面那些盗墓贼,和过去的江家根本没法比,江家是一个把所有奇技淫巧和诸子百家都用于盗墓的古老家族。”
他努了努嘴道:“你不信,问问你身边这位。”他指的是余子寅。
我记得余子寅在当初留给我的信里说过,我爷爷和那个铁盒有关,难不成我爷爷也是个摸金校尉?那个铁盒是他从什么墓里盗出来的?
我不禁看了看他:“老余,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脸色苍白的余子寅开口说道:“他没骗你,江家确实是最后一个盗墓世家,江家的盗墓历史非常悠久,甚至和很多帝王都有密切的关系,最早的摸金校尉不是由曹操那里来的,而是从你们江家那里来的。但是后来江家好像是突遭变故后就家道中落了,到你爷爷那一辈,江家剩下的人已经不足鼎盛时期的十分之一,很多盗墓的技艺也都失传了,有些保留下来的也已经不完全了。而你爷爷,就是最后一个精通所有盗墓知识和技巧的摸金校尉。”
“我爷爷是摸金校尉?老余你没开玩笑吧,我从没见爷爷干过这种挖坟掘墓的事,我爷爷可不是那样的人。”
余子寅说:“你没见过,那是因为你爷爷早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经金盆洗手了,这也导致你们这一脉的盗墓传承就断了,所以你爹不会,你也不会。”
“我爷爷金盆洗手了?为什么?”
余子寅的左侧眉梢微微一抖,但随即却摇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爷爷金盆洗手的时候,我也还没生了。”
我心说不对!老余刚才的反应不正常,他那眉梢一抖是他说谎时的习惯,我见过好几次了。看起来他对我爷爷的事是有所了解的,可能现在不能说吧。
我立刻配合的做出一个失望的表情来。
“不过我们调查过了,虽说你没有承袭摸金校尉的名号,可你毕竟是盗墓世家的传人,你爷爷从小就教了你很多东西,这些其实都是盗墓的基本功。”吴天起说道,“虽说你现在没什么盗墓的实战经验,但你终究是江家的后人,所以你放心,你的命还是你的。”
思前想后,难不成我从小从爷爷那里学到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和盗墓有关的?再联想到之前余子寅让我解死门的锁,还有更早之前让我解开那个金属盒子,以及我们家祖传的司天针的各种奇怪现象,难不成我学的开锁、微雕都是用来盗墓的?我江家真的是什么最后一个正统的盗墓世家?
我冷笑道:“那还真是多谢了。是不是对你们有用的人你们就皇恩浩荡地留他一命,没用的就统统解决掉。”我说的时候,故意看了小露一眼。
“哎呀呀,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吴天起走到我们面前说,“我们是科学组织,又不是黑社会,别动不动就说杀人嘛。”说着走到了余子寅面前,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扭头看着小苏。
“不过,在这种地底深处,万一不小心有人摔了一跤,摔了个头破血流,英年早逝,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他话音刚落,突然猛地一抬手抓起小苏的脑袋就下按,然后膝盖抬起就照着他的脸上一脚。
小苏一声惨叫,捂住了脸。吴天起抓起小苏的脑袋往上一提,小苏满脸是血。然后他又把他摔在地上,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我怒火中烧,大骂着要冲过去和他拼命,周围围着我们的六七个雇佣兵齐刷刷地用枪指着我。
“姓吴的,这他妈就是你们的做派?是不是所有没用的人都会被你们当成威胁别人的筹码!”我大吼道。
吴天起脸色一阴,脚上一用力,小苏就痛得哇哇直叫。“我没有必要威胁你们,因为命还要不要,你们自己做主,我只是想让你们明白,现在这里我做主。”
“我姐姐到底在哪儿?”小露突然冲着吴天起大叫道。
吴天起愣了下,骂道:“有完没完,老子告诉过你等出去了会……”吴天起说一半就住嘴了,因为他一转身,看到身后的小露手里正举着个东西。
那是个已经拔了保险栓的手雷。
“告诉我!我姐姐到底在哪儿?”小露声嘶力竭的吼道。
吴天起此时才露出了一些畏惧,慢慢朝小露走过去说:“你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先把手雷给我。”
“你别来这套!你再靠近我就松手了。”小露后退了一步高举起手中的手雷。
吴天起马上停住了脚步:“好好好,我不过来,但是你别冲动,你要一松手,这里谁都活不了。”
“刘峰死了,洪教授也死了,这一切都怪我,我早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姐姐的下落!”
吴天起只是一味的说着别激动,有事好商量。
我估计他不是在想对策,就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不知道吧。在文明组织里,他和叶初心是对立派,从一开始他大概就不知道你姐姐的下落,只是借此来要挟你而已。小露,别再被他骗了。”
我这番话说出口,吴天起却没有反驳,看来是真的不知道叶初心的下落。
小露也因此而崩溃了,终于哭着说:“江大哥,那我现在怎么办啊?”
“你先别放下手雷,听我的。”
然后我把余子寅放在地上,又查看了下小苏的情况,还好伤的不重。我从怀里掏出手枪来指着吴天起的太阳穴道:“现在这里是谁说了算?”
第85章 凶兽再临
吴天起冷笑了下,没有说话。
“让他们把枪都放下。”我用枪戳了戳他的脑袋道。
吴天起冷冷说道:“你和我们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嘿,你还真当你是天王老子,上帝真主圣母玛利亚啊!”我来气地说道,“这地底深处,你要是不小心被从哪儿掉下来的石头砸死了,你说你们组织上要花多少年才会找到你的尸体?”
他顿时就闭嘴不说话了。我照着他后脑勺就来了一下,“听到没有啊,孙子,让他们把枪放下,要不然爷爷一枪崩了你,然后再拿你的尸体挡子弹,让你尝尝什么叫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情不愿地说道:“你们都把枪放下。”
那群雇佣兵互相看了看,似乎颇为忌惮,就都把枪给放下了。我挺奇怪这吴天起到底是什么背景,这人不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角色啊,怎么会成为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了呢?
此时小苏扶着老余也站了起来,我让小露把那颗手雷交给他们,毕竟太危险了,我可不想大家一起挂了。
小露摸了摸眼泪,朝我们走来。
就在她快走到余子寅面前的时候,一直被我用枪指着脑袋的吴天起突然开口说道:“我之所以一直不说,是因为叶初心早就死了。”
这句话突出起来,出乎我们所有人的预料。
尤其是小露,刚刚才受到了打击,现在这一句话让她浑身一颤,手一抖,手雷就从她手里掉了下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睁睁的看着那颗手雷掉在了地上。
生死攸关,我已经顾不上挟持吴天起了,冲过去飞起一脚就把那手雷踢飞了出去。
那颗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掉进了海里,瞬间就一声巨响炸起了惊天水花。
我这一口气还没松,突然后脑勺就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给顶住了。
我抬头一看,那群雇佣兵已经重新用枪指着我们了。
“现在你说说,这里谁说了算?”吴天起在我耳边冷冷地说。
我苦笑了下,千算万算始终没有算到对方的诡计多端。那句话是他算准了才说的,就是为了引起混乱,手雷坠地的瞬间他也没有挺身而出,赌的就是我会比他先沉不住气。
这人还是比我想的要更阴险。
我见小露整个人已经魔怔了,就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样,不哭不闹不说话,呆立在那儿一动不动。对她说道:“小露,你姐姐没死,他是在骗你。”
小露失神地回过头来看着我。
“没错,我骗你的,我他娘的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叶初心的下落。她失踪了,上次执行任务后就失踪了。本来我打算自己加入考古队监视你们的,没想到那个老太婆居然对我有戒心,只让我把你们送到三关口,那我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吴天起阴测测地说道,“本来我是打算进入不周神殿后就把没用的你给杀了,但现在我改主意了,我留着你一条命,到时候还能钳制叶初心这个精明的女人。”
“我姐姐真的没死?”小露半信半疑地问道。
吴天起不耐烦了,“你这女人烦不烦啊。”
小露还想追问,小苏走上前宽慰了他几句,然后小露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伏在小苏肩上不停的哭泣。
“闹够了吗?闹够了就走吧。”吴天起不悦地说。
“不周神殿就在眼前了,用不着这么心急吧,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了。”我说道,“何况你还想要我来打开不周神殿的大门吧,所以别这么不近人情。”
“哟呵,你怎么知道我要你来打开不周神殿?”
“既然我们江家是最后一个盗墓世家,我爷爷又是最后一个摸金校尉,你墨迹了这么半天也没杀我,我猜无非就是这不周神殿只有我们江家才能打开,不然还能有什么。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你不杀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就帮你开不周神殿。怎么样?”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可惜有一句话我要送给你。”
“什么?”
“聪明人都活不长。”
我瞥了他一眼道:“那我们就比比,看到底是谁活不长。”
“这还用比?一看你就是个短命的样子。”吴天起一挥手道,“把他们的手都绑起来。”
于是几个雇佣兵过来很利索的就把我们的手给绑了起来,还把我们身上的武器都搜走了,绑我那人带着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我都看不清他的脸。他把我身上的手枪给匕首给收走了,但是在摸到我藏在内侧口袋里的那个金属盒时,他只是摸了两下,并没有掏出来。可能是觉得从形状上不像是利器吧。
吴天起让小苏和小露走在最前面,后面的雇佣兵就用枪指着两人,因为他默认了我之前提出的交易,不杀我们。不过这也是他阴险的地方,他不杀我们,却让有用的我和余子寅走在后面,让没有利用价值的小苏和小露在前面探路。
万一有危险出了事,他可以说自己并没有违背交易条件。
这人实在是狡猾,但现在我也无能为力。
我们是直接沿着月牙湾的海岸线走的,遇到必须绕过去的地方才绕,绕了之后又马上回来海岸线上,这是最聪明的做法。
走了大概快一半路的时候,我往海里的不周神殿看过去,因为水下那个奇怪光源的缘故,发亮的海水里这个距离更能看到海面之下的建筑轮廓。
果然是一个立方体建筑,轮廓相当的清晰。
我突然发现,在不周神殿周围的海里,好像有一条什么东西在游动,即便这么远看过去,都十分清晰,可见体型绝对不小。只是这个体型在不周神殿面前,也是无法相比的。
那细长的黑影在海中游了几下,一晃就不见了。我愣了下,猛然想起,这个体积会在海里游的东西,不就是之前我们遇到过的那只巨型凶兽混沌吗?
难道它是被刚才的爆炸声吸引过来的?
我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极大胆的想法……
第86章 借刀杀人
这个想法,来自于当初在千年古船上余子寅的计划,就是借刀杀人、隔山打牛,当初他就是引海蛇去和老仇火并。
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凭借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扭转局面的。
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外力来改变这个局面,而且还是一个强大的外力。
现在这贺兰山底,能够凌驾于这帮全副武装的人类之上的,就只有那凶兽混沌了。
只是这样做太冒险,因为双方实力悬殊太多太多了,搞不好就会变成刚出狼窝,又落虎口。
可不思变,早晚我们都会死!
与其一死,不如一搏!
打定主意,我就思考怎么才能把这头凶兽给吸引过来。
火!
当初它就对船上的火特别敏感,这恐怕是唯一的办法了。
“喂,有烟吗?”我冲前面的吴天起喊道。
他看了我一眼,掏出一盒已经抽了一半的中华,刚要抽一根出来,我过去用被捆起来的手一把抓过来道:“有这么小气么,还只想给一根啊。”
抓过来后,我抽出一根叼在嘴里,他瞥了我一眼继续往前走。我叫道:“喂,给烟不给火,等于调戏我啊。”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旁边一个雇佣兵就上来给我点上了火。
我吸了一口说了声谢谢,然后吐出一口烟圈道:“恩,这有钱人抽的烟果然味道就是不一样啊。”说着我又连抽了两口。
吴天起回头用嘲讽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你到底在搞什么?”余子寅小声地问我。
我神秘地笑了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又吸了两口,然后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把那根还在燃烧的烟丢进了烟盒里,把烟盒给抓成了一团,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那啥,同志,我想去撒泡尿。”我对身后拿着枪的一个雇佣兵说道。
“哪儿那么多事。”雇佣兵说着看了一眼前面的吴天起。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吴天起,他阴着个脸,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个雇佣兵就押着我到旁边去了,我说我不好意思,要绕到一块大石头后面,那人不肯,我说:“我朋友都在你们手里,你说我逃得掉吗?”
那人摆摆手说赶紧的。
我马上绕到石头后面,把长裤给脱了,然后团成一团,临走时还看了看,口袋里的烟盒已经开始烧起来了。
我从石头后面绕出来说道:“走吧,同志。”
“你……你裤子呢?”他看我下身就穿着鞋和四角裤,不由得愣了。
“那还不是怪你们,他妈-的都害老子尿身上了,裤子只能丢了,要不然太丢脸了。”
他鄙夷地笑了笑,然后押着我往回走。
余子寅看到我的时候也愣了,我心说老子要不是手绑住了脱不了衣服,怎么会沦落到脱裤子的境地。
不过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剩下的就只能看运气了。
走出没多远,突然我们感到脚下的大地震颤了起来,虽然并不是地震那种幅度的震颤,但明显能够感觉到地面的颤抖。
“来了!”我兴奋地暗暗说道。
“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吴天起也察觉到了,一回头脸色就变了。
一个巨大的黑影疾如闪电般地朝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那是……什么鬼东西?”余子寅也傻了,因为那黑影冲过来的时候势如破竹,大石头在它面前跟杂草一样脆弱。
“真正的上古凶兽,混沌。”我说道。
“开枪!快开枪!”当吴天起看到混沌的真容时,刹那间就脸色骤变,朝那群雇佣兵叫嚷道。
那群人一字排开,然后突突突突子弹如骤雨般朝混沌打了过去。
但是这混沌已经不知道活了几千年了,身体表皮如钢铁一般,子弹打上去根本就没用。混沌无耳无眼,本身就是靠感知热量来锁定目标的,现在一群人对着它开枪,简直就是活靶子。
我一拉余子寅道:“趁现在,赶紧跑。”我们两人冲到已经吓傻的小苏和小露面前,拽起他们就跑。
小苏问:“江大哥,这混沌怎么会跑上岸来的啊?”
“是我引过来的,趁现在正是逃跑的时候,这几个人在这么大个上古凶兽面前连塞牙缝都不够。”
身后一阵混乱,枪声中还伴随着石破天惊声和有人的惨叫声。
“别跑!”吴天起的声音在后面叫道。
这时候谁还有空理他,真以为我们是傻-逼,他说别跑就不跑啊。他这么一喊,我们撒开腿跑得更快了。
突然,就有子弹从我们身边擦肩而过,吴天起一边追一边开枪了。
“散开跑!集中在一起目标太大。”余子寅说道。
我们当即就散开了,我一边跑一边回头一看,妈呀,吴天起正气急败坏地追在我身后。
“你大爷的,干嘛就追我一个啊。”我叫道,虽然现在是一对一的情况,但他手里有枪,局面还是不对等的。
跑着跑着,我突然发现没路了,原来散开的时候我没有往里面跑,而是往外跑了。
此时我已经站在了一块凸起的悬崖边上,两边都没有退路了,身后就是海水。
我往下看了一眼,不周神殿已经离我现在的位置已经非常近了。
吴天起追了上来,一边喘气一边用枪指着我怒道:“跑啊,妈-的你不是很能跑吗?再跑啊!”
我也已经累得不行了,摆了摆手蹲在地上喘气道:“不跑了,你是爷,行了吧,我服了。”
“起来!”
“行行行,我起来,你别激动。”说着我爬了起来。我看着他手里的枪,突然想到刚才我们分开跑之后他就没有再开过枪了,莫非他已经没子弹了?拿着把空枪在诈我?“我说吴先生,你不会是在吓唬我吧,从刚才开始你就没开过一枪,不会其实已经没子弹了吧。”
他一声冷哼,一抬手啪的就是一枪,子弹就打在了我的脚边。
他阴沉着脸地说道:“如果你觉得刚才那颗就是我最后的子弹,你大可以试试看。不过我先把话说清楚,下次再开枪,我就会对准你的脑袋。”
第87章 另一个世界
我看看他手里的枪,讪笑道:“开个玩笑嘛,怎么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老子的幽默细胞都被你们这群人给毁了!我好不容易才在组织里混出点脸面来,这次损失这么大,上面一定轻饶不了我。”他一边说一边跺脚,愤怒无比。
他说的损失惨重,想必是那些雇佣兵已经全灭了。“那又不能怪我,我哪儿知道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一只怪物来,指不定是你们在上面弄死了人家的徒子徒孙,人家现在来报仇的呢。”
“就算是这样,那还是怪你们。”
看起来他并没有把混沌出现的事和我联系起来,那就好,免得他知道真相了一怒之下就把我给崩了。
“要不是那个拿铁棍的人打伤了我们一大半的人,还破坏了我们的重武器,何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我一听,猴子原来这么猛啊,在上面一定是经历了一场恶战。“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被你们杀了?”
“哼,胸口中了一枪后掉下山崖了,你说还能不能活?”他反问道。
我的心一沉,暗暗祈祷猴子这么神通广大,也许不会死。
“不过幸好,至少我找到了不周神殿,哪怕损失再大,这趟也没算白来。
“姓吴的,你不会如愿的。”我冷笑道,“你先看看你身后是谁!”
“哈哈哈,你以为这种伎俩会骗到我吗?省省吧。”
“我没骗你,你回头看一眼就知道了。”我淡定地说道。
“回你妈……”他话还没说完,闷哼了一声就栽倒在了地上。
余子寅站在他身后,双手举着一块石头。
我过去踢了踢昏死的吴天起骂道:“叫你看后面你个傻-逼就是不信,现在活该了吧。”
几秒钟前,我发现余子寅偷偷摸摸地从一块大石头后面钻出来,手里那着块石头准备偷袭吴天起。但是老余有枪伤在身,我怕他万一就发现就危险了。
所以将计就计,利用了吴天起多疑的特点。
我蹲下来捡起他的手枪,拉开弹夹一看,怒骂道:“操,这小子果然是诈我,枪里居然没子弹了。”
余子寅因为刚才那下用力过猛,肩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我指着地上的吴天起问:“他怎么办?就这么丢在这儿?”
余子寅看看我反问:“那你打算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吗?”
我一时语塞,毕竟杀人这种事我还真没有想过。
“让他自生自灭吧。”余子寅疲惫地说道。
我看他好像都快站不稳了,就去扶他,一扶发现他浑身跟火炉一样烫。“糟了,肯定是伤口开始感染了。得马上离开这里,要不然就危险了。”
我想架着他往前走,却发现他已经浑身无力,连意识都开始不清楚了,看来刚才是为了救我强撑着一口气。
“老余,老余,你他妈醒醒啊,老子还没找你算账了,你可不能死在这儿啊。”我一边念叨一边拍他的脸,但他还是没有清醒,没办法,我只能把他背起来。
这人一旦失去意识,就会变得死沉死沉,我背起他,感觉每步都走得无比沉重。我咬咬牙对已经昏死过去的余子寅说道:“老余,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死在这儿的!”
艰难地走了十来步,突然我感到脚下的地面传来了震颤感。
“完了!”我瞬间就后悔了,这借刀杀人的办法最终果然是引火烧身了。
一道巨大的黑影,排山倒海般朝我们这边袭来。
我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快速思索着逃生的办法,但最终得到的答案却是三个字:逃不掉。
既然逃不掉,我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老余,对不起了。”我苦笑道,“这次我恐怕是回不去了。”
说完,我就把余子寅藏在一块石头后面。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当成诱饵。
我迎风而立,背水一战。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以为我能一夫当关。
但是那混沌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后,游到我面前,停下来,昂起了它巨大的身躯,像一栋摩天大楼般耸立在我面前。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渺小,在它面前一文不值。
我面对着的,仿佛是古老的神明。
神的严重,人类不够是蝼蚁罢了。
在那无法形容,有如天空整个压下的恐惧之中,我动了手。
我把已经没有子弹的手枪朝它砸了过去。我知道那甚至连隔靴搔痒都算不上,但我要的只是吸引他的注意力。
手枪砸在它的巨大身躯上,像蚊虫叮咬一般,但它像是个威严受到挑战的帝王般一声怒吼,布满尖牙的巨嘴朝我咬了过来。
我转身就跑,冲到悬崖边的时候,脚步丝毫没有停止,而是猛然一跃,跳下了悬崖。
凶兽果然如我所料,也冲出悬崖追了过来,它没有眼睛,无法掌握地理上的情报,也唯有这样,才能让它远离余子寅。
这是唯一的机会!
当人被逼到极限的时候,就不会再恐惧了,因为跳下悬崖的那一刻,我无所畏惧。
就在快掉进海里时,我突然觉得有个东西从我怀里掉了出来,一看,居然是余子寅的那个金属盒,我赶紧一抄手把它紧紧抓在了手里。
我顿时后悔忘记把这东西还给他了,因为这一定是对他无比重要的东西。
下一秒钟,我就重重地摔进了大海里。沉入水下的时候,我看到了海面之下不周神殿的轮廓,在下面那个奇怪光源的照射下,这个巨大的立方体似乎也在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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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死后之地
人死之后会去哪里,一直都是个没有答案的疑问。
西方宗教认为,人死之后,好人会上天堂,恶人就下地狱,所以生前不能做坏事。
东方宗教则认为,人死之后会入六道轮回,然后再投胎。而你下一世的命运,取决于你这一世的善恶。
科学家则认为,人死了,大脑和身体都会随之停止机能,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无论是哪种说法,都无法得到证实,因为死人不会说话。
我以为我死了,毕竟在那样的情况下,大罗金仙都活不了。
但是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打着补丁的被子,映入眼中的是个老旧的屋顶。
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好久好久,突然有人开门走了进来,我这才回过神来。
我扭过头去,看到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她穿着很朴素还打着补丁的衣服,但是洗的很干净。女孩很瘦,像是有些营养不良,但是脸和衣服一样干净,而且还透着一股善良和纯真。
她看到我看着她,顿时脸上就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一排海盐般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
她兴奋地跑过来跟我说话,但是我却听不懂,因为她说的是某种我听不懂的方言。
我想张嘴说话,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而且我浑身几乎都不能动弹,随便动一下哪里,都痛得像是生生把我要撕裂一样。
我现在除了脑袋,什么都不能动。
那个小女孩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发现我没反应,就叫着什么人的名字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小女孩拉着一个老太太走了进来,不停地对老太太说着什么。
老太太穿着和小女孩一样干净的衣服,看起来已有古稀了,她的表情很慈祥,连皱纹间都写满了善意,顿时让我放松了很多。
只可惜她说的也是方言,我一句话都没听懂。
不过老太太毕竟不像孩子,很快就发现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了,于是就用手比划着,似乎是要我安心养伤。
我会意地点了点头,老太太脸上立刻流露出一丝慈祥的微笑。
因为无比疲倦,加上老太太的笑容让我放松了下来,很快我就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我发现那个小女孩正趴在我床边睡觉,那场景格外的温馨。
我还是不能说话,但四肢已经可以活动了。我抬手轻轻地抚摸了下小女孩的头发,过了一会儿,小女孩微微耸了耸肩然后醒了过来,看到我已经醒了,用那双明亮乌黑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冲她笑了笑,她也对我笑了笑,因为语言不通,只能这样简单的交流。
“啊。”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跑到一个柜子面前,拉开抽屉拿了什么东西出来。然后又回到我面前,把两只手摊开在我面前。
我看到她手里有几样东西,两片小玉片,一块怀表,和一个立方体的金属盒子。
这些都是我贴身的东西,我看看她,她笑着伸了下手。
我点点头接了过来,那两片玉片还是黑石城山顶神殿里找到的陪葬品,打算等回去了换钱的。另外两件东西,都是余子寅给我的。
我把那小金属盒子举到眼前,不禁想起了之前坠入海中时的奇景,而且第一次试着打开它时,它就跟活物一样叽叽叽的颤抖了起来,这盒子到底是什么?
我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只能把它放下了。这时候我听到耳边有一阵微弱的滴答滴答声。
我扭过头去,看到刚才放在枕头边的那枚怀表,居然在滴答滴答的走着。
我一愣,马上拿起来,果然没有看错,这怀表的秒针正在不停地转动着。可是这个怀表已经坏了啊,之前我怎么修都修不好,怎么莫名其妙就好了呢?
而且这种古老的怀表完全是靠发条来做动力的,我肯定没有给它上过发条,这个小女孩也不像会给怀表上发条的啊。
我看着不停转动的怀表,突然猛地想起来,司天针呢?我贴身带的司天针为什么不见了?
我焦急地向小女孩比划,但她似乎是被我吓到了,一直不停地摇头。
我颓然地叹了口气,没想到祖传的宝贝居然就这么被我弄丢了,顿时觉得太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当时我并没有想到,这枚丢失的司天针,不久后却成了一场灾祸的源头。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我一直待在这间小屋子里养伤。从发音我知道了小女孩叫阿雅,那个慈祥的老太太是她奶奶。日子久了,我开始逐渐能听懂一些他们说的方言了。
这里似乎是个靠海的小渔村,难怪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海浪滔滔,我是她们从沙滩上捡回来的,但具体情况就说不清了。
阿雅说我大概昏迷了快半个月了才醒来,难怪看到我醒了她会如此高兴。
我从心底里十分感激这对祖孙,是她们的善良救了我。
在阿雅和奶奶悉心的照料下,我的身体开始慢慢的恢复了,只是虚弱得很,有种全身被打散后又重新拼起来的感觉。我居然在醒来半个月后才能下地走路,而且走得还很艰难。我差点以为自己是要瘫痪了,但幸好没有,只是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会这样。
那些日子躺在床上,深夜十分听着海浪我思考过无数次,我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如果我死了,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阿雅和奶奶怎么看都是活生生的大活人。
如果我还活着,那我又是怎么会来到这里的?阿雅说她们是在沙滩上捡到的我,可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分明是在贺兰山地底深处的不周海里,我再没有常识也知道,那里离海可不止万里之遥啊。
但是任凭我怎么思考,都得不到答案,我甚至在怀疑也许这不过只是黄粱一梦,却又分不清现在的是梦,还是贺兰山里发生的一切才是梦。
不对,这都不是梦,因为能够证明一切的那个金属盒子还在我枕边。
既然不是梦,那余子寅呢,还有小苏和小露,他们到底在哪儿?
他们还活着吗?
第89章 海岛
我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海岛,应该不是很大,虽然一眼望不到边,不过是因为岛上低矮的山峦起伏的关系。
在岛的东面,迎着太阳的方向有是一个小渔村,说是小渔村,其实也就四五户人家,阿雅祖孙俩就是其中的一户。
他们有一条不大的渔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好像是几户人家共有的,因为我看到另外几家的男人会开着渔船出海打渔,一般隔两天就会出海一次。每次回来后,有个长相憨厚的男人就会给阿雅奶奶送来一些捕到的鱼,有时候也会给阿雅带来一些好看的贝壳。
阿雅就会很开心地那这些贝壳放进一个玻璃瓶里收藏起来,我看到阿雅的玻璃瓶里已经有大半瓶了。
这些人看到我的时候,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还友好地和我点头打招呼,虽然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我能下地之后,体力一天天地恢复了,就经常帮着他们干些粗活重活,只是我一直不能开口说话,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塞了我的发声渠道一样。
这一晃,就过了大半个月,我和他们相处的非常融洽。尤其是阿雅这孩子,居然很粘我,经常跟在我屁股后面,像个小跟屁虫。
我发现,这里除了阿雅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孩子,那几户人家都只有成年男人和女人。可能这也是她老粘着我的原因吧。
阿雅每天下午都会背着个背篓去岛的西面挖野菜,有一次她拉我去过,我看到西面有一座不算很高的山,山上起伏的岩石密布,显得有些压抑,而山下有很多植被,阿雅就是在这里找野菜的。
我还发现,在这片植被的另一头,有许多高大的椰子树。
这一点让我很吃惊,因为我一直在疑惑我所在的这个小岛到底位于什么地方,它简直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直到我看见这些椰子树。
椰子树可不像橘子树那样随处可见,是只有热带才特有的植物,也就是说这座岛地处亚热带。阿雅他们说的方言我虽然听不懂,但有些词的发音还是相似的,所以我肯定他们是中国人。
中国的亚热带,又面海,不是福-建广-东,就是海-南。
我竟然真的横穿了大半个中国?
我正盯着那高耸的椰子树发愣,突然听到阿雅喊我。
第一次她喊我的时候,我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后来渐渐明白了,应该是哥哥的意思。因为不能说话,我曾经试图寻找和她沟通的方式,比如在沙滩上写字,但是阿雅完全看不懂我写的字,我猜她应该是没有上过学。可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一般都上小学四五年纪了啊,原来我们国家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啊。
阿雅的声音很焦急,她的身材本来就因为营养不良而偏矮,此时在疯长的杂草中我只能看到她挥舞着的一截瘦弱的手臂。
我没办法应答,又担心阿雅出事,只能拼命地拨开草丛往她那边跑去。
我从草丛里冲出来的时候,踩到了什么东西,差点摔了一跤。阿雅指着前面,然后一脸畏惧的缩到了我身后,紧紧抓着我的衣襟。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前面有块凸起的大石头,我一只手拨开杂草,就看到了一只脚。
准确来说是一只脏兮兮的靴子,这只靴子穿在一只脚上,这只脚属于一个倒在地上的人,这人脸朝下趴着,浑身上下破烂不堪,衣服跟破布条一样挂在身上,衣服下面的身体上满是一道道伤口,深可入骨,但是并不在流血,翻卷出来的肉已经发白了,应该是在水里泡久了的缘故。
我也吓了一跳,这岛四面环海,哪儿冒出来这么一个人。难道和我一样也是被海水冲上岸的?
可是这里离海滩有着一段不断的距离了,这人伤成这样,难道是自己爬过来的。
我不敢把这人翻过来,一是这人的样子太惨了,我也心有余悸,二是我怕会吓到阿雅。
我用脚踢了踢那只靴子,感觉硬邦邦的,这人也完全没有反应。
“应该是死了吧。”我心说,然后扭头对阿雅比划了几下,指了指渔村的方向,意思是先回去找人来。
阿雅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我拉着她就往渔村跑去。这人若是死了,得想办法埋了,这里温度不低,放几天就臭了,很容易变成瘟疫的。如果活着……伤成这样恐怕也没可能活了。
只是今天他们出海去了,只有阿雅奶奶和两个女人在家。
我们一路跑回去,阿雅这孩子居然这时候还不忘挖野菜的篮子。回去后阿雅拉着奶奶哇哇的一通说,奶奶很惊讶,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我还没见过她有这种反应。
奶奶对阿雅说了几句,然后一路小跑着出门去找另外两家去了。
我用询问的眼光看看阿雅,她眨巴眨巴眼睛,好像也不清楚奶奶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不一会儿,奶奶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女人回来了,让阿雅指路,我看到他们手里居然拿着棍子耙子,这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去救人的。
我顿时就愣了,用无法理解的眼神望着他们。奶奶看了我一眼,二话不说地往我手里塞了根棍子。
然后几个人就气势汹汹的出发了,可是在这气势汹汹之下,我隐约察觉到了一丝恐惧。
因为岛不大,加之几个人脚程又快,我们很快就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奶奶似乎是问阿雅那人在哪里,阿雅那杂草丛生的方面指了指,但是再也不肯往前走了,看来刚才那一幕把她吓到了。
我比划了几下,告诉他们我可以带她们去,然后拍拍阿雅的脑袋,让她留在这里不要乱跑。
阿雅会意地点了点头。
我带着她们几个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她们个个表情凝重,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心里奇怪,却苦于问不出口。
我扒开最后一片草丛却愣了,因为那具尸体不见了。
她们疑惑地看看我,我差点就以为刚才是我们看错了,但分明地上还有草丛被压塌陷的痕迹。
难道这人没死?已经都那样了,怎么可能会没死?可是这岛上除了我们几个外,就没有其他人了啊,这人到底哪儿去了。
我和他们也解释不了,只能讪讪的往回走。
这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海平面上夕阳西下,照的海面如烈火燎原。
我们从草丛里钻出了出来,沙滩上空无一人。
阿雅不见了!
第90章 沙滩秘洞
我们从草丛里钻出来的时候,阿雅不见了,奶奶起先喊了几声,我们都以为她是跑开了。
但怎么喊都没动静,这时候我们才觉得情况不对劲了。
我们四处寻找,一直找到天黑,都没有发现阿雅。奶奶嗓子都喊哑了,一边喊一边流眼泪,看得我心塞不已。
我心说,阿雅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一直找到天彻底黑下来,满天星光,我们绕着岛走了两圈,脚都磨出泡了,也没看到半个人影。
到后来奶奶年纪大实在撑不住了,两个女人就服侍她睡下了。应该是打算等明天男人们出海回来后再看怎么办。
我睡不着,就坐在沙滩上呆呆地看着大海。阿雅的水性很好,我见过她下海游泳,不太可能掉海里了。
难道是被什么人带走了?想到这儿,我马上就想起了那个之前在倒在草丛里应该已经死了的男人,后面他的消失就很奇怪,莫非他没有死?是他把阿雅带走了?
而且看之前奶奶她们的阵势,似乎对那个她们都不曾见过的人十分畏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一座桃源般的小岛,一下子就画风突变成孤岛惊魂了。
正瞎琢磨着,我发现原本拍打在沙滩上的海水好像远去了不少,我明白过来,是退潮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撇到了沙滩另一头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正走过来。
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扭头朝那个方向望去,黑暗中果然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我从地上爬起来,往前走了几步。
借着月光看清了,居然是阿雅。
我又惊又喜地跑过去,抓着她看,她倒是一点都没反常,见我盯着她看,还咯咯咯的笑。
我想问她到底跑哪儿去了,但又无法表达,急得直抓耳挠腮。最后没办法只能拉着阿雅往家里走,我想着赶紧让奶奶放心,免得急出什么病来。
可是没想到阿雅非但不跟我走,还死命拉着我往她刚才来的方向去,嘴里不停地说着两个字。
我拗不过她,只能被她拉着往前走,她失踪了那么久,一定有什么原因的。
她拉着我沿着海滩一路走,大概走到白天发现尸体那片植被丛外面的海滩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看看周围,这里我们之前差点掘地三尺了啊,什么都没,她拉我来这儿干嘛?
阿雅看看我,然后指了指海里面。
我越来越搞不懂她要干嘛,难不成这海里面有什么吗?
月光如水,倾泻在海面上,因为退潮的关系,露出了一片湿漉漉的沙滩,近海的地方有一些礁石,那倒是没注意过的。
阿雅拉着我径直往海里走了过去,海水冰凉,我踩进水里的时候不禁浑身一寒,可是阿雅却似乎毫不在意。她拉着我一路往海里面去,很快海水就淹到她脖子处了。
我见她毫不迟疑地继续往海里走,就想拉住她,可是手上一滑,她的手就从我手里滑了出去,紧接着她人往水里一沉,就不见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往前跑,一猛子扎进了水里。这里的浅滩,月光能透过海面照亮水下。我看到阿雅在水里正往礁石多的地方游去,我忙游了过去。
那些礁石影影绰绰,在水里看起来有点渗人。阿雅游到两块最大的礁石中间后,就不见了踪影。
她游泳的速度极快,我根本就追不上,看她消失在那两块礁石之间后,我就慌了,赶紧游过去。
我刚从那块大礁石旁探出头,一个影子嗖的一下从我面前游了过去,吓了我一跳。
但仔细一看,这小小的身影不正是阿雅么,她似乎正因为成功吓到了我而得意的笑着。我生气的皱了皱眉,然后瞪着他指了指水面,让她回去。
可是她却摇了摇头,然后指着我身后。
我回头一看,在这两块大礁石的下面,有一个黑黝黝的洞。
阿雅又是嗖的一下从我身边游过,然后直接朝那洞里游了过去,游到洞口的时候,她还停下来找我招了招手。
到底在搞什么鬼?我现在进退两难,只能跟着她钻进了洞里。
这个洞很宽,而且不太像是天然形成的,因为洞壁上明显有着人工凿刻的痕迹。起初还有一点光,但往里游了点就什么都看不清了。顿时想起了之前贺兰山的经历,照明设备这东西真的很重要。
我摸着岩壁往前游,已经完全感觉不到阿雅了。
游着游着,我顿时觉得坏了,我这口气憋不长了,而这个洞似乎没这么快到头。
我进退两难,只能拼了命地往前游,游着游着,就憋不住了,感觉胸腔都要憋爆了,浑身开始剧痛,从未有过如此痛苦的感觉。我想当初在不周海那么惊心动魄的情况下我都没死,难道今天就要死在一个无名小岛下面的洞穴里了吗?
就在我要溺水的时候,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我感觉到那是一只小小的手,但在水里却格外有力。这只手拉着我快速地往前游,很快意识半模糊的我看到前面的水里有了一丝微光。
几秒钟后,我在那只手的拉扯下,呼啦一下子冒出了水面。我看到阿雅拼命拽着我,把我拽上了一块石头。
我想大口喘气,但却惊恐的发现我喘不过气来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和气管,任凭怎么喘气都喘不过。
我痛苦地抓着喉咙挣扎着,趴在石头上拼命地干呕着,但那种卡塞的感觉让人惊恐无比,我要窒息了,我要活生生地被自己憋死了。
我要……就在我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我喉咙里被吐了出来,一团黏糊糊的东西掉在了石头上。
随着这个东西被吐出来,我终于能够呼吸了,一口气灌入肺中,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我剧烈的咳嗽了半天,阿雅一直在旁边给我拍背让我舒服些。
总算不咳了,我这才去看那团掉在石头上的东西,鲜红鲜红的,血肉模糊,像是一团肉块。
我心有余悸,想怎么会从我喉咙里吐出来这么个玩意儿来。
我发现这团肉块里好像还有个什么东西,虽然感觉很恶心,但还是伸手拿了起来。
这血肉模糊的东西果然是一团肉,但是肉里面还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我用手指把外面那层肉抠开,里面露出了一颗眼珠来。
我吓了一跳,叫道:“妈呀,这什么东西!”
咦,我能说话了?!
第91章 宝藏
肉块里露出一颗眼珠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就叫了起来。
叫完我就愣了,我居然能说话了?
阿雅也惊讶地看着我,说了一句话,虽然我听不懂,但知道她也很惊讶。
“我能说话了,哈哈,阿雅我能说话了,我终于能说话了。”我兴奋地对阿雅说。
她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句:“恩。”
我惊讶地问道:“阿雅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恩。”
“你只会听,但不会说?”
她摇摇头,又回了个恩字。
没想到阿雅居然听得懂普通话,我很惊讶,还以为她们这儿只会讲方言了。
“那奶奶她们也听得懂吗?”
阿雅摇了摇头。
“是有人教过你?”
她点点头。
“谁教你的啊?”我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我又听不懂她们的方言。
没想到阿雅回了两个字:“阿爸。”这两个字的发音虽然不太标准,但和之前的方言分明不一样,她在说普通话。
“你爸爸教你的?”
“恩。”
“那你爸爸呢?”我想到这么久以来,只有阿雅她们祖孙俩,从没见过她的父母。
“阿爸,走了。”阿雅艰难地说道。
“走了,去哪儿了?”
阿雅眨巴眨巴眼睛,明亮的眼睛里忽然就涌出了泪水来。我顿时不知所措,看起来这是触到了她的伤心处,我忙安慰她,然后抱了抱她。
阿雅不哭之后,我才注意到手里一直抓着那个眼球,满手都是黏糊糊的血和肉泥,我就伸手在海水里洗了洗,洗完之后再拿出来一看,这颗眼球晶莹剔透,像颗玻璃球,里面是一圈黑色的物质,和人眼睛的瞳孔差不多。
我看着这个一开始让我以为是眼珠的东西,忽然浑身一寒,和这东西似曾相识的东西我见过,阿四的那颗邪眼!
虽然略微有些不同,但看起来是一样的。我记得阿四说他那颗邪眼是从什么墓里面盗出来的,可这颗邪眼怎么会从我喉咙里吐出来的?而且看起来它就是之前一直不能让我说话的罪魁祸首。
我看着那颗邪眼,还想起了另一件事,阿四说过透过邪眼可以看到鬼,我不由自主地把那颗东西放到了眼前。
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凑近了去看,视线透过邪眼,我看到了一张脸。
“啊”,我吓得赶紧把手放了下来,结果是阿雅站在我面前奇怪地看着我。
“你吓死我了。”我拍着胸脯说。
阿雅好奇地看看我手里的邪眼,然后伸手要拿,我也没在意,想看就给她看看吧。
我手就递了过去,阿雅伸出手来,我的手指就松开了。本以为已经放到她手里了,没想到我手指一松开,邪眼就从阿雅手边擦身而过地掉了下去。
邪眼马上就掉在了石头上,然后弹跳了下,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我赶紧弯腰去捡起,但还是晚了一步,邪眼掉进水里就不见了。
我懊悔不已,直跺脚,回头看看阿雅,她却一脸的无辜,脸上写满了跟我没关系。
哎,算了算了,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然后对阿雅说:“走吧,你这熊孩子,大半夜的,不知道奶奶担心死了啊。”
“那里。”阿雅说道,她的普通话说得越来越清晰了,就好像是回忆起来了一样,只是说不了长句,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她指着身后,我顺着方向看了过去。
从这灌满海水的洞里钻出来后,我观察了一下,这个洞通到一个山洞模样的地方,不过这个洞不是密封的,头顶上的岩石有些很细小的裂缝,光线就是从这些裂缝里照进来的,而且这些斑驳的裂缝还一直往前延伸。
阿雅指的方向,就是这个洞更深的地方。
我已经明白了,海滩上藏在礁石的里这个洞联通的地方,其实是岛的内部,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片白天挖野菜的地方的矮山内部。
那个洞就不是天然的,那这里一定也是什么人建造出来的,可是为什么要造这么个隐秘的地方呢?
“前面有什么?”我问。
她没说话,拉着我往那边走,我只得跟了过去。
往前走了十七八米,突然看到前面的地上有几口大箱子,像是那种铁皮箱,四边还打着铆钉,应该很古老了。
其中一口箱子已经被打开了。阿雅蹦蹦跳跳地跑到箱子面前,这箱子有她大半个人这么高。她得意的样子就像是个发现了宝藏的探险家。
我走过去探头往箱子里一看,我的天呐,还真的是宝藏啊,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金的银的玉的东西,还有各式各样我都叫不出来的东西。
我惊讶地赶紧又打开了另外两口箱子,里面满满当当的也全都是金银翡翠器物。
这还真的是宝藏啊,这些东西虽然不知道算不算古董,可就按照质地来换钱,那也很惊人了。我这是交了什么好运啊,一朝踏进富贵圈啊。
我抓起一把箱子里的金块来,刚要亲一口,却突然看到被我抓过的地方,露出了一个骷髅头来。
“妈呀!”吓得我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阿雅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想探头去看,我赶紧拉住她,生怕吓到了她。
定了定神,我让阿雅站在后面,告诉她别过来。然后战战兢兢地去巴拉那几个箱子,果然,每个箱子里都有好几个骷髅头埋在这些宝藏里。
“阿雅,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和阿雅相处了一个月,从没听她提过这样一个洞穴,肯定是她今天才发现的。
“有……人,我……看见。”她努力而艰难地用普通话说道。
“你是因为看到有人,所以才跟过来的?”我心说这孩子真的是好奇心太重了,都叫她别乱跑了。
“恩。”
“那你进来后,有看到那个人吗?”
阿雅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这么说,那个阿雅看到的进来的人,很有可能还在这个洞里。而且极有可能就是白天本来倒在那儿,后来失踪的那个人。从千年古船到不周神殿以来培养出的一种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很诡异,很危险。
“阿雅,你听我说,”我抓着她的肩膀道,“你赶紧先回去,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奶奶她们,然后让奶奶她们准备好武器守在沙滩上,如果出来的不是我,或者天亮我还没出来,你们就千万要小心了,知道吗?”
阿雅一听我让她回去,立刻直摇头。
我拉下脸来严肃地告诉她,眼下的情况很危险,你必须回去,不能任性。
她这才点了点头,抓着我的手一直说:“哥哥……小心。”
我看到阿雅重新跳进了水里游走,才放下心来,但转身心又提了起来,因为这个洞不浅,前面根本一眼望不到头,我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等着我。
第92章 海盗坟场
这三口箱子,我也不敢继续看了,这些卖在财宝里的骷髅太渗人了,也不知道下面还有多少。
我想找个可以防身的东西,但又不想翻那几口箱子。最后发现箱子边上用铆钉钉起来的铁条已经松开了,觉得这东西能防身,就用力掰了下来。
铁条刚掰下来,箱子一侧的铁皮就裂开了,哗啦啦,金银连着骷髅一起从箱子里滚了一地。
除了这些东西外,还有个东西随之一起滑了出来,是一块黑色的布,被捆成了一团。
我拨开旁边的东西,把那卷黑布拿了起来,再解开绑着的绳索,然后一抖。
那块黑布就展了开来,我赫然看到上面有一个大大的骷髅头,骷髅背后是两根交叉的骨头。
这是一面海盗旗!
难道这些宝藏是海盗的?
海盗这东西,大多数只在小说和史书上听过,真正的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外国现在有些地方还有海盗猖獗,海盗最横行的地方就是索马里一代。
中国现在早就没有海盗了,小时候我听爷爷说过,解放前到处都是土匪,什么山贼啦、马匪啦,沿海地区就是海盗。
海盗一般不会出现在有大型港口城市和通商航线的海域,因为那里常有正规军出没。他们通常会在偏远地区活动,尤其是南部沿海居多,因为那里的海域地理结构复杂,又靠近众多南亚国家,又是公海,万一碰到剿匪逃起来也方便。所以那段时间是自明代以来,海盗最猖獗的时候。
建国后,国家下重拳开始大剿匪,大部分猖獗的土匪都被剿灭,有一些跑得快的躲到深山老林里,也就不知所踪了。剿匪自然也包括海盗了,只是海上不比陆地,加上这些海盗都比人民解放军要熟悉海上的情况,所以难度很大,经常是你来了我就跑了,你走了我又出来了。
爷爷说他认识一个人,以前是跑商船的,经常往来于那一代,听说过很多关于海盗的传闻。
据说陆陆续续一直剿了十几年,才把我国的南部沿海地区都清理干净。但还是很多海盗没能抓到,跑到外海躲了起来。
莫非这座岛当年就是海盗的一个据点?这些财宝就是剿匪的时候他们来不及带走的?
想到此,我不由得更加警惕了,因为那个浑身是伤的人会来这里,一定是本来就知道这里。而且他的目的不是这些财宝。
我举起铁条往前走,微弱的月光下,我看到前面出现了一排铁栅栏。铁栅栏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了,可以看出来本来上面有一扇门,但现在已经扭曲变形了。
这凑近看了看,发现有几条铁栅栏上有些铁锈的毛刺被抹去了。我伸手在旁边一条上面抓了下,满手铁锈,而被我抓过的地方铁锈都掉了,露出内里的铁条。
果然是有人从这道铁栅栏里经过过。我握了握手里的铁条,把它举在胸前,然后低头钻了进去。
铁栅栏的后面,因为头顶上的裂缝没了,所以光线开始减弱,而且地势也开始往下倾斜。
走了没几步,突然撞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那东西的高度还刚好到我胯部,痛得我不由自主叫了起来,扶着那东西弯起了腰。痛过之后,我才意识到我扶了什么,因为我摸到的是木头。
这地方会有木头,很有可能就是一样东西,棺材。
果不其然,眼睛适应环境后,我看到了眼前这东西的轮廓,四四方方,长长短短,虽然粗糙,但就是一具棺材。
不看还好,一看汗毛都炸起来了,这铁栅栏后面一眼看去,全都是七七八八的棺材,一眼望不到头。
“这他娘的什么鬼地方啊!”我骂了一句,这简直就像是一个海盗坟场啊。
话音刚落,从前面居然吹来了一阵阴风,吓得我一哆嗦,扶着棺材的手突然就一用力,“哗啦”一声,棺材盖居然破了,我的手就陷了进去。
我吓得赶紧把手抽了出来,没想到连带着整块棺材板竟然被我的手给扯了下来。我顿时就傻眼了,赶紧把那棺材板给扯掉丢在了地上。
这棺材板也不知道是本来就薄,还是时间太久了,简直就跟张纸一样。
棺材没了盖,里面的东西也就暴露了出来。
棺材里自然装的是尸体,但是那具尸体不正常,因为那是具无头尸。
而且更奇怪的是,这具无头尸体完全没有腐烂。
也因为没有脑袋,这尸体给我的感觉就没有那么可怕了,要不然我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这具无头尸身上还穿着衣服,但是已经破破烂烂了,在衣服下面,露出来的是惨白惨白的皮肤。
突然,我看到尸体惨白的皮肤某处有个伤口,我用手里的铁条撩起了那个部分的衣服来,果然是道伤口。
做海盗的身上有伤很正常,可是不正常的是这伤口,这道伤口很大很深,里面骨头都能看见了,按理来说这应该是致命伤,可是伤口的位置是在肩膀上,所以不会致命,可这只手竟然没掉。
这伤口也没有腐烂,只是白肉翻卷,十分触目惊心。
紧接着我就发现,这具尸体上,不光只有这一个伤口,而是有很多伤口,大小深浅不一,简直和白天发现的那个人身上的伤口一样。
随后我又查看了另外几口棺材,结果每一口棺材里都有一具无头尸,每具无头尸身上都有着或多或少伤口,这些伤口触目惊心,总让我觉得是在人死不流血后才砍出来的。
这些无头尸对应起了前面铁皮箱里的人头,诡异异常。我庆幸让阿雅离开了,要不然这种东西给小孩子看到,会留下终身阴影的。
这些棺材还有很多,我穿行在其中,因为刚才从前面吹来的那阵阴风让我很在意。不风不起浪,前面一定有什么东西。
可是一直走到底后,居然就没路了。
我正奇怪怎么没路了,突然又有一阵阴风吹来,是从我脚底吹上来的。
我在地上摸索了一阵后,突然摸到了一条缝隙,上面还有一个拉环。
我抓起拉环用力一拉,脚下一块石头突然就应声挪开了,像是某种机关。
石头下面露出了一排向下延伸的台阶,里面还有昏黄摇曳的光线传来。
那阵阵阴风,就是从这下面吹出来的。
第93章 五鬼树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走下了台阶。
这个台阶不是直线式的,而是像盘山公路一样螺旋向下延伸的。
假如说礁石下面那个洞还不算是明显,那这个螺旋台阶就明显是人工制造的了,而且在这样的环境里能造出这样的东西,简直匪夷所思。
在台阶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一盏灯,这灯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油,有一股腐臭味,而且这灯芯的制作上好像用上了白磷和其他什么物质,因为随着空气的涌入,这些灯竟然会自燃起来。
在我往下走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不少散碎的白色肉片,像是从人身上掉下来的烂肉,十分恶心。
在螺旋台阶上绕了好几个圈,我才下到了底部,估计位置应该是在岛的地下了。
台阶出来,一下子就豁然开朗,没想到下面居然有着这么大的空间。
不过所谓大也只是对比之前,和贺兰山底下可没法比,那根本就是个地下世界了,而且我们所走过的地方大概也只是冰山一角。
这下面,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巨大的岩洞,有经过人工凿刻过,但还是保持了原本的风貌。
岩洞的洞壁上也装了一些油灯,已经在燃烧了。
我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就踩到了水,低头一看,原来这个岩洞下面全是水,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淌着水往前走了几步,就不敢继续往前走了,因为越走水越深,这个岩洞好像个漏斗一样。
不过这水面上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一抬头,我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东西。
在岩洞的顶上,有几棵十分巨大的树,倒挂着往下长,这些树的样子各不相同,但是全都扭曲在了一起,根虽然是分开的,可是树枝躯干却都连在了一起,纵横交错,难舍难分。
我知道植物的生存能力很强,悬崖绝壁上都能长出参天大树来,可是这地下洞穴里还倒着长的,是真的闻所未闻。
而且这几棵树也不正常,一共五棵,每棵都不一样。
我抬头辨认了一下,不由得觉得有些害怕,因为恰巧这五棵倒长的树我都认识,有柳树、桑树、槐树、苦楝和大叶杨。
这五种树,在风水学上,都被认为是阴木,容易招鬼,俗称叫五鬼树。俗话更有,前不栽桑,后不栽柳,当院不种鬼拍手。鬼拍手就是杨树的别称,因为风吹杨树叶,发出的声音像是鬼在拍手。
阳宅之地是不可以种这几种树的,因为属阴,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柳树的话一直民间就有传说,说用柳叶碾成汁后涂在眼皮上,就能看到孤魂野鬼了。就跟牛眼泪的功能是一样的。
我没试过,也不敢试,怕万一试了真的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我对槐树的印象是最深刻的,因为以前听过一个故事,导致每次我看见槐树就要绕着走。
那故事是我上初中时的同桌告诉我的,他说他爸还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村里放电影,那时候不像现在,家家弄个录影机vcd之类的,那时候都是村里组织了,在空旷的地方拉开一块大荧幕,然后就放,大家一起集中在一起,自己带着小板凳就去看了。
那次他爸和一起小孩结伴去村里的谷场看电影,看完电影后大家回家,经过种着一棵大槐树的院子的时候,有两个孩子突然说在槐树下面有个穿旗袍的女人在向他们招手,当时已经是晚上了,这群小孩也没注意,就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早期干农活的人看到槐树上吊着个小孩,已经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吊上去的,居然是被槐树的两根树枝给吊死的。
派出所很快就来了人,但是什么也没查到,就这么不了了之,当成小孩自己顽皮爬上去不慎意外死的,小孩父母哭天抢地,却也无能为力。
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可是就在第三天晚上,有一家人家在村里挨家挨户的问,说是自家小孩不见了。结果大家到处找,最后在那颗大槐树下找到了,那孩子上半个身子倒着埋在了地里,已经死了。
这时候大伙儿才觉得不对劲,我同学他爸就说了句,那天晚上他们看电影回来,看到大槐树下有个穿旗袍的女人在冲他们招手,他也看到了,只是没敢说。
众人一听,这是有厉鬼索命啊,于是全村人当夜都点着火把,一起把那颗大槐树给挖了个底朝天,结果在槐树下面的土里挖到了一具棺材,棺材已经被槐树生长的根须给戳穿了。
他们撬开盖子一看,里面有具白骨,白骨身上还穿着件旗袍。
他们吓得一把火就把棺材连尸体给烧了,老槐树也全部锯开后烧了,然后再找来阴阳先生做了七天七夜的道场,事情这才平息下来。
之后就再也没有小孩出事了,他爸后来跟他说,感觉自己就是捡了一条命,要不然第三天晚上估计那女鬼就来找自己了。
后来村里的老人说,那颗老槐树后面的宅子已经荒废很多很多年了,据说当初是一个作威作福的地主的宅子。后来解放了,要打地主分农地,地主被吓坏了。
一天晚上一个人偷偷把金银财宝都收拾好以后打算从后门逃跑,就是那颗老槐树的方向,结果被自己老婆发现了,他老婆和他起了争执,这地主怕被别人发现,一怒之下就把自己老婆给掐死了。
不过地主没跑远,说是带着钱跑进了山里,结果就疯了。至于被他掐死的老婆为什么会被埋在后门的老槐树下面,那就谁都不知道了。
这件事那时候给我留下的极大的心理阴影,导致看到槐树就害怕。
可眼前不光有槐树,还有其他四种鬼树,而且它们盘根错节成了一体,简直就是阴上加阴。
这绝对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一定是人为的,虽然我不懂什么风水,可是就像余子寅那时候说李元昊墓和九转还魂阵一样,这应该是某个歪门邪道的高手弄出来的东西。
难怪这里面阴风阵阵,却又找不到风从何来,原来这五鬼之树倒行逆施,再加上终年不照阳光,简直就是至阴至邪。
我顿时觉得不妙,如果说是三个月前,我肯定不信什么风水,但那九转还魂阵我可是见识过的,王俑里的返老还童的老脸小人和铁棺里的龙头人可不是假的啊。
我刚转身要走,突然发现脚动不了了,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牢牢地抓住了。
低头一看,水里有一个皮肤惨白的人,正紧紧地抓着我的双脚。
第94章 人蛊
“不对,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我坚决地摇了摇头。
“准确来说,我是个没死透的死人。”
“什么意思?”
“我的身体已经死了,我不会呼吸,感受不到疼痛,血也已经凝固了。但是我的魂魄还在,靠的就是这根锁魂藤。”说着他指了指被我抓住的这根根须。
“你的意思是,这根东西,把你的魂魄给锁在了尸体里,所以你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将信将疑地问。
他点点头,“还好有这根锁魂藤,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要不然,我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我抓住这根锁魂藤的时候他就投降了,因为这是他最大的命门。
但我马上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些棺材里的无头尸,那样子和他如出一辙。“我说,刚才你还一直护着脖子,是不是你脑袋掉了,也会死?”
他眼中闪过一丝哀伤说:“我不知道,但我估计应该也会死吧,毕竟脑袋都没了。你下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些棺材?”
我点点头。
“那里面的,都是和我一样的死人,只是他们没了脑袋,都死了。”
“不对,”我说道,“白天我曾经发现过你,当时你就已经浑身是伤了,那时候你应该就已经死了,可那时候你身上并没有连着这根锁魂藤。你说的话里面有问题!”我立刻做势要扯断这根锁魂藤说道。
“你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了。”他惊恐万分地说道,“我那时候跟踪了那人到这里后,被看到的一幕给吓了个半死,连滚带爬地就逃走了。我以为那人没有发现我,但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真的是太天真了。逃走后没多久,那人主动来找我了,我说我不打算继续干了,但是他说按照合同我要赔两倍的钱,不过只要我再交一次货,他就既往不咎。”
“没这么简单吧?”我说道。
他苦笑道:“当然没那么简单了,就在那次见面的时候,他给我下了蛊。”
“蛊?”
“恩,我起先还不知道。只是回去后身体就开始出现了异样,先是吃不下东西,吃什么吐什么,连水都喝不了,后来身体开始变硬变白,我还去医院看了,可是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有一天我在码头上遇到了一个自称徐半仙的算命先生,他只看了我一眼就大惊失色,说我是被人下了蛊。”
“徐半仙?”我嘀咕道,自从余子寅假扮成徐老师后,我对徐这个姓就很留意,因为徐字其实是加上了双人旁的余字,老余做事大多有他自己的道理,我相信他假扮成徐老师,一定不是空穴来风。
回过神来只听他继续说道:“我就求徐半仙救我,但是他说这个蛊下到人身体里了,就是不可逆的了。他说这是蛊中都极少见的一种,叫共生蛊,这蛊一旦进入人体内,就会融入到这人的血肉了,然后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异变,活人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就变成了死人,被共生蛊杀死的人死后不腐不烂,是做成僵尸的最好的。我那时候的症状就是已经开始逐渐变成死人的症状了。”
对于蛊,我几乎没有什么了解,只知道那是苗疆一带流行的一种很可怕很奇特的东西,据说蛊的制作是把许多毒虫都关在一起让它们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吃掉别的毒虫的那只,就是蛊,因为是百毒之毒。但是究竟这蛊怎么用,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完全不懂。不过这共生蛊听起来倒是让我想起了海蚀虫。
“我一听,当时就被吓得魂都没了,给那徐半仙磕头求他救我一命。他说,共生蛊一下,大罗金仙都无力回天,所以他也没办法救我。不过他知道有个办法可以保我不死,但只是不死,却并不能算活。”
“什么办法?”我问。
“他给了我一截桃木,说是在第七七四十九天我完全变成死人的时候,把这截桃木插进心脏里,就可以延续我一天的命,然后我必须在这最后一天里,找到一棵至阴至邪的百年鬼树,找到鬼树根里唯一的一根锁魂藤,让鬼树通过锁魂藤锁住我的魂魄,我才不会死。不过我也就离不开这根鬼树了,一旦锁魂藤断了,我马上就会死。”
这番话听得我直冒冷汗,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邪门的事,而且永远不能离开鬼树,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啊。“所以你就想到了这颗五鬼树?就跑着这里来了?”
“呵呵,如果光是这么简单倒好了。那时候我已经猜到是那个人给我下的蛊,他一定是发现了那次跟踪他的事,才害我的。我一想到自己被他害得这么惨,就想和他同归于尽,于是假装交货想把他骗出来。可谁知道我非但没有把人家骗出来,还被他的人给抓了。”
“他们把你抓到哪儿去了?”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我被抓到哪儿了,只知道除我之外,还有很多人。我们都被关在一起,后来才知道那是一条船。而我发现那些人全都是中了共生蛊的,而绝大多数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中了蛊,只以为自己是生病了。就在我们出不去又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突然那个人出现了,丢给我们几把刀,告诉我们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说完就走了。”
“我去,他这是打算干嘛?”我瞬间有了不详的预感。
他突然开始浑身颤抖起来:“他是把我们都当成蛊了。”
“把人当成蛊?”居然还有这种做法?
“你看到我身上的这些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你们自相残杀了?”
“我已经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但很快所有人都开始互相砍杀,人就是这样子的东西,残忍、暴力、血腥、自私,哪怕死了都一样。这时候我们才发现,怎么砍都砍不死,于是就有人开始砍脖子,果然砍脖子是最有用的,只要脑袋掉了,就真的死了。那场景,是你永远无法想象的,因为所有人都成了鬼,我们明明已经是死人了,却还要为了活下去而互相厮杀,那简直就是地狱。”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人如果是在用制造蛊毒的方式来制造人蛊,那最后剩下的一个人,不就是蛊吗?
第95章 倪少爷
我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你从那艘船上逃出来后,就跑到了这里来续命?”我问道。
“是的,我根本来不及找什么百年鬼树,只能赌一把,没想到真的被我找到了锁魂藤。”
“但是那样你不也就永远都无法离开这里了吗?”
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杀意:“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能离开这里,我在等他来,等那个被称为倪少爷的男人再来这里,我要亲手杀了他!”
“倪少爷?”我一愣,这个姓比徐还让我更敏感。“你说那人是倪?”
“你认识?”他立刻警惕地反问我。
“我不知道我们说的是不是一个人,但是我有一个仇人也姓倪。”
他咬牙切齿道:“那个倪少爷是个冷面小白脸,总是穿着很精致的西装。”
我立刻想起了那时候在下水道里看到的那双穿着高档皮鞋的脚,但随即摇了摇头:“我那个姓倪的仇人是个中年人,应该和你说的小白脸不是同一个人。”
“反正姓倪的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是畜生!”他大骂。
不过这两个一老一少姓倪的,确实太过巧合了。而且根据他说的我还想到了外面那些棺材里的无头尸,王有权遇到的人蛊事件一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些无头尸就是证据。
可能这座岛以前是个海盗窝,后来这些海盗被那个姓倪的给利用,做成了人蛊,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无头尸的。
不过这个倪少爷既然是个年轻人,那那些海盗就不太可能和他有关了,毕竟这都什么年代了,海盗这东西最后出现,也是三四十年前了。
再来就是奶奶她们对我们发现王有权的反应,可以推断出她们至少曾经遇到过这种半死人,所以才会那么害怕。
“说了半天,你又是谁?”他忽然问道。
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想了想说道:“我只是个普通的遇难者,飘到这座岛上后被岛上的渔民给救了。我也是偶然发现的这里,我和那个害了你的倪少爷根本不认识,所以刚才发生的都是误会,我很同情你,但也帮不了你,所以我们还是各走各的路吧。”
他摇摇头:“不对,你绝不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听到这些事,看到这些东西,早就吓死了,当初我看到这棵树吃人的时候,吓得在家发抖了三天,可是你却只是惊讶一下就接受了。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几个月前的我或许是,但你说的那些,和我这几个月来的经历相比,并不能算什么。”我说着,松开了那根锁魂藤,把它重新放回了水里。然后举起手来说道:“我现在对你没有敌意,只要你让我走,我就不会再对你动手的。”
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让开了路。
我缓慢的一步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我们之间没再说话,只是眼神有了一丝近距离的接触,虽然他的眼神还保留着一些身为人的感情,但是他的眼睛已经死了,呈现出可怕的死灰色。
就在我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就对我出手了,我虽然此时背对着他,但还是能感觉到一阵阴风扑来。
我赶紧转身,他两只僵硬的手已经掐住了我脖子,我想用力掰开,却怎么也掰不动。
“为什么?我说了我对你没有敌意!”我愤愤道。
他的死人脸上面无表情:“我不能冒险让你离开,万一你通知了那个畜生我就不能复仇了。而且这颗五鬼树要不断吃尸体才能保持阴气,你就成为它和我的养分吧。”
我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你之前的有一句话还真的说对了,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东西,哪怕死了,还是那么残忍!”
“事到如今,只能对不起了,下辈子你投个好胎吧!”他说着就要掐死我。
“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我抓住他的手,然后整个人直接往后一倒。
“你要干什么?”他愣了下,突然眼神里满是惊恐,松开掐住我脖子的手想往后退缩。但是我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逃,同时把整个身体作为重心往后拉。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从他后来传来。
“啊,啊,不要啊,不想死啊,不要啊。”他惊恐的大叫起来,全身开始扭曲,很快就僵硬成了一团形状可怖的肉块,倒在水里再也不会动弹了。
在他身后,是一截已经断裂的锁魂藤,里面居然有黑色的粘稠的东西流了出来,我看着那黑色液体觉得有些眼熟,龟甲墓里的六尊王俑里就曾经有这样的东西流出来,难道这两个东西是一样的?
我冷冷地看了倒在水里的尸体一眼,往前走了两步,从水里拔出了那根插在水中的铁条。
我留了一手,把铁条插在水里固定住,然后锁魂藤在上面缠了一圈,计算好了距离,如果他真的想攻击我,我就会弄断这根锁魂藤。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但我知道的是,人心就是最大的鬼。
我回头看了看那颗诡异的五鬼树,我决定要把这颗树毁掉,一把火烧掉,以绝后患。
我原路返回,打算回去弄点汽油之类的东西进来,把那颗五鬼树和那些无头尸全部烧个一干二净,免得那天阿雅又一不小心跑了进来。不过那些箱子里的金银珠宝得先弄出来,倒是还能换成钱。眼下我身无分文,要出了这岛可就寸步难行了,而且我看阿雅他们这日子过得太清苦了,得给他们改善改善。
从那个洞里再游回去的时候,我本来还担心气不够,毕竟来的时候是阿雅拉了我一把才没淹死的。
可是回去的时候却一点憋的感觉都没有,好像我这肺活量真的一下子增强了好几倍。难不成我是因祸得福有了什么特殊能力?
在游到一半的时候,感觉到水里有个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就给捞了起来,抓在手里一看,居然是之前不小心掉进了水里的邪眼,没想到竟然失而复得了。
怀着不错的心情我游出了海面,刚想看看阿雅他们在哪儿,是不是等在沙滩上了,就看到不远处的海面上停着一条游艇,游艇上的探照灯正不断在海面上来回扫动着。
而在岛的另一头,夜空被火焰给照亮了。
第96章 阿雅被抓
我知道肯定是出事了,这时候应该已经是后半夜了,可火光冲天几乎照亮了天空,而这座岛上能燃起这么大火的,除了我们住的那几间屋子,还能有什么。
我愣了一秒钟,转身朝沙滩上游去,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我得找到阿雅和奶奶。
我爬上沙滩,连滚带爬地朝渔村的方向跑去,原本大半夜是很难摸清路的,但是现在这火光就是指路标。而且火势很猛,应该是刚烧起来没多久。
转过弯,我一眼就看见了几间被大火包围的屋子。我冲过去,大喊着阿雅和奶奶,可是只有木头屋子被火烧得劈啪作响的声音。
我捡起一根树枝发了疯地扑打着火苗,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要没有他们,我大概早就死在沙滩上,如今成了一滩烂肉了,何况阿雅这么善良纯真。
可是任凭我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我的努力面对熊熊大火,只是杯水车薪。
我精疲力尽地跪倒在大火前面,欲哭无泪,脑子里一片空白。
突然我听到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还是两个人在对话。
隐隐约约的好像是在说:“找到那个小女孩了吗?”
“没有,要不是那老太婆碍手碍脚,早就抓到她了。”
“快点找,倪少爷点名要这小女孩的,要是抓不到,回头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一听,是又喜又怒,喜的是阿雅还活着,而且还没被他们抓住。怒的是原来真的和那个倪少爷有关,而且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奶奶可能为了保护阿雅已遭不测了。
我咬了咬牙,恨不得把那些人一刀一个全给弄死。可是冷静下来后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在这些人之前找到阿雅。
我想了又想,整座岛就这么大,阿雅还能躲到哪儿去呢。
最后我想到了一个她应该会去的地方,就是我刚才离开的那个水下洞穴,这种情况下她一定是最先想到要来找我。
我赶紧又往回跑,那个洞穴并不隐秘,要是被他们先找到就完了。
跑回去的路上,我还碰到了一个人,正在撒尿,我就用一块石头从背后直接把他撂倒了。我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支手电、一个打火机和两罐汽油,看着汽油我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是放火的人之一了,顿时怒从心头起,又狠狠地揍了一顿,揍得他直哼哼,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泄完愤,我看着这不死也残的家伙,这才想起来找阿雅要紧。
我重新回到那片海里,找到礁石下面的洞穴,幸好周围没有人。在游的时候我发现,刚才从那人身上抢到的设备居然相当好,手电都是防水的,只是样式看起来有些老。
这次有了手电,而且也熟门熟路了,很快就浮出了水面。
我刚爬上石头,就看到地上有几个还没干的带水渍的脚印,小小的,肯定不是成年人的。
“阿雅,阿雅你在哪里?”我喊道。
从一口箱子后面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光着脚丫朝我奔过来。
“阿雅?”我喊道。
她一把扑进了我的怀里,不停地啜泣着。
我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过了一会儿小声问她:“奶奶是不是已经遇害了?”
她一下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能阿雅和我是唯一的幸存者了,我得马上带她逃走。可是我们连条船都没有,又能跑到哪儿去呢。
除非,我能把那条游艇给抢过来。
正想着,我突然看到水下洞穴里面有光线浮动。“糟糕!有人来了!”我赶紧捂住阿雅的嘴让她别哭,看了看四周,根本就没地方躲藏,眼看着下面的人已经就快浮出水面了,只能抱起阿雅赶紧往里跑。
我刚穿过铁栅栏跑到棺材那里,就听到有人从水里爬了上来,而且听动静应该还不止一个人。
走投无路了,看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了。我抱着阿雅赶紧从螺旋楼梯下去,下到一半我才想起来上面那个石盖没盖上,想返回去,但是一想不对,铁皮箱都已经破了一个,再补救是来不及了,幸好王有权的尸体还在下面,希望下来的人把这一切都当成是他造成的吧。
可是下到那个岩洞里我就愣了,刚才倒在水里的王有权的尸体不见了。
他肯定是死了的,这点我是反复确认过的,这段时间也不可能有别人来过,要不然阿雅早就被抓了。
突然我抬头看了看那颗倒挂的五鬼树,莫非是这颗会吃尸体的树把王有权给吃了?
“妈的老子一定要找机会把你这颗破树烧个一干二净!”我骂了一句,想着这岩洞里能躲哪儿去。
突然灵机一动,这下面也没有光线,都是靠装在岩壁上的油灯照亮的,我只要把油灯灭了就行了。但转念一想不能全灭了,全灭了万一人家一开手电一照,我们还是得暴露。
于是我就把两盏离入口最远的油灯给灭了,把那灯里面的油给倒进了水里,那油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腥臭无比,近距离接触差点把我恶心吐了。
为了不让人怀疑,我还故意把入口处的一盏灯也弄灭了。
做完这些后,我就和阿雅躲在了灯光照不到的暗处,我悄声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动,更不要发出声音。
阿雅懂事地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从楼梯上下来了。
而且是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躲在暗处的我紧张地盯着入口,随着脚步声,先是下来了两个穿着潜水服抬着个木箱的人。后面跟着就走下来了一个最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人剑眉星目十分俊朗,留着中长发,湿漉漉地捋到了脑后,背着手很傲慢的样子。
可是这人虽然长得很帅,但眼神却很毒,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慑力。如果说吴天起像一头狡猾的狼,那这人就是一只美丽但致命的蝎子。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可能就是害得王有权尸骨无存的倪少爷。
那两人把箱子抬进了水里,然后看了看年轻人。
年轻人依然背着个手,用下巴冲两人点了下头。
两人得到命令,打开了箱子,然后用力往前一翻,哗啦啦,只见几具尸体像菜市场上的鱼一样从里面翻出来,掉进了水里。
第97章 鲛人血
这些尸体看起来很新鲜,应该是刚死不久。
看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是要干嘛。王有权说过,这颗五鬼树会吃尸体,而倪少爷一直在喂它吃尸体,用尸体来供养它。
但是看第二眼的时候,我的血腾的一下就涌到了头顶,若不是还有阿雅在,我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这个人都给捅死。
因为那几具尸体不是别人的,正是隔壁几个渔民的,那些白天还跟我打招呼的善良渔民,现在已经变成了尸体。
我颤抖着遮住了阿雅的眼睛,一定不能让她看到这一幕。
那两个人把几具尸体拖到了树下面,然后就退了回去。那个年轻人便走上前去,在箱子上面放上了小小的香炉,然后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三支香,给点上了。
不一会儿,香烟缭绕,直往上升。那颗五鬼树闻到了这香烟,居然活了过来,从那枝叶盘根的地方伸出了几根枝杈来,下面的水里也有根须把尸体给托了起来,然后枝杈就把尸体卷了起来。
这几根看似细细的枝杈却力量极大,居然轻而易举地把尸体给卷了上去。很快那几具尸体就被拉到浓密的树上,直到看不见了。
年轻人抬头看着五鬼树,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似乎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一样。
“少爷,那个老太婆的尸体已经烧焦了,还要吗?”一个人问道。
年轻人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你说还要吗?”
那人顿时浑身一抖。
“丢海里喂鱼吧。”
“是是是。”那人小鸡啄米一样的连连点头。
我紧紧抱住了怀里的阿雅,他们说的老太婆自然就是奶奶了,我在心中暗暗对自己发誓,我一定要为奶奶报仇,把这些人碎尸万段。
“对了,那个小女孩呢?还没抓到吗?”年轻人忽然问道。
“啊,他们应该马上就能抓到吧,整座岛也不大,我们一定掘地三尺把她给找到。”另外一个人慌张地回答道。
年轻人一声冷笑:“哼,你们要是抓不到,下次就变成尸体给我喂树吧。”
两人一听,顿时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连忙说保证抓到那小女孩。
“那丫头身上可有着罕有的血脉,是极好的素材,没想到原来这么多年来这丫头居然就一直躲在我的眼皮底下,这帮人真的是罪该万死!”
罕见的血脉?极好的素材?他到底在说什么?难道奶奶和其他人是因为保护了阿雅的缘故才触怒了他被杀的?
我不禁低头看了下怀里的小女孩,她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原来一直在蠕动得沙沙作响的五鬼树突然晃动了几下,从树丛里就掉下了几具白骨,沉到了水里。
这树竟然真的会吃人,亲眼见到还是吓了一跳。
年轻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让两人收了香炉,在抬着走了。
就要上台阶的时候,年轻人突然回头朝我们这边看了看,我以为他是发现我们了,不由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他的视线在我们这边停顿了几秒钟后,又转向了身边墙上那盏灭掉的灯,对其中一个人说道:“这灯里的尸油烧光了,你去船上取点,给填上。这尸油灯长明是炼化五鬼树的必要条件,出了岔子,你们自己小心点。”
“是是是,我这就去取尸油添上。”那人惶恐地回答。
而我差点就吐了,没想到这些灯里面的居然是尸油,这完全就是邪门歪道干的勾当啊。
过了一会儿,听着外面确实没动静了,我喘了口气。
我低头看看怀里的阿雅,这孩子瑟瑟发抖的可怜,我小声问她:“阿雅你还好吗?”
她没说话,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了。
过了一会儿,她的发抖才停了下来,然后从我怀里探出脑袋喊了一声哥哥。
我问:“怎么了?”
阿雅没说话,只是伸出了一只手,手里有个小布袋子。我一只手接过来打开一看,就愣了,袋子里是两块玉片、一只怀表,和余子寅的金属盒。
“这是……这是你从家里拿出来的?”
她点了点头。
“你个傻孩子。”我一阵哽咽,没想到她把我的东西看得比她自己的安危还重要。
阿雅的善良和倪少爷的冷血残忍对比,简直就是人性的善与恶最好的写照。
“我们走吧。”我收好那个布袋子抱起她说道,我特意绕过那几具被五鬼树吃光的尸骨,生怕阿雅看到会害怕。
我站在螺旋楼梯的入口,伸着耳朵听了听,似乎确实没有动静了。就大胆着往前跑,因为刚才说过有人还要来给油灯里添加尸油,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转过几个弯,眼看着就要跑出去,不知道从哪儿就冒出了一个人影来,挡在了我面前。
我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只见那个年轻人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我。
“我说怎么其他灯里都是满的,偏偏那几盏油灯里的尸油没了,原来是跑进来了一只偷油的老鼠。不对,原来是两只。”他盯着我怀里的阿雅说道。
阿雅害怕的缩起了脖子。
突然年轻人看着阿雅的眼神变了,脸上流露出兴奋而狰狞的表情。“没想到啊,到处找都找不到的小鬼,原来就在我眼皮底下。”说着伸手要来抓阿雅。
我赶紧护着阿雅往后退,一直又退回了岩洞里。“倪少爷,你杀人放火到底想怎么样?”
他十分从容的步步紧逼着我:“你知道我是谁?”
“哼,姓倪的我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对你的做为我也有所耳闻。”
他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还和别的姓倪的打过交道?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我哪知道倪先生叫什么啊,我只知道这人想抢余子寅手里的金属盒,连大流氓都怕他怕得要死,关键是这人杀人不眨眼。我不想暴露自己其实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就转移话题道:“岛上的这些渔民和你有什么仇,你要这样杀人放火赶尽杀绝!”
“什么仇?呵呵,受了我的恩却不知恩图报,就是罪该万死。”
“知恩图报?你这样的人还会对人有恩?”
“这座岛本来是被海盗霸占的,他们都被海盗当成奴隶来使唤,若不是我剿灭了那群海盗,他们能有这么多年的安生日子过?”
“海盗?”外面那群无头尸果然是海盗?只是他说的剿灭,恐怕其实是给这群海盗下了蛊毒,然后让他们自相残杀变成人蛊吧。只是不知道这人蛊到底有什么用。
倪少爷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说道:“可是他们居然不知道知恩图报,这么多年还一直瞒着我抚养了这个流着鲛人血的小鬼!”
我一愣:“鲛人血?”
第98章 重瞳独眼
《搜神记》有云:-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鲛人这个词,说陌生也不陌生,因为在国外一直有美人鱼的传说在流传。但是说陌生却很陌生,因为这个世上没人见过美人鱼真的有存在,而鲛人又和美人鱼不同。
“你说什么?你说阿雅是鲛人?”我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女孩,相处了这么久我从没觉得阿雅和我有什么不同啊。
“我没说她是鲛人,我只说她身上流着鲛人的血。她的祖辈之中一定有一个是鲛人,”我看到他说的时候几乎是两眼放光的,脸上充满了一种癫狂的兴奋,“这才是真正的神奇,经过几代人之后鲛人的血统依然还能保留,人类和鲛人的孩子,那才是最好的素材啊。”
“你大爷的放屁,阿雅只是个普通孩子,不是你说的什么鲛人,你个变态就为了这种臆想出来的事就杀人放火,你该去看看精神病了。”
“你不信的话,看看她耳朵后面就知道了。”
我半信半疑的低头,撩开阿雅一侧耳朵后面的头发,居然真的看到了几个像腮一样的东西,那不是后天形成的伤口,而是天然形成的。
倪少爷得意地笑道:“鲛人血统留下的最后的证明,她能在水里呼吸,大概下水之后速度和力量都会增加。因为鲛人天生就是生活在海里的物种,大海才是他们的故乡。”
我已经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向我们走过来道:“你现在知道真相了,还要保护这个不是人类的孩子吗?”
我还在发愣,眼看着他走了过来,低头一看,怀里的阿雅惊慌而无助的看着我。我突然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怒道:“站住,老子差点上了你的当,什么不是人类,就算她身上流着鲛人的血,那她也还是人类,你给老子滚远一点,只要我在,我就不会让你碰阿雅一根头发。”
“这样啊,那看来是交涉失败了啊。”他说着,脸色突然一变,就是像川剧变脸一样一下子变了一副面孔。
我立刻警惕了起来,但是还没等我有所反应,他的一只手就已经到我眼前了。
那是一只十分秀气白皙的手,简直就像是一只女人的手一样,神乎其技地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刚想躲,突然就觉得身体一麻,动不了了。
“你对我干了什么?”我一下子慌了,感觉浑身都发麻,整个人就僵住了。
他没说话,手往我怀里一抓,一把就将阿雅给抓了起来,像抓小鸡一样就把她拎了起来。阿雅挣扎着想抓住我,但只是扯了几下衣角,就被他抓走了。
“你……你给我下了蛊!”我突然明白了。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没想到你懂的还不少啊。”
“你这是给我下了共生蛊吗?你想让我也变成活死人吗?老子告诉你,就算老子变成活死人,老子也不会放过你的。”我怒火攻心,气得把所有这辈子听到过的脏话全都一股脑儿的骂了出来。
他一直拎着阿雅,冷冷地看着我,我骂着骂着舌头就开始发麻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骂够了?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连共生蛊的事情都知道。让我猜猜,你是从哪儿知道的。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从我的船上逃走的家伙,叫什么来着……”
他挥了挥手道,“算了,想不起来了。不过我告诉你,我没有给你下共生蛊,那是种很稀有很难养成的蛊毒,我不会轻易浪费在你这种残渣身上的。我只是给你下了个让你身体麻痹的毒而已,你的肌肉会慢慢的被侵蚀,直到你再也没感觉为止。这座岛我一个月才会来一次,等我下次来的时候,你大概早就被我养的这颗五鬼树给吃光了。”
我怒不可遏的瞪着他,他似乎还想嘲讽我几句,似乎他能以此为乐。
但是突然,他看着我的眼神变了,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我的右眼看。
看着看着,他突然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今天真是运气好到爆啊,不光抓了个有鲛人血统的小鬼,居然还遇到了一个有重瞳的异相人,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啊。”
“重瞳?”我心里万分迷茫,什么重瞳?是在说我吗?
“哈哈,看你的表情,你不会自己都不知道吧?”倪少爷哈哈大笑道,“太有意思了,真是太有意思了,这么说来你的重瞳不是天生的啊。”
我更加迷茫了,突然他一把抓住我后勃颈,然后把我往地上一按,我就趴在了水里。
“你自己看看你的右眼!他说道。
摇晃的水面一会儿就平静了下来,我看着水面上的自己,在我的右眼的瞳孔里面,竟然真的还有一圈瞳孔,呈银黑色,与原本的眼瞳的颜色十分接近。
我傻了,虽然右眼的这个重瞳不算很明显,但还是可以分辨出,而且我曾经见过重瞳之眼,所以不会认错。我忙看向左眼,却还是正常的样子。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自己的眼睛我还不知道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了变化的?
倪少爷俯下身来,在我耳边说道:“你知不知道,历史上有重瞳的人都被称为异人,甚至有传说重瞳者乃是天生帝王。不过我却知道另一种说法,据说吃了生有重瞳之人的肉,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我一惊,心说这个变态不会是打算吃了我吧,他还真可能干得出来这种事。而且这什么长生不老,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好像83版的电视剧《西游记》里经常说啊,吃了唐僧肉就能长生不老,难不成这唐僧也是重瞳?
我正胡思乱想了,他一把又把我拽了起来,我随即发现自己麻痹的感觉似乎有所缓解了,但他不是说给我下的蛊会让我一直麻痹到死么。
“不过你放心,我可没有吃人的兴趣,这世上有那么多好吃的肉,何必要吃那么难吃的人肉呢。”他笑了笑,指了指上面的那棵树道:“但是我的这棵树就未必了,它可是最喜欢吃人肉了。”
“这到底是棵他娘.的什么狗屁树啊!”我咬着牙说道。
“你……你竟然能说话了?”倪少爷被我吓了一跳。
我瞪着他道:“怎么着,怕了吗?”
他眯起眼睛满意居然地点了点头:“真是顽强的生命力,太棒了,本来我还想让它吃你的尸体,但现在我决定了,我要让它吃活的。你就活生生的变成它的养分吧!”
第99章 树毁人亡
“这棵树,我已经养三年了。五阴之木,逆天倒地,是阴中之阴。但尽管如此,要想取得真正的至阴之木,得等百年。我可等不了这么久,所以我就在这五鬼树的根部又种上了食人树的种子,等了一年,终于培养出了这棵世上罕见的食人鬼树。可是就算是喂它吃尸体,增加阴气,但等它成熟,也要十年。太久了,十年太久了,我等不了,也等不到。让我看看吃了有重瞳眼的你后,是不是能让这颗树长得更快!”
在我被这棵树的枝杈卷起来拉上去的时候,我耳朵里只听到了倪少爷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他异常的亢奋,就像是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熊孩子。
我估计,这家伙不光是精神有问题,连心智都有些毛病,才会表现得如此飘忽不定。
阿雅一直不停地哭闹挣扎着,但她的力气太小,根本没什么用,后来倪少爷嫌烦,直接让人把她绑起来带上船去。
我被五鬼树的枝杈给卷了上去,这些枝杈的力量果然很大,缠住我以后让我完全动弹不得。
我一直被卷进了树丛里面,几乎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了。就在我疑惑这树到底是怎么吃人的时候,只见从四面八方涌来了很多带着细密锯齿的藤蔓,朝我卷了过来。
这种藤蔓上的锯齿很小很密,从身上刮过就直接是一条细长的伤口,没几下我身上就全是血了,痛得我哇哇地惨叫,伴随我惨叫的是倪少爷疯狂的笑声。
我这种大概会是最凄惨的死法了,一旦我被这些藤蔓全部包裹,在藤蔓的蠕动下会把我的肉全部一点点磨光,最后只剩下骨头。
剧痛让我的拼命挣扎,一只手从卷住我的枝杈里脱了出来。情急之中我摸到了口袋里的打火机,手忙脚乱的掏出来啪的一下打亮。火焰燃起的时候,我发现那些吃人的藤蔓畏惧的往后缩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反应让我发现了一线生机,我把点燃的打火机挪到眼前,那些产已经缠到身上的藤蔓就都缩回去了。
可是卷住我身体的枝杈似乎并不怕火,可能那些藤蔓是从食人树种子里发芽出来的吧。
我一边用打火机逼退不断靠近我的藤蔓,一边把另一只手给抽了出来,然后掏出了另外一边口袋里的两罐汽油。
“妈的,赌一把,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说着用牙咬开汽油瓶,把汽油往周围撒去。
两瓶汽油很快就洒光了。我一咬牙,把手里的打火机丢了出去。
汽油触碰火焰,轰的一下瞬间就燃烧了起来,顿时四周的藤蔓和树枝都被烧着了,那些藤蔓扭曲着往后缩,但是因为沾上了汽油,所以刹那间就被烧着了,烧得直滋滋怪响,我都已经分不清是火烧的还是这些藤蔓在尖叫。
我被火焰包围,转瞬间就朝我烧了过来,我忍痛把身上烧着的枝杈给扯掉,失去支撑的我一下子就从树丛里摔了下来,身上已经被烧着了,衣服都被烧光了,浑身是血裹着火焰,我掉下去,直接掉进了水里,水没过我的身体,火焰刹那间被扑灭了。
我从水里站起来,看了看头顶,整棵五鬼树已经变成了一颗熊熊燃烧的大火球,不断有被烧焦的树枝和藤蔓坠落下来。
而站在不远处的倪少爷已经惊呆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燃烧的五鬼树。
突然看到了从水里爬起来的我,满面怒容地朝我走来。“你这个下等的垃圾,你居然我把栽培了几年的心血给毁了!”
我心说你还有脸愤怒,真正该愤怒的人是我,我捡起一根烧得只剩下一半的手臂粗细的树枝,迎着他走了过去。
他迎面朝我一扬手,一团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朝我的脸扑了过来,我一闪,那东西擦着我的脸颊飞了过去,还发出滋的一声怪叫,好像是什么虫之类的活物。
“去你妈的!”我闪过那东西,抬手举起树枝就朝他脑袋砸了过去。
他一闪,直接砸在了他肩上,我这一下是用尽了全力的,虽然没砸中脑袋,但还是一下就把他给砸趴下。
他刚想爬起来,我第二下又朝他的背砸了下去,边砸边骂:“这一下是替奶奶砸的。”
“这一下这替那些被你害死的人砸的!”
“这一下是因为你想让那棵破树吃我砸的!”
“最后一下,是因为你想抓阿雅砸的!”我高高举起树枝,然后狠狠地砸了下去,树枝落在他身上,碰的一下被我砸断了,他闷哼了一声,就没动静了,脸朝下埋在了水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但是有鲜血在水里蔓延开来。
我后退了两步,摇摇晃晃的身体好不容易才站稳了,我看着生死不明的倪少爷,颓然地丢掉了手里的半截树枝。
“阿雅!阿雅!”我猛然想起阿雅被他们带走了,但那艘游艇一定还没开走,毕竟本主还在这里了。
我赶紧往外跑,身上全是被火灼烧的伤疤,不过也正因为被烧过,之前被藤蔓锯开的伤口才不再流血。
刚跑出没几步,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回头一看,那棵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五鬼树从岩壁上掉了下来,砸在了水里。
我看着被树木压在底下的倪少爷,觉得真的是一切都有因果报应,这水里满地的尸骨,我算是为你们报了仇了!希望你们在天有灵能够安息。
虽然浑身上下每一块皮肤都在剧痛,但我还是忍着痛游出了这个洞。
从水里浮起来,发现海平面上居然已经有了一丝微光,没想到竟然已经折腾了一夜,而这一夜对这座岛上的人来讲,就是生死的分水岭。
那艘游艇还在那边,只是船上的声音很嘈杂。我游紧之后躲在船身下面听了一会儿,好像是他们担心倪少爷一直没出来,派了很多人去找他。只听嘭嘭嘭几个人跳入水中的声音,我就知道机会来了,于是赶紧从船的另一侧爬了上去。
眼下他们去找倪少爷了,只有趁这个机会找到阿雅然后控制这条船离开,因为很快他们就会发现倪少爷死了,那时候我就插翅难逃了。
第100章 铁面囚徒
这条游艇不小,但是看起来有点老气,虽然保养的很好,可是样式就像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一样。
虽然我没见过货真价实的,但是没见过猪跑,起码我也吃过猪肉,电影里面那种游艇长什么样还是知道的。
我就纳闷这倪少爷怎么看都是有钱有势的人,怎么就是这样的品味。
船上没什么人,大部分人貌似都下去找倪少爷了。我在船上找到一把紧急逃生用的斧子,挂在船沿走道的玻璃柜里,我打碎玻璃然后取出来防身。
刚敲碎玻璃,就听到转过弯有人喊道:“谁啊?”
我吓了一跳,但是登了下发现没人过来,就凑到前面的拐角处探头一看,一个男的正站在船舷边上往海里尿尿。
他回头看了下,正好和我对了个正脸,不禁一愣。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我猛然冲过去,用斧子架住他脖子就往后拖,他想喊,我怒道:“你敢喊一个字老子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此时的我像个恶鬼一样,满身血疤,披头散发,脸上乌黑,我一抬头看到前面有块玻璃照出了自己的样子,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吓得跟小鸡一样忙点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尿了一半,所以此时裤裆已经全湿了。
我看了看他的脸,发现有些眼熟,一想,这家伙不正是之前般尸体进岩洞的其中一个么。
我一把把他按在地上,用锋利的斧子顶住他的脖子,逼问他把刚才那个小女孩关哪去了。
这人也是个怂包,估计平时被倪少爷的淫威给吓破了胆,所以我还没怎么逼他,他就全招了。
我怕他会坏事,就把他给绑起来,嘴上塞了块抹布,然后丢进了旁边很小的杂物间,关门的时候我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直接把他打晕了。
按照他说的路线,我很快在甲板上找到了一间房间,应该是倪少爷的卧室,因为很大,但是里面的装修却让我有种作呕的感觉。屋里摆放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一个很大的架子,架子上全都是一个个瓶子,瓶子里有各种各样被液体浸泡的残肢和器官,有些看起来像是人的,有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
“阿雅!阿雅!”我喊了几声,但是并没有人回答。
我又喊了几声,就听到从房间另一头传来了铁链晃动的声音,我赶紧跑过去一看,房间另一头居然摆着好几个铁笼子,最靠外面那个里面关着的就是阿雅,只不过她好像是晕了过去,所以没反应。
我赶紧跑了过去,发现笼子是锁上的,不过无所谓了,手起斧落就把笼子上的锁给砸开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阿雅抱了出来。
小丫头的脸色苍白,但是呼吸匀称,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我抱起她的时候,她仿佛像是感觉到了我一样,居然伸手抱了抱我。
我刚要转身抱着阿雅走,旁边的铁笼子里忽然有人敲了敲铁栅栏,而且还是用铁链,就是刚才听到的动静。
我低头朝那里面看去,只见里面关着一个成年人,看体型应该是个男人,穿的破破烂烂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手脚都戴着铁镣脚铐,而且他的脑袋上还套着一个古怪的铁面具。
这人好像不能说话,不停地冲我拱手点头,似乎是在求我救他。
本来我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转念一想,被那个变态的倪少爷关起来的人,一定也是个倒霉的家伙,而且还被这样对待,也不知道受过什么罪了。
我一只手抱住阿雅,另一只手举起了斧子。那个铁面人识趣的马上往后缩了点,我用力一砍,上面的锁就被我砍崩了。
铁面人推开栅栏连忙爬了出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居然往地上一跪,然后砰砰砰的给我磕了三个头。
我的天呐,他们那儿都这么豪放吗?
我赶忙拉他起来,想帮他把铁镣脚铐和铁面具给砸开,可是这些东西比那锁牢固多了,一时间也弄不开,只能算了。
刚从屋里跑出去,就听到船外一阵嘈杂的声音,我跑到船舷往外一看,顿时暗叫糟了,倪少爷的这些手下居然都跑回来了,冲船上的人大喊大叫着出事了。
完蛋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想着去抢船了,现在都不知道该往哪里逃了,居然自己不请就入了瓮。
我正不知道改往哪儿跑,那个铁面人突然拉我,然后指了指前面,我不明白他想干嘛,他又说不了话,最后只能拉着我往前走。
跟着他绕了几个弯,前面有一扇门半开着,我一看,居然是船的控制室。
我疑惑地看了看铁面人,难不成他对这条船很熟?
我推开架势室的门,里面只有一个船长模样的人,看到我走了进来,呆了下,然后冲我喊道:“你是谁?”
我秉持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冲过去二话不说抡起斧子就砍,不过我砍的时候斧子是倒转过来的,斧头朝外,虽然我打死了倪少爷,但我本身并不是什么残暴之人,这些人虽然是倪少爷的狗腿子,可罪不至死。
船长没想到我下手这么突然,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一斧子被我砸得吐出两颗门牙来,满嘴流血地倒在了地上。船长看看地上的两颗牙,满脸懵逼,带着哭腔问道:“我说……你到底是谁啊?”
“我是你大爷!”我破口大骂道。
船长懵了半天,突然喏喏地张口叫道:“大……大爷。”
铁面人一进来,就把门给关上了,还给锁死了。
我问他这是打算干嘛?
他指了指外面,我看到很多倪少爷的手下还在水里没上船。他又指了指控制台,我瞬间就明白了。
我过去一把把船长给拽了起来,然后冲他说道:“开船!”
“啊?”船长犹豫地看着我。
我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道:“你大爷叫你开船,啊什么啊。”
这船长显然怕我怕得要死,赶紧乖乖的去开船了。
船启动后就往海里开去,那些还在水里的人就傻了,大喊大叫着停船,见船根本没有停的意思,就拼命想游过来爬上船,可是人要能游得过船了,那你让船的尊严放哪儿?
所以自然是追不上的。
我看着那些在海里绝望的扑腾的人,不由得有种总算出了口恶气的爽快感。
可是船刚开出去没多久,船长就喊我:“大爷,大爷。”
我骂道:“谁是你大爷,老子这么年轻。”
船长一脸不知所措,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不是说是我大爷吗。”
“干嘛?”我刚把阿雅安顿好,不耐烦地问道。
“我们得回去。”
“回去,你开什么玩笑!”我刚要张嘴骂人,却看到透过控制室的窗玻璃,看到远处的海面上黑云翻滚,山雨欲来。
第101章 龙王怒
海上的天气,是出了名的变化莫测。前一秒阳光普照、晴空万里,后一秒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有人开玩笑说海上的天气就是女人的脾气。
我没有真正到过外海,虽然上海临江靠海,可实际上上海周边的水是黄的,不是蓝的。
小时候跟爸妈去青岛玩过,见识过那里的海,确实和上海不一样。
可是我以前见过的所有的海,都不如在这一个多月里见得真实、辽阔。
这座小岛的周围全是海,一望无际,几乎无法用距离来形容,我也因此见到了大海的变幻莫测。
但是我却从未见过如此来势汹汹的暴风雨,远远的看去,那黑云像巨浪一样从天空中席卷而来,黑云压顶之中还有电闪雷鸣,光是看一眼就已经胆战心惊了。
船长声音都抖了,门牙还没了两颗,说话有些漏风:“我说爷啊,咱得回去,这可不是一般的暴风雨啊,我们管这叫龙王怒,一旦被卷进去可就死定了。”
“龙王怒?”这大概是他们那个地方的人的叫法吧,倒是挺形象的,过去老百姓认为海是龙王爷管的,暴风雨可不就是龙王发怒、翻江倒海了么。不过不能回去,因为岛上全是他们的人,我们这边两个半人怎么可能干得过这么多人。
我一拍船长脑袋道:“那就绕到岛后面去,我跟你说,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龙王要把我们吞了,你也逃不了。”
“是是是。”船长连连点头。
虽然这人不怎么样,但是技术还是过硬的,很快就调转方向绕着岛跑到了另一边。
但是船的速度却远远赶不上暴风雨袭来的速度,调转方向后一看,那黑压压的雨云已经拉进了很多,整个海面上暗得就像世界末日一般。
阿雅醒了,看到我的时候惊讶不已,光着脚丫子就朝我奔了过来。我抱了抱她,告诉她现在很危险,让她坐好。我看到角落里有几个救生圈,就给她套了一个,但仔细想想这玩意儿对她也没什么用,她是流着鲛人血的孩子,水性非凡,哪儿用得着救生圈啊。
海浪明显的猛烈了许多,能感到整条船都在一起一伏忽上忽下,翻腾得让人直想吐。
密集的雨点开始像机关枪一样打在船玻璃上,仿佛随时都能把玻璃打碎。
我还妄想着能够逃脱暴风雨的范围,但是转眼间周围就一片漆黑了。
船长哭丧着叫道:“不行了,这风浪太大了,我们这船撑不住的。”
“现在回去呢?”此时我也顾不上别的了,在海上实在太危险了。
“爷啊,您现在说回去就难了,我们是逆风,就算往回开也到不了岸啊。”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等死吗?”我傻了。
“办法倒是有一个。”
“你说,什么办法?”
“把锚抛下去,这里离岛还不算太远,海水不深,只要我操作的好,兴许还能让锚抓住海底,这样我们就能固定住了。”船长指着外面甲板上的锚机说道。“可是这锚得有人去下才行。”
“你不能在这里控制锚机吗?”我问。
他为难地说:“爷啊,这什么年代,咱又不是国外,哪儿来这么先进的技术啊。”
我疑惑了,心说都九十年代了,这点技术咱自己国家都没有?开玩笑吧。
可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在说谎,我看看外面的巨浪滔天,一咬牙道:“那只有我去了!”
我抓起一件救生衣往身上一套就要出去,阿雅连忙跟了出来。我告诉她外面太危险了,不能出去,在这里等着。然后把身上的东西交给她,让她替我保管。
那个铁面人也跟着出来,用手比划着表示想要帮忙。
我看看他身上这厚重的铁面具和铁链说:“你还是别出去了,你这身铁家伙万一掉水里就马上沉下去了。”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替我盯着那船长。”
他马上点了点头。
我穿好救生服就出去了,但是刚从船舱探个头就被逼回来了,外面的风浪实在是太大了,那海水拍打在脸上简直就像板砖一样。
我想这样出去不行,没走两步就得被拍到海里去。
就找来一根消防龙头,一头绑身上,一头绑舱门把手上,起码这样不会被拍飞了。
准备好这一切,我就往船头的锚机走去。
大自然的力量真的是天地间最可怕的,我的每一步都走得有千钧之重,那狂风仿佛无数只手把我不断往后推。本来只有几十秒的距离,我足足走了七八分钟。
好不容易走到了锚机旁,我开始扭动铰链下锚。这机器还真他-妈老土,居然是手动的,累得我胳膊都快断了。
就在这时候,天空里一个炸雷落下来,就落在离船不远的海里,原本漆黑一片的周围刹那间就恍如白昼。
当落雷惊白的时候,我突然看到雷波刺入的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但那只是一闪之间,我以为是我看错了,就眯着眼睛又仔细朝那里看去。
这次看到了,水面下果然有什么东西在游动,并不像鱼,那游动的轨迹看着有点像龙。
我愣了下神的功夫,猛然间一个大浪就打了过来,同时整条船都飞了起来。
我刚想抓住锚机,却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像篮球一样被抛了出去,等再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海面了。
连落水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因为完全被周围的狂风暴雨给淹没了。
我就这么直接掉进了水里,身上还绑着消防龙头,但已经不管用了。
比起海面上,海面下的世界相对算是平静的,因为没有声音。我突然就看到,在离我较远的海里,真的有一条像是龙一样的东西在海里游动,隐隐还闪着银白色的光,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它就是兴风作浪引起这狂风暴雨的元凶。
我刚想再看仔细一点,就被腰上绑着的消防龙头给拉出了水面。
在拉力的帮助之下,我终于爬上了船,趴在甲板上吐了半天的水,然后看到铁面人和阿雅丢下了另一头的消防龙头要过来。
我赶紧伸手阻止,让他们别过来,太危险了。
翻了个身想爬起来,突然一抬头,就看到天上翻滚的黑云之海里,也有一条龙影在翻腾。
第102章 双胞胎
最后,在我玩儿了命的努力之下,总算是把那锚给下到了海里。
等我返回驾驶室的时候,船已经勉强勾住了海底,虽然狂风骤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但船起码算是稳住了。
我回到驾驶室就彻底累倒了,只记得迷迷糊糊的阿雅一直在喊我哥哥。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阿雅正坐在旁边给我擦汗。
我爬起来,看看外面,风平浪静,锚也已经收回来了,船正在安然行驶。
这海上的天气真的是诡异莫测啊,刚才那差点要我命的狂风暴雨,简直恍如隔世了一般。
我发现已经看不见之前待的那座小岛了,就问船长我们现在去哪儿,之前又是在哪儿。
没想到他说,我们之前的那座小岛,是在南海上,现在朝离我们最近的陆地开去,而他说的最近的陆地,就是海南岛。
我惊呆了,怎么都没想到,那座小岛居然是在南海上。
船长看我很惊讶,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反问我:“你不是那座岛上的人吗?难道你不知道?这岛已经很靠南了,再往南去一段距离,那就是国界线了。”
我是真被吓到了,我怎么就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要再过去,那就直接到公海了,哥们儿那样是不是也算出过国了。
我又和船长聊了会儿,发现他这人其实不坏,是倪少爷雇来的,只负责开船,其他的情况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他说时间久了也见过不少奇怪的事,可是不敢问。
我看看他掉了的门牙,顿时觉得十分抱歉,之前不分青红皂白就下了狠手。我想想也没办法可以补偿他的,就实话实说的告诉他:“雇你的倪少爷已经死了,估计那场暴风雨他的那些手下也活不成了,所以现在就剩下你了。咱们刚才也算是患难与共了,至于你掉的那两颗牙,我也没办法补偿你。你把我们送上岸后,这条船你就开走吧。”
我又把那座岛上岩洞里还有几大箱子的金银财宝也告诉了他,把洞的方位和情况都说了一遍。最后我又叮嘱他,把箱子里值钱的东西搬走就行了,千万别往里面去,万一里面还有什么危险,到那时候可谁都救不了你了。
他千恩万谢地直点头,然后说船上吃的喝的都有,离靠岸还得有两天了,让我们好好休息。
我先给阿雅找了点吃的,然后和她一起吃饱喝足,看着这丫头觉得她也是个苦命人,现在无依无靠的该怎么办?我也不能到哪儿都带着她,我眼下还有很多要办,很多谜要去解开。
最关键的是,我还得找到余子寅,如今他生死不明,我的心就一直悬着。
只能等上岸了先找个孤儿院把阿雅安顿好再说。
阿雅吃饱以后,拍了拍肚子,我冲她笑了笑,然后给她找个张干净的床让她睡觉。
这时候我才发现,那个铁面人不见了。
我把阿雅哄睡之后,去问船长,船长说没看见,而且他也不知道船上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人被关着。
我在船上找了很久,最后在船尾找到了他,正拿着把斧子砍自己脚上的铁链。
看到我了之后,他才放下来。
我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想把身上的东西给弄下来。我问他:“这应该有钥匙吧?”
他马上在旁边的墙上写了三个字:“没找到。”
我蹲下来看了看那比拇指还粗的铁链,这恐怕得用切割机才行,这么砍根本没用,而且就算能砍断,那铁链还是在他脚上。
我又看了看拷在他脚上的锁,发现只是一种结构很简单的锁。
我让他跟我来,然后找了一根铁丝,捣鼓了几分钟,他手上脚上的铁链就都被我解开了。
吴天起说老子是最后一个盗墓世家的后人,虽然摸金校尉那一套我不懂,可开锁解锁对我来说还是小菜一碟。
不过那个铁面具还是费了我不少功夫,结构稍微有些复杂,这铁面具做得也算是精巧了,关键是很阴险,透过这帖面具,里面的人能喝水,却吃不了东西,这不是活生生的折磨人么。
解开了三道锁之后,只听“吧嗒”一声,那个面具就开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告诉他,可以把面具拿掉了。
他双手抓住铁面具的两边,然后一低头就把那面具给摘了下来。
我本来脸上一直还带着笑意,想看看他这面具底下到底长什么样,可是当面具摘下来的瞬间,我的脸色就变了。
我本能的抄起旁边一把斧子就冲了过去。
因为在面具下的那张脸,赫然是倪少爷的脸。
他看到我斧子砍了过来,顿时吓了一大跳,举起铁面具就挡。
当的一声巨响,我手里的斧子直接砍进了铁面具里,却拔不出来了。
“你他妈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我怒吼道。
“你先别激动,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你当我瞎啊!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记得,你这个变态!”我用力一拔,就把斧子给拔了出来,但是也因为惯性而往后退了几步,但我马上又举起斧子冲了上去。
他突然大吼道:“我是他的双胞胎弟弟,我没害过人!”
我马上就要砍上他的斧子硬生生地给停住了。“你说什么?你也姓倪?”
他见我不动手了,赶紧说道:“对,我也姓倪,我是他的双胞胎弟弟,他叫倪天寿,我叫倪天齐。”
“倪天寿?”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倪少爷的名字,之前无论是王有权还是那些手下,都没有提到过倪少爷的名字。
“你看,你看我瘦得跟猴一样,怎么可能是他呢,虽然脸一样,可身材不可能这么快就会有变化的啊,你想想,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吗?”他把身上的衣服撩起来,果然瘦得不成样,肋骨的形状都能看出来了,应该是被饿了很久导致的。
“你……你既然是他弟弟,他怎么会又把你关起来呢?”
“我是两个礼拜前才被他抓住的,而他把我关起来,是因为他恨我。”
“恨你?为什么?”
“因为他快死了!”他抬头看着我说道,“是我害的。”
第103章 双子相杀
我让他把话说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又冒出来了个倪少爷的双胞胎。
他委屈地看着我,说能不能先给点东西吃,他已经两个礼拜没吃东西了。
我看看他骨瘦如柴的样子,心就软了,只能带他去吃东西。
我还没有完全相信他,所以一直拿着斧子盯着他,他倒也不在意,看来是真饿了,吃相难看得要死。
吃饱喝足了,我看着他道:“说吧,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个明白,要不然就凭你这张脸,我能有一万个理由把你丢到海里去。”
他打了个饱嗝,赶紧摆手说:“大哥你别激动,我说,我什么都说。”
看着这人的脸,感觉到很奇妙,和倪少爷是一样的一张脸,无非就是这人因为饿所以更消瘦、胡子拉渣,但说话时候的神态语气却完全像是两个人。
他喝了口水,然后开始给我说明情况。
他说他们倪家在南方也算是个有点势力的大家族,以前民国的时候势力更大,现在虽说不负当年了,但还是相当有钱有势的。
倪家有个特点,就是女丁兴旺,男丁稀少。所以倪家历来有很多女儿会嫁出去,有钱人家嫁人自然是门当户对的大家族了,这又无形中让倪家成了串联各大势力和家族之间的一个纽带,提升了倪家的威望。
他说倪家的女人曾经生出过几个震惊天下的大人物,我没兴趣听他吹嘘,叫他说重点。
他就跳过了他们家的那些“大人物”,说倪家的先天命脉就是阴盛阳衰,倪家的媳妇怀了男孩之后就很容易流产,女孩却生得很顺利,男孩就算能平安生下来的,却也多数体弱多病,有些还先天就患病,活不长久。
所以和其他大家族长子继承家业的习俗不一样,倪家是选择下一辈中身体最好的男子来继承家业的,这也造就了很多家族内部的竞争。
倪家世世代代都想改变这个情况,但这种家族命脉简直就像是一个解不开的诅咒一样。
我当时就觉得,什么诅咒不诅咒的,以前听爷爷说起的历史故事里就有过类似的情况,封建社会本身就重男轻女,尤其是皇亲国戚那种大家族里,生男孩能稳定地位、争权夺利,要不然哪儿会有这么多宫斗大戏,这么多狸猫换太子一类的故事。
不过我没把我的想法说出来,这种事想来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他能坦诚说出来,我起码也得尊重。
他继续说道,后来就到了他们这一辈,他和他哥哥,也就是倪少爷,是一对双胞胎,当初他妈怀他们的时候,族里的人都觉得他们肯定生不下来,怀一个都难活,怀两个怎么可能。
可偏偏他们这对双胞胎就平平安安的出生了,只是出生的时候出现了情况,一个孩子活蹦乱跳面色红润,另一个则面如枯槁又瘦又小。
族里的老人一看,说这是双子相杀之兆,就是双胞胎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为了生存,一个夺走了另一个的精气神,所以才会这样的。
而那个面色红润的孩子,就是他,那个面如枯槁的就是他哥哥倪少爷。
两个孩子出生后,人人都认定倪少爷是活不成了,就连他们父亲都这么以为。可是族里那个老人说,双子相杀一般弱的那个会直接胎死腹中,但这孩子居然能生出来都没死,也是奇迹了。
老人就出了个主意,找一个帝王的古墓,然后把这孩子放进墓中过一晚,倘若第二天这孩子死了,那他也算是身葬帝王墓,不枉来这世上一遭了。如果第二天这孩子没死,那他就是天生命格硬,而且能从帝王墓里活出来,以后一定能成人中龙凤。
这种办法据说叫逆天改命,不成功便成仁。
就这么着,倪家人就托人找了个帝王墓,把这孩子送了进去。
等到第二天,倪家人跟着那个盗墓人再次进墓里,结果墓门还没开,就听到里面孩子嘹亮的哭声。
倪少爷居然就这么活下来了。
族里老人就给这对双胞胎取名,哥哥叫倪天寿,弟弟叫倪天齐,取的是寿与天齐的意思。
只不过,倪天寿虽然命格硬活了下来,但因为先天的关系,和弟弟完全不一样。
虽然两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是倪天齐从小身强体健、能文善武,性格也开朗,反观倪天寿,比一般的倪家男子还要体弱多病、从小药不离口,身不离床,也因此性格和弟弟截然不同。
倪天齐很受族里长辈的重视,觉得以后继承倪家家业的人非他莫属。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哥哥就知道了我们出生时双子相杀的事情,他就开始恨起我来,觉得是我抢走了他的一切。”他黯然地说道。
“后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他点点头:“恩,我哥哥心机很重,手段又狠,自从知道双子相杀的事情后,他就开始不断的暗中陷害我。而且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来了很多歪门邪道的东西,整天捣鼓一些阴邪的东西,搞得人不像人。他凭借着自己的心机和邪术,开始逐渐掌控家族的实权,暗中网罗自己的党羽。”
“他想夺回他认为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没错。他觉得他命中注定是要称王称霸的,倪家只是第一步。而我这个一奶同胞,就是他最大的绊脚石。所以我为了不让自己会死在他手里,就离家出走了,对我而言,家业固然重要,但自己的命更重要。”
“你既然离开了倪家,那就表示你放弃了继承家业的这个权利,你对他而言应该就没什么威胁了,虽说有双子相杀的事,可也不至于非得把你抓起来吧?”
“本来确实是这样,在我离家出走的这几年时间里,他基本上已经掌控了倪家的大部分势力,我就算再回去,也争不过他了。”他顿了顿说道,“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我顿时联想到了那颗吃人的五鬼树,那时候他就说自己等不及了。
“他的身体开始逐渐坏死,我听族里的人说,他找高人算过,他的命格同时也开始出现了变化,高人说他的三魂七魄不全,只有五年可活了。”
“三魂七魄不全?”我心说这倪家人怎么迷信思想这么严重啊。“所以他才抓了你?”
“不,他一直没能抓到我,而且就算抓到我也无济于事。所以他找到了另外一种方法求生。”
“什么方法?”
“追求长生不老的办法。”
第104章 身死魂不灭
“长生不老的办法?是什么?”我问。
“巫蛊之术。”倪天齐面露惧色地说道,“倪家的祖先,最早是从苗疆走出来的,所以精通苗疆的巫蛊之术。而巫蛊之术在苗疆本来就是女人善用的,也不知道这和后来倪家阴盛阳衰是不是有关系。小时候听人说过,有苗女多情,汉族男子便和苗女好上,但是过了几个月就借口离开。可实际上苗女已经给男子下了蛊毒了,许久不回,苗女就自尽身亡,蛊毒就会破体飞出,男子会剧痛七日后方才七绝。这种蛊叫做情.蛊。”
我听得顿时觉得胸口一疼,这汉人男子固然薄情,可这苗疆女子也不用这么偏执吧。不过蛮荒之地民智未开,确实有些事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要不然怎么自古以来,中原就会对那些偏远之地的人有贬义的称呼呢,什么东夷西戎南蛮北狄,那都是看不起这些地方才会有的称呼。
“然后呢?”我问。
“哦哦,然后,然后什么来着。”他挠挠头问我。
“我哪知道啊,你说倪家祖上是苗疆人。”
“哦,对,苗疆人。所以倪家以前懂巫蛊之术,不过后来这东西被中原人认为是邪门歪道,所以倪家就不再以巫蛊为主了,可是族里一直有一些人把这巫蛊术给代代流传了下来。他从小其实就对巫蛊之类的东西感兴趣,后来也拿这些东西暗害过我,当他得知自己的命格发生变化后,他就开始变本加厉的钻研,甚至学会了很多邪门的禁忌之术。”
“你是不是说人蛊和养五鬼树?”
“呀,原来你也知道啊。”
我点点头,让他继续说。
“你说的这人蛊,就是巫蛊术里面的一种禁术,因为人蛊是以人为蛊,把一群人当蛊一样培养,这些人全都被下了蛊,等养到蛊毒噬心的时候,就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留下来的那个,就成了剧毒人蛊。”
“不对啊,我听说他是给人先下了共生蛊,然后再做成人蛊的。”
他微微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到我连共生蛊也知道。“你说的那种共生蛊,本来是用来养僵尸的。”
“真有僵尸这东西?”我好奇地问。
“说是有吧,反正我是没见过。共生蛊其实很罕有,因为效果太慢,所以很少有人用,到底中蛊之后的人能不能用来养成僵尸,谁都不知道。可共生蛊却有另一种功能,就是身死魂不灭,说是蛊毒钻进人心里,然后吃了人的三魂七魄,操纵着死人活动。而他之所以给人下了共生蛊,再做成人蛊,为的就是让死人的三魂七魄留在身体里,他想用人蛊来补他少了的魂魄。”
“用人蛊补?怎么补?吃人啊?”
“不是,那多差劲啊,要吃人他还用费这么大劲?”
“莫非是和那棵五鬼树有关?”我试探着问。
他一拍巴掌道:“还是你聪明!没错,他不知道怎么就养了棵五鬼树,这树本身就是个很邪门的东西,应该不是他自己种出来的,那种程度的树,没个二十年是长不成形的。”
我好奇地看着他问:“你见过那颗岩洞里的五鬼树?”
他点点头苦笑了下:“要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被抓的?总之他发现了这颗树,他后面的计划应该也都是因为发现了这颗树才催生出来的。他打算养这颗五鬼树,养的方法就是喂这颗五鬼树吃下了共生蛊养出来的人蛊,他认为这样那些三魂七魄就会被这颗树吸收了。”
我皱了皱眉,这还真是歪门邪道的东西,但转念一想,说:“不对啊,我看到他平时也喂那树吃一些尸体,但那些应该不是人蛊吧。”
“那些确实不是,人蛊很难养成,眼下这环境可不像解放前这么乱。而这五鬼树一旦开始吃人了,就必须定期吃人,否则就会功亏一篑,甚至会反噬。”
“哦,那就难怪了,他还专门雇人去捞死人。那这树要是养成了,他打算怎么办?”
“待五阴之木大成之时,伐树破根,取根茎中心的一截黑木,此黑木乃是五鬼树的精华,凝集了人蛊的魂魄,他若是把这截黑木刺进心脏,就能得到不死之身。”
我去,这是什么脑洞啊,原来他养这五鬼树居然是用来干这个的。这不就相当于是杀鸡取卵把锁魂藤变成什么五阴黑木么,不过为什么这黑木的用法和王有权遇到的那个老人给他的桃木的用法一样,这种东西刺入心脏还能活?
“不过,虽然他是这么计划的,但五鬼树本来就是难得一见的极阴之树,通常凝结出黑木需要百年以上时间,就算他这么做,也最多只能缩短到十分之一的时间。可是他等不了,他只有五年的时间。”
“所以他就抓了你?想把你也做成人蛊喂给那颗树吃?”我问道。
“咦,你怎么一猜就那么准。我虽然一直躲在外面,但家里还是有人给我传递信息的,我觉得他已经疯了,已经彻底失控了,他这样迟早会毁了倪家。所以我就偷偷地回来了,结果没想到,这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阴谋,他早就盯上了给我传信的人,故意设计引我回来。”
我心里暗暗在想,这倪少爷果然是已经失控了,不仅杀人放火,还搞那么多歪门邪道,连自己同胞兄弟都要害死。想想他死在我手里,我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想到这儿,不禁释然了。不然本来冷静之后,觉得终归自己是杀了人一条命。
“我有个问题,你说倪天寿是因为命格突变,只有五年可活了。我小时候从我爷爷哪儿也学到过一些八字算命的东西,命格这东西按算命学来说,是出生时候就带上的,随着人的成长固然会有些变化,但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像他这种情况,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是不是他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他摸着脑袋说,“让我想想。”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头问我:“盗墓算吗?”
“盗墓?”我一愣。
“恩,据说他和别人去盗过一个墓,好像就是在他命格变化之前吧,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盗那个墓。”
“他盗了什么墓?”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倪天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盗的那个墓,就是他当年刚出生时,被放进去逆天改命的那个帝王墓。但是族里好像都不知道那个墓的具体信息,估计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吧。”
我顿时有些失望,自从上次吴天起说我们江家是最后一个盗墓世家后,我就对盗墓这两个字特别敏感。
“哦对了,我听说过当年送他进那个墓的人,他们称他是什么摸金校尉。”
第105章 再见司天针
倪天齐的最后一句话,让我不由得一惊,当年把倪天寿送进那个帝王墓的人,是个摸金校尉?
我对盗墓这个行当和我们江家的历史都知道的太少了,我只知道说摸金校尉是曹操设立来专门盗墓的官盗,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我也不知道这世上还剩下多少个可以称得上是摸金校尉的盗墓贼,所以不敢确定当年那个人,是不是和我们江家有关。
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摸金校尉应该姓江。
倪天齐这人,和倪少爷确实完全是两种性格,就像是镜子里的人一样,左右相反。虽说被关了这么久,但也没觉得他很不开心,就是饭量比较大,每顿都能吃很多。这人看起来也没什么心机,大大咧咧的。
我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毕竟他是倪家的人,有那么大个家业等着他去继承。
没想到他去大手一挥,说自己根本就没打算回倪家,一是他对倪家没什么感情,这种大家族向来都是勾心斗角的,对内对外都不安生;二来是他离家出走这些年,去了天南海北,所以自在惯了,根本不想老实待着。
然后他问我什么打算,我说我得去找个朋友,不过眼下先得安顿好阿雅,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孩子。
他就提出来可以把阿雅送到他家人那里去,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虽说倪天寿已经死了,可当初那个倪先生还在,这倪家绝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可不能把阿雅往这种火坑里推。
他又问我怎么会在那座岛上的,我也不像是个渔民。我一下子无言以对,我要知道答案,还用你问啊。只能说是我当初出海的船出事沉没了,所以漂到了那座岛上,是阿雅他们救了我。
我突然想到,之前岛上还有几个男人,去出海打渔了,居然把这几个人给忘了。
我一说,没想到船长却告诉我,那几个人已经死了,好像就是那艘渔船上有人向倪少爷告了什么密,倪少爷才会跑到岛上来抓小女孩的,不过倪少爷这种人心狠手辣,别人向他告完密,他就把人家连船带人都给烧了。
船长说完,冲我竖起大拇指道:“这倪少爷是真的变态,什么人都怕他,所以他死得好,死得好。”说完冲我咧嘴一笑,只是门牙没了,那样子特别可笑,阿雅捂住嘴拼命地笑。
我让倪天齐尽量不要出现在船长面前,就算出现也还是套着那铁面具,因为我怕和船长解释不清,万一他看到一张和倪少爷一样的脸,吓死过去,那茫茫大海上我们都没有航海技术,这么丧了命就太冤了。
我们国家的南海是真的辽阔无边,这船开得不算慢了,但还是开了好几天,才终于能看到岸了。
久违的陆地让我很兴奋,船长说他打算在东方县靠岸,因为海南岛最大的港口是三亚,可是我们这情况去三亚太招摇了。我说随你,只要能上岸就行了。
船长说那就绕到西面的东方县靠岸,那里民风更为淳朴,对外乡人也很好客。
我这时候才想到一件事,我身上没钱。在岛上的时候,根本就用不着钱,这几天在船上有吃有喝,也不用花钱。可是下了岸,那就寸步难行了。想来想去,想到倪天寿那诡异的卧室了,这家伙控制着倪家,钱自然不会少。
想着我就摸进了他的卧室,这几天我一直没去过,主要那家伙的房间里鬼气森森,进去就让我觉得不舒服。
可是为了钱,还是得进去。我进去之后直奔主题,找钱。
找来找去,最后在柜子里发现了一个老式的保险箱。开保险箱要花点时间,这种保险箱是德国进口的,我见过一个差不多款式的,据说这种箱子是复合五层钢板结构,炸弹都炸不开。
不过只要是锁,就没有解不开的。
我还记得爷爷说过,这世上没有打不开的锁,只有解不开的人心。
废了点功夫,我就把锁给解开了。我不禁有些感叹现代人的想象力缺失,这种密码锁太没有创意了,看看人家一千多年前的李元昊,搞了个玄龟甲,还在上面弄了很复杂的生死门,解锁得融合星象图才行。
打开保险箱后,我顿时乐了,里面是满满一箱子的钱,而且全是一叠又一叠崭新的纸币。
可是拿起来我就愣了,这些纸币居然全是十块钱面值的,我连着拿出来好几叠,最大面额都只有十块。
这倪大少爷搞什么,不是有钱人么,怎么全是十块钱,而且这十块钱还不是正常的十块钱,是旧版的人民币,上面印的是人民代表从大会堂走出来的画面,这种版本我小时候见过,现在都已经看不到了。
想了想,有总比没强,我就找了个包给装起来了。
拿钱的时候,突然发现在保险箱里还有个黑色的小锦盒,这盒子塞在保险箱的最里面,不过没上锁。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根细长的东西,再仔细一看,我去,这不就是我丢了的那根司天针么。
我赶紧从盒子里拿出来,但是抓在手里我就发现,这根东西和我们家祖传的司天针还是有些不一样,比我家那根要短了一个一截,而且一头是平的,另一头是针,造型上要比我家那根简单,针身上也刻着一种鸟的图腾图案,不过和我们家那根的图案略微有点区别。
我惊了,这也是根司天针?突然想起以前阿四提到过一个叫江海洋的江家人,说他也有根司天针,不知道是不是这根,还是说司天针不止两根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茅塞顿开,是不是,试一下就知道了。我抓起这根针,朝着保险箱戳了过去。果不其然,跟刺进了豆腐一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刺进去了。
看来这根针的材质和我丢的那根司天针一样。
我拔出来看了看,发现这针尖其实一点都不尖,用手指摸上去根本就没有尖锐感,可偏偏就能在保险箱上戳出一个洞来。
不管怎么回事,我还是赶紧先把东西收起来。
这时候我听到船长在鸣笛,显然是马上就要靠岸了。
第106章 龙王一怒,天翻地覆
我们靠岸的地方,位于海南岛的西南面,是一个叫做东方县的地方。
船还没有靠码头,我就在甲板上已经看到了白花花大片大片的盐田,看起来这个地方是专门制盐的。
再往远处看去,山峦起伏,绿荫成群,和上海这种城市面貌大不相同,和宁夏平原那种千里平川又各有韵味,这祖国确实到处都是大好河山啊。
我再三叮嘱了船长关于岛上那海盗财宝的事之后,就带着阿雅和倪天齐下了船。
倪天齐说他反正就是四处云游,也没地方去,不如先跟我们同行。
我是打算稍作休整,然后找个城市多花点钱先把阿雅安顿好,然后再回上海打探一下余子寅的消息,不行就再去一次贺兰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东方县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发达,码头就已经挺破旧了,一路走来,也没什么贩夫走卒在叫卖,也没车水马龙,偶尔看到一些人也是骑着个老坦克型的自行车过去了。
我没想到原来祖国很多地方都还这么落后,一直以为我们已经发展得很好了,不说高楼大厦,起码也是到处城乡结合部了,可眼前这幅样貌,基本上就是个农村。
我们问了半天路,最后雇了辆牛车,让车夫拉着我们去县城里。
这车夫不会说普通话,说的是闽南语,好像不是汉人,是黎民。我基本上听不懂,倪天齐会说一点,但还是比划了半天才说清楚。
给钱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多少合适,就给了两张十块钱。没想到,这车夫看到这两张十块钱,惊讶得眼珠子都瞪大了,我以为是不够的意思,可没想到这车夫突然开始给我作揖鞠躬,好像我干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弄得我非常莫名其妙。
在车上,倪天齐对我说:“江大哥你够大方的啊,你给就二十块钱,换了我给两块钱就不少了。”
“两块钱?你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太抠门了吧。”我笑道。
“两块钱不少了,你知道人干嘛对你千恩万谢?你给的钱,至少够他买一百二十斤大米。”
我一惊,叫道:“不是吧,这里大米这么便宜?才一毛六一斤?”
他不以为然地说道:“到处不都这样么。”
我也没留意,过了一会儿就到县城了,说是县城,其实就是一条街,两边有一些店铺。
我们先找了个招待所住下,我是没指望这里有宾馆的,有个招待所就不错了。招待所里的是汉人,一开始进去的时候居然还问我要介绍信,我差点疯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住个招待所竟然要介绍信。
后来还是应了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倪天齐让我掏了张十块钱塞给人家,人家才让我们登记后入住了。
其实这里也没多少人住,不过这规矩就是这么死板,幸好这边人都没见过世面,十块钱就能打发了。
找到落脚的地方了,我们又去找服装店买点衣服,我们之前穿的都是船上找来的水手服,而且阿雅都没合适的衣服穿。
买衣服倒还顺利,衣服也不贵,花不了几个钱。只是我真的想说,这店里的衣服怎么就这么土呢,没有一件好看的,感觉都是我爸年轻时候穿的衣服,大概这里也没多少什么市场需求,所以这些衣服都能一卖几十年,不用更新换代吧。
折腾完了,我们也累了,就找了家看起来还行的饭店吃东西。
店里没什么人,我们进去的时候只有一桌人在那儿吃东西,老板是汉族人,挺热情,说看我们样子就不像是本地人。
我说入乡随俗,来点你们这里好吃的招牌的。
没一会儿,就给我们上了一大桌子菜,味道不错,都是有海南特色的东西,什么海南鸡饭、黎族木桶饭、文昌鸡,还有很多海鲜,这里靠海,当然海鲜多了。
因为没什么客人,老板给我们上完菜之后,索性就坐下来跟我们一起聊天,还送了我们两瓶说是海南独有的特色椰子酒。
这酒味道果然好喝,椰味浓郁,又有酒的清香,十分爽口。我不禁夸了几句,老板一听也是高兴不已。
东拉西扯着,老板就说前几天从南海刮来了一阵特大的台风,还夹带着狂风暴雨。
他也像船长一样提到了说渔民都叫这是“龙王怒”。
我算算时间,好像和我们那次遇到暴风雨的时间差不了太多,很可能是我们遇到的那一场一直北上挂了过来。
我就说我们在海上也遇到了,那天雷惊悚简直要人命。
老板惊讶地说:“哎呀,你们遇到龙王怒居然还能活下来啊,那日后是必有后福啊。这龙王怒可不是一般的风暴,那是南海龙王他老人家发火了,我们这里有句老话叫,龙王一怒,天翻地覆。”
我喝得有点微醺,这酒的后劲还真不小,就得意地说道:“龙王怒了算个屁啊,我在那暴风雨里真的看见龙了呢,海里一条,天上一条,可他们也没把我怎么样啊。”
我这话说出口,另外一桌在吃饭的人顿时都纷纷回头看着我们这边。
我就更来劲了,添油加醋的渲染了一番,说这龙王就算搅得翻江倒海,也没能把我怎么样。
老板惊得是半天没说出话来,再开口就是半信半疑地问我:“你真的看到龙王爷了?”
“那还有假!千真万确,我要说谎,嗝……天打五雷轰。”我拍着桌子说道。
老板一听,赶紧抓着我是手说道:“哎呀,大事不好呀。”
我愣了下,问他:“怎么就大事不好了?”
“我说这位小同志,我跟你说,龙王爷一旦现身,那就是要收人命的,你们从这龙王爷手里逃掉,还是两位龙王爷,那可不就是大事不好么。龙王没能收到你们的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一听顿时就不开心了,什么玩意儿嘛。就指着老板的鼻子说道:“胡说八道,我现在都已经上了岸。再说了,这龙王爷又不是妖魔鬼怪,收的哪门子命啊!”我越说越激动,都快张牙舞爪了,倪天齐一看,知道我是真醉了,就赶紧拦住我。
老板一副忧心忡忡地说:“小同志,有些事你不知道,你还是听我一句劝,我们这儿往东北方向去,有一座九龙山,你到山里去找一座九龙庙,虽说荒废很久了,但当年还是很灵验的。你见了龙王还能回来,那是龙王爷开恩啊,你得好好去拜拜,谢谢龙王爷。要不然,你除非以后再也不出海了,不然你总有一天要被龙王爷抓去的。”
“切,迷信,迷信!”我不屑一顾地叫道。
这时候又有客人来了,老板就去招呼人了。
倪天齐给我倒了杯水,说让我好好醒醒酒。
我刚喝了一口,就有一个人坐在了我面前。
“这位兄台,能聊两句吗?”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笑着问我。
第107章 南柯一梦1
我发现这人是从隔壁桌过来的,他们那桌连他一起大概是五个人,他们吃饭的时候比较安静,一直没有高谈阔论。我刚坐下的时候看过他们几眼,但他们比较低调,所以也就没留意。
“干嘛?”我这时候稍微清醒了些,刚才那阵酒劲也过去了,立刻警惕地看着眼前这年轻人。
他穿了件蓝色的确良的衬衫,外面套了个小马甲,显得挺精神,这衣服虽然老气,穿在他身上缺并不土气。
“不好意思刚才我偶然听到兄台和老板的聊天,说兄台在海上见过龙?”他也不避讳,大方地问我。
本来这事也是借着酒劲说的,没想到居然有人特意来问,我就有些尴尬了。其实后来我也想过,在那样的环境里,我极有可能看错,或者是错把别的东西当成了龙。
我不否认有些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存在,尤其是在遇到过混沌之后,不过龙的象征色彩更重,多少还是会让人觉得遥远。
“其实也没看清,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摆摆手道,“我刚才是喝了点酒,跟老板抬杠呢。”我这言下之意,就是逐客令。
可没想到他却没明白我的意思,坐着没挪屁股,反而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说:“兄台,我敬你。”
出门在外,我也不好薄了人的面子,端起给才倪天齐给我倒得水说:“我这不胜酒力,就以茶代酒了。”
喝过之后,他开口说道:“其实我是想跟兄台说,老板他们当地人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这里叫东方县,可不知道兄台是否清楚,这里真正设立行政区是在公元前一百一十年,也就是汉武帝元封元年,那时候这里可不叫东方县,而叫九龙县。”
“九龙县?是因为这里有座九龙山吗?”
他笑了笑:“其实天下到处都有叫九龙山的,像湖南隆回、四川绵竹、浙江平湖,都有九龙山。而这里的九龙山,和那些相比,简直算是名不见经传了。很多人甚至都没听过。”
“这倒是真的,九龙山有好多,我就去过山东曲阜那边的一座九龙山。”倪天齐点点头附和道。
年轻人见有人回应,立刻对倪天齐报以友善的微笑。
“那这里为什么当初要叫九龙?”我问。
“是因为,传说这里的山下埋藏着九条龙。”
“山里埋着九条龙?”
年轻人点点头说:“这里在古时候有个传说,说是从外海游来了九条恶龙,这些恶龙想霸占这里,所以就一直兴风作浪引起洪灾暴雨,想把住在这里的人都给淹死。人们打不过这九条恶龙,死伤无数。
当地土著的首领就决定下海去龙宫,找南海龙王爷来救他们。这个首领就趁着九条恶龙睡觉的时候,下海去找南海龙宫,他一直游了七天七夜,在他就快力竭的时候,突然就有一直大乌龟把他驼到了背上。
原来是南海龙王被他的牺牲精神和不屈的意志给感动了,派巨龟来救他,还把他带到了龙宫。南海龙王随后出手抓了那九条恶龙,把他们压在当地的一座大山下面关起来。人们还在山上建了一座龙王庙,来镇压下面的恶龙。汉武帝设县的时候,就是听了这个民间传说,才定名为九龙县的。”
他说的干脆利落,一口气就讲完了。我听下来,这故事倒确实很有民俗传说的特色,不过听着跟小学生课本上的周处除三害差不多。
“哦,原来如此啊,受教受教。”我拱拱手道。
“所以对当地人而言,龙对他们在情感是个恐惧大于崇拜的象征。再加之海上天气变化无常,常有渔民因此丧命,久而久之,他们会认为暴风雨就是龙王发怒了,龙王一怒就是要来收人命了。”
“我想问下,你说这么多的意思是?”我这时候已经完全清醒了,这人看着也不像是那么好客的人,特意跑来跟我说这么个当地传说,到底什么意思。
他连忙摆手说:“哦,兄台别误会,是这样。刚才老板说让兄台去九龙山里的龙王庙祭拜,可是据我所知这龙王庙早就已经没有香火了,而且闽南地势复杂,植被丰茂,山林里蛇虫鼠蚁特别多。我看两位兄台还带这个小姑娘,万一一时兴起去祭拜这龙王庙,进了山里万一遇到危险就不好了。”
我一听,这人不错啊,虽说我没把老板的话当真,真跑到山里去找什么龙王庙,可还是得好好谢谢人家,这人也算是古道热肠了。
我马上给他倒了一杯酒,敬了他一杯。然后问道:“你们几位我看也不像本地人吧?”
“哦,我们是做草药生意的,这里附近的山林里有很多有价值的中草药。这几个都是我的长辈。”他说着回头指了一下,那几人都冲我点点头。我看确实这个年轻人是最小的了,另外四个人,小的也有三四十了,老的差不多都有六十了。
我又和他攀谈了几句,我说阿雅是我妹妹,倪天齐是朋友,我们是出海归来,打算再转道去海口然后回内陆。
过了一会儿,那个最老的咳嗽了一声,年轻人好似立刻会意地站起来拱拱手说:“兄台,我们还有事要办,这就后会有期了。”
我连忙还礼,说你们自便,有缘再见。
我心说,这不是听懂事的嘛,老头一咳嗽他就站起来了,怎么刚才就没看出我态度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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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南柯一梦2
小时候,我听爷爷讲过一个故事,印象深刻。
说是有个人上山砍柴,看到有两个老人在下棋,他就好奇地坐下来看。一局棋下完,他发现自己的斧子柄居然已经烂了,就赶紧匆忙下山。可等他下了山,却发现早就物是人非了,竟然已经过去一千年了。
这个离奇的故事,叫做“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我一直觉得这是个神奇的故事,也曾幻想过假如看到千年后的人是自己,但那些幻想都是出于对故事本身的神秘和猎奇而展开的,我从没想过,那个樵夫,看到一个完全陌生又不属于他的世界,会是怎样的惶恐和无助。
现在的我,就是那个樵夫。
收音机里发出的声音,有些模糊,还夹杂着不稳定的电流声。可是那个标准的中央电台女播音员高亢的声音正在播报着那则“举国欢腾”的重大新闻。
可我分明记得,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的时间,是在一九六四年的十月十六日下午三点,距今已有三十年了。
为什么收音机里在播报着一则三十年前的新闻?
是我听错了吗?
“老……老板,今天几号了啊?”我声音颤抖地问道。
老板眯着眼睛想了想说道:“农历九月十一,阳历应该是……十月十七,对,十七,前天我家来了个亲戚串门,我记得是十五。”
“哪一年?”我追问道。
“甲辰年。”老板说道。
我急得差点蹦起来,这时候你跟我说什么文言啊。
这时候倪天齐开口了:“一九……一九六四年,今年是龙年。”
我的嘴唇一哆嗦,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无数之前觉得奇怪的信息全都涌入了脑中:为什么倪少爷的游艇型号这么旧;为什么保险箱里都是崭新的旧版人民币;为什么二十块钱能买一百多斤大米;为什么住个招待所都要介绍信;为什么一个最老的半导体收音机却是时髦。
这种种种种让我觉得老土的、陈旧的、违和感极强的东西,都是因为,他们不属于我的年代,他们不属于九十年代。
一九六四年,全国都还在用第三版人民币,而这一版人民币最大面额就是十块钱。这一版人民币一直用到了一九八七年,才换成了第四版,也就是我所熟悉的有五十有一百面额的老人头。
“江大哥,你没事吧?”倪天齐见我发呆,就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天齐,今年真的是一九六四年?”我愣愣地问道。
他莫名地看着我,反问道:“你是不是那次掉海里的时候,把脑袋被撞了?”
“不行!我不相信,我必须得证明!”我暗暗想到,便问老板镇上哪里有报纸卖的。
老板说不远,往前三十米就有家邮局,那里每天都有报纸送出来。
我让倪天齐和阿雅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来。
出了门按照老板的指示,直接奔到了邮局门口,只见这陈旧的绿色大门上写着几个大字——东方县邮政局,门口还立着个邮筒。
我推门就进去,里面只有一个老太太在柜台上寄什么东西。一个穿制服的中年女人问我:“同志,你要办什么?”
我急吼吼地问:“有报纸吗?今天的,或者昨天的也行。”
中年女人疑惑地看了看我,然后指了指墙角的一个架子,说上面就有,这礼拜的报纸都有,你要哪张自己挑。
我赶紧冲过去翻报纸,什么《人民日报》《解放日报》《新华日报》,还有一些地方小报纸,我一张张地翻,上面的日期,全都是一九六四年十月十六日,上面的新闻,全都是我所陌生但又多少有些印象的东西。
“喂同志,你怎么能这么乱翻报纸呢,你买不买,不买就不要乱翻。”那个中年女人走过来满是不满地说道。
我掏出一张十块钱往她手里一塞,让她别来烦我。
她嘟囔了两句,但还是揣着钱走了。
独留下一个对着一堆报纸发呆的我。
我的脑子像是一团浆糊,我想从这团浆糊里找到一点头绪。从我醒来遇到阿雅开始,之后的所有事情我都是处于清醒状态发生的,也就是说,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三十年前了。
只是那座小岛上的生活太过自然和原始,没有什么年代感,所以我才没任何感觉。
原来当我从不周岛的悬崖上掉下去的时候,不光只是穿越了空间,还穿越了时间。
我从九十年代的贺兰山底,回到了六十年代的南海。
这不是黄粱一梦,这一切都是事实。
从邮局出来,倪天齐已经带着阿雅站在门外等我了,我有些木讷,因为这个事实对我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我一下子有些缓不过来。
“江大哥,你没事吧?”倪天齐问道。
“啊,没事,我们回去吧。”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阿雅跑过来抓住了我的手,她柔软的手掌传来一个体温,我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这孩子也是真实的,我不是在梦里。
回招待所的路上,我有些恍惚,不停地想着到底是怎么会变成身处三十年前的,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比那什么龙王爷还要让我摸不着头绪。
回到招待所,我直接躺在床上盯着脏兮兮的天花板发呆,脑袋里昏沉沉的。
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但是也没睡踏实,睡着睡着突然就醒了。
因为我想到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如果这里是三十年前,那我就没办法去找余子寅了,因为这个年代,我和余子寅都还没出生呢。
“我们都还没出生?”想到这儿,我猛地一愣。
一九六四年我还没有出生的话,那我爷爷不就还活着吗?
我的心顿时狂跳了起来,我要去见爷爷!我一定要去见我爷爷!
这时候我发现倪天齐和阿雅不在房里,不过倒也不担心,倪天齐这人性格开朗,也会哄孩子,阿雅这些天和他处的不错,虽说没有和我那么亲。
我打开门想找找这两人去哪儿了,突然看到走廊里有个背影刚好往外走。
我看这背影觉得有点眼熟,他转过拐角时我看到了侧脸,不正是刚才在饭馆里和我聊天的那个年轻人么,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109章 另有企图
我正奇怪,突然听到斜对面的房间有人开门,我本能的缩了回去。
然后就有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听声音是去厕所的。这种招待所条件自然很差,毕竟这里只是六十年代的偏远地区,房间里都是没有厕所的,厕所在最里面单独一间。
那人出来的时候门没关严实,我隐约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好像有两三个人。
一个老头吧唧了几下嘴,估计是在抽旱烟,说道:“他出去了?”
“恩,说是要去周围转转,要看看周边的风水,为明天做准备。”一个粗犷的中年人说道。
“恩,正好趁他不在,咱爷几个说点自家话。”老头压低了声音说道。
“老三去茅厕了,要等他回来么?”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问道。
老头哼了一声:“不用管这愣头青,他不知道反而更好,免得打草惊蛇。”
“哎,爹您说的是。”
我皱了皱眉,听起来,这几个人应该就是之前在饭店里遇到的那桌人,看来刚才我没看错,出去的真的是那个年轻人。只是好像他的关系和另外几个人,没那么简单,我往门口凑了凑,打算继续听下去。
只听老头说道:“明天咱们白天进山,既然是说来采药的,晚上进山反而会引起别人怀疑。让那小子打头阵,分金定穴的事咱不懂,只能先靠他。老二你把他给盯紧点,别让他耍什么花样。我和老五在你们后面,让老三垫后。”
“我知道了,我一定把他盯死了。”说话的是那个中年人,就是老二。
“爹,我想想就来气,你说到时候打盗洞的咱们,下到墓里的也是咱们,开棺摸金的还是咱们,万一要是遇到个大粽子,倒霉的还是咱们。那小子什么都不干,就得分一半,我想想就气得不行。”说这话的,应该是最年轻的那个老五。
老头哼了一声道:“气,你有什么好气的,咱们干的都是力气活,人家那叫技术活。分金定穴,风水寻龙,这些东西都是高深的法门,你我要是会,还要找别人来帮忙?所以你少在人家面前横鼻子竖眼,再让我看到,老子把你这双贼眼给挖了!”
老头声音低沉,却说得铿锵有力,那老五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这时候只听那老二说道:“爹,您就真的甘心让那小子拿一半?我明白这分金定穴是真功夫,要是定位不到墓穴的位置,我们就算有再大的力气也没用。可是咱这儿是四个人,他只有一个人,您就真打算吃这个憋?”
老头嘿嘿一笑,好像拍了拍老二的肩膀,低声道:“你爹是什么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解放前就在这行里混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是看那小子人不错,虽说出身世家,可没跟我们端过架子,才打算留他一命。不过真等东西都到了手,这命还留不留,那就看他识不识抬举了。”
我心里一惊,原来这伙人是来盗墓的啊,什么采草药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而且我也听明白了,那个年轻人和这老头为首的四个人不是一伙的,只是搭档的关系。年轻人应该是负责看风水找墓的,什么分金定穴就是寻墓的术语,小时候听爷爷说过。剩下四个人,就是专门盗墓的了。
只是看起来这四人心怀鬼胎,打算等找到墓之后再过河拆桥,区别是那老五年轻气盛直肠子,而这老头心机似海,这样的老贼才是最坏的。
我还想听听,接下来他们就说到这次的具体目标了,我想知道这种偏远地区到底有什么值钱的墓值得他们跑过来盗的?
可突然就听到一个笨重的脚步传来,应该是他们说的那个老三回来了。接着就是门被碰的一声关上,然后我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不禁有些失望,因为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就又躺回了床上。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之前在饭店里那个年轻人之所以会跑来和我搭讪,还特地讲了个什么九龙的传说,其实就是因为他们明天要进山盗墓,怕我真听信了老板的话,真跑到九龙山里去找什么龙王庙,坏了他们的好事。
想明白这点,我不由得冷笑了下,本来对那年轻人印象不错,还想着要不要多管闲事找机会提醒他一下。
现在想想,这贼就是贼,不管是偷活人钱,还是盗死人墓,始终是个贼。
过了一会儿,倪天齐带着阿雅回来了,两人一人一串糖葫芦。倪天齐解释说,想到阿雅一直在岛上生活,没吃过,就带她出去买了。“哎呀,我忘了给你带了,要不你吃我这串?”说着他把手里那串还剩一半的糖葫芦递了过来。
我摆摆手说不要,然后告诉他今天还是别带着阿雅出去乱跑了。
他问我怎么了,说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有事。
我苦笑了下,我怎么跟他说呢,说老子是从三十年后来的,老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这不是神经病么。只能把隔壁住着刚才饭店那伙人的事告诉了他,说那群人是来盗墓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别管了。
倪天齐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听我说,末了开口说道:“江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一愣,“怎么就是我不对了,关我什么事啊。”
“你觉得他跟你说九龙山的传说是怕我们打扰到他们盗墓,可我觉得他是在保护我们,那人看起来挺精明的,不像是糊涂到不知道另外几个人是什么货色的程度。他来打消我们进山的念头,不是怕我们影响到他们,而是怕我们会有危险。”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有道理,我们进山未必会对他们造成影响,就算撞破了,我们也不是警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看来他倒真的是在为我们担心。
于是我就犹豫了,到底要不要给他提个醒呢,毕竟他还是个盗墓贼。
我正琢磨着了,突然听到对面开门的声音,接着那老二说了一句:“哟,江大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恩,看天色晚了,就早点回来休息。”我听到那个年轻人回答道。
我一愣,刚才那人称呼他什么?江大师?
第110章 跟踪
听到这个姓,我从床上跳起来,呼啦一下就打开了门。
我开门的动静太大了,而对面还没关门,顿时齐刷刷地回头盯着我。
我愣了下,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道:“咦,怎么是你啊?”
他见我说话,也立马笑了起来:“兄台是你啊,我们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们也住这里啊?”
“是啊,真没想到是你们,太巧了太巧了。”我哈哈笑道。
我的视线穿过那个年轻人,看到屋里果然有好几个人,那个老头正坐在屋里嗑瓜子,突然抬眼看了我一下,那瞬间的眼神有如鹰隼。
我心说,这老家伙果然不是善类。
“刚才在饭店里也忘了互通姓名,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又碰到了。”我拱拱手道,“我叫江山,一统江山的江山,不知几位尊姓大名啊?”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知道这年轻人到底是姓江还是姜。
他一听我的名字,惊讶道:“没想到兄台姓江啊,那我们还是本家了,我也姓江,长江的江。”
我一直留意观察后面那老头的动作,听他这么说的时候,老头嗑瓜子的动作明显缓了缓。另外几个人的城府没有老头深,立马露出狐疑的表情来,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我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惊讶道:“哎呀,是吗,难怪我说怎么和你这么投缘呢,原来是本家啊。不知道兄弟贵上下?”
“贵字不敢当,在下命里缺水,所以父母给我取了个名字叫海洋,江海洋。”
“江……海洋?”我呆了呆,感觉这名字好耳熟,好像从哪儿听过。
猛然间想了起来,在上海城隍庙认识的邪眼阿四曾经说过,他有个故人,姓江,叫江海洋。而且阿四认定那个江海洋和我是同族,因为阿四说他曾见过江海洋也有一根司天针。
“你就是江海洋?”我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对方顿时一脸茫然,反问道:“兄台认识我?”
我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不认识,只是以前听一个朋友提起过这名字,但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我脑子里在想,阿四应该已经年近半百了,江海洋是他朋友,年龄可能和他差不太多,而三十年前的江海洋,不正好和眼前这人的年纪相仿么。
真没想到穿越了时空,竟然在这里碰到了。
“是嘛,我这名字太大众了,估计随便一抓一大包。”江海洋哈哈一笑。
我看这几个人一直盯着我,好似十分堤防我,觉得眼下根本没机会和他说什么话,就随便客气了几句然后各自关门回房间了。
关上门,我转身对倪天齐道:“天齐,我决定了,我明天要跟踪他们进山。”
“为什么?”倪天齐大吃一惊地问。
“你别管了,我有我的理由,我不能让这人出事。估计刚才这么一出之后,他们不会再让他单独出去了,只能明天跟踪他们,然后见机行事。”我一边说一边拿了些钱,“我出去买点明天进山要用的东西,你明天在招待所替我照顾阿雅。”
“不行,”他回绝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别开玩笑了,你好好待着。”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万一被发现了,他们要真是去盗墓的,那就不好办了。两个人去起码还能有个照应。而且我看你对南方的地貌也没什么了解,我在广东待过半年,还熟悉些。”
他坚持要去,我也没办法推辞,而且确实两个人一起行动会好很多。
我看了看阿雅,觉得有些为难,把这丫头一个人放招待所肯定不放心,但是跟着一起去是更不可能的。
倪天齐说可以拜托饭店老板帮忙照看下,反正多给点钱就行,这老板人挺好的。
我就对阿雅说,让她明天乖乖的,等我们回来。我还把她的头发往两边捋了捋,告诉她千万别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耳朵后面。
阿雅懂事地点了点头,然后依依不舍地搂着我的脖子。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告诉她没事的,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过了一会儿,我听对面没什么动静了,就悄悄出去了。
等我再回来的时候,背着个大包,倪天齐好奇地看着我。我把包往床上一倒,哗啦啦,包里的东西倒了一床。
“哇,这么多东西啊。”倪天齐惊讶地说。
倒在床上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我按照之前的记忆来准备的,找不到的就用别的替代,绳索之类的东西是必需品。我还准备了两套麻布的衣服,因为江海洋说过这山里蛇虫鼠蚁多,肯定要有所防备,山林里的蚊虫毒起来,比野兽还要可怕。
“我去,怎么还有这东西啊。”倪天齐说着,从那堆东西里拿出两把斧子来。我本来是想买登山镐和匕首的,可是这种小地方实在找不到,就只能用斧子来替代了。
“江湖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我说道,“把东西分两包装着,一人一包。明天早上去找饭店老板买点干粮和水,还要准备点药品。”
“江大哥,你好像很有经验啊。”
我笑了笑,没说话。
整晚我都一直留意着对面的情况,不过好像一直挺安静的,可能是正在养精蓄锐为明天做准备吧。
迷迷糊糊地我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了不知什么时候。
再醒来的时候,倪天齐拍我的脸,叫道:“江大哥,醒醒。”
“啊,怎么了?”
“对门的出发了。”
我一听,马上就醒了:“这么早?现在几点啊?”
“应该六点多吧,天刚亮。”
“要命,怎么这么早啊。”我一轱辘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就听对门有动静,就爬起来看看,结果发现他们正背着包要出去,就赶紧叫醒你了。”
我看看外面才刚微微亮的天色,又看看睡得正熟的阿雅,不禁犯难了。
“要不这样,我先去跟踪他们,你把阿雅安顿好了,再来找我。”
我犹豫道:“能行吗?”
他笑道:“没事,我给你沿路留下记号。”
“那你小心点,千万不要暴露了,万一有危险,逃命要紧。”
第111章 九龙山
倪天齐跟着他们出门后,我赶紧抱起睡得还迷迷糊糊的阿雅去找饭店老板。
饭店是勤行,不起早不赚钱。老板正在门口摘菜,看到我不禁有些惊讶。
我撒了个谎,说是昨晚梦到龙王爷来找我,所以觉得还是老板你说的话有道理,就准备一大早和朋友去山里找龙王庙好好拜拜。
老板听我这么说,一脸我早就跟你说过的表情。
我赶紧附和他说是是是,还是老板聪明又善良。说着顺势就说只是我妹妹一个人在招待所不放心,能不能托他照顾下。
我说我给钱,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老板一听就生气了,说四海之内皆兄弟,这点小事就收钱,以后他还有脸在外面做人么。说着冲里屋喊了两声,马上有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跑了出来,老板说这是他女儿,让她帮忙照顾阿雅。
阿雅还睡得有点懵,我把她交给那姑娘的时候,她还没清醒,迷迷糊糊地看了我一眼。
“谢谢。”我对老板和他女儿说道。
他女儿淳朴地笑了笑,抱着阿雅进去了。
我又问老板:“你这儿有干粮和水吗?最好还有点药品什么的。”
老板说有,然后给我打了个包,什么大饼之类的东西,还有个用油纸封着的竹筒,打开后里面是种绿色的膏药。“这是我们这里自己熬的土方药膏,不仅对蚊虫叮咬有奇效,就算是一般的毒都能解。”
我赶紧谢谢老板,然后掏出两叠崭新的十块钱来给老板,老板看到这么多钱直接被吓坏了,连连说不要。
这里面有两千块钱,而我昨天晚上旁敲侧击地问了很多倪天齐这个时代的社会情况,知道两千块钱大概相当于海南省高官半年的工资,也难怪老板会吓到。
我说这钱是麻烦你替我保管的,万一进山里掉了就麻烦了。
但其实我有另一层想法,万一真遇到什么危险我回不来了,这钱就是留给阿雅的。
临走之前我和老板打听了一下去九龙山的路,老板给我画了张详细的线路图。然后还说龙王庙已经荒废很久了,他也不知道在山里的哪个位置,只是都传说有龙王庙,而且那龙王还曾化身成一个白衣老人,他爷爷小时候看到过。
后面说的话我倒没在意,这种传说什么的听听就算了。而且还是什么他爷爷小时候,那不得是一百多年的事了,那时候还是大清朝。
辞别了老板,我直奔九龙山而去。一路上果然发现了倪天齐给我留下的记号,按照他的记号,一直走了近半个小时,果然看到前面有一座山。
这山不算高,也不算大,和贺兰山比起来显得很微不足道,可是这山却给我一种有灵性的感觉,就是那种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一样。
这种南方的山,树少,草多、灌木多,虽说是草,可这些草却比人还高,人一进去就跟进了绿色的海洋一样。
草一多,记号就找不到了,不过这里应该是常年没有人来,所以有人踩过的痕迹就很明显,跟踪起来也很方便。
我一直跟着,大概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我发现痕迹不见了,不由得一愣。
我一路过来好像没有看到什么岔路啊,怎么就不见了呢。
我不甘心,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难道是那群人发现有人在后面跟踪,所以故意把痕迹给抹掉了?
我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发现山势居然开始往下了,看起来这九龙山不是一座单一的山峰,山峦起伏,那就意味着地形复杂了。
我是向阳而行的,走着走着就觉得光线怎么越来越暗了,等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一个山谷里了。再想原路返回去,已经不现实了,因为根本就没有路可以辨认。
现在应该是八点多种,太阳正好的时候,可这山谷里居然让我觉得阴气森森,抬头看看,周围的山像饺子皮一样把这个山谷给包了起来。
不行,我得走,这地方太让人不舒服了。
我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幽静的山谷里不知从哪儿发出了一下声音,像是砖瓦摔下来碎掉的声音。
我猛地转身,可那声音并没有后续。但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这种地方突然发出这样的声音来,肯定有问题。
我从包里把斧子给抽了出来,往前走了几步,隐约看到在山谷的暗处有一栋建筑。
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房子?
我朝那个方向走去,靠近一些之后能看清了,那是一栋看起来相当有年头的建筑,外观上有些破旧,但整体结构还保存得很完整,屋顶也没有塌陷的迹象。
又走近了一些之后,我赫然看到那建筑的正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九龙王庙。
我瞬间就明白了,这里就是当地人传说的九龙山里的龙王庙。可龙王庙就是龙王庙,怎么会叫九龙王庙的,怎么听怎么别扭。
龙王,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里掌管水族的王,掌管行云布雨。古人以为中原大地是独立的,四面被海包围,所以才出了四海龙王的说法。
龙王因为掌管下雨,所以非常受古人欢迎,他们修庙建寺来供奉龙王。据说除了最大的四海龙王外,只要是有水的地方,就都可能有龙王。也就是“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但无论是供奉什么地方龙王,龙王庙都只叫龙王庙,不会带上什么称呼。
可这九龙王庙又算哪门子呢?而且也从没听说过有九龙王啊,江海洋不是说这山下面压的是九条恶龙吗?
我不明就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这庙的庙门已经不见了,可是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我从包里掏出了一支那种老式的铝皮手电,这种手电用的是一号电池,笨重、续航差、射程还近。可是这个年代,已经算是奢侈品了。
我左手拿手电,右手拿斧子,警惕地踏进了这九龙王庙里。
我用手电一照,庙的正中央,有一尊高大的石像,刻的是一个人身龙头的形象。和传统形象里的龙王爷差不多,但不同的是,这龙头呲牙怒目,凶狠无比。
我被那石像的表情给惊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从侧面有一条人影朝我扑了过来!
第112章 庙不可言1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我的胆子早就不是当初那么小了。
感觉到有人朝我扑来,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躲闪。
我一闪身,那人就扑了个空,我转身举起斧子就准备砍,可是朝我扑来的那个人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顿时愣了,怎么这偷袭的人这么菜。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的一只脚上夹着个捕猎夹,那夹子的尖刺已经戳进了肉里,整只脚都是血肉模糊的。
我堤防了半天,这人也没动静,看起来应该不是在使诈。就收起斧子,把这人给翻了过来。
翻过来后一看,是一张胡子拉渣的中年老脸,这不就是那伙盗墓贼里的老二么。我记得老头给他的任务是紧盯着江海洋,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再看他的脸上,罩着一层黑气,这是中毒了啊。
难道这捕猎夹上面有毒?
我拍了拍他的脸,他脸烫的跟烧锅一样,看来这已经是毒气攻心了,肯定是没救了。不过我得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喂他喝了两口水,他嘴唇倒是还能动,只是基本上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这什么毒,这么狠啊。”我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那个捕猎夹,猎人就算是用来捕兽,也不至于会下这么重的毒啊,中了剧毒的猎物还怎么换钱。这太不寻常了,感觉好像是这人被人设计了一样。
我突然想到老板给我的那一竹筒解毒药来,就掏了出来,也不管是怎么用的,和着水喂那人吃了两口。
这药倒还挺有效的,两口下去这人就醒了,趴在地上哇哇的吐,吐出来的都是腥臭无比的黑水。
我捂着鼻子站在旁边看着他,重新摸出了斧子握在手里。
他吐完之后,又趴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喘着气,目光看向了我,过了一会儿才皱了下眉道:“你……你……”
他的声音很小,我得蹲下来才能听到,估计是中毒加失血让他根本都没力气说话了。
“我知道你们是来盗墓的,也知道你们打算黑吃黑。以后说话小心点,隔墙有耳没听说过么?哦,不对,估计你也没以后了。”
我这么一说,他顿时瞪起眼珠子气呼呼地看着我。
“算了,我也不刺激你了。”我举了举手里的竹筒说,“你看好了,我这里有药,你刚才已经快死了,是我给你吃了两口药你才醒过来的。你要是告诉我怎么回事,他们往哪儿去了,我就救你。要不然,你就在这儿等死吧。”
说着我就站了起来,这人嘴里呜呜地叫了两声,一把抓住我的裤脚拉住了我。
我笑了笑又蹲了下来,看着他:“说吧。”
他恨恨地说道:“我们……我们都被那小子给耍了,我们……我们……都会死的。”
“被谁?江海洋吗?”我追问道。
“被……被……”他连说了几个被字,却就是说不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我抓着他问道。
“噗!”他一口黑血就喷了出来,好像是气急攻心了。
我赶紧一闪,但还是有一些沾在了身上,这黑血一定就是毒血,一股恶臭。
等我再去看的时候,那个中年人已经一动不动了,躺在地上瞪大着死鱼般的双眼。
这人就这么活生生的死在我了面前,我什么都没问出来,还看着个人就这么死了,顿时像是如鲠在喉般的不舒服。
我站起来,朝门外走去,还是赶紧离开这儿的好,这尸体我也不管了。
刚走到大门口,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了,我就看到在庙的角落里有块石碑,石碑上好像还刻了很多字。
这种石碑我知道,是庙志,一般刻的是这座庙的建造时间和过程等等。
我把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然后朝那石碑走了过去。
石碑上确实刻了很多字,而且整块石碑还很完整,没有任何破损的地方。
只是上面遮了不少蛛网,我用斧子把蛛网给清理开,然后用手电照着石碑。
碑上前面几行字都是虚词,大抵就是歌颂一下上天的功德之类的。到了第三行,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年代,永乐十八年。
永乐十八年,应该就是指明成祖朱棣那时候,也就是距今五百多年了。
这庙居然这么久了?
我就继续往下看,越看越吃惊。石碑上说,这座庙完工于永乐十八年,是永乐皇帝最信任的三宝太监郑和在下南洋的时候,因为在这里停靠修整,听闻了当地的一些历史传说后,深感震撼,所以留下一条船来,命人在这里建造一座龙王庙。
负责督建这座庙的人在建造的时候,有一天看到从山上下来一个白衣老人。这名白衣老人说看到他们建庙十分辛苦,所以特意下山来谢谢他们,还带了酒肉请他们吃喝。
等他们吃饱喝足了想谢谢这位白衣老人,却发现找不到了。人们就传说这老人是此地的龙王化身,因为老人自称家中行九,所以这庙最后就叫做九龙王庙。
我看着这庙志笑了笑,这庙志一点都不接地气啊,居然这么像神话。
不过让我惊讶的是,这座庙居然是郑和下令让人建造的,而且永乐十八年建成的话,正好是郑和第五次下西洋和第六次下西洋之间。但是后来这庙怎么样就不知道了,庙志只写到落成为止。
只是这九龙王庙名字的由来,实在是有些牵强附会。
我又回头看了看这庙中央的龙王神像,这龙王怒目而立,和庙志里以酒肉谢人的白衣老人形象实在是差太多了。
看起来这刻着庙志的石碑,多半是个幌子,甚至这庙本身就可能是个幌子,我不信建造在这种地方的庙能有什么香火。
再联想到这他们那伙人特意跑到这里来盗墓,听那老头的言下之意这次还是比大买卖。
我不禁怀疑,这深山里建庙,说不定根本就是掩人耳目,为了盗墓。
想到此,我又看了看那龙王神像,突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龙王爷龙首人身,难怪我一直觉得有些眼熟,李元昊那龟甲墓里,龙头铁棺里爬出来的那个活死人,不就长这样吗!
我不由自主地往后推了几步,被庙门的门槛给不小心绊倒了。
我刚爬起来,就发现刚才倒在门里边的那具尸体居然不见了。
第113章 庙不可言2
死人翻身这种事,我还真没见过。
难不成刚才那人没死透,现在自己跑了?就算真没死,那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吧。
“是谁?别给我装神弄鬼的!”我大喊着为自己壮胆。
这手电还真不顶屁用,根本就照不亮多少。我就找了根干松的大棍子,在头部浇上汽油,然后用火柴点燃。
火把熊熊燃烧起来,果然比这破手电有用。
我左手举着火把,右手伸手去抓刚才放在地上的斧子,可是一摸,却摸了个空。
用火把往地上一照,斧子居然不见了。
靠,难道真的是见鬼了?
“到底是谁?赶紧给老子出来,要再这么装神弄鬼的,老子就不客气了。”
没人回答。
我举着火把四处看了看,什么都没有,这庙不算大,而且除了神像外也没什么大的可以藏身的东西。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把火把举高往头顶看去。
妈呀,头顶的房梁上挂着几个黑影,那黑影看起来像人,但又不完全是,尤其是手臂看起来特别长,长得很怪异,而且还有一双双在黑暗里发光的眼睛。
糟了,不管这是什么东西,都不像是什么善类。
我本能的赶紧转身往外跑,但是刚跑出去没几步,就感到身后有东西朝我扑了过来,我一低头,那东西就抓住了背后的包。
野外装备到底有多重要这件事我早就体会过了,老子怎么可能答应背包被抢走呢。
我顺势往前一滚,那东西就被我甩了出去,还发出嘎嘎的怪叫声。我一看,那是一只体积硕大浑身黑毛的长臂猿。
难怪看起来像人又不像人,而且这长臂猿还不止一只,我一看背后还有几只体型略小的,估计前面这只是首领。
那只大长臂猿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估计是想抢我的包。刚才斧子不见了,肯定也是它们干的。我早就听说过山上的猴子会抢人东西,估计这长臂猿也是一个德行,可难道它们还会抢尸体?
眼下我被包围了,得想个办法冲出去。本来是想跟踪那群盗墓贼的,怎么结果就变成了这种处境了,真是倒霉。
我试了几次,都没能冲出去,这只长臂猿的体型不比我小,猿类动作又灵活,关键是这些长臂猿居然还不怕火。
眼看着前面无法突围,我就决定迂回一下,从后面绕过去。
我先假装要再次冲出去,趁着那头黑毛长臂猿想阻拦我的时候猛地转身就往后跑,那些小的被我吓了一跳,纷纷闪了开来。只听后面大的吼了一声,几只小的才反应过来嘎嘎叫着追了过来。
我绕着龙王爷神像跑,跟它们玩起了躲猫猫,这群长臂猿终究不是人,没那么聪明,一直跟在我后面追,也不知道反过来包抄我。
追着追着,总是追不上,那黑毛长臂猿气得哇哇大叫,然后一下子就跳到了龙王神像上,几只小的也马上效仿它爬了上去。
这时候我在神像的背阴出,后面是堵墙,已经无路可退了。
只见四五只长臂猿都爬在神像上冲我嘎嘎的怪叫着,我觉得这些猿猴已经不光是要抢我东西这么简单了,它们的眼里充满了戾气。不知道是生性野蛮,还是受这山谷的阴气影响的。
我只能挥舞着火把防止它们扑过来。突然只见龙王爷的神像摇晃了几下,轰然就倒了下来。
有几只长臂猿来不及跳开,一下子就被压在了龙王神像的碎石堆里。
神像倒下来之前我就已经闪开了,神像一倒,我本来是有机会趁机逃出去的,但是我突然看到了一个东西,让我止住了脚步。
神像一倒,下面就露出了一个洞来。
这洞大概直径不到一米,洞的周边很规律,而神像之前则刚好把这个洞给盖住了。
这洞绝不是自然形成的,这座庙果不其然是有猫腻。
我只犹豫了半秒钟,就闪身钻进了那个洞里,这种洞我见过,在黑石城的陪陵里就有,因为这是一个盗洞。
不管这洞是什么人挖的,一定是为了盗墓的,这座龙王庙就是个掩护工程。
我刚钻进去,就感到脚腕一紧,那黑毛长臂猿居然抓着我的脚往外拖,这畜生力气极大,我竟然被他给拖了出来,连抓都抓不住。我想挣脱,却怎么也挣不开,因为这畜生手长,所以另一只脚也踹不到它的身体。
情急之中,我掏出一瓶汽油来用嘴咬开盖子,当我被拉出盗洞的瞬间,劈头盖脸地朝那畜生泼了汽油过去,同时火把就戳了过去。
那畜生通体都是长毛,再加上汽油的助燃,刹那间就烧了起来。
成了一团火球的那畜生凄厉无比的怪叫着,居然还能朝我扑过来,吓得我赶紧往洞里钻去。
很快它挣扎了几下,就趴在洞口不动了,我都能闻到空气里传来一股肉烤焦的味道了。
很快,其他猿猴的惊恐的叫声就逐渐远去了,估计是被首领的死给吓到了吧。
我想着再爬出去,可是没想到那烧焦的长臂猿正好堵在了洞口,而且那畜生瞪眼张嘴的脸还冲我洞里面,让我不由得一阵心悸。
算了,反正本来就打算探一探这个盗洞的,说不定还能比他们先找到墓了。
不过既然这里有个盗洞,那就有可能这个墓已经被人盗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找到这个墓,要不然我去哪儿找江海洋和倪天齐。
我举着火把往洞里爬,奇怪的是越爬居然越宽敞,这不符合逻辑啊。
爬着爬着,突然出现了一条岔路。
我一愣,这打盗洞怎么还带分叉的?
只能凭直觉随便选一条,爬着爬着,又出现了一条岔路。这时候我意识到不对劲了,这应该不是盗洞,而是这九龙山下原本就存在的地貌,只是这个盗洞刚巧打在了这不断分叉的地洞上面。
不对,真的是刚巧吗?这龙王庙盖在这地洞上面,只是巧合?
不是说盗墓是要分金定穴的吗?也许这个龙王庙的位置就是算好了的。
继续前进时又遇到了几个岔路,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蚂蚁窝一样,盗洞也彻底变成了山洞,已经完全可以在里面直立行走了。
正想着,突然不知从哪儿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爹,二哥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事了?”
“不可能,你二哥做事小心,应该不会有事。倒是那小子,把我们骗进来后就不见了,情况不妙啊。”
我一听,是那几个盗墓贼啊。听声音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而且好像他们还和江海洋分开了。
我正想往前走去看看情况,突然感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刚要回头,就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我脖子上。
“终于让我抓到你了!”
第114章 天地玄黄
我一听这声音,正是江海洋。
“你跟踪我们一路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马上就明白了,他把我当成是倪天齐了,没想到原来倪天齐早就被人发现了。可是怎么他却把我当成是他了呢,那小子又躲在哪里去了?
我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然后说道:“你误会了,我没有恶意,我是在你昨天下午出去的时候,偶然听他们说要对你不利,所以才跟来的。”
他冷笑了下:“哼,你以为我会信吗?从你听到我名字时的反应,我就怀疑你有问题。”他手上微微一用力,我的脖子就感觉到了轻微的刺痛。
没想到这么个表面文雅客气的人,没想到下手却如此干脆利索,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我给你个机会,你能说三句话,这三句话只要有一句让我觉得是假话,我就杀了你。”他冷然道,“说吧。”
我咽了口口水,定了定神说道:“我没有跟踪你们,跟踪你们的是和我一起的那个年轻人,但我现在不知道他在哪儿。”
“第一句!”他声音里听不出来任何喜怒哀乐。
“我是从山谷里的龙王庙下来的,那龙王庙里面有个盗洞,直通这些地洞,我还在庙里遇到了和你们一伙儿的那个中年人。”
“第二句!”
他的匕首没有继续用力,但我的心却更加提了起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此刻是什么想法。
“我也姓江,祖籍苏北江门乡,我家是解放前逃难到上海的,我听到你的名字觉得你可能和我是同族,所以才决定跟踪你们的。我说了,我没有敌意!”
这三句话,我句句是真,一个字都没有说谎。他若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只是要真这么死了,就实在太冤了。
僵持了几秒钟,他的匕首离开了我的脖子。
火光摇曳,他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问道:“你家是哪一门的?”
“啊?”我一愣,反问道,“什么哪一门?”
他皱了皱眉,问道:“你父亲是谁?”
“我父亲叫江……”我刚要说我爸的名字,突然想到不对,这是三十年前,我爸大概年纪还没我大,万一圆不过去了,这事就更不好解释了。“我父亲叫江道远。”
江道远不是别人,正是我最爱的爷爷,爷爷说他的名字源自于《论语》里“任重而道远”。
“你是江道远的儿子?”他眯起眼睛看着我,匕首还没有收回去,显然还没有完全信任我。
“恩。”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这件事上我是一点都不心虚的,我和我爸年轻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是绝对亲生的。我冒充我爸,应该没问题。
他打量了我几眼,然后又问了我很多关于我爷爷的细节,我一一作答,同时也确定,江海洋认识我爷爷,而且还不陌生。
在一连串问题我都对答如流之后,他终于收起了匕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抹了抹脸颊上的汗说:“没事,出门在外当然是小心为上。你真的也是江家人?因为我对江家没什么了解,我爷……我也没听我家里人说过,只知道在老家还有不少同族。”
我差点就说漏了嘴,不由得暗暗庆幸自己的机智。
“你不知道也正常,我确实和你是同族,算起来的话你应该是我的族兄了。我听道叔提起过你,他说没有告诉过你江家的事,就是希望你能远离江家的宿命。”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苦笑道,“但看起来,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江家是干什么的了吧?”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
“你和我父亲很熟吗?”我试探着问道。
“恩,辈分上论,他是我族叔。可实际上,他应该算是师傅了。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我和你自然就算是兄弟了。”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能感觉到,他说这话时候的笑容和情感不是装出来的,尤其是提到我爷爷时候的眼神。
我欣慰地笑了笑,“那你有多久没见过他老人家了?”
“十年,整整十年。道叔十年前说金盆洗手,再也不倒斗了。我就没再去打扰过他老人家,毕竟我们倒斗的人是要穿阴地过阳世的,我不想把秽气带给他老人家,搅扰了他的平静生活。”
我总算知道了,原来爷爷是四十年前就金盆洗手了的。可那时候他还当盛年吧,怎么就突然金盆洗手了呢。
我便问他知不知道金盆洗手的原因,他摇了摇头,说具体的不清楚,只知道好像是在盗某个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大事,导致和他一起下去的人都死了,只有我爷爷活了下来,自那以后他就金盆洗手再也不倒斗了。
我暗暗心惊,原来爷爷当年是遇到了这样的事,虽然不知道细节,但肯定对我爷爷是个巨大的打击。
“你十年前就开始盗墓了?那时候你才十几岁吧?”我问道。
“江家世代都是摸金校尉,这和年纪没什么关系。”
“对了,你刚才问我哪一门,是什么意思?”
“看来道叔是真的什么都没跟你说,江家在族内分四门,天地玄黄,道叔这一脉是天字门,我这一脉是玄字门的。中国百年动荡,确实很多族内人都分散了,但是如果族人相见,都会先报门号。”
“哦,原来如此啊。”我恍然大悟,“那这天地玄黄四门有什么说法吗?”
“四门各司其职,所擅长的盗墓技巧不同。天字门最擅风水寻龙,地字门专长掘土打洞,我们玄字门最精于机关,而最后的黄字门是负责鉴物的。完整组合起来,就是一套最标准的倒斗流程。”
我还是头一回知道盗墓居然还有这么复杂的步骤,但是不了解这最后的黄字门到底是什么作用,就问道。
他解释道:“黄字门算是盗墓规矩的最后一层把关者,一是摸金校尉世代有行规,下到斗里只取最值钱的两样东西,所以这就需要有人能辨别。二是墓里邪门诡异之事太多,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拿的,有些东西拿了是会要命的,也需要有人能判断。三是墓中的东西出土后,怎么卖、卖给谁、卖什么价,都是需要有人来掌眼的。黄字门就是负责这些的。”
“哦,原来这么复杂啊。那我爷……我父亲他就是善于看风水,分金定穴寻龙了?”可我明明记得爷爷更擅长的是开锁啊、机械这类东西啊。
江海洋摇摇头:“不,道叔是江家少有的奇才,天地玄黄四门的所有技巧他都了如指掌。”
第115章 南越王墓1
他见我又好奇又不明白,就跟我细说了一下其他三门的特色。
天字门所擅长的是风水秘术,古来帝王权贵之墓选址都是非常谨慎的,必须是风水极佳之地,据说能够庇佑后人。所以想盗这种大墓,都需要精通风水的人来寻龙点穴。否则就算是知道了某个墓在一座山上,但人力也绝不可能把整座山都挖一遍。所以无法精准定位墓穴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他说最厉害的分金定穴,是能够找到墓穴的入口,或是把墓室的位置直接定位在几平方之内。
墓穴定位之后,就要掘土打洞了,也就是地字门人擅长的。打盗洞本身就是个体力活,除了快速打动洞的技巧之外,还要能根据地下不同的土质来判断情况,比如土特别松软的盗洞就很容易塌,土质硬土里又夹带着很多碎石的就不容易打,地字门的高手一铲子下去就能判断出这个洞大概要怎么打,打多深,怎么做到最高效。
玄字门就不用多解释了,古代的大墓是盗墓者和造墓者无形较量的战场,造墓者为了防止墓被盗,会从里到外设计各种诡异的机关,这些机关另无数盗墓者丧了命,所以就需要有人来破解这些机关,玄字门钻研的就是这个。
听完他说的,我深感震惊,原来盗墓里还有这么多门道,我还以为找到墓后挖开就结束了。
照他说的这么想想,那次龟甲墓甚至都算不上是盗墓。
不过那次本来就不是为了盗墓而去的,是为了找不周神殿的。
至于他说我爷爷是江家的奇才,我倒不觉得吃惊,爷爷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我虽然是玄字门的人,但我爹过世的早,所以玄字门的功夫我其实没学到什么,跟着道叔他教了我不少寻龙点穴的功夫。靠着会看风水的本事,混了点小名气。”他嘿嘿一笑。
“对了,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啊。”我说道。
他笑了笑:“我知道,我可没有傻到真的相信他们。他们是广西来的一伙儿盗墓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东方县的九龙山里有个大墓,所以就跑来了。他们好像是第二次来了,第一次来的时候非但没找到墓,好像还死了个同伙。所以他们第二次来之前就找到了我,想请我分金定穴。”
“原来如此,”那之前我偷听到的他们的对话就说得通了,“对了,我听几个人都叫那老头爹,可这几个年龄也差太多了吧。”
江海洋冷笑了下:“呵呵,他们这叫做东施效颦。因为正宗的盗墓行当里,一起倒斗的不是亲兄弟就是有过命交情的死党,否则一旦下到墓里,外面放风接应的人拿了东西后把盗洞给封死,里面的人就彻底完蛋了,所以这是大忌。后来有很多外行人觉得有利可图,而且也没什么门槛,就也来盗墓。但是又不一定都是至亲,所以就学绿林那一套,结拜兄弟。那老头是他们的头领,那几个叫他爹的其实都是他收的手下。”
他这么一说我就懂了,我说这些人长得又不像,年龄差距这么大,怎么会是一家人呢,原来是凑的,差不多跟那些黑社会是一个套路。
“原来你心里门清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害得我白担心了。”
他微微一笑:“你以为我昨天出去是干嘛了,我就是提前进山探路来了。我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带他们找墓,可是那老头多少懂点风水,我得提前做准备,不然糊弄不过去。”
“话说,他们要找的墓到底是什么墓?这东方县也不是什么历史悠久的地方,没听说有出过什么帝王名人啊。”
“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听说的,说是这里有一个南越王墓,里面有很多南越国遗留的珍宝。”
“南越国?”我听这名字觉得挺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
“恩,那是个距今已经有两千年的古国了,是秦朝时候割据中国南部建立起来的一个国家,疆域主要包括两广和福建,还有海南、香港、澳门,甚至如今越南中北部的大部分地区,当初也都是南越国的国土。而且这个国家还是导致了秦朝灭亡的原因之一。”
“秦朝灭亡?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一代南越王名叫赵佗,本来是秦始皇军中的一名将领,在秦始皇攻占岭南的过程中立了功,后来留在南部当了官。秦始皇死后,秦二世元年大泽乡爆发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我知道,就是陈胜吴广起义。”
“恩,虽说最后那场起义失败了,可是却彻底动摇了秦王朝的根基。之后全国各地起义不断,秦朝四面楚歌。而当时的赵佗手里不仅有南海三郡,更有当初秦始皇为了稳定南部留下的五十万秦朝大军,要知道那是一支最大的主力军队,蒙恬当时负责据守长城,也只有三十万人马。就是这样的关键时刻,赵佗却突然下令全面封锁北上的道路,然后自立为王,就是南越国。”
我唏嘘道:“只能说这也是秦朝的命数啊,要是秦始皇活着,赵佗敢这样?他还调不动这五十万大军吗?”
“是啊,历史看似厚重,其实失之毫厘,就会差之千里。”
“那这南越王墓又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我也奇怪这点,因为南越国从建国到被汉武帝灭掉,只有九十三年。南越王一共只有五代,其中最后两代在位的时间都只有短短的一年,一个是被废掉的,另一个是亡国之君,都没有什么大墓。而且南越国定都现在的广州,君王的墓肯定是在广州境内。第二代南越王的墓解放前就被国家发现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实这里没有什么王墓?”
他摇摇头:“不,恰恰相反,你知道这九龙山的名字真正的含义吗?”
“不是说山下压着九条恶龙吗?”我一脸莫名。
他哑然失笑:“那是我编的,怕你们贸然进山遇到危险。这九龙山之所以得名,是因为这里有九条地脉从九方聚拢而来,形成了风水学上罕见的风水宝地之势,叫做九龙捧圣。这里是绝好的造墓之地,只要把坟建在九龙捧圣的脉门上,后人平则出将入相,贵则有九五之命!”
第116章 南越王墓2
“我怀疑,这里有南越开国君王赵佗的墓。赵坨这人活了一百多岁,在位近七十年,基本上南越国史就是他赵佗的人生,他威震南国。在秦末乱世之中能够割据一方,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百岁?他活这么久,那他儿子孙子不就惨了。”我不由得想起了乾隆来,他在位六十年,说是不能超过爷爷康熙的六十一年,可是退下来后又继续当了好几年太上皇,不用想都知道,他儿子嘉庆得有多憋屈了。
估计这赵佗的子孙也差不多吧。
“其实曾经有人想盗过赵佗的墓,可是都没有能找到。三国的时候,吴王孙权就想要盗南越王墓,还派了一支五千人的军队跑到岭南到处找,这五千人在野外挖了半年,最后只挖到了赵佗曾孙的墓。”
“那也差不多了吧。”
“不,差远了,赵佗的墓,史上记载说是一绝。”
“怎么个一绝?”
“赵佗在世的后面几十年,他就一直在周密安排自己死后的事。为了防止被盗墓,他命人在南越国各地建造了四十九座疑冢,等他死了之后,继位的孙子就举办了一场隐秘而又声势浩大的国葬。四支完全相同的送葬队伍从国都的四个方向出发,到达各个不同的疑冢。送葬队伍再回来的时候,棺材和陪葬都已经没有了。所以根本就没人知道这真正的南越王墓在什么地方。”
“所以你觉得是在这里?”
江海洋点点头:“九龙捧圣这样的风水宝地可遇不可求,我只遇到过一次,而那次那个宝地葬的是一个历史上享有盛名的皇帝。而且实际上赵佗并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敌,他怕墓被盗而搞这么多明堂,就只有一个解释。”
我马上接口道:“因为墓里一定有大量的陪葬品。”
“只有这个可能,尤其是这种在权利顶峰待了太久的人,会更加害怕失去这些东西,古代那些帝王墓里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价值连城的陪葬品,除了要彰显地位超然外,更多的是他们怕死了之后一穷二白,一无所有,这就是中国厚葬文化的思想根源。”
他说的没错,俗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人是这世界上想要得最多的动物,动物吃饱了就没有追求了,可人不行,人心就是个填不满的黑洞。即便是死了,也想着死后依旧能荣华富贵,与众不同。
“而且汉武帝灭了南越国后,也没有什么记载说从南越国缴获多少东西的,这点也很不正常。南越国闭关锁国一百年,又都是沿海富庶之地,怎么可能会没有什么宝物。”
“所以人们怀疑是赵佗把南越国的宝藏都带进了墓里?”
“除了他,别人也没有这个能力,只是这南越王墓一直没找到,有人发现过几个疑冢,但里面除了杀人的机关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线索。”
“你说这里是什么九龙捧圣的地形,是不是你已经定位到南越王墓的位置了?”我问道。
“本来我也以为这个墓会很好定位,但是我后面却发现,这里的九龙捧圣风水格局被人为的做了一些改变,导致一共有三个地方可能是坟墓,但我怀疑这三个地方除了其中一个外,剩下两个都是疑冢。”
“是不是我们眼下所处的这个地方,就是其中一处?”
江海洋点点头:“据我判断,这里应该是正确的位置,我本来是打算带他们去另外一处疑冢的,结果那老头太狡猾,看出了端倪。不过好在这里的地形复杂,进来后我就把他们甩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并没有闲着,而是一直边走边说,我也分不清方向,只能跟着他走。他说这种复杂的地下洞穴应该是上万年前形成的,是常年受海水侵蚀形成的,通常被称为藏龙窟,一旦进来就很容易迷路。
不过他说让我放心,这藏龙窟也是有风水原理的,他保证能走出去。
我突然想到,还有倪天齐了,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跟到这藏龙窟里。我一说,江海洋犯难了:“这风水是固定的,可人却是活的,他如果懂风水还好,万一不懂还乱跑,那可就麻烦了。”
我说还是试着找找吧,他也是为了我才跟来的,出了事我心中有愧。
他点点头说:“那就顺路的时候留意下吧,但我不敢保证。”
我点了点头,继续跟着他走,走着走着,我觉得周围温度好像有所降低了,踩在地上的时候居然还有碎冰渣子。
我哈出一口凉气,问道:“我说怎么越来越冷了啊,我们这是在往哪儿走?”
他回头说道:“找南越王墓啊,这藏龙窟里应该藏有墓室的入口。”
“啊,我们不是要出去吗?”
他嘿嘿一笑,回头道:“你听说过摸金校尉过墓而不盗的吗?”
我无奈的苦笑道:“你是摸金校尉,我可不是。”
他微微一笑:“可你姓江。走吧,应该不远了,我们得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南越王墓。”
这越往前走,温度就越低,我发现连周围的岩壁上都开始挂起了一些细细的冰柱。
我就问道:“我说,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怎么周围这么多冰啊,现在是十月份,不至于这么冷吧。”
“没事,不用担心,这也和风水有关,海南岛本身就四面环水,水又属阴,我们又在阴山环绕的地下,温度低也是正常的。这藏龙窟本来就是海水侵蚀产生的,说不定什么地方还通着海,水汽重而凝结成冰,属于正常情况。”
好吧,既然人家风水大师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继续跟着走呗。
可是走着走着,突然走在前面的江海洋嘟囔了一句:“不对劲啊,怎么这里会冻成这样?
因为这洞不大,无法供两个人并列而行,所以我也看不到前面的情况。
“怎么了?”我问道。
他挪了挪身子,让出一点空间来说道:“你自己看吧?”
我探头往前一看,前面的洞壁上布满了厚厚的冰层,整个洞就像是要直通南极一样。
“这情况也是符合风水的吗?”我瞅着他问道。
他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般尴尬,嘴唇翕动了半天,最后说道:“要不,你走前面?”
第117章 寒冰洞
既然人家提出来了,我就不客气了。虽说我不懂风水,不懂盗墓,可我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千年古船和不周神殿的经历,放眼望去估计这世上也没几个人有过。
之前一直在听他说这说那,搞得我也挺没面子的,好像我是他的跟班一样。
现在他不明情况了,就该我出头了。
我举着火把往前走,这整个洞都被冰覆盖了,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本来一直黑漆漆的,而现在冰能够折射光线,前面就看起来亮堂了许多。
刚开始冰还不算厚,踩上去脚底下还能听到噼噼啪啪碎裂的声音,但越往前走这冰就越厚了,凹凸不平的冰壁包围着四周。
这个地方,也许又是上百年都没人来过的地方。
冰除了冷,还特别滑,稍微走快一点脚下就打滑的厉害,我就割了段绳子绑在脚掌上来增加摩擦,江海洋也有样学样的模仿。
没想到这样的环境下,这洞居然还有分叉路。我看着分岔路回头看看他问道:“选哪个?”
他见我问他,有点意外,愣了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罗盘,这罗盘一看就是古物,上面刻着天干地支乾坤八卦什么的,他晃悠了半天,抬头看看我说:“走……这边吧。”说着一指左边的洞穴。
“风水上这么说的?”我问。
他尴尬地说道:“我猜的。”
我愣了下,一下子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没想到这家伙还这么腼腆。
“不是,这种情况我真没碰到过,风水学上也解释不了。只能说这可能是地理上的某些特殊环境吧。”他解释道,“我倒是遇到过墓中带冰的,那种情况下多数是墓主的后人为盗做娼了。”
我摆摆手让他别说了,然后指着左边的洞口说:“就听你的,赌一把。”
据我所知,中国的冰川带,主要都西部和北部地区,因为那里海拔高,温度低,才能形成大面积的冰川地形。南部地区还没听说过会自然形成冰川地形的,尤其是海南岛这种地处热带的地区,深冬最低温度都是十几度的,六十年代没有冰箱,他们大概都没见过冰长什么样子吧。
奇怪归奇怪,但我已经知道了,越是奇怪的地方就越有不同寻常之处。
正走着,突然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前扑倒了。
背后江海洋一把抓住了我背上的包,把我给拉住了,真是万幸,因为就在我前面有一根水滴下来形成的冰锥,倘若我这一下子真摔了下去,估计这冰锥就得在我身上戳出一个窟窿来了。
我心有余悸地向他道谢,同时抬脚把这冰锥给踢碎了。
“你看前面,好像有到头了。”江海洋指着前方说道。
我往前望去,果然这洞穴前面似乎是到头了,但并不意味着是死路,而是有更大的空间。
我和他忙朝那边跑去,穿过洞口,眼前瞬间就豁然开朗了起来,原来这藏龙窟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岩洞。
整个岩洞呈馒头形,顶部是圆弧形的,沿着四壁一直往下,底部是平的。
但之所以底部是平的,不是因为有岩石,而是因为底下是冰块。一眼看过去,简直就像是溜冰场一样。洞穴的四壁也没好到哪去,和前面的洞穴一样,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层。
整个洞穴就是一个冰窟窿。
“妈呀,我要冻死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搓着双手直蹦,后悔没带件军大衣进来。
江海洋也冷得直发抖,说这里寒气逼人,完全不符合常理。
在洞穴中间的位置,有一截圆桌那么大的冰块突出了冰面。
我好奇地凑过去用火把照了照,结果在冰里面居然看到了一条龙。
我吓了一跳,再仔细看了看,这龙是平面的,不是立体的,好像是雕刻出来的。
我喊江海洋过来,他也看到了那条龙,啧啧称奇。他掏出匕首,反手握着然后噼噼啪啪地在冰块上戳,一直戳到掉下来一块冰块为止。
裂开的冰块缝隙里,露出了那条龙来,果然是雕刻在某个东西表面的,好像是一根金属的柱子。
江海洋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他赶紧把包放在地上,从里面掏出了两把铲子,其中一把的形状很奇怪,铲身是半圆形的,像个竹筒,我从没见过。
他把那把外形正常的丢给我说:“咱们把这外面的一层冰给去掉,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干就干,正好我也冷得不行了,就当热身热身。
于是我一铲子他一铲子的两个人开始砸了起来,顿时冰屑纷飞。
我问道:“你手里那铲子怎么这么奇怪啊。”
“这个啊,这叫洛阳铲,倒斗的专用工具,一铲子下去就能把里面的土带出来,打盗洞效率非常高。”
不一会儿,我们就把这外面的一层冰给铲去了,露出了里面一根直径一米多粗的青铜柱来。
江海洋放下洛阳铲,皱着眉盯着这青铜柱子,我们铲去冰块的只是一部分,整根铜柱是插进冰里面去的,不知道到底有多长。但是看这个直径,这根东西没个十米八米是不可能的。
我们刚才看到的龙,其实就是青铜柱上的浮雕。
“这里怎么会有根这么大的青铜柱的,你看出什么端倪来了么?”我问道。
江海洋蹲下来摸了摸,也不知道这青铜柱在冰里封了多少年了。他摇摇头说:“我也猜不透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我发现这青铜柱上刻着的龙,没有眼睛,就觉得很奇怪,问江海洋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眉宇就皱的更厉害了,不停的琢磨着,还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着“没有眼睛,没有眼睛”。
我也就不管他了,想再找找是不是有什么线索,这青铜柱既然在这儿,肯定不是平白无故的。
这时候我发现,在地面的冰层下面,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因为就在脚下,之前也没注意,而且这些冰可能已经冻了几百上千年了,透光性并不是那么好。
我看了又看,也看不清这冰层下面到底是什么,索性就趴在了地上,用火把去照。
这一照,差点没把我吓尿了,在这冰里面的,居然是一个人。
第118章 断龙石
冰面下居然有一个人,把我吓了个半死,因为那人的眼睛正透过冰层看着我。
但随即我发现那人是不动的,他是凝固的,他只是像那根大青铜柱一样被冰冻起来的死人一样。
我忙喊江海洋过来,紧接着我们两个发现,这冰层下面不光只有一个死人,而是有很多死人。有的是脸朝上的,有的是头朝下栽倒的,几乎所有尸体都保存得十分完整,还穿着衣服。
那服装也肯定不是近现代的,因为那些人身上都穿着铠甲,因为被冰冻起来的关系,所以铠甲和尸体都保存得相当完好。
“这些看起来,像是明朝时期的铠甲。”我说道,“而且不是那种厚铠甲,是更便利于人活动的轻铠甲。”
“难道说,这些都是明朝的士兵?可是为什么会被冻起来呢。”
我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群人应该是郑和留下的士兵,和建造九龙王庙的是同一批人。”然后我就把九龙王庙石碑上的庙志说了一遍。
江海洋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座庙,但是因为被那群盗墓贼看得比较死,所以没机会去找。那天他能出来,也刚巧是因为那群人想甩开他暗中来商量事情。
“这么说来,这盖九龙王庙确实是个幌子,他们可能也是为了这南越王墓而来的。”
“难道郑和也盗墓?不可能吧,人家可是七下南洋名垂青史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干盗墓这种勾当呢?”
江海洋摇摇头说:“我没说郑和是盗墓的,永乐朝是明朝最鼎盛的时期,朱棣主张的是泱泱大国八方来朝的政策,于公于私都不可能会允许盗墓这种事。但这并不意味着郑和的手下会有人这么做,我猜这盖庙的事就是他的一个手下两头忽悠,真正目的就是为了盗南越王墓。”
“这人都能在郑和面前说上话了,何必如此呢,看眼前这样子,他们盖完庙应该就之后就都死在这里了吧。”
“哎,世上哪有不爱财的人呢。别看郑和下西洋是件壮举,可当年的条件和人们对海洋的认识,肯定是非常苦的。也许某人也懂风水,看出了这里九龙捧圣的宝地,想盗墓,又没人没物,就编一个九龙王的故事来骗郑和。”
“财帛动人心啊。”我感叹了一句,看看这冰层下面的尸体,还是觉得毛骨悚然。“不过这些人又是怎么会被冻起来的呢?”
“不知道,搞不好这里有机关,小心点。”
“机关?”我灵机一动,倘若这里真有机关,那不就说明南越王墓就在这附近了么。
我马上开始沿着洞壁找机关,我突然发现在周围的洞壁上,分布着一些拇指粗细的小孔,也被冰层覆盖着,若不仔细看很容易就会忽略掉,这些小孔肯定是人工制造的。
然后我在洞壁的一侧发现了一扇大门,这扇大门完全被冰层阻隔开了,我只能看到依稀有一扇门,门上好像还刻着什么图案,但是我们所在的角度看不清楚。
江海洋看到那扇门,兴奋地说道:“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怎么了?”我愣愣的问。
“这是断龙石,这么大的断龙石一定是用来封墓的,这后面可能就是赵佗的墓了。”
“断龙石?”我听说这东西,但没见过真的。“听说这东西有上千斤啊。”
“嗯,龙石一落,阴阳永隔。很多帝王大墓都有断龙石,断龙石重达千斤,一旦落下就再也打不开了。”
“那怎么办?这断龙石打不开的话,还怎么进去墓里啊?还是说摸金校尉有什么特别的办法?”
他看着我说:“你以为摸金校尉是神仙啊,升天入地无所不能?断龙石只有那种名正言顺的考古作业才能用机器拉出来,倒斗的话碰到断龙石都是绕着走的。一般找个好下手的地方打盗洞。”
他看了看四周说:“可是眼下这盗洞是打不起来的,这岩壁指不定有多厚了。”
“那怎么办?”我居然觉得很不甘心,这南越王墓近在眼前了,我很想看看到底长什么样。
“先回去,从长计议。既然我们已经知道这南越王墓在什么位置了,想办法再找个薄弱的地方打盗洞进去。”
我叹了口气,恐怕也只能这样了,这种事他比较有经验,我还是听他比较好。
我们收起东西刚要回洞里去,突然就有三个人从洞口走了出来,正是那个老头和一个矮个子一个高个子。矮的那个一脸怒气,手里还端着一把猎枪,估计这人就是老五。高的那个五大三粗,起码有一米九几,但是看起来表情有些木讷,估计就是老三。
那老头满脸阴沉地看着江海洋,冷笑道:“嘿嘿嘿,江大师,你跑这么快干嘛呀。”然后又看了看我,“哟,还有个熟人呢,这么巧啊,这是来游山玩水呢,还是来扫墓探亲啊。”
江海洋干笑了两下道:“汪老大,说话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的,都到这步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好,江大师既然这么说了,那咱们就论一论。”老头脸色一沉道,“咱父子几个请你来分金定穴,有没有礼数不周的地方?”
“没有!”江海洋面不改色道。
“你说你只负责分金定穴,其余的事一概不管,但你还要拿一半,我是不是答应你了?”
“是,你答应了!”
“可你进山之后就一直在跟老头子我玩心眼子,故意绕路不说,还把老二给支走,下来之后直接甩了我们。江大师……”老头眉头一皱,冷冷道,“道上的规矩可不是这样的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说江海洋把老二给支开了?难道说真的是他给老二下的毒?
老头说完后,江海洋仰天大笑:“汪老大,你说的都对,但是有一点你没说清楚,道上的规矩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吗?”
“什么意思?”
“从我提出要拿一半的时候,你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杀我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老头的脸一阵阴晴圆缺,猛然扭头盯着我道:“你小子,偷听我们说话?还是说你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伙儿的?莫不是你们给我下了套?”
江海洋冷笑道:“呵呵,你以为你是条老狐狸,别人就看不穿你的心思了?”
第119章 我也是摸金校尉
我知道江海洋是在维护我,不过我还怕这群家伙?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想想那不动如山的史前凶兽混沌,这几个人在我眼里就跟兔崽子一样。
“老东西,要讲规矩先得有这张脸,你们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想抵赖是赖不掉的。至于你说给你下套?呵呵,老子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真要给你下套,你这把老骨头早就喂狗去了。”我冷冷道。
老头眼睛一眯,指了指我们两人道:“好,算你们狠。不过刚才你们说的话我也听到了,南越王墓就在这断龙石后面,既然就在眼前了,你们两个也就没什么活下去的价值了。”
说完对老五道:“老五,下手麻利点,一枪一个,就地解决了。”
“哎!”老五抬手就要开枪,这洞穴里除了中间凸出来的柱子,什么可以遮挡的地方都没有,虽说老五手里的枪是那种落后的射铁珠的猎枪,可这种距离要被射中,也会有生命危险。
情急之中我喊道:“慢着,你们家老二在我手里!”
老头的脸色猛地一变,伸手阻止了要开枪的老五,问道:“你说什么?”
“没听清楚吗?那我说明白点,在我下来之前,我遇到了你们家老二,我把他给绑起来藏在了一个地方,顺便还下了点药,天黑前我要是回不去,你们老二就得七窍流血而死了。”
老头冷冷道:“你在诈我。”
我毫不退让地说道:“你尽管试试,看我是不是在诈你。”
江海洋给我抛来了一个眼神,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无非就是想说,汪老大不会在乎一个手下的,我也看出来了,老东西奸诈狠毒,除了他自己和钱,这种人谁都不在乎。
可他两个手下会在乎。
我赌定了老三和老五,老三愚钝,老五冲动,都是脑子简单型的,这种人,最重感情。他们和汪老大年龄相差过大,肯定会有不少代沟,老二就是调和剂。所以他们对汪老大是敬畏,但对老二应该就是敬爱。
我说道:“还是说,他是死是活,你根本就不在乎?你们不是以父子相称么,一日为父终身为父,当爹的要是不管儿子的死活,”说着我故意看了看老三和老五,“那这儿子不知道会有多心寒。”
“你不要在这儿跟我玩花样,我告诉你,老子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
我笑了:“那你还真不怕齁着。”
“你……”老头还没说话,老五开口了:“爹,咱可不能不管二哥啊。”
老三也在旁边连连点头:“二哥好,二哥最好了。”
老头本来想说的话硬生生地就咽下去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要是知道老二其实早死了,估计这时候能把我活剥了。
“爹!”老五喊道。
老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把枪放下。”
老头抬头看看我道:“我姑且信你一回,不过这南越王墓没倒完,你们也不能走,免得你们又在背后给我使绊子。”
江海洋说:“这南越王墓你恐怕是没命倒了,断龙石已经把墓给封死了,这里根本打不了盗洞。”
“嘿嘿,你们摸金校尉不行,我们这些土夫子有的是办法。老三,把东西拿出来。”
“哎。”老三应了一声,从背后的包里掏出一袋东西丢在了地上。我一看,满满一袋的雷管。
江海洋大惊失色:“你这是要干嘛?”
“老子要开山。”老头说着,捡起了地上的雷管。
江海洋冲过去拦住了他,大吼道:“你疯了,这雷管一爆炸,能不能炸开断龙石我不知道,但万一把这岩洞炸塌了,我们就都得死。”
“所以等把雷管都埋进去后,你来负责引爆。”老头一指江海洋道。
“汪老大,你想鱼死网破?”我怒道。
老头嘿嘿嘿的阴笑道:“你手里只有一个老二,可换不了你们两个人,你还有用,不能死。至于他么,他懂分金定穴,但不知道是不是也懂逆天改命呢。”
老头一下令,老三和老五就开始动手,他们带的工具很粗野,根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简直就像是来野蛮施工的工程队。
老五扶着一根大铁锥,老三就用大锤子对着铁锥砸,梆梆梆的几下就在断龙石上砸出了一个洞,然后老五直接把雷管往里面塞。
老头很淡定,吧唧吧唧地居然开始蹲在一旁抽起旱烟来。
他抬头看看我们道:“就算炸一次炸不开,还能炸第二次第三次,反正咱雷管有的是。”
江海洋的表情沉重,这么做的风险系数太大了,而且马上他就要去赴汤蹈火了。
我也在拼命琢磨怎么办,他们这样野蛮的土办法,江海洋真去引爆,就算岩洞不塌,爆炸的威力都够震死他的了。老二这个威胁理由肯定没用了,搞不好惹急了这老头就不顾他两个“儿子”的态度了,那就完了。
“爹,装好了。不过只能装上面那层,底下这冰块太他娘的硬了。”老五说道。
“不碍事,炸弹一炸,还怕他不开?”老头掸了掸烟灰站起来道,“江大师,请吧。”
江海洋知道自己骑虎难下了,脸色顿时很难看。但是对方人数占优,武器占优,我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眼看着这事情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我站出来伸手阻拦道:“慢着。”
“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老头斜眼看着我道。
“给我点时间,让我找找别的路,万一真把岩洞炸塌了,你就再也没机会进这南越王墓了。”
“那你说,你有什么办法?”
“古代给帝王造墓的工匠,基本上最后都会被灭口,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守住墓的秘密。所以工匠们也不傻,在建造的过程中往往会暗暗设计个密道,到时候再逃出去。当年孙殿英盗挖慈禧墓,不就是找到了一个当年从墓里逃出来的工匠么。”
“那你又怎么保证你就能找到?”老头怀疑地看着我。
我嘴角一翘:“因为老子也姓江,老子也是个摸金校尉!”
第120章 邪眼的作用
老头嘿嘿的冷笑了下:“我最瞧不起你们这种自称是摸金校尉的家伙,贼就是贼,都是挖人坟墓,就你们清高,就你们装模作样的规矩多。”
江海洋呸了一口怒道:“就是你们这种不守规矩的人坏了我们这行的规矩,你们这哪里是盗,根本就是抢。”
老头阴阳怪气地说道:“是抢是偷都无所谓,人都死了,占着这么多东西不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倒不如贡献出来,帮助帮助我们这些穷人。”
老头吐出一口烟圈看看我说道:“给你二十分钟,你要找不到什么机关密道,老子就按照我的办法来了。”
我不再跟他废话,赶忙开始在断龙石周围找机关,一般来说机关肯定会在入口附近,要么是触发入口,要么是触发陷阱。
可是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本来周围就有很多冰块,刚才被他们这么一阵砸,更是满目疮痍了。
“怎么样啊?摸金校尉同志。”老头在背后阴阳怪气地问。
我本来想叫他闭嘴,但是看了看旁边抱着猎枪盯着我的老五,一肚子的脏话还是给憋回去了。
我低头趴下来想看看被冰层给遮盖住的下面的部分,可能机关会还在那里面。一低头,当啷一声,一颗东西从我上衣口袋里骨碌碌的滚了出去,一直滚到了老五的脚边。
一下子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那个东西上面,我一看,是那颗邪眼。
老五低头看了下,我刚要扑过去,他就捡了起来。
“还给我。”我扑过去喊道。
他瞪了我一眼,抬起枪指着我。
我顿时就不敢乱来了。
老五拿着邪眼走过去递给了汪老大,老头道:“什么玩意儿。”接过去眯着眼睛看了看,然后抬头看看我说:“这破珠子干嘛的?”
老五问道:“爹,这个不值钱吗?”
“值钱?呵呵,值个屁,一看就不是什么有年头的东西,就是做工好看,估摸着外面随便买买的东西。”
“既然不值钱,那就还给我。”我说道,并且庆幸这老家伙唯利是图,只看值不值钱。
我虽然不知道这邪眼到底有什么用,可是这颗是我从嘴里吐出来的,而阿四说他那颗是从古墓里盗出来的,估计这邪眼不可能是像他说的那么不堪的东西。
没想到这老头心眼特别多,跟筛子一样。掂量着手里的邪眼说:“你不说清楚这东西是干嘛的,我就不还给你。”
我骂道:“你个老东西他娘的怎么这么多事。”
我一骂,老五的眼睛又瞪了起来,我怒道:“瞪瞪瞪,瞪个屁啊,小心眼珠子瞪飞了。这就是一个你们最看不起的摸金校尉用来当放大镜的东西!”
老五瞧我这么横,顿时撸胳膊挽袖子道:“嘿,你小子还反了。”
“老五!闭嘴!”老头呵斥了一声,老五马上就不敢动了,乖乖地不说话了。
“拿去!”老头把邪眼朝我丢了过来。
我一把抄住,只听他冷冷地说道:“还有七分钟。”
“操,老子知道了。”我既然说了邪眼是工具,就只能装模作样地拿起了邪眼。
我瞥了一眼江海洋,他的眼神里明显有些莫名,估计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摸金校尉的放大镜。
我也没办法,就把这邪眼举到眼前去看,这邪眼虽然通透,可是里面有一圈像眼睛的晶体一样的东西,所以反而看不太清。
我就举着邪眼东瞧瞧西看看,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在扫过一处地方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动了一下。
我已经看过头了,又赶紧回头去看。果然透过邪眼,我发现在断龙石左上角的地方,有一块石头在动,只见石头上突然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形缺口,呈螺旋型向内侧转动。
等我再想看仔细一点的时候,那石头又不动了。
我放下邪眼,隔着冰层朝岩壁上看去,却怎么也找不到一点那个缺口的痕迹。
我再把邪眼举在眼前一看,这冰层后面的岩壁上确实有个却苦在内旋,但是只持续了两秒就不见了。
我反复了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透过邪眼能够看到岩壁上的缺口动了两秒钟后就消失了。
我的怪异举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江海洋凑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我把邪眼递给他,让他透过邪眼去看断龙石左上角的岩壁。
他看了半天茫然的说:“什么都没有啊。”
“不可能。”我抓过邪眼又一看,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根本就没有会动的缺口。
我不由得一愣,刚才明明看得清清楚楚,怎么就没有了呢。
这时候汪老大凑了过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邪眼放在眼前看了又看,然后把邪眼往地上一丢怒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猛地一激灵,瞬间就想到了可能是怎么回事。赶紧抓起地上的邪眼,放在眼前一看,果然,岩壁上又缺口在动了。
我放下邪眼,看了看这东西,终于恍然大悟了,这邪眼还真的是邪门啊。
因为我一开始透过邪眼看的那个眼睛,是有重瞳的那个眼睛。
自从那次差点死在倪天寿的五鬼树上后,死里逃生后我就注意过,我的右眼确实变成了重瞳,只是不算很明显,而且我眼睛本来也不算大,一般人应该注意不到。
我最开始就是用右眼看的,后来江海洋说没什么我又看的时候,无意识的换成了左眼。
再加上江海洋和汪老大也看不见,就证明了,只有用重瞳透过邪眼,才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我不理汪老大,转身抄起地上的铲子,对着断龙石右上角就是一阵砸,把外面的冰块都给砸碎了。
我伸手摸了摸冰冷的岩壁,表面上摸起来,这岩壁浑然一体,根本没有什么缝隙。
我看了好几遍,所以位置早就记住了。我五指张开,对准那个位置用力往下一按,只觉得有一股压力透过手指传了过来。
然后,岩壁上就凹陷下去一块拳头大小的圆形缺口,凹陷的岩壁向内旋转了几下。
那情景,简直和我之前透过邪眼看到的,一模一样。
第121章 孤岛危机
“居然真的被你找到了机关。”江海洋惊叹道。
别说他了,我自己都没想到,因为这个机关做的实在是太精巧了,简直和石壁浑然天成。
可是等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汪老大开口道:“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指着那机关说:“难不成我还特意做了这么个机关来玩你?”
这时候,我们忽然闻到了一股古怪的刺激性气味,那味道很呛人,像是那种浓烈的化学药剂。
我扭头看了看,发现离我两米远的地方,岩壁外面的冰层局部地区正在融化,水正扑簌簌地往外流。
这冰用铲子砸都得砸半天,怎么会突然融化的?
接着我们发现,不光是那一处,整个岩洞周围的墙壁上都有冰在融化,而且这些融化的水流到地上,很快又把地面上的冰给融化了。
我马上就发现,这些冰块开始融化的地方,都是之前我发现在岩壁上有小孔的地方,而且那些刺鼻的气味就是那些融化了冰流出来的液体发出的。
我们刚明白过来时,却发现地面上已经到处都是开始融化的水了。东一块西一块的像是地球仪上的地图一样。
老三木讷,还伸手去碰那些融化冰块的液体,汪老大刚出言阻止,老三的手指已经伸过来了,然后就是他一阵杀猪似的惨叫。我们一看,他左手食指的前面一截已经起泡烧烂了。
“不好,这是硫酸。”江海洋叫道,“硫酸化冰的速度非常快,恐怕刚才那个机关不是开密道的,是开陷阱的。”
“操,老子上当了。”我骂道。
汪老大一指洞口喊道:“快,赶紧出去,硫酸加水掉下去那可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我们马上朝洞口跑去,老五跑得最快,一马当先。
跑着跑着突然他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扑倒了,我就在他身后,一把拉住了他。
他啊的一声惨叫,赶紧往后缩,一只脚上直冒烟。
原来这洞口前面的冰层底下已经被硫酸融化了,老五跑过去的时候冰层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就一脚踩破,他才掉下去的。
老五个子矮,这要换成老三,直接就整个人都掉下去了。
老五这一脚踩到了硫酸里,幸亏鞋子厚,不过还是溅到了脚上,疼得哇哇叫。
等他缓过来后,他心有余悸地看看前面,然后感激地对我说谢谢。
我们看看眼前,刚才老五那一脚直接把冰层给踩断了,本来洞口下面就已经是很大一滩硫酸混合水了,现在唯一可以踩的冰漂浮在水面上,但是估计根本不能承受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分量。
我估算了一下距离,我们应该跳不过去。
汪老大回头一看,看见了那根凸出来的青铜柱道:“上去,只有这地方还安全。”
于是我们五个人就一起挤在了青铜柱上,眼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冰化成了水,却无能为力。
而且冰一融化,原本被冻在冰里面的那些明朝士兵尸体也就露出来了,这些尸体本就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了,再加上硫酸一泡,顿时就变得面目全非,还散发一阵阵的臭味。
江海洋掏出几个防毒面具递给我们,也包括给汪老大他们,我知道眼下这情况不适合再搞内部分裂,汪老大也是聪明人,知道先活命要紧。
我看着这眼前不断融化的冰,眼看着冰越来越少,滋滋冒烟的水越来越多,我说道:“再这么下去就要坐以待毙了,这冰要是全融化成水,就等于判我们死刑了。”
老头说:“那你说怎么办?这前无进道,后无退路,不等死难道还能飞?”
我指着那些已经不再冒硫酸的孔说:“既然这里面是存着硫酸的机关,那就说明这岩壁后面必然是中空的,眼下你想再炸断龙石已经来不及了,不如直接炸墙,这墓主设计这样的机关本来是为了弄死那些来盗墓的,可却反而把断龙石外的墙壁变成了弱点。”
江海洋看看一块块还浮着的冰块说:“不行,太危险了,而且就算能炸穿断龙石旁边的墙壁,可是这么近的距离引爆了就会要人命的。”
我一想也是,眼下这情况引爆的人是肯定跑不掉的,就意味着想逃出生天,就得先牺牲一个人。可眼下这情况,明知道必死的话谁会愿意去,反正也是一死,什么威胁都没有用。
汪老大咳嗽了一声,道:“其实不用近距离引爆,我们准备了引线的。”
我和江海洋惊讶地回头看着他,转而是油然而生的愤怒。
汪老大尴尬地摆摆手说:“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别闹内讧了嘛,命要紧。”
我看了看他们几个,又看看江海洋,然后让他们把炸药给我,我说还是我去。
汪老大当然很乐意,他本来就不在乎我的死活,之前只是怕不管老二的死活引起老三老五的反戈,现在我去冲锋陷阵他何乐而不为呢。
而我这么决定,一来是知道汪老大他们肯定不会去冒险的,二来是我已经发现了,江海洋懂风水会分金定穴,而且见多识广,但他的身手却不怎么样。所以他之前和汪老大他们约定他只负责找墓,倒不是他多高傲,可能就是他知道自己不擅长做体力活。
“不行,太危险了。”江海洋阻止道。
我怒了:“再婆婆妈妈,这青铜柱子马上就要变成孤岛了。”说完我抓起老三给我的装着炸药的一个小包,又找老五要了一把匕首。
老五可能是感念我刚才救他一命的恩,递给我匕首的时候还对我说:“哥,你小心点。”
我点点头,又弄两块布把脚完全给包起来以增加摩擦力,然后找准时间跳到了最近的一块冰上。
我跳上去的时候,这冰就往下一沉,不禁让我想起了那时候在贺兰山底下一望无际的悬浮的磁石了。
“老子那种地方都过去了,还怕你这一个小小的硫酸谭?”我咬咬牙对自己说道。
连着跳过几块冰块,总算是到了断龙石的前面。我本来还想把断龙石上的炸药拆下来,后面以防万一。但是只拿了三根雷管,我就发现脚下这冰都快已经没过水面了,知道是来不及了。
我只能赶紧找到一个最近的孔,然后把装着炸药的包按在墙上,再用匕首狠狠的刺向那个孔,把包给钉在了墙上。
我刚要拉着引线往回跳,突然发现脚底下浮现出一张巨大的鬼脸。
第122章 断龙钉
我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发现是冰化了之后原本雕刻在断龙石上面的图案给折射到里水里。
这图案是一张鬼脸,这张鬼脸呲牙怒目,表情狰狞,但样子却长得像是张龙脸。
这不就是龙王庙里那鬼面龙王的脸么?看来郑和的手下还真的是按照这上面的样子来造的龙王雕像啊。
“你还愣着干嘛啊,快回来啊。”江海洋急得大叫道。
我马上反应了过来,赶紧往回跑,跳到第三块冰块上的时候脚下一滑,就往前扑倒了,我的脸就直直地朝水面扑了过去。
我都能听到江海洋他们的一声惊呼了,关键时刻我腰板一用力,硬生生地把上半身给弓了起来,我的脑袋划出冰块的范围,距离水面不到两公分。
鼻子里顿时钻进来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也不知道是硫酸臭还是尸臭了。
不过好在终究是没有破相,刚想庆幸地喘口气,水面一具尸体就翻了出来,一张面目全非的死人脸浮出水面,和我来了个面对面,差点就把我的初吻给夺走了。
我一轱辘翻身爬起来,玩命似地跳回了青铜柱上,感觉自己动作这么麻利,简直都像是蚂蚱成精了。
跳回去之后,我根本没时间含糊,直接让汪老大点火,因为再晚一时半刻,就算墙炸开了,这冰块也跳不过去了。
汪老大也不墨迹,直接就要按下引线的起爆开关。
刚要点火,江海洋突然叫道:“等一下,这墓不能开!”
“为什么?”
“我刚刚才想起来,这青铜柱子是怎么回事。”江海洋表情凝重地说道,“这青铜柱叫做断龙钉,是一种破坏风水龙脉的方法,钉上雕刻着盘龙,但却不点睛,就是要龙瞎掉。我一直觉得奇怪,只是从没想过会有这么大的断龙钉。”
“那跟不能开墓又有什么关系。”
“这里的地形是大吉的九龙捧圣,但是如果其中一条或者多条龙脉被断,那九龙捧圣的格局就会被破坏,大吉之地会变大凶之地,这墓已经变成了大凶之墓,绝对不能开了。”
汪老大骂道:“去他娘的什么鬼,开也是死,不开也是死,不如赌一把搞不好还能无产阶级翻身做主人。”说着还没等江海洋阻止,就用力一按开关。
不到一秒钟,刹那间火光迸裂、山摇地动。
我们赶紧团成一团趴下,但还是被爆炸溅起的碎石头砸了一身。
等到硝烟散去,我们再看,发现果然在断龙石的旁边炸出了一个大坑,但是还没见底。
我们赶紧一个接一个的跳到那被炸出来的大坑洞上面,江海洋还有些犹豫,说这墓不能进,会出人命的。
我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出人命怕什么,有给我们垫背的就行。”
最终我们还是全部从青铜柱上转移到了被炸开的坑洞里,等到我坐在凹凸不平的坑洞里的时候,我看着那满池的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汪老大摸了摸被炸的坑洞背面,然后对老三老五说:“这上面的岩石已经被硫酸腐蚀得很厉害了,你们赶紧打盗洞,这硫酸持续挥发又散不出去,再吸下去我们都会很危险。”
老三和老五应声而动,两人开始你一下我一下地在墙壁上打洞。
趁着他们打洞的时候,我对江海洋说:“你刚说那青铜柱是什么断龙钉?”
江海洋叹了口气:“哎,我也是才刚想起来,这是风水秘术里的一种,最初是用来害人的。古人对墓葬风水很在乎,于是就会有仇家破坏别人坟墓的风水来害墓主的后人,便用一些阴木活着浸泡过阴血的铜钉铁钉钉在别人墓地的风**上,从而破坏风水布局。后来这个民间的秘术被帝王家拿去,就做成了断龙钉。”
“用来断龙脉?”
江海洋点点头:“龙脉在风水学里本意是指起伏的山脉,和地理学相似。但后来逐渐发展成了和逐鹿天下有关的运势了,一个朝代有一个朝代的龙脉,龙脉也不是永远不变了,是和天下运数息息相关的。一般朝代更迭之后,当朝的皇帝都会专门派人去断绝前朝的龙脉,防止前朝死灰复燃,这断绝龙脉用的就是断龙钉。”
“所以那根青铜柱子就是断龙钉?有这么大吗?”
“我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所以才一时间没想起来。龙本是有灵性的神物,但是没有眼睛的龙是活不了的,这就是为什么断龙钉上的龙是没有眼睛的。画龙点睛的典故里的意思和这个就相似。”
“如果照你这么说,那郑和这群手下就不是来盗墓的,而是专门来打这个断龙钉的。”我说道。
“也许是吧,也许他们只是打不开断龙石才没有盗墓吧。”江海洋说,“而且这就说得通了,这岩洞本来应该很深,不是像之前那样和洞穴入口齐平的,估计是他们打断龙钉的时候,破坏了这里的水脉,水瞬间大量涌出,把这些官兵都给淹死了。”
我接着说道:“然后这里的温度本来就低,所以那些淹死的官兵还没腐烂就被冻起来了,这一冻就是数百年。”
“而这也导致了断龙石直接被封闭,他们应该是没有机会能触动机关的,所以这机关也是我们第一个触动的。”
汪老大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到此不由得兴奋了起来:“这么说,这南越王墓还没有被人盗过,哈哈,真是老天爷开眼啊。”
我白了他一眼,没鸟他,继续对江海洋说道:“我以前听过一个说法,朱棣的皇位不是从他侄子建文帝手里抢过来的么。但是建文帝一直下落不明,有传说郑和七下西洋实际上是朱棣为了找自己的侄子朱允炆以绝后患的。”
“恩,我也听说过。”
“我在想,郑和除了找建文帝之外,是不是还担负着除异己龙脉的责任?”
我话刚说完,汪老大就不耐烦地开口道:“你们真会来事,盗墓就盗墓,想这么多你以为你们是领导干部啊,思想觉悟这么高。”
江海洋想跟他理论,我拦住他示意他别说话,因为我心里清楚,再过几年就是漫长的十年动荡了,他们这群人,日子都不会好过。尤其是汪老大这样唯利是图的人,眼下不死,到时候也活不长了。
“爹,盗洞打通了。”老五的声音从前面兴奋地传来。
第123章 宁听鬼哭
老五他们打的这个盗洞,我看了后实在是不敢恭维,和当初黑石城陪陵里的盗洞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边上参差不齐跟狗啃的一样。
不过汪老大似乎不怎么挑剔,相当满意的样子,估计他们的水平一向就如此吧。
老头回头冲我们笑道:“两位摸金校尉同志,要不你们先请?”
“汪老大,坑我们坑得这么明显,你也好意思?”我冷然道。
“干嘛说的这么难听,大家都是好同志嘛。”
江海洋道:“别来这套,你无非就是想拿我们来试气而已,这墓封闭了上千年,空气里是不是会有有毒气体,是不是含氧浓度够人呼吸,什么好同志,你就是想拿我们两个当炮灰而已。”
汪老大被江海洋戳穿用意之后,脸色顿时一变,不是尴尬,而是凶相毕露道:“是又怎么样?你们不是自诩为正宗的摸金校尉吗?那你们就给我们这些业余的做个表率,请吧二位。”
我看了看江海洋,知道骑虎难下了。
江海洋看了看我,压了压手让我放心,然后转身从包里拿东西。
“江大师这是带着大白鹅来了,还是带着猴子来了?”汪老大讥笑道。
江海洋头都不抬的说道:“你们也就懂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土方法了吧。”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子里有水,在水里装着一些白色的半透明物体。
江海洋打开瓶盖,我发现在瓶盖下面还有一层用蜜蜡做的封口。
他去掉蜜蜡做的封口,从里面倒了一团那白色的物体出来,放在洛阳铲的前端,然后再把瓶子重新封好。
“让开。”他举着洛阳铲钻进了盗洞前面,然后把铲子给伸到了盗洞外面。
然后他就开始嘴唇微微翕动的数秒,我想问他是怎么回事,还没开口他就冲我摆了摆手让我别说话。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伸到盗洞外面的洛阳铲上面“哧拉”一声,就烧起了一团白色的火焰。
等那团火焰烧尽了,江海洋才把洛阳铲收回来说:“好了,里面的空气含氧量达标。”
我恍然大悟,问道:“你用的是白磷?”
他微微惊讶了下,然后笑道:“白磷氧化是需要一定的氧气浓度的,当空气里含氧量达标后,白磷才会产生氧化反应,直至燃烧。”
说完,江海洋看了汪老大一眼:“用动物试气,那是以前条件受限时候发明的,但后来发现因为动物的个体是有差异的,所以很容易产生误差,导致出事。就改了更牢靠的办法,摸金校尉是长脑子的。”
汪老大怪腔怪调地对老三和老五道:“听听,好好听听人家江大师说的,多学着点,不要整个跟着你们二哥瞎胡闹。”
我心说老东西一语双关啊,不仅把江海洋的话给转移到了老三老五头上,又无形贬低了一把老二,看来他还在想着削弱老二在我手里的这个威胁。
江海洋扯了我一下说道:“走吧,我们先进去,免得他们又疑神疑鬼的。”
我点了点头,既然他已经确定没问题了,我就不怕了。
他在前面,我在后面,我后面又跟着汪老大他们三人,从盗洞里钻了出来。
钻出来后感受了一下,空气确实有些浑浊,但是倒也没有什么异味,应该没问题,反正还有个简易的防毒面具戴着。
只是这里面特别黑,也看不清个什么所以然来。
等到我们全都点起了火把一看,眼前居然大得一眼望不到边。
“这南越王墓得多大啊。”老五不由得惊叹道,他说话的声音在四周嗡嗡地回响着,可见这空间确实大的很。
“江山你来看。江海洋喊道。
我跑过去一看,他正在旁边一块巨石前面,巨石平整的正面刻着一张龙头鬼面。
“这是断龙石?”我惊讶地问。
“恩,看起来是了,估计这断龙石的体积千斤都不止。”
“还好最后没有用炸药炸断龙石,就这体积,长度至少六七米,这种量级的雷管估计炸个三四次都未必能炸穿,更别说还有可能会坍陷了。”
“这也算是天意吧,南越王本来设计来杀死盗墓者的机关陷阱,却反而帮了我们一把。”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冷啊。”我问道。
他说:“不是冷,是阴寒。”
他这么一说,我才查觉到,之前在外面的寒冰洞里时尽管冷,但却没有现在这种感觉,那是身体表面的冷,可现在我却感到一阵阵的不寒而栗,好像有一股股寒气直往骨头里面钻。
“小心点吧,这地方的风水已经被破坏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我点点头,发现汪老大他们几个人竟然不见了。
张望了下,看到离我们二三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三根火把在晃悠,这几个家伙居然这么迫不及待。
我和江海洋忙追了过去,走出去十来米,突然发现脚下居然有台阶,而且还是很宽很多一直往下延展的台阶。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我发现前面一片空旷,但是脚下却铺着成片成片的砖石,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雕栏。
江海洋说:“这好像是个广场。”
“广场?这墓里怎么会有广场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根据我的经验,这个墓在如此大的地下空间,不可能是人工制造的,一定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地下岩洞被赵佗发现,然后利用来建造自己的坟墓。”
“这赵佗还真的是费尽心机啊,可是也没什么屁用啊,就算他找了这么一个风水宝地,可他的王朝还不是在他死后没几十年就毁灭了。”
“只能说风水只是一种辅助的手段,倘若一个国家从上到下都已经腐朽不堪了,那什么风水宝地都救不了这个国家。”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人生也是如此。”
我没想到一个靠风水吃饭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刚想和他开几句玩笑。
突然听到从远处传来了一阵诡异的怪笑声,咯咯咯咯。
我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汪老大他们发出来的声音,但听起来又不像,因为这笑声诡异无比,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我扭头一看,发现江海洋的脸色变得很恐怖。
“怎么了?”
江海洋声音颤抖着说:“古语有言,宁听鬼哭,莫听鬼笑。”
第124章 莫听鬼哭
在我小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件事,一度被我遗忘了。
直到江海洋说起这句话,我再次突然想了起来:宁听鬼哭,莫听鬼笑。
那时候我大概只有七八岁,我爷爷还在世。一次我妈带我去一个亲戚家住,我妈是sh本地郊区人,娘家在sh的郊区。
那次我妈带我去一个亲戚家串门,因为那时候交通不方便,所以只能住一晚上再回去。
结果当天晚上,我在睡觉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个女人在笑,是那种很阴冷诡异的笑,仿佛就在窗外一样传来。
当时就把我给吓了个半死,我死命地摇我妈,可我妈睡得特别死,怎么摇都摇不醒。
后来我就在害怕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回去的时候,我在路上还和我妈说这件事,可我妈没当回事,说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
可是等我回到家,人就开始不对了,发高烧说胡话,一阵冷一阵热的。
我爸妈把我抱去医院,医生以为是感冒发烧了,可打完针丝毫不见好转。
然后我爷爷看我的样子不对,就问我妈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我妈就把我半夜听到有女人笑的事跟我爷爷说了。
我爷爷当时脸色就变了,说这下糟了。
我妈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问爷爷说怎么了。
爷爷说,我这一定是撞了邪,听到鬼在笑了。他说听到鬼哭不可怕,听到鬼笑才可怕,因为只有厉鬼才会笑。
爷爷觉得毛病就出在那个亲戚家的附近,最近一定出过什么事。
于是赶紧跑到郊区一打听,结果打听到说是离那亲戚家不远有一户人家的大女儿之前死了,好像是因为包办婚姻想不通就自杀了,据说死的时候还穿着定亲时候做的大红旗袍。
而我们去亲戚家那天,刚好是那女人死的七七四十九天。
爷爷当时就吓坏了,因为好像是说穿红衣而死的人很容易会化成厉鬼,估计我就是不小心招惹到了那个不干净的东西。
至于后来我是怎么好的,我也不太清楚,只记得我爸跟我提过一次。说是爷爷把人家坟给刨了,当时事情还闹得很大,搞得郊区的乡干部都跑出来抗议,说爷爷是犯罪分子要抓他去劳改。
可是没过多久,那边就死了两个小孩,死前都说听到过什么半夜女人在阴笑。
人们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请了阴阳先生来做法事也没用,等第三个小孩说听到女人阴笑后,他们才想到了我爷爷,通过亲戚把我爷爷请了过去。
我爸说,后来我爷爷查来查去终于查了出来,原来那女人在外面已经和人私定终身了,死的时候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家里人就是怕未婚先孕这种丑事传出去,才想着赶紧找个人把女儿嫁了。
谁知道这女人也是有不甘于命运的安排,上吊自杀了,死的时候孩子就流了出来,是个女婴。农村人要面子,那家人就把那女婴偷偷找个地方给埋了。
所以爷爷虽然一开始把那女人的坟给刨了,但后面还是出了事情。
那时候听我爸说完,我才明白为什么以前老有亲戚的老乡来找我爷爷不是看风水就是看八字,甚至婚丧嫁娶的黄道吉日都要来请教我爷爷。
原来有这件事让我爷爷在他们心中竖了威信。
想起了这件事,我马上意识到为什么江海洋脸色这么难看了。当年那只是一个死了才四十九天的女人,这南越王墓可是两千年前封死的了,这里面传出鬼笑声,那真的是让人想想就不寒而栗啊。
我们刚犹豫着还要不要往前走,是不是观察一下再说。
突然眼前几团火焰晃动着朝我们而来,火焰之下还有三个人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我定睛一瞧,不正是汪老大他们三个吗?
“你们……怎么又跑回来了?”我害怕地问,是不是他们看到什么东西了。
汪老大跑得最快,一见到我们,马上蹲在地上气喘如牛地说:“没……没有,我们……就是听到有什么玩意儿突然在笑,一紧张就跑回来了。”
我看看他们的样子,心说这哪里是一紧张,分明就是吓得魂飞魄散了逃回来的。
江海洋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那笑声好像不见了。”
我仔细一听,果然没有了,周围顿时死一样的安静,除了火焰燃烧的声音和汪老大他们的喘息声。
“我说江大师,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汪老大一张老脸扭成了麻花,问道。
江海洋摇摇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一开始我就说这个墓不能进了。”
“汪老大,你们到底看到什么了?跟我们说说。”我问道,眼下也没退路了,必须从长计议。
汪老大缓了缓之后说了他们刚才的情况。他们本来是急功近利的想赶紧找值钱的东西,结果一路往前跑什么都没看到,不禁让他们觉得很奇怪。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排巨大的雕像,这些雕像呈半圆形排开,大概有五六米那么高。
他们走近了之后用火把一照,发现这排雕像一共有九尊,每一尊都长得一样,都是龙王爷的样子,但这些龙王爷没有穿宽袍大袖,而是穿着铠甲,手里拿着武器。
他们被这些巨大的龙王雕像给吓到了,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特别的,就穿过那些龙王像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多久,就隐约看到前面出现了一栋巨大的建筑的影子。
汪老大说看起来雕梁画栋的,像是古代宫殿的样子,十分雄伟。
他们被惊到了,没想到这地底下会有这么巨大的建筑,汪老大说自己倒了二十年的斗,下的都是一些小墓,哪里见过这样的规模。虽然害怕,但更多的是兴奋,就带着老三老五直奔那宫殿而去。
可是还没跑到那宫殿门口,就突然听到从里面传出了一阵女人咯咯咯的怪笑声,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地跑了回来。
“宫殿?”江海洋疑惑地问,“你有看清这宫殿长什么样吗?”
汪老大哭丧着脸说:“跑都来不及,哪有空看清啊。”
老三突然说道:“俺……俺看到了那间房子上面挂着个……牌子。”
“牌子?”我马上就明白了,他说的应该是写着宫殿名的匾额。“上面写了什么?”
老三却摇摇头说:“俺……不识字。”
我差点吐了一口血,不识字你说个屁啊。
“我知道了。”汪老大叫道。
“你知道什么了?”
汪老大声音阴沉地说:“那座宫殿一定是,阎王殿!”
第125章 怒目龙王
我呸了一口道:“你怎么不说是金銮殿呢。”
汪老大见我不信,还振振有词说什么这地下的宫殿不是阎王殿还能有什么,我们肯定是不小心闯进了阴曹地府。
我看他越说越玄乎,估计是被刚才呢诡异的笑声给吓破了胆。
我问江海洋:“你怎么看?”
“说不定还真可能是阎王殿呢。”他说道。
我愣了:“你也信?”
汪老大见有人支持他,赶紧附和道:“我就说嘛,我就说嘛。”
江海洋笑了笑说:“我不是觉得这里就是什么阴曹地府了,只是有可能南越王为了吓唬来盗墓的人,故意设置的障眼法。”说着看了一眼汪老大,“不少盗墓的做贼心虚,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他们给吓得半死,所以古墓里往往都会有一些诡秘的装饰。”
我白了汪老大一眼,心说你个老东西还真是只纸老虎,一戳就穿。
“走吧,管他是人是鬼,亲眼见识一下就知道了。”我说道。
汪老大哆哆嗦嗦地问:“还要去啊?”
“那你们留在这里等死吧。海洋,我们走。”
“别别别,我们走,我们跟你们一起走。”
经过这么一出,汪老大的威信算是扫地了,尤其是我更不把这老家伙当一回事。
我们一路往前走,虽然都是青砖铺成的平地,但还是走得很小心。
我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心里不由得有些无奈和苦笑。原来一群人在一起,稍微强势一些的人就会成为领袖,我是这群人中盗墓经验最少的,却因为胆子比他们大些,他们就都依仗着我了。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余子寅,难怪之前只要有他在我就安心了,因为他身手比我好,人又比我机灵,关键是这世上好像没有他不懂的东西。
正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排巨大的影子,那些影子有两层楼这么高,像是几个巨人站在那里。
“那些就是龙王爷雕像了。”汪老大指着黑影说道。
虽然刚才听他们形容过了,但等走近看清之后,还是被深深的震撼到了,这震撼中还包藏着一些恐惧。
这九尊雕像几乎一样高大,靠近之后更是必须抬头仰望才行。
这九尊雕像全都穿着甲胄,雕刻工匠的手艺之精从甲胄的纹理上就能看出来了,他们有的手持长枪,有的手持长剑,还有个手里举着金刚杵,哪里像是龙王像,分明就是九尊将军像。
不过把火把举高了再一照,就看到这九尊雕像都长着一颗龙王爷那样的脑袋,尖嘴龙犄角。和断龙石上雕刻的差不多,只是断龙石上是平面的,而这些都是立体的,更形象。
也更让我想起来龟甲墓里的那个龙头人,如果这些龙王雕像是活人,那把他们的皮肉去掉,里面是不是也是一个龙头白骨呢?
我不禁在想,当初我遇到的那人,到底是本身就是龙头人,还是一个把龙头骨套在头上的人类呢?
“这些龙王的表情……”江海洋仰着脖子说道。
我抬头看了看,果然每一尊龙王的表情都各不相同,或愤怒、或惊恐、或狞笑,但无一例外都是呲牙怒目、骇人无比。
“我在地面上的九龙王庙里看到过一尊雕像,虽然没有这么大,衣服也不一样,但是表情也是这么狰狞。你看出什么明堂来了吗?”我问他。
“这些雕像的组合模式很奇怪,脑袋以下基本上是按照兵马俑来造的,而且这南越王墓里用的居然是秦朝风格的甲胄,着实奇怪。”
我没他这么有见识,但九十年代电视剧已经很普遍了,确实这些雕像身上的盔甲不像是有什么异域风格。
“再说这脑袋,完全是按照人们认识中的龙王的脑袋来铸造的。龙王和龙不一样,龙王是能够化身成人形的,所以形象结合了人脸的特征和龙脑袋的特征。”
他指了指那些雕像的脸说道:“但最奇怪的还是这些龙王的表情,这些表情本应该是属于另一种神像才有的。”
“哪种神像?”
“佛教里的金刚。”
“《西游记》里的四大金刚?”
“算是吧,准确来说,西游记里的魔家四兄弟是四大天王,吴承恩是为了小说的效果做过一些改动了。佛教里准确的说法是有四大天王、八大金刚和十八罗汉。这其中金刚又称作明王,这些明王在表情上,很多都属于眼前这种,所以有成语叫做怒目金刚的。”
“你的意思是,这些龙王雕像都长着明王的脸?”
“也不全是,历史和文化这东西太复杂了,甚至很多都还有冲突,很难讲清楚。这龙王在佛教和道教中都有,但含义就不同了,民间传说中的龙王又有些不同。”
“我记得,佛教传入中国是东西汉时期吧,不是还有个著名的白马寺吗?”
“也不尽然吧,现在公认的说法是两汉时期佛教由古印度传入中国并得到大力发展,但是也有古籍记载过秦始皇时期就曾有十八名僧人曾到过中国的记载。但就算如此,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就是南越国那时候肯定还没有任何佛教文化的传入。”
我摸着下巴看着那些“混搭”风的龙王像说:“难不成这南越王是用这些东西来吓人的?”
“我倒是听说过另一种说法,只是这种说法不太主流,而且也不符合人们传统的观念。”
我好奇地问:“什么说法?”
“有人做过研究,说是先秦以前,甚至更古老的年代,人们对神明的描绘和记载,都不是好的。上古时期的神明出现的形象都和妖魔鬼怪差不了多少,奇形异状、形象恐怖、非人非兽。”
我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现在的神都更像人了,但还是残留了很多非人的元素,女娲不就说是人身蛇尾的形象吗。
江海洋继续说道:“有人就猜测,之所以会把神明都描绘成这种形象,是因为人们害怕和恐惧,而不是崇拜。”
“害怕?神明不是人幻想出来保护自己的东西吗?为什么还会害怕?”
江海洋意味深长地问我:“万一神不是人幻想出来的东西呢?”
第126章 地底皇宫
“什么意思?”我更加一头雾水了。
江海洋笑了笑:“只是这么说,因为有人觉得人怎么可能会害怕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呢,除非那些东西是真的。”
我抬头看看这些龙王像说:“那不成正因此,这些东西才会长成这样?”
“不过这也只是一小部分人的猜测,没有根据,没有证明。也许是因为崇拜和恐惧本身就是人性里分不开的部分吧。”
这时候我发现汪老大他们不见了,回头看了看,三个人正围在一起不知道干嘛。
我和江海洋过去一看,三个人正蹲在地上往下看。
“干嘛呢?”我问道。
老五抬起头来说道:“哥,你过来看,这里有个坑,坑里还有块大铁盘子。”
我凑上去一看,他们蹲着的地方果然有一个坑,这坑大概有两米的直径,往下沉一米,是人工建造出来的。在坑的里面,有一块和坑差不多大的圆形铁盘,铁盘和坑的周边刚好吻合。
我看了看坑的位置,又回头看了看那九尊怒目龙王像,发现这个坑刚好是在九尊龙王像所形成的半圆的圆心点上,这应该不是巧合。
再用火把去照那坑里的铁盘,上面虽然已经锈迹斑斑了,但图案还是能够分辨出来了。
铁盘的外圈刻着四条龙,首尾衔接成一个环,中间则是一个由很多点和线组成的古怪图案,在那些图案上面还有很多字,但是因为生锈得太厉害了,所以看不清楚。
江海洋看了看奇怪地说:“这是一幅星象图。”
“星象图?什么的星象图?”我问。
“让我看看啊。”江海洋说着趴在了洞穴边上,我们不敢贸然跳下去,万一这里面也有陷阱怎么办呢。
过了一会儿江海洋抬头说道:“这是北极五星的星象图,而且还是五星聚的现象,有其中铁盘正中心这颗,就是紫薇星。”
汪老大叫道:“紫薇星?那不是帝星吗?”
“帝星?”我琢磨道,“海洋,我是不懂风水啊,可眼前这样子,九尊龙王像对着以紫薇星为中心的铁盘,不就是九龙捧圣么。”
江海洋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这还真是个九龙捧圣的格局。这赵佗心机这么重吗?外面本身的九龙捧圣宝地还不够,还要在墓里弄出一个九龙捧圣来。难不成他预见到了会有人破坏原本的风水格局?”江海洋喃喃自语道。
我说:“我看他就是想当皇帝想疯了吧,九龙捧圣,捧的还是帝星紫薇,这不就是想当皇帝的意思吗?”
老五问道:“死人也能当皇帝啊?”
“你傻啊,他这是指望着后辈儿孙当皇帝,这样他就能追封太祖什么的了。”
汪老大说道:“管他谁当皇帝呢,只要我们有肉吃就行了。”然后对我说道,“这位大兄弟,你们两位是摸金校尉,来头大,我们接下来跟着你们走,要找到宝贝了,咱们三七分,你们拿大头我们拿小头,怎么样?”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赶紧补充道:“脏活累活都可以让咱们几个干,你们只要负责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行了。而且我在这儿发个誓,我汪发财要是敢背叛两位摸金校尉兄弟,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他说得义正言辞,好像马上就要慷慨就义了,可我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汪老大,别总想着发财,先活命要紧。要是这回你能出去,等出去后给自己改个名字吧还是,你这名字早晚得要了你的命。”
汪老大顿时很尴尬,我也没理他,直接走到江海洋身边。
问他:“你还发现什么吗?”
“这铁盘应该不只是一个象征,可能还有别的作用吧,但现在我也不敢确定。我估计这铁盘应该是能够通过机关升上来的,也许下面还有什么东西吧。”
我赶紧摆摆手说千万别想着打开这东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道这下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机关。
穿过九尊龙王像,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果然就能看见黑暗中有一个巨大的宫殿影子浮现了出来。
汪老大心有余悸地指着那宫殿说道:“就是那里,我们听到笑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一想到那毛骨悚然的笑声,我不由得有点腿软,怪物我见过了,活死人我也见过了,可是唯独这鬼还从没见过,不由得感到心悸。
那宫殿的影子随着我们的靠近,居然变得越来越大,等我们走到这宫殿面前的时候,这宫殿已经不是能用仰视两个字来形容的了。
我看着这雄伟无比的建筑已经傻了,这比李元昊在黑石城山顶建造的宫殿要大了何止一两倍啊。
好不容易我们才找到了宫殿的正门,正门居然比刚才的龙王雕像都还要高,巨木做成,边上包着一圈金属。
江海洋说这正门上圆下方,居中而开,对应的是中国古代“天圆地方”的说法。
在巨大正门的上方挂着一块匾额,匾额上用小篆写着三个鎏金大字,这金色居然历经千年还能在火光之下熠熠生辉。
我和江海洋仰着脖子,然后异口同声地读出了匾额上的三个字:“阿房宫。”
读完之后我不禁一愣,“阿房宫?”
脑子里面一搜索才想起,阿房宫不是秦始皇没造完的秦朝皇宫吗?后来被项羽一把大火给烧了,司马迁在《史记》里说大火烧了三个月都没熄灭。
我瞠目结舌地问江海洋:“我说,是不是我认错了?”
“你没看错,这匾额上写的确实是阿房宫。”
汪老大说:“咦,原来不是阎王殿啊,可是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爹,阿房宫是秦始皇住的地方,我都听说过。”老五说道。
汪老大瞪了他一眼道:“小子长能耐了,敢教训你爹了是吧,别忘了当初你流落街头没饭吃的时候是谁救的你。”
我低声呵斥道:“闭嘴,你是想吵醒里面那位是吧?”
被我这么一说,汪老大和老五顿时噤若寒蝉了。
“海洋,这应该不是那座被项羽烧了的阿房宫吧?”我问道。
“肯定不是啊。也许真的如你所说,赵佗想当皇帝,所以在这地底下建了一座阿房宫来做坟墓。”
我喃喃道:“活着没能称帝,死后也要做皇帝吗?”
第127章 群棺
“新建阿房壁未干,沛公兵已入长安。”江海洋看着这匾额感叹道。
“这历史上真正的阿房宫要比这个大得多了。据说阿房宫的前殿就有故宫三分之二那么大,可惜没能保存下来,要不然那得多恢弘啊。”
他说的话我也没太听进去,毕竟这阿房宫已经把我给镇住了,这样的地下深处,赵佗居然建造起了如此恢弘的一座宫殿,这得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啊。
帝王家大兴土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当初秦始皇为了造长城,抓了无数的苦力,后来还有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故事。
可我还是被震撼到了,这南越国算不上什么大国,真正知道的人也不会很多,南越王更不是什么千古名君,一个偏远小国的王居然把自己的陵墓建造成这样,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
我顿时觉得,这墓该盗,而且必须盗,因为这墓葬的不是一个相当皇帝的统治者,而是千千万万为建造这墓而牺牲的苦难百姓。
凭什么要让这南越王死得安宁了,老子今天就要学一学伍子胥,把你开棺鞭尸。
想到此,心里一股怒气就冲了出来,我左手举起火把,右手直接去推左侧的那扇宫门。
这宫门如此之大,本来以为应该重俞百斤,得几个人合力才行。可是没想到手上刚一用力,这宫门居然就被推开了。
我贴着宫门的手上传来一种门是被滑轮带开的感觉,本能的一缩手。
就在我缩手的瞬间,从宫门上面有一条明晃晃的铡刀闪电般的落了下来。
那铡刀的刀身直接贴着我的手背划过,再慢半秒,我这只手恐怕就在和我说再见了。
铡刀落下的时候悄无声息,但是落到地上的时候立刻发出了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汪老大看看和宫门的门槛一样高的铡刀,又看看把手举在半空的我,朝我竖起大拇指道:“神啊,摸金校尉果然与众不同,你怎么知道这门上面有陷阱的。”
江海洋看着我,估计是看我脸色不对,忙跑过来问道:“你没事吧?”
我这次啊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看着那铡刀,这机关陷阱做的虽然不算高明,但杀伤力十足。
我摇摇头说:“没事。”
他把水壶递给我,我喝了一口,发现里面居然是酒,还是那种烈酒,估计是为了让我压压惊吧。
我掏出之前的铁铲来,倒过来用柄那一头去戳另一扇宫门,戳了戳然后等了半天也没什么反应,估计应该是没事了。
这时候宫门已经大开,里面黑糊糊的,让人觉得格外阴森。
我看看江海洋,江海洋也看看我,然后两人同时点了点头,一只脚跨过了门槛。
古代宫廷的门槛有着多重意思:聚气、拢财、挡阴、辟邪。
跨过门槛的瞬间,我心里还是一紧,但幸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看我们走进去也没事,汪老大赶紧和老三老五紧跟着我们走了进来。
我们五人谨慎地站在一起往四处照着,毕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会有什么。
这宫殿里面确实很大,正对着宫门的是两排巨大的柱子,这柱子至少有三人合抱这么粗。两排柱子一直往前延伸,火光根本照不到底。
我回头一看,发现门已经关上了,就问汪老大:“你们关的门?”
“没有啊。”汪老大很莫名,然后问老三和老五。
两人也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过去拉门,结果发现这门怎么拉都拉不开,像是完全封死了一样。
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我就只能放弃了,虽然知道这肯定是门上面加了某种机关,但还是有种被瓮中捉鳖了的感觉。
就在这时候,从大殿的右侧深处又传来了一阵“咯咯咯”的怪笑声,这次比之前听得更加清楚了。
“妈呀又来了。”老五惨叫了一声。
“闭嘴!”我低声道。
这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忽远忽近,似真似幻,但无论怎么听都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怎……怎么办?”江海洋问道。
我掂了掂手里的铁铲道:“走,过去看看,是人我扒了他的皮,是鬼我也抽了他的筋。”
说完我气势如虹地朝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其实我也是凭着一股气,问我怕不怕,我当然怕,如果余子寅在,我肯定缩他背后不出来了。可是眼下只能靠我们这几个人,我这股气要是泄了,那我就再也不敢过去了。
往前走了一段,那笑声就不见了。
这南越版阿房宫的结构我们也看不清,没了声音之后几乎就是在抓瞎地往前走,走到后来实在找不到方向了,江海洋拿出了一个罗盘,嘀咕了几句口诀之后指了指一个方向说往那儿走。
我说你确定么?
他说:“我用八卦罗盘算了一下,那个方向为坤位,坤为土行,属阴。要找那会笑的厉鬼,一定就在那个方向。”
“两位,我说要不还是算了吧。”汪老大说道,“要不咱算算哪个方向是那南越王的棺材所在,咱摸完金就撤吧,别惹住在这儿的上仙了。”
“撤?你能往哪儿撤?现在我们就是一群瞎子,得摸着石头过河,这鬼笑声就是石头。别啰嗦了,赶紧走吧,说不定你心心挂念的南越王棺材就在前面呢。”
“哎。”汪老大重重地叹了口气。
按照江海洋说的方向往前走,在穿过了一道大门后,眼前突然就出现了另一个巨大的房间,这房间的装饰和之前的比起来要相对简单朴素一些。
但是我们却看到了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场景。
一眼望去,这巨大的房间里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一口口的棺材。
我反手拍拍汪老大的胸口说:“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你想要的南越王棺材会不会就在这里面?”
汪老大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给下到了,结结巴巴的说:“这些棺材这……这么破,应该……不是吧。”
江海洋望着那密密麻麻的群棺,突然开口道:“江山,我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一座墓里,一般是不可能会有这么多棺材的。”
第128章 黎族禁术
“一座墓里通常只会有一具棺材,因为墓就是为了安放棺材而建造的。倘若放了其他棺材,那对于墓主人而言,他的棺材又算什么?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也是一样的道理。”江海洋说。
“会不会是陪葬的呢?南越国和秦朝在同一个时期,也许还保留着这种陋习。”
“你错了,陪葬的奴隶都是活埋的,哪有什么资格用棺材。”
汪老大说:“我以前倒过一个宋朝的古墓,墓主是个大官,那棺材里就有两具尸骨。”
“你说的那种应该是合葬,达官贵人居多,民间也有,都是墓主和结发夫妻合葬的。合葬往往是等后面那个死了,再开棺把两人葬在一起,但还是只有一口棺材。”
我看看这些拜得整整齐齐的棺材,确实很粗糙,跟一块长方形的大木墩子一样,怎么看都不可能像是帝王会用的棺材。赵佗能够在地下建造出一座阿房宫,怎么可能会用如此简陋的棺材呢。
“应该也不是疑棺,难道是镇棺?”江海洋自言自语道。
“江大师,什么叫镇棺啊?”老五好奇地问道。
“镇棺通常是指用某些法器压住棺材里死者魂魄的方法,一般多见的是在棺材头部镶嵌一块铜镜,可以防止尸变。但还有一种说法,就是用棺材镇棺材。”
“用棺材镇棺材?”
“嗯,这种办法很少见,可是一旦遇到就说明墓主本身可能死的时候是有天大的冤屈或怨气的,普通的镇棺法器镇不住,所以必须用别的棺材来镇,但是这种镇棺一般都是空的,不能装尸体,否则沾了秽气就没用了。”
他说话的时候,我正在观察离我们最近的一具棺材,我发现这棺材真的是粗糙到了极点,不仅外壳没有刷漆,连磨光都没做,整个棺材的四边都凹凸不平,像是用拙劣的刀斧一点点劈开的,上面甚至还能看到木头的纹理。
“这里面没一百也有八十具棺材吧,这南越王难道死的很冤?”汪老大颤声道。
江海洋咂了咂嘴说:“据我所知,没有吧。赵佗活了一百零几岁才死,这在通常短命的古代,是相当有福的了。”
老五忙点头说道:“在我们村,能活九十岁的,死了后丧事都是当喜事办的。”
我皱着眉道:“可是这棺材没盖啊。”
“啊,什么?”
我指着最近的那口棺材让他们看,这棺材完全是一整块的大木墩,不光粗糙,根本就没有棺和盖分离,连条缝都没有。
众人一看,不由得都傻了,摸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江海洋更懵了,说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又分别看了好几具棺材,都是粗糙而没有盖子的一整块大木墩子。
正当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突然汪老大叫了起来:“两位,这里,这里有个棺材破了。”
“破了?”我和江海洋赶紧跑过去。
一看,在汪老大他们三人旁边,果然有一具棺材破了,棺材上面三分之一的范围开了个大洞,洞的断口处木头像尖刺一样一根根地戳了起来,地上还有很多碎木屑。
这个洞看起来应该是从里面被破开的,在大洞里面,我们发现了两具尸体。
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定义,到底是两具还是一具,或者是一具半。
因为其中一具尸体,只剩下了一个人壳。
这木棺材里露出了两具尸体,两具尸体身上都穿着具有少数民族特色的衣服,这些衣服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居然还能保存完整的样子。
看服饰特点,这应该是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其中女尸保存得还很完整,几乎能看到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脑袋和身体,只是都已经干瘪。
而那具穿着男尸,已经只剩下一个壳了,因为脑袋以上的部分没有了,而衣服则是套在一个躯壳外面,这躯壳是空的,里面没有看到任何骨头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不禁让人产生了一种联想,这男尸脱了壳后从里面爬出来了。
“这尸体身上穿的衣服倒是挺华丽的,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陪葬品。”汪老大说着,让老三和老五把这两具尸体拖出来,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值钱的,不行的话把这两套衣服扒了也能卖钱。
老三和老五马上照做,我们还没来得及阻止,老三抓着那具人壳用力一拉,“咔哒”一声,这人壳的上半身就给拉断了。
“你怎么这么没用啊。”汪老大骂骂咧咧地要自己动手。
老三,呆呆地说:“它长里面了,拉不动。”
江海洋大叫道:“别动!”然后又冲老三喊道,“快丢了你手里的东西。”
“哎。”老三粗着嗓门应了一句,然后直接把手里的半具人壳给一丢,顿时这人壳跟陶瓷一样摔得粉粉碎。
我举起铁铲冲汪老大怒道:“你丫的怎么说不听啊,别乱动听不懂啊。”
“我这不是不想空手而回嘛。”汪老大不乐意地哼哼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问江海洋。
他点点头说:“我要是没猜错,这应该是黎族的禁术。”
“禁术?什么禁术?”
“是黎族的一种古老的巫术,十分神秘,很少有人了解,和yn的蛊术还有湘西的赶尸术不一样,没那么有名,但却十分神秘诡异。”
“那这两具尸体呢?我昨天买衣服的时候看到过黎族的服装,好像是有点像。”
“这一男一女,应该是禁公和禁母。”
我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是黎族里面施展禁术的巫师吧。”
没想到他摇了摇头:“对也不对,因为禁公和禁母虽然听起来差不多,但其实相去甚远。黎族的禁术有点类似泰国的下降头养小鬼,但他们养的不是小鬼,而是禁鬼。”
“禁鬼又是啥玩意儿?”汪老大问。
“禁鬼是一种不洁的灵魂,是由恶的灵魂变成的鬼。禁公就是专门饲养这种鬼,然后来害人的。禁公的害人是主动的,谁惹了他他就会对谁用禁术,无论是人或者房屋甚至坟墓,都可以下禁术,被下了禁术的东西就会变成禁鬼的目标。但禁母却不一样,禁母并不是坏的,但黎族人却比禁公更害怕她们。”
第129章 树棺
江海洋说,黎族人自古都深信,有些女人的灵魂是不洁的,经常会离开身躯到处游荡,招灾致病。
而这所谓的有些女人,一般就是丧夫的女人。
在汉族过去的文化中也有类似的说法,女人丧夫是因为天生克夫,被人歧视。
但在黎族遇到这种情况的女人会更糟糕,丧夫的女人会被视为禁鬼,因为一旦她们克死了自己的丈夫,死掉丈夫的灵魂就会变成禁鬼依附在这些女人身上。
被禁鬼附身的女人,就被称为禁母。
而一旦被视为禁母,遭遇就远远不止汉族嫁不出去那么简单,黎族人认为禁鬼是会传染和遗传的,所以他们会把禁母的全家,轻则驱赶出去,重则打死灭口。
我听他这么说的时候,觉得这真是件极度残忍的事,民智未开的文化居然能如此藐视人命。
世界真的是需要进步的。
江海洋说,被驱赶出去的禁母走到哪儿都会被人驱赶,因为禁母和禁公不同,她们无法控制禁鬼,附在她们身上的禁鬼会给周围人带来灾祸,所以禁母都活得很惨。
我听完他说的,顿时觉得又愤怒又叹息,禁母实在是一个凄惨而可悲的存在,我转身对着那木棺里的禁母尸体拜了三拜。
汪老大见我这样子还冷嘲热讽地讥笑了我几句。
拜完之后,我问江海洋:“那这禁公和禁母怎么会葬在一个棺材里的?”
“这个有不少说法,有一种说法是说禁母会被禁公控制,沦为禁公害人的工具。至于你说的这个,这其实不是棺材。”
他指着大洞内部说:“你们看,这并不像我们常见的棺材一样中间是空的。而是完全实心的,我们也没发现棺盖,是因为这本身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棺材,而是一种树棺。”
“长在树上的棺材?”老五嘿嘿一笑。
“不是,是用树当做棺材。禁公禁母死后,黎族人还是害怕他们会害人,于是就会找一颗大树,把这树由上往下在中间挖个洞,但是不会伤及树根。然后他们把禁公或禁母的尸体放进那个洞里,再封好,过个几年十几年,这树被挖掉的洞就又张好了,树就变成了棺材。”
这么听来,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倪少爷弄的那棵五鬼树,还有那树上可以让死人不死的锁魂藤。便问道:“这样做不是为了让禁公禁母不死或复活吧?”
“当然不是了,黎族人怕他们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指望他们复活。这么做,是用大自然的灵魂来封住禁公和禁母,而最终的目的其实是封住和他们有关的禁鬼。而且树棺很神奇的地方在于,被封进树里的禁公禁母不会烂成白骨,那些被当成棺材的树也会长得更茂盛。”
老三嘿嘿的傻笑道:“俺们家小时候死了只猫,俺爹就把它给埋橘子树下了,说能让橘子树长得更高。”
“抗日战争那会儿,八路军在hn打仗,要挖战壕建工事,砍了一些树木当材料。据说就有砍下来的大树里面剖出来干尸的,那些就是树棺。”江海洋皱着眉说:“可是很奇怪啊,没听说过树棺会被切下来做成棺材形状啊,而且还这么多。”
我说:“是不是赵佗要用很多棺材做镇棺,但一时间也搞不到,所以就地取材把这么多树棺给搬进了坟墓里?”
“可是镇棺的规矩是不装尸体,而且我也没听说过树棺里会有禁公禁母一对的。”
我说还是小心点为妙,这里古怪的事情太多了,而且看这树棺上的大洞,和里面脱了一层躯壳的禁公,总觉得很不详。
汪老大突然说道:“会不会我们听到的厉鬼笑,就是这禁公从棺材里爬出来了啊?”
“妈呀,爹你别吓我,我最怕粽子了。”老五叫道。
“我还怕屈原呢。”我打趣道。
“哥,你们摸金校尉见过粽子没?据说粽子力气超级大,能把人给活撕了。”
我看看江海洋,心里在想他这个正宗的摸金校尉不知道有没有遇到过传说中的粽子。
“你们说,咱们要不要再弄开几具树棺,看看里面还有些啥。”汪老大不死心地说。
我知道他根本没有这么大胆,就是利欲熏心想钱想疯了。
刚想骂他两句,江海洋先说话了:“千万不要,禁公禁母是非常邪门的,我刚才让你们别碰,就是怕中了禁术。尤其是禁公,知道自己死后会被人封在树里,所以临死前会对自己施展禁术,让碰他尸体的人都会中禁术。”
江海洋说完,我们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看着老三。
老三木愣愣地看看我们,好像没察觉到我们为什么看他。
汪老大问:“老三,你有什么地方感觉不对劲吗?”
“没有啊。”老三一脸茫然。
江海洋咳嗽了下说道:“我只是这么听说,也未必就一定是真的,大家当心点,别乱动东西就行了。如果南越王在这里真的引入了黎族禁术,那碰什么东西都得多留个心眼。”
我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拍了拍汪老大的肩膀,意思是你这老家伙更要注意了。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刮来一阵风,风里还夹杂着一股腥臭的味道,直吹得我们掩鼻低头,手里的火把更是摇曳晃动,有几支还被吹灭了。
这风刚刚刮过,我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诡异的阴笑声:咯咯咯咯。
这一次,那笑声几乎近在咫尺,就好像是有人贴着我的背,在我耳边笑一样。
我浑身一寒,赶紧举着火把转身,可我背后一个人都没有。
汪老大他们也听到了这笑声,慌乱地点燃被吹灭的火把,然后四处观瞧。
汪老大突然盯着老三喝问道:“老三,你刚才笑死啊。”
“俺……俺没笑啊。”老三莫名地回答。
“不对,我也听到了,就是你小子在笑。”老五附和道。
老三急了,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委屈地叫道:“俺真没笑啊。”
汪老大回头冲我们道:“你们两位有听到吗?我分明听到就是有人在我们身边笑。”
我摇摇头,因为我确实没注意到,但那笑声的确离我非常近,而离我最近的刚好是老三。
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看江海洋,却看到江海洋正用一种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看着我。
“怎……怎么了?”
江海洋说道:“江山,刚……刚才在笑的人是你。”
第130章 禁鬼附身
“我?别逗了,我没笑。”
但江海洋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开玩笑,汪老大他们齐刷刷地看着我,还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我说江大师,他不会是被禁鬼附身了吧。”汪老大盯着我说。
江海洋也问我:“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没有啊,”这次轮到我一脸懵逼了,“我又没碰过那些尸骨,我最多就是刚才朝那禁母拜了拜。”
“坏了坏了,一定是你在拜的时候有禁鬼从禁母身上附身到你身上了。”汪老大说着便往后缩,老三和老五也跟着他往后缩。
我一下子百口莫辩,感觉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就在这时候,老三突然开始吐起来,一开始还只是扶着棺材干呕,到后来直接跪在地上哇哇地吐了。
我们过去一看,老三一米九几的大个子,满脸痛苦地一边吐一边嗷嗷叫。
他吐出来的东西十分恶心,黏糊糊地散发着一股酸臭味,也不知道是没消化的实物残渣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吐到没东西吐了,直苦胆水了。
汪老大凑过去问道:“三儿啊,你这是咋了啊,没事吧?”
老三抬起头来,嘴边挂满了恶心的呕吐物,五官都痛苦到拧成一团了。“爹啊,俺肚子痛。”
说着伸手要去扶住汪老大,汪老大本能地往后闪。
老三抓了个空,直接倒在了自己的呕吐物里,然后捂着肚子开始在地上打滚,不停地惨叫着。
我们一时间不敢靠近,任凭这大个子在那儿惨叫着滚来滚去。
突然,老三像发了疯一样地把衣服给撕开了,露出像皮球一样的大肚子。
我是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有这么胖,可眼前那肚子大得十分诡异,皮肤紧绷,上面还有一些斑痕泛着奇怪的光泽,有点像是青苔。
就在我们手足无措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在老三硕大的肚子上,浮现出了一张脸,那脸的五官轮廓十分清晰,就像是里面有个人用脸顶住了胖子的皮肤要钻出来一样。
“禁……禁鬼,”我指着老三的肚子惊恐地喊道,“他被禁鬼附身了,禁鬼就在他肚子里。”
也不知道其他几个人是不是有看到这张脸,因为那脸动了几下又缩了回去。但是汪老大却掏出了刀来,一边朝老三走去,一边说道:“儿啊,你可别怪爹,爹也是为了你好。”
我顿时意识到这老家伙是打算干什么了,他是要杀了老三啊。
这老东西贪生怕死不说,居然还这么心狠手辣,虽说他们不是他的亲儿子,但叫他一声爹也不能这样吧。
“你想干嘛?”我冲过去就去抢老东西手里的刀,老五也哭丧着拦在他面前说不行啊爹。
汪老大叫道:“你们别拦着我,他被禁鬼附身了,他不死,我们就会被害死的。江大师不都说了吗,禁鬼是会传染的!”
眼看着拦不住了,老五扭头冲老三喊道:“三哥,快跑啊,爹要杀你,快跑啊。”
老三也不知道是反映过来了还是缓过来了,居然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了,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眼看着老三跑得不见踪影了,汪老大恨恨地跺了跺脚指着我们道:“你们……你们……”
老五满脸怒气地叫道:“当初我入门的时候你怎么教我的,他们就是我的亲兄弟,你现在竟然要杀三哥。三哥虽然人傻了点,但是有什么苦活累活都是他在干,你想杀三哥,我就不认你了。”
汪老大一听,气的浑身发抖,指着老五的鼻子道:“你个臭小子你反了不成,是谁供你吃供你喝的。”
“上次倒斗,四哥就是为了救你才被石头砸死的,可是你怎么说的,你说四哥自己身手没练好才会死的。还有二哥,你一开始的时候明明就是不打算管二哥死活的。这些我都忍了,毕竟你是咱爹,我十四岁就跟着你了。可你现在竟然要杀三哥,我……”老五越说越激动。
汪老大挑眉怒道:“你小子还真反了,早知道老子当年就不收留你,让你活活饿死。今天老子要好好教训你这个不孝顺的儿子了。”
说着就举起了刀,我一把掐住了他的手腕呵斥道:“够了,你现在已经众叛亲离了,是像耍威风,还是想一个人在这墓里待着!你自己想想清楚。”
我这一句话,立刻就起了作用,汪老大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刀,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再有一次,你就别想跟着我们!”
汪老大恨恨地看着我,但是没说话。
我拍了拍老五的肩以示安慰,老五说道:“我要去找三哥。”
我对江海洋说道:“我们也一起去吧,待在这儿不安全,进来时间不断了,得想办法找出路,实在不行就找点什么可以用的梯子之类的,再原路返回。”
三人商量好之后,就朝着老三消失的方向走去。
见我们没理他直接走了,汪老大在后面喊道:“你们等等我啊。”
我们也没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一开始还能看到一些脚印,到后来脚印就越来越模糊,然后就不见了。
刚想让江海洋用罗盘算算接下来该怎么走,突然就看到前面有一扇大门,不是普通的大门,是和来的时候差不多大的那种宫门。
而且这宫门已经被打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三跑出去的时候打开的。
老五贸然要走出去,我拦住了他,然后试探了下,发现这门上没有机关,随后才走了出去。
走出去后,进入视线的是一个正方形的广场,被四周的房屋给围了起来,看来我们应该是走进了一个殿内的广场。
这个广场的大小和之前的不能比,所以隐约能够看到其他三面的建筑轮廓,对面的大殿比两边的要高大不少。
但是我们的注意力早已被别的东西给吸引了。
在这个广场上,密密麻麻地站着许多人。这些人井然有序地排列成群,朝四个方向站立着。
这些人身上全都披麻戴孝,在黑暗中白茫茫一片,人群中还竖着白晃晃的招魂幡。
我不禁想到了江海洋曾经说过:南越王赵佗死后,出殡的队伍有四支,分别从都城的四个方向出发,在经过每一个疑冢后,才回到都城。
看起来,我们眼前就是那四支送葬队,如果他们是,那当年回到南越国都城的,又是些什么东西呢?
第131章 活人和死人
“江山,你有没有想起什么来?”江海洋咽了口唾沫问道。
“你是想说赵佗那四支送葬队吗?”
“没错,还是说这是我多想了?”
“不,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四支送葬队伍,呈十字形朝外延伸,每支队伍的最前面是十六个举着白幡的引幡人,后面跟着一群披麻戴孝的人,每支队伍都有上百人,他们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兵器、绸缎、器皿等等,再后面是八匹石马拉的灵车。
但这四支队伍的灵车上,都没有棺材。
这样庞大的阵仗,除了南越王,还能有谁呢。
我自然不会以为这四支送葬队是活人,因为虽然他们穿着白色的丧服,但这是墓里,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活人站在这里,一站上千年呢。
我猜这应该是身上套了层丧服的石头人,和后面拉车的石马一样。
也许这个地底深处的环境很特殊,所以才不会令这些丧服历经千年而不烂。
我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却没看到汪老大跟过来,要是他看见了这送葬队手里的东西,估计早就扑过去了。
两千年前的东西,哪怕是一把夜壶,那也是价值连城的。
老五几乎是从小跟着汪老大,进来后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看见,这时候看到那些“人”手里的东西,不禁有些眼馋。
我告诉他,最好这里什么东西都不要碰,你想想你三哥那样子。
一说到失踪不见的老三,老五马上就点了点头,注意力也集中了起来。他说自己当初是被汪老大捡回来的,汪老大这人对他不怎么样,这点我毫不奇怪。但是几个兄长对他还是很好的,他还问我他二哥怎么样了。
我本来打算实话实说,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一是怕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二是也怕引起什么误会。
就宽慰他说你二哥没事,只是脚踩到捕猎夹受伤了而已,现在正在龙王庙里休息,我是忽悠汪老大的。
老五人也确实耿直,我说什么就信了。
我和江海洋商量了下,我记得以前余子寅和我说过,墓分前室中室后室,帝王墓因为大,所以就会称为前殿正殿和后殿,有些也会有偏殿。
我们一开始所处的山寨阿房宫应该属于前殿,这里虽然不是正中心,但后面那个应该是正殿,那里也许会有南越王的棺材。
江海洋微微一笑说:“没想到你这么执着于倒南越王的墓啊。”
我忙摆手道:“我可不是为了钱啊。”心说我还得想办法回到三十年后去呢,你们这里的钱算什么。
“那你为了什么?”他满脸不信地笑道。
“鞭尸啊。”我随口答道。
“鞭尸?”江海洋和老五都愣了。
老五怯懦地说道:“哥,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特殊的癖好啊。”
“说什么呢,我只是看这南越王墓这么奢华糜烂,心里气不过,想为被压迫的南越国劳苦大众出一口恶气。”义愤填膺地说完后,我又想了起来,就补充道:“哦,还有他的棺材板。”
江海洋一咧嘴,“我说江山,咱摸金校尉从没有盗人家棺材板的啊,你这口味确实独特。”
“说什么呢,”我瞪了他一眼道,“我是打算把他的棺材板当跳板过硫酸池,要不然你怎么回去?我一路过来一直在观察,这阿房宫的结构太稳固了,没有可以拆的东西。刚才那些树棺我们又搬不动,我想那赵佗总不可能也住树里面吧。”
说完,我们开始穿过这广场上的送葬队,起初我想从旁边绕过去,但是每支队伍最前面的人已经顶到了边上,为了不碰到他们,我们只能从中间穿过去。
虽说这些人一直没有动过,但从他们中间穿行的时候还是感觉很诡异,生怕随时都可能会有一个人回过头来。
我抑制不住好奇心,下意识地想看看这丧服之下到底是不是石头人,就凑近了去看。
结果被吓了一大跳,这披麻之下却是一张鬼脸,青面獠牙,如恶鬼一般。
我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背后突然一只手就托住了我的背,江海洋的声音说道:“小心。”
我扭头一看,是江海洋托住了我的背,而在我背后的石像手里举着一把长刀,刀锋离我的背咫尺之遥。
我冲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发现背后这石像的脸也是一张鬼脸,和前面那个差不多。
“这些是面具。”江海洋说道。
“面具?”
“嗯,有些偏远蛮夷之地会有这种风俗,出殡送葬的队伍都会带着鬼脸面具,这样沿途的小鬼就以为是自己人,不会来骚扰了。”
听他这么解释,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是一口气还没出完,余光里突然撇到刚才吓到我的那张鬼脸的一颗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吓得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本能的转身就跑,不知道为什么脑袋嗡的一下就乱了,心里慌得跟打鼓一样直跳。
江海洋好像在后面喊我,但我已经听不清了。只顾着跑,跑着跑着,突然脚下被一大团什么东西给绊倒了,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嘴里一股的腥味,大概是破皮流血了。
火把掉在地上,变得忽闪忽闪的,我害怕它会灭掉,伸手去捡。
手刚抓住火把,视线里却突然看到在地上被火光照亮的地方有一排脚印,那是一排血脚印。
这脚印的一头消失在前面的黑暗中,而另一头则直接延伸到了刚才绊倒了我的地方。
我顺着脚印看过去,看到了已经面目全非的老三。
他庞大的身躯仰面倒在地上,他的嘴巴长得大大的,眼睛瞪得像死鱼一样凸出来,但是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因为他的肚子已经破了,开膛破肚,血肉模糊,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撕开他的肚子从里面爬了出来。
我惊恐地看了看死状极惨的老三,又看了看那地上那一排血脚印,只觉得恐惧铺天盖地的笼罩了我。
是禁鬼!禁鬼从老三的肚子里爬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火把熄灭了,我的周围瞬间一片黑暗。
然后,我听到了脚步声响起,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的脚步声。
还有衣袂拂动的声音。
我的周围,有无数人在来回走动着!
第132章 死人和活人
人,无数的人,在黑暗中来回走动着。
我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感觉到他们衣袂拂动所产生的气流。
可这里又哪儿来的什么人啊,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
难道是那群披麻戴孝、戴着鬼面的四支送葬队伍?
难道他们不是死人?可他们就算能动,又能算是活人吗?
“光,要有光!”我在心里对自己叫道,必须再点燃火把,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这儿,否则我马上就会被逼疯的。
但是我找不到火柴,这个该死的年代没有打火机,只有火柴,可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就在我一只手哆嗦地在身上摸的时候,突然有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拿着熄灭了的火把的手腕。
我惊恐地张嘴要叫,另外一只冰冷的手却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别叫,不能让他们发现你。”
我惊魂未定,听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慢慢站起来,然后跟着我走,不要碰到他们任何人。”
我心里惊问:“他们是谁?就是那群在我身边走来走去的人吗?”
就在惊疑不定中,我恍恍惚惚地被那人拉着跑,感觉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
也不知道我在往什么地方跑,更不知道我到底跑了多久。突然脚下一软,又摔了个狗啃泥,这次石头都破了,热乎乎带着腥味的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我呸的一口吐掉嘴里的血,因为疼痛反而清醒了一些。
“江大哥,快起来。”那人又来拉我。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冲黑暗中叫道:“你到底是谁?”
这时候黑暗中有一道手电光亮起,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江大哥,是我啊。”
我一看,居然是倪天齐,他看起来虽然有些灰头土脸的,但还是早上出门时候的样子。
“怎……怎么是你?你小子究竟跑哪儿去了?”我又惊又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是他,一直狂跳的心才总算平静了些。
倪天齐紧张地朝后面张望了一会儿,对我说:“先别说了,离开这儿再说。”
“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明就里,刚问他,他也没回答就又拽着我一路跑。
一直跑到我都跑不动了,我挣脱开他扶着膝盖弯着腰直喘气,然后冲他摆摆手说:“不……不跑了,跑……跑不动了,累死你大爷了。”
我抬头看看他,这年轻人就是好啊,气不喘腰不虚的。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他:“我说……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大哥,你先喘口气我再跟你说,不然我怕吓到你。”
“我已经……已经早被吓过了,赶紧说。”
“那我可说了啊。”
“说,赶紧说。”我一边说一边摸口袋,总算掏出了火柴,然后把手里已经冷掉的火把给点了起来。
“早上我一直跟着他们,顺便还给你做记号。”
我点点头:“我知道,可是后面进了山后记号就没了。”
“因为没地方可以做了啊,而且他们脚程很快,稍微耽搁下可能就会更丢的,所以我就只能跟着他们。走着走着,打头那个年轻人,就是给咱讲故事那个,突然说走错路了,要原路返回。”
我心说江海洋这是故意的吧,难怪之前走路的痕迹突然就不见了。
“吓死我了,差点我就被他们发现了。”倪天齐表情夸张地说道。
我心说,其实你早就被人发现了。
“还好我聪明,躲得快,反过来继续跟踪他们。可是走了一会儿,那年轻人又说什么这里的风水有个穴眼,会让人迷路,说什么必须有人去那个穴眼插一根银针才能破了这迷局,不然他们是永远都找不到墓穴的。”
“迷局?”我一愣,心说怎么从没听江海洋说过,而且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借口。
“那老头一开始不信,后面说年轻人在搞花样,就派自己一个手下去了。可是他们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老头就没耐心了,说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就要先走。”
我一听,这非常像是汪老大能干出来的事。就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跟着他们,一会儿那年轻人用一个罗盘定位了一个地方,就叫另外几个人开始挖洞,挖了半天那洞好像不知怎么就塌了,那群人就掉下去了。”
“掉下去了?”我一愣,莫非是他们这个洞正好挖在了藏龙窟上?
倪天齐点点头:“我等了半天,也没动静,就怕跟丢了,赶紧过去看。你猜怎么着?”
“别卖关子,赶紧说。”我这时候哪有心情和他开玩笑。
“这坑居然很深很深,他们大概是自己都没想到吧。我过去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摔死了。”
“什么?摔……摔死了?”我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倪天齐表情凝重,不像是在开玩笑的回答道:“那个年轻人脖子都断了,我不认为他们能活,那个洞起码有十几米深。”
“可……可是……”我手足无措地抬头看着他问道,“如果他们都死了,那之前和我在一起的人又是谁?”
“我以前听族里老人说过,有些突然死掉的人,他的魂魄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还以为自己活着,会继续做生前的事。”
“别……别说了。”我伸手阻止他道。
难不成他们真的都是鬼?这么一想,突然就觉得之前他们每个人都有些诡异,有些不正常。
这仿佛就像是一种有最推理,我要觉得你是贼了,就越看越觉得你像是个贼。
可是这一路走过来,我也没觉得他们有谁像鬼啊,还是说就像倪天齐说的那样,因为他们都还没意识到自己死了,所以才不像鬼的?
还是说倪天齐看错了,或者他是在骗我?可他又有什么理由要这么骗我呢?原来刚才他说的他们,他不断在躲避的,就是那些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
我突然打了个冷颤,狐疑地抬头看着他,犹豫了下问道:“你说他们已经死了,那我要怎么相信,你还活着呢?”
第133章 疑冢盗洞
听到我的这句话,他明显愣了一下。
“江大哥,你在开玩笑吧?”他一脸天真的笑道。
我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盯着他,右手伸到背后,摸出了之前别在腰上的短刀。
“我没开玩笑,我要你证明你是活人,否则……”我说着用力紧握了一下手里的刀。
他看我的样子,知道我是认真的,就沉默了。
过了几秒钟,他从包里摸出了一把斧子,正是之前我交给他的。
“你想干嘛?”我警惕地问。
他没说话,撸开了袖子,然后用斧子在胳膊上面划了一道。
利刃划过他的手臂,划出了一道伤口,鲜红色的血顿时就从伤口里冒了出来,沿着他的手臂滴滴答答地流淌着。
他朝我举起手臂,咧着嘴笑道:“要不要摸一摸?还是热乎的。”
我看着那淌血的手臂,再看看他疼得呲牙咧嘴的样子。跺了跺脚,哎呀,然后松开了握住短刀的手,走过去赶紧给他止血包扎。
“妈呀,疼疼疼。”我在给他包扎的时候,他哇哇叫道。
“别动,我这儿也没买到止血的药,就纱布,要是包不好的话回头伤口还会裂开。”我用膝盖和手肘强行夹住他的手说道。
“我去,怪我啊。”他不爽地叫道。
“废话,不怪你怪我啊,是你说他们都死了的,我不怀疑你,难道还举双手赞成啊。”我一圈圈的缠着纱布,问他,“对了,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你应该在我之后进来的吧?可那个硫酸池你是怎么过来的?”
“硫酸池?什么硫酸池?”他莫名地问。
“你不知道?”我惊讶地扭头看着他。
“不知道啊,我是从旁边的墓里钻过来的。”
“旁边的墓?什么意思?”
“哦,我在发现他们都死了之后,就觉得没什么继续跟下去的意义了,就打算回来,可结果反而迷路了。我猜大概这里真的有什么风**没破,才会迷路的吧。我当时就懵了,跟着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跑着跑着,突然一脚踩空掉一个洞里了,结果爬起来一看,我居然掉进一个墓里了,可把我吓死了。”
“墓?这里还有别的墓?”我估计他说的那个洞,可能是个盗洞。
“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个墓,不过看着也不是很大,那墓里有口大棺材,棺材已经被人给打开了,不过我没敢往里看,鬼知道里面有什么。”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就问他有没有在那墓里看到什么碑或者别的文字什么的。
他想了想说棺材上倒是有几个字,可是他不认识。
我让他比划出来,最后他比划了半天,我大概认出了他说的其中几个字,从这几个字可以推断出,那棺材上写的肯定是“南越王赵佗之墓”。
不过随便怎么想都知道,那都不可能是真正的南越王墓,一个简陋的小墓只不过是赵佗布的一个疑冢罢了。
真没想到这赵佗费尽心思设立疑冢啊,大概是怕有人发现这里九龙捧圣的风水宝地,在这大墓上面布了一个小墓作为疑冢。
“然后呢,那你怎么又会跑到这里来的?”我问。
“我本来是要爬出去的,可没想到在棺材旁边又发现了一个往下的洞,我就没忍住好奇心,钻了进来,没想到一钻出来我就发现这里出奇的大。”
“还有个盗洞?看来这个盗墓贼很聪明啊,这么说这南越王墓已经被人盗过了啊。”我居然有些惋惜,这么庞大的地下宫城,里面一定有不少宝贝,居然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没想到他摇了摇头说:“应该没有吧。”
“为什么?”
“因为我在那个洞旁边发现了两具白骨,他们旁边还有些铲子之类的工具,我估摸着就是挖洞的人吧,只是不知道怎么死了。我也没看见他们身上有什么宝贝,应该是刚进来没多久就死了吧。”
我一听,居然放心地长出了一口气。“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在你……”他顿了顿,那个们字没有说出口,“跑到那个小广场上的时候,我是从另一头过来的,当时我看到和你在一起的两个人就吓傻了。后来就趁机把你给救了出来。”
我点了点头,总算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不知道如果倪天齐没碰巧遇到我,我和“他们”在一起,到底会怎样?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死了?如果知道了,会怎样?
“江大哥。”我正在出神,倪天齐喊我。
我回过神来,拍了拍他的手说:“包扎好了,只是小心点别太用力,不然伤口会裂开。”
“江大哥,我带你出去吧。”
“什么?”我一愣。
他说道:“现在这里大概除了你我,已经没有活人了,我们没必要待在这里,这太恐怖了,外面还有阿雅这孩子等着我们呢。”
他提到阿雅,我顿时清醒了过来,对,还有阿雅呢,我不能丢下阿雅不管。
“恩……恩,可是……怎么出去呢?”
倪天齐咧嘴笑道:“你跟着我走,我记得出去的路,我们从那个洞里可以爬出去。”
我点了点头说:“行,走吧,这墓不盗了,咱们出去。”
我看了看周围,发现这周围的环境没有之前的大,好像是在室内,屋顶有些低矮,认了半天才认出来,这应该是个链接大殿与大殿之间的回廊。
我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真认得路?”
他拍拍胸脯道:“放心吧,跟着我走肯定没错。”
我点点头,眼下也只能出去了,我也不想再去求证江海洋他们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刚才那黑暗中无数的脚步声已经把我吓破胆了。
跟着倪天齐一直往前走,他的脚步很快,我紧赶慢赶才能勉强赶上。
让我有些奇怪的是,这如此深沉的黑暗中,只靠着一支老式手电和我手里的火把视野非常有限,可他却走得很快,有种如履平地的感觉。
“天齐,慢点。”我喊道。
“就在前面了,快点。”他在前面喊道。
我快跑几步追了过去,他的背影摇晃了几下就不见了。我愣了愣,撒腿就往前追,追了十几步后脚下的地面突然感觉一软。
我发现我从回廊里跑了出来,前面影影绰绰地有道人影,还有手电光在晃动。
“天齐!倪天齐!”我大喊道,但是我只能听到阵阵回音。
借着火光我发现,在我眼前的,居然是一片树林。
第134章 鬼树林
这一路走来,我从没有在这地下看到过任何植物。当初贺兰山底下还有很多发光的菌类,可这里除了宏伟的建筑外,什么带有生气的东西都没有。
可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片树林,脚底下也不是平整的青砖或硬邦邦的石头了,而是土地。
倪天齐跑得跟猴一样快,转眼间就不见了。我喊了几声也没反应,想着他可能先跑去确认盗洞的方位了,就只能硬着头皮穿过去。
其实在经历过自千年古船开始的一系列事情后到现在,我的胆子已经很大了,刚开始的事情,那些古怪的事确实多次把我吓破了胆,可后来我就开始习惯,开始不觉得那么可怕了,甚至有一种想把那些吓人的玩意儿手撕了的冲动。
我想来想去觉得,这大概是我江家摸金校尉的血统的关系吧,毕竟都说隔代遗传,在很多地方我和我爷爷都很相似。
可是刚才倪天齐把我拉走之前,我确实是突然间的极度恐惧,那不是真的被那鬼脸面具下的眼睛给吓到的,而是由内而发的心悸,突如其来,让我心跳加速头脑发热。
现在冷静下来再想想,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莫非说这古墓里有什么奇怪的病毒,或是那个树棺里如江海洋所说被下了黎族的禁术,我不小心着了道?
我深呼吸了几下,觉得现在应该是没事了,不由得放心了一些。
走进树林之后,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周围的这些树都非常高大。按理来说在这地底深处,别说光合作用了,连最基本的养分可能都未必足够,怎么会长这么高大的?
我走到旁边一棵树下,高举起火把照了照。
这树给人一种阴气逼人的压迫感,仿佛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妪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一样。
我伸手摸了摸粗糙坚硬的树皮,突然心里一惊,因为我认出来,这是一颗大槐树。
槐树可是阴木,是鬼树啊。
我赶紧去看旁边那棵树,柳丝摇曳,细长的柳叶挂满了树枝,条条垂下像是无数根上吊绳。
这居然又是一颗柳树!又是阴木!
我顿时慌了,在树林里乱窜,举着火把照亮那一棵又一棵的大树,最后我颓然地放下了火把,因为这树林里一共有五种树。
就是那五鬼之树!
只是好在这些树都是分开的,不是长在一起的,要不然我可真就吓坏了
可是这南越王到底在搞什么鬼,怎么在这墓里种这么一片玩意儿?
正觉得奇怪,远处突然有手电光闪了一下,我立马喊道:“天齐?”
没有人回答,手电光似乎逐渐远去了。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我赶紧追了过去。
穿过一片密集的林区,突然看到前面有个人影打着手电光站在一棵树下,看背影应该就是倪天齐了。
我有些来气,走过去骂骂咧咧道:“我说你小子抽风了啊,跑这么快。还有这地方到底是,这么阴森,你说的盗洞呢?”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侧过脸来,然后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嘘——”
我愣了下,问他:“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你看看这是什么。”他幽幽地说道,然后抬手指了指身边的树。
我不禁觉得他有些奇怪,可又说不清楚哪儿奇怪,就抬头去看。
他指的这棵树,比一般的还要大很多,像一把伞一样撑开。
“这树怎么了?”我看了一眼问道。
“你不觉得眼熟吗?”
我又抬头仔细看了看,忽然感觉脊梁骨都一阵发冷,因为这颗看似巨大的树,实际上却是由好几棵不一样的树缠在一起组成的,这些巨大的树干已经长得扭曲了,相互之间都已经长到了肉里。
而这云冠般的巨大树枝上,挂着几种不一样的树叶。
这居然是一颗真正的五鬼树,比当时洞里那颗倒挂着的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
“这里怎么会有……怎么会有这东西的?”我惊恐地问他。
这时候他转过身来,冲我微笑道:“你想起来了吗?”
他笑的时候让人感觉诡异无比,我看着他那眉宇间的沉沉阴气,突然颤声道:“你……你不是倪天齐。”
他没有说话,嘴角一翘,但那是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容。
我惊骇地看着眼前这张脸,这张脸除了阴气沉沉外,和倪天齐没有任何区别。
双胞胎的脸,才会一模一样!
“你……你是倪天寿?”我看着他那张脸,真正地有了一种见鬼的恐惧感。“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一脸恍然大悟地说:“对啊,我已经死了,我已经被你打死了,可我为什么还在这里呢?”
但转眼间,他的表情就变了,像是京剧变脸一样,马上换上了一副阴森可怖的面孔,脸上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因为我们是双胞胎啊,双胞胎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你杀了我,我就在我弟弟身上复活。我还要谢谢你了,让我有机会占据这个身体,然后去追求真正的永生。”
“这是天齐的身体?”我一愣,本来已经握住了短刀的手犹豫了。“不……不可能,天齐一直没有任何不正常的表现,怎么可能突然就……”
我猛然想起郑和的手下打下的那根断龙钉了,他说断龙钉会打断龙脉,把这里变成阴地。难道是因为受到了这里风水的影响才这样的?
不行,本来还想着无论他是人是鬼都和他拼了,可如果这身体是倪天齐的,那我就不能贸然伤害他。
“下不了手了吧,”他冷笑道,“你要是下不了手,那你迟早会死在这双手之下。”说着他朝我一步步地逼了过来。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不断往后退。“你到底想怎样,你已经占据了天齐的身体,难道还想用这五鬼树来变成不死之身?”
他哈哈大笑道:“之前我是时日无多,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的,现在只要我完全地占据了这具身体,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去追求长生不老。再说,这五鬼树本就不是我的东西,之前那棵是我偶然发现的。但现在对我已经没用了,倒是你,杀人是要偿命的。”
我怒骂道:“你也知道杀人要偿命,那岛上那些无辜的人又算什么!”
一想到奶奶的死,我顿时变得怒不可遏,抽出短刀朝他的胸口刺去。
噗的一声,刀直接就扎了进去,只剩下一截刀柄还露在外面。
一刀下去我才暗叫坏了,一时冲动忘了这身体是倪天齐的。
我惊慌地一抬头,却发现眼前是另一张脸,江海洋的脸。
第135章 迷魂
“江……江海洋?”我又惊又懵地看着眼前这张脸,为什么是江海洋?刚才在我面前的人不是倪天齐吗?
江海洋痛苦地捂着肩膀缓缓倒了下来,我手里的短刀正插在他的肩膀上。
我顿时手足无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在我面前的人呢?
我见江海洋痛得五官都扭曲了,就伸手想去把刀拔出来,减轻他的痛苦。
他大叫道:“不要,现在拔了伤口就没办法止血了,啊。”
“那……那怎么办?”我一下子就慌了。
“先用东西来固定住伤口上的刀,慢慢拔出来,拔出来之后然后……然后用火烧。”他咬牙切齿道。
“用火烧?”我心头一骇。
“伤口烧焦了就能暂时止血了,再包扎起来,包得紧一点,这是土办法,出去后再找医生,火烧总比流血强!”
“我……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以为……”我语无伦次地说,心中充满了愧疚和疑问。
他摆摆手道:“别说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们……我们这都是中了黎族的禁术,产生……产生了幻觉。”
“幻觉?”难道我一直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吗?
我抬头看了看,身旁那棵华盖般的巨大五鬼树是真的,那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幻觉的呢?
江海洋痛苦的大叫声把我从思绪里又拉了回来。
“老……老五呢?”
“走散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我在找你的时候刚巧发现了你,发觉你还在一个人自言自语,知道你还没从幻觉里出来,就想叫醒你,谁知道……谁知道你突然就拿刀扎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声道歉,然后手忙脚乱地帮他处理伤口。
“我说,你到底看到什么幻觉了,居然要动刀子?”
我到现在都还有点发懵,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你忍着点,我要拔刀了。”
说完手上一用力,江海洋顿时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好不容易处理好了伤口,江海洋已经痛得快半晕厥了,我的心中是充满歉意的。
等他恢复一些精神后,我就开始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出去,所谓通向疑冢的盗洞是肯定没有了,因为那都是我的幻觉。
江海洋说这些幻觉都是根据人的心理来产生的,可能是某种药或者气体,大概是在我们围着树棺的时候中的。他还说这在古代叫做迷魂,但其实就是某些让人致幻的化学物质。
我想了半天,觉得好像是有点道理,可又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会产生倪少爷复活的幻觉的,我可从未这么想过。
转念间又开始不禁担心起来,倪天齐这小子自从早上出门后就不见踪影,莫非真的出什么事了?
但想想应该不可能,我又没有未卜先知,而且借尸还魂起码还能说说,这死人变活人的事又怎么可能呢。
等江海洋的精神恢复一些后,我就把他扶了起来,我已经决定了,这墓不盗了,我们要出去。
江海洋这样子,别说盗墓,死这儿都有可能。而他之所以受这么重的伤都是因为我,我不能背负着这样一份罪孽,何况他还是我爷爷的徒弟,和我同宗同源。
至于汪老大和老五,能找就找,实在找不到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我也不是什么大圣人,大难临头那些外人我可管不着。
至于出去的办法,就是原路返回,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入口的岩洞温度本来就低,硫酸被水稀释后说不定就会重新冻结成冰。
那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没有,那就还得找东西搭成桥过去,之前没有现成的东西,可现在不一样,这里到处都是材料,只需要花点时间。
这五鬼树我是不敢碰的,之前小岛上那棵会吃人,这一棵这么大的还指不定会怎么样了。
我把江海洋扶到一颗高大的槐树下面,让他靠着树坐好,然后带着短刀爬上了树,找准一根大树干,然后一刀一刀地剁。
这活听着简单却极其累人,没多久我就已经汗如雨下,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
“海洋,你还好吗?”我喘着气冲树下面问道,因为我这个角度看不到他。
过了一会儿他虚弱的声音才回答道:“没事,还死不了。”
“我说,你以前盗墓的时候,有遇到过差点丧命的时候吗?”
“怎么可能会没有,地下的世界到处都是凶险,而且还有很多诡异莫名的东西,稍有不慎就会丧命。我记得三年前有一次我和一个朋友去倒一个斗,那斗里的沙子居然是活的,自己会动,差点就把我们俩给埋了。”
“沙子会动?”我好奇的问。
“是啊,你是不知道,当时没把我们给吓个半死,这墓里的沙子好像有生命一样。哎,不提了不提了,还是别遇到的好。”
“对了,”我突然想到幻觉中倪少爷说他们都已经死了,就忍不住问道,“我之前在藏龙窟里偷听到汪老大他们说话,说好像是你把老二给支开的?”
“恩,我故意带他们绕路,然后说这附近有个风水眼会让人迷路,必须要有人去破了才行。我知道汪老大是肯定不会让我一个人去的,所以我在前一天晚上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陷阱。”
“陷阱?是捕猎夹吗?”我心里咯噔一下,之前他可没有和我说过任何关于此的信息,怎么在我幻觉里的倪少爷居然会说得和真相一模一样?
“老二他真的在你手里?”他反问我道。
我沉默了一下,继续用反问来作为回答:“你是不是在捕猎夹上下了毒?”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下面没有人在回答我。
我心中觉得不妙,就赶紧从树上爬了下来,结果树下却只有一根插在地上的火把,不见了江海洋的踪影。
“海洋!江海洋!”我大喊道。
“你在试探我!”树后面突然一个人影闪了出来,正是江海洋。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对劲,死气沉沉的,居然还闭着眼睛。
我尴尬地笑了笑道:“海洋你别开玩笑,我没有试探你,只是随口这么一问罢了。”
“你就是在试探我!”他的声音尖厉而阴冷。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汗毛就竖起来了。
因为江海洋一直闭着眼睛,连嘴唇都没有动一下,说话的声音是从他衣服里面传出来的。
第136章 余子寅的声音
我惊恐地盯着他的脸,突然觉得他的脸非常古怪,连一点生气都没有,简直就像是一张死人脸。
“你……你刚才说什么?”我惊恐地后退了一步问道。
我退一步,他却朝我逼近了两步,而且我发现他的动作有些古怪,像是牵线木偶一样。
我举起了短刀,冲他比划了几下,威胁道:“你……你要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可任凭我怎么威胁都没用,他还是朝我步步紧逼,我只能步步后退。
最后忍无可忍了,我一刀朝他胸口划去,我来没想着伤他,只是为了逼退他。
没想到一刀砍过去,他居然往后缩了,这一刀哧拉一声就把他胸前的衣服给划了道大口子。
从衣服里面,露出了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
我吓了一跳,突然想起了老三来,往前一伸手抓住被划破的衣服一角,然后用力一撕。
当他的衣服被我撕掉的时候,露出了一张脸来,这张脸就长在他胸口,有鼻子有眼。
这是一张老头的脸,呈灰白色,像块发皱的树皮一样长在江海洋的胸口,看起来格外恶心。
我分辨不出来,江海洋胸口这脸和当时老三肚子上看到的脸是不是一样,但老三肚子上那张脸,应该当时是还没从他肚子里出来。
这不是禁鬼,而是禁公!
那个树棺里脱掉了人壳的东西,就是禁公。
为什么江海洋身上会附着禁公?而且看他的样子,很有可能江海洋已经死了。
这南越王墓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接二连三一个又一个的遇到这种怪事。
“你在试探我!”那张树皮般的老脸面目狰狞地说道。
“你……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冲那东西吼道。
转眼间那老脸上的表情却变了,变得像是一个怨妇般紧锁双眉,哀怨地说道:“我好寂寞啊,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了那么久,我好寂寞啊。”
那样子看得我差点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一个长在人胸口的老头脸,居然说出那种宫廷剧里被打入冷宫的怨妇的台词,差点没把我恶心死。
“所以你就留下来陪我吧!”这东西翻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还哀哀怨怨,下一秒就面露狰狞张牙舞爪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叫了一声妈呀,然后转身就跑,因为我发现他扑过来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受到肩上的影响,那我手里拿把破刀肯定没什么屁用。
跑,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字,连江海洋都变成这样了,我已经谁都救不了了。
但我不能就这么死了,阿雅还在等我,余子寅还在等我,老子一定要出去。
跑着跑着,我发现我手里还抓着火把,这不成了移动的靶子嘛。我赶紧抬手就朝另一边把火把给扔了出去,我已经管不了接下来会怎么样了,先逃走再说。
火把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掉在了一颗树上,刹那间火势蔓延,不到半分钟这整棵树就成了棵熊熊燃烧的火树。
我顿时就傻眼了,本来还只是黑暗中的一点火光,现在完全成了一座灯塔了。
借着这熊熊火光,我突然看到不远处那颗巨大的五鬼树上,居然挂满了人!
之前我居然都没有注意到,虽然那树上密密麻麻的人影看得我十分害怕,但还是止不住好奇心走了过去。
大火摇曳中,照亮了那些树上的人,他们都已经变成了骷髅,被树枝藤蔓给缠在了树盖之中,我发现有些骷髅身上居然还穿着铠甲。这五鬼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死人,难道这些都是被这棵树吃掉的人?
我还来不及细想,就听到身后有笨重的脚步声传来。
回头一看,江海洋摇摇摆摆地朝我追了过来,他自己的脑袋已经完全耷拉在一旁了,胸口那张禁公的老脸一脸愤怒和狰狞。
我吓得马上撒腿就跑,跑着跑着周围就变暗分不清方向了,但我也顾不上了,因为背后的脚步声还在。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江山,江山,这里。”
这声音好像很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我循声而去,发现前面居然有堵墙把我的去路给拦住了,摸索了一会儿,这墙居然还没边儿,而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接近了。
正在我慌乱无神的时候,又听到那个声音在喊我,我辨着声音的来源一找,在一处墙根那儿看到了一条裂缝,那裂缝不像是本来就有的,倒像是因为地震或别的什么原因产生的,刚好能够让一个人通过。
眼看无路可走了,我只能往这裂缝里面钻。
也不知道前面会是什么,只知道一开始倒还宽敞,可后面越走越狭窄,到后来我只能艰难地往前挤,那裂缝两边戳出来的石头刮得我生疼,估计身上已经都是小伤口了。
我又往前挤了几步,实在是走不动了,除非我会缩骨功,不然前面这路我是走不了了。
这时候想再回头出去,可身后却传来那可怕的声音,“你跑不掉的,你跑到哪儿都没用。”
接着就是一阵咯咯咯的阴笑声,我浑身一激灵,这声音,不正是我们之前一直听到的鬼笑声吗?
难道说就是这东西在笑?
可那时候江海洋身上还没有这东西啊,那声音明明是从宫殿深处传出来的啊。
我回头惊恐地张望,但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依稀感觉到那东西正在不断向我逼近。
我又急又惧,而且恨自己怎么就钻进这裂缝里来了,简直就是作茧自缚、自寻死路。
慌乱中我掏出火柴来,颤抖的手划了半天才划亮了一根火柴。
哧拉一声,一团微弱的火苗亮起,我借着火光抬头一看,原来就在我头顶上,这裂缝开了一道口子。
我立刻重新燃起了斗志,我能从这里爬出去!
但我马上就知道是自己高估了自己,因为现在我已经被两边的墙壁给夹得死死的了,别说爬上去,连弯曲膝盖都做不到。
我往回挪了几步,想着能登墙上去,因为上面的裂口似乎有点距离,不是伸手就能够着的。
刚往后退了两步,突然一只手就掐住了我的隔壁,那只手上的力量极大,手指甲直往我肉里扣。
“啊。”我痛得惨叫了一声。
“嘿嘿嘿,抓到你了。”那个怂人的老头声在我耳边响起了。
就在这时候,我又听到了那个喊我名字的声音,就在我头顶上面响起。
我浑身一个激灵,因为我终于想了起来。
那是余子寅的声音!
“江山,快上来!”从上面朝我伸下一只手来。
第137章 黑色龙袍
我看不清上面到底是什么人,只能依稀看到一只手伸了下来。
这时候我手里的火柴灭了,顿时周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听到上面余子寅的声音喊道:“江山快点上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不假思索的伸手抓住了黑暗中的那只手,那只手就抓紧了我用力把我往上跩。
但同时我的另一只手顿时剧痛无比,因为身后还有一个人正抓着我的手臂。
我被上面那只手被扯得悬空了起来,万没想到那只手的力气居然这么大。但这样我另一只手也被扯得剧痛无比,终于忍无可忍,我抬脚朝身后狠狠地踹了过去,只听到一声尖叫,我好像是踹中了那张老脸,那只手也终于松开了。
趁着这个机会,上面那只手猛地一用力,就把我给拉了上去。
我整个身体都凌空跃起,然后又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我躺在地上哎哟了半天,才爬了起来。
伸手一摸,下面的平整的青砖。
我喊道:“老余,老余!”
但黑暗中没有人回答我,刚才一直喊我名字的声音我再也没听到。
我摸索着掏出火柴来,点燃了一根,微弱的火光只能照亮我周围有限的地方。
我看到身后有一根粗大的柱子,上面挂着一盏铜灯。我伸手就把那盏铜灯给拿了下来,里面好像有一些已经凝固了像油脂一样的东西,我试着点了点火,可惜没有点燃。
我灵机一动,往里面倒了点汽油,这样一来总算能点燃了。
铜灯下面有个把,本来这把是用来插在柱子上的,现在正好可以让我举着。
我举起燃烧的铜灯照了照,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宫殿,庄严雄伟,宫殿里有很多柱子,上面插着许多和我手里一样的铜灯,这些灯的形状都做成了一条鱼的样子,把手正好是鱼尾,灯身是鱼身,张开的鱼嘴里就是盛放灯油的。
我用手里的火把又点燃了几盏就近的鱼形灯,顿时周围就亮堂了起来,大殿的格局也开始看得清楚起来。
这时候我想起了刚才上来的地方,连忙回头去找,果然看到在大殿东南角的地面上有一道裂缝。
我用鱼形灯往下面照了照,可是居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我明明记得被禁公附身的江海洋刚才还在身后抓我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转过身来,这时候看到离我大概三四米远的地方,地上躺着一个人。
我僵持了一会儿,见那人影没有什么动静,就大着胆子凑了过去。
用手里的鱼形灯一照,我就傻了。
地上躺着的是一具干尸,一只手还保持着向前伸的样子,仿佛好像是刚拉过什么人一把一样。
但更让我惊讶的是,这具干尸我见过!
虽然我认不出来那已经干瘪的身躯和容貌,但我能认出这干尸身上的衣服,不正是之前树棺里那具禁母的尸体吗。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处在什么位置,是不是还在阿房宫里,但无论距离刚才那摆着树棺的地方多远,这具尸体出现在这里都是极不合理的。
尸体是不会动的,可为什么却会在这里呢?
我心惊胆战地把鱼形灯凑近了一点,那张依稀还能辨认出五官的脸已经干瘪发黑,怎么可能还会动呢?
难道是一具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干尸?可为什么又会在这里?太突兀了。
我突然联想到之前一直在喊我名字的那个声音,还有把我从裂缝里给拉上来的那只手,想着想着猛地浑身一震。
江海洋曾经说过,禁母都是可怜人,她们不是坏人,却又一生被人唾弃。
当时我就很感慨,动了恻隐之心,给那树棺里的禁母拜了三拜。
难道说,刚才救我的那只手,我以为是余子寅的那只手,其实是这个禁母的?!
因为当时我向她拜了三拜,所以她才救了我吗?
我不禁在想,是不是其实之前我还一直沉浸在黎族禁术带来的幻觉里,不光是倪少爷,连江海洋也都是我的幻觉,只是这种幻觉太真实了,让我分不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觉了。
而在我有危险的时候,这个禁母出手救了我一把。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我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要不然怎么解释那个把我引导到这里的声音,还有那只把我拉上去的手。
这一定是某种我所无法理解的东西。
想到这儿,我立刻就跪了下来,冲那禁母磕了三个头。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江山无以为报,只能给您磕几个头了。”
本来我是想着最好能给人安葬了,毕竟死者入土为安,可这个地方也不现实,就只能磕头谢恩了。
谢过之后,我站起来又往回走,我得弄清楚这到底是哪里。
大殿里因为鱼形灯的关系,视野好很多,我一直从东面走到大殿中央,发现背后有一扇大门,和我们那时候看到的阿旁宫的宫门有些相似,但是紧闭着,我试了下也没办法打开。
而正对着大门一直往前,是两排粗大的巨柱,柱上刻着龙海翻腾的浮雕,威严庄重,让人觉得煞有介事。
巨柱延伸到尽头,是一排宽大的九级台阶,台阶两旁雕栏玉砌。我顺着这台阶一直往上走,往后看了一眼,突然有了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顿时在想,莫非这里是金銮殿?好像秦始皇那会儿没这个名字,应该叫章台宫吧。
只是差了张龙椅,刚这么想着,就看到台阶上面的正中央,有一块地方高起来大概半个台阶高度的方台。
在这方台上有一个玉座。
那是个真正的玉座,是用一整块完整的玉雕琢而成的。
我虽然不懂金石玉器这种东西,但眼睛还没瞎,一看这玉座通体白皙无暇、色泽温润,就知道绝对是个好东西。
这东西要拿出去,不说价值连城,至少能让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可惜这玩意儿重得很,我心里还是门儿清,要带着这种累赘在身上,恐怕会为此丢了命。
不过倒是可以试试,想着我就盘腿坐了上去,可一想这东西好像也不是蒲团,于是又改成了跪姿。
我想起以前爷爷说过,椅子这东西是晋代发明,宋代才真正大肆流行的东西,在秦汉时期,就算是皇帝,那也是跪坐的。
难道这个玉座是皇帝用来跪坐的东西?
我站起来看了看,就在玉座的后面,发现了一套衣服。
这衣服摸上去质感极好,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比那树棺里禁公禁母身上的衣服保存的还要好。
我展开一看,这居然是一件黑色的龙袍。
第138章 血人
在我的印象中,龙袍那自然是黄色的,要不然怎么会说黄袍加身呢。
可这件龙袍却是黑色的,深黑色的底,用金丝线绣的金龙,虽然霸气,但总觉得怪怪的。
再联想到之前的阿旁宫,我不禁在想,莫非这里就是南越王赵佗的金銮殿?他这是人死野心不死啊,居然还给自己准备了龙袍。
再看看这里的布局,确实很像是百官朝圣的地方,难怪之前我会有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我突然想到,之前的山寨阿房宫如果作为前殿的话,是不可能有百官朝圣的金銮殿的,那就是说我现在应该在中殿,南越王这墓与其说是墓,不如说是一个地下的皇城更为贴切。
这里要是中殿的话,那很有可能墓就在这里。
因为按照南越王这么想做千秋大梦的秉性,不太可能会破坏中原的墓葬习俗,他本身就是中原人出生,再加上他这完全效仿秦始皇宫殿的地下皇城,我几乎可以肯定,他的棺椁,就在这个金銮殿里。
他不可能像李元昊那样直接把棺材放在外面,因为李元昊的龟甲墓作用特殊,而且也埋不到土里。
我马上想起了刚才进来时候的那道裂缝,那裂缝在外面的入口是贴着墙根的,可是裂缝到头的地方却高得我根本够不着,也就是说这宫殿不是直接造在地面上的,而是先用石头做了一个很高的基座,然后再在上面盖上宫殿。
这样正常的盗墓贼肯定会从宫门进来,就算躲过了机关,也绝不可能察觉到这地面的花样。
我这种是阴差阳错跑进来的,属于特殊情况,才会被我发现这一点。
所以我敢肯定,这南越王的墓,应该就在我的脚下。
只是这大殿虽然雄伟,但结构并不复杂,说明一定有机关密道的存在。
爷爷曾经教过我一些关于机关设计的技巧和特点,他说机关通常都分两种,一种是陷阱,一种是密道。
陷阱的种类繁多,滚石、飞箭、流沙、明火、毒物等等,但作用都是为了致人死命。陷阱的触发常常会设计在一些关键的地方,如门口、走道、宝物藏匿的地方等,为的是更容易让人触发这些机关。
古代很多陷阱的触发一般都是用压力原理,在关键的地方会布置下不起眼的机关,触碰机关产生哪怕极小的压力,就能触动陷阱。
这种机关的破除方法,通常是寻找触发点,然后绕过去,绕不过去的话再考虑破坏机关。这又是另一门学问了。
有一种是特例,就是我们在门口遇到的硫酸机关,那种是欺骗式机关,就是把触发点伪装成别的东西,诱导人自己去触发陷阱。
陷阱之外的另一种,就是密道了,密道也包括暗门和暗阁。这种机关都是为了藏匿用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人找到它们。密道机关一般都会设计成用蛮力无法打开的机构,必须找到机关的触发点才行。
但是这种触发点一般都要比暗门更难找,会是一些极不起眼的东西,有些甚至会加入锁和密码的原理,不按照一定的规律来触发机关,是打不开的。
这种事情还有很多,我小时候都是当故事听的,现在想来根本就是听者无心,说者有意啊。
按照爷爷的意思,这南越王墓隐藏在这金銮殿下面,属于密道,要在这么大的范围找到密道入口不现实,只能找触发的机关。
我只怕,这南越王把自己墓的入口做成了一个不可逆的封闭结构,就没戏了。
因为密道留下机关,是为了能再次打开它的,可南越王怎么会愿意让人打开他的墓呢。
不管了,还是先找找看吧。我先找的自然是那高台和玉座,但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我又把台阶和雕栏玉砌也都仔仔细细地查了一遍,但还是找不到任何机关。
我正一筹莫展,突然想起了那颗邪眼来,当初在墓外就是用邪眼发现了机关的。
我撩起衣服,从裤子内侧的贴身口袋里掏出了邪眼来,这个贴身口袋是我自己缝制的,里面装了我从三十年后带来的一些东西,还有这颗邪眼。
我把邪眼放在自己有重瞳的那颗眼睛前,然后闭上了另一只眼睛。
透过邪眼,这个原本庄严大气的宫殿看起来有些扭曲,有些奇幻,像虚空世界里存在的宫殿一般。
我从玉座看到台阶,都没什么反应,继续往前走,看地面的青砖,看天顶,当我的视线扫过那几根巨大的石柱时,突然感觉石柱上有东西在动。
我连忙把视线锁定在其中一根柱子上,我看到柱子上的浮雕石龙像是有生命般在柱子上盘旋了起来。
尽管我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因为这些浮雕本来就栩栩如生,透过邪眼看到它们居然动了,实在是离奇。
不过等我再想看清楚些,马上就没有反应了。
我试了几次,再结合之前的经验,就摸到了规律,这邪眼看到的能动的东西,只有两秒钟。
这个金銮殿里,盘着石龙浮雕的石柱一共有十八根,但其中有的石龙是左旋,有的是右旋,还有则是不动的,想必这机关一定就在这些石龙上面。
我正在琢磨着,突然宫门就被人给打开了。
而且那动静极大,像是有人用力把门给撞开的。
我惊讶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血人正摇摇晃晃地一步步走了进来。
那真的是个血人,浑身上下全都是血,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血脚印,一路走来触目惊心。
我当时就被吓到了,一下子站在那儿不敢动弹了。
这血人就这么直直地走到了我面前,扑面而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我惊恐地看到,这人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了,他的肌肉纹理全都****裸地暴露在空气中,血就从他的身上每一个地方流出来,尤其是他的那张脸,血肉模糊,眼球和牙齿都是没遮没挡地露出来的,惨不忍睹。
这个血人走到我面前,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那双没有眼眶皮肤包裹了的眼球转了转,那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我觉得我腿肚子都在打颤了。
眼前这东西,到底是人是鬼啊?这比鬼还可怕!
这血人的喉咙里咯咯地响了两下,突然就朝我伸出一只血肉模糊、没有皮肤没有指甲的手来。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句人话:“求求你,杀了俺吧。”
我浑身炸了毛般的一抖,说道:“老……老三?”
第139章 青铜尸鼎1
他朝我伸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来,我本能地就往后退了两步。
“老……老三?”我声音颤抖地问道。
“杀了俺,杀了俺吧。”那声音,像是从撕裂的声带上硬生生扯出来,听得我脊梁骨发寒。
我一直以为老三已经死了,因为我亲眼看到了他开膛破肚的尸体,可现在我知道了,我以为的亲眼,其实都是我自己的幻觉。
可眼前这样的老三,还不如那时候开膛破肚死了来得痛快了。
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听他这么说,我本能地掏出了刀来,但我不敢真的下手,他毕竟是个活人,虽然已经变得比鬼还恐怖了。
“我说老……老三,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才变成这样的?”
他这个血人听到这句话,没了眼眶的眼球里流着了两行泪,只是这泪水滚过血肉模糊的皮肤,就成了两行血水,更加渗人了。
“俺好痛苦啊,俺身上好痛,俺不想活了啊。”他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我已经不敢再看他这幅惨样了,一咬牙举起了手里的刀,与其这样让他生不如死,倒不如大发慈悲让他一了百了。
老三看到我举起的刀,突然咧了咧嘴,像是马上就要解脱了一样。
我正要一刀朝他的胸口刺下去时,突然门口有个声音大叫道。
“不可以!”
我抬头越过老三一看,门口站着两个人,江海洋和老五,冲我大喊的人正是江海洋。
看到他们两人,我一下子感慨万千,两人从大门口朝这里跑来。他们两人都浑身是伤、衣衫褴褛,看来是受了不少苦。
“他……他是老三。”我说道。
“我知道,所以你不能碰他,赶紧退后。”江海洋走到一定距离后就不再靠近了,他和老五形成了一个夹角,他们手里都拿着武器,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我再迟钝也知道不对劲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本来我离这血人只有半米的距离,但这时候却立刻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我把短刀护在胸前,警惕地盯着这个血人,同时问江海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不是老三了,他是从青铜尸鼎里爬出来的血尸。”江海洋说道。
“青铜尸鼎?血尸?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头雾水。
“说来话长,先得把他解决了才能再叙旧。”
我看看江海洋,又看看眼前的血人,犹豫了:“可……可他是老三啊。”
端着猎枪在后面的老五一脸坚毅地咬着牙叫道:“他已经不是三哥了!三哥已经死了!”
我顿时就傻了,老五这么耿直重情义的人都这么说了,难道这血人真的不是老三?可刚才他还用老三的口吻来跟我说话啊。
我再扭头一看那血人,刚才还是一脸痛苦不堪的样子,此时表情却突然变了。虽然这人已经没有皮肤了,但裸露的肌肉纹理还是能组成人类的表情。
那是一种阴森、贪婪、恐怖的表情,那绝不是老三那种木讷人能做出来的表情。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你到底是谁?”
那血人扭过头来看着我,用凸起的一双眼球看着我,说道:“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能换个身体了。”
“你……你说什么?”我愣了。
江海洋道:“他能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我们亲眼看到他是怎么跑到老三身上的。”
“这是老三的身体?”我已经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他是一张活的人皮!”江海洋咬牙道。
“活的人皮?”我吓了一跳,人皮还能是活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看到的这血肉模糊的样子,实际上是一张人皮,我们亲眼看到这人皮从一具干尸身上卷到老三身上,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听江海洋这么一说,我终于明白了,刚才他是想要靠近我。幸好他们两个来得及时,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那血人冷笑道:“可惜这身体已经中了禁术,本来就快死了,我得换一具更好的身体。”说着看了看我。
“你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我比划了下手里的刀大声问道。
“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人啊。”他说道。
“呸,你这鬼模样也能算人?”老五骂道,“我看你连鬼都不如。你害了我三哥,我要跟你拼了!”
江海洋喝道:“老五,别冲动。”
血人嘿嘿嘿地笑道:“对,别冲动,你三哥还活着呢,不信你过来看看。”
我已经看明白状况了,这血人是个奸诈狡猾的家伙,而且看他的言谈举止,不像是也不可能是古人,那他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
“我说这位老兄,我不知道你是何方圣神,但你显然也不是粽子。不如我们进水不犯河水,你不打我们的主意,我们也不为难你,如何?”我试探着说道。
血人毫不犹豫满口答应道:“好啊,这话怎么说来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们走吧,我不打你们的主意了。”他摆摆手说道。
江海洋和老五将信将疑,我朝他们点了点头,他们这才绕过这血人朝我靠拢过来。
“江山,真的就这么算了?这可是来者不善啊。”江海洋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我微微点了点头,小声说:“我知道,我自有分寸。”
他们两人靠到了我左右两边严阵以待,这血人居然朝我们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看这意思是打算让我们离开这儿了。
莫非他是不想让我们发现这宫殿里的什么东西吗?
我把刀收了回去,然后冲那血人点了点头,又拍拍江海洋和老五的肩膀让他们转身跟我走。
一边走,一边伸手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了之前剩下的大半瓶汽油,江海洋的目光撇到了我的动作,脸色一变,但瞬间就明白了,偷偷递给我一个打火机,是那种煤油打火机,虽然款式老,但这个年代绝对是稀有货了。
我偷偷接了过来,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打算和那怪物各走各的,他之前就想要阴我,留着绝对是个祸害。
我打算趁他不注意,转身冲过去把汽油泼他身上然后活活烧死他。
刚想扭头观察下情况,突然身后那血人说道:“要不你们留下听听我的故事吧。”
第140章 青铜尸鼎2
我的身体顿时一僵,第一反应是,难道被他发现了?
我回过头去,那血人就站在那边看着我们,我看不出他有任何意图。
江海洋和老五看了看我,似乎是有些惊讶,在等我做决定。
“你的故事?”我反问道。
“我和你们一样,是个盗墓贼。”血人说着,居然盘腿坐了下来。
“盗墓贼?你到底是什么人?”江海洋皱着眉问。
“我说了,我和你们一样,是个人,是个盗墓的人。”血人说着居然还伸了个懒腰。
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我算算啊。”说着他开始掰着手指头算,算了一会儿说道,“应该有一年多了吧。”
江海洋和老五很惊讶,但我却轻轻点了点头,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
血人说,大概在一年多前,他和三个同伙来这里盗墓,本来只是想盗个小墓,能赚多少是多少,也不知道这山下面居然有这么大一座南越王墓。
他们中有人懂一些风水,就找到了一座墓。盗洞打进去后他们不禁有些失望,这墓很小,里面也没多少值钱的东西。而这墓的棺材上居然写着南越武王之墓等字样,就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开棺之后他们发现棺材里有一具尸骨,但这尸骨不是正常摆放的,而是十分扭曲的。棺材里面还有很多抓痕,所以他们判断这尸体是被活埋进去的,那这自然就不可能是南越王墓了,而是一个疑冢。
但他们中间懂风水那人说这里是风水宝地,所以一定有大墓,一群人就顺着这棺材往下挖,居然真的给挖通了。
血人说到这儿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这不是幻觉里倪少爷跟我说的吗?怎么……怎么是真的?
“你说你们挖了个盗洞?这洞还在吗?”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血人嘿嘿嘿地怪笑道:“你说在不在?那洞要在,我还用得着待在这里?”
我不禁有些失望,追问道:“那个盗洞是怎么会没有的?”
血人的两只眼球转了转,说道:“我的伙伴想杀我,结果在用雷管炸我的时候,误炸了盗洞,把盗洞给炸塌了。”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是不是和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有关?”
血人拍了拍手,冲我竖起大拇指道:“聪明。你知道人心是这世上最险恶,最变化无常的东西吗?前一秒还是好兄弟,后一秒就能捅你一刀。”
我冷笑道:“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过真正可以称为兄弟的人!”
“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上靠得住的人只有你自己。”
“别绕弯子,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血人脸上的肌肉颤抖了一下说道:“因为我吃掉了他们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
“什么东西?”
“长生不死药。”
这五个字顿时把我们三个人吓了一跳。“长生不死药?”江海洋问道,“这世上真有这种东西?”
“要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在这种地方待一年而不死的呢?”血人反问道。
“这长生不死药是你们在这南越王墓里找到的?难道说你是因为独吞了这东西,他们才杀你的?”
“不,我们没有找到南越王墓的棺椁,只是捞到了一些还算之前的小物件。我们在偏殿里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青铜鼎,有人就说这鼎是用来祭天的,里面肯定有宝贝,就派身手最好的我爬上去开鼎,谁知道这鼎上面有机关,我中了机关掉进了鼎里。”
“那鼎里有什么?”我问。
“尸体,那只青铜巨鼎里面有无数具尸体,那些尸体全部没有皮肤。不对,准确来说是那些尸体的皮肤都被青铜鼎里的液体给溶解了。想象一下,无数具尸体泡在黏糊糊臭熏熏的溶液里,而你掉了进去,那是种怎样的感觉。”
我听听都觉得一阵胆寒了,而且不光如此,他说那青铜鼎里的溶液会溶解皮肤,那不正是他现在这样子的原因么?
我看看江海洋,又看看老五,他们脸上都面露惧色,看来他们已经见识过这装满溶解尸的青铜鼎了。
“你现在的样子,就是那时候造成的?”我问道。
“从我掉下去到被他们拉上来,最多不过半分钟,就是这半分钟,我身上已经一块完整的皮都没有了。”血人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老五咧了咧嘴问道:“疼……疼吗?”
血人看了他一眼道:“你说疼吗?那感觉就像是在你的每个毛孔里都插进去一根针一样疼。”
“那你说的长生不死药又是怎么回事?”江海洋问道。
血人阴笑道:“这么着急干嘛,马上就要说到了。在掉进那个青铜尸鼎里面的时候,我身边的一具尸体手里抓着一个铁匣子,我在挣扎的时候顺手就给抓了过来。等被拉上来后,我的同伴们觉得我已经没救了,所以就把我给抛弃了,让我等死。”
我瞬间想到了如今生死不明的汪老大,他就是那样的人,薄情寡义。原来这世上还有更多像汪老大这样的人,难怪这血人会说人心是世上最险恶的了,因为他曾经历过那种险恶。
“铁匣子里是什么?”我问,我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提到这个东西。
“一颗丹药,就在我悲愤交加又浑身剧痛无比的时候,我看到那铁匣子底部刻着八个古汉字,是什么来着,不死……不死什么。”他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就不停地挠他那没有头发和头皮的脑袋,直挠得血花四溅。
我心中一凛,说道:“不死不灭,人同自然?”
他一拍巴掌道:“对对对,就是这八个字!哎,你怎么会知道的?”他歪着脑袋盯着我道。
我心中也是一惊,我只是突然想到了那千年古船上石棺底部刻的八个字了,没想到居然会是一样的。我咳嗽了下说道:“这是一句古话,曾经听到过。你吃了那铁匣子里的丹药?那颗就是长生不死药?”
“没错!那时候我知道自己死定了,就什么顾虑都没有了,把心一横就吃下了那颗丹药。没想到,中大奖了啊,哈哈,这居然是颗灵丹妙药。吃完以后我就昏了过去,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又活过来了,虽然我的皮肤没有长回来,但我还是活过来了。”
那血人嘿嘿嘿阴笑道:“而我活过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抛弃我的那几个人复仇!”
第141章 青铜尸鼎3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我问道。
“光是杀了他们又怎么能解我的恨呢?我要把他们都丢进那个青铜尸鼎里去,让他们也尝一尝剥掉一层人皮有多痛苦!”血人咬牙切齿道。
“可你又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
“因为我袭击他们没有成功,之后其中两个人为了抓我,把另外一个人当成诱饵,我虽然杀了那个人,但却被他们设下的圈套被抓住了。”
江海洋颤声问道:“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发现我死不了之后,就用刀把我的身体切开,把我的骨头一根根的剔掉了。”血人恶狠狠地说道。
“剔骨?”我们吓了一跳,这群人的手段居然这么毒。
“可他们没想到,这反而是帮了我,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剥皮剔骨之后我居然还能活下去,而且我的身体照样可以动,我趁其中一个人不注意,跳到他身上控制了他,让他们自相残杀。其中一个在逃跑的时候想用炸药炸死我,结果反而把进来时的盗洞给炸塌了。”
他说被剔骨之后还能动,我只能理解为是他吃下去的那颗丹药太厉害了。正常人别说没了骨头,就是断了骨头都不能动了,何况还变成了一张人皮,他吃下去的那颗丹药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不过从生物的角度来说,一些软体动物,没有骨头也是能动的,像乌贼之类的,生命力还特别顽强。
“可你为什么会从那个青铜鼎里钻出来?难道你这一年一直待在那里面?”江海洋问道。
老五也接口说道:“而且你为什么还要去害我三哥?”
“因为我需要更换一具身体,我虽然不会死,但我自己也不方便行动,必须附在一个人的身上才行,之前那具身体就是当初把我剔骨的那家伙的,但那早就不能用了,所以那大个子自己已经送上门来了,我能轻易放过吗?不过这大个子已经中了毒,这身体也用不了多久了。”
“所以你就想趁机夺走我的身体?”我冷冷地问道。
他摆摆手道:“现在我已经不打算这么做了。”
“那你想怎样?说了这么多,你恐怕不是光为了和我们聊天解闷吧?”
血人站起来,一边朝我们走了过来,一边说道:“我想让你们带我出去。”
“带你出去?呵呵,凭什么?”
“就是,凭什么放你这怪物出去!你痴心妄想!”老五骂道。
血人走到我们面前,我们警惕地后退了几步,他开口道:“我能告诉你们,南越王的墓室在哪儿?那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是里面随便一件东西,都够你们不虚此行了。怎么样,这是我的交换条件。”
江海洋和老五一听,马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因为他们终究是干盗墓这行的,盗墓不论大小规矩,首先为的无非就是一个财字。自从进来后,还什么东西都没摸到,虽说命要紧,但老话也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们都看着我,看来是等我的决定。
我抬头看着离我只有两米之遥的那血人,他身体的每一寸好像都还在流血,但他似乎浑然不觉。
我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还要出去?你已经不属于外面的世界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因为外面的世界还有我没做完的事,我必须回去。”
我也陷入了沉默,眼前这个怪物,终究还是一个人类。
我思考了半天,把肩上的背包给拿了下来,我把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都给倒了出来,江海洋还问我这是要干嘛。
我没说话,把东西都倒出来后,我把打开的背包放在那个血人面前说道:“我可以带你出去,但是你必须放过老三,然后钻到这个包里。否则,就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你说的南越王的墓室,我已经知道了,因为就在我们脚下!”
“就在我们脚下?”江海洋和老五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低头去看,可青砖坚石,他们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我抬手指了指周围的龙柱说道:“这些雕刻着龙的柱子,就是机关。”
我扭头对江海洋说道:“你曾经说过,墓室外的那根柱子叫断龙钉,是因为那上面的龙没有眼睛。而这些柱子上龙的眼睛,就是开启的机关!”
这一点我之前就想到了,透过邪眼看到那些龙会动,说明这其实是整棵柱子都在旋转,而这柱子上除了龙也没有别的东西,所以启动机关的一定是龙的眼睛,画龙点睛,这似乎和断龙钉正好是截然相反的意思。
说完后,我又回头盯着那血人道:“没有你,我照样找得到墓室。所以你自己选择吧!”
血人也盯着我,他那渗人的眼睛里居然流露出了一丝犹豫和不安。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你保证把我带出去?”
我点点头:“我保证会带你出去!但是出去之后,我们就要各走各的路!”
这次他没有犹豫,而是非常爽快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居然朝我伸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来。
我愣了下,这是要和我握手的意思?
我顿时有些尴尬,因为从本意来说我并不想和这样的一个人握手,因为光看着就已经让我觉得浑身发毛了,但话已至此,对方表示了诚意,我若退缩,他又怎么相信我呢。
犹豫了片刻,对方的手始终还向前伸着,我都能看到有血从他手上滴落到地上了。不禁感到奇怪,他被剥皮剔骨已经一年了,为什么还在不停地流血?
“你是不相信我吗?还是也许你另有打算?”他看着我说道。
这一次,我还真没打算阴他,就爽快地伸出右手来握住了他的手。
我本来是打算象征性地抓一下就松开的,可没想到一抓之下,他的手上居然传来一股吸力,我顿时被吓了一跳,想要挣脱,却发现怎么也挣脱不了。
我惊慌之中抬头一看,那张没有人皮的脸凑得离我很近,他肌肉的每一条纹理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发现我说不出话来了,舌头直发麻。
那个血人凑到我耳边,阴沉地说道:“对不起,我改主意了,我果然已经不能相信任何人了。”
第142章 青铜尸鼎4
说完这句话,我就看到他身上血淋淋的那层肌肉鼓起来了,然后就想一张膏药一样卷起,变成了一张巨大的人皮朝我扑了过来。
但我已经完全不能动了,不是不想动,而是我的身体麻痹了。
他的手像章鱼一样有一股巨大的吸力,使我挣脱不开,而且从手掌传来一股麻木的感觉,一直麻到我连舌头都发直。
他身上一定有某种毒素,可以麻痹人的神经!
我猛然明白了,之前江海洋问他为什么还要待在那个青铜尸鼎里,他没有回答,那是因为他待在里面肯定是为了让身体含有毒素,这毒素对他没有影响,但对活物却是致命的。
完了,我也要变成那个鬼样子了,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就在那层人肉卷起来的,江海洋和老五也发现了危险。
“******妈!原来是在骗我们的!”老五怒骂着抬起猎枪就朝那血人开去。
这种土质猎枪虽然射程和精准度都有限,但在那么近的距离下,冲击力还是非常厉害的。
老五怒吼着连开几枪,枪声震得我耳膜刺痛。
那血人连中数枪,眼看着就要被打得往后退了。
突然从那层人肉里面掉出来一个东西,好像是一个人,人肉像个饺子皮一样整个放开了里面裹着的人,而所有老五开枪产生的冲击,都被这个“肉馅儿”给承受了。
那人被打飞了出去,我看到那已经是个形如枯槁的人了,干瘦得只剩了皮包骨头。我记得江海洋他们亲眼看到里面是老三,老三那么壮那么胖一个人,居然会变成副模样?
我猛然间就明白了,那个血人之所以一直流血,是因为他一直在吸宿主的血。
而那个被打飞的人干,就是被吸光血之后的老三。
可他为什么要吸血?他不是已经吃了长生不死药了吗?一个不会死的人,为什么要吸宿主的血?
我已经来不及细想了,因为那个血人整张朝我卷了过来。
这时候老五和江海洋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怕万一会伤到我。
我知道一旦像老三那样被他包裹起来,我就死定了。于是闭上眼睛狠命的一咬牙,直接把舌尖给咬破了,剧痛像触电般迅速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浑身一颤,我的身体也可以动了。
我另一只还未被他缠住的手往腰里一摸,就摸到了刚才收起来的那半瓶汽油了。那汽油因为当时没合适的东西,我就用酒瓶装的,上面用一个木塞给塞住的。
我抓起这半瓶汽油,朝已经缠到我胸口的血人砸了过去。
乒的一声,酒瓶就碎了,汽油四溅,有些溅到了我身上,但绝大多数都泼到了他身上。
血人那张铺平干瘪的脸本来已经爬到我胸口了,猛然被泼到汽油,原本就扭曲的脸突然惊恐地更扭曲了,他叫道:“你是打算和我同归于尽吗?”
我又摸出了打火机,低头看了一眼那张脸,冷冷说道:“与其被你控制,我情愿和你一起下地狱!”
说着我就点燃了他身上的汽油,江海洋在一旁大叫道:“不要!”但火舌已经飞速地窜了起来,瞬间就把我和那血人给吞没了。
一股灼热的气浪扑来,瞬间我就感到自己头发都给烧焦了。但因为身体上面裹着他这层人肉,反而没有对我造成多少伤害。
火一烧起来,他就开始哇哇大叫起来,因为火焰烧得他血和肉都滋滋滋地作响,倘若这火焰是在我身上烧的,恐怕我早就完蛋了。
不过至少证明了一件事,他怕火,或者是他本身还能感受到痛觉。
“我不要死,我还不能死!”他大叫着开始从我身上剥离开,和之前一样像胶布一样从我身上撕开。
我发现他原本裹住我身体的地方,一旦撕开,就有很多比针眼粗一些的小伤口在不断地流血,仔细一看,他的身体表面有很多细密的肉芽状的尖刺,这些东西大概就是他附身的时候用来控制和吸宿主血的。
很快,他就整个从我身上给剥了下来,像一层人皮一样。
从我身上下来后,他就变成了一滩烂泥,但马上就蠕动着团了起来,把原本燃烧的地方给包裹了起来,他这是想要隔绝空气来灭火。
他从我身上剥离的瞬间,我就倒了下来,右边身上布满了细密的伤口,左边的衣服还在燃烧,灼烧剧痛和失血过多的双重折磨下,我终于扛不住,昏死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依然躺在这庄严雄伟的宫殿里,后脑勺枕着一个包,周围十分安静。
“太好了,你总算是醒了。”江海洋在一旁高兴地看着我。
“那怪物呢?死了吗?”我疲惫地问道。
江海洋叹了口气说:“哎,当时为了给你灭火,我们就没管他,等想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跑了。”
“那你们千万要小心,说不定他随时都会回来的。”
江海洋点点头。
这时候我发现自己身上已经缠满了绷带,左边的绷带泛着红,右边的绷带泛着黑。
“伤口虽然密,但还好不是很深,我缠紧了,应该没有在流血了。”江海洋说着,又看了看右边,黯然道,“只是烧伤有点严重,我用随身带的草药给你敷了一层,你忍着点啊。”
我苦笑道:“没事,没变成那鬼样子就行了。”刚说完,全身一阵阵地刺痛,让我顿时呲牙咧嘴起来。
“你先休息会儿,别说话了。”
“老五呢?怎么没看到他人?”
江海洋指了指外面说:“这宫门外面有个小花园,他带着老三的尸体去安葬了。”
“老三死了?”我没有多少意外,只是有些悲凉,在我眼前,老三死了两次,一次是幻觉里,一次是现实中,两次都死得这么惨。不禁让我疑惑,难道这就是盗墓贼的下场吗?
我不禁闭上了眼睛。
摸金校尉听起来是那么响当当的称呼,实际上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吗?
但我转念一想,爷爷也是摸金校尉,也是盗墓贼,但他绝不可能是个什么跳梁小丑。摸金校尉的存在,盗墓的存在,一定是有着某种更深层的意义的。
因为爷爷,我坚信。
一想到幻觉,我就想起了那个疑冢,我明明不知道那个疑冢的存在,幻觉里倪少爷却说出了这个疑冢的存在,我的幻觉和现实居然应验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突然心里一惊,如果疑冢应验了,那其他呢?
我猛地睁开眼睛,盯着江海洋。
江海洋看见我看着他,问道:“怎么了?你这眼神怪怪的。”
“你把上衣脱了。”我说道。
第143章 青铜尸鼎5
江海洋一愣,问道:“你……你要干嘛?”
“别废话,脱衣服!”
“不行,你得先说清楚了,这莫名其妙要我脱衣服算怎么回事啊。”
我不耐烦道:“你这么婆婆妈妈干嘛,都是大男人,怕个屁啊。”
江海洋犹豫了很久,久到让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了,我一直盯着他。终于他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不过脱完之后你得告诉我为什么。”
我也点了点头。
他先把脏兮兮的外套给脱了,里面是一件蓝白条纹的海魂衫,他一反手就把衣服给扯了下来。
江海洋的五官长相是属于秀气的,像是古代唱小生的。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精通风水的文弱书生,可没想到衣服一脱下来,我才发现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大大小小起码有十二三处。
其中有一处格外的触目惊心,在左侧心脏的位置处,有一个巴掌大的像是兽爪一样的伤痕,那伤痕看得出来已经有好多年了,但还是非常明显。
“这……这些伤……”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江海洋把衣服又给套上了,落寞地说道:“都是年轻气盛时下斗时受的伤,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想下到墓里了吧。这个地下的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可怕得多。”
“那那个像爪子一样的伤口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说来话长了,改天有机会再说吧。”他看着我说道,“现在该你说说了吧,你到底是搞什么鬼?”
我看他身上确实没有鬼脸附身,就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把之前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江海洋听完之后,惊讶得合不拢嘴,好半天才说道:“怪不得你突然就发疯一样跑了,我想追你,但转眼间就追不上了,原来你是中了禁术啊。可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后来仔细想过,虽然我很小心了,但老三在拉出禁公的身体时,我离得最近,可能就是在那时候中的吧。”
江海洋一拍巴掌道:“哦,难怪那时候我看到你突然诡异的阴笑,一定就是那时候你中的禁术开始发作了。”
“恩,这样就能解释很多问题了。”
“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和道叔交代。不过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在幻觉里得知疑冢的事情?”
“如假包换。”我说道,我没有提起倪少爷的事,免得还要解释。
“那就奇怪了,刚才那血尸要不说,我根本不知道还有这回事。难不成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了?”
我皱着眉说:“会不会是我中的禁术里面有什么说法?”
“黎族的禁术,就是一种害人的巫术,又不是什么占卜术,应该没有这种作用吧。”
我小心了低估了一句:“那就奇怪了。”
但转念一想,不对啊,最奇怪的应该是我啊,我是一个三十年后的人。我穿越了时间,现在居然还觉得一点幻觉会很奇怪,想想还真是好笑。
我不禁哑然失笑道。
“你笑什么?”
“没事没事。对了,后来你们遇到了什么事?那青铜尸鼎又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这青铜尸鼎,江海洋的脸色就一变。
“你刚才也听那血尸说了,那个青铜尸鼎里全部都是半溶解是尸体,幸好你没看到,那场景实在是惨不忍睹。哦,穿过那个摆着送葬队石像的广场,侧廊走到尽头,就是那个青铜尸鼎。”
我回忆了下,好像那个广场两边是各有一个回廊。
“这青铜鼎极其巨大,而且有一半是埋在地下的。”
“埋在地下的?”
“恩,如果就是正常摆在地面上,我们也不可能爬上去看到那副惨像了。而且更诡异的是在这青铜鼎外的一圈地面上,刻着一些足有一人高的长方形凹痕,我辨认了半天后来才发现这些东西到底是干嘛用的。”
“干嘛用的?”
“那些东西是卦,巨大的卦。”
“卦?”我疑惑地问,“八卦?”
江海洋点点头:“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八卦,是一种罕见的逆八卦。”
“逆八卦?用来干嘛的?”
“古代有一种很阴毒的墓葬方法,俗称逆八卦。最初是在棺材的底部刻一个逆八卦的图案,但后来被人发现后,就会在下葬之前做一些防备工作,比如有些地方有种风俗叫做拂土。就是死者的至亲在棺材下葬之前伸手把棺材底部摸一遍,意思是不要把阳间的尘土带进阴间。但这种风俗其实最初起源就是为了摸有没有逆八卦。”
“这逆八卦到底是干嘛的?”
“简单说吧,就是你的仇家死了,但你还没能亲自报仇,你就想办法在仇家的棺材底下刻上这逆八卦,你的仇家就不能转世投胎,永生不得超生了。”
我一听,这果然是种极阴毒的办法啊,因为古代人都信奉投胎转世,这得有多大的仇才会这么做啊。
“后来就有人设计出了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把逆八卦演化成其他东西,不刻在棺材底下,而是做进坟墓里,甚至是围着坟墓外面在八个方位埋一圈特殊的东西,也能变成逆八卦。所以那个青铜尸鼎外面的一圈凹痕,就是逆向八卦的卦印。”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大鼎里估计有成百上千具尸体,这就是说这上千具尸体死后都不能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这得是有惊天动地的大仇才会这么做吧。
“这鼎里的这些尸体到底是什么人的,这南越王为什么要如此歹毒?”
“我知道这些是什么人。”江海洋说道。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我问道。
“因为青铜尸鼎背面刻了几个甲骨文。”
“甲骨文?写的什么?”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秦贼乱将,尽诛于此!”
“秦贼乱将?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赵佗手底下,原本有几十万秦朝大军,他也是靠这些军队才能划地为疆、称王称霸的。但你想,这几十万秦朝大军,必然会有人不服,那些忠于秦朝的人,就是他成为南越王最大的阻碍,所以……”
我恍然大悟,又觉得不寒而栗:“所以他就把这些忠于秦朝的人,全部杀了后给装进了这青铜鼎里。”
第144章 青铜尸鼎6
诗云: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历史已经无数遍的告诉我们了,战争是残酷的,统治者是没有善恶之分的,只有成王败寇之别。
可当我知道他们说的那个青铜尸鼎里,居然是南越王残杀的秦朝兵将的尸骨时,还是感到了莫名的震惊。
虽说历史上的秦始皇褒贬不一,但他赵佗终究是秦将出身,如此不忠不义实在让我难以想象。
南越国一代开国君王,居然是这么一个残暴无度之人。
把自己的墓修成阿房宫,还在这里间金銮殿设玉座,处处想的都是自己的千秋大梦。而且还把反对自己的秦朝兵将残忍诛杀,还称他们是秦贼乱将,还在青铜尸鼎外补下逆八卦,让这些死者永世不得超生。
这赵佗的种种暴行,比嬴政有过之而不及!
“我估计这个青铜尸鼎不是在赵佗死后才存在的,很有可能是赵佗称王时就已经有了,因为从时间上推算,赵佗死的时候,南越国已经相当安定了。”江海洋说。
“恩,我想也是,而且当初赵佗手下有六十万秦朝大军,这尸鼎装的再多,也不过上千,估计他是杀了一批级别高的来杀鸡儆猴,镇压下面的士兵。”我叹了口气,“哎,成王败寇啊。”
我们无言沉默了一会儿,江海洋说道:“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
“你还记得那个破开的树棺里,那个只剩下一层人肉壳的禁公吗?”
“记得啊,老三就是碰了那东西才中招的。”
“你没有觉得,那人肉壳子和那血尸有点像吗?”
江海洋这么一说,我才想到,好像还真有点相似。“你想到了什么?”
“那血尸说他是吃了长生不老药后,又被人剔骨,才变成这样子的。而树棺里的禁公只剩下了一层人肉壳子,会不会这禁公也是吃了这种长生不老药,才能够褪去一层人肉钻出来的呢?”
“褪去人肉?那成什么了,骷髅精?”
他摇摇头说:“不是骷髅,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那血尸从老三身上剥下来的时候,其实并不厚,因为真正的人肉是很厚实的,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厚度。那血尸看起来就像是脱了水风干的腊肉。”
他这么一形容,差点把我恶心到了,我赶紧说你别形容了,免得以后我吃腊肉时会有心理阴影。
“好吧,我的意思是,你再想想那层人肉壳子,那也差不多就是风干了的……肉。血尸变成那样是个意外,而禁公留下的壳子,应该才是合理的吧。”
“你是说,树棺里的那层人壳,其实就像是蛇皮一样,是禁公吃了长生不死药后蜕下来的皮?”
“蛇靠蜕皮延续生命,那人若想不死,是不是就要蜕下一层肉身呢?”
“你这么一说,我猛然想到了那血尸附在人身上是会吸血的,我当时就奇怪这长生不死的人为什么还要吸血。如果按照你的设想,想不死是要蜕肉的,可他偏偏就办不到,所以才会吸血续命,如果他不吸血,还是会死的!”
“那这算什么长生不死啊!”
我心中黯然,余子寅以前说过古代专门有追求永生的文化和群体,可无论是贺兰山龟甲墓里那些王俑里“返老还童”的小人,还是这南越王墓里吃了什么药的人肉血尸,这种永生,生不如死啊。
我就想,人到底是为什么要追求长生不老?生老病死不是自然规律吗?
想了很久,都没有答案,突然就想起了爷爷以前说过的话: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锁,只有解不开的人心。
人心似海啊。
“老五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啊。”江海洋突然说道。
“他去多久了?”
他看看表说:“快两个小时了吧。”
“糟了,会不会出事了?”我挣扎着想爬起来。
他按住我道:“你别动,我去看看。”
他刚站起来朝大门口走去,突然就听到一阵笨重而沉闷的脚步声传来。
我支撑着坐起来一看,只见一道人影飞快地跑了进来,进来后就马上把门给关上了。
这人影正是老五,江海洋迎上去,看到老五气喘如牛满身是汗,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老五手忙脚乱地想找东西去把门给顶住,说道:“快关门……快……快关门。”
我听他声音里透着惊恐,就拖着沉重的脚步过去帮他们一起用门栓把门给顶住。
“老五,到底怎么回事?”我抓着他的肩膀问。
“我……我在给老三挖坟,刚挖好……我一抬头,就看到有个老头蹲在房顶上。”
“老头?”我和江海洋对视一眼。
“什么老头?你看到长什么样了?”江海洋忙追问。
“没……没看清,周围太黑了,就看到了一张脸。但是……但是我和他就对了一眼,他就开始冲我笑,妈呀,那笑得太渗人了。吓得我撒腿就跑,但我就觉得他在背后追我。”
“你确定是个老头?”我问道。
“我敢对天发誓,绝对是个老头,那脸就跟树皮一眼,你看我现在腿肚子还打颤呢。”
江海洋对我说:“江山,老五看到的不会就是禁公吧?”
“禁……禁公?哪个禁公啊?那大树干子里没脑袋那个?”老五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
“回头再说,你确定感觉到有人跟着你?”
老五点了点头,还没说话,突然间我们身旁的大门就猛地一震,吓了我们一条。
接着就是从外面传来一震极其猛烈的撞击,撞得整扇门都开始抖个不停。
我是不知道这门究竟有多牢固,但这种宫门本来就又大又重,一个人推都挺费力的,外面的东西究竟是有多大的力气才能撞得这门直抖啊?
“快,顶住大门!”
江海洋的一声大喊,一语惊醒了梦中人,我们赶紧用全身的力量去顶门。
外面的撞击一次比一次猛烈,我被震得胸口发闷直想吐血。
就在我一口淤血顺着嘴角流出来的时候,突然外面就安静了下来。
死一般的安静。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地你看我我看你,我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外面的动静。
沉寂了十几秒后,我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阴笑。
“咯咯咯……”
第145章 天宫1
这笑声!不正是我们刚进南越王墓时听到的鬼笑声吗?
外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因为那声音就好像是贴着我耳朵一般。
他们也听到了这笑声,虽然没我听得那么清楚,但那声音不可能听不到。
我们三人全都脸色惨白,江海洋哆嗦着嘴唇问道:“外……外面的是鬼吗?”
“要……要不我们开门看看?”我说道,这笑声渗人无比,而且一直没停,再听下去估计我们都得疯了。
“别,还是别看了。”江海洋连忙摇头。
老五叫道:“一定是那老头,一定是他。”
“可这也不像是人的笑声啊。”
老五哭丧着脸说:“我可没说他是人啊。”
江海洋和老五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我赶紧伸手制止他们。“嘘,好像没外面没动静了。”
江海洋试探着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儿,说道:“真的没动静了。”
“要出去看看吗?”我问。
“还是不要了,不管那是什么东西,起码它暂时进不来,我们只要待在这里,就是安全的。”
老五道:“可我们也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啊。”
我想了想说道:“我们现在就打开南越王的墓室,盗完之后走人,这个宫殿的旁边有一片树林,可以去砍一截树当做跳板来原路返回。当然也有可能现在外面已经重新冻伤了,但保险起见还是找些东西来。”
江海洋点点头:“江山说得对,这次已经耽误太久了,得速战速决赶紧离开这儿了。”
老五不说话了,盯着我们看了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们……真的打算不管我爹了?”
他这么说我们才想起来,还有个汪老大不知道在哪儿了。
“虽说他人不咋样,贪财又胆小,但他终究还是我爹……三哥的事,也不能全怪他。”老五低下头说道,“而且我们几个本来都是孤儿,要不是老爹管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坟头草都半人高了。”
我顿时觉得为难了,第一我根本就不想去找汪老大,他这样的人,死有余辜。第二,这南越王墓凶险异常,就算我们想去找,也未必能找到,而且很有可能这汪老大已经死了。
我正犹豫着怎么开口了,江海洋拍拍老五的肩膀说:“老五啊,出去以后干点正事,别再干这行了。老天爷要是真不想让汪老大死,那我们终究还是会见到他的。”
我也顺嘴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更何况眼下这情况本来就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随缘吧。”
我说完后,老五才无奈地点了点头。
随后我们听听外面的动静,确实没声音了,才放下心来。
于是我们开始准备开墓室,这墓室的机关就在这些龙柱上,我和江海洋分别看了看,这些龙柱上的眼睛每一个都能按下去,可是偏偏按了却什么反应都没有。江海洋不禁奇怪地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弄错了?
我思来想去觉得不可能弄错了,虽然还不知道原理,但我已经基本上知道那颗邪眼的特殊作用了,它能看到物体两秒钟的运动轨迹,而且对无法运动的死物是没有反应的,必须是可以活动的物体,比如机关。
对人也是没用的,至少是活人,死人还没试过。
而且最必要的条件就是需要重瞳才能看到。
我们两人正在商量着到底问题出在哪儿,却看到老五从包里拿出一支白蜡烛,然后跑到东南角去了。
我们好奇的跟过去一看,发现他把那蜡烛放在东南角后就给点燃了。
“老五,你这是干嘛呢?”我问道。
“点灯啊。”
“点灯?”
他点点头:“嗯啊,爹说过,这叫人点烛鬼吹灯,盗墓的都这么干。爹说这是活人和死人之间讲好的,鬼要是不让你盗这墓,就会把蜡烛给吹灭了,那咱就得赶紧走。”
我回头看看江海洋,小声问他:“这也是你们的规矩?”
江海洋苦笑了下:“确实有这规矩,不过点蜡烛是为了检测墓里的氧气含量,避免氧气不够闷死在墓里,人点烛鬼吹灯那也是用来吓唬外行增加神秘感的。结果很多盗墓贼就依样画葫芦了。”
“不对,这是真的。”老五固执地说,“有一次我们挖了个坟,下去后爹就点了根蜡烛,没过五分钟,那蜡烛就冒着绿光噗的一下灭掉了。爹说着坟里有厉鬼,让我们赶紧跑。”
“那也不是现在点的啊,墓都还没开。”江海洋不想和他争了,只能无奈的摆摆手。
我和江海洋重新回到大殿中央,站在那十六根巨大的龙柱中间。
我看着这些龙柱,脑海里回忆着之前透过邪眼看到的景象,心中突然灵机一动。
赶紧掏出邪眼放在眼前看,虽然只是两秒钟,但这些龙柱确实都在动,有的上旋,有的下旋,唯独有两根是不动的。
我赶紧让江海洋跑到其中一根龙柱下面,然后我跑到另一根下面。
我们三二一约定好了,一起按下那画龙点睛的机关。
刚按下机关,我就觉得脚底一震,接着周围的龙柱就开始旋转起来了,像是一台巨大的机器。
我不禁又想到了当初贺兰山腹地深处的那座机关城了,这些古人一个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都能建造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东西来,即便是放在现在,这些都是很难办到的,要借助科技与机械的力量才行。
我立刻就想到了埃及的金字塔,小时候在科普节目里看到过,说金字塔最轻的一块石头也要几吨重,而几千年前的埃及人哪来的力量去把这些巨大的石块堆积建造成一座雄伟的建筑呢?
至今这都是个未解之谜。
随着那些龙柱的转动,我本以为这宫殿的地面会开裂之类的,可没想到地面非但没有开裂,反而脚下的青砖开始不断的往上升起,像是电梯一样,而且还不是整块地往上升,而是东一块西一块,像山一样不规则的凸起。
我们三人一人趴在一块升起的青砖上不断往上升,江海洋在我对面喊道:“赵佗肯定是把墓室修到大殿顶上去了。
我抬头看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心说难不成这南越王还打算得道升天不成?
第146章 天宫2
青砖不断上升,很快就离地十几米了。
我知道这个宫殿很大,但却不知道究竟有多高,因为下面的鱼形灯根本照不到这么亮。
我从没想过这墓室居然会在顶上,而不是地下。
要不是找到机关,打死都想不到墓室会在头顶上。
而且就算猜到了,也上不去。
“上不去?”我猛地一愣,既然赵佗都已经把自己的棺材给弄到天上去了,为什么还要搞一个机关能人让上去呢?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我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个陷阱了,刚要大声提醒他们小心,一抬头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下来了,赶紧躲闪。
可是这一闪我就直接从原本趴着的青砖上掉下来了,幸好旁边就有一块青砖,差距只有一米多,但我还是摔的疼痛不已。
我刚摔到下面那块青砖上,就听上面咚的一声响,原来是那块青砖直接触顶了。
妈呀,这还了得,这果然是陷阱啊,这些青砖直接往上升到顶上,我要是还在上面,就直接给夹死了,果然是防不胜防啊。
我大喊道:“你们小心,这些石头会一直升到顶上,千万别被夹住了。”
我话音刚落,只听江海洋啊地惨叫了一声,我朝他那边一看,只见他已经掉到了下面一块,估计这下摔得不清。
“你没事吧?”我一边往下面的青砖跑,一边喊道,因为这些青砖不断的上升,当升到顶上后又会往下降,简直就像是音律一样波动着,我必须不断躲闪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夹死。
“没……没事,躲得慢,夹到手指了。”江海洋说道。
就在我们不停躲闪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声石头崩裂的巨响声,然后就看到有很多碎石头从上面往下掉。
我马上意识到这是一定是突发情况,肯定是有一块青砖把顶部那层墙给顶破了,才会有这么多碎石头的。
有缺口就意味着我们能从这个缺口上去了,我马上把这个发现告诉了他们两个,我们一找,发现这个缺口在偏中间一点的地方,离我们都有距离,我稍微还算近一些。
我喊道:“我先上去,然后再把你们拉上来!”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这些青砖不停地起伏变化着,虽然这青砖的面积不小,可在上面爬来爬去还是非常困难。
不禁让我想起了我们那个年代流行的红白机里的经典游戏,超级玛丽,我觉得我现在就是那个穿着背带裤的小水管工。
区别是,我只有一条命,稍有差池就会游戏结束。
我屏息凝神的在这些起伏的青砖上跳来跳去,眼看着就要靠近了,只要再过去一块青砖我就能够着了。
可突然这关键的一块在我要跳上去的时候猛然间就下坠了,而我的重心已经不稳了,眼看就要摔下去,之前的努力都要白费了。我猛然纵身一跃,孤注一掷地伸手朝那缺口处抓了过去。
这一跳,几乎用尽了我身上所有的力量,也是我搏命的一跳,因为我要是没抓住,那这个高度摔下去,就必死无疑了!
竭尽全力这一跳,右手的五根手指刚好抓住了那顶部缺口的岩石边缘,同时一阵剧痛传来,仿佛手臂被撕裂了一般,我赶紧伸左手抓住了岩石,然后蹬了几下脚,爬了上去。
我顾不上手臂的疼痛,马上从背包里掏出绳子,在一头绑上把铁铲,然后朝离得比较近的老五甩了过去。
老五抓住绳子后,被我一点点给拉了上来。
老五上来后,两个人一起拉江海洋就轻松多了,只是江海洋上来的时候,那手肿得跟猪蹄一样,就是之前躲闪不及被夹的,我拉他的时候碰了一下,他就杀猪般的叫了起来。
我们三人围在缺口处往下看,这机关的势头已经弱了下来,估计是触发机关的动力开始消失了,很快那些青砖就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全都缩回了地面。
这时候我才想起自己的右手,让老五赶紧用手电给我照着,然后扯开了裹着的纱布。
当纱布扯下来后,我看到我右手上的皮肤之前因为火烧的关系已经焦黑了,像一快火候过大烤焦了的鸡皮。
这焦黑的皮肤在肘关节的地方有一道显眼的裂痕,整块皮肤都有些翘起来了。
我心说完了,肯定是刚才太用力了,我这条手臂算是废掉了。可又觉得奇怪,烧成这样我居然没疼死,还能这么拼命。
我伸出也是伤痕累累的左手一摸,右手烧焦的皮肤就突然掉下来一块。
吓了我一跳,可在仔细一看,这掉了的那块皮肤下面露出来的并不是血淋淋的肉,而是看起来很正常的皮肤。
我一愣,心说这是怎么回事?也就顾不上了,赶紧伸手去吧右手上的皮肤抠掉。
江海洋一见,赶紧阻止我道:“你疯了吧。”
但我没理他,跟撕烤白薯的皮一样就把表面那层东西三下五除二给撕掉了。
撕掉之后我们三个人都愣了,因为露出来的是我一条完好无损的手臂。
“这……这是怎么回事?”江海洋傻了。
“你给我包扎的时候确定我右边烧伤了?”我反问道。
江海洋点点头说:“不信你问老五,是老五给你灭的火。”
老五也傻了,愣愣地直点头。
我看着我自己的右手,一点伤痕都没有,就像是新生的一般。
我赶紧又把身上和左手的绷带都给拆了,结果实在是太诡异了,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就在不久前我伤到重得已经快奄奄一息了,可现在我居然毫发无损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海洋支支吾吾地说:“江……江山,难道……你也有……不死之身?”
我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了,再低头看看脚边那焦黑的皮肤。
人壳子、血尸、蜕皮、长生不死药,我这样子居然还真有点像。
“可……可我从没吃过什么药啊。”我说道。
“难道你最近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奇怪的事吗?”
我顿时哭笑不得,奇怪的事?我遇到的奇怪的事还少吗?我都可以改名叫江奇怪了。
但我能怎么说呢,我只能摇摇头。
这时候老五突然指着下面东南角惊恐地说道:“鬼……鬼吹灯了。”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只见点在东南角的那支蜡烛,突然冒出了绿光,然后熄灭了。
第147章 九龙棺1
那支蜡烛点在大殿的东南角,因为那边光线照得弱,所以那支蜡烛就看起来特别显眼。
眼见着这蜡烛突然暴涨起一团绿火,然后就熄灭了。
“鬼……鬼吹灯了,爹说的没错啊。”老五惊恐地叫道。
我回头看看江海洋:“这是什么情况?没气了?”
他也愣了,盯着那角落说道:“我也没遇到这种情况啊。”
我转身说道:“不管了,爱吹吹去吧,不就一根蜡烛么。”
老五还在犹犹豫豫的,谁知道我们脚下的石头开始开裂。我赶紧拉着他们往前跑,这可不是小问题,这天花板一定是经过千年不堪重负,所以刚才青砖顶上来的时候才会顶穿了一个洞。
一直摸着黑往前跑了一段,老五突然哎哟叫了一声,我们这才停下来。
“怎么了?”
老五说道:“我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扎我脚了。”
打亮手电一照,他踩到的是一块石头,这石头好像是经过雕刻的,上面有一截尖的部分,刚好老五给踩了上去,不过还好没出血。
我朝四处照了照,这周围看起来什么都没,哪里冒出来的石块啊。
我掂量了下这石头,还挺沉的,上面雕琢的痕迹很明显。
我一抬头,惊呼了一声,因为就在我们头顶上方,有一具棺材。
这棺材几乎就是悬在我们头顶的,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的。
再仔细一看,不对,这棺材不是悬在我们头顶,而是挂在我们头顶。从顶上延伸下来一具石像,就是这几具石像把这具棺材给托了起来。
我手里这块石头,就是这几具石像上的。
而且这些石像的样子也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了,因为这些石像都是龙。
一共九条龙,托着一口巨大的棺材。
我们离这棺材大概有三米左右的距离。
我们三人互相看了看,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不定。
“九条龙,刚好和进来时候的九尊龙王像对应,又和这里九龙捧圣的风水对应。”江海洋看看我说道,“这次恐怕是真的被我们找到了。”
我抬头盯着那巨大的棺材喃喃道:“是啊,没想到居然真的找到了,南越王的棺材。”
“可是……我们怎么上去啊?”老五问道。
这确实是个麻烦的问题,虽说没多高,但人还不可能跳上这样的高度。
江海洋说道:“我有办法,用你刚才的方法,把重物固定在绳子上,然后甩上去,借着着龙的躯干往上爬。”
“这样行吗?”
“肯定没问题,这几条石龙能够撑起这么大一具棺材数千年,硬度一定没问题的。”
用这个办法,我们很快就爬了上去,一人一条龙,骑跨在上面。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江海洋。
江海洋伸手轻抚了一下棺材表面说:“这是棺椁,从体积上来判断,至少是三重棺椁。”
“哇,三……三重啊!”老五惊叹道。
我看着这表面上毫不起眼的棺材问:“三重怎么了?”
“棺椁是套在棺材外面的那层东西,既可以起保护作用,又能放陪葬品,过去普通人是没资格用棺椁的,用棺椁的都是有钱人,地位越高用得就越多。所以这三层棺椁的话,里面一定会有数不清的陪葬品。”
眼前这两人本质终究还是盗墓的,马上变得兴奋不已。
“那这要怎么开?”我问。
“你用你那颗玻璃珠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江海洋说。
我马上掏出了邪眼来,之前已经告诉他这东西的作用,他研究了半天,什么都没研究出来,说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而且他怎么看都没有任何反应。
甚至还不相信我能透过邪眼看到事物的未来,他说我肯定是幻觉了,说不定我中的禁术还没完全好。
我就反问他,那在入口我发现冰层后面的机关又是怎么回事,那时候我们可还没进来呢。
我用邪眼对着这棺材看了半天,发现没有任何反应,就告诉江海洋应该没问题。
江海洋点点头,把洛阳铲前面一截就给卸掉了,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截很短的撬棍给安在了把手上。他摸索了一会儿,仿佛是找准了一个点,然后用力把撬棍给插了进去。
我在他对面,帮不上什么忙,老五在他旁边,帮着他一起去撬动撬棍。
两人抓着撬棍大喊着“一二三使劲”,随着撬棍的压力,这厚重的第一层棺材盖就被打开了。
虽然只是推开了一个角,但我还是马上举起手电朝里面照去。
本以为能按照江海洋说的,棺椁里面都是陪葬品,而且越往里面陪葬的东西就越值钱。
可是我拿手电一照,怎么里面直晃我眼睛啊。
仔细一看,这棺材里面居然覆盖着一层银灰色的东西。随着棺盖被推开的震动,这曾银灰色的表面也微微晃动起来,看起来像是液体。
“这是什么?”老五好奇地伸手想去摸。
江海洋连忙阻止他,“别乱碰,不长记性了是吧?”
老五一缩脖子,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凑近了用手电照了照,然后又闻了闻,什么气味都没有,只能从色泽上来判断。
看着这厚重的质感,我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东西,小时候不小心把体温计给打破了,里面流出来一些银灰色的液体,掉在地上也不散开,会变成一粒粒的,拨一下就能聚在一起,特别好玩。
但我妈告诉我,这东西是水银,是一种金属,而且有毒。
“这是水银。”我说道。
“水银?”江海洋愣了下。
“这棺材里怎么会有水银的?”我奇怪地问。
他脸色一变叫道:“糟了。”
“怎么了?”
“很多墓里的机关都会使用水银,因为水银是液态金属,容易触动机关,而且不会挥发。”
“都到这一步了,这赵佗还在搞机关?”我心说怎么刚才邪眼没反应呢?
话音刚落,突然这满棺材的水银居然开始“咕噜噜”的冒起泡来。我们都吓得身子往后缩,感觉马上要从里面钻出什么东西来了一样。
第148章 九龙棺2
这口巨大的九龙悬棺里面,居然装满了水银,而且突然间仿佛烧开的水一样沸腾了起来,吓得我们赶紧往后躲。
咕噜噜冒了一会儿泡之后,又没有动静了。
我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我刚要探头去看个究竟,突然看到这棺材里的水银开始涨了起来,很快就超过了棺材的边缘,直接从棺材的四面八方往外流。
我们都傻眼了,因为这水银源源不断的往外流,简直就像是瀑布一样。可这棺材再大,又怎么会装得下这么多水银的?
而且这些水银直接流下去,流到天花板上,再沿着天花板直接流到下面的大殿里。
我是不知道这样的机关有什么作用,就算这天花板不破,难道是想用水银灌满这里,把盗墓的都淹死?那估计流上一天一夜都未必能灌满吧。
“我知道了,这些水银不可能是从棺材里面冒出来的,就算设计这些的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无中生有。”江海洋一指我们骑着的龙形雕像道,“这些水银一定是从这些雕像里面灌进去的。”
我也觉得是这样,可能这九条龙中间是空心的,直接和最外层的棺椁相连接,棺椁里面本来就灌满了水银,一旦开启棺盖就会触发机关,这九条龙上面的水银就开始源源不断地往里面灌。
我们商量了下,觉得这机关也就这样,没什么特别的,只要把其中几条龙给弄碎掉,这棺椁里的水银就跟不上了。
于是我们计算了一下,在不会破坏平衡的情况下,把其中三条石龙的身子给凿断掉。
本来这石龙也很粗大,但既然是中空的,那坚固程度就不会很强,更何况还过了两千年了。
我们用手里的工具乒乒乓乓地对着石龙最细的地方一通砸,很快就被我砸穿了一条。砸穿石龙身体的瞬间,里面的水银像自来水龙头一样哗啦啦地流了出来,果然如我们所料。
很快老五和江海洋也各砸穿了一条石龙,三条石龙的断口处哗啦啦地水银不停地往下流。
我再去看那棺椁里,果然流动的速度开始慢了很多。
我们索性把那棺盖直接给堆了下去,这样免得六条石龙支撑不住这棺材的重量。
只是那棺盖也重得很,砸下去的时候直接就把天花板给砸穿了,直接掉到了最地面,发出了一声巨响,然后碎了一地。
我心有余悸地看着下面,现在我们几乎是离地几层楼的高度了,这要是摔下去,就真的游戏结束了。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左右,棺椁里的水银就不再往外流了。不过光不流也不行,这里面终究还是满的,最后我们觉得这水银虽说有毒,但短时间内接触也没大碍,就决定索性把里面的水银给倒出去。
没工具就直接用水壶,七手八脚忙了好半天,终于能够看到水银下面露出了一个比棺椁小一圈的棺材来了。
江海洋说不用继续了,这里面灌了这么多水银,肯定不可能有任何陪葬品的。
于是我们就打开了这第二层棺椁,这一次是真的让我们大吃一惊,因为里面没有猫腻了,一整层棺椁里边塞满了陪葬品,珠玉宝器不计其数。
老五乐得哈哈大笑,嘴里嘀咕着:“发财了,这次真的发财了。”一边说一边抓起东西就往自己背包里塞。
江海洋比他淡定多了,拿起东西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但似乎对这些东西兴趣都不是很大。
我想到他说过,摸金校尉是不会把墓给掏空的,每次只取几件东西,算是盗亦有道。再加上他说棺椁里的陪葬品,越往里面越值钱,想必他是盯着这里面的东西吧。
而这层棺椁里,确实还有一具棺材。这次看起来和之前的不太一样,之前的两层棺椁都算普通,但这里面这具却有很多雕刻纹饰,显得十分庄重。
“咦,不应该是三层么,怎么就到棺材了。”江海洋奇怪地说。
“你确定这是棺材了?这棺材也太大了点吧。”这棺材确实很大,比之正常的要大上一圈都不止。
老五笑着说:“会不会是因为这南越王是个大胖子啊。”
“你见过一百多岁的大胖子?”江海洋反问道。
“管他呢,”我说道,“打开来看看,我倒要看看派头比天还大的南越王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来我来。”老五兴奋地说道。
“小心点,谁知道里面还有什么。”我提醒道。
“要不要你再用那什么东西看看?”江海洋说。
“没用,因为如果机关设计在里面,就看不到了。还是直接开吧,只是小心点为妙。”
江海洋点点头,然后和老五一起把这棺材盖子给撬开了。
本来我还提心吊胆,生怕里面还有什么花样,但是当他们把棺材盖推开的时候,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不禁让我觉得奇怪。
当那最后一层棺材盖被推开的时候,我们看到里面出现了一具尸骨,这尸骨身上穿着华服,躺在棺材里面。
“这……这是南越王的尸骨吗?”我看着那具尸骨怀疑地说道。
因为呈现在我们眼前的这具尸骨,明显要比一般人大很多,至少有两米的高度,那还只是骨头了,如果有皮肉,那恐怕要比这还高。
可没听说过赵佗是个巨人啊,如果是的话历史上必然会有记载。
另外还有一点也是和我的预料不一样的,我一直觉得这赵佗是到死都想当皇帝的,要不然怎么会整个墓穴造得像皇城一样呢。那赵佗的寿衣当然会是龙袍了,可现在这具尸骨身上穿的并不是龙袍,看起来反而有点像某种修道之人穿的衣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这不是南越王,那又是什么人才会被如此厚葬在这种地方?这里可是帝王议事、百官朝圣的地方,是天子头上,谁能葬在这里呢?”江海洋纳闷不已。
老五一拍巴掌道:“我知道了,这一定是天子他爹。”
我所在的位置,是那具尸骨脚部的地方,所以看不清前面,只能看到这尸骨脑袋上带了个面具。
这时候我看着那面具觉得有点眼熟,就让离头部最近的老五帮我把那面具给摘下来。
老五伸手扯下那面具的时候,吓得怪叫了一声。
“怎么了?”我们连忙伸脖子去看。
老五指着那面具下的尸骨说道:“这人的脑袋都碎掉了。”
“碎掉了?”那看来这棺材里的人活着的时候是死于非命的啊。
老五把面具递给江海洋,江海洋再把面具递给我。
我接过面具看了一眼,当时就给吓傻了。
这面具的样子,和黑龙铁棺中爬出来的那龙头人的样子,几乎一样。
第149章 陷阱重重(第三更)
“你怎么了?这面具有什么问题吗?”江海洋问我。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没说话,想了想抬头问老五:“那碎掉的头骨长什么样?”
“这都碎掉了,我哪儿知道长什么样啊。再说了,这死人骨头不都那个样子吗?”
“不对!这具尸骨就不简单,一定有问题!”说着我索性爬上了这棺材,直把他们看傻了。
“江山你这是打算干吗啊?”
我直接踩着棺材的边爬了上去,一直爬到那尸骨头部的地方。
我低头一看,这具尸体的头骨确实已经碎裂了,碎成了好几块。我伸手从里面捡起一块放在眼前看了看,心中已然明了了。
我拿着这块骨头碎片爬到了旁边一条石龙身上坐下,然后把东西递给江海洋,让他仔细看看。
江海洋拿在手里看了会儿,一开始有些莫名,但转眼脸色就变了。他抬头看着我问:“这……这不是人的骨头啊,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骨头。这到底是什么?狼吗?”
“我要是说龙,你信吗?”
“龙?”
我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楚。”这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进来后阿旁宫前面广场上看到的那九尊龙王爷雕像,当时就觉得龙王爷和黑龙铁棺里的那东西很像,眼前居然有这么一尊尸骨。
“也许……这是龙王爷的尸骨。”我说道。
“龙王爷?”两人大惊失色,低头看看这棺材里的尸骨。
“这世上哪儿来的龙王爷啊。”
“你还记得我当初说过,在海上遇到过暴风雨,天上和海里都有龙吗?”
江海洋点点头,那是我在小饭馆说的。
“当时我可没说谎,如果龙存在,那龙王爷为什么就不会存在呢?”我指了指眼前这尸骨说,“这骷髅现在就有两米长,那他生前肯定应该要比现在更高。而且你也说了,天子头上还能葬谁?除了神仙,还有什么是比天子更高的?”
江海洋点了点头。
“即便生前赵佗没有称帝,可看看这座墓就知道他想当皇帝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了。能让他葬在头顶上的,普通人可能吗?”
“好吧,就算我不信也没法解释了,而且这骷髅脑袋确实不是普通人的。”
“不过这龙王爷是得应该挺惨的,头骨都碎成这样了,不可能是死后才碎的。”
“恩,可能就是因为死的太惨了,才会戴个面具吧。”
“我猜,这龙王爷可能是某天突然从哪里来的,然后被南越王奉为了上宾,结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死了,于是南越王就把他厚葬在了自己的金銮殿上。想想那些龙王像,可能就是受到了棺材里这位的影响才铸造的。”
我顿了顿对江海洋说道:“你还记得你当时说过吗?神最初是被人畏惧的存在。”
我们两人的对话把老五听得一愣一愣的。“我……我有个问题啊,神仙也会死吗?”
是啊,这也是我想问的,神仙也会死吗?
江海洋突然伸手去拿尸骨上面摸,我问他干嘛呢?
他说:“这南越王真是比猴还精,我估计我们是找不到他的棺材了,但也不能白跑一趟啊。起码找找这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
他说的没错,已经是这样复杂的规模了,可还是找不到这南越王的棺材,恐怕我们是真的找不到了。
“我也来找。”老五说着挽起袖子来。
他还没碰到那尸骨,却突然就吐了,整个人也摇摇晃晃的。
“老五你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头晕。”
“头晕?”话音刚落,江海洋也开始摇晃了起来。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也开始有些头晕恶心。
难道这棺材里下了什么毒么?
我开始觉得晕得厉害了,不得不扶着棺材。我一低头,从我的角度刚好视线能穿过之前被棺材盖砸开的洞一直看到下面。
我看到下面已经变成了一片烟海,白蒙蒙的烟雾不断地往上升起,不知不觉间我们就已经吸了不少这种白烟了。
但是烟海中却没有看到一星半点的火光。
我顿时就明白了,这是水银被燃烧成了蒸汽,水银的沸点低,而且最奇特的是水银燃烧的时候是不会有任何发光等剧烈反应的,它只是不动声色的变成蒸汽。
但是水银化成的蒸汽是有剧毒的,是能致人于死命的!
这些水银烟,才是真正的机关!
这种机关无声无息,难以察觉,而且比那种猛烈触发式的要更加无法防备。
只要水银从棺材里流出来,流到地上,地上就一定会有某些机关让水银开始燃烧,一旦水银开始燃烧,谁都阻止不了了。而且这毒烟比任何东西都难以防御,难以躲避。
那时候老五点的蜡烛突然发出了绿光,可能就是地上出现了某些化学物质,比如磷粉之类的,这东西燃点极地,很容易就能把水银给点燃。
我赶紧叫他们屏住呼吸,可我们三个人都吸了很多烟雾了,而且眼下这情况,我们又能往哪里跑呢?
我一抬头,屋顶!这大殿是有顶的,只要从屋顶爬到外面就不会死了。
可是怎么才能爬到屋顶上呢?
我看看刚才被我们弄断的三条石龙,已经不再流水银了,看来上面的水银已经流尽了。
对,从这里爬上去。
我低头一看,老五和江海洋已经趴下了,看来两人闭气功夫不如我,冲着棺材里的尸骨不停地吐。
我顿时觉得这龙王爷好可怜,死的这么惨,死后以后还被两个盗墓贼吐了一身。
我把江海洋的洛阳铲给拿了过来,把管子接上后对着最近的一条石龙底部用力去铲,一下两下三下,我用力铲了好几下后,得益于这洛阳铲头上很锋利,总算是把这石龙给铲断了。
上面马上露出了一个缺口,我用把这缺口给弄大了一些,我们几个都不胖,应该是能钻过去了。
可是低头一看,两个人已经晕过去了,再看看周围已经全是白烟了,我心说完了,平地上我都拉不动这两人,这种情况下就更不可能了。
我看着晕倒的两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恐怕我只能救一个!
第150章 舍生取义(今天有三更)
这两个人,我只能救一个!
我的气也开始有些憋不住了,再迟疑恐怕我们三个都得死这儿了。
其实对我而言,到底救谁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无论从理性到感性,我都会选择救江海洋,毕竟他是江家人,是我爷爷的徒弟。
我用绳子把江海洋给绑了起来,然后另一头系在我腰上,等我爬上去后就把他给拉上去。
我看了一眼老五道:“对不起了,这都是命。”
我刚要往上爬,低头看到了老五背上的包,刚才他可是往里面装了很多棺椁里的陪葬品啊。
想着我一伸手就去抓他背上的包,我刚要把包从他身上拿下来,他挣扎着咳嗽了几下后居然醒了过来。
他抬起头和我对了个正脸,我当时就一愣,他也一愣。
我马上松开了包,冲他说道:“你醒了,那真是太好了,赶紧跟着我爬上去,还有条活路。”
他愣愣地看着我,几秒钟后说道:“你是打算丢下我的吧?”
“我……”我顿时语塞。
“为什么?我有做错什么吗?”他像是绝望的孩子般问我。
“你没做错什么,既然你现在醒了,就赶紧跟着我逃吧。”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抛弃我?连生我的爹妈都不要我,为什么?”老五绝望而愤怒地吼道。
我心说糟了,他这是中毒中得脑子糊涂了还是怎么了。我不想在跟他浪费时间,转身就要往上面爬去。
可是他却扑过来抱住了我,大叫着:“既然你们都想抛弃我,那不如大家一起死了算了吧,反正活着也没意思,一起死吧。”
我一只手已经扒住了上面,刚要往上爬就觉得一条腿被抱住,然后低头看到老五跟发了疯一样。
“放手!老五赶紧放手,你疯了吗?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我叫道。
“那就一起去死啊,我们一起下地狱去吧!”他怒吼着。
我也怒了,不管他是不是因为中毒才这么神志不清的,我都已经不能手下留情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都得下地狱去了。
我抬起另一只脚,狠狠地朝他踹了过去,这一脚直踹得他满脸是血。
他被我踹得也发了狠,张口就咬我的大腿,看来这水银烟里面很有可能还混入了别的什么东西,他是真的疯了。
“老五,对不起了!”我大吼一声,朝他脑袋又是狠狠地一脚。
这一脚,把他踹得直接失去了行动力,他惨叫了一声手上再也抓不住我的腿了,一松手就掉了下去。
我低头一看,刚好看到掉下去的老五满脸的惊恐和绝望,他朝我伸出手来,大叫着:“救救我!”
然后消失在了浓浓白烟之中。
我咬了咬牙,抬头开始往上爬,我觉得有的眼角有些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烟雾给熏的。
好不容易爬了上去,然后用绳子把已经昏过去的江海洋给拉了上来。
但是这还没有结束,因为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之前存放水银的空间,烟雾还是会顺着这个洞上来的。我必须逃到外面去才行!
我用手电照了照,发现这周围是砖墙,只是砖块的缝隙间都用蜜蜡给封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这墙到底多厚,但已经没有选择了,我已经做了最残酷的选择,不能让这个选择最后依旧变成一个悲剧。
我咬着牙,喘着粗气,用洛阳铲一下又一下的砸着墙壁。渐渐的,我觉得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脑袋越来越沉,手脚越来越无力。
我觉得我快不行了,水银的毒性已经渗透到了身体里。
我高高的举起洛阳铲,用尽这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把整个人的身体重量都压了上去。
一声破裂声在我面前响起,这堵墙终于被我砸穿了!
我把鼻子凑到被砸开的地方,贪婪地呼吸着,猛然吸到没有毒的空气,居然好像还闻到了一股海腥味,看来我是真的已经糊涂了。
大口大口地深呼吸了一会儿,才想起还有江海洋了。
我赶紧转身去拽他,发现他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了。
我用洛阳铲连忙把缺口砸开,然后把江海洋给托了出来。我怕这毒烟还会从里面冒出来,就七手八脚的又把砖给重新堵上了,虽然没有赌严实,起码不会很危险了。
做完这些,我感觉自己都快死了,趴在地上吐了会儿。
这时候我想起包里还有之前饭店老板给我的解毒膏药,我也不管是怎么用的了,伸脖子咬牙咽了几口。过了一会儿就觉得肚子里好像舒服了些,人也精神了一点,真没想到这药还真会管用。
我就掐着江海洋的人中然后逼他硬吞了几口,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他的呼吸变得平稳了些,但人还是没能醒过来。
我瘫倒在地上,已经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对于江海洋,剩下的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生死有命,我已经尽力了。
我躺在地上,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一会儿是这南越王墓里奇奇怪怪的东西,一会儿是老三临死前大声喊着救救我,一会儿是那可怕的龙王爷尸骨,全都交织在了一起,在我脑袋里不断地闪现着。
想着想着,就昏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我浑身难受,仿佛犯了魔怔一样。
睡着睡着,突然感觉到有人拍我的脸,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江海洋。
我挣扎着坐起来,激动又惊讶地问道:“你没事了?”
“暂时算没事了吧。”他说道,脸色还很差,但起码不像是个将死之人了。
“你之前看起来都快咽气了,怎么现在比我还精神?你中毒中得都口吐白沫了啊。”
“我们有专门对付中毒的药丸,一般的毒都能解,即使有些顽固的毒至少也能缓解。”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塑料瓶,从里面倒出几粒褐色的丹药递给我说,“你赶紧也吃点。”
我看着那丹药愣了下,然后绝望地大叫道:“有这种东西你怎么不早说呢?”
“怎……怎么了?我也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就中毒了啊。”他莫名地说。
我的心中五味陈杂,我要是早知道他身边有这东西,当时就应该让我们三个都吃了,哪怕只要能争取到一分钟,也许就不是如今这个下场了。
我越想越懊恼,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江海洋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试探着问道:“老……五呢?”
第151章 别有洞天(第二更)
我把在下面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江海洋听完愣了半晌,最后拍拍我的肩膀道:“这不是你的责任,是我的责任,我要是早点告诉你,就不会这样了。”
“不,怪我,是我把他一脚踢下去的,害死他的人是我。”我沮丧地说道。
虽然一开始我对老五也没什么好印象,但后面已经对他改观了不少。对于那个选择,我心中愧疚自责无比,但当时也是无可奈何,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也许当时还有让他们两个都活下来的可能。
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铁石心肠,这件事对我的打击是难以抹去的。
也许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都会成为我的一个心结。
我很难忘记,老五临死前那绝望和恐惧的神情,和那句“救救我”。
江海洋看出来我这心结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解开的,只能用那句话来安慰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吃了江海洋给我的药之后,身体上的难受确实缓解了一些,但心里的郁结还是如此。
这时候我们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
我们现在正在大殿的屋顶之上,这存储水银的空间外面被做成了阁楼状,顶上还有飞檐。
按理来说,我们所在的高度应该是这个洞里建筑最高的地方了,就算不能一览众山小,也至少是在一个制高点上,我之前就想着接下来得怎么下去了。
可当我们走到这屋顶边缘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岩石结构的地面,当时就愣了。
这屋顶跨出去就是岩石了,可那么高的高度,怎么可能屋顶跨出去就是地面呢?
我们沿着屋顶的边缘走了一段,果然这屋顶的边缘都是贴着地面的,仿佛这根本就不是屋顶,而是铺在地上的一层建筑。
我和江海洋恍然大悟,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在原本的洞穴之上的一个洞穴,但是这个洞穴极其隐蔽,因为我们脚下的宫殿刚好把这个洞穴的入口给挡着了,从外面看,根本就不会发现在原本那个那么巨大的洞穴之上还会有一个洞穴。
原来这座宫殿的建造,是费尽心机的。
既然如此的费尽心机,那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就是不能让盗墓者发现这洞穴之上,还有一个洞穴。
为什么不能发现,想必是因为,南越王把怎么找都找不到的自己真正的墓室,放在了这里吧!
这真是一个哭笑不得的结果。
江海洋看着我问道:“怎么办?”
我回头看了看刚才我们来的那条路说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反正回头是死,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能逃出生天。”
他咧嘴一笑,只是笑得略有些悲壮。“说得好,这才是摸金校尉的范儿。”
我无奈一笑,知道他这是在安慰我、激励我,免得我还对老五的事郁郁寡欢。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回去!我要回到属于我的那个年代!
从南越王墓出去后,我就再去一次贺兰山,既然我是从那儿回到三十年前的这里的,那我也一定能从那儿回到三十年后的时代。
我记得所有的路,所有的机关,只要我准备充分,就能再次找到那沉睡在贺兰山底下的不周神殿!
我不禁又想到了临死前反常的老五,虽说是中了水银毒,可那发疯一样的反应也实在是太大了。
我就问江海洋,知不知道老五的身世,之前从老五和汪老大的对话里听到过只言片语,可具体的情况我也不了解,只知道在老五还很小的时候,汪老大就收养了他。
江海洋说我不在的时候,他和老五聊起过。
老五祖籍是西北那一带的人,具体什么地方他已经完全记不得了,只知道那是一个很穷很穷的地方,穷到那里的人最大的死因就是活活饿死。
人一旦穷到超过某种底线,那就会连人性都丧失了,所以在那个地方,卖儿卖女是件司空见惯的事。
但是卖的人多,买的人少,所以连活人都不值钱了,有什么一个孩子只值一斗米,女孩比男孩还能贵一些。
当人变成商品,而且还一文不值的时候,那得是多么耸人听闻的事情。
但更多时候,那些孩子不是被卖掉的,而是被丢掉的。养不活又卖不掉,那就只能丢掉,很多孩子都被丢在了山里。
老五就是被亲生父母丢掉的,就在他快死的时候,遇到了来盗墓的汪老大一伙人,于是汪老大就收养了他。
所以老五其实不算孤儿,但他的经历比孤儿还要惨痛。
其实除老五外,他们其他几个人也都是孤儿,从小被汪老大收养。
正如江海洋最开始说过的一样,他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子,只是这中间比我想得要复杂一些。
“那这汪老大想必也是个孤儿了吧?”我问。
“这你就想错了,汪老大是个有家有室有儿有女的人。”
我很吃惊:“那他为什么还要养这么多孤儿呢?”
“盗墓这种职业,既不光彩又还很危险,所以有些人才会收养孤儿的。”江海洋黯然道,“你也看出来了,汪老大对他们几个并不怎么在乎。”
那是当然了,因为对汪老大而言,他们不过是工具罢了,他又怎么会对工具有感情呢?只是老五他们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这真是个莫大的讽刺。
我们跨过屋顶,爬了上去。我发现不是我的错觉,江海洋也说空气里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地海腥味,顿时让我们精神一振,说不定这里有出路直通大海,那就能出去了。
这个洞和底下的洞比起来,规模要小很多,我们之前就沿着屋顶绕了一圈,为的是确定方向,果然屋顶的另外两侧几乎一眼就能看到洞壁了,肯定没有什么玄机,所以我们才选择了现在走的方向。
大概往洞穴深处走了有一公里左右的时候,周围突然就有了一些微弱的光亮,我抬头四处观瞧,发现岩壁上零零星星的有一些发光的东西。
我顿时大喜,告诉江海洋这应该是夜光菌,是有水源的地方才会生长的东西,看来这次还真的说不定别有洞天了。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突然这个洞穴就见底了。
但是在洞穴的深处,有一座看起来只有土地庙这么大的建筑。
第152章 望月台(第三更送上)
一路过来,这亭台楼阁、宫殿神像不计其数,我们早就习惯于这南越王墓就是个奢华夸张的地下皇城了。
可到了最后,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座简陋而不起眼的建筑,说是宫殿根本就称不上,可能也就比庙大一点吧。
我们面面相觑,觉得这实在不可思议。
“这是南越王的墓么?怎么感觉不像啊。”我说。
“是啊,好像都不是一个风格了。”
“这是庙还是宫殿啊?”
“看着都不太像。”
“算了,反正已经无路可走了,去看看吧。”
我们刚要往前走,却发现没路了,因为有一条巨大的裂缝横亘在我们面前。
这条裂缝直接贯穿整个洞穴,把我们和对面的那建筑给分割开了。
裂缝不算很宽,大概四五米的距离,但也是我们绝不可能轻易就能逾越的,毕竟我们都不是超人。
江海洋说可以从旁边的岩壁上爬过去。
我趴在裂缝边上往下看了看,也不知道这裂缝到底有多深,下面好像还能感觉到有水在流动,但肯定是离我们很远的,而且阴气逼人,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从地上爬起来,把包里能用的工具都翻了出来,然后让江海洋看看我,再看看他自己。“我们两个伤兵残将,能留这条命就不错了,你觉得我们有本事从这岩壁上爬过去?”我说道。
“哎。”江海洋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那最后的建筑说道,“这才真是叫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啊。”
“对了,你有望远镜吗?”
“望远镜?干嘛?”
“我看那建筑上好像挂了匾额,但是太远太黑了,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你等等,我给你找找啊。”说着低头翻包,翻了几下就从里面掏出了一个老式的军用望远镜,我接过来一看,其中一个镜片还是坏的,就只能当单筒望远镜来用了。
我睁一眼闭一眼地透过望远镜朝那建筑看去,发现这建筑确实不是庙,也不是宫殿。
这建筑无门无窗,虽然古朴简单,造型上却很别致独特,但我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一个坟墓,就差盖上一层土了。
这建筑物的正面,确实挂了块匾额,但是这匾额不大,显得很不起眼。
我辨认了半天,才认出来上面是三个字:望月台。
“望月台?怎么会叫这个不伦不类的破名字?”我嘀咕道。
“你看到什么了?”
我把望远镜递给他,让他自己看,可他却说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黑咕隆咚的根本看不清楚啊。
我说不能啊,虽说我从小练微雕,眼神比一般人要好,可也没好这么多啊。
我又拿起望远镜看了看,这次看到的远处果然黑漆漆一片,只能看到那建筑大概的轮廓,根本看不清什么匾额和字。
这就奇怪了,刚才明明能看得清楚的,怎么一下子又看不清了呢。
我心中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赶紧换了一只眼睛,果然就能看清了。
我放下望远镜,先是闭上左眼,然后又只闭上右眼,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右眼无论从视力到焦距再到对光线的敏感度,都要强过左眼。
直白地说,我的右眼能看得更远更清楚。
而我这颗右眼,就是那颗重瞳之眼。
“你听说过望月台么?我看到对面这建筑上的匾额写着望月台三个字。”
“望月台?”江海洋摇了摇头,“这名字听起来这么文雅的,你确定你没看错,这上面应该写着南越王墓才是最靠谱的。”
“我真没看错,就是望月台。这会不会是南越王为了纪念某人而取的名字啊,比如名字里有月字的女人?”
“这可能吗?一路走来我们看到的不是赵佗的野心勃勃就是凶残毒辣,会突然变得风花雪月起来吗?”
“算了当我没说,我也是瞎猜的。”
先不管这望月台到底是什么,暂时我们算是被困在了这里,江海洋甚至还提出了实在不行我们就从这裂缝里下去,我说你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吗,万一这下面很深,万一这下面是死路,万一下去了上不来了怎么办。
他十分沮丧且不安,不停的走来走去,这让我有些惊讶,他十几岁开始就跟着我爷爷盗墓,应该是个老手了,怎么比我还要不淡定。
“海洋,别再走来走去了,节约点体力,我们手里已经没水了,你这样下去会很麻烦的。”
他在我面前停下脚步,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继续开始走动起来。
我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大声喝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中邪了?”
我发现他浑身都在微微发抖,他抬头看着我哆哆嗦嗦地说:“我怕我们会死在这儿。”
我觉得很奇怪:“之前你都不怕,怎么现在反而怕成这样了?”
他没说话,只是显得更加局促不安了。我突然想起了之前老五突然爆发的奇怪反应,就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在盗墓的时候遇到过什么事?”
他哆嗦着说道:“三年前……我和别人一起去盗一个宰相墓,但是出了点意外。”
“然后呢?”
“就我一个人活了下来,但是我被困在墓里整整十三天。”
“十三天?”这真的是吓了我一大跳,被困在墓里整整十三天,而且还只有自己活着,这得是多么恐怖的事情,换成是我大概三天就会被逼疯的。
“那你这十三天是怎么活过来的?”我忍不住问道,“难道你们带了那么多的食物和水吗?”
他没有回答,但那眼神让我不寒而栗,因为这眼神里写满了恐惧和绝望,我已经不想知道真相了。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走到这儿了,他才突然开始害怕起来,因为无路可走的这一事实激起了他的恐惧,有点类似有些人的幽闭恐惧症一样,只有在一定的环境和条件下才会被触发。
“后来逃出来后,我整整两年半没有接触过盗墓的任何事情,直到半年前才开始重新接触起来,但我的原则是只定穴,不倒斗。”他说道。
我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怕,这不是还有我了吗?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我想起我包里还有一瓶酒,是当时问饭店老板买东西的时候顺带拿的,就拿出来自己喝了两口,然后剩下的都让他喝了下去,好壮壮胆定定神。
喝完酒,我问他怎么样,是不是不害怕了。
可他的脸色却更难看了,“你有没有听到很多人说话的声音?”
我刚想说你这是真神经了吧?
可耳畔却忽然真的听到了古怪的声音,仿佛是无数人正在低语。
第153章 冤鬼夜低语
一开始江海洋说的时候,这声音我还真没注意,但是被他一说就发现了,不知道从哪儿,真的传来了一阵阵低语声,有点像是耳鸣一般,似真似幻。
“你……你也听到了?”江海洋紧张地问我。
我点点头,竖起一根手指道:“嘘。”
这声音很轻很虚,稍不留神就会听不见,所以我让他别说话,然后寻找这声音的源头。
很快,我们就找到了这古怪的低语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是从我们眼前的那条大裂缝下面传来的!
这底下,难道有人?
“江山,你说这下面到底是什么啊?”
“我哪儿知道啊,你经验丰富见多识广,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啊。”
“我也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你还记得你当时说过,墓外面那根断龙钉可以打断龙脉什么的吗?”
他点点头。
“你当时还不让我们进来,说这边风水被破坏了,一定会有怪事。”
“难道现在我们遇到的怪事还少?”他反问我。
我说:“你说的怪事和我指的怪事不一样,你说的那些怪事其实都是必然,因为这都是墓里面设计的机关和法门,我相信就算没有郑和手下打的断龙钉,还是会那样。”我指了指这裂缝下面说道,“可是这个,我觉得应该和南越王没什么关系。”
“你觉得,这是因为断龙钉才产生的?”
“我不知道,本来没觉得,还以为是故意设计成这样的。但你想想,经过这么多机关和怪事,最终能够到达这里的盗墓之人,这道裂缝就真的有用了?”
他尴尬地说:“至少,对我们挺有用的。”
我白了他一眼,心说你还真是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啊。
“你能听清楚下面说的是什么吗?”我问道。
他摇摇头:“听不清,就跟蚊子叫一样,知道这是有人说话的声音,可真想听,却一个字都听不清。”
他说完后,脸色突然一变。
“怎么了?”我问道。
他从包里摸出那个罗盘来,然后在手电下摆来摆去了一会儿对我说:“糟了,现在是子时。”
“子时?半夜了?”这地下还真没什么时间观念,他要不说我根本想不到去看时间。
“子时是一天之中阴气最重的时候,而且子时刚到,我们就听到了这下面古怪的声音。”
我仔细一想,确实之前没有听到这声音,是后来突然间就听到的。“阴气重……”我看着他小声道,“难不成你想说这下面的是……鬼魂?”
他把我往后拉了一点,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个说法,可能和眼下的声音有关。”
“什么说法?”
“冤鬼夜低语,活人日胆寒。”他幽幽道。
我一拍大腿道:“说人话,都这氛围了你还渲染个屁啊。”
他掩饰尴尬的笑了笑,我发现一旦有别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就不会像之前那样不安了,毕竟是我爷爷的徒弟。
“是这样的,过去战争多,常会发生屠杀屠城这样凄惨的事情。就比如说三七年南京城的大屠杀,就死了很多人,那什么万人坑之类的事情就多如牛毛了。”
听他说起这样的历史,我顿时恨的咬牙切齿起来,这样屈辱而又残酷的历史,是任何中国人都无法忍气吞声的。我虽然没有经历过战争,但爷爷却是那个时代的亲历者,他没有细说过,但哪怕是只言片语,也足够恐惧和憎恨战争了。
“但凡发生过这种大屠杀的地方,阴气都是极重的,常常会寸草不生。而正因为死的人太多,又死得太惨,所以会有很多孤魂野鬼,据说多到连牛头马面都来不及收。我曾经听一个老人说,这种地方每到半夜子时,你只要把耳朵贴在地上,就能听到地底下会有很多低语声,就是那些冤死的孤魂野鬼在说话。”
被他这么一说,我顿时畏惧地盯着那裂缝,难道这下面有很多孤魂野鬼?不会是南越王干的好事吧?
“不过据说没人能听到冤鬼低语的是什么。说是假如听清了冤鬼们说了什么,就会被他们给缠上。”
我拍拍胸脯出了一口气道:“好在我们都没听清楚什么。”刚想笑一下,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我想起了最开始在崇明海滩上遇到千年古船的时候,唯独我一个人听到了一些古怪的声音,难不成那时候的声音是千年古船上的冤魂?
就在我们说话之间,这低语声开始变得越来越弱,很快就几乎难以察觉到了。
等到完全听不到后,我们才重新走到这裂缝边上,用手电往下照了照,依旧深不见底,什么都看不见。
“你说,”我开口道,“这道裂缝有没有可能一直通到阴曹地府呢?”
“什……什么意思?”他明显的一愣。
我摇摇头:“没什么,随口一说。”
但我心中却对这样一个假设充满了好奇,仿佛一个求知欲极强的孩子。
我竟然很想爬下去,来证明一下我自己的猜测。
不过我终究还是忍住了,刚要从地上爬起来,突然看到在裂缝内侧的岩壁上,有一截突出来的东西。
这东西离边缘不算远,我赶紧挪过去,然后伸手去够。
江海洋问我怎么了,我让他抓着我的脚,以免我不小心突然掉下去。然后在他拉着我的情况下,我的半边身体都探了出去。
我一伸手,终于抓到了那截东西,坚硬冰冷,是一截铁链!
而且这铁链不是断的,一直往下垂。
我抓起铁链,喊江海洋把我拉上去,然后我就拉着一条铁链爬了上来。
“这是哪儿来的?”江海洋惊讶的问我。
“固定在裂缝的岩壁上的,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我说着就拉这铁链,这铁链不算多粗,看起来生锈得也不是很严重。我说:“这看起来不像是年头很久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这是最近的?”
“看到这铁链,我其实在怀疑一件事情。”
“什么事?”
“那血尸说他们是一年多前来这里盗墓的,可是疑点很多。他们一开始盗的是疑冢,我可不认为这南越王会蠢到在疑冢里留下线索。他在这里设立疑冢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以虚掩实,哪有可能随便就被人猜到这墓下有墓。”
江海洋点了点头:“所以你怀疑这铁链和他们那次盗墓有关?”
“我觉得,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那血尸说了谎,要么就是那血尸也不知道,也许他们的盗墓队伍里,还有一个人。”
第154章 锁龙井(待会儿还有一更,求收藏推荐打赏)
“还有一个人?”江海洋不解地问,“要真有这么个人,那血尸会不知道?”
“那还真未必,你想想,爬青铜尸鼎这种事都让他做,你觉得他的同伙有多信任他?这摆明了不过是把他当枪使,要不然也不会还没死就把他丢下。”
“好像有点道理,你继续说。”
“血尸说他们队伍里有人懂风水,所以认为这疑冢下面有个大墓。风水我不懂,可你懂,这九龙捧圣的地形是这么轻易就能被看穿的吗?”我问他。
他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普通的风水宝地,看山看水看格局就能看出来。但九龙捧圣是九条小龙脉的汇聚,相当复杂,而且这里在古代是南疆之地,很多风俗习性上和中原不同。我做了很多考察后才确定的。”
我一拍巴掌说:“这就对了,那就更能证明,一年前的那次盗墓行动,是有预谋的,目的就是南越王墓。只是有人掩盖了这次盗墓的真正意图,所以血尸并不知道真相,甚至其他人可能都不知道。”
“可血尸说他的同伙都被他给杀了啊。”
“可能那个人从开始就一直在幕后没有现身,你记得么,疑冢挖进来的盗洞被炸毁,中间是有足够的时间的。也就是说,那个幕后黑手完全可以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从盗洞进来,再直奔他的目标而去。”
说着,我看了看手里的铁链。
“这人的目标难道不是南越王的陪葬品吗?”
“也许还真不是,可能是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东西,但无论是什么,我猜答案一定就在这铁链的那头。”我说着开始往上拉。
江海洋也帮着我一起拉铁链,可是拉了好几分钟,这铁链居然还没拉到头,虽说铁链不粗,可我们已经拉了不小一堆上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江山,要不咱别拉了吧。”江海洋说。
“为什么?”
“你有听说过bj锁龙井的传说么?”他反问我。
“锁龙井?没听说过,怎么回事?”
“这你都不知道啊,这事情还挺有名的。传说是在明朝建bj城的时候,刘伯温在bj发现了几口海眼,能直通大海,其中有两个是最大的,一个在北海,被白塔镇着,另一个就在北新桥。刘伯温为防水患,就在北新桥的海眼上修了一口古井,还在这井里关了一条龙。”
“一条龙?”
“嗯,说是被刘伯温骗进去的,用龙来镇压海眼,还把龙给锁了起来,最后还在上面盖了一座岳王庙。”
“那跟我们这个有什么关系?”我一指地上的铁链。
“别急,你听我说。后来到了解放前,日伪时期,rb人知道这个事情后,不信邪,就派兵去拉锁龙井里的铁链。结果就拉了满大街到处都是铁链,可还是不见到头。”
“真的假的?”我终于知道他说这事情的原因了。
“反正都说是真的,很多bj的老人都见过那堆积如山的铁链。后来rb人还继续拉,拉着拉着,突然井里就开始往上反黑水,底下还传来一阵阵怪叫声,吓得小rb再也不敢拉了,赶紧把铁链往回顺,底下的声音这才没有。”
后来我才知道,这件事不光是rb人做过,不久后爆发的文-革里,红-卫兵们也干过这事,而且得到了相同的结局。bj锁龙井的事,后来就成了一个传说,并且广为流传。
但是后来这口井被封了,好像是那一带都被改造成了马路,就再也无从考证了。
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情,眼下的事情是我们眼前这堆铁链,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了江海洋说的,我也犹豫了,因为这裂缝下面确实太诡异了,万一这铁链拉着拉着,真拉出了什么来,那可就麻烦了。
我丢下铁链道:“算了,不拉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江海洋马上赞同地点点头。
我指着对面的“望月台”琢磨道:“接下来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过去?”
“我有个办法,不过比较冒险。”
“什么办法?”
“我们可以利用这铁链!你看到那边有一块向内侧倾斜的石头吗?我们只要能把铁链弯成一个弧形甩过去,勾住对面的石头就行。”
我看了看,确实在对面有一块石头是往内倾斜的,刚好和地面形成一个夹角。“可是光勾住有什么用,这石头又不是钉子。”
“你傻啊,这铁链的一头不是固定在这边的岩壁上了么。只要勾住后,我使劲拉住另一头,你就能从铁链上爬过去,这距离也就四五米,硬撑一会儿我还是撑得住的。等你过去了,你在那边固定住铁链,我再爬过来不就行了?”
我被他这想法吓了一跳,这和玩儿命有什么区别?不过仔细一想,除了他这办法,眼下还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对自己说道:“江山啊江山,早知道不如小时候去学点杂技,这样现在就轻松的多了。”
这铁链虽说不粗,可还是很重,甩到对面去听起来轻松,但实际上却非常难。
我们用尽全力试了几次都不行,极限大概是四米左右,可要想勾住石头,至少得五米多。差一米,就等于是活人差口气一样。
最后我想了个办法,我们计算好大概的长度,然后一人抓着一头,站在裂缝边上像跳绳一样把铁链给甩动起来,只要不断加速到一定程度,直接丢出去,利用离心力和铁链本身的重量,把铁链给甩过去。
这个方法确实管用,我们试了三次,第三次就成功地把铁链甩到对岸去了。
我们把铁链固定好后,接下来就是我要玩儿命了。
其实我现在倒不怕从这铁链上爬过去,毕竟惊险的事经历多了就不当回事了,甚至隐隐还有些刺激感。我怕的是这铁链下面的万丈深渊,不知道会有什么。
不过事在人为,该办的事还是得硬着头皮办。
为了保险起见,江海洋用绳子打了个活扣,套在铁链上,另一头绑在我腰间,这样就算我不小心失足,也不至于马上掉下去。
准备工作做完后,江海洋死死拽着铁链的一头,然后我就从这铁链上往前爬。
说是往前爬,其实只能手脚并用倒吊着过去。
爬到一半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心说不知道江海洋撑不撑得住。
可是我却看到,在江海洋的背后,有一个人。
第155章 夜猫子(第三更)
我吓得顿时不敢动弹了,江海洋身后居然有一个人,但是我却看不清这到底是什么人。
“江山你快爬啊,你不知道你有多重吗?我快撑不住了啊!”江海洋大叫道。
他的这声大叫让我顿时清醒了过来,我差点就要出言提醒他了,可我此刻正吊在半空中,我要是一说把他吓到,到时候遭殃的就是我。
而且那人影离他似乎还有点距离,趁他还没察觉的时候,我先过去。
一想到此,我就拼命地往前爬,动作一大铁链就晃得不行了。不过我已经顾不上了,只求以最快的速度能到对面去。
就在我的一只手刚伸出去抓住对面的石头,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惨叫声,然后铁链就松开了。
我心中大叫:糟了!
连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抓,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石头,没有掉下去。
我挣扎着用脚尖蹬着岩壁往上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了上去。
爬上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回头,只见江海洋的脖子上夹着一把刀,而他身后拿着刀挟持他的人,居然是汪老大。
“怎……怎么是你?”我惊呆了。
汪老大冷冷地阴笑道:“怎么,都以为我死了是吧?小老头还真是让你们失望了。”
“你……你到底要干嘛?”江海洋道。
我看他已经浑身是伤,额头上还流着血,估计也是吃了很多苦九死一生的。我喊道:“汪老大,你先把刀放下,好好说。眼下都这样了,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何必再自相残杀了。”
江海洋一听,连忙点头:“对对对,别冲动,有话好说。”
我见他还有些犹豫,就赶紧指着身后的建筑说道:“南越王的宝贝,全在里面了。就算全部给你,你恐怕也拿不了十分之一,所以你想要多少都可以,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利益冲突了。”
“真的?”汪老大露出狐疑的表情。
“当然是真的,难道你想大家一起死吗?”
我的这句话,终于戳中了他的要害,他这才把架在江海洋脖子上的刀给拿了下来。
江海洋赶紧跑到一边去,抓起之前放在地上的洛阳铲,警惕地防备着汪老大。
其实汪老大把刀从江海洋脖子上拿开的时候,他就已经没什么优势了,因为江海洋毕竟是年轻人,身体素质和体力都要比汪老大好。
我对江海洋说道:“别太紧张了,汪老大已经没有恶意了。”
江海洋心有余悸,还是没有放下防备,汪老大则是冷哼了一声。
我问道:“汪老大,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怎么,还要我给你汇报工作不成?”汪老大没好气地说道,“别废话了,赶紧让我过去!”
我把铁链又绕着那块石头绕了好几圈,固定好,然后对汪老大说道:“您老人家请吧。”
“呵呵,”汪老大冷笑道,“你这是想摔死我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怎么可能爬的过去!就算我爬的过去,可你万一要是突然把链子给撤下去了,那我可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我心中一股怒气,心说这老东西怎么还没死,自从他出现,连一句问老三和老五的话都没有,可见在他眼中,他们根本就不重要。
换做平时,我真有可能在这老东西爬过来的时候把铁链给丢下去弄死他,可是江海洋还在对面,我不敢轻举妄动。
“那就没办法了,想过来,只有这一个办法,再不然你自己长出个翅膀飞过来吧。海洋,你先过来。”
老东西一伸手道:“慢着,这可不能让你们都过去了,那我就更危险了。”
江海洋来气地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先过去!但是你得跟在我后面,咱俩一起过去。”汪老大冷笑道,“你们不是说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吗?那我们就做蚂蚱,万一这链子断了,要死一起死。”
这老东西果然又贼又毒,这样就等于把江海洋挟持做人质了,我不仅不能动他,还得保他。
我本想借口说这铁链一次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可想了想觉得说什么都没有用,这老东西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信的,只能朝江海洋点了点头。
光这样还不够,汪老大还把他和江海洋也用绳子绑起来,说如果自己体力不支掉下去,那就有劳江海洋拉他上来了。
汪老大果然是年纪大了,爬的时候非常慢,几乎是一点点往前挪的,真是把我给害惨了。因为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江海洋只要承受我一个人的重量,可现在我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虽说铁链缠在了石头上,可这东西又没办法打个结固定住,结果还是得我来拉,我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给用上了。
好不容易这老东西才爬了过来,我感觉手上总算是一轻。而这老东西还哎哟哎哟地叫苦,我恨不得一脚把他给踹下去。
等江海洋也爬过来后,我才仔细去看汪老大,这老头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有些伤口已经结了血疤了,看来没少吃苦。不过这老头命也是够硬的,居然还活蹦乱跳的。
“我说汪老大,你身上这伤够重的啊,你到底遇到什么了?”我问道。
“哼,说出来你都不信,我遇到了那个会笑的鬼。”
“会笑的鬼?你也遇到了?”
“哦?这么说你们也遇到那头畜生了?”汪老大有些惊讶的说。
“畜生?什么畜生?”我一愣。
“怎么,不是你说的遇到那个会笑的鬼了吗?”
“我们是碰到了,但是隔着一道门,所以没能看见那鬼到底长什么样。”
汪老大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道:“嘿嘿,你们没当面碰到那畜生,可真是走了****运啊。”
“你说这东西是畜生,到底是个什么?”我越听越糊涂。
“我们一直听到的那个会笑的鬼,其实是只长着人脸的夜猫子。”汪老大说道。
“你说什么?夜猫子?”江海洋问道,“猫头鹰?”
我赶紧问道:“你说长着人脸?是不是一张老头的脸?”
第156章 公子扶苏(今天继续三更)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没见过吗?”汪老大说。
我和江海洋互相交换了下眼神,这还真是活见鬼了,我幻觉里的东西居然又应验了。而且那时候老五看到的、在宫殿外撞门的,就是汪老大说的那个夜猫子。
“可一只猫头鹰又有什么可怕的。”
汪老大白了江海洋一眼说:“那夜猫子都已经成精了,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夜猫子,比熊还大。”
我愣了,猫头鹰再大又能有多大,他居然说这猫头鹰比熊还大。不过仔细想想,倘若那东西没这么大体型的话,当初又怎么可能能把我们三个顶住的门都撞得咣咣响呢。
而且夜猫子的叫声据说的确很像鬼叫,有时候晚上人们听到的鬼叫声,多半都是夜猫子从树上发出来的。
可我还是不敢相信,一直以为把我们吓个半死的东西,居然是只猫头鹰。
不过汪老大也说了,这猫头鹰像熊那么大,而且还长着一张人脸。
我忙追问他关于这夜猫子的细节。
他说,那个夜猫子展开翅膀的时候,就能吹起一阵腥风。想来好几次我们遇到莫名其妙吹来的风,可能就是这么来的。
而且那夜猫子很凶残,爪子都已经发亮了,稍微被碰一下就能让人皮开肉烂,他身上大部分的伤都是那畜生留下的。
我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说:“你是怎么逃掉的?”
汪老大没说话,只是鼻子里一直喘粗气,显然是气愤之极。
我又问他关于那夜猫子的人脸的事情,那才是我最关心的。
可他却说没怎么看清,因为他一直在逃,只知道那是一张老头的脸,而且他说那脸很奇怪,并不是夜猫子本身的脸长得像人脸,而是夜猫子脑袋上多出了一张人脸,就像是贴上去的膏药一样。
这是汪老大的原话,也基本上算是印证了我的幻觉。
“对了,那只夜猫子会说话吗?”我问道。
“啥?”汪老大莫名地看着我。
“那张人脸,有没有说话?”我放慢语速说道。
“开什么玩笑,那只是一只长了人脸的畜生,你还真当他成精了啊。”汪老大说着骂骂咧咧地往裂缝下面吐了一口痰,然后转身朝身后的建筑走去。
江海洋过来帮我用绳子把铁链固定在石头上,因为假如这望月台里没有办法出去,那我们就只能往回走了,而这铁链就是回去的路。
“江山,你怎么看?”他问的自然是汪老大说的夜猫子。
“我觉得不可能是凑巧长出人脸的,他自己都说了,那脸像是贴上去的。之前我们不就怀疑树棺里的禁公也是吃了不死药的么,那人肉壳就是蜕下来的证明。但我现在想想,这禁公是两千年前的东西了,难道蜕一次肉身就行了吗?”
“你的意思是?”
“那禁公也是一个失败品!或者说血尸和禁公吃的不死药本身就是个失败品。帝王追求的长生不死,是建立在保持作为人的基础上的,但禁公和血尸的样子显然已经偏离正常人了,所以我觉得这药应该只是一个尝试的失败品,禁公可能是试验品,而血尸是误服的。”
“我懂了,如果禁公和血尸吃的是同样的不死药,那最终的特性就会变得一样,血尸需要寄生在别人身上才能活,那禁公可能也是。”
“聪明,但是这地下又没活人,也许不知道从哪儿跑来一只猫头鹰,禁公就寄生在了猫头鹰身上,而日久天长,禁公和猫头鹰的身体融为了一体,也就导致了这猫头鹰变得长生不死了。”这些虽说都只是猜测,但却是联系了所有线索之后的猜测。
江海洋说:“可我有个疑问啊,这赵佗是个死人,他为什么还要找人来实验不死药呢?有什么意义吗?”
我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那近在眼前的建筑,说:“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答案一定就在这里面。”
“汪老大呢?”江海洋问。
我一回头,果然这老东西不见了,我和江海洋赶紧朝望月台跑去。
“汪老大!汪老大!”我大喊两声。
“找我啊?”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一抬头,这老东西居然已经跑到顶上了。
“你是怎么上去的?”我惊讶地问。
他没回答,而是说:“这上面有条缝。”
“缝?”我一愣,这什么情况?
汪老大探了下头就又不理我们了,我和江海洋找了找,发现在这望月台的左侧有一处,已经塌了,很多碎石堆成了一堆形成了一个斜坡,汪老大肯定就是从这边爬上去的。
我看了看,这倒塌的一侧完全堵住了,不可能从这里进去。而且这倒塌的痕迹不像是被人为破坏的,再联想到那大裂缝和汪老大说顶上有个缝,很有可能这里曾经发生过地震之类的事,才造成了这样的破坏。
顺着坡爬上去后,却没看到汪老大,但是确实看到了一条裂缝,大概有一米多长,四五十公分这么宽。
汪老大应该是已经从这里面下去了,我觉得这老东西反常得厉害,这么急着下去,肯定有问题。
我赶紧往这缝里面钻,江海洋拉住了我:“等等。”
“再等那老东西还不知道会干什么事了。”我急着说。
“不是,我觉得他和以前有点不一样,总觉得怪怪的,所以你小心为妙。”
“你也觉得他有些古怪?”
“恩,具体哪里怪我也说不清,但总觉得怪怪的。而且你看这缝,这么高的高度,他没用绳子就下去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觉得果然如此,这高度别说那把老骨头了,我下去恐怕都够呛。
我和江海洋赶紧用绳子绑在石头上,卡在入口处再往下爬。
我们刚爬到下面,江海洋突然开口道:“啊,我想起来了。”
我照了照四周,发现这周围的墙壁上居然有很多壁画,不是那种叙事性的壁画,而是那种很有先秦古韵的优雅艺术风壁画。
“你想起什么了?”我奇怪地问。
“我想起来望月台是什么了。”
“是什么?”
“公子扶苏被逼自杀的地方,就叫做望月台。”
我一愣:“公子扶苏?秦始皇的大儿子?”
第157章 杀心(第二更)
江海洋点点头:“史书上说扶苏宅心仁厚,是明君之才,可惜秦始皇死得突然,赵高和李斯联手秘不发丧,然后把嬴政的小儿子胡亥捧上位,把太子扶苏一杯毒酒给逼死了,扶苏死的地方,就叫望月台。”
“扶苏的事我知道,可我不知道他死的地方就叫望月台。”
“恩,这个地方确实很冷门,知道的人不多,不像崇祯皇帝死在煤山上那么有名,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我琢磨道:“可是这南越王墓的深处,为什么会有个望月台呢,公子扶苏的死和赵佗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海洋两手一摊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发现地面上有明显的脚印,顺着脚印就追了过去。这望月台看着不大,内部却不小,而且完全不像一座坟墓,有很多小房间,每间屋子里都摆满了不同的器物,但都是琴棋书画一类儒雅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这可不像坟墓啊,你看出什么明堂来了吗?”我问。
江海洋摇摇头说:“这……根本不是墓啊,简直就像是什么人隐居之地。”
“隐居?在这种鬼地方?”我一咧嘴。
“我瞎说的。”
江海洋刚要说话,我立刻捂住他的嘴巴,让他别出声。
因为我听到前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这望月台里除了我们三个人外,难道还有别人?
“接下来怎么办,这石门打不开啊。”我听见汪老大的声音说。
“找找机关,这门一定有机关可以打开。”另外一个声音回答道。
而这个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因为这个声音我记得,就是那个血尸!他果然没死,可怎么会和汪老大在一起的?难道说汪老大被他给寄生了?
可是刚才根本没看出来他有被寄生的可能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汪老大不耐烦地说道:“找不到,算了还是用我的办法,把这石门给炸开!”
“不行,太危险了,万一连累了我们,就完蛋了。别忘了现在我们两个可都只剩下半条命了,谁离开谁都会死。我可不能死在这里,我得出去,出去报仇,那个利用我们的家伙我一定不能让他好过!”血尸的声音格外愤怒。
而这话让我和江海洋很惊讶,这么说来,我们还真的是猜对了,一年前的那次盗墓行动,果然幕后还有人。
“你没骗我吧?这里面真的有能让我不死的药?”汪老大问。
“骗你我不得好死,这里面是南越王的墓室,里面有真正的长生不老药作为陪葬品。我在这鬼地方待了一年,早就把这里的每个角落都翻遍了,这里有一些地方,记载了这件事,南越王把真正的长生不老药带进了棺材里。”
“真正的长生不老药?”我心说,看来是真的被我们给猜中了。
“只是我一直没能找到机关打开的办法,没想到居然被他们给打开了。”
这不是废话么,龙柱的机关是必须要有两个人同时按下才能开启的,别说是一年,就算给他一百年,他一个人也打不开这机关。
“他们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我们?”汪老大有些迟疑地问。
“顾不上了,只要我们能先进去就行。我变成这副样子,都怪那个男人,等我吃了药,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他。”血尸恶狠狠地说。
“哼,还有那个看风水的小兔崽子,老子看着他就来气。”汪老大冷哼道。
江海洋听到这句话,惊讶地指了指自己,一脸无辜。
我笑了笑,摊了摊手。
“怎么办,我找不到机关在哪儿啊。”汪老大有些焦躁地说道。
“你怎么这么没用,再不快点他们来了就麻烦了。”
“你催我也没用啊,再不然你自己找?”
“我这样子连手都没有,怎么找?”
两人都不是什么善类,你一言我一语地眼看就要吵起来了。
旺老大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个江山手里有颗玻璃珠,好像能找隐藏的机关,要不咱把那东西弄过来?”
“可是怎么弄呢?”
“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对你我而言,这两个人早晚都是要死的,不如……”后面的话听不到了,但我仿佛已经看到这老东西比划了个刀的手势。
然后他们就小声商量了下计划,大致就是老东西先装脚受伤倒地,然后骗我们其中一个去扶,如果是我扶,那血尸就咬我一口让我神经麻痹,如果是江海洋扶,那就直接用刀挟持然后威胁我。
总之意思就是,捅死江海洋,然后逼我找到机关后再杀我。
听得我们一肚子火,江海洋差点就要抄家伙冲出去了。
我赶紧拉住他,小声让他别打草惊蛇,既然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如将计就计。
我拉着他往回退了点,然后告诉他该怎么做怎么做。
说完之后,我先退到了入口的地方,然后布下陷进后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很快就听到江海洋惨叫着大喊汪老大的声音传来,我差点笑了出来,没想到他的演技还挺像模像样的。
因为我的计划是,让江海洋冲过去大喊汪老大的名字,然后就说那只巨大的夜猫子突然出现了,还把我给抓走了,让汪老大来救我。
江海洋说他怎么可能回来救我呢。
我说,原本当然是不可能的,可他们要找机关开门,就必须来救我。就算他不愿意,那血尸也会逼他来的,到时候,那就不由得他了。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一阵笨重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看清楚了?真的是那畜生?”
“那么大一只夜猫子,跟怪物一样,我怎么可能看错啊。快点吧,要是江山被那夜猫子给弄死了就完了,我可只会看风水啊,机关密道什么的都得指望他啊。”
“知道了知道了,老头子我不是在跑吗!”
说话间,他们两人就过来了。
“在哪儿呢?”汪老大问。
江海洋气喘吁吁地说:“外……外面。”
我躲在暗处,看见汪老大稍稍犹豫了下,伸手抓住了上面垂下来的绳子。
我心说,就是现在!一个箭步就从暗处冲了出去。
汪老大感觉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看到居然是我,便不由得一愣。“你怎么……”
我冲到汪老大面前,然后一脚踢开一块旁边的大石头。汪老大脚边一圈绳子就猛然收紧,一下子就把他的双脚给缠住了。
江海洋站在另一边,一把抢过汪老大手里的绳子拉住就往前跑。
汪老大一声惨叫摔倒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我冲过去帮着江海洋一起拉绳子,直接把他给吊在了半空中。
第158章 不人不鬼(今天第三更奉上)
小时候有个邻居,做过水手,他教了我一种很特殊的打结方式,可以把绳子打成一个活扣,然后再加一点小装置,就能做成一个简易而有效的陷阱。
他说那是在海上的时候,他们用来捕鸟吃野味的。
我就利用了一把绳子和石头来布置了这样一个陷阱,这算是请君入绳。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汪老大被我们调起来后急得哇哇大叫。
我走到他面前冷笑道:“老东西,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说着从他身上把匕首给搜了出来,江海洋过来把他的手给绑了。
老头的脸色顿时一变,但马上又挤出一丝笑容道:“误……误会了,你们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我打量了他几眼,表面上看还真看不出来他和那血尸有什么联系,因为这老东西的样子看起来和之前差不多,除了身上有很多伤之外。
伤?
我想到刚才他们对话时说过,两个人离开了谁都活不了,就用匕首挑开了汪老大的衣服。
“你干什么!”汪老大挣扎着反抗道。
“别动,刀不长眼!”我说道。
扯开这老头破破烂烂的衣服,里面露出来的是满身是伤的干瘪身体。这身体干瘪倒不是像老三那样被血尸吸干的,而是他本来就上了年纪的关系。
在他身体的右腹部的位置,赫然是一大块血红色的皮肤,在这皮肤上有一张脸,正是那血尸狰狞可怖的脸。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都是你害得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血尸的脸扭曲着怪叫道,恨不得就扑过来要咬我的喉咙了。
但我已经不怕他了,当我弄明白他是什么东西之后,我就不再害怕他了。
人之所以畏惧,就是因为无知。
我抄起江海洋的洛阳铲朝那张脸狠狠地砸了过去,一声沉重的闷响,却是两个人的惨叫。
那血尸的脸上溅起了血,但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被我打出来的还是本来就有的。而汪老大则痛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这让我有些惊讶,又在意料之中。
难怪血尸会说,他们离开了对方都活不了。
因为他们的身体已经融合在一起了。
“再来啊,不是要把我碎尸万段吗?”我瞪着眼又举起了洛阳铲。
汪老大急得大叫:“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求求你别打了,看在小老儿我已经这么惨的份上,别打了。”
“说,你们这鬼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我说我说。”
汪老大说,他之前因为摸到了一些陪葬品,结果就遇到了那只巨型夜猫子,那夜猫子攻击他,把他弄得遍体鳞伤。
最后他逃跑的时候,那夜猫子从他头顶飞过去,抓住了他。他用匕首戳伤了那夜猫子的爪子,那夜猫子吃痛爪子上就用力,结果就硬生生地把他腰上的肉给抓掉了一大块。
他掉下去后眼看就要死了,却遇到了被烧焦得只剩下脑子以下一小部分的血尸。血尸刚好需要宿主,不然他也得完蛋,而不让血尸寄生,那汪老大就必死无疑了。
所以血尸就融合进了汪老大的身体,填补了汪老大失去的器官和身体。
最后就变成了这不人不鬼的样子。
汪老大很配合,几乎是问什么答什么,他也很符合他的作风,见风使舵。那血尸就没这么配合了,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
我本来有很多问题想要从他口中得出答案,但是他不开口我也无能为力。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问汪老大:“九龙山有南越王墓的消息,你们是从哪儿得知的?”
“有……有人告诉我们的。”
“谁告诉你们的?”我觉得奇怪,这样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人知道,又会告诉他们呢。
“我也没见过,是道上的朋友介绍的,那人出手很大方,给了我们一笔很高的定金,说只要我们能盗南越王墓的时候,从里面带出一个东西来给他,他就能再给我们比定金高十倍的钱。”
“什么东西?”我追问。
“说是一个盒子。”
“什么盒子?”我心里一惊。
“我也不知道啊,他就说那盒子上面会雕好几条龙。”
“那人叫什么你总归知道吧?”
“我听介绍这活的朋友喊他什么什么少爷。”
我惊呆了:“倪少爷!”
“对对对,就是姓倪,倪少爷。看来大家都是熟人啊,那你赶紧把我放了吧。”
“哼,熟人倒是熟人,但那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啊,其实……其实我跟他也不熟,不,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而且我告诉你,你说的这位倪少爷,已经死了!”
汪老大一愣,继而开始破口大骂,骂这姓倪的坑他害他,自己都死了居然还让他们来这种鬼地方,但他真正骂得最凶的是后面剩下的钱怎么办。
这种人渣的眼里,除了钱,还是钱。
江海洋问道:“这倪少爷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知道九龙山有南越王墓的?”
我说关于这人就说来话长了,改天有时间再说。
“现在该怎么办?要杀了他们吗?”江海洋问。
“别别别别杀我啊,我可什么都没做啊,那坏主意都是他出的。”汪老大叫道。
“你个老东西……”血尸这时候张口骂了起来。
汪老大大叫道:“你闭嘴,都怪你出的馊主意,我和这两位可没怨没仇,我只要钱和命,你才是嚷嚷着说要报仇的那个。”
“你!”血尸要是有胡子,估计直接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一个身体上的两张脸,居然就这么骂开了,这汪老大为了活命,是什么面子都放得下的。
我看看他们,对江海洋说道:“虽说他们是想杀我们的,可我们毕竟不是什么恶人,杀人这种事,不是我的本意。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放了他们,不如就这样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江海洋点点头,汪老大却傻了,叫嚷道:“你们怎么这样啊,什么叫自生自灭,那你们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得了。”
我冷笑道:“放心,你腰上这位都变成这鬼模样了还没死,你也不会这么容易死的,但是不是会生不如死,我就不知道了。”
眼见我心意已决,不会放他了,汪老大就开始破口大骂,把我家十八代祖宗都翻出来骂了一遍。
我不理他,和江海洋转身就走。
我们刚转身,突然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阴笑声。
第159章 石门
那笑声,从我们头顶盘旋而下。
我一抬头,从裂缝里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那绝不是人的身影!
“它来了,救命啊,那畜生来了!”汪老大惊恐地嘶吼着,挣扎着想从绳子里逃脱。
那阴笑声不断袭来,吓得我和江海洋都不敢动了。
“别慌,”我咽了口唾沫说道,“这裂缝才这么点它进不来的。”
我的话音刚落,只见一只爪子就从裂缝里伸了进来,然后抓住了天花板的边缘。
我还没反应过来了,那乌黑油亮比我手指还粗的爪子一用力,居然就把天花板给抓破了。
这种建筑不像现代建筑一样是用钢筋混泥土的,以前用的是夯土,一抓就塌了一大块。
吊住汪老大的绳子本来是架在上面的一块石头上的,现在天花板塌了,汪老大也就掉下来了,但他身上还绑着绳子,一时间也挣脱不开。
我看到那巨大的黑影从破开的天花板上钻了下来,我拉起江海洋道:“跑!赶紧跑!”
两人玩了命的撒腿就跑,刚跑出去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汪老大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别回头,快跑,去刚才他们发现石门的地方!”
我们两人跑得几乎脚不沾地,幸好刚才已经走过一遍,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跑到哪儿了。
“在那儿,一定就是那扇石门。”拐过弯,就出现了一道石门,江海洋说道。
我用手电一照,这石门朴实无华,要不是旁边有一圈缝隙,还真看不出来和周围的墙壁有什么两样的。
“这他娘的什么玩意儿啊,难怪汪老大说找不到机关的,这根本屁都没有。”我急得直骂娘。
“找不到也得找啊,再往前就没路了,那东西弄死了汪老大肯定就要来追我们了。那爪子连石头都能抓碎,我们这种还不跟豆腐渣一样。”
江海洋喋喋不休地唠叨着,我吼道:“闭嘴!”
他被我吓了一跳,当时就不说话了。
我之所以吼他,一是被他逼急了,谁不知道那夜猫子吓人,我也看到那样子了。二是找机关需要冷静,需要高度集中的精神。
因为我刚才已经用邪眼看过了,这石门周围没有什么动静,要么就是没有机关,要么就是机关在内部,邪眼只有短暂预知的功能,并没有透视的功能。
江海洋安静下来后,我就把耳朵贴在了石门上,然后用洛阳铲去轻轻敲击。
如果这石门里面有机关,那必然就有某些地方是中空的,而中空部分会产生极其微小的回音。别人可能听不见,但对于从小就跟爷爷学着听秒针的转动声来判断哪个零件出问题的我而言,算不了什么。
我东敲一下,西打一下,江海洋几次三番都想要跟我说话,但终究是忍住了。
我知道时间紧迫,但越急就越不能乱了方寸。
突然,我听到敲击后石门里面传来了一阵不一样的声音,那声音有些空洞,又有些混沌。
我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不会错的,这个位置绝对有东西。
我双手抓起洛阳铲就朝那个位置砸了过去,但是一直砸得我手臂发麻,火星四溅,也最多只是在石门上留下了几条痕迹。
我颓然地丢下了洛阳铲,当啷一声吓了江海洋一跳,他捡起来一看,说怎么铲子头上都变形了。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听到不远处有笨重的声音传来,
“这石门太坚硬了,根本就打不破,除非用炸药炸。”我说。
“炸药?汪老大包里好像有,可是刚走得急没来得急拿。”江海洋说,“要不现在回去拿?”
我摇摇头说:“来不及了,现在回去肯定是死路一条。”
我心说,如果司天针在就好了,可一想不对,司天针只能切开金属,对这石头门没用。
我猛然想起,在倪少爷船上的保险箱里,我找到了一根造型和之前不一样的司天针,后来就一直贴身带着。
我马上把这支司天针给掏了出来,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了。
但是这司天针是针型的,不像我家祖传那根一头有刀所以特别利于切割。
我对着那个位置用力刺了进去,没想到这坚硬如铁的石门居然和保险箱的门一样,直接就被刺穿了。
我一愣,而江海洋也在我身边惊呼道:“你手里的这是……这是司天针?”
我惊讶地问道:“你也知道司天针?”
“怎么会不知道,司天针是江家祖传的宝贝,共四把,造型各异,天地玄黄四门一门一把。”
“司天针有四把?”
“恩,不过据说本世纪初的时候,江家发生了一件大事,在这件大事中,四把司天针全部遗失。直到十几年前,道叔才找回来了一把。哎,难道说就是你手里这把?”
“恩啊啊,”我含糊地说道,然后追问,“当年江家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离现在都五六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只知道江家的老一辈对这件事都讳莫如深,从来不会提及。而且江家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彻底败落的。”
江家的败落?听他这么说,我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余子寅和文明组织的人都称江家是最后一个盗墓世家呢?古往今来盗墓者络绎不绝,为什么偏偏江家是特殊的呢?
我屏息凝神,知道现在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
我把司天针从墙上拔下来,马上就有一种粘稠的暗红色液体从洞里流了出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鼻子里闻到了一股铁锈的气味。肯定是这里面有用铁器制作的机关,这些液体可能是机关的一部分,而暗红色是因为铁锈的关系。
我连着又戳了几个洞,马上又有很多暗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
可是我一直观察着石门的动静,这些液体流出来后,石门却依然没什么动静。
我慌了,江海洋也慌了,他说:“会不会弄错了?”
“不可能啊,机关就是这里,怎么可能会弄错呢。”
这时候,我们听到拐角处传来了一阵恐怖的阴笑声。
“糟了,那鬼东西来了。”我叫道。
“怎么办啊?”
“都怪这破门!”我怒火中烧,抬脚朝那门踢了过去。
万万没想到,这一脚踢在门上,脚没事,门却开了。
第160章 九重金棺
这门开的一点动静都没有,突然之间就开了。
我脚上几乎都没用力,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扑了进去。
江海洋就在我身边,我本能地伸手去抓他,结果谁知道我去势太猛,直接把他也给拉倒了。
我们两人直接像滚雪球一样滚进了石门里面。
等我们哎哟喂地叫着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石门里面了。
我赶紧过去推那石门,却已经推不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一下子傻了,这门怎么一下子轻易就开了,一下子就怎么推都推不动了。
江海洋问我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隔着石门传来了阵阵阴笑声。我把手指竖在嘴唇上,让他别说话,然后指了指石门那边。
他点了点头,两人屏气凝神着,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来。
一下子石门的里面死一般的沉寂,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而石门外面,那个阴笑声忽远忽近,似乎是在寻找我们,迟迟不肯离去。
过了好久,那笑声才逐渐远去,我们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估计汪老大和那血尸是死定了的,毕竟根本就不可能和这样体型的怪物来正面抗衡。
就算是猴子也未必能和这种怪物打,我们能做的就只有逃,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们又等了一会儿,确定那东西不会再回来。这期间我想了下这石门的机关,因为之前流出的暗红色的液体看着有点像是水银,我怀疑这门里面装了一个密封的机关,原理就等同于现代科技里的气泵,用压力来封闭石门。
刚才我用司天针戳出了洞,让水银流出,压力外泄,门才会轻易被打开。
至于现在又打不开了,可能是这石门里面还有一个保险机关,当第一个机关被破之后才会启动,这样就算盗墓贼进了墓室,也会被封死在里面。
不过既然知道了原理就不怕了,反正司天针在手,再破一次机关就行。
“江山,江山。”江海洋扯着我衣服喊道。
“怎么了?”
“那边有个人!”
“人?”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在正对我们的地方,有一个人影。
但那人影一动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不由得笑道:“怕什么,又没动,估计又是雕像之类的东西吧。”
说着我用手电筒照了照,这人影好像是一具盔甲。
“看吧,我就说嘛。”我指着那盔甲对江海洋说。
江海洋一看,这才放心大胆地跟我走了过去。
这盔甲是全幅武装的,几乎没有一块地方露在外面,就连脸上都罩着一张铁面具。盔甲下面有一张石凳,盔甲是坐姿,就坐在石凳上。双手还抓住一把青铜大剑,剑尖朝下插在地上。
看这盔甲的阵势就知道,绝不是什么普通的盔甲,肯定是古代大将军才能穿的。
而且我敢肯定,这盔甲里面是有一具尸体的,不然是撑不住这全副武装的盔甲的,而且尸体肯定是特殊处理过的。
这莫非是个镇定大将军?
“江……江山,快来看。”
我心说又怎么了?
江海洋此时已经绕过这将军像,走到了后面去,我闻声也跟了过去。
就在这将军像的背后,有一具棺材。
但说那是一具棺材的话,我简直都觉得羞愧,因为我从未见过或听说过,世上的有如此奢华巨大的棺材。
因为那是一口巨大的纯金棺材,手电一照就金碧辉煌得闪瞎我的眼。
“海洋,这么大的棺材,得是几重啊。”
“恐怕不会再有比这更大的了。”
“那是多少?”
“至少是七重,甚至可能是九重。”
“九……九重金棺?那不得是皇帝的规格了?”我惊讶的说。
江海洋却摇摇头说:“从周朝开始,棺椁就是有严格制度的,天子棺椁七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所以天子的棺椁都只有七重,这九重,还是金棺,恐怕这世上也只有这一个了。”
“我的天呐,这赵佗真的是穷奢极欲啊,居然把自己都置于天子之上,他这是想干嘛?”
“我也被吓到了,这南越王居然是这样的人?和史书上记载的完全不一样啊。”
“管他和史书一不一样呢,开棺,老子要鞭尸!”我露胳膊挽袖子道。
“鞭鞭鞭尸?”江海洋吓呆了。
“老子早就一肚子火了,不学学伍子胥不足以平民愤。”
“这鞭尸可是盗墓的大忌讳啊,虽说有些规矩是以讹传讹编造出来了,但摸金一门最基本的规矩还是有的,其中就有不见尸,就是走的时候必须把棺材盖上,以示对死者的尊重,不然早晚会出事的。”
“行行行,走的时候我一定帮他把棺材盖上,不让他着凉行了吧?”我心说,定这破规矩的人还真是矫情,都已经挖坟掘墓了,还定这样冠冕堂皇的规矩,这是骗谁呢。
我懒得跟他争辩,就答应他不鞭尸了,然后赶紧开棺材摸金,摸完了就想办法出去。我之所以这么急,还有一个原因,是倪少爷要找这墓里的一个盒子,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盒子。
江海洋说棺材肯定要开,他倒了这么多年斗,从未见过这样的九重金棺,不开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不过吃了这么多亏,还是小心点为妙,免得又有什么机关。
我点点头,两人开始寻找机关,沿着这金棺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连头发丝那么细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最后我觉得心都累了,从地上爬起来说:“不找了,直接开吧,找了半天什么都找不到,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江海洋点点头,然后两人跟拆炸弹一样推开了第一层棺椁的盖子。
虽然这纯金的盖子重得要死,但并没有任何以偿的事发生。
直到把棺盖全部推开,我们才松了口气。
我本以为光是这纯金的棺椁就已经价值连城了,但是没想到这棺椁里面的才是真正的宝贝了。
我和江海洋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满棺椁都是制作精良闪闪发光的宝贝,直迷我们的眼。
“我记得你说过,摸金校尉有规矩,只能拿几件东西吧?”我咽了口唾沫问他。
他点点头。
“那我不是摸金校尉,应该没事吧?”
“应……应该吧,你别急,这只是第一重棺椁,越往里面陪葬品就越值钱。”
我笑眯眯道:“我知道,我知道,千辛万苦都到这儿了,我不急,一点都不急。”
“那你别喘这么大的气啊,这黑灯瞎火的渗人啊。”
我一愣,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我说:“我没大喘气啊。”
这时候,我也听到了有粗重的喘气声,竟然是从我背后传来的。
我感觉身体有些僵硬,但还是慢慢转过了身去。
我身后并没有人,除了那尊将军!
第161章 不死将军
那尊将军像,竟然在呼吸!
刹那间,我感觉重头到脚一片冰凉。
我和江海洋都不敢动弹了,一时间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那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着。
这绝不是幻觉,幻觉怎么可能我和江海洋都听到这呼吸声呢。
只有一个解释,这将军盔甲里不是什么死尸,而是个活人。
至于为什么这墓室里的将军像是活的,禁公和血尸已经给了我们答案,这世上有长生不死之药。
这位将军一定是吃了不死药后,一直镇守着这九重金棺。
独自一人镇守在这地底深处的墓室里,活了两千年,这得是怎样的忠诚和孤独啊。
赵佗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有如此忠心耿耿的部下,实在让人惊讶。
可是一直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们的的关节都有些僵硬了,那将军像也没有动弹过一下。
我和江海洋面面相觑,江海洋眼神里尽是狐疑,我大着胆子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两步,没反应,又走了两步,还是没反应。
我瞬间恍然大悟,这将军虽然吃了不死药,但毕竟过了两千年了,如果他两千年来一直以人的身份隐藏在社会里,那或许就没什么区别。
可他却以将军之姿一直镇守于此,两千年都没动过,那他的身体早就丧失机能了,关节也都彻底僵化了。
也就是说,他只能永远彻底以这拄剑之姿活下去了。
我走到那将军身边,听到那铁面具下传来的呼吸声,心情十分复杂。这赵佗何德何能,居然有一个这样忠义的部下,这恐怕是世上最大的牺牲了。
为你死不算什么,为你永生不死,那才是天下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
我突然很想知道这位将军到底是谁,就算是愚忠,那也是天底下最令人敬佩的愚忠。
“难道说,这人也吃了不死药?”江海洋惊讶的说。
我点点头,然后开口说道,但那话不是对江海洋说的,而是对这将军说的。“这位将军,也许你现在已经不能动了,但我还是由衷地敬佩你,就冲你,我今天就做一回摸金校尉。我向你保证,第一,这棺材里的东西,我们两人各取一件,绝不多拿;第二,最后一重棺材,我们绝不会打开。”
“江山,你……”江海洋惊讶地看着我。
“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我可以不守,但也可以守。”
等我说完,那面具下的呼吸声就渐渐变得平缓了起来。
看来这位将军算是听懂我的话了,虽然我们无法用正常的方式交流,但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达成了约定。
我拱了拱手道:“多谢,我一定会遵守约定的!”
然后招呼江海洋一起去开棺材,只能取一件的话,那我一定要拿汪老大说的那个盒子。至于江海洋选什么,那就随他了。
第二重、第三重,我们连着开到了第六重棺椁,虽然每一重都要比外面的小上一圈,但是每往里面一重,陪葬的东西就更值钱,看得我们简直眼花缭乱。
真的是奇珍异宝数之不尽,可是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人家,当然要言而有信,只能忍痛割爱了。
当打开第七重棺椁的时候,我们都愣了,因为这第七重棺椁里面,居然是空的。
棺椁的夹缝中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只有在第八重的棺盖上,放着一个盒子。
那是一个纯金打造的盒子,立方体形状,高度大概有十公分,比余子寅那个盒子还是要大上不少的。在这盒子黄金的表面,镶嵌着用白银做成的龙,龙的眼珠子是用很小的红宝石做成的。
我忍不住拿起来看了看,这盒子的六个面,一共有九条银龙,每一条都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这盒子确实精美,但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居然这一整重棺椁就放了这么一个东西?”江海洋说。
诚然,倘若是单以材质而论,这个盒子就算从里到外都是纯金的,和前面那六重棺椁里的宝贝相比,也不过尔尔,根本够不上能放一整层棺椁的资格。
充其量也就是做工特别精美,在两千年前的秦朝时期,算得上是一件上等的艺术品了。
我把这九龙金盒举到眼前,打量着说道:“这东西真正的价值肯定不在盒子本身,而在盒子里面,但是我现在打不开这盒子,所以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用司天针不就行了,江家的司天针锋利无比,据说没有切不开的东西。”
我摇摇头道:“不行,万一这盒子里面有什么机关呢,一旦外力强行破坏,很可能会导致玉石俱焚。”
我把这盒子收了起来,说道:“我就取这一件东西了,其他的都不要了。你看你是从前面的东西里面选一件,还是要打开这第八重?”
江海洋坚决地说道:“开,你答应人家的是不开第九重,那至少让我看看这第八重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枉盗一次这南越王墓了。”
我点点头,既然你想开就开吧,而且我也有些好奇,这尸身之外的最后一重棺材里,会放些什么。
开第八重的棺盖时我问他:“你刚才说,江家的司天针什么都能切开?”
“对啊,老人们都说,司天针能破万物,是神器。可惜都遗失了,不然的话倒斗的时候带一把,多省力啊。”
我心说,原来司天针不光能削铁如泥啊,可为什么偏偏对余子寅那个盒子没什么用?
正想着,第八重的棺盖也被我们打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愣了,因为这第八重里,居然和第七重一样,也没有任何东西。
而且这最后的一重棺材,这比天子还高的第九重棺材,居然是木头做的,黑乎乎,看起来十分简陋,和外面那八层金棺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我们发现,在这最后一重简陋的棺材上面,摆着一卷竹简。
这竹简朴实无华,唯有把这竹简系起来的一根玉带显得还值点钱。
我和江海洋疑惑了半天,才把那竹简拿过来打开来看。
竹简上全部都是小篆字,不过我俩都有根基,难不倒我们。
只是古文生涩,看了足足有二十分钟,我猛然抬头,发现江海洋的脸上也满是惊愕之色。
这竹简上的内容,彻底颠覆了我们对这南越王墓的认知。
而且还和一件千古大事有关。
第162章 南越王墓的真相
这竹简,看似平凡无奇,波澜不惊。
但上面的文字却字字叫人惊心动魄,欲罢不能。
我和江海洋的认知已经被这竹简彻底颠覆了,不光是对这南越王墓,就连整个南越国的历史,那两千年前的史实,都彻底被颠覆了。
这竹简上的文字,晦涩难懂,我和江海洋一边看一边翻译。终于知道,写下这竹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南越国开国君主赵佗。
而这竹简,是以一个臣子的身份,写给这第九重棺材里葬着的那个人。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扶苏。
就是秦始皇的太子,原本应该成为中国第二位皇帝,结果却被奸臣害死的公子扶苏。
竹简里,赵佗说:
他原本只是一个军中小吏,浴血奋战多年,才混上了一个校尉的官职。
那一年,他所在的军队奉圣旨征讨南蛮,他被委以先锋之职,奉军令深入敌区。结果中了敌军的大规模埋伏,他和部下冒死拼杀突围,结果三千人的军队只逃回来了两百余人。
他和残兵遍体鳞伤的逃回军中,却转眼又被将军抓了起来,原来是这将军怕兵败之事遭朝廷的责罚,就一道奏疏把责任全都推给了赵佗,还要按军法将赵佗斩首示众。
赵佗百口莫辩,最后万念俱灰。但就在临刑前的一刻,太子扶苏忽然以监军的身份出现,并且从刀口下救出了他。
扶苏称,他已经遍访大军,得知了此次兵败的真相是统帅的将军立功心切,强行下令先锋强攻,才导致了被伏击而损失惨重。
扶苏不仅救了赵佗一命,还与他促膝长谈,听取了赵佗很多军事和政治上的见解,扶苏十分赞赏赵佗,觉得他日后定是大将之材,待他回朝之后一定禀明父皇,委以重任。
赵佗感激涕零,当即长跪不起,发誓今生今世定拥护太子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数日后,扶苏离去,又过了数月,一封圣旨驾到,封赵佗为南征大军的副将军,统领五十万大军,奉旨平定南疆,安中原之忧。
赵佗一跃成人上人,非但没有安于现状,反而励精图治,时刻想着要报公子扶苏的大恩。
经过四年的奋战,赵佗终于帅军平定南疆,把岭南划入了大秦帝国的版图。
赵佗为了安定岭南,防止暴乱,上书朝廷希望自己能够留守岭南,秦始皇准奏。
而赵佗在竹简里说,之所以要坚持留守岭南的更深一层目的,是为了公子扶苏。
扶苏宅心仁厚、虽有明君大义之胸怀,却因为反对其父的****而多次与秦始皇公然顶撞。
帝位之争古来便是比战场更凶险的地方,赵佗手握南疆之地,又有五十万大军,倘若有一天嬴政病故,朝廷突生变故,只要公子扶苏的一句话,他就会率领这五十万大军北上,到时候和驻守长城的蒙恬将军的三十万大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那这天下终究还是扶苏的。
但是他怎么都没料到,南疆平定后的第五年,秦始皇暴毙,赵高和李斯密谋篡位,秘不发丧,假传圣旨赐死了蒙恬将军兄弟,又一杯毒酒逼死了公子扶苏。
等远在岭南的赵佗得知真相的时候,大局已定,一切都为时过晚了。赵佗痛哭数日后,最终忍住了挥军南下的冲动,恰好就在这时候,被四处起义搞得焦头烂额的秦二世一封诏书送到了岭南,命令赵佗帅军南下,平定起义。
赵佗看到诏书大怒,当即便把南下的所有要道全部封锁,然后直接以南越国自居,来了个“闭关锁国”。
但其实暗中他又悄悄派人北上,他派的人是盗墓的高手,任务就是悄无声息的从墓中盗走公子扶苏的尸体,然后妥善保管后伪装带回南越国。
而赵佗就以建造自己的陵墓为由,实际上是为扶苏建造一座皇陵,这皇陵中之所以会有阿房宫,会有百官朝圣的金銮殿,会有那么多彰显帝王之气的东西,因为那些东西都不是赵佗为自己准备的,而是为扶苏准备的。
虽然公子扶苏生前不喜奢华铺张,但赵佗认为扶苏本应是真命天子,却被小人所害,所以生前扶苏没能成为皇帝,作为臣子,自己至少要在死后自己的君王能够有帝王应该享受的待遇。
为了防止别人盗墓,他费尽心机,建造数不清的疑冢,四支线路不同的送葬队伍,各种机关暗道数之不尽。
最后他把墓建在了远离南越国政治中心的地方,就是有九龙捧圣之风水的hn九龙山,为的就是让人意想不到。
因为这座墓不是他赵佗之墓,而是公子扶苏之墓。
赵佗本想设立一个奢华庞大的墓室,但后来想到扶苏生前就不喜铺张排场,最后在原本的天然地洞中找到了一处最隐秘的地方,修建了一座望月台,里面装满了扶苏生前喜欢的东西。
在最后使用成殓的棺材时,赵佗也选择了一口普通的金丝楠木棺材,算是不违背扶苏生前的意志。
到此为止,关于这座“南越王墓”的真相,和公子扶苏的事情,算是全部交代清楚了。
而关于不死药和金銮殿天宫里的龙王爷尸体,竹简上只写是草草几句话就给带过了:昔有异人自南来,献仙药,可乱阴阳。
这几句话里说的异人,恐怕就是那天宫九龙棺里的龙头人,但是自南来这三个字实在太模糊了。南越国已经是中国最南面的地方了,再往南,现在我们当然知道还有南亚群岛,可在那个年代人们的认知还没这么充足,南来,还能是哪儿?南海?
“献仙药,可乱阴阳”,就是说这异人向赵佗献上了仙药,而这所谓的仙药能够颠倒阴阳生死,那不就是不死药吗。果然这不死药就是那龙头人带来的。
而在这竹简的最后,有几句话,是这么写的。
“臣本罪身,受君恩苟活,奈何今世无报,唯以此身,仗剑千载,为君守陵!”
看到这句话,我的胸口瞬间像是被大锤砸了一下。
我猛然抬头去看那尊将军像,那位将军,竟然就是南越王赵佗!!
第163章 仗剑千载
在我的一生之中,从灵魂深处真正谈得上崇敬的人,只有两位。
第一位是我的爷爷,爷爷对我这一生都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在后来我所经历的许许多多事情中,我逐渐了解到了爷爷的人生,了解到了他是怎样一个无与伦比的伟大人物。
另一位,就是南越王赵佗。
当我看到那最后八个字的时候,我觉得我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深深的震撼了。
仗剑千载,为君守陵。
尽管这南越王为了报恩,做了许许多多惊天动地的事情。倘若他不是为了报恩而闭关锁国,而是出兵平乱,那历史的进程就会被改变。如果他一怒之下挥军北上,那如今的中国史是什么样的,又有谁能知道?
但他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敌不过这八个字。
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任凭活着的时候多么跌宕起伏,死后都是一捧黄土。
可赵佗却因为遗憾于今生今世不能报恩,而选择了吃下不死仙药,以将军之姿在自己君主的灵柩前仗剑守陵,一守就是两千余年!
这份忠诚,这种牺牲,这样的觉悟,是粉身碎骨、以死相报都远远及不上的。
“江山,江山。”江海洋在我身边喊道。
我回过神来问道:“怎……怎么了?”
“你哭了。”他说道。
我愣了下,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我抬手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对江海洋说:“你决定了吗?要取哪样东西?决定了我们就赶紧把棺材给盖上吧。
江海洋点了点头:“我决定了,我要拿这个东西。”
他说的,是那个竹简。
我很惊讶,那么多价值连城的陪葬品,他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摸金校尉难道不是为了钱才盗墓的吗?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就淡淡一笑道:“被震撼到的人,不只是你。”
既然我们已经都做出了选择,我就再也不忍心继续让这棺材打开着了,我和江海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一重重的金色棺材重新盖上。
当我们把这九重金棺重新合上之后,我来到了赵佗的面前。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梆梆梆重重地磕了九个头。
一旁的江海洋愣了:“江山你这是干嘛?”
我没回答,而是对仗剑千年的赵佗说道:“赵将军,您忠义无双,撼动天下,公子扶苏他在天有灵,一定全都看在眼里。但如今已经过了两千年了,沧海桑田,也早就不是当年的世界了。”
我听到那铁面具下又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心中不由得一沉。
“赵将军,已经够了,请您安息吧!”我说道。
当我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将军像居然动了。
我不由自主地身体往后缩了缩,只见这将军像的双手举了起来,原本他手中的青铜长剑是插在地上的,但此刻他抓着剑柄的两只手微微抬了起来,剑就从地上拔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要对我们动手了?
但是这剑微微拔起来了一点后,就又落了下去,接着我就感觉到地面下传来轻微的震动感,这是机关开启的感觉。
果不其然,就在南越王和九重金棺的中间,一块石头落了下去,底下露出了一个通道。
我和江海洋都愣了,瞬间我就明白过来了,刚才南越王的动作不是要攻击我们,而是要为我们开启这个密道。
我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刚想去谢谢这南越王赵佗。
但是我发现,这铁面具之下,已经没有了呼吸。
仗剑千载,为君守陵。
这个两千年来都无人知晓的故事,在我的一句话中,划下了句号。
我和江海洋从没有任何迟疑,爬进了这密道里。从密道里传来一股海腥味,空气也十分清新,恐怕正是我们之前在这上层洞穴里闻到海腥味的源头。
这密道很长,长得我们都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尽头,但从这空气来判断,至少不会是条死路。
而且我相信这南越王最后的善意,不会害了我们。
江海洋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条密道。
我说:“大概是因为这墓本身早就建好了,而南越王吃下不死药守陵的时间在这之后,为了他能进入最后的墓室守陵,所以才会设计出这样的密道吧。”
“哎,可惜这竹简里提到的太少了,很多事情都还是一头雾水。”
我点点头,“是啊,这南越王墓,不对,这扶苏墓里充满了太多未解之谜了。”
五鬼树,龙头人,不死药,还有那断龙钉,大裂缝和无底铁链,全都是未解之谜。
“不过有一件事,我现在可以确定了。”我说。
“什么事?”
“你还记得那个青铜尸鼎吗?”
“记得啊。”
“那青铜尸鼎里面不是些‘秦贼乱将’嘛,你想想,谁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秦贼?”
江海洋瞬间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说这里面死的,其实都是赵高和李斯的人?”
我点点头:“一是为了杀鸡儆猴,对于五十万大军,他的行为等同于叛变,他需要武力震慑。二是出于对赵高和李斯的恨,才有了这残酷的青铜尸鼎。”
我们沿着这密道一直往前走,走了大概快半个小时了,突然就有风从前面灌了进来,吹得我们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在这地底待久了,空气都是浑浊的,这样清新的海风让我们忍不住猛吸了几口。
我们一路往前跑,我在前面,江海洋在后面。
突然间,我看到前面有光,是那种外面世界的光亮,温暖而明亮。
我兴奋地大叫起来,“有光,前面有光。”
很快,我们就从这密道里出来了,眼前豁然开朗,海风阵阵吹来。
我发现这密道的尽头,是一片石滩,石滩一直延伸到了大海之中。
我忍不住呐喊起来,终于出来了,这一趟惊险的旅程终于告一段落了。
此时,天光微量,远处的海面上泛起了金色的光线,应该是黎明时分。
忽然,我看到在石滩右边和大海连接的地方,有一截残破的建筑。
“那是什么?”江海洋也看见了那建筑。
我眯着眼睛看了会儿,疑惑地说道:“好像……好像是一段长城?”
第164章 海长城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片石滩,地上铺满了大大小小的圆石头。头顶是岩壁,岩壁上挂满了藤蔓,岩壁离我们起码有着七八米的高度。
这整个石滩像一个蛋一样,是凹进去的。
就在石滩右侧的尽头,我们看到了一截残破的建筑,我仔细辨认后发现,这建筑居然是一截长城。
我没见过真正的长城,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可惜我也从来没想当什么好汉。但没去过,不代表不知道长什么样,毕竟这是中华文明最标志性的建筑,无人不知。
我不知道真正的长城到底有多高,但是这石滩尽头的长城并不算很高,也可能是因为破了的关系吧。
我们走过去,发现这长城其实只有一截是露在外面的,剩余的部分一直延伸到海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长城不是建造在北方,抵御北夷攻击的吗?”这长城大概是常年被海水腐蚀,所以已经是徒有其表了,我伸手碰了下,一块巨大的砖石就顷刻间化成了碎末。
江海洋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修建在海里的长城,太奇特了。怎么这居然没被人发现过吗?”
江海洋刚提出这个问题,我们就得到答案了。
因为涨潮了,海水凶猛地扑来,直接灌进了这片石滩,先是把我们冲得七零八落,然后又把我们给卷了出去。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没有被人发现过了,因为当我被海水卷出去的时候,我挣扎着浮出水面,发现原来我们所在的那石滩,是在一个几乎垂直的高耸的山崖之下,而且海水一涨,瞬间就把那个石滩给淹没到了水下。
我这时候发现,江海洋不见了。
心里一惊,吸了一口气赶紧潜下水去,模糊中看到他的身影在水中挣扎着,但却浮不出水面。我赶紧游过去,然后把他给拽了出来。
他一出水面就大口大口地喘气,“我……我没……没力气……了。”
我心说糟了,他的体力肯定是在墓里的时候用完了,现在已经体力透支,难怪刚才浮不上来。
我四下观望着,突然在远处的海面上看到了一条船影,顿时犹如看到了希望,一只手拽着半昏迷的江海洋不让他沉下去,一只手大挥着喊救命。
一直喊到我也快没力气的时候,那条船终于发现了我们,朝我们开了过来,我们终于得救了。
这是一条不大的渔船,船上只有三个人,看起来像是祖孙三代。
爷爷和爸爸似乎都只会说方言,叽里呱啦了好一阵我们也听不懂,最后是那个略有些生涩大概才十七八岁的少年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和我们交流的。
他说我们运气真的是很好,因为这片海域在当地传说里是有水鬼的,所以平时他们都不会从这儿经过,今天也是刚巧。
我连连向他们道谢,我翻遍了包,最后在包的夹层里找到了三张被水泡湿的十块钱。
可是人家坚持不要,说救了落水的人是能带来好运的。我不禁又感激万分,原来当年的人比后来的人要朴实得多。
我问那少年,这里是哪里,他很惊讶我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但还是告诉了我一个我没听过的地名。
我问他:“东方县在哪儿?”
少年自己不知道,就问自己爸爸和爷爷,最后跟我比划了下说大概离他们村子有十几里路吧。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居然已经离得这么远了。
少年说他们还得出海捕鱼,要等到傍晚才回去,所以我们先休息下,今晚和他们上岸后住一晚上,第二天找辆牛车顺我们去东方县上,反正每天都有牛车拉着鱼去县上的集市卖的。
我想起来,那个年代按理来说不是不允许自由交易的嘛,什么东西都是要凭票的,什么粮票油票的,小时候我还见过。
我把疑惑一说,江海洋笑道:“你说的那是计划经济,粮食布匹猪肉什么的,这些渔民是靠大海的,这大海里的产物怎么可能去计划啊。”
我想想也对,这里本就是偏远之地,不可能和时代的大脚步完全一样。
我们两个都已经累垮了,本来身体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一出密道就松了下来,现在算是彻底放松了。
我和江海洋直接躺在鱼篓子旁边沉沉的睡去了,但是这一觉睡得很安心,因为我能感觉到身上被阳光照得暖暖的。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晚霞夕照,美不胜收。
少年渔民说,船已经在往回走了,再过一会儿就能靠岸了。
我心情大好,想喊江海洋,却发现他还睡着。
我过去拽他隔壁道:“起床了,太阳都下山了你还不起来啊。”
可是一拉他的手,软绵绵地浑身无力,我顿时觉得不妙,一摸他的额头,烫的跟蒸锅一样。
江海洋病了。
这一病,就耽搁了好几天,虽说村里的人都淳朴善良,可他连烧了几天我不可能丢下他不管。
等退烧了,也已经是第三天晚上了,江海洋说明天一早就回去,但我说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了,索性你再好好休息一天我们再回去。
可我心里还是牵挂着倪天齐和阿雅,尤其是阿雅,在我心里,我觉得她就像我的家人一样,我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她了。
从渔村到东方县,牛车要走两个多小时,为了赶早市,赶车的人天不亮就得出发了,我们也只能跟着一起上路。
这一路上,道路颠簸,让我们吃了不少苦,本来还想睡一觉就到了,可上了路才知道是我想的太美了。
好不容易到了东方县的集市,我们问明了方向后,直奔小饭店而去。
此时天光大亮,很快我们就回到了之前熟悉的那条街道上。
我迫不及待地推开饭馆的门,刚好里面有人要出来,差点和我撞了个对脸。
那人一看,又惊又喜地叫道:“哎哟,你可回来了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饭店的老板。
听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心里一沉,忙问道:“怎么了?”
老板说:“就在你走后的当天晚上,之前和你一起的那个年轻人突然跑过来,把小姑娘给接走啦。”
第165章 寻找阿雅
“你说什么?哪个年轻人?”我傻了。
“就是那天和你还有小姑娘一起吃饭那个。”
“倪天齐?”我一直在担心倪天齐的安危,那天早上分别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我甚至担心他是不是在山里遇到了危险。
可万没想到居然,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你不会看错吧?”
“肯定没有看错,因为当时我已经睡下了,这年轻人是砸门把我给从后院吵醒的。而且这年轻人当时不面善。”
“不面善?”我一愣。
老板点点头,“我也说不清,总之那眼神看着挺凶狠的。他执意要把小姑娘抱走,我还问他你在哪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他没说话,抱着还在睡觉的小姑娘就走了。”
我大急,一把抓住老板的肩膀吼道:“你怎么能让他把阿雅抱走呢?”
老板被我吓坏了,畏惧地诺诺道:“我……我想你们是一起的嘛,我不知道到底……”
江海洋赶紧出来打圆场,让我别着急,老板不了解情况不能怪他,让我先把事情给搞清楚了再下定论。
我松开老板,扭头朝招待所的方向跑去。
进了招待所一打听,前台那位嗑瓜子的大姐说已经好几天都没看到人了,连隔壁那几个人也不见了,她指的是汪老大他们。
我转身就走,大姐还在身后喊道:“喂,你们欠好几天房钱了啊。”
我没理他,直接出了门,正好江海洋赶了过来,问我怎么样。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倪天齐为什么突然会跑回来带走阿雅?他又是要把阿雅带到哪儿去?
我蹲在地上,感觉脑袋里嗡嗡直响。
突然,我猛然想起了在南越王墓里,我中了禁术后产生了一系列的幻觉,其中很多幻觉都成为了现实。而在我的幻觉中,就有倪天寿从倪天齐身上复活的事情。
难道……难道这幻觉也成了真的?
不行,我得去找他们,我得把阿雅找回来。如果倪天齐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那阿雅就危险了。
我站起来就走,江海洋追上来问我要去哪儿?
我说去找他们。
“你去哪儿找啊。”
他的一句话,让我瞬间傻了。是啊,茫茫人海,已经过了那么多天,我到底去哪儿找他们。
“你冷静点,我们坐下来慢慢想办法,他既然是大半夜抱走小姑娘的,就不可能徒步赶路,肯定会留下线索的。”
对,线索。这地方不是大城市,山路崎岖,他想要从这地方出去,抱着阿雅走到天亮都出不去,他一定需要利用别的交通工具。
我们重新回到小饭店,老板觉得十分歉意,连连跟我说对不起。冷静下来后我也知道刚才太冲动了,告诉他这不怪他,希望他能帮我们打听下那天晚上倪天齐有没有离开的线索。
他连连点头出去帮我们打听了,出门前还叮嘱她老婆和女儿给我们做一顿好的,看我们这样子就知道我们好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
很快就摆了一大桌子菜上来,我没心情吃,江海洋却吃得很起劲。
他一抬头,看到我没动筷子,就问:“你怎么不吃啊?”
“没心情,吃不下。”
江海洋用勺子弄了一大碗菜放在我面前说:“吃,必须吃,你要饿死了,谁去找小姑娘。”
听了这话,我才端起碗来。刚吃了一半,老板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怎么样?”我站起来忙问。
“问到了,问到了。就离这儿半里地的大牛家问到的。”老板气喘吁吁地说。
江海洋给老板倒了杯水说:“不急,慢慢说。”
老板咕嘟嘟把水喝了,平了平气息说道:“大牛家是杀猪的,所以一直都睡得很晚。那天晚上他在清理白天杀猪后的东西,突然院子外有个年轻人问他外面的三轮车是不是他的。大牛说是,然后那年轻人就拿出三十块钱,说让大牛送自己去离这儿不远的立新农场。”
“立新农场?”
“嗯,离这儿七八里路吧。大牛本来不愿意去,可大牛老婆看到钱了,非让大牛送他们去。”
“为什么要去农场?”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听大牛说,农场有拖拉机,可以去更远的地方。”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立新农场吧。”
老板说道:“我陪你们一块儿去,有个本地人起码好说话。”
我也没推辞,只求赶紧打听到阿雅他们的下落。
风风火火的赶到立新农场一问,说确实有个年轻人,抱着个小女孩,不过三天前已经搭乘他们的拖拉机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我急切地问。
“他们要去哪儿我不知道,反正我们的拖拉机是去zz市的。”
“zz市江海洋说:“是hn岛的一个地级市,离这儿应该不近。”
经过老板的一番交涉,最后农场的人同意送我们赶去zz市本来老板也要一起去,我谢绝了,不能再麻烦人家了。
临分别的时候,老板把当初我给他的那叠钱还给我,说他不配拿这钱。我想了想,当初从倪少爷保险箱里拿的钱都丢在招待所了,已经被倪天齐拿走了。我身上现在身无分文,总不能都靠江海洋,我就拿回了一半,另一半留给了老板。
坐在老旧的拖拉机上,颠簸着离开了,一段旅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我不知道的是,前方还会有怎样的危险在等待着我。
拖拉机虽慢,但怎么都比走路要快,路上和开拖拉机的师傅攀谈时才知道,他们之所以答应,是因为饭店老板说了,倪天齐出多少钱,他给两倍。
我心中一阵感动,万幸我留了一半的钱给他,要不然我得懊恼死。
和东方县比起来,zz市就更有城市的样貌了,毕竟这里是地级市。
江海洋辗转通过一些道上的朋友,打听到了倪天齐的下落,他带着阿雅在zz市的长途车站,上了前往海口的车。
“海口?他这到底是要去哪儿?”
江海洋说道:“去海口的话,一定是要离开hn岛了。”
第166章 偷渡1
我们又从zz市马不停蹄地赶到海口,但任凭我们怎么赶,也还是不可能赶上倪天齐的脚步,毕竟中间差了好几天。
而且本身就不是我的那个时代,让我更慌了。
幸好江海洋认识的人多,到处打探,花了两天的时间,摸到了倪天齐留下的痕迹,得知他们出了hn岛之后,直奔宝a县而去了。
我没听过这个地名,奇怪地问:“宝a县这是什么地方?”
江海洋脸色一沉道:“糟了,我有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这宝a县到底是什么地方?”
“宝a县你不知道?那是离香港最近的地方啊,很多人都是从那里偷渡到香港的。”
我一愣:“离香港最近的地方?”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猛然间恍然大悟,离香港最近的,那不就是深圳么?深圳的机场就叫宝安机场,而深圳这名字好像是改革开放的时候才有的,莫非这宝a县就是深圳以前的地名?
江海洋赶紧托人买了两张去深圳的长途车票,然后去邮局,发了封电报。
我问他电报是发给谁的,他说他正好有个好朋友在那边,可以先让他朋友打听打听消息。
长途车上,我昏昏欲睡,江海洋突然开口问我:“江山,你那个朋友到底是什么来历?还有那小姑娘又是怎么回事?道叔可没有女儿啊。”
我就把阿雅的事,倪少爷的事,小岛上的事,还有倪天齐的事都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我穿越回来的事情,而是说本来是和朋友偷渡去南亚想赚点钱的,不料船在海上遇到风暴,我侥幸活了下来,漂流到了小岛上。
江海洋听完后,感慨不已,说没想到我还遇到了这么多事情。然后皱着眉想了半天,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那个倪少爷,好像是有这么个人。这两年他好像雇佣过很多道上的人,盗了很多墓。”
“盗了很多墓?为什么?”
“不知道,据说这人盗墓不为钱,里面的东西全都任凭倒斗的人拿,他只要某些特定的东西,只要盗出他要的东西来,他还会给一大笔酬劳。”
我不由得摸了摸口袋里的那个九龙金盒:“难道他要找的东西就是这个?”
“这个应该只是其中之一,我听说有人找到了他要的东西,得到了一大笔钱。”
我点点头:“恩,他是一个大家族的掌权者,自然是不缺钱的。”
“对了,你说的这个大家族,我也有所耳闻,还是听道叔提起过的。这个倪家,好像势力很大,解放前好像势力大到只手遮天。”
“怎么说?”倪家的历史我是听倪天齐说过了,但有时候外人和局内人看某样东西的感官是不一样的。
“你听说过倪桂珍这个名字吗?”
“倪桂珍?”我想了半天问道,“谁啊?”
“也不怪你,这名字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提到她的儿子和女儿,那几乎是个中国人都不会不知道。”
“好了,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宋庆龄,这个名字听说过吗?”
“这不废话嘛,那可是国母啊。”我说到这儿不由得一愣,“等等,你说倪桂珍是宋庆龄的亲妈?”
他点点头道:“影响了中国历史的宋氏三姐妹,还有宋家三兄弟的母亲,就是倪桂珍。”
“那这倪桂珍姓倪,是不是……”
“没错,她就是倪家嫁出去的女儿。”
这个信息让我是真的彻底惊呆了,宋氏三姐妹对中国乃至世界的近代史都有着影响,是货真价实的历史名人啊。
大姐宋霭龄嫁给了富可敌国的孔祥熙,就是此人建造了中国银行体系的根基,他还是国民政府的财政部长,蒋委员长的财神爷。
二姐宋庆龄就更不用了,国母,是国父孙中山先生的夫人,收万民景仰。
老三宋美龄则是嫁给了老蒋,可谓是权倾天下、呼风唤雨。
万没想到倪家居然和这样的历史人物有关联,难怪这倪少爷可以兴风作浪、为非作歹。
“倪家靠政治联姻,稳固了自己的地位,所以即便是时代更替,也没有对倪家造成多大的影响。”
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糟了。”我说道,“那我岂不是得罪了这个势力庞大的大家族了?”
江海洋宽慰我道:“也未必,这事你不说谁知道,反正死无对证。更何况,是那个倪少爷多行不义,咎由自取。”
我想想也对,这种担心没有什么意义,我现在真正担心的,是倪天齐,他为什么要带走阿雅?
还有,他现在到底是谁?
我们到深圳的时候,刚好是傍晚,一下车就有人来接。接我们的就是之前江海洋发电报的朋友,一个三十出头个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他还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也是皮肤黑黑的,只是个子比较瘦小。
“项三哥!”江海洋看到那高大男人就高兴地招呼道。
“哈哈哈,阿海啊,两年不见了,我接到你电报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呢,没想到真是你啊。”高大男人声如洪钟,上来就一把抱住了江海洋。
江海洋比我还要瘦,被这大个子抱得直跟我做鬼脸。
“三哥,松……松开,喘不过气来了。”江海洋连连拍对方有我大腿那么粗的手臂道。
被称为三哥的男人哈哈一笑就松了开,然后看到了我,就问江海洋:“这位是?”
“哦,是我兄弟,他爹就是我师父。”
“哎呀呀,高人之后啊,幸会幸会。阿海的兄弟就是我项老三的兄弟,来,抱一个。”说着就要张开大手。
我连忙往后躲了躲,笑道:“谢谢三哥抬爱,我身子骨弱,这拥抱就心领了。”
“哈哈哈,好,你心领,那我就神会了。”
这三哥性格豪迈,言谈十分豪爽,没想到说话还是挺有文化的。
江海洋和三哥寒暄了几句后,三哥突然一拽身后的瘦弱少年说:“阿四,怎么都不和你阿海哥打招呼啊。”
这少年闻言,便走到江海洋面前,深深一揖道:“久别数载,兄长别来无恙乎?”
我一愣,因为这少年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第167章 偷渡2
这位三哥姓项,又是江海洋的好朋友,然后这少年是小名阿四,说话还这么文绉绉的。
莫非,这是三十年前的邪眼阿四?
我不由得仔细看了看,果然眉宇间有很多相似,只是和中年阿四不一样的是,这少年的眼睛还很清澈。
项三哥大手一挥道:“走,三哥带你们吃饭去,好好为你们接风洗尘。”
“三哥,我托你打听的事……”江海洋问。
“兄弟,别着急,人是铁饭是钢,吃饱喝足聊正事。”
江海洋回头冲我笑道:“那听三哥的,既来之则安之。”
我无奈,只得点点头。
“这就对了,走吧走吧。”三哥招呼道。
我一看,旁边停着两辆自行车,是那种老式的二八大坦克,小时候我爸就骑这个,我坐前面的横杠上,我妈坐我爸的后座书包架上。估计在六十年代,买得起这个的,就算有钱人了。
最后是三哥载着我,江海洋骑车带阿四。
我一直以为,深圳在改革开放之前就是个小渔村,很原始很落后那样,没想到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这里遍地都是加工厂,说不上繁华,但却很热闹。
三哥边骑边说:“这些都是农具厂、大米厂,还有些钢铁厂。你知道这个小地方为什么会这么热闹吗?”
“因为这里离香港近?”我问。
“聪明!”三哥说道,“正因为这里离香港近,所以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来这里,寻找机会偷渡去香港。”
“偷渡?”
“是啊,都想去对面的香港赚钱,都在骂资本主义,却又想赚资本主义的钱。”
“可偷渡也没那么容易吧?”
“当然了,要不然哪儿来这么多厂啊。偷渡这种事,可不是说成就成的,死在半道上的都很多,被香港的水警抓了遣送回来的那就更多了。那这群人在没偷渡成之前,总得吃饭糊口吧?那就有人在这边开厂,管吃管住,人工成本低廉。”
“没有工资啊?”我问。
“嘿嘿,能给你口饭吃就不住了,还想要工资啊,想得美。这些人的心啊,早就都飞到对岸的花花世界去了,这里只是个中转站。所以很多人今天还在工厂干活,明天就不见了,也不知道他是死了啊,还是跑了。反正乱得很呐,乱得很。”
我十分惊讶,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残酷的事情。“三哥,你刚才说有些人死在半道上,偷渡怎么还会死人啊?”
“怎么不会死人啊。偷渡一般分两种,第一种是有蛇头组织的,半夜用小船给你划过去,运气好不碰上水警巡逻,就能过去了。不过这种得交钱,只要上船就得给钱,能不能过蛇头不管,全凭天意。”
“那还有一种呢?”
“还有一种啊,那就是自己过去。”
“自己过去?怎么过去啊?”
“游过去!”三哥说道。
“游……游过去?”我惊呆了,“这得游多久啊?”
“不远,大概也就两三公里的样子吧,你要是水性好体力好,那自然是可以游过去了。可是这海不比咱们内地的河沟啊,浪一打,再好的水性都没用。所以很多人游过去的时候,半道上体力不支,就淹死了。”
我的心一凉,没想到这么残酷。而在我的那个年代,繁华的香港再过两年就要回归祖国的怀抱了。
“而且就算你能游到对岸,也未必能活着上岸。”
“为……为什么?”
“边防警察要是发现你了,就会开枪。第一枪只是警告,你要不赶紧投降,第二枪就会要了你的命。”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起了诗圣的那句诗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世上还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
“那三哥你们在这儿?不会也是想偷渡去香港吧?”
听我这么问,三哥哈哈大笑起来:“我才不想去被洋鬼子抢走的地方当孙子呢,咱新中国好啊,鹏程万里,未来无限可能。而且这我觉得这个地方,以后一定会有更大的发展的。”
我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这项三哥的眼力,这个地方,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大力开发,成为这个国家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那三哥你们,莫非也是道上的人?”我问道,可想想这地方能有什么墓可以盗?而且盗墓也不可能长久地待在一个地方啊。
“道上是道上,可和你们还是有些不一样。”三哥说道。
这时候江海洋说道:“三哥他们家族,和我们江家的黄字门渊源很深。”
“黄字门?”我忽然想起了三十年后阿四在城隍庙古玩市场开的那家鸿门宴了,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做古董生意的啊,而且估计还是专门给盗墓贼销赃的。再想想这深圳和香港这么近,他又这么了解偷渡的事情,我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到了,咱先吃饭,然后顺便说说你们说的事。”
说着,我们便停在了一家小饭店门口,三哥说这地方都是穷人,所以也没什么像样的吃饭的地方,这家还凑合,委屈我们将就了。
我们自然是赶紧道谢,落座之后,酒菜很快就上了,三哥豪迈,先干了三杯。
吃了两口,江海洋放下筷子道:“三哥,说正事儿吧。毕竟这事确实有点急。”
“行,你们说的那小子,我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儿?”我激动地站起来,还不小心打翻了酒杯。
“可惜啊,晚了一步,你发电报来的前一天晚上,他已经偷渡去香港了。”三哥说道。
“香港?他去香港干嘛?”我急了,怎么每次都是棋差一招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是找上一个专门做偷渡生意的人的,恰巧那人我认识,才能摸到他的下落。”
“他是不是还带着个小女孩?”
三哥点点头:“好像是,我朋友说他当时还带着个小女孩,所以给了两人份的钱。”
“那女孩没事吧?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我迫不及待地问。
“女孩?”三哥摸着下巴说,“女孩应该没事吧,倒是你们说的那小子,看起来病怏怏的,一副快死的样子。”
第168章 鬼树图腾
“快死了?”我和江海洋面面相觑。
这些日子一直和倪天齐相处,没觉得他有什么有隐疾啊,怎么才几天莫名其妙就病怏怏地快死了呢?
“你这位朋友没看错吧?”江海洋问,他也是见过倪天齐地,虽然照面不多。
“我那朋友专门晚上跑偷渡,眼睛贼的跟猫一样,怎么可能看错。我朋友还说那小子一直在吐血。”
“吐血?”
“反正他是这么说,送到对岸后就不知道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海洋开口道:“三哥,能安排我们去香港吗?”
“嘿嘿,你三哥是何许人也,放心吧,早就给你们安排好了,明天半夜的船。你们好好休息一天。”三哥举起杯子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来,干一杯。”
我是又兴奋又有些恍惚,这一路追踪下来,少说也跑了五六百公里的路了,可我完全摸不着头绪,倪天齐到底在干嘛?现在居然跑到香港去了。
这时候只见阿四也倒了一杯酒,和我们一起举杯。
三哥看了看他,问道:“你干嘛?”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啊。”阿四摇头晃脑道。
“臭小子,谁允许你喝酒了!”三哥顿时眼睛瞪起来了,怒视着少年。
“好了好了,喝一口没事的,阿四也是个大人了。”江海洋打圆场道。
“不行!小小年纪,喝什么酒,现在若沉迷了酒色,他日岂能干一番大事业!”三哥斩钉截铁道。
阿四啪地一下把酒杯往桌上一拍,叫道:“不喝就不喝,谁稀罕啊,你大爷的。”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江海洋一见场面僵了,就想去拉阿四,三哥却挥挥手道:“别管他,随他去,我们喝酒。”
我本来觉得场面很尴尬,毕竟这种当着外人的面吵架,尴尬的像来是外人。不过三哥却说不碍事,阿四不过是小孩子叛逆期了而已,而且他们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他也不会走丢,让我们放心。
我说:“三哥,你虽然看起来挺凶,但其实你挺溺爱这弟弟的啊。”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能不溺爱嘛,我就这么一个弟弟,而且家里也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一个亲人了……”我一愣。
三哥说道:“我们家,本来是六口人,可解放前就死了四口。打仗的年头,死人是最不稀奇的事了,比撒尿放屁还正常。阿四就是我从死人堆里给刨出来的,当年我十四岁,他两岁。他年纪小什么都不记得,可我记得啊,我爹我娘还有我两个哥哥,就这么死了。”
三哥端起一杯酒,我发现他眼圈已经红了。他一扬脖子,一口给干了:“所以说,和平好啊,和平才最是最好的。”
我们边吃边聊,气氛也逐渐回到了之前的氛围。
江海洋也没有什么保留,把我们遇到的事情和三哥说了一遍,三哥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只是略有些惊讶。江海洋本来想让三哥帮忙看下我那个九龙金盒,因为在来的路上我尝试过很多次,可都没能打开。
我刚准备拿出来,三哥却拦住我道:“兄弟,记住,财不露白,尤其是在外面。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我立刻点了点头,明白三哥的意思,出门在外,有时候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你说的这东西,我也未必能解开,毕竟我懂的就不是你们江家玄字门那一套嘛。不过有个东西,我倒是有点印象。”
“什么东西?”
“就是你们说的那五鬼树。”
五鬼树的事,江海洋没见过,都是我说的,而且我还见过两次,一次是倪少爷养的倒悬五鬼树,一次是南越王墓里吊着很多死尸的巨大五鬼树。
但南越王墓那棵,到底是不是真的,却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因为当时我中了禁术,看到了很多诡异的幻觉,说不定这所谓的挂着死尸的五鬼树,也是我潜意识里对之前五鬼树的恐惧而投射出来的。
“三哥这话怎么说?莫非你也见过这五鬼树?”我问。
三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没见过活的,但却见过五鬼树的图腾。”
“还有图腾?”我惊讶道。
“嗯,前些年我收过一个形状古怪的青铜器,是一个老头卖给我的。老实说我从十八岁就开始做这生意,什么东西我没见过,可我当时愣是瞧不出来这东西是个什么来历,只知道是个老物件,却不知道其来历。”
江海洋很意外的说:“居然还有三哥你不知道的东西啊,稀奇,稀奇,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啊?”
“那老头说,这东西是从西域某个地方挖出来的,他说上古时期西域有个部落,以树为图腾,信奉一种巨大的鬼树。”
“鬼树?”
“嗯,那个部落认为远古时代曾经有一棵高耸入天际的神树,这树上住着一群神明,也就是这个部落的祖先。”
“又是神树,又是神明的,怎么会叫鬼树呢?”江海洋奇怪地问。
“你别急,听我说。后来啊,说是树上的神明们惹怒了上天,上天就用雷电把神树给劈了。神树被劈倒之后,树上的神明们就都掉到了地上,而被劈倒的神树则一直熊熊燃烧,据说百年不熄。”三哥继续说道:“神树被劈倒后,但根却没有死,于是开始往下生长,就变成了一棵颠倒的树。”
“颠倒的树?那不正是……”我心里咯噔一下。
“从那时候开始,神树就变成了鬼树,因为只能往下生长的树,看不见阳光,吸收了大地里的阴气。那些神明的后人们就在鬼树的旁边建立部落,守护着鬼树。鬼树的有些小根须伸出地面,逐渐长成了树,这些树都带着阴气,就是人们所谓的阴木。”
“那五鬼树呢?”
“五鬼树就是五阴之木,极其罕见,就相当于是鬼树的分身一般。这些事情都是那个老头告诉我的,而他带来的那个青铜器上面,就雕刻着一颗倒悬的巨大鬼树的图腾。”
我问道:“那后来那个青铜器呢,您有收吗?”
三哥摇了摇头说:“我当时实在摸不准,所以没敢收。”
我以为,这鬼树图腾的事情,只是个茶余饭后的小佐料,我并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它会成为我的噩梦。
第169章 南海鲛人
吃饱喝足后,三哥带我们回去睡觉,因为阿四走的时候骑走了其中一辆自行车,所以我们只能慢慢往回走。
路上行人罕见,很冷清。我问三哥这里既然有这么多人,那为什么晚上却这么冷清。
三哥笑笑说:“都是穷人,干一天活累得跟孙子一样,不睡觉出来干嘛啊。”
他刚说完,前面拐角处突然有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地钻了出来。
我和江海洋都马上紧张了起来,三哥伸手示意我们别冲动,然后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这些都是准备去偷渡的人。”
我看到这几个人里,其中有一个好像是个小孩儿,应该还没阿四高。
直到那几个人影消失不见,三哥才叹了口气道:“哎,明天也不知道岸上会冲上来几具尸体了。”
一句话,让我的心情沉重不已。
我们回到三哥家,那是一栋老旧的独栋小楼,里面杂乱的摆着很多东西,大多是和他的古玩生意有关的东西。
阿四已经睡了,但也不知道是装睡还是真睡了,反正没有出来。
三哥把我们安排在二楼的房间,让我们早点睡。
可是我和江海洋都睡不着,就各自躺在床上聊天。
“海洋,偷渡去香港的事,吉凶未卜,你还是别去了吧。”我对着天花板说道。
江海洋一听,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你当我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阿雅和你非亲非故,你没必要为了她以身犯险。”
“可你是我的亲人啊。”江海洋说道。
这句话,让我的心里一暖。“谢谢。”
“对了,找回小姑娘后,你打算怎么办?照你说的,这孩子恐怕还是个黑户吧,现在的社会情况,这很麻烦啊。如果没有个合法的身份,这孩子以后在世上可是寸步难行的啊。”
我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我还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我也是黑户啊,万一我回不去我的时代了呢,我该怎么办?
一想到此,就觉得脑袋都大了,只能说到时候再说吧,眼下先把她找回来要紧。
“对了海洋,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没和你说过。”
“什么事?”
“阿雅她有点特殊。”
“怎么特殊?”江海洋翻了个身问我。
“阿雅她……耳后有腮,倪少爷说她身上流着鲛人的血。”
“鲛人的血吗?”江海洋喃喃道。
我惊讶地问:“你不惊讶么?”
“说不惊讶是假的,但关于鲛人的事,我以前听说过一些传闻。”
“关于鲛人的传闻?难道真有其事?”
“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据说明朝时期因为郑和下西洋的原因,开创了明朝鼎盛的航海时代,很多人都想去东南亚一带做贸易交换来赚上一笔,所以尤其是明朝中叶,涌现出了很多远航船活跃在南海上,有的是地方官员组织的官船,但更多的是民间组织的私船。”
“没想到中国也有自己的大航海时代啊。”我感叹道。
“是啊,郑和下西洋的壮举,其实绝不会比西方那几位航海家差,只是他们发现新大陆的功劳被西方人给无限放大了,毕竟那只对他们殖民有利的事。”
我点点头,诚然,哥伦布发现美洲这件事,对西方人是大功一件,但对那些印第安土著,不就是灭顶之灾吗?
“因为明朝中叶下南洋的盛行,所以也因此留下了很多传说,其中就有这样一个传闻。说是有一条私船,捕捞上来一只怪物,这怪物鱼尾人身,面目狰狞,周身覆满怪鳞,像极了神话里的鲛人。”
“鲛人不应该是美人鱼吗?怎么会面目狰狞呢?”我疑惑地问。
“不知道,但确有古书上记载,鲛人就应该是怪物。当时那艘私船捞上来这怪物后没多久,这怪物就死了,因为觉得不吉利,他们便把怪物的尸体抛入了海中。但自那之后,遇到鲛人的传说就越来越多,甚至有鲛人袭击海船的说法。而有些人被鲛人咬了后,身上开始和鲛人一样长鳞片。”
“长鳞片?”
“恩,我估计这鲛人本来其实是某种罕见的深海生物,被咬的人身上长鳞片可能是感染什么病毒造成的。可古人不懂这些,他们觉得那些被咬的人也会变成鲛人,因为恐惧,所以他们就会把这些人都给吊死。但总有人会逃脱的,而这些曾经被鲛人咬过的人,据说身体里就会有鲛人的血统,而鲛人的血很强大,所以会遗传给后代。”
“原来……鲛人血统是这么来的啊。”我有些意外地说。
“不然呢,你以为是怎么来的?”
“我以为,就那啥那啥来着。”
他噗嗤一下乐了:“小山爷,您这口可太重了啊。”
我顿时大窘,不过幸好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见谁。
鬼了一会儿,江海洋突然叹了口气道:“哎,这小姑娘如果身上真流着鲛人的血统,那可就麻烦了。”
“为什么?”
“这种异人,是很值钱的。”
“你说什么?值钱?”我傻了。
黑暗中,我隐约看到他的眼神像猫一样亮晶晶的,格外的渗人。只听他说道:“人一直都是可以买卖的商品,只是古往今来,方式在变,但本质却从未变过。”
“可这里是新中国啊,应该不可能有这样的事吧?”
“这里确实不可能,但对岸那个地方,却是资本主义的世界。”
我猛地打了个冷战,难道倪天齐带阿雅去香港是为了卖掉她?难道他早有预谋?我回忆起那天的事情,我们分开跟踪江海洋他们,当时觉得是那么合情合理,可现在想想简直就像是被刻意安排好的一样。
倪天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坏的?还是说,他其实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都是装出来的?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倪天齐的场景,他被关在一个狭小的铁笼子里,头上被套着一个上锁的铁面具。
那时候他对我说,倪少爷是恨他才这么对他的。
但我现在却在想,会不会是倪少爷畏惧他,才把他关起来的?
第170章 香港香港
可能的头天晚上喝多了酒的原因,第二天我一觉睡到了中午就才醒来。
三哥和江海洋不在,阿四正像个老师傅一样戴着眼镜在做一尊石雕的修复工作。
他听到我下楼的声音,头都没有抬的说道:“他们出去了,留饭于你,自用便是。”
我看看桌上,确实有几个菜,就道了声谢,然后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大约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三哥和江海洋回来了。
江海洋说,三哥带他去见了下晚上要偷渡的船老大,看我睡得死就没喊我。然后又去兑换了点港币,毕竟在那边得用那边的钱。其他东西就尽量轻装简行了,能不带的就不带。
三哥又拿出两把精致的匕首说:“人在江湖,防身之物还是要带着的,当然用不上的最好。”
江海洋接过来,然后递给了我一把,这匕首短小精悍,完全可以插在脚踝处的袜子里。
“有劳三哥费心了。”
三哥挥挥手道:“你我兄弟,客气什么。下午你们就好好休息,最好再睡一觉,晚上咱们就在家里吃,不出去了,不过不喝酒了,免得误事。等时间到了,我就送你们过去。”
想了想三哥又说道:“阿海,我回头再给你写一封信,等你们到了那边,先找个地方躲到天亮,等天亮之后就去我写的地址,找一个叫大眼仔的人,他会替你们安排的。”
三哥又问我们会不会粤语,在那边最好别说普通话,不然很容易出事。
江海洋说他以前在广州待过一阵子,所以粤语多少还是会一点的,只是肯定不能多说,言多必失容易穿帮。
问我,我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了,心说港片我倒是没少看,可惜看的都是国语配音版,粤语是一个字都不会,听着和鸟语差不多吧。
“那你就别说话,跟着我就行。”江海洋说。
我点点头:“不过我会点英语。”
我一说,三哥和江海洋都惊讶地看着我,江海洋说:“哟,小山爷这么时髦啊,居然还会洋鬼子的话?”
“我也不是很懂,就会一点,糊弄糊弄人倒还行。”1977年,高考恢复后,英语就成了大学里的主修课,后来逐渐往低年级普及,我虽然学历不高,但也算是学过几年的。后来老余说英语是有用的,让我有空的时候可以再拿起来学学,我就又巩固了下。
和那些高材生不能比,但生硬地用几个词汇去表达一些意思还是可以做到的。
三哥说:“你会英语那就太好了,毕竟那里是英国人的地盘,能说那群鸟人的话肯定不是坏事。”
下午休息的时候,江海洋说:“今天我和三哥出去的时候,和他打听了一下香港那边有没有地下黑市或者组织,会做和异人有关的买卖的。然后他就说,有传闻说一个古老的神秘组织在很久以前就从内地迁移了过去。”
“古老的神秘组织?”我一惊,脱口而出道,“难道是文明组织?”
他也很惊讶:“你也知道?”
我咬牙道:“不光只是知道,而且还有仇。可他们怎么会转移到香港去的呢?”
“我对这个组织基本上一无所知,三哥说传闻转移过去的是那个组织的总部,还有一些组织分支潜伏在内地,转移的原因可能和英国人有关。”
我和文明组织的接触,也只有两次,第一次是千年古船事件,表面看似和平,可结果老仇却要致我和余子寅于死地。第二次是贺兰山之行,这一次他们则更过分,直接利用了洪教授和小露,在背后操纵我们,最后还要杀人灭口。
这个组织号称叫做文明,行的却是恶举,简直就像个黑社会一样。
万一阿雅真的落入他们手中,那可就麻烦了。
晚上很快就到了,其实我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但这种事拼命也没用,只能一步步来。
大概十一点多的时候,我和江海洋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三哥敲门进来说:“差不多了,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我和江海洋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马上跟着他出去了。
我们一行三人穿着黑衣,潜入了夜色之中。
我有点做贼心虚,走在路上的时候还左顾右盼,三哥却笑我:“你现在紧张个屁啊,这边没人管,待会儿上船了再小心。”
这偷渡的船自然不可能大摇大摆地停在码头上,而是在一片芦苇荡里面,我们还必须拨开芦苇淌水才能上船。
三哥再三叮嘱我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后,我们连连点头让他放心,这三哥真的是个古道热肠的好兄长,我突然觉得那天我在城隍庙走进阿四的“鸿门宴”,说不定真的就是因为缘分。
我本以为会是一条大船,至少也是打渔船那种吧,没想到居然是条很不起眼的小船,顿时有些失望。
船上除了船老大外,已经有三个人了,年纪看起来都不大。
江海洋和船老大打了个招呼,看来他白天见的人就是这位船老大了。
“就等你们了。”船老大说道。
也就是说,这次一起偷渡去香港的,就是我们这五个人了,这已经远比我想的要多了。
其中一个年轻人操着一口福建口音问:“老板,人齐了,还不走吗?”
船老大抬头看看天说道:“再等一会儿,等他们交班。”
“交班?谁交班?”我好奇地问。
“对岸,那群洋鬼子不会上夜班的,夜班这种苦差事都是留给那群香港猪的。我之所以有资格收你们的钱,就是因为那群香港猪已经被我给买通了。”船老大得意地说道。
在等待的时候,刚才发问的年轻人跟我们打招呼,说他叫强子,是从福建来的。
我笑着说我听出来了。
我们也没问他,他自己就说道,说他是去香港找他爹的,他爹去了好几年了一直没个消息,他娘病了,想他爹了,就叫他去找他爹回来。
他说的时候还傻呵呵地笑,可我的心却一下子沉重了,我鼓励了他几句,却很想告诉他:别去了,你爹一定早死了。
但这样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这时候,船老大说道:“差不多了,准备走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对岸的世界,那个繁华而又残酷的世界。
第171章 上岸
这样的船,自然是只能靠人力划了。
船老大让我们都弯腰趴着,然后在我们身上盖了一层黑色的油布。
船摇摇晃晃的,我小声问江海洋:“不是说对岸有人吗?怎么还要我们这样躲着?”
“我也不知道啊,三哥说这人靠得住,我们就相信他吧。”
“也只能这样了。”
船摇晃的幅度不大,能感觉得出来速度很慢,周围除了船老大摇桨的声音外,寂静无声。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突然油布被掀开了一个角,船老大指了指我们两人说道:“你们,出来帮我办点事。”
我们很莫名的从油布下面爬了出来,“船老大,怎么了?”江海洋问。
我看了看,我们已经离岸很近了,但船老大却停在了这里。
“你们两个,钱没给够,我不能继续载你们了,赶紧下去!”船老大说道。
我和江海洋瞬间就傻了,这是什么套路?黑吃黑?
我们刚急着骂了两句,船老大突然对我们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看得我们不由得一愣。然后船老大凑到我们耳边小声道:“你们现在就下船,然后朝那个方向游大概十分钟就能上岸,一会儿我这船会有人来查,所以你们不能待在船上,项老三交代的人,我是不会坑你们的。”
我们刹那间就明白了,原来是做戏啊。
这时候船老大又骂了几句,我们也配合的回骂了几句,就跳下了船。
按照船老大的吩咐,我们靠近岸边后先别上去,在水里待着,等他的船往回开了,我们再上岸。
过了一会儿,只见远处靠岸的小船那边,有两道手电光亮起。
然后就听到了两个人和船老大的对话,但用的是粤语。
“他们在说什么?”我小声地问江海洋。
“那两个人好像是巡逻的边防警察,说今天人怎么这么少,船老大说中途有两个穷光蛋什么都没,就被他踹下船去了。然后那两个警察好像是让那三个人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吧。”
“卧槽,这是趁火打劫啊,明知道会坐船偷渡的人多少还是有点钱的,难怪他们会放行船老大。”
“是啊,真的多亏了三哥,要不然我们就被坑了。”
我顿时感到后怕,钱财被抢了没关系,可我身上有很多更重要的东西,这群饿狼可是什么都不会放过的。
过了一会儿,那边好像差不多了,小船开始往回走,手电光也逐渐远去了,我们这才爬上了岸。
按照三哥的意思,晚上上岸之后,马上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否则在外面瞎游荡的话很容易就被巡夜的警察给抓住。等到了白天,再去找他说的大眼仔。
我们最后找了个破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流浪汉住的,准备在这里凑合一夜。我们决定两人轮流守夜,避免被人发现。
我本来是先睡的,后半夜再爬起来守夜,可结果我一睁眼,发现破棚子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而江海洋早就在我对面呼呼大睡了。
我赶紧爬起来,探出脑袋看了看,幸好外面没动静。
我赶紧叫醒江海洋,他一下子惊醒过来问道:“啊,怎么了?”
“没事,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找那个大眼仔吧。”我说道。
江海洋点点头爬了起来,我们整理了下衣装就从破棚子里钻了出去。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到香港,没想到到的却是三十年前的香港。
九十年代的香港我从电视和电影里看到了许多,给我的印象是繁华发达,充满了现代化的气息,到处都是衣着光鲜亮丽的人和高楼大厦。
而三十年前的香港,却显得略微局促和凌乱,到处都是密集的但不太高的楼房,楼房上像搭积木般搭建了许多简陋的棚屋,倒是和上海以前的棚户区很像。
楼与楼之间的无数小街道阡陌纵横,分割得像是一片片稻田,街道两旁开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店铺,无数人在其中穿行。大概唯一和我印象中的香港相似的是,那大大小小林林总总的无数块广告牌。
三哥给我们的地址,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期间江海洋还问了一位年迈的老伯。
这是一条背阴的小巷,两旁有一些卖杂货的小店,其中居然还有一家是卖棺材的,难怪这条小巷子里没什么人。
我们找到了门牌号,发现这是个店铺,但是没有牌匾,也没有开门。
我们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上的小窗啪的一下被打开了,只见一张大脸从小窗里狐疑地看着我们。
“你揾乜水啦?”那人用粤语凶巴巴地说道。
我是听不懂,但猜也能猜到肯定是在问我们找谁。江海洋回了一句,然后把三哥的那封信就递了过去。
那人从小窗里伸手接过了信,然后啪的一下又把小窗给关了。
“这……什么意思啊?”我问道。
江海洋摊了摊手表示不知道,又过了两分钟,那扇铁门就打开了,刚才那人冲我们招招手让我们进去。
我们刚进去,门就又给关上了。
里面是间很小的房间,有几张破桌椅做摆设,亮着一盏昏暗的白炽灯。
那人推开一扇门,然后让我们跟着他进去,那门连着个走廊,走廊一直通到建筑的里面,我们跟着那人七拐八拐地转了几个弯,来到了一间房间里。
这房间倒是没什么特殊的,特殊的是里面的人,几个彪形大汉正在数钱,这些人身上都纹着纹身,一看就不是善类。
带我们来的那人冲其中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说了几句后,那那人咧开嘴冲我们笑道:“欢迎欢迎,香港欢迎你们啦。”说的是蹩脚的普通话,腔调很奇怪。
“您就是三哥说的那位大眼哥吧?”江海洋客气地问道。
我看这人眼睛却是不小,但纯粹是因为瘦的,眼睛才会凸出来,有种像是吸毒人员的感觉。
“项老三的信我看到啦,我会帮你们做两个假身份的啦,保证你们在这边畅通无阻啦。”
“那就谢谢您了,不知道这假身份什么时候能做完呢?”
“我让人带你们先去拍个照,明天就好啦,你们今晚就住这儿,别客气,项老三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啦。”
我们连连道谢,没想到这人挺不错的。
但接着他却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在我们面前搓了搓道:“做假身份的钱就当是给项老三一个面子啦,可你们住在这里,白住就不好啦。”
我和江海洋一愣,看来这是在找我们要钱啊。
第172章 红颜
她开口说普通话的时候,我愣了好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满脸绯红,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转过身去。
这间屋子很小,卧室客厅厨房都是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只有卫生间是单独的,也就是刚才她从里面出来的地方。
我想找个地方避一避,可是又不能进洗手间,也没地方躲,只能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地面墙站着。
大概香港的房子都这么小吧,像个鸟笼一样。不过虽然只扫了一眼,但看起来虽然陈旧却整理的井井有条。
我的脑中不禁又浮现出了刚才的画面,顿时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热。
就在这时候,我脑后突然感到一痛,顿时头晕目眩地栽倒在地。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已经动弹不得了,躺在一张床上,原来我被一条床单给裹成了木乃伊,除了脑袋外,其他地方都不能动。
而且我的嘴里还塞着一团毛巾,连话都不能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时候我看到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正是之前那个姑娘,只是头发扎了起来,当然也穿上了衣服。
她手里拿着个平底锅,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我。
我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任人宰割。
不过我看到她的眼神,里面并没有恶意,反倒还有一丝不安。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追你?”她问道。
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但是我只能用“呜呜”来回答。
“哦,忘了你不能说话了。”说着她伸手拿掉了塞在我嘴里的毛巾,当她的手靠近过来的时候,我的鼻子里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味。
“我叫江山,我是来香港找妹妹的。”
“找妹妹?”
“是,我妹妹被坏人抓到香港来了,我为了救她才来香港的。”
“那你怎么会被那群人给追的?”
然后我就把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说完后赶紧给她道歉,说我真不是故意进来看到你的。
我说完了,她脸一下子又红了。
“你还说,把你看到的都给我忘掉。”她嗔怪着举起手里的平底锅朝我砸了过来,但是没有真的砸下来,只是吓唬吓唬我。
我看到她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下来,悠悠地说道:“不要以为这里是天堂,找到你妹妹你就赶紧回去吧。”
她的样子,有着一些哀怨,又有一些落寞和失意,窗外的微光打在她光洁的侧脸上,突然莫名的让我的心一疼。
她很年轻,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看起来并不世故,眼神里还保留着清澈,但眉宇间却有着几分沧桑,本不应该属于她这样年纪的沧桑。
我想,她也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突然看到墙上贴着一张海报,是那种画风很老式的电影海报,上面有几个人物,好像是一步枪战片,但我从来没有听过。
在海报的一角,我看到了一个人,仔细一看,不正是眼前这姑娘嘛。
“哇,原来你是电影明星啊。”我叫道。
她愣了下,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那张海报,一下子脸又红了,嘴里喊道:“不准看。”
我看到在人物下面,有一个名字,上面写着“红颜饰”。
“原来你叫红颜啊。”我笑道。
“说了不准看啦。”她说着,一平底锅又下来了。
这一下虽然没有把我打晕,但是打得我鼻子出血了,她又赶紧手忙脚乱地给我止血,嘴里还不停地跟我说对不起。
止完血,床单也脏了,我看看床单,又看看她歉意的表情,说道:“对不起啊,把你床单给弄脏了。”
她微微一笑,似乎是对于我的先道歉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她问道。
“我叫知己。”我回答。
“知……”她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手里的平底锅又举了起来,“好啊,你又逗我是吧?”
“女侠饶命,我错了我错了。”我赶紧求饶。
她的手落了下来,却不是为了打我,而是为我松绑的。
“你惹上的那群人,在这一片很有名,是一个叫做兴隆帮的黑帮。这一带都是他们的地盘,每家每户每个月都要向他们交保护费,不然日子都过不安生。”她一边帮我松绑,一边说道。
“香港是不是到处都是黑帮?”我想了以前看过的电影,尤其是古惑仔一类的黑社会电影。
“是啊,这里就是有钱人和黑帮的世界,穷人只能忍气吞声。”她叹了口气说道。
“那你呢?你一个人住不怕吗?”我看了看这狭小的空间里,似乎没有第二个人的影子了。
她抬手把一缕头发撩到了耳后,淡淡地说道:“不怕。”
我的余光里,忽然撇到墙角的五斗橱上面,好像有张盖着黑布的照片。
“好了。”经过她的不懈努力,总算是把床单给解开了,我赶紧从床上爬下来,然后活动了下手脚,向她道了谢,准备朝门口走去。
她一把拉住我的手问:“你不能出去。”
“我必须出去,我还有个朋友刚才走散了,我得出去找他。”
“可是这附近全都是他们的人,你也许连这栋楼都出不去,就会被他们给抓住的。”
她的话让我犹豫了,我对这里也不熟悉,真的贸然出去,那无异于找死。
我颓然地坐了下来,痛苦地把脑袋埋进胸口说:“那我该怎么办啊。”
“你别着急,”她柔声道,“我出去帮你打听打听,这群人很嚣张,要是真抓到了你朋友,一定会闹得很大的。”
我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她,她抿着嘴,嘴角微微翘起,也看着我。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能聊聊天的同胞了。”她莞尔一笑道,“而且,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
她说着,拿起一件外套,准备要出门。
“哎,红颜。”我喊道,“我不叫知己,我叫江山,一统江山的江山。”
她回眸一笑道:“我也不叫红颜,那只是艺名。”
“那你叫什么啊?”
“苏婉。”
第173章 带我走吧
苏婉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提了一些菜,像一个买菜回来的小女人。
我正在给厨房那边的窗户装铰链,因为我发现那扇窗户关不紧了。
“我回来啦。啊,你在修窗户啊,这窗户坏了两个礼拜了,我正打算找人修呢。”
“你这窗户啊,不光得修,还得装个内插销,要不然很容易招贼。”
“是啊,我这门锁也得换,要不然还得招贼。”她说道。
“是啊,回头你买把新锁,我给你换上,免得……”我说到一半愣了下,突然意识到她这是在说我啊。
我回头一看,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弄完了下来,我做饭。”
我点点头,想起了她这次出去的主要目的,就忙问:“你打听到什么了吗?”
“打听了,据说是兴隆帮没抓到人,现在正派帮里的人到处搜人呢,看起来你朋友肯定是跑了或者躲起来了。”
我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之前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不自觉地笑道:“太好了。”
“不过短时间里,你恐怕只能待在这里了。”她说道。
我顿时感到一阵手足无措,想说些什么,可许多话到嘴边就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用手里的活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对了,我听他们说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是不是他们盯上你身上的什么东西了?”
“价值连城的宝贝?”我心里疑惑起来,这从贺兰山随手捡回来的玉片,有这么值钱?
这时候我已经把窗户给装好了,我从上面爬了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两块玉片递给她说:“他们说的应该就是这两块东西吧。”
她接过来看了看,疑惑地说:“这是古董吗?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算是古董吧,至少有一千年了。”
她很惊讶:“哇,真的没看出来哎,难怪兴隆帮想要,古董都很值钱的。”
“那送给你吧,就当我报恩了。”我笑嘻嘻道。
谁知道她一把就将那两块玉片塞到我手里道:“不要,这东西会引火烧身的,再值钱我也不要。”
我笑了笑,又把东西给收了起来。“要不等到后半夜我再走?我就不信他们都不睡觉。”
我话音刚落,却看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问我:“你不会讲粤语吧?”
我点了点头。
“在这里,你如果不会粤语,那是寸步难行的,不光黑帮会抓你,连警察都会抓你,那些香港本地人也会举报你。而且你听不懂别人说话,你又怎么去找你朋友,找你妹妹?你什么都做不了。”
我傻了,只是一腔热血,却没想过这些问题。“那……那我怎么办?”
“我教你。”她说。
我惊讶地看着她:“你教我?”
她点点头说:“其实粤语并不难,都是中国人而已,只是方言,比学外国人的语言要简单的多。”她微微一笑,“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学会的。”
“苏婉,真的谢谢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我可不是白帮你的啊。”
我立马挺起胸膛道:“你说,有什么我能帮上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我帮你找到你朋友和你妹妹……”她说着突然脸上一红,低头道,“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脑子里一下子就一片空白,我仿佛都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声音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十一岁跟着我爸爸来的香港,一待就是十年。但是两年前我爸爸生病走了,之后我就一直一个人。”
我终于知道那墙角五斗橱上盖着黑布的照片了,原来是她爸爸的遗像。
“那你老家还有什么人吗?”
她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摇摇头:“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而我爷爷是地主,已经……所以我和我爸才逃出来的。”
我心中一阵惆怅,哎,解放之后的那群地主阶级,自然是没有好结果的。她原本应该是个富户人家的大小姐,奈何却抵不过这时代的洪流。
“所以,你知道在这世上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感觉吗?”她抬头微笑,眼泪却落了下来。“一个人,真的好累啊。”
我的大脑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脱口而出道:“我带你走。”
“真的?”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半信半疑地问。
我点了点头道:“真的。”
话音刚落,我肚子里发出了一阵长长的咕咕声。
她破涕为笑地松开我的手道:“饿了吧,我去做饭。”
“我帮你吧。”
我们一边做饭,一边聊天。我这才知道,原来她祖籍苏州,离上海很近,苏州话我也听得懂。只是她对那边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她只记得以前他们家是一个大大的宅院,他爷爷虽然是地主,却不是什么坏人,更像个饱读诗书的老学究。
我问她是不是电影明星,她不好意思地说只是演了点小配角,明星什么的根本谈不上。而且她也不喜欢演戏,但是她一个女孩子又干不动别的活,恰巧她父亲生前和这家电影公司的老板是旧相识,才有机会演戏的。
“都是为了讨生活嘛。”她无奈地笑了笑,“这座城市就像钱钟书先生的《围城》里写的那样,城外的人想进来,而城里的人却想出去。”
说真的,虽然我没啥学历,还不务正业,可是我一直对这种知书达理又温婉文静的姑娘没有任何抵抗力,余子寅还嘲笑我说我审美太传统,现代社会里就叫做大男子主义,我还呛他,说你这德行要是个女人保证你一辈子都是老处女。
而苏婉,就像是这灰色的城市里的一道彩虹。
“想什么呢?”她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回过神来,看见她正歪着脑袋望着我,嘴角挂着微笑。
“啊,没什么。”我赶紧低头择菜。
我偷偷抬眼看了下,正好发现她也在看我,于是赶紧又低下了头。
再偷眼一瞧,她的脸红红的,像那些在小岛上的日子,阿雅陪我看过的晚霞一样美丽。
第174章 别墅凶案
我在苏婉家一住就是五天,这五天里我们朝夕相处。
六十年代的香港电影,还处在摸索阶段,大概再过个十余年,李小龙的出现,才算是真正开启了香港电影的发展之路。
所以苏婉并不需要每天都去拍戏,而且她只是演些小配角,同时会演几部戏,每周多的时候五六天,但多数时候只有两三天的活。
墙上贴着海报的那部电影,是她去年演过的角色最重要的一部了。
我看她日子过的也是清苦,每次买菜回来基本都是点素菜,想必是手头一定拮据吧。
我就把身上所有钱都拿出来给她,开始她坚决不要,后来我好说歹说说就当房租了,她才收下的。
但第二天她就给我买了肉,做红烧肉吃,吃饭的时候她也没怎么动筷子,净往我饭碗里夹肉了。我让她多吃点,她却说你是男人才应该多吃点,她拍戏的时候伙食其实挺不错的。
她的笑容,总是会让我有一些心疼。
我暗暗下决定,等找到了江海洋和阿雅,就想办法把那两块玉给卖个好价钱,然后带着他们,还有苏婉,一起回去。
她出去拍戏的时候,或是去买菜,都会帮我打听江海洋和阿雅的事情,可是她的力量终究有限,只能探听一些兴隆帮的消息,完全没有阿雅或江海洋的信息。
她不出门的时候,就教我说粤语,我学得很快,五天就能说很多基本的话了。
只是真正尴尬的是睡觉的时候,因为屋里只有一张床。
第一天晚上快睡觉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坐立不安起来,在屋里到处转悠想怎么才能打个地铺。
苏婉也很慌张,不停地扯着衣角。
“要不我打个地铺吧。”
“要不你睡床上吧。”
沉默许久后,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直愣愣地看着她。她赶紧摆手说:“你别想多了啊,我的意思是,家里只有一条多余的冬被了。但是没什么东西垫的,地上又凉又硬,这样你会生病的。不是有两床被子嘛,我们一人一床被子,你睡那头。”
她手足无措地解释着,脸憋得通红。
我也尴尬无比,在屋里找了半天,最后在床底下发现有一个放衣服的箱子,我又把屋里的两把椅子给拼在一起,做了个简易的床,就在本来的床边。
第一晚我们都没睡踏实,因为我从未和一个女人如此共处一室过,我的心一直在跳,像一个电力十足的马达。
我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脑子里不断的胡思乱想着,我在想怎么才能找到阿雅,怎么去和江海洋会和,又在想倪天齐到底来香港干什么,他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后来又想起了余子寅,三十年后在贺兰山底,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还有那无数无数的谜团,不周神殿、黑龙铁棺、千年古船,余子寅的那个铁盒子,我从扶苏棺材里拿到的九龙金盒。
但无论我在想什么,脑海中总会有意无意的浮现出一副画面,我第一眼看到苏婉时的画面。
这让我一夜辗转难眠。
后来可能是太疲惫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苏婉已经做好了早饭。
这样平静的生活,直到第六天晚上,被打破了。
那天苏婉去拍戏了,是一部武打片,她在里面演一个丫鬟,有几场戏。
但是结果她中午就急匆匆地回来了,脸色煞白,整个人抖个不停。
我看她的样子不太对劲,就赶紧给她倒了杯热水,让她坐在床上。
但是她喝了几口水后,还是整个人抖个不停,无论我怎么安慰都没用。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一下子就伸手把她揽在了怀里。
这个动作做出来的时候,我傻了,但是覆水难收,我只能抱住她,然后轻轻拍着她的背。
慢慢的,她平静了下来,身体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发抖了。
这时候我觉得胸口好像有些温热,应该是刚才她流过眼泪了。
我刚想松开她,不料她却反而用力抱紧了我。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柔声问道。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说道:“剧组死人了。”
“死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大吃一惊。
她这才娓娓道来,原来这天早上她到了摄影棚后就等着开工,可是人陆陆续续来了,却唯独不见了女主角。
女主角是一个这两年小有名气的小明星,之前也有过耍大牌的事情,所以大家对迟到虽说有怨言但也见怪不怪了。可是等到快中午的时候女主角还没出现,大家就都生气了,可是往她家里打了无数个电话,也没人接。
这时候就只能散场了,导演骂骂咧咧地说这一天全给耽误了。
香港小山多,摄影棚因为场地大,所以是设在山上的,苏婉下山的时候,路过一栋别墅。这别墅虽然是新建成的,却从未见到有人搬进去居住,好似已经荒废挺长时间了。
她一开始也没注意,别墅是建在半山腰的,这里行人稀少。
可是她经过的时候,脚底下却刚好踩到了一个东西,抬脚一看,是一只耳环。
本来一个耳环也没什么,可偏偏她认出了这个耳环,是今天迟到的那个女主角常戴的。
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又发现这别墅的铁门没上锁,就进去了。
结果在别墅里面,就发现了一具上吊的女尸,就是那个迟迟不来的女主角。
苏婉被吓坏了,慌不择路的夺门而逃,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剧组的人。
“后来,他们报了警,我吓坏了,就赶紧跑了回来。”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又过了一会儿,我说道:“你还没吃东西吧?要不我给你做点吃的,你先躺下休息会儿?”
他点了点头,这才松开了我。
我的手刚离开她的背,突然她冰凉的手一把抓住了的手,她又开始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我问道。
“别动……”她的声音细若游丝,我的余光里看到她美丽的脸庞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她就在你身后。”
我浑身一激灵,忙问:“谁?”
“那个别墅里死掉的女人。”
第175章 中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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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风水大师
我带着苏暖往里面走去,其实这别墅里面很干净,也没什么家具和摆设,但就是给人一种复杂的感觉。
我觉得这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说不清相识在哪儿。
走着走着,忽然前面有火光。
我赶紧停住了脚步,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因为从这火光的强度来判断,基本上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在烧纸。
可烧纸的,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呢?
莫非有什么猫腻?
我关掉手电,对苏暖轻轻摇了下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带着她蹑手蹑脚地朝火光的方向靠近。
在墙角我偷偷地探头去看,就在里面的一间房间里,有一个火盆在燃烧,有个头发花白的胖老头,正在不停地往火盆里加东西。
仔细一看,他加的东西果然是冥币。
胖老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只是我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因为他是用粤语说的,而且说得很轻。
这老头搞什么鬼?大半夜的在这里烧纸?难道是死者的家人?
我刚想问问苏婉,认不认识这个老头。
一回头,身后没人。
当时就把我吓了一大跳,怎么悄无声息的人就没了?糟了,她不会是这个时候又犯魔怔了吧。
再一回头,妈呀,吓死爹了。这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身后,正阴沉着脸看着我。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的别墅里!”老头满脸怒容的问道。
我一呆,“你的别墅?”
但我心里牵挂着苏婉,不想和他纠缠,便转身就跑。
“不准跑!”老头大喝一声,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腕,这老头看着头发花白一把年纪了,可力气却大的惊人,我的手腕被他抓住,怎么挣都挣脱不开。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老大用粤语厉声喝问道。
我又气又急,但又不能真的对这老头动手。就在这时候,突然从别墅里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声。
我情急之中脱口而出叫道:“苏婉!”
老头愣了下,问道:“你认识小婉?”
我也愣了,反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头松开我的手道:“先别说了,救人要紧。”
我们赶紧四处找,因为苏婉只叫了一声就没动静了。最后我们在后花园里的游泳池里找到了苏婉,她已经晕过去了,幸好这别墅一直废弃,所以游泳池里没水。
我跳下去把苏婉抱了上来,老头一看说了句果然是小婉。
我对他说道:“老先生,你这别墅阴气太重,是座凶宅,这里不宜久留啊。”
老头点点头,然后带着我们出了别墅,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小轿车,老头也没问我,直接就开车去了医院。
等一切都安顿好了,医生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只说苏婉的身体特别虚弱,需要好好静养。
出了病房门,老头把我拉到一旁问道:“问我是小婉的什么人。”
我想了想回答道:“我是小婉的表哥。”
“表哥?”他用极其不信任的眼神盯着我。“小婉在这边,已经没什么亲人了,哪里冒出你这么个表哥来的?”
我已经肯定,这老头是个有钱有势的人物,从刚才医生对他恭敬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我淡定地说道:“哦,我是一周前才来香港投奔她的。倒是您,我可从没听她提起过还认识您这样的贵人啊。”
老头叹了口气,这才说了他和苏婉之间的关系。
老头叫陆锦程,苏婉工作的那家锦程电影公司就是他的。但苏婉和他并不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因为他说他是苏婉父亲的结拜兄长。
十年前苏婉和她父亲来到香港,虽然举目无亲,但她爷爷很有先见之明,在香港的银行里为儿子孙女准备了一笔钱,所以两人至少生活无忧。
陆锦程当初是苏婉家的邻居,只是当时的他不禁穷困潦倒,还百病缠身。苏婉的爸爸心地善良,就出钱给陆锦程看病,还借钱给他做点小生意。
陆锦程自然是感激涕零,发誓这辈子做牛做马都要报答恩人。可苏婉父亲却说万万使不得,最后陆锦程无奈,两人就结拜为兄弟了,陆锦程年纪大就当了哥哥。
所以苏婉算是他的侄女。
陆锦程靠着苏婉父亲借他的资本,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很快就越做越大成了有钱人。
反观饱读诗书的苏婉父亲,却是个不怎么会过日子的人,心虽善日子却越过越差。
而且苏婉和她父亲一样的脾气,外柔内刚,还不愿意接受发达之后的陆锦程的帮助。陆锦程也很无奈,有心无力。
两年前,苏婉父亲生病过世了,丧葬事宜都是陆锦程操办的。
葬礼之后,陆锦程希望苏婉能搬去他那边住,一来也是有个照应,二来他膝下无儿无女,她希望以后的家业都能由自己的侄女来继承。
可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是苏婉拒绝了,说父亲生前说过富贵有命,不能强求,而且她始终觉得这里不是她的家,终有一天她会回去的。
我听到这儿的时候,心里一阵惆怅,也许我和苏婉的相遇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陆锦程无奈,说至少让他给她在公司里安排个工作,结果苏婉居然选择去拍电影,但他也只好尊重,并且让手下人多多照顾着。
“你们怎么会跑到我那栋别墅里去的?”说完他和苏婉的关系后,他问道。
我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他惊讶地说:“我只听说有人在里面发现了死人,没想到竟然是小婉发现的。”
“陆老,您这别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这别墅地基低陷,四面高凸,这很容易导致气路不通,沉积秽气啊。而且我看房子周围的绿化植物长势难伸,这说明这里地气不佳,容易给宅主带来霉运。”
他听得双眉紧锁。
“最关键的是,这别墅的主卧,居然是在凶位上。”我说的这些,也不是胡诌,都是之前一路上听江海洋说的风水知识,只能说是现学现用。
他大喜道:“太好了,原来你懂风水啊。我正一筹莫展了,这宅子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第177章 凶宅索命
我一听顿时吓了一大跳:“死了好几个人了?怎么回事?”
陆锦程刚要说话,护士从病房里走了出来,陆锦程安排的是那种高档的独立病房。
护士说道:“陆先生,病人醒了,她说想见一位江先生。”
我赶紧说:“是我,是我。”
走进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苏婉已经醒了,只是脸色还很苍白。我一个箭步走到床边,关切地问道:“表妹,你感觉怎么样?”
她微微一愣,有点莫名,但很快就看到了紧跟着我而来的陆锦程。苏婉冰雪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就微微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
“小婉啊,感觉怎么样?吓死我了。”陆锦程关切地问。
“陆伯伯,你怎么会在这儿啊。”苏婉虚弱地问。
“我们去的那栋别墅,就是路老先生的。”我说道。
“啊,居然是这样啊。”
“之前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不见的,又会晕倒在游泳池里的?”我问。
“我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好像是突然看到别墅里有几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走了。”
陆锦程的脸色猛地一边,忙问道:“你看到了几个人?都长什么样?”
我觉得很奇怪,怎么这么问?
苏婉摇了摇头说:“好像有四个人,我只记得最后面那个是女人,还有三个是男人,但是长相我没看清。我就跟着他们走啊走,后来他们就蹲在那里不知道在干嘛,我就很好奇,想看看他们到底在干嘛。”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开始有些颤抖起来:“可是那个女人一回头,居然是今天白天吊死了的琪琪。我吓得尖叫了一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有点懵,这摆明了不就是见鬼了么?
陆锦程显然在压抑着心中的情绪,但还是沉稳的安慰了苏婉几句,才拉着我出去了。
苏婉身体虚弱,很快就又沉沉睡去,陆锦程说了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就直接带着我驱车到了他的公司,我知道他要说的是之前没说完的话,而这肯定也和刚才苏婉说的话有关。
“小江,你与小婉既然是亲戚,那也就算是我陆锦程的侄子了,而且你又懂风水,这事也许还要仰仗你了。”
“陆老伯您别客气,事关苏婉,您就直说吧,这别墅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这别墅是有人要害我。三年前,我买下了那块地,然后着手建造这座别墅。你也知道香港人都迷信,买这块地的时候,我就请了风水先生来看,当时风水先生就说这里是块风水宝地。”
我点了点头,确实这块地本身问题不大,问题出在了这别墅上。
“这别墅造了有一年之久才造完,我老了,是打算用那里来颐养天年的,所以自然是精益求精了。”
“那别墅建造的时候,有出过什么问题吗?”
他摇摇头:“没有,别墅建造的时候,可谓是顺风顺水,什么事都没发生。问题是从别墅建造后开始出现的,建成之后我打算开始买家具搬进去,就又找来了当初那个风水先生。当时那风水先生就说有点不对劲,说这里的风水格局似乎变了,但又说不清到底哪儿变了。先生说,他打算等到晚上的时候再看看情况,便留宿在了别墅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风水先生估计是没什么好下场了。
果不其然,陆锦程说道:“谁知道第二天,我的秘书就发现这位风水先生死在了别墅里。”
“怎么死的?”
“我报了警,警察说是猝死的,但具体死因不详。我发现先生死的时候,手里还抓着八卦印,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大问题。再加上死了人,就不再打算搬进去了。”
这风水先生死的确实离奇,不像是巧合。我突然想起了苏婉说的话,问道:“莫非……后面还死过人?而且还是两个男的?”
陆锦程用力点了点头:“所以你知道我听小婉说,看到四个人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那个风水先生死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别墅肯定有问题。我就找了家建筑公司来拆房子,可是没想到这公司做生意不正规,用大陆来的偷渡客当苦工,其中两个偷渡客没地方住,晚上就擅自住在了别墅里,没想到就出事了。”
陆老头的话,几乎是直接证明了苏婉见鬼的事实。
这是让我觉得最震惊的事,因为我这一路走来,遇到了那么多怪事,唯独没有真的遇到过鬼。
“那今天晚上的事又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会大半夜跑过去烧纸的呢?”我问道。
“你是说琪琪?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在那栋别墅里。自从那两个偷渡工人死了后,我就不敢再动这别墅了,怕又会出什么事。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终究还是出事了。琪琪是我手底下的员工,我想到她这么枉死,就翻来覆去睡不着,才会去替她烧点纸的。”
我有些将信将疑,倘若只是手底下的一个女演员,有必要大半夜冒着危险去那别墅里烧纸钱吗?也许这陆锦程和这女明星有着什么苟且的关系。不过这陆锦程也是孤家寡人一个,真有什么也是你情我愿,没什么好说的。
我就不打算点穿,只是点了点头。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小婉居然也会牵扯到这件事里。倘若小婉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向我死去的义弟交代啊。小江啊,你既然懂风水,你看要不要做场法事来替小婉这孩子驱驱邪啊?”
我心说,我哪儿懂什么驱邪,这时候要是江海洋在,说不定还有办法。
但事关苏婉,我必须得严肃对待。
“陆老,您有那别墅的建筑图吗?我想看看,我也觉得问题肯定出在这别墅本身。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治病得治本。我想直接找出这凶宅的根本所在。”
他忙点头说有,然后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叠图纸。
我翻了翻图纸,也没看出什么来,图纸倒是很详细,正面侧面地基等等,各有各的图纸。
突然,透过他办公桌上的台灯灯光,我发现有几张图纸是可以重叠的。
我便把那些图纸重叠起来,然后掰过日光灯来一照。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呼道:“这别墅……居然是个逆八卦!”
第178章 阳宅盖阴宅
当几张图纸重叠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这些图纸里的轮廓居然组合成了八卦型,而且还是那种曾经听江海洋提过的逆八卦。
“逆八卦?”陆锦程疑惑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沉声道:“一种邪法。陆老,这别墅是什么人设计的?”
“是我请的一位英国设计师设计的。”
“英国人?”我一愣,难怪这建筑风格这样西洋化,可英国人设计的图纸里怎么会有逆八卦的呢。
“不对,这英国人只是设计了建筑风格,真正的设计者另有其人。”
“这么说来,果然是有人要害我了。”
“您这块地是从谁手里买的?”
“这地皮是之前政府搞的拍卖会里,我拍到的啊。”
“这样啊。”我摸着下巴看着图纸思索着,江海洋曾说过,逆八卦是自古以来用来害人的邪法,但针对的是死人,为的是让人永世不得超生。
我本来以为这是有人要害陆锦程,所以才问他地是谁卖给他的,可如果是拍卖会买的,那就是随机的了。
那就只剩下了两种可能性,一是在背后设计图纸的人要害他。但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符合这逆八卦的存在原因,就是这建筑不是用来对付活人的,而是对付死人的。陆锦程只是恰巧拍到了这块地,又恰巧要动工在这上面造别墅,于是就有人利用了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说,那栋别墅下面,有一个墓。
我把想法一说,陆锦程顿时就呆立当场。
“陆老,阴宅上盖阳宅,那可是凶中大凶啊。虽说可能本身做这事的人针对的不是你,但也是把你的命置若罔闻了,幸好您机警,要是真住进去,恐怕您这条命早就交代了。”
胖老头怒气冲冲地吹胡子瞪眼,说一定要找出这背后的黑手,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歹毒。
我说:“找到幕后黑手其实是其次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那别墅给拆了,估计之前死的几个人就是因为这阴宅的大凶之局而死的,苏婉现在这情况可能也是这原因。”
“那小婉看到的那四个人……”
“逆八卦本来就是用来让亡魂不能投胎转世的邪法,恐怕死在那别墅里的四个人的魂魄,一直被困在这里面。苏婉可能阳气不足,才会染上这些脏东西的。”
陆锦程一听,拍着桌子道:“那我明天就找几辆打铲车过来,直接把这别墅给夷为平地,这样小婉就应该没事了吧?”
我也不确定,只能说先这么做了再说,你再请点和尚来,等别墅拆完后,再做场法事,好好超度一下死在这里的人。
他连连点头,一一答应,看得出来他对苏婉的关心是溢于言表的,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然后我再开个单子,麻烦您让人照着单子上的东西去买,等该拆的拆完,该超度的超度完了,剩下的事,您就交给我吧。”
说着我拿起桌上的纸笔,刷刷刷的几笔写完了。
陆锦程看看这单子,疑惑地抬头问道:“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我嘴角一翘,说了两个字:“盗墓!”
当天晚上,陆锦程就雷厉风行地安排好了第二天的事,我让他以防万一,第二天正午时分动手,正午阳气最重。
当天晚上我又回到医院去陪苏婉,不过幸好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上我感觉有人在摸我的头,睁开眼睛一瞧,苏婉已经醒了,正在摸着我的头发看着我。
“你醒了?”我问道。
“恩。”她点点头,“醒了有一会儿了,看你趴在床边睡着了,就没敢吵醒你。”
我伸了个懒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笑眯眯地说:“没事了啦。”
然后她问我怎么会和陆锦程在一起的,我就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但怕她害怕,就隐去了那别墅里死了好几个人和地下可能有座墓的细节。
她很惊讶,说没想到这别墅原来是陆锦程的,但同时她又提出了一个疑问,就是琪琪到底是怎么会死在那里的?
我说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陆锦程也没说。
苏婉就不再说话了,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女孩子的心思肯定要比我这种大老爷们细腻,难道说她察觉到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咬了咬嘴唇小声说:“我爸爸过世前曾叮嘱过我,陆伯伯人虽不错,也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他太过精明世故,太生意人了,让我尽量别和他太过亲近。”
我点了点头,我心中感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再一抬头,发现苏婉正在看着我,我愣了下,瞬间就明白了,苏婉这是在给我暗示她不方便说的话啊。
我思前想后的仔细想了想,从这凶宅建成到现在,已经将近两年了,之前死了三个人后就没再死过人,可昨天莫名其妙就突然死了个女明星。
当天晚上陆锦程又莫名其妙地,冒着危险跑去凶宅给那女明星烧纸,仔细一想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莫非……都说娱乐圈比较乱,估计就算是三十年前也好不到哪去。
难道是这琪琪和陆锦程有一腿,陆锦程因为厌烦了,或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所以才要灭口,而他灭口的方式恰恰就是利用了这凶宅。
难怪他半夜会去烧纸,难怪烧纸的时候还一直念念有词。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因为愧疚,而是因为心虚和负罪感。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人心似海,越想越可怕。
我发现和苏婉比起来,我还是太嫩了,虽然贺兰山和南越王墓的经历让我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成长为了一个胆大独立的人,但是在人心这方便,我真的太嫩了。
我之前居然已经从心底里信任起陆锦程了,也从未曾怀疑过他什么,甚至有一瞬间还奇怪过,苏婉为什么不接受他的帮助,这么好的条件,反正他又膝下无子,何必还要再自己受苦呢。
但现在想来,是我太天真了,真的是应了那句话。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第179章 人心胜鬼
快中午的时候,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来了趟医院,说是陆锦程派他来给我送东西的。
我背着苏婉偷偷打开包一瞧,这陆锦程果然有钱,我开的单子里的东西他都买了,而且买的还是最好的,全都是进口货。
我不知道这别墅下面的墓到底有多大,也许是另有乾坤,也许只是一座小坟,但有备无患,反正也不用我自己花钱。
我顺便就问那年轻人,拆别墅的事情怎么样了?
年轻人回答道:“已经拆了啊。”
“拆了?”我一愣看看墙上的钟,这才十一点都没到,居然就已经拆了?“什么时候拆的?”
“我来给您送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拆完了,现在正在做法事呢。”
我心说,看来刚才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这陆锦程已经迫不及待了,没到时候就动手拆了。我忙问:“拆的时候有没有出什么事?”
年轻人支支吾吾地说:“有两个工人……被砸……砸死了。”
“砸死了?”我一惊,“怎么会砸死的?”
“我也不知道,就听他们说,拆的时候这两人莫名其妙地就跑到了里面,也没人发现,等拆完了才发现死人了。”
我咬了咬牙,这两个冤死的工人一定和之前的苏婉一样,被阴气缠了身。这陆锦程不听我的话,又因此害了两条人命。
我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算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那你和你们陆总说,今晚六点,我会准时到的。”
年轻人应允之后就离开了。
年轻人前脚刚走,苏婉就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下地了啊。”我赶紧过去扶她。
她笑道:“我又没什么病,怎么就不能下地了啊。你刚才说今晚六点要去哪儿?”
“哦,没事,还是陆老头那儿的别墅的事,我去看看,免得还有其他问题。”
她担忧地说道:“那你凡事小心啊。”
我点点头,说:“我看外面太阳不错,我陪你去晒晒太阳吧。”
她微笑了下,点了点头。
陆锦程找的医院条件果然好,环境好,还安静,和之前我所见到的六十年代的香港完全不一样。看来真的如苏婉说的,这里是有钱人的世界。
走累了,我们在一张长椅上坐下。
苏婉说:“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陆伯伯他认识的人多,你可以让他帮你找你朋友和你妹妹。”
我一拍巴掌道:“对啊,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有钱人想找人,肯定比我们要更有办法的多。”
“要不要我回头和他说说?”
“不用,”我说道,“这人你还是离他远点的好。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真希望你能快点找到你朋友和妹妹,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了。”
说着,她的脑袋轻轻的靠在了我的肩上。
那一刻,我的心好像化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下午过后苏婉的状态好了很多,几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陆锦城那边把别墅拆了的原因,难道真有魂魄这种东西?
等到了晚上,我就背着包直奔别墅而去。
我到别墅的时候一看,果然已经一片狼藉,昨晚还好好的建筑,今晚就已经成了废墟,有钱人还真是舍得。
铁门紧锁,我刚想直接撬锁进去,一旁马上亮起了车灯,晃得我头晕。
陆锦城从那辆停在暗处的车上下来。
“陆老,您怎么在这儿?”我惊讶地问。
“我在这儿已经等一天了。”陆锦城道。
“等一天了?等我吗?”我心里一惊。
陆锦城微微摇了摇头,我瞬间就明白了,他是在等那个暗中策划了这凶宅的幕后黑手。他大张旗鼓地拆房子,想必就是想把幕后之人给引出来。
不过看样子就知道人家没出现了。
“小婉她怎么样了?”
“好多了,没事的话明天我就带她出院回去了。”
“那就好,看来拆了这房子破了你说的什么逆八卦,还是有用的啊。”他看了看我问,“你还要去找这下面的墓吗?没必要了吧,这地我打算过一阵子再卖掉。”
我一听,这老头果然不是什么好鸟。这种行为就像是自己收到了一张假币,马上就想着怎么把这假币再花出去一样。只是假币不会要人命,可这块地却会要了别人的命。而且他今天不听我的劝,刚害死了两个无辜的工人。
这已经不是无奸不商了,而是人心胜鬼。
我马上说道:“陆老,万万不可啊,你要是把这地卖掉,那你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啊。”
我这是吓唬他,果然如他所说,香港人最迷信了,他顿时脸色大变,忙问:“为什么?”
我就开始忽悠他,说万物都有灵性,你和这块地就是因为某种缘分才相遇的,要不然怎么这地不是别人拍到而是你拍到呢。既然有缘,这地在风水五行上和你有相契合的地方,但你受小人陷害才变成现在这样。只是你自己不知道,你的命格和这地已经相关联了,这地如果易主,你的命格也就等于易了主。他人入你命格,你早晚都会被克死。
我其实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瞎扯一通,但还是把他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又说:“而且我现在下墓,也是为了你好,这墓里的亡魂之前被逆八卦所困,怨气很重,我若不下去超度了他,你命格之地有个冤魂,早晚有一天也会要了你的命。”
陆锦城一听,吓了一跳,然后对我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还说:“贤侄,伯父这条老命就全仰仗你了。”
我心中冷笑,嘴上却说让他放心。而且天色已晚,这里阴气重,还是不要待在这里的为妙。
他赶忙点头,说什么都听我的。
说完后他挥了挥手,突然就从四周的树丛里钻出了七八个大汉。
我看得傻了,这陆锦城有备而来啊,看样子是打算致那幕后黑手于死地啊。
“贤侄,辛苦你了,等你回来,我在香港最好的酒店为你接风洗尘!”陆锦城拍着胸脯道。
目送这两辆车的离开,四周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四野无人,只有轻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我站在这废墟面前,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我好像对盗墓这件事,有些上瘾。
仿佛那是一种骨子里抹不去的感觉。
第180章 祠堂
不知不觉间,我发现自己居然已经不排斥盗墓了。
也许是因为得知了家族和爷爷的事情后,亦或是收到江海洋的影响,原来盗墓并非都是什么龌龊的勾当。
还是说,这些经历激发了我身体里盗墓的基因。
也可能,这就是我逃不掉的宿命吧。
这别墅一片狼藉,而且还残留着浓浓的香烛味,想必是做了一场盛大的法事吧。
我在这片废墟里转了转,然后拿出了图纸,开始和眼前的环境做对比。江海洋后来教过我关于阴阳八卦的一些常识和窍门,因为古代墓葬都离不开风水和八卦,有时候在墓里什么指南针之类的东西根本不好使,遇到迷路的情况只有摸得着窍门的人,才能找到出路。
而这窍门,就是八卦。
逆八卦也是八卦,只是倒行逆施,阴阳颠倒了。
这别墅本来是呈逆八卦形的,虽然已经推倒了,但地基还在,也就是说死在别墅里的人不会被困住了,但地下的墓里的死人,还是会受此影响的。
我不可能把这里掘地三尺,就算是打盗洞进去,那也得定位准确。
我研究了一下图纸,发现这坤位在游泳池那里。我想起了之前苏婉说看到那四个死人蹲在游泳池里不知道在干嘛,就断定从这游泳池里打盗洞进去,一定能打到下面的墓里。
游泳池和别墅相比,算是保存得完整的,只有底部的水泥被砸开了,正好省了我的功夫。
我直接把裂开的水泥挪开,然后找了个空挡,一铲子一铲子地开始往下挖。
挖了大概快两米,就在我怀疑是不是自己挖错地方了的时候,突然我的铲子铲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我连忙把土挖开,然后发现我刚刚铲到的,是一块瓦片。
瓦片不应该是在房顶上的吗?怎么会在这地底下?
而且这瓦片看起来不像是非常有年代的东西,从造型和新旧程度来看,应该在百年以内。
而香港是1841年被英国战略的,距离我现在所处的时代一百二十年都不到,说明应了我的判断,这果然不是个什么古墓。
很快我又发现了几块瓦片,这瓦片掀开后,下面露出来的是居然是木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正奇怪,脚下的木头突然就裂开了,兴许是埋在地下腐朽了。
我脚下一空,直接往下掉,我反应快,赶紧把手里的铲子横过来双手抓稳,铲子比裂开的洞口要长,这才卡住没掉下去。
我发现这下面是空的,我整个人是悬在半空的。我就腾出一只手来,从包里摸出一根登山绳,这绳子的两头都各有一个金属的扣子,能挂住东西。
我把一头挂在钢铁做成的铲子上,然后慢慢地往下滑。
大概滑了有四五米,我的脚就踩到了地面,从硬度判断应该是石头的地面,不是泥土。
我松开绳子,掏出了大功率的德国手电,打开一照。
我发现这好像不是一座坟墓,更像是一座祠堂。
祠堂是用来供奉供奉祖先的,在很多地方现在都还保留着这种传统,我爸说老家也有个专门供奉江家祖先的大祠堂,但是我没见过。
越大的家族,祠堂就越大越讲究。眼下这个祠堂,虽然深埋地下很多年了,但里面的样子还保存得相当完整。
高大的厅堂,精致的雕饰,上等的用材,还有一些挂在墙上的匾额,里面甚至还有贞节牌坊。
这都意味着,这以前是个大家族的祠堂。
可这祠堂是怎么会埋在地里的?
这祠堂分两进,我所在的是前厅,前厅里摆着很多古物,但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看了看,觉得没什么价值,就直接朝后堂走去。
一进后堂我就傻了,在后堂正中央的一张大供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好几十个灵位。
灵位是用来供奉死者的牌位,是中国最传统的习俗之一,直到遗像出现后,才慢慢被取代。
灵位不是死人,也不是棺材,但却象征着死人。
这几十个灵位看得我头皮直发麻,那是一种极其恐怖和诡异的事情。这就好像,你突然看到几十张遗像摆在你面前,那种感觉一样。
我一时间不敢动,但在确认这后堂里除了灵位外没别的东西了,这才松了口气。
我用手电照了下摆在最前面的灵位,上面刻着一行字:故显考余公讳德全老大人之灵位。
这灵位的主人叫余德全。
我又看了好几个灵位,发现上面的人全都姓余。这本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这是一个祠堂,一个祠堂自古以来供奉的就是一个家族的人,连外姓人死后都不得入祠堂,所以一个灵位上的姓余,其他当然都姓余了。
可是偏偏这个姓,让我觉得太巧合了。
虽然说余也不是什么冷门的姓氏,但偏偏这时候遇到一个余家的祠堂,还是让我觉得有种莫名地巧合感。
突然,在这些灵位最后那一排里,有一块灵位引起了我的注意。
所有灵位都是金边红底金字的,唯独那一块,是黑边红底黑色的。
因为是在最里面,所以看不太清,而且这些灵位上也蒙了厚厚的一层灰。
我凑上去,在尽量不碰到那些灵位的情况下,想看清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余公子……什么什么?”我只看清了几个字,子字后面那个怎么都看不清。
我身子往前探,努力想看清那黑色灵位上的字。
突然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往前扑倒了,我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这放灵位的供桌也已经年久腐朽了,我手按上去就整个垮了。
哗啦啦一阵混乱,我直接摔倒在地,周围的灵位倒了一地,有些甚至就掉在我身上。
我瞬间就傻了,这下子完蛋了,盗墓最多开一个死人的棺材,我这一摔直接把几十个死人的灵位都给摔了,大罪过啊。
幸好那些灵位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没有像那供桌一样直接就摔烂。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吹起了一阵冷风,就像有一双大手轻抚过我的脸,直让我打了个冷战。
我低头一看,之前那黑色灵位刚好掉在我怀里。
我伸手拂去上面的灰尘,刹那间犹如晴天霹雳。
因为这上面写的是:余公子寅之灵位!
第181章 流浪老人
余公子寅?
那不就是余子寅的灵位吗?
此时外面炸起了一个惊雷,吓得我一哆嗦,灵位就掉在了地上。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仿佛身上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一样难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上面写的是余子寅的灵位?
这是在三十年前啊,这个时代我还没出生,余子寅也还没有出生。
一个还没出生的人,却有一块灵位,难道只是简单的同名同姓吗?可为什么唯独这块灵位是和其他不一样的。
又是一道惊雷响起,这次还伴随着闪电,巨大的白光像瀑布一样从洞口倾泻而下。
就在光亮起的一刹那,我好像眼花了,因为我仿佛看到了这祠堂里站满了人。
仅仅只是闪电亮起的一刹那,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我已经惊得浑身湿透了,如果不是眼花呢?
我转身就想跑,但刚迈步就停下了脚步。
这从某角度来说,这些灵位都是受害者,他们被人用逆八卦困住,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所谓的投胎转世,不管是不是这世上真有鬼神,但至少他们是他人恶意攻击的目标。
我双手合十朝他们拜了拜,嘴里说道:“各位得罪了,有奸人想害你们,所以我带你们出去,你们可别把我当坏人来害我啊。刚才那是意外,你们别生气。”
说完后,我蹲下来,把这些灵位一块块的捡起来,然后塞进包里。
捡那块黑色灵位时,我的手抖了一下,上面的余子寅三个字格外的刺眼。
我心里暗暗对自己说:“一定是巧合,同名同姓罢了。”
把这些灵位都装进包里,已经是满满一包了。我背上包,抓着绳子往上爬,外面已经是电闪雷鸣了,看来今晚要有一场狂风暴雨席卷香港了。
爬下来容易,爬上去费力。我往上爬了一大半,眼见就快够着洞口了,突然上面一松,就听咔哒哒的一阵摩擦声,整根铲子就开始往下滑。
也不知道是受力出了问题,还是铲子承受不住重量开始弯曲了。
吓得我顿时不敢动弹了,因为只要我不动,下滑的摩擦声就不传来了。但这也不是办法,我不能一直这样挂在半空中啊,而且早晚上面的铲子会承受不住。
如果铲子断掉,或者是房顶破裂导致铲子掉下来,那我就真的上不去了。这地方说不上偏僻,而且陆锦程也知道我下来了,如果明天还没看见我,肯定会来找我。
但是马上就要下暴雨了,这才是最大的风险,这地方就是一口巨大的蓄水池啊,暴雨冲刷进来,也许我根本就没力气爬上去,真的明天陆锦程来找我,估计我已经都成浮尸了。
一咬牙,决定拼一把,我离洞口也就一米多的距离了,也许能在出事之前爬上去呢。
下定决心,我突然发力抓着绳子往上猛蹿,这一用力就坏事了,原来承受不住力量的不是金属的铲子柄,而是铲子和柄连接的地方。
我一蹿,反而就开始往下掉。
但同时,我又感觉到了,好像有人在下面托着我。
对,那种感觉无比真实,而且好像不止一个人,好像有很多人在把我往上托。
趁着这股力量,我一下就抓住了洞的边缘,然后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爬上去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看,我想看看到底是谁,或是什么东西在危难时刻救了我一把。
可是从这破洞里看下去,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
我一惊,难道是包里的那些灵位在帮我?还是说我刚才只是幻觉,其实是我自己爬上来的?
来不及细想,雨就下来了,倾盆大雨,雨珠像橡胶子弹一样猛烈。还伴随着雷鸣和闪电,天空被闪电劈开,仿佛要一分为二一样。
我抓着背包赶紧往外跑,但是雨实在是太大太大了,我根本就分辨不清方向,只能胡乱地往外跑,想找一个可以躲雨的地方。
跑了六七分钟,就浑身湿透了,实在没地方躲藏,忽然就隐约看到前面有个小棚子,不是那种公棚,而是那种比狗窝稍微大点的小棚子。
我也顾不上了,一低头就钻了进去,虽说这棚子里面也在滴滴答答地漏雨,但起码是外面暴雨里面小雨,还能凑合下。
棚子里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一堆稻草,靠里面还有个破破烂烂的席子。
我守着小棚子,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整个世界都是模糊不清的,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
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突然最里面的席子翻了开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谁啊?”而且说的还是普通话。
把我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就冒出了个人来。
一个浑身脏兮兮,头发长得跟武林大侠一样,但乱的跟疯子一样的老头从席子下面钻了出来,而且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怎么也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个流浪汉。
“哎哟,大爷,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啊,我在这儿躲雨,没想到原来是您的地盘。”我听他说的是普通话,可能是从大陆偷渡过来的人,就也用普通话说道。
“哼,谁是你大爷,别胡乱跟我攀亲戚。”老头没好气地说道。
“嘿,这老头脾气倒还不小嘛。”我心里想着,嘴上却没说,还得跟他客气几句免得把我赶出去。
这棚子里很黑,他又一脑袋杂毛,我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在盯着我看,直看得我发毛。
突然老头说道:“小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他说得很严肃,好像是在说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我以为他是以一个偷渡客的身份来告诫我。
我笑了笑说:“我知道,我找完人就会走的。”
“哼!”他冷冷道,“我是叫你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去!要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一愣,这话明显是更有深意啊,难道……
可是这老头又是怎么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呢?
我刚想问,老头却翻了个身,又盖上席子睡觉去了。
而我的脑海里却不停地回荡着他说的那句话: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第182章 三件事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再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光微亮,应该是凌晨五六点左右。
我从棚子里爬出来,发现这个棚子是在上山路的一侧。
我伸了个懒腰,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但脏乱得不成样了。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昨晚那个流浪老头来,又钻进棚子里去,喊了几声,没反应。
我伸手去掀那张破席子,但是掀开的瞬间我差点吓尿。
这席子下面哪儿来的什么老头,只有一具骷髅,也不知道死了有多少年了。
那……那昨晚和我说话的到底是人是鬼?
我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一直沿着山路往下跑,跑着跑着就经过陆锦程的那栋别墅了。
我停下脚步一看,虽说昨天别墅已经变成废墟了,可现在连废墟都已经没有了。一场暴雨过后,整个别墅都下沉不见了,这下面成了一个灌满水的大坑。
我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包,感慨万分,这一夜,有太多超乎认知的东西了。
我从别墅区走出来,忽然就迎面看到了苏婉。
她看到我的时候,大喊着我的名字飞奔了过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一把就抱住了我。
“那个……我身上脏。”我说道。
“没关系,我不嫌弃。”她带着哭腔说。
然后她也看到了那地上的大坑,惊讶地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笑了笑,说天塌地陷了,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包里有一堆灵位,这估计能吓她个半死。
“我们回家吧。”她说。
“我要先去找下陆锦程,还有些事要办,你乖乖在家等我。”我说道。
和苏婉分开后,我直奔陆锦程家而去,他开门的时候看到狼狈不堪的我,愣了半晌。“贤侄,你这……”
我没理他,直接推门而进,也不管身上多脏,就往他那高档的真皮沙发上坐。
陆锦程连忙跟了过来,问我到底什么情况。
我把包往茶几上一甩,拉开拉链,哗啦啦好几十个灵位就直接从包里落在桌上。
陆锦程吓坏了,连连后退了几步,嘴里大叫着:“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我抓起一块灵位晃了晃说道:“灵位啊,陆老你这都不认识?”
“我知道是灵牌,你干什么把这么多灵牌带到我家来?”他又气又急地说。
“你别搞错了,不是我把他们带来,而是我帮你把他们带了过来。”
“什么……什么意思?”
我把脚往茶几上一放,仰面靠在沙发上说道:“陆老,你知不知道你这别墅下面是什么?一个祠堂啊。你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命大啊。”
“啊?祠堂?”
“不信你现在去看看,这些灵位就是我从祠堂里拿出来的。我要不拿出来,昨晚那场大雨把这些灵牌都毁了的话,那你可就完蛋了,这几十条亡魂就会****夜夜地缠着你了。”
我一通忽悠,把老头吓得面如死灰。我突然明白了,难怪那些算命的、看风水的能骗到钱,原来就因为存在着像陆锦程这样的一批人。
“贤侄,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这简单,你找个庙,出点钱,把这些灵位都给供奉起来,每缝清明中元都去敬一次香,不仅你性命无忧,而且他们还能保你飞黄腾达。不过记住,这件事必须偷偷地去做,绝不能让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再出什么事,我可不管啊。”我之所以叮嘱他别人让知道,就是怕万一被人知道后又对这些灵位动手脚。
“好好好,一定照办,一定照办。”陆锦程连连点头。
“陆老,我也不跟你见外了,我帮了你这个忙,现在我也有求于你。”
“贤侄尽管说,我陆某赴汤蹈火也会帮你。”
我一拍巴掌道:“爽快,陆老果然仗义。改天你若是要造新别墅,找我,我来帮你看风水布运势。”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我竖起三根手指说:“麻烦陆老帮我办三件事:“第一,我来香港来得不怎么光彩,想必陆老也猜到了,你帮我安排个身份,也好方便我日后行走。”
陆锦程连忙点头:“小事一桩。”
“第二件事,你那个别墅下面的祠堂,是一个姓余的家族的,应该在一百年内,你想办法去查一下这个余家的历史。哦,尤其是这块黑色的灵位,叫余子寅的。这件事和我有关,也和你有关。”
他说自己在政府部门有点朋友,应该可以从地方志下手去查。
“这第三件事,就是要拜托您帮我找三个人!”我把江海洋、倪天齐和阿雅的特征都告诉了他,说这三个人非常重要,务必请他全力以赴。
三件事他都答应后,我站起来拍拍屁股打算走人。
我刚走到门口,陆锦程就叫住了我。
“怎么了?”我回头问道。
陆锦程为难地指着茶几上那个装满灵牌的背包说:“贤侄,这东西……我看得瘆得慌,你能先拿走吗?”
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些都是你命里的贵人,你把他们赶出去,就不怕他们生气?”
说着,我特意冲空气挥挥手道:“各位,我先走了啊。”
一句话,陆锦程的老脸顿时吓得都绿了。赶紧跟着我往外跑,殷勤的说我送你回去。
坐陆锦程的车直接回到了苏婉住的筒子楼,确实看到了一些小流氓在四周晃悠,估计都是兴隆帮的人。不过此刻我浑身又脏又臭,头发脸上全都是泥浆,跟刚从工地干活回来一样,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陆锦程本来说要上去,但我提醒他家里还这么多客人了,你不赶紧送他们去庙里,你怎么办?
吓得他连连点头说现在就回去办。
敲开苏婉家的门,发现她正系着围裙在做饭,俨然一副妻子的模样。
“赶紧把脏衣服换下来,等下我洗。我给你放了热水,你去泡个澡吧,洗完了就能吃饭了。”苏婉贤惠地说道。
我看了看食材笑道:“哟,今天菜这么丰盛啊。”
“恩,昨天陆伯伯来医院的时候给我塞了钱,本来我是不会拿的,但想到你个大男人成天吃得清汤寡水的,对身体不好,所以我就留下了,给你买点菜改善改善伙食。”
我顿时鼻子一算,这辈子除了我奶奶和我妈外,就没有哪个女人对我这么好了。我突然有种冲动,想要紧紧地抱住她。
我刚想动,脑子里却突然回忆起昨晚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老头说的话来,伸出去的手就又垂了下来。
第183章 银龙锁图
我躺在浴缸里,全身放松的闭目养神,外面传来苏婉炒菜做饭的声音。
我的心情却无比复杂,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把毛巾盖在了脸上。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鬼老头说,我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这个哪儿,指的肯定不是地域,而是时间。
难道这老头知道我是从三十年后来的?
而且他还说,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
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我要怎么回去?这是个没有人能告诉我的问题,我所能想到的答案就是再去一次贺兰山,既然我是从那儿来的,那也许就能从那儿回去。
可这只是我的猜测,我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这样来的。
可是偏偏这时候,我还见鬼了,这鬼还告诉我我的时间不多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我该怎么办?
我又能往哪里走呢?
我动了动身子,脚抬起来的时候踢到了什么东西,当啷一声,就有东西掉进了浴缸里。
吓得我赶紧坐了起来一看,是我从南越王墓里带出来的九龙金盒,刚才放在浴缸旁边,不小心碰到掉了下来。这东西是纯金的,所以掉下来的声音特别响,也幸好是在洗澡有水,要是空的浴缸,说不定就砸穿了。
“怎么啦?你没事吧?”门外传来苏婉的声音。
“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我赶紧说道。
“哦。”
我赶紧回头去捡那金盒,但是一回头,突然就被吓了一跳。
这九龙金盒掉在水里后,上面原本镶嵌着的九条银色小龙居然开始游动起来。
就在金盒的表面,有规则的游动起来,栩栩如生。
这是什么情况?我研究过好几次了啊,这上面的银龙怎么看都只是装饰品,怎么就突然会动了呢?
我伸手把盒子从水里抓起来,但是就在金盒离开水的一瞬间,上面的银龙就不动了。
我再把它放进水里,这银龙就又动了起来。
水!关键就是水!
莫非这金盒表面的银龙实际上并不是银做成的?而是某种看起来很像银的特殊金属?但肯定不是水银,水银不可能遇水有这种反应。
只怪我见识浅薄,从没听说过这样的物质存在。
我胡乱擦了擦身体,套上衣裤抓着金盒风风火火的就跑出了浴室,抓起一个盆接了满满一大盆水。
“怎么了?”苏婉奇怪地看着我,不明白我的举动是在干嘛。
我没回答,直接把那金盒放进了装满水的盆里。
可是奇怪了,这金盒放进盆里,居然没动静了。
“这到底是在干嘛啊?”苏婉问。
我蹲在地上,摸着下巴道:“不对啊,刚才明明动了啊。”
我回头看看浴室,灵光一闪,不光是水,还有温度!刚才是热水,现在是冷水,于是又换了一盆热水,再把金盒给放了进去。
苏婉一直在旁边看着,忽然惊讶地叫道:“呀,这上面的龙怎么动了啊?”
果不其然,这种龙银不光是需要水,还需要温度才会产生变化,实在是太神奇了。
难道这就是这九龙金盒的机关秘密?确实任何人得到这么贵重的东西后,不会放进热水里的,但是不放进热水里,就不会发现这一点。
也就是我,阴差阳错地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洗澡的时候掉到浴缸里了。
也算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吧。
可是这些银龙游了半天也没什么别的动静,顿时我又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这时候苏婉说道:“咦,你有没有发现?这些银龙游动的方向,是固定的。”
她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果然九条银龙在金盒的六个面游动不停,但都是固定循环的。
我赶紧找来纸和笔,然后开始记录这九条银龙的运动轨迹。
在我和苏婉的合作下,我们终于是把这在六个面上不断游动的九条银龙的运动轨迹给画了出来。
“这……这是个太极吗?”苏婉惊奇地问。
因为纸上画出来的,就是一个太极的轨迹,只是阴阳鱼的两只眼睛没有而已。
江海洋说过,太极和八卦一样,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最神秘的东西,广泛应用于古代很多东西上面。
莫非……这隐藏的阴阳鱼的眼睛,就是机关开启的办法?
我马上开始依样画葫芦地找这九条银龙组成的阴阳鱼鱼眼,这一招确实高,如果不触动银龙的机关,打死都不可能看出来这金盒上居然包了一层太极图。
我找到这两个鱼眼后,把手伸进了水里,然后在两个鱼眼的位置轻轻一按。
果然,这里有机关。
当我按下了机关后,九条银龙突然就不动了,然后就仿佛完成了使命般全部化成了银水流到了水里,慢慢消散开,直到消失。
然后这个原本我连一丝缝隙都金盒,突然就打开了,上半部分的盒子就从中间裂开了。
我赶紧把金盒从水里拿了出来,生怕里面有什么东西,万一进了水。
从中间沿着裂缝把金盒的上半部分掰开,里面露出了一根青铜的金属管,插在金盒里面的凹槽里。青铜管的一头有个塞子塞住,看起来应该是中空的,里面的东西,才是这金龙金盒里的东西。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我和苏婉挪到了床上坐着,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青铜管的塞子拔了出来,我把管子斜过来,把里面的东西轻轻地倒在了被子上。
青铜管里倒出来的东西,是一张卷起来的纸。
我微微皱了皱眉,折腾了半天就是一张纸?
可是看这纸的材质,好像不是一般的纸,应该很特殊。
苏婉看了看说道:“这好像是羊皮纸。”
“羊皮纸?”
“恩,我小时候在我爷爷的书房里看到过这种纸,这种纸很贵,在古代只有有钱人才用得起。”
我心里隐隐约约似乎有了个答案,便小心翼翼地把这卷羊皮纸给展开了。
展到尽头的时候,我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这羊皮纸的一侧是不规则的断口,而且这材质和这图案,我曾经见过。
这就是洪老泰斗所没有的另一半,羊皮古图!
第184章 酒楼赴宴
当这张羊皮古图展开的时候,我彻底惊呆了。
没有错,绝对没有错,虽然我只是从洪教授手里看到过那半张羊皮古图的照片,但是贺兰山之行的所有细节我都记忆犹新。
尤其是那断面,对于从小学微雕的我来说,记住细节不是难事。
万没料到,这另一半的羊皮古图,居然被我找到了。
可是洪教授不是说三十年前有另一半羊皮古图的,是那位和余子寅长得一样的余先生嘛?难不成是因为我回到三十年前,所以改变了历史?原本这九龙金盒里的半张羊皮古图应该是余先生从南越王墓里盗出来的?
这半张羊皮古图,上面也有一个漩涡般的图案,而且比另外半边还要大,我原本以为,洪老泰斗那半张古图上的漩涡是一大半,剩下一小半延伸到了另一半上去。
可现在看来,那半张上的漩涡,其实是这半张图上漩涡的延伸才对。
在漩涡里,有三座山的图案,这三座山呈鼎足之势。
在漩涡的外面,还有很多弯弯曲曲的线条,我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些什么,山川、河流、亦或风水龙脉?
反正这些线条简直就像是一个迷宫,而迷宫通往的终点,就是漩涡里的三座山。
在这羊皮古图的反面,有八个字,但是我看不懂,因为都是那种曾经见过的图字。
虽然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但毫无疑问和另外半张羊皮古图上的文字是一起的,而我记得另外半张上写的八个字是:不周神殿,幻海仙踪。
既然那半张图指向的是不周神殿,莫非……这半张图就是指幻海仙踪。
我和苏婉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时候突然发现苏婉红着脸看我,我愣了愣,才发现自己出来的急,下半身就只穿了条内裤,而且还穿反了。
我顿时尴尬得要死,赶紧钻进浴室,把衣服都换好了。
再出来的时候,苏婉已经把饭菜都摆上桌了,招呼道:“先过来吃饭吧。”
我看到羊皮古图也已经收进了青铜管里,九龙金盒就放在青铜管旁边,脸盆也收起来了,只是这金盒没了九条银龙的点缀,变得很俗气,已然没有了之前的韵味。
我掂量了一下,这盒子几乎就是实心的,回头拿去卖了换点钱。这虽然是个古董,可是没了银龙,就是个金块,谁看得出来还是古董。
“别想了,赶紧先吃饭吧。”苏婉说道。
“哦。”
其实很多事情,苏婉从来没有问过我,几乎是在无条件的相信我。就像这九龙金盒,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却一个字都没问。
这反而让我坐不住了。“苏婉,你就不问问我刚才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吗?”
她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我碗里,说道:“我爸爸说过,人心善恶,不是能问出来的,而是要靠自己看出来的。我问一个人,他说的是真是假,其实你不会知道,所以真假就在一念之间,在说的人,也在听的人。与其不知真假,倒不如自己看。一个人能假一时,但假不了一世。”
她这话很高深,但也很有哲理,确实符合她这样聪慧的姑娘说出来。
我笑道:“那你一定是看出来我是个好人了。”
她笑道:“就你脸皮厚,谁说你是好人啦,第一次进人家里就溜门撬锁的,这是好人干的事情嘛。”
“我要不进这屋,会遇到你啊。”
“是是是,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行了吧。”
吃完饭,我又研究了一会儿羊皮古卷,但还是没什么头绪,便只能作罢。
深夜躺下后,却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起了南越王的竹简里说的异人,想起了金銮殿顶上天宫里的九龙棺,里面头骨碎裂的古怪尸体。
再往前,又想起了龟甲墓里黑龙铁棺里的龙头骷髅人,洪泰斗当年的另一半羊皮古图。
甚至再往前,那条两千年前的千年古船,以及我发现的那块青铜碎片上隐含的八个字:蓬莱已死,万勿再来。
冥冥中我觉得,这些东西之间似乎都有着某种神秘地联系。
如果说洪书城的半张古图是寻找不周神殿的,那这另外半张,应该就是指向神秘地“蓬莱仙岛”了。幻海仙踪,想必指的就是蓬莱仙岛了吧。
可为什么这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不周神殿会和蓬莱仙岛,会在一张古图里面呢?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想着想着,居然天亮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后来就听到迷迷糊糊的有人敲门。
苏婉问了声,外面的人说是陆锦程派来的,说陆总请我们今晚六点去盛世大酒楼吃饭。同时这人还带来了一张身份证,这陆锦程果然有手段,居然真的搞定了我说的第一件事。
当天晚上,我和苏婉一起去了这个盛世大酒楼,临出门前我们还挺担心会不会碰到兴隆帮的人,苏婉还特意帮我装扮了一下。
可是没想到直到出了这片区域,居然连一个小混混都没看见,实在是奇怪,莫非在我们不在家的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们来到盛世大酒楼,果然是金碧辉煌,不过同时也显得有些俗气,这大概就是这个年代的香港价值观的体现吧。
进了门,一个穿白衬衫打领结的年轻人就把我们给拦住了,彬彬有礼但又毫不客气地问我们干嘛。
我看到他眼里写满了鄙夷,知道这是在狗眼看人低了。
“两位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他笑里藏刀地问。
苏婉有些畏惧地抓紧了我的胳膊。
我心里冷笑了下,但脸上假装惊讶地问:“这里难道不是吃饭的地方吗?”这话普通,但我是用英语说出来的,我这九十年代的三脚猫英语,想来对付一个六十年代的看门狗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果然英语一出口,对付就愣了,而且他肯定还是没听懂。呆了半天,忙问我会说中文吗?
我故意装傻,继续说英文。
他顿时慌了神,我就开始骂人,反正外国人骂起人来跟咱差不多,就这么几个词来回说。
直骂得这孙子汗都下来了,这时候又出来一个中年人,穿着西装,忙过来问怎么了。
他说自己是这里的领班,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我一听这领班说的也是英文,就知道懵不过了,直接改用粤语说:“我们在陆锦程先生请来的。”
领班也稍微愣了下,但还是有经验的多,马上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改用粤语说:“原来是陆先生的贵客,有失远迎,这边请。”
我冷哼一声,直接从那目瞪口呆的服务生旁边走过,带着苏婉扬长而去。
第185章 了无大师
那位领班直接恭恭敬敬地把我们带到了一间宽敞的大包间门口,然后说陆先生已经恭候多时了。
我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而去。
陆锦程看到我,跟看到亲人一样迎了过来,嘴里喊着:“贤侄,怎么才到啊,等你们很久了。”
我已经不跟他客气了,别墅和祠堂的事就够我镇住他的了。就没好气地说道:“您又没派人来接我们,我们当然到的晚啊。”
陆锦程一拍脑门道:“哎哟,疏忽了,怪我怪我。赶紧坐吧,小婉,别愣着,快坐啊。”
苏婉乖巧地喊了一声陆伯伯,然后看了看我,我点点头道:“坐吧。”
等坐下后,我才发现,除了陆锦程之外,在场的还有一个人。
是一个胖乎乎的老和尚,穿着一身黄色的僧衣,正在气定神闲的闭目养神。
“这位是?”我问道。
“哦,我来介绍,这位是青山寺的了无大师,那些灵位,我把那些灵位,托付给了大师。”陆锦程说道。
这时候,老和尚睁开了眼睛,他年纪虽大,却眼神清澈,炯炯有神,足见是个修为很高的出家人。倒让我想起了金庸笔下那些武功高强的少林神僧了。
了无大师站起来,冲我双手合十,我也赶紧站了起来。
只听老和尚苍劲有力的声音说道:“得闻江施主从祠堂取出这三十七块牌位,请陆施主代为供奉,此等大善之举,老衲定要来代故友亲自谢谢江施主。”
“故友?”
一旁的陆锦程说道:“我本来是觉得青山寺乃三大古寺,环境又好,很适合供奉那些牌位。没想到我一去,了无大师看到这些牌位,就问我这些是哪儿来的。我也不敢隐瞒,就把贤侄的事情告诉了大师。大师说一定要我引荐一下贤侄。”
我双手合十朝老和尚施了一礼,问道:“不知道大师说的故人,是谁?”
“此事说来话长。”老和尚说道。
“是是是,大家坐下来慢慢聊,边吃边聊。”陆锦程说着,挥手喊道,“上菜。”
没一会儿,菜就上来了。菜肴精致,看着确实不便宜。
“今天因为大师在,所以这些菜都是素的,不过虽然是素菜,可也一样精美可口。”陆锦程说,“而且今天不喝酒,以茶代酒。”
苏婉点点头说:“松桂软炊玉粒饭,醯酱自调银色茄。时招林下二三子,气压城中千百家。吃素吃的是修身养性。”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女施主好文采,老衲若未记错,此乃陆放翁之诗。”
苏婉点了点头说:“班门弄斧,让大师见笑了。”
“我听陆施主说,江施主想打听这祠堂主人的情况,是吗?”老和尚向我问道。
我点点头:“确实如此,不知道大师能不能告诉我?”
“施主于余家有大恩,老衲当讲无妨。只是可否先问下,施主为何要打听这余家的事?”
“我也不瞒大师,只因为我有一位好友,和某块灵位上的名字一样。”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苏婉没见过那些灵位倒还好,陆锦程顿时吓得脸色一白。
反应最为激烈的就是了无大师了。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师的脸颊上的肉猛地抖了一下,眼神也微微一变,这对于他这种修为和定力都极高的高僧来说,足以证明他内心的激动了。
“不知江施主所说的好友,姓甚名谁?”老和尚定了定神问道。
“余子寅。”我一字一顿道,“不知大师有没有印象。”
这次老和尚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了。
老和尚没说话,而是闭上眼睛,开始默默地念起经来。
过了一会儿,老和尚睁开眼睛,眼神和神态都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老和尚开口缓缓说道:“既如此,老衲便把我所知的,尽数告诉江施主吧。”
老和尚说:“余家本非香港土著,而是1840年自上海而来。”
1840年的话,就是一百二十多年前了,居然比我估计的还要早。
“1840年?这年份听着很耳熟啊?”路锦程说。
苏婉道:“正是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那年。”
老和尚点点头道:“这位女施主说的没错,鸦片战争爆发,正是余家从上海迁至香港的起因。”
“鸦片战争是余家迁移的起因?为什么?”我觉得奇怪。
“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是余家先人当时离开上海的时候就说了一句话:大清完了。”
大清完了?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余家的先人在一百二十年前,鸦片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大清朝的命运了?
老和尚说,余家来到香港后,便在此落地生根,很快就成为了当地的名门。但余家的人全都行事低调,深居简出,所以在外人眼中十分神秘。
就这样过了百年,因为余家每年都会去青山寺烧香,所以了无大师才会认识他们。
“当年我认识余先生的时候,他已经是个花甲老人了,而我还是个小沙弥。余先生学富五车,又有经天纬地之才,听君一席话,胜读千卷经。”老和尚说着,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敬佩之色。
“这位余先生莫非是……”我忙问道。
老和尚微微摇头道:“余先生单名一个简字,字文明,所以并非江施主所认为的那个人。”
我听到说这位余先生字文明,不禁就想起了文明组织来。“那大师您说的故人就是这位余老先生了?”
老和尚点点头:“我与余老先生,是忘年之交,他对佛法大德感悟颇深,因此算得上是我的半个老师了。而江施主想问的这一位,我也是见过的。”
我的心顿时悬了起来,知道他说的是那黑色灵位上的余子寅。
“亦或是说,他出生那一夜,我也在。”
“您也在?”
“恩,时至今日我仍是记得,那孩子是甲寅年庚午月癸亥日,子时出生。”
我听得有点发懵,这到底是哪年啊?
这时候苏婉小声在我耳边道:“应该是1914年六月六日凌晨。”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苏婉太厉害了,这都能算得出来。而更让我惊讶的是,这个黑色灵位上的余子寅,居然是五十年前出生的?
第186章 天机不可泄
“他是余老先生之孙。”了无大师补充道。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了。
犹豫了半天我问道:“大师,他是怎么死的?”
老和尚听闻此话,忽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当年之事,我也知之甚少。只知道一切都发生在二十年前,向来低调的余家横遭变故,一把无名大火将余家的宅邸烧得干干净净,余家上下三十七口人,皆因此丧命。”
“三……三十七口?”我惊呆了,那不正是我从祠堂里取出来的灵位的数量吗?“那个祠堂难道不是余家用来供奉列祖列宗的吗?”
老和尚摇摇头说:“余家原本的祠堂,已经随大火付之一炬了,至于江施主找到的那个祠堂,老衲从未听说过。”
“余家原本有一个祠堂?”我一愣,忙问道,“大师,那余家当年还有生还者吗?”
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顿时目瞪口呆,余家的人就这么一场大火全烧死了?
但转念一想,不对,假如余家的人都死了,那这些灵位和祠堂又是怎么回事呢?这个祠堂很隐蔽,连和余家来往甚密的了无大师都不知道。
我突然在想,也许这个祠堂并不是祠堂,而是起到了墓的作用,那里一定是余家本来准备的一个秘密藏身地点,所谓的狡兔三窟嘛。后来余家出了事,就有人把余家遇难者的灵位供奉在了这里,封存了起来。
所以那个祠堂与其说是祠堂,不如说是一个坟墓。只是这坟墓里没有尸体,没有棺材,只有灵位。
可这件事本身又是谁做的呢?
所以我怀疑,余家应该还有人活着,但是躲起来了。
再联想这次阴宅上盖阳宅,还用逆八卦镇墓,基本也就能判定,二十年前的大火,也是一场阴谋。
有人要害余家,而且还是那种“活着我要弄死你,死了我也叫你永不超生”的那种恨,是谁这么恨余家?都已经恨入骨髓了呢?
我的脑海里一下子大浪滔天起来,各种各样的推测和猜想蜂拥而至,冥冥之中似乎注定了,我会遇到余家灵位的这件事。
我敢肯定,一百多年前从上海来香港的余家,和余子寅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桌子下面突然感到有一只柔软的手抓住了我的手,我回过神来一看,苏婉正用心疼的眼神看着我。
我心里一暖,把思绪抽了出来。
“大师,我还有一个问题。”
“江施主请讲。”
“为什么唯独刻着余子寅的那块灵位,是黑色的?这位余子寅先生,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阿弥陀佛。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大师,这么说您是知道些什么的?求求您告诉我吧,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我哀求道。
老和尚却淡淡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老衲一介外人,因缘际会才偶得天机。施主想知道的,自然不能从我这外人口中得知。”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大师说的话我自然是懂的,再为难他也没有意义,只是心有不甘,只能叹气。
“除非……”老和尚突然说道。
“除非什么?”我一听,莫非这事还有商量?
“除非施主自己去问这位余先生。”老和尚说。
“自……自己去问?不是说人都死了吗?怎么问啊?”陆锦程惊讶地叫道。
老和尚神秘的说:“我乃佛门中人,本不应管这红尘俗世,但江施主与余家怕是因果未尽,老衲便推一把,剩下的就看天注定了。”
“大师,到底怎么才能去问一个死人?”我战战兢兢地问。
“江施主可曾听过鬼市一说呢?”
我直摇头,说从来没听过。“那是什么地方?”
“嗨,听这名字就知道了,肯定是鬼做生意的地方。”陆锦程大手一挥道。
“鬼做生意的地方?”我喃喃自语,不觉得背后一凉。
我抬头看看了无大师,老和尚垂着眼帘,手里不断转动着佛珠,似乎是在等我的回答。
我回头看了看苏婉,她双眉紧促,满脸担忧地冲我摇了摇头。
我犹豫了一会儿,抬头道:“还请大师赐教。”
了无大师说的鬼市,是一个很玄妙很让人难以置信的东西。他说这世上本该是阴阳殊途的,但阴阳之间却总是会有一些交集,鬼市就是这其中的一种。
所谓鬼市,便是鬼的集市,鬼在这样的集市上以物易物,至于他们交易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据说偶尔也有活人误闯鬼市的,但大多都是有去无回的。
因为鬼市里会有阳间所没有的东西,所以有人便摸索出了活人进鬼市的办法,然后装成是死人,与鬼交换东西,再带回阳间来用。
这是种极其冒险的办法,首先这种事情就需要巨大的胆量,不是一般人做得了的。其次还要非常谨慎,倘若被鬼发现进来的是活人,那这活人就回不去了。
而且鬼市和其他阴森的地方不同,不是在人迹罕见的地方才有,而是在热闹的阳间城市里。白天活人开店做生意,晚上死人摆铺做买卖,所以时至今日再热闹的商场都不会超过十二点关门的。
毕竟人鬼殊途,阴阳有别。
老和尚把去鬼市的方法一一为我说明,我惊讶于这位得道高僧怎么会如此清楚这种事?莫非他以前去过?
老和尚说完之后,便起身告退,说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该见的已经见了,剩下的就看我自己的造化了。
“江施主,老衲说的话,请务必切记。老衲会在寺中为施主诵经祈福的。”
“多谢大师。”
陆锦程赶紧说他去送送大师,让我们继续吃。
两人离开后,包房里便只剩下了我和苏婉。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苏婉忧心忡忡地问我。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个余子寅到底是谁?你要为他做这么冒险的事?”
我愣了下,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啊,余子寅到底是谁?
也许正因为我想知道这个答案,才愿意冒险一试吧。
第187章 鬼市无门
两天后,我找到了一条符合老和尚所说的第一条要求的街道。
那是一条很宽的步行街,两旁全是大大小小的店铺,放眼望去五彩斑斓的广告牌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但是一到晚上,十点都不到,整条街上的店铺就都开始关门了,行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很快就变得冷冷清清的。
我找一个摆摊卖茶叶蛋的老伯打听了下,老伯说,子时之前关门闭户,是在他还小的时候就流传下来的传统,这条街上的每一个人都会遵守这样的习俗。
但若是问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我立刻就确定了,没有错,就是这里!
回去后,赶紧找到当初和江海洋刚来时候看到过的那家丧葬用品店,找老板买了一条孝服上的黑带子。
这几天我发现兴隆帮的人确实都不见了,一打听才得知,原来是黑帮之间火并,兴隆帮元气大伤,很多人都躲起来了。
丧葬店老板说这种事很正常,隔三差五时有发生,半年前这里还不是兴隆帮的地盘。
我不由得心说,这鬼地方怎么这么乱啊,真的不能让苏婉再住在这里了,否则早晚有一天要出事。
但是想到那倒着走的怀表,心里又一阵慌乱,莫非真的如那鬼老头所言?我的时间不多了?
回去以后,我告诉苏婉,我今晚就准备去鬼市。
她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担心我担心地要死。
我把兴隆帮的事情和她说了下,说觉得这里实在不太平,劝她不要继续住在这里了。
她说:“我知道你想让我去陆伯伯那儿暂住,可是如果去他那儿的话,我情愿待在这里。”
我知道再说也没什么用,苏婉的脾气就是这样,外柔内刚,坚持了的决定很难会被改变。
我突然灵机一动,说我出去一下。
然后带着九龙金盒直奔陆锦程的公司而去,到了之后,陆锦程很是欢迎,说正好我来了,请我帮他看看他公司的风水布局。
我拉他进了办公室,把门关上,然后说道:“陆老,我需要钱。”
“没问题,贤侄要钱,尽管开口就是了。”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需要很多钱。”
陆锦程问道:“很多是指多少?”
“至少能在香港治安最好的地方租一套房。”
“这个……”陆锦程面露难色,这个地方人满为患,以至于在未来几十年后,这里的房子是按照一尺为单位来计价的,所以穷人住的筒子楼都贵如黄金,更何况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陆锦程会对我大方,但那只是小钱,他是不可能对我大方到这程度,所以我也毫不惊讶。
所以我把九龙金盒带来了,我把东西往他桌上一放,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是我家祖传的一个宝贝,不光纯金,而且还是个古董,这东西放我这儿也没用,不如陆老拿去玩玩吧,这东西能镇财,不说保你财源广进,起码能让你免破财之灾。”
陆锦程识货的主,一看就眼睛就直了,再听我说这东西能镇财,笑容就露出来了。
“贤侄啊,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什么钱不钱的,都是一家人。你要找房子,我帮你找啊。”
“不劳陆老了,您给我介绍个有这方面资源的朋友就行,这种辛苦活还是我自己来吧。”
陆锦程马上就叫来财务,财务按照我的意思,给我准备了两笔钱,一笔是现金,另一笔大的以苏婉的名义开了个银行户头。
钱到手之后,我就去找了陆锦程介绍的地产公司的人。
那人带我去看了一套在浅水湾的高档住宅区的房子,不得不说,看着这里才真正地体会到香港这个被英国殖民的土地的发达和超前,六十年代就有这样的房子,实在是难得。
因为是陆锦程介绍的,所以那人对我也特别客气,把一切手续办好之后,我就回去接苏婉了。
起先她还不相信,以为我在开玩笑,直到后来我把钥匙放在她手里,她才惊讶的问我:“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啊?浅水湾那是香港有名的富人区啊。”
“我把上次那个纯金的盒子给卖了,换了些钱,放心吧,你还不相信我啊,这钱都是干净的。”我笑道。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想问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卖掉真的合适吗?而且那边很贵的,太浪费了。”
“没事,那东西已经没用了,对我来说有价值的是那里面的东西。而且我预感这里最近要出事,还是赶紧搬走为妙。放心,我只租了三个月,一旦陆锦程帮我找到我朋友和我妹妹,我就带你们回去。”
苏婉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我告诉她不用什么都带上,只要带重要的东西就行。
下午三点,我们就搬进了新公寓,站在这房子里可以望到大海,我不禁又想起了阿雅,已经耽搁好久了,必须快点找到她了。
而我这一次的谨慎和坚持,也在无形中救了苏婉的一条命。因为就在几天之后,那片筒子楼发生黑社会火并事件,不仅动了刀,甚至还动了枪,死了十几个无辜的平民。如果苏婉还住在那里,真的是后果不堪设想。
我突然很心疼这姑娘,她父亲过世后的这两年她一个人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但我当时不知道的是,这种心疼不久后就转化成了愧疚,继而变成了绝望和无尽的悔恨,成为了我这一生难以忘却的一个心结。
但这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
可是就算是未卜先知了,其实我也无法做出决定。
因为命运总是无比残酷的。
到了晚上,我让苏婉乖乖在家,然后穿戴整齐后独自出门了。
来到那条街上的时候,还未到深夜,街上还有些行人和店铺。
我找了个阴暗的角落坐下,然后看着那些来往的行人随着夜色的愈发浓重而渐渐消失。
当手表的指针指向十二点之后,我再抬头,除了月光外,整条长街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影。
我站起来,走到街口,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道:“开始吧。”
我掏出那条黑带子,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人鬼殊途,阴阳两别。
这个世界,真的如此吗?
第188章 不速之客
人在闭着眼睛的情况下走路,基本上不可能走直线的。
即便你自己认为你走的是直线,但其实你走的依旧是斜线。
而且那种感觉会让人相当的不安,因为你不知道自己在走向何处。
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惶恐而不安。我努力想往前走,但总感觉自己在往某个方向偏。
但是脚不能停,心里默数着步数。
“一步,两步,三步……七十九步,八十步,八十一步。”
当我走到第八十一步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感觉人有些晕眩,毕竟在无法很好辨识方向的情况下走了这么多步。
我刚停下脚步,突然就有一股阴风吹来,吹得我遍体生寒。
那种寒意并不是温度低而已,而是仿佛从骨子里生出来一般,由内而外的彻骨之寒。
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但同时也辨别出了这风吹来的方向。
这风果然邪乎,我走到第八十一步的时候风就起来了,但风一起就马上又停了。
我不敢耽搁,转身朝风吹的方向走去。
其实这时候我心里有一个疑问,这条路岔路都很少,几乎是笔直地往前的,八十一步不过区区几十米,我随便是往左还是往右转,恐怕都会直接撞墙。
可是我走出十几步也没有撞到任何东西,这就奇怪了。继续往前了快四十步了,依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我到底是走到了什么地方?
第八十一步的时候,又有一阵阴风吹来。
如此跟着这引路风走,一直走到了八次,总算要走这最后一程了。
我刚迈开这第九次的第一步,忽然就有了一种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感觉。
之前一路走,虽然阴森,但始终寂静无声,只有我一个人。我甚至还怀疑老和尚之前说,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能停下脚步,我可是什么都没听到啊。
但是就在一秒钟前,我踏出这第一步的时候,虽然我看不见,但仿佛有一种踏入了另一个世界的微妙感觉。
一刹那间,好像周围有了人来人往,还有无数的窃窃私语声,我听不清楚,仿佛是隔着一层隔膜一样,那说话声像蝉鸣,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我猛地一惊,看来我真的进入鬼市了!周围的这些感觉,这些声音,一定就是鬼市上的鬼。
以前听人说过,人的视觉是有欺骗性的,难道这就是老和尚要我用黑带蒙眼的原因?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摘下蒙住眼睛的黑带子来,看看这周围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但我忍住了,万一看到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怎么办。
我的脚步没停,但是走得更谨慎了,生怕突然就一头撞上什么东西。
但是好像真应了老和尚那句话,人鬼殊途,阴阳有别。
我就仿佛一个从千军万马中走过,却如入无人之境般。
就在我走到第六十六步的时候,突然耳边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那种模糊不清的声音,而是一个清清楚楚的说话声。
“小山爷,你怎么来这儿了?”
一句话,让我浑身一震,因为这是江海洋的声音。
“海洋,是你吗?”我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摘下黑带子了,猛然想起了老和尚的叮嘱,略有迟疑的脚步还是重重的往前迈开了。
那说话声只响了一下,就没下文了。
而我的背上却全是冷汗,这声音果然不对劲。
刚这么想着,突然另一边又听到了一个说话声。“哥哥,我好害怕啊。”
我瞬间就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往头顶窜去。这是阿雅的声音啊!
我猛地伸手去抓黑带子,就想要扯下来睁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手就僵住了。
脑子里仅存的一点理智在大声的呼喊着,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我迈开千斤般的脚步,心里呐喊着:第七十一步。
只是一刹那,阿雅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我心中无比恐惧,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我耳边说话?他们仿佛就是想引诱我停下脚步一般,如果我停下来,是不是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了呢?
我赶紧迈开步子,心里快速地数着:七十六,七十七,七十八,七十九,八……
眼看着胜利在望了,突然,一个声音在我面前传来,就好像有一个人正面对面离我咫尺之遥般的说话。
那声音,听起来异乎寻常的平静,那声音,是余子寅的。
他说:“江山,我大限将至,快就死了。”
这个声音,就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所有的勇气和理性都在瞬间轰然倒塌了。
我的脚,止步于第八十步了。
停下脚步的一刹那,我感觉到周围无数的阴气向我席卷而来,这些阴冷的气息像一支支无形的长矛把我刺穿,钉在原地,让我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然后,我感觉到有无数只手摸到了我,那些手冰冷、僵硬,仿佛随时都要把我撕碎。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我这个闯入鬼市的活人恐怕真的要下地狱了。
那些曾经去了鬼市而没能回来的人,是不是也都经历了这样的绝望和恐惧呢?
就在一双干枯冰冷的手伸到我脸上的时候,突然我就看到有一个人朝我跑了过来。
对,是一个人,透过那密不透光的黑带子,看隐隐约约就看到了一个人,朝我飞奔而来。
紧接着就有一双手,抓住了我的肩膀,用力地把我从那无形的恐惧之中给拖了出来。
是那种几乎用尽全力的拖,那些本来抓着我的手还在撕扯着我的身体和衣服,我能感觉到那些手抓着我的身体时,他们的指甲把我皮肤撕开一道道伤口的感觉。
那个人连拉带拽地把我从那些鬼手之下给拖了出来,然后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道:“快跑!”
我被这个不速之客拽着拼命地往前狂奔,我惊恐得连眼睛上的黑带子都忘记摘下来了,玩了命一样的往前跑。
跑着跑着,突然脚下一软,一个狗啃泥地摔倒在地上。
嘴里顿时一股鲜血的腥味就冒出来了,我啐了一口,连着嘴里的泥一起吐了出去。
我已经没力气爬起来了,只能趴在地上不断地喘气,我伸手想去摘头上的黑带子。
突然有一只手按住了我的手:“别摘下来。”
刚才救了我的那个人说道,他的声音低沉嘶哑,但我却觉得有些耳熟。
第189章 大限将至
“你到底是人是鬼?”我惊慌失措地问。
“我救了你,你就不打算先说声谢谢吗?”那人说道。
我愣了下,然后说了声谢谢。
我不敢轻举妄动,没有摘下眼睛上的黑带子,这人能从这样的情况下把我带走,不是鬼那也一定是个高人。
“江山,你的时间不多了。”那人突然说道。
我吓了一跳,大吼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大吼着就要伸手去抓蒙住眼睛的黑带子,看看这家伙到底是谁。可我的手还没碰到黑带子,那人一只手就像铁钳一样一把抓住了我,把我的手反过来,直接把我死死地按在地上。
“说了你不能摘下眼带,否则你就回不去了。”那人怒道。
我心里大骇,问道:“我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反正不会是你想来的地方。”
他这言下之意,简直就像是在说阴曹地府一样。
“听好了,在时间到达极限之前,你必须回去。”
“回去?回哪儿?”我心里一惊,但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道。
那人说道:“你不用试探我,我说的就是三十年后,你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等待你的就只有一个结果!”
“我会死?”这人果然知道我是从三十年后来的,为什么?
“比死更可怕,你会直接不存在。”
“不……不存在?”
“时间会抹去你的存在,现在不会有你,未来更不会有你这个人。”
我听的有些不知所云,感觉这已经是个超越我的理解的东西了。但我至少知道什么叫做,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那我还算是什么?
“我该怎么做?”我问道,“回贺兰山吗?我就是从那儿过来的。”
“不,去贺兰山已经没用了。”那人说。
“那我应该去哪儿?”
那人说道:“其实你已经有答案了。”
“幻海仙踪?”我心里默念道?“喂,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
“其实我们早就见过了。”那人说道,“在邪眼里。”
“邪眼?”我愣了,我不记得我从邪眼里看到过谁啊?
我猛地惊觉,他说的邪眼不是我手里那颗,而是阿四那颗。当初第一次从阿四的邪眼里,我曾经看到过在我身后,有一张模糊的鬼脸。
所以他真的不是人吗?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大吼道。
但是没有人回答我,四周死寂无声。
“喂,你怎么不说话?”我又喊道,可还是没有人回答。
我忍不住地伸手摘下了黑带子,睁开了眼睛。我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根本就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而且最让我惊恐的是,我居然就坐在这街口,就是我刚才开始的起点。
我走了那么多路,感受到那么多诡异的东西,难道我其实一步都没离开过原地?
但是再看看我的身上,遍体鳞伤,身上到处都是一道道像是有人用指甲抓出来的伤痕,隐隐作痛。
这些伤痕证明了,刚才那些不是幻觉。
我带着全身隐隐作痛的伤痕爬起来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着那人说的话,所谓的极限,到底是什么?
我猛然想起了余子寅给我,我又给了苏婉的那块怀表!
那块怀表在我们的时代已经坏了,怎么修都修不好,而且那结构又极其复杂。可是当我穿越时间回到三十年后,那怀表就开始走了起来。
但现在,这块怀表又开始倒转了,起先我也没在意,但是现在想想那人说的话,莫非这怀表本身就是一个计时工具?它的倒转,是因为在倒计时?
是不是一旦归零,就意味着我的大限将至?
但是我压根就没注意到这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倒转的,最后一次留意到好像还是偷渡前一天做准备的时候,那时候这怀表的指针还是正常走的。如果按照那时候算起,那我究竟还剩下多少时间?
两个月?还是一个月?
我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大限将至。
我刚回去一开门,苏婉就扑过来抱住了我,看她那样子,估计是整晚都没睡过。
她抱着我,抽泣着说:“我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傻瓜,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呀,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口啊。”
我苦笑了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在给我包扎处理伤口的时候,苏婉问我:“你有找到你要的答案吗?”
我摇了摇头。
“答应我,不要再去了,好吗?”
我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而我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一件无法避免的事情。
因为无论结果怎样,我似乎都无法兑现我对苏婉的承诺了,可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有心事?”苏婉忽然轻声说道。
我一愣,她太聪明了,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但是我又不能说,一来是不知道怎么说,二来是我怕她又会像上次那样做出一些特别的举动。
我叹了口气,把头靠在沙发上,不看着她说道:“没事,只是在担心陆锦程是不是能帮我找到我朋友和妹妹。”
结果第二天早上,陆锦程就来找我了。我其实没跟陆锦程说过具体的地址,但他应该是通过他的朋友打听到了。
我一开门,他看到我满身是伤,吓了一跳:“贤……贤侄,你没事吧?”
“没事,陆老怎么来了?”
“你要我找的那个叫江海洋的人,我找到了。”
我大喜,忙问:“找到了?他现在在哪儿啊?”
“在……”陆锦程犹豫道,“在精神病医院里。”
“什么?怎么会在精神病院里的?”我大惊失色。
“好像是人疯了吧。”
我顿时傻了,好好一个人怎么就疯了。便赶紧让陆锦程带我去找人,陆锦程也不含糊,驱车直奔精神病院而去。
到了之后,眼前一片白压压的英式建筑,给人一种压抑和恐慌,上面挂着个牌子,写着什么圣玛丽精神病院,看来还是个比较有档次的医院了。
进去之后,陆锦程去安排,我被带到一间房间里等着。过了一会儿,一个人高马大的男护士几乎是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一看,这个穿着白色病号服、头发乱糟糟像个疯子一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海洋。
江海洋一见到我,突然大惊失色地叫道:“小山爷,你快跑啊,快跑!”
第190章 落入黑帮
我一看,好像不太对劲,这样子说疯也不像疯了,一下子就能认出我来啊。可那激动的样子确实有些疯态。
他激动的大吼大叫,那个男护士就一把抱住了他,把他往回拖。
“小三爷快跑啊,别让他们抓到你。”江海洋连踢带打的挣扎着,马上门咣当一开,又有两个彪形大汉冲了进来,把江海洋给拉了进去。
我刚冲过去,可其中一个大汉回过头来恶狠狠地指了指我,我一下子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我和江海洋久别重逢的见面,就这么结束了。
我一句话都没说,而他就说了两句话,都是叫我赶紧跑,别被抓。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要抓我?江海洋又是怎么被关进来的?他到底疯没疯?
里面一闹腾,外面等着的陆锦程就进来了。“怎么了?”
“陆老,求您一件事,帮我把江海洋给弄出来。”
陆锦程为难道:“贤侄,不是我不帮你,你刚打听过了,你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吗?”
“怎么进来的?”
“他大闹港督府啊。”
“港督府?”我吓了一跳,港督不就是香港最高的行政长官嘛,而且好像都是英国人当的,差不多就像以前的封疆大吏,一方土皇帝啊。
“我也不瞒你说,这圣玛丽医院是英国人直接管理的,让你进来就已经不容易了,想要捞人,恐怕很难。”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江海洋做事向来很稳,谋而后动,怎么可能突然大闹港督府呢?
难不成,他是为了躲避什么人,而故意装疯卖傻被关进来?
到底是什么人,让江海洋这么害怕?
我们一边走我一边想,走着走着,刚走到门口,我突然才反应过来,江海洋让我快跑,说明这里很危险。
很危险?难道?
“陆老,我们快走。”我赶紧拉着陆锦程上车。
我们上了车刚要开,突然前后两辆黑色的轿车就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糟了!”我心中暗叫。
刚要开门下车,突然就从车上下来几个黑衣人,我看到领头的是一个长头发的黑衣男子,满脸杀气。
我一只脚刚踩到地上,突然那长发男掏出一支手枪来,指着我的额头冷冷地看着我。
这个人,整个人就像一把刀,透露着一股杀气,仿佛在告诉我,他随时都会开枪。
我和陆锦程一句话都还没说了,就被他们给押上了车,而且还是分开两辆车。
陆锦程尽管有钱有人脉,也有些不干净的坏心思,可其实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被押上前面那辆车的时候,我看到他整个人几乎已经瘫了。
反倒是我,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反倒越来越处变不惊了。
上车之后,那个长发黑衣男坐在我旁边,但是已经收起了枪,也不知道是觉得我跑不了了,还是因为我特别老实。
我也没问你们到底是谁,要带我去哪儿之类的话,因为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办事的人,关键是他们背后的人。
这车两边的车窗都是黑色的,而我又坐在最后排,很难看清前面的路况,只知道大约开了快半个小时,前面的城市景色逐渐消失,越来越开阔,应该是车在往海拔高的地方走,莫非是上山了。
很快车就停了下来,长发男拉开车门,我也跟着下去了。
下车之后我发现,车应该是停在了某个山顶上,眼前就有一栋别墅。如果说陆锦程的别墅算豪宅,那眼前这栋别墅就是皇宫了。
这别墅估计有陆锦程那栋的三四倍面积,而且设计的非常前卫,完全不像是六十年代的建筑。
除了豪华之外,这别墅还戒备森严,高墙林立,到处都有摄像头,还有一些黑衣人巡逻。
这时候我发现,停在别墅前的只有一辆车,陆锦程上的那辆车不见了。
“喂,另一辆车呢?你们把人弄哪去了?”我问道,陆锦程待我也算是不薄了,他的生死我还是在意的。
“少废话,快走。”长发男冷冷地说道。
我咬了咬牙,只能被他押着往前走。
别墅的正门是电动的,里面还有门卫岗哨,俨然就像个军事基地,这里面住的到底是什么人?
大门打开后,里面几个黑衣人看到长发男,恭恭敬敬的喊他超哥。
我越听越觉得这架势像极了黑社会啊,可黑社会有这么牛吗?
很快我就被带到了别墅里,这别墅里面看起来比外面想象的还要豪华,我被带到了一间书房里。
这书房两旁都摆满了书,像是一个图书馆。在书房靠窗的地方,有一张太师椅,上面坐着一个老头,长须长发,带着一副圆片眼镜。
这老头倒是颇有些仙风道骨之姿,可是再看他的脸,五官深邃,却像是个洋人。
“老板,人带到了。”长发男恭敬地开口说道。
老头放下手里一本酒红封皮的书,抬眼看了我一下,对长发男说道:“阿超,你没有为难人家吧?”
“一路礼待,都是照老板的吩咐。”阿超低头道。
“我去!”我真想跳起来骂娘,拿枪指着老子逼老子上车叫礼待,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老头点了点头,然后示意阿超出去,阿超恭敬地就出去了,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我会对这老头有企图。
阿超一走,我就先开口了。“老先生,您不会是什么黑帮老大吧?”
老头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说道:“你知道教父吗?”
“教父?”我一愣,印象中我好像看过这么一部美国电影,非常经典,讲的就是意大利黑帮老大的故事。不过这电影是七几年拍的,怎么这老头会这么问。
“西方人认为,世间险恶,婴儿必须要有两个父亲来保护,一个血缘上的生父,一个宗教上的父亲,这就是教父的说法。后来意大利黑手党势力庞大,为了表示尊重和敬畏,黑手党的首领会被尊称为教父。可你知道,这教父一词,最初的来源是哪里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不过这老头中文说的格外流利,丝毫没有一点生硬。
“教父一词,源于我们的《老子》,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想不到吧,西方流行的说法,却源自于古老的东方。”
他说的我更加一头雾水了,“老先生,所以您是教父了?”
老头微微一笑:“鄙人姓徐,他们称我是香港的黑帮教父。”
第191章 六根不净玉
“黑……黑帮教父?”我一愣,没想到还真的是黑社会,可看这老头仙风道骨的也不像啊。
“我父亲是英国人,但母亲是中国人,因为从小受中国文化的熏陶,所以虽然我的国籍是英国,但骨子里我却是个十足的中国人。我这中文名就是随的母性。”
我幡然醒悟,问道:“徐老先生,莫非你是为这两片东西而来?”说着,我从怀里掏出那两块玉片,摊在手心里。
老头瞥了一眼我手心里的玉片,气定神闲地指了指他前面一张椅子说:“坐。”
我不敢忤逆,乖乖地坐下了,我之所以主动掏出这玉片来,正是因为前面老头说自己是香港的黑帮教父。那兴隆帮就是香港的一个小帮派,那大眼仔当初为了这玉片而致三哥的交情于不顾,就是受到什么人指使的。
可能这并非是针对我,而是刚巧我手里有这么个东西。
那能指使黑帮办事的,自然就是黑帮老大了。
这地方我恐怕是没这么容易说走就走的,既如此,不如主动交出来,老话说得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谁知道这老头只是瞥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一下子我尴尬的很,不知道这玉片是该收进去,还是放下。
老头说道:“阿超,把我那个盒子拿过来。”
老头声音说的不大,门口却立刻传来一个应答声。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还好没有做蠢事。
老头若无其事地笑道:“江先生你是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是是是。”我连连点头。
“因为和聪明人说话,即使拐弯抹角,他们也能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顿时紧张了起来。
“江先生知道猴群吗?”
“啊?”他这话锋转得太快,我完全反应不过来。
“猴子是群居动物,会有一个强大的猴王统领一群猴子。但猴王的地位并不是最安稳的,相反随时都可能被其他猴子打败,一旦落败,新的猴王不仅会驱赶老的猴王,还会把老猴王的子嗣杀死。江先生,你觉得这叫什么?”
我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想了想说道:“弱肉强食?”
“我觉得这是人性。”
“人性?”我一愣。
“不是说猴子,是动物里最像人的吗?”
“那……假如老先生是猴王呢?会怎么做?”我突然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就顺势问道。
老头笑眯眯道:“君不知,二桃杀三士的典故吗?”
我刹那间就明白了,他还真是拐弯抹角的说话,而说的,就是他治理黑帮的方法。之所以香港到处是黑帮争地盘,恰恰因为他这个黑帮教父允许他们这么做,因为这些地盘就是桃,那些帮派为了争桃,就会搞得两败俱伤,自然就没有人能壮大到可以对他产生威胁了。
这话往小了说,是隐喻,往大了说,就是帝王之道。
这老头没有耀武扬威,也没有声色俱厉,而是寥寥三言两语就把我给镇住了。
老头笑了笑,没有说话,但看他的眼色就知道,他已经知道我读懂他的意思了。
这时候有人敲门,阿超双手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我看到那是个紫檀木的长方形盒子,扁扁的。
阿超把盒子恭恭敬敬地放下后,就退了出去。
老头把这紫檀木盒子转过来,对着我。
这盒子上面没有任何锁,只有一个黄铜的搭扣,显然应该是老头对自己这个居所的安全程度充满了信心。
“老先生,您这是?”我疑惑地问。
老头笑而不语,示意我打开盒子。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的解开黄铜搭扣,把盒子给翻开了。
翻开后我就愣了,这盒子里面,摆着很多和我手里大小一样的玉片,大概有二三十块,但是还有更多的地方是空着的。
这些玉片和我手里的大小形状完全一样,只是上面的花纹图案不同,但还是看不懂是什么。
果然!大眼仔他们之所以一见那玉片就对我下手,就是因为眼前这老头。
“我父亲是一位探险家,他这一生几乎到过这个世上每一个地方,有过无数次匪夷所思和九死一生的经历,他因此赢得了很多人的尊重。但是知道他临死之前,依然有一件事是让他念念不忘的。”
“什么事?”
“他说他曾经差点就窥探到这个世界的秘密。”
“窥探到这个世界的秘密?”
“可惜我父亲年轻时受伤太多,到晚年时神智和身体都已经不行了,这是他唯一还能说清楚的话,但反而却给我留下了更大的疑惑。”
“那这些玉片又是怎么回事?和令尊有关?”
“这玉片,叫做佛玉,也称不净玉,共有一百零八片。”
“一百零八片?这么多?”我低头看看这紫檀木盒,确实里面还有大片的空位,估计就是为了剩下的玉片准备的。
“我父亲过世后,留下了十三片不净玉,和一些手记资料。父亲的资料里就提到了这些玉片,这玉片之所以称不净,正是因为代表了佛家的烦恼,六根不净,方有烦恼,三世轮回,为一百零八也。若你有心,便会知道,上品的佛珠,就是一百零八颗珠子串成的。”
“那这些玉片到底有什么作用?”
“父亲的手记里说,找齐这些不净玉,就能找到一个叫做西域仙宫的地方。”
“西域仙宫?”我极力搜索着脑海中,却发现对这个词的印象一片空白。
老头微微点头:“我寻遍古今中外的史料,却从未发现与这西域仙宫有关的史料。但我相信我的父亲,他说的这个世界的秘密,一定和他留下的这个西域仙宫有关。”
“所以这些年来,您一直在找这一百零八块不净玉?”
“恩,这是父亲的遗愿,我一直希望有生之年能找到这西域仙宫,一圆父亲的夙愿。可惜这么多年,我也就找到这三十六块不净玉,这些玉片看似毫不起眼,却极少现世,我一向有令命人寻找,只是下面的人做事不牢靠,冲撞了江先生。”
我诚惶诚恐地赶紧摆摆手,然后毫不犹豫地把我手里的两块玉片放进了紫檀木盒里面那红丝绒衬底的凹槽里。“徐老先生,您若不嫌弃,这两块玉片我就当见面礼了,请您笑纳。”
第192章 有恩必报,有仇必偿
“哦?”老头微微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江先生如此大方?”
“实不相瞒,这玉片对我而言只是身外之物,也是我偶然得到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为令尊的夙愿略尽绵薄之力吧。”
我心里的潜台词就是,东西我不要了,送给你,所以咱们就进水不犯河水吧,你这种黑帮教父我可惹不起。
“那江先生不如开个价吧,你来香港想必就是为了求财,而我徐某人别的没有,唯独多的就是钱。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徐某人不喜欢欠别人的,向来是有恩必报、有仇必偿。”
“徐老先生,我来香港,不是为了求财。钱固然重要,但这世上比钱重要的东西还有很多。所以,我不会要您的钱。”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道:“哦,不为求财,那为了什么?”
“救人!”
“这么说来,精神病院那小子跑到我的公司去,其实是为了替你打探消息去救人的?”
“您的公司?”我一愣。
“打打杀杀,那永远就只能当个小人物,真正做大事的,都是遵纪守法的人。江先生这点道理应该懂吧?”老头说着摇了摇手边的一个银色小铃铛,一会儿一个身材高挑容貌姣好的金发女佣端着两杯茶进来了。
女佣为我们倒上茶,老头伸手道:“上好的锡兰红茶,和中国的茶相比别具一格,尝尝?”
我恭敬地端起来,抿了一口,其实我也没喝出什么味道来,因为心里正想着他说的事情。看起来江海洋是潜入他的公司打探消息,结果惹恼了他的人,才被追杀。江海洋走投无路跑到港督府去装疯子大闹,最后被关进英国人管的精神病院里寻求安全。
可是江海洋到底是为什么要潜入他的公司去打听消息呢?
“徐老先生,我敢肯定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我这朋友一定是搞错了。我们要找的人,跟老先生无关,很有可能和一个神秘组织有关。”
老头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淡淡地说道:“这个组织是不是叫做文明啊?”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我却吓了一大跳。“您说什么?您知道这个组织?”
老头抬眼看了我下,笑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派人追杀他?”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这老头和文明组织有关?
“老先生,恕我直言,您和这文明组织,是不是有关系?”
老头道:“有,也没有。”
“这次我是真的听不懂了,还请老先生直言。”我直言不讳道,他要真跟文明组织有关,那估计今天我这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文明组织现在确实在香港,但已经被英国人掌控了,组织里的中国人,都不过是傀儡而已。正因为被英国人掌控了,才或多或少会和我有点关系。但我和这个组织往来甚少,几乎没有什么关系。”
“您既然和文明组织没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要派人追杀我朋友呢?”
“一来,他擅闯我的地方,我若不施惩戒,不足以立威。”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一个黑帮老大的公司被人擅闯而什么都不做的话,确实也不可能。这就好比一国之君,他国之兵都侵犯领土了还置若罔闻的话,那皇帝答应,下面的臣子们也不会答应。
立威信做规矩这个道理,说得过去。
老头说道:“二来呢,我也想试试,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江家人。”
“哦。”我一愣,脑子没反应过来,猛然觉得这话不对劲,惊讶地看着老头,“您刚才说什么,试试是不是真正的江家人?难……难道您知道我们江家?”
“寻龙点穴,挖坟盗墓,苏北江家与我,也算是故人了。”老头说道,“当年我父亲曾和你们江家的一位高人合作过,所以也算是故人了。我父亲说江家的都是奇人,我就想试试那小子奇在哪里。虽然称不上奇,但也算是机灵。”
我倒吸了一口气,为江海洋捏了一把汗,这老头居然就为了这种理由,我也是无话可说了。
不过他说他父亲当年和我们江家的一位高人合作过,不用说,这合作一定就是盗墓了。
其实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那段时间,有很多西方的探险家来到中国,名义上是探险,其实却比盗墓更为可恶,因为他们把大量的中国文物给盗走了,盗不走的就直接原地破坏,是一种极其卑劣的行径。
“既然老先生和我江家也算故人了,能不能就把我这位族人放出来呢?”我赶紧顺势问道。
“好,承你一情,晚点我让阿超去打点一下。”
老头答应的痛快,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赶紧站起来千恩万谢一番。
老头压了压手,示意我坐下。
“两块不净玉,我还你两个要求,刚才那是一个,你还可以再提一个。”
我心里顿时苦笑,这老头也是够精的,这就算一个了,之前也没说清楚。但是我知道自己和这老头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就直言不讳地说,希望他能帮我救一个人,这个人很有可能已经落入了文明组织的手里。
我把和阿雅有关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包括倪天齐的身份和阿雅遗传有鲛人血统的事也毫无保留地说了。
老头听完后,沉默不语,我也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只能等着他开口说话。
“这件事,我办得到,但却没办法为你办。”老头沉默良久后终于开口说道。
“为什么?”我急了,“难道您这么大哥人物还怕了他们不成?”
老头摆摆手道:“你不用激我,我也不是你能激得动的。我说办不了,不是我要不来一个人,而是你要的这个人,恐怕早已不在香港了。”
“为……为什么?”我大惊失色。
“他们买卖异人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但实际上这并非是文明本身的行径,而是在背后控制他的势力所为。落入他们手里的异人,最终都会被送往大不列颠。”
我心里顿时一寒,颤声问道:“那那些异人的下场呢?”
老头沉声道:“难得善终,而且是以常人无法想象的方式。”
第193章 一场交易
人类,大概是自然界中最残酷的物种。
因为他们有智慧,而智慧则会衍生出高于生存基础的暴力和残忍。
比如某些科研实验,人类利用小白鼠或者其他物种,去反复的研究和试验,而所有的研究成果,都建立在其他物种无数次死亡的基础上。
但人类充耳不闻,因为那不过是低级生物罢了。
我记得我在读初中的时候,学校组织汇演,请了一位魔术师。这位魔术师在台上把一只鸽子放进了一个笼子里,然后在笼子上盖上一块布,然后猛然用力把笼子拍扁,但他随即一抬手,刚才还在笼子里的那只鸽子,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台下于是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但是我在表演结束后,奉老师之命打扫后台时,却看到那个魔术师把扁掉的笼子重新拉开,原来那笼子四周装有弹簧。而笼子拉开的同时,里面掉出来一只已经死了的鸽子,羽毛上还沾着血迹。
原来那不是同一只鸽子。
我冲过去质问那个魔术师,可他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我,说:“你走路的时候会留意自己踩死了几只蚂蚁吗?”
这就是人类,拥有高等智慧的生物。他们翻手之间就能取走其他生物的性命,只是为了取悦他们一下。
徐老先生说,阿雅可能已经不在了,因为所有落入文明组织手里的异人,最终都会被漂洋过海的送到英国去。香港的很多码头都在他的控制下,所以这种事他早有耳闻。
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不寒而栗。
这些异人被送过去干嘛?
我首先想到的,恐怕就是做研究,人类最喜欢研究自己未知的东西了,他们反复研究那些无法理解的东西,通过刺激和折磨来记录各种数据,最后甚至开膛破肚,直接做成标本,成为永远的研究资料。
如果阿雅真的成为那群人的研究对象,那我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倪天齐找出来,然后碎尸万段。
我不仅懊悔,自己来香港后浪费了这么多时间,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我马上派人去查一下,如果人还在香港,我帮你把人留下来。但若是不在香港了……”
我斩钉截铁道:“人要不在香港了,我就追到英国,哪怕是天涯海角,这个人我也要救!”
“好,有情有义,有勇用谋。”老头一拍面前的桌子道,“江先生,不如我和你做一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我堤防地问。
“只要这小女孩还活着,不论她身在何方,我都会把她完璧归赵地交给你。怎么样?”
“那交换的条件呢?”我觉得奇怪,不论是权还是钱,他都已经到一个我永远不能企及的地步了,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老头一指那紫檀木盒子道:“这一百零八块不净玉,在我有生之年恐怕是找不齐了。但这是我父亲的遗愿,就算我死了,也会让我的儿孙去继续做这件事的。”
“所以您是想要我替您找齐这一百零八块不净玉?”
老头摇摇头:“这不净玉,象征的是六根的烦恼,佛家最讲究因果循环,强求是强求不来的。我要你做的,是有朝一日,我的后人找齐这不净玉后来找你,你要替我完成心愿,找到我父亲临死都还在念念不忘的西域仙宫。”
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因为眼下什么事都可以答应,只要能救阿雅。何况这老头一个能顶一万个陆锦程,当然不能得罪了。
退一万步说,这笔交易的兑现,谁知道猴年马月了。
老头见我答应的爽快,就也很爽快地安排手下去办这件事了,不过他的手下是个斯文的中年英国人,他们说的都是英文,我只听了个一知半解。
交代完之后,老头合上紫檀木盒子,然后喊阿超进来把盒子收了起来。
“江先生,他日见玉如见人,希望你能紧守承诺。”老头说道。
我点点头:“我也相信老先生一定能尽快帮我把人救出来的。”
老头眯着眼,似有深意地看着我笑了笑,却什么都没说。
阿超把我送回了苏婉那儿,他依然是一副冷酷十足的样子,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但却直接驱车到了浅水湾的高档社区。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向我示威,以彰显他们在香港的无所不能。
下车的时候阿超终于开口了:“这两天别乱跑,在家等消息,老板答应的事,是没有办不到的。”
我还没来得急道个谢,他就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扬长而去了。
一回去,发现陆锦程也在。
“哎哟,贤侄贤侄,你可回来了啊。”陆锦程跑到我面前,左看右看,好像在看我是不是缺胳膊少腿了。
“陆老,你没事吧?”我问道,之前一直没机会问,现在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事。
“我没事,我没事,我被他们押上车以后,就直接被他们弄回公司了。我觉得不对,就赶紧来找小婉,可小婉说你没回来过。贤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怎么还有枪啊?”
“没事,就是个黑帮老大找我去喝了杯茶。”我走到客厅往沙发上一瘫说。
“哪个黑帮老大?”陆锦程忙问。
苏婉一听也流露出担心的神色。
“就是一个姓徐的老头,好像说是什么香港黑帮教父?”
陆锦程刚要坐沙发上,一听就吓得腿一软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苏婉忙去扶他,我看他脸色煞白,跟见了鬼一样,就问:“怎么,陆老也听说过这个人?”
陆锦程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坐下,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贤侄啊,你怎么会惹上这个人的?不对,应该是你惹上了这个人,怎么可能还能活着回来的?”
“没这么夸张吧?我看这老头人不错,挺和善的?”
陆锦程愣了:“和善?他的外号可是阎王爷啊。我虽然没见过庐山真面目,可你去问问香港老一辈有几个人不知道他的。”
“阎王爷?”我怎么都无法把陆锦程说的和那徐老先生儒雅的样子联系起来。
陆锦程见我不信,就又说:“其实香港早年间的黑帮很有秩序,帮派斗争也没有现在这么激烈。是徐阎王来了之后,一手挑起了香港的黑帮战争!”
第194章 倪天齐的下落
我辗转来到了圣玛丽医院,进去后一打听,他们却说倪天齐已经被放出来了,就和我是前后脚。
没想到这位徐阎王还挺守信用的,这么快就把人给放了,可是刚才阿超怎么也没提到?
我刚才来的方向没见到江海洋,说明他应该是朝另一边走的。我赶紧加快步伐往前去寻找,刚走出一条街口,就看到有个人蹲在地上抽烟。
“海洋?”我试探性的喊了一句,因为这人蹲着看不出身形,头发也有些长,遮住了脸。
我一喊,那人就回过头来,果然是江海洋,只是胡子拉渣,而且消瘦了很多。
虽说不久前刚见过,可时间太短,现在仔细一看,本来就瘦的江海洋现在看起来更瘦了,可见这些日子没少吃苦。
“小山爷?”江海洋看见我,激动的站了起来。
我上前一把抱住他,热泪盈眶地说:“对不起啊,让你受委屈了。”
“咳咳,小山爷,你太用力了,我喘不过气了。”他赶紧拍我的背,咳嗽着推开我。
“没事吧?”我松开手担心地问。
他苦笑着摆摆手说:“没事,就是里面吃的不好,有点虚。小山爷,你气色看起来不错啊。”
我尴尬的一笑,毕竟他在里面受苦,而我却在外面有吃有喝的。
“我见过那位徐老先生了,他已经和我说过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道,“海洋,他说是你搞错了才误闯他的公司的,真的是这样?”
江海洋点点头:“恩,我是打听到一些事情,才潜入那家公司去打听消息的。结果后来才发现是我搞错了,而且那还是黑社会的老窝。我想撤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最后急中生智,只能装疯子大闹港督府。”
“后面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当初大眼仔抓我们的原因是因为我身上的两块玉片,是那个黑社会老大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人家了,作为条件,他答应帮我找阿雅。”
江海洋一愣,问道:“是不是我被放出来,也是因为你拿那玉片做交换的?”
我点点头。
“小山爷,这……”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别在意,那也不是什么宝贝,就是当初倒斗的时候随手顺来的两块小东西,哪儿比得上你们重要啊。”
“行了,别站在这儿说了,我先带你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好好吃一顿。”
没想到江海洋却摇了摇头道:“不行,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
“在我进去之前,我发现了倪天齐那小子的下落。”
“什么?”我大吃一惊,“你找到倪天齐了?那阿雅呢?”
“这我就不确定了,我只是打听到而已,还没来得及去找,就被关进来了。”江海洋急切地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那边,所以想着出来后就马上去找。”
“那还等什么,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啊。”我说道。
按照江海洋的说法,在他进去之前,打听到倪天齐的落脚点是在一个废弃码头,那个码头有很多穷人和工人居住,好像是因为以前发生过化学品泄漏事故才被废弃的。
我和江海洋来到这个码头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天色已暗。
这码头果然是已经被废弃了的,破旧不堪,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工业垃圾,而在这些垃圾里,居然住着许多人。大多数都瘦得皮包骨头,不人不鬼的样子,我甚至觉得里面肯定有些人已经死了,只是没有人发现罢了。
“海洋,倪天齐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我疑惑地问走在前面的江海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就在前面了。”江海洋指着前面说道。
我心里面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他往前走。
走着走着,前面忽然传来一阵阵海浪的声音。原来已经到底了,再往外就是大海了。
一阵阵夹带着腥味的海风吹来,我看了看天,一片漆黑,远处有星星点点的船只在闪着灯。
我看着大海愣了下,这里哪儿来的什么人啊。
刚想回头问江海洋,这里不像有人的样子。可一回头,看到的却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
江海洋的眼神冷若冰霜,用枪指着我的人,就是他。
“海……海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讪笑道。
“你到底是谁?”他冷冷地问道。
我心里一抖,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江山啊。”
他一言不发,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团东西,然后丢在我面前道:“你自己看看。”
我疑惑地蹲下去,捡起来一看,是一团纸,展开后是两张已经揉成皱巴巴的纸。借着微弱的光亮一看,似乎是两张户籍证明。
这两张之上分别写着两个我熟悉无比的名字,一个叫江道远,一个叫江湖。上面还有两张证件照,一张是爷爷中年时候,另一张是我爸年轻的时候。
“道叔的儿子叫江湖,而且根本就没有江山这个人。所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对道叔的事情了如指掌?你冒充道叔的儿子究竟有什么目的?”江海洋非常激动,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堆问题。
我看到这两张纸的时候就愣了,猛然间觉得不对劲,江海洋一直被关在精神病院里,是不可能弄到这种东西,还有这把枪也是,这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弄到的。
一定是有什么人给了他这些东西,究竟是谁?徐阎王吗?还是和刚才跟踪我的人一伙的?
面对他的质问,我无言以对,我怎么告诉他?告诉他我是从三十年后穿越回来的?我是你师父还没出生的孙子,鬼才会信!要是有人这么跟我说,我一定叫他去死!
而且我想冒充我爸也不行了,父子间虽然长得像,可终究还是有区别的,眼下证据就在我手里,我再冒充反而更说不清。
面对江海洋冰冷的枪口,眼下保命要紧。我突然灵机一动,心里默念到:爷爷,孙子可要对不起您了。
第195章 分道扬镳
我干咳了两声,装出一副十分尴尬的样子,说道:“其实,这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来着,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尤其是怕玷污了你道叔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江海洋满副狐疑的问:“此话怎讲?你跟道叔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道叔其实……”我顿了顿,“其实真的是我爹,你看我这长相就知道。”
“你别告诉我,其实你叫江湖,江山只是你的化名。”江海洋冷笑道。
我摆摆手说,“既然都到这步了,我就实话实说吧。江湖是我哥,只是咱俩不是一个妈。”
江海洋惊得瞪大了眼睛,结巴道:“你是说……你是说……”
我一本正经的用力点了点头,道:“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个私生子。”
江海洋连连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道叔不是这样的人。”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曾说过,你道叔让他的家人远离江家的盗墓背景,所以江湖他对江家的事一无所知。可我不同,我从小继承了你道叔各种学问。难道你不去想想为什么吗”我继续厚颜无耻的说。
江海洋沉默了。
我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对我说的话信了几分。继续说道“你道叔做事向来深谋远虑,这种事虽然有失体统,但他想以某种方式把摸金校尉的存在延续下去,而这个方式就是我。”
江海洋听完之后放下了枪,说道“你真的是道叔的私生子吗?”
我叹了口气:“其实好几次我都想跟你说,但又怕你不会相信。”
我从怀里掏出了那根司天针,说道“信不信由你自己来判断。”
江海洋陷入了沉默,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只有海风阵阵。
过了一会儿,江海洋突然走到我面前,从我手中接过了那根司天针,说道:“我姑且信你一次,但在证明你的确是江家人之前,这根司天针我必须带走,因为这是属于江家的东西。”
“走?”我一愣,这支司天针我并不在意,虽然这东西有着奇效,可毕竟没有感情,又不是我爷爷留给我那一支,但是江海洋这意思,却是真正让我在意的。
江海洋点点头,有些沉重地说道:“小山爷,你我就在此分道扬镳吧。”
我心情一沉,知道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我,只是因为我真的和爷爷是血亲,很多东西都符合逻辑,才让他更加一头雾水。
自从我莫名其妙穿越到小岛上之后,经历了那么多事,阿雅被抓,倪天齐背叛,现在连和我有着血缘关系的江海洋也要离我而去,我一下子又变得孑然一身了。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我叹了口气问道。
“去上海找道叔问个清楚,如果你骗我,我一定会再找你算账的。”
我心里五味杂陈,其实最想去见爷爷的人,是我。可我却没有时间了。
江海洋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后又回来了,把那把枪塞进了我手里:“小山爷,你多保重。”
我眼睛一酸,用力点了点头。
我暗暗决定了,如果能顺利回到三十年后,我要去找江海洋,那时候他应该已经年过半百了,等到那个时候,我就能告诉他真相了。
回去的时候我有些茫然,我没想到找了那么久的江海洋,居然会以这种形式分道扬镳。而且他走得太过匆忙,我都来不及问他,那资料到底是谁给他的?对方能如此精准的定位到我爷爷和我爹,说明来头不小。
我回到家,苏婉一直在挑灯等我,桌上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我回来了。”我轻声说道。
苏婉抿嘴一笑,“去洗个手,然后吃饭吧。”
看着她的笑容,我的心情却格外的沉重,如果这世上有神存在的话,我不知道神为什么要让我穿越回到三十年前,假如这世上还有比死别更沉重的,就是生离了。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踏实,翻来覆去地做恶梦,到后来我索性不睡了,爬起来看书。
换了这个地方后,我和苏婉就各睡一间房了。虽然环境比之前好了很多,可却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刚看了一会儿书,突然传来轻轻地敲门声。
“苏婉?”我轻声问道。
“恩。”外面苏婉轻轻应了一声。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睡不着,看你房里也亮着灯,就猜大概你也睡不着吧。”
我犹豫了下,还是爬起来去开了门。
苏婉裹着睡衣站在门口,我有些害怕,害怕还会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情。倒不是真的不想,而是不敢,尤其是从鬼市回来,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后。
幸好只是我自己多虑了,苏婉只是睡不着来找我聊聊天。
我们两个坐在我的床上,裹着被子聊小时候的事情,苏婉说她小时候其实很顽皮,像个假小子,总是闯祸。她爷爷总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说女娃娃要矜持,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还说了很多事情,虽然她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还很小,但却一直记忆深刻,因为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到时候我们回去了,我想回老家去看看,不知道现在那儿变成什么样了。”她抱着膝盖说道,“只是恐怕是找不到我家人的坟墓了吧,要不然我还想去扫扫墓,这也一直都是我爸爸的心愿。”
本来她说小时候的事情我觉得挺温馨的,没想到现在温婉文静的苏婉小时候居然这么皮。可后面气氛就不对了,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苏婉爷爷当年是地主,说不好听点,恐怕尸骨都没被埋起来,更别说什么墓了。
我想说点有意思的事情来让她开心开心,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小时候我爷爷给我讲过好多有意思的故事。
她一听,正襟危坐道:“好呀好呀。”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我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却突然发现我想不起来了。
我死活想不起来小时候的事情了,记得变得非常非常模糊。
我愣愣地对苏婉说道:“我……不记得了。”
第196章 新仇旧恨
后来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醒来是因为手被压得发麻,睁眼一看,苏婉枕着我的手臂,睡得正香。
我们当然没有做什么越轨的事,只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不敢动,生怕吵醒了苏婉。
我就这么躺着,回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关于小时候的事情,我向来都记得很清楚,尤其是和爷爷有关的事。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想不起来,记忆变得格外的模糊,仿佛眼前有一片迷雾,怎么也拨不开。
我越发用力地去想,就越想不起来。
甚至连爷爷的样子都开始模糊起来。
我心里猛地一惊,突然想起了在鬼市救了我的那个神秘人,他说我如果我再不走,时间会抹去我的存在。
这话的意思,难道就是说我的记忆吗?
如果我渐渐什么都不记得了,到最后连我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而这个时代又没有我这个人的容身之所,那我不就等于不存在了么。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记忆模糊却是事实。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婉已经醒来,正看着我。
“想什么呢?一脸呆样。”
“没想什么,就是发呆。人要是能什么事情都不想,就发呆,那该有多好啊。”我看着天花板说道。
“嗯,那我们就什么都别想,就发呆好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柔美的笑意。
但是马上这种氛围就被破坏了,因为有人来按门铃了。
我匆匆忙忙地跑出去开门,门口站着的人是阿超。果然我什么都没说过,他们就知道我住在哪儿。
“你来干什么?”我警惕地问道。
“别紧张,我只是奉命来给你送东西的。”
“什么东西?”
阿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我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拿出来一看,我顿时无比激动。
照片上的人正是阿雅,看背景应该是在某条船上,远处是广袤的大海和高远的天空。阿雅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害怕,看得让人心疼。
不过幸好她身上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伤,应该没大碍。
“我们在印度截到了一条船,在船上的集装箱里找到了这个小女孩,她就是你要找的人吧?”
“是是是。”我连连点头,“那她现在怎么样?人现在在哪儿?”
“小女孩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我们已经安排人把她送回香港了,不过最快至少也得两个礼拜。”
我激动万分,一把抓住他的手,连连说道:“谢谢,谢谢超哥,谢谢。”
他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淡淡说了句:“我只是听从老板的吩咐,不用谢我。”
我忽然想起了倪天齐,就忙问:“对了,和小女孩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你们有发现吗?”
阿超摇摇头,说道:“船上运送的活物只有小女孩一个,而且老板的吩咐里也没有提到过什么年轻人。”
我心想:我和徐阎王的约定里确实没有与倪天齐有关的。
阿超又说道:“不过我得到的消息是,有人用这小女孩向文明组织换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赶紧追问道。
没想到阿超转身就走,只丢下一句:“不要什么都想知道,好奇心会害死人。”
我心里微微一发毛,突然想起了昨天小巷子里的事情。因为我本来还想问昨天跟踪我的人到底是谁,但是阿超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在暗示我不要问不该问的事情。
等阿超走后我关上门,苏婉已经换了身衣服从自己房里走出来问道:“谁啊?”
我兴奋的走过去一把把她抱起来,转了个圈,兴奋的说道:“找到了,他们找到我妹妹了。”
苏婉也无比开心地问:“真的吗?”
我把她放下来,然后把信封里的照片给她看,告诉她:“两周之后,他们就会把我的妹妹送回香港。”
苏婉一听问道:“那是不是两周以后,我们就能回大陆了?”
她的问题一下子把我的情绪又降到了冰点,我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在一刹拉间我做了个决定:我要在我大限将至之前带苏婉和阿雅回去,哪怕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我露出微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的回答让苏婉心情大好,她说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让我在家休息休息,她去买菜做一顿大餐给我吃。
我有些担心,但她说让我放心,好好补一觉。
苏婉出门后我仰面躺在沙发上,突然觉得心情放松了很多,仿佛是因为我做出了一个长久以来都让我极度两难的选择。
这时候,有人敲门,我以为是苏婉回来了,也没带着什么戒心就去开门了,开门的时候还笑着问:“这么快回来了,是忘带东西了么?”
可是门一开,门口站着的却是一个陌生人,这人身上披着一件破旧的黑水连帽衫,帽檐耷拉下来遮住了那人的脸,让我看不清楚。
而且这人佝偻着背,像是一个小老头。我愣了下,问道:“你找谁?”
连帽衫下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江大哥,是我。”
我又是一愣,这声音听着似乎有些耳熟,不由得起了戒心。手偷偷的往腰后摸去,摸到了江海洋昨天留给我的那把手枪,冷冷地问:“你到底是谁?把帽子摘下来。”
那人犹豫了下,伸手摘下来帽子,露出了一张脸。
看到那张脸的刹那,我感到一股气血直冲头顶。我猛地朝那人扑去,一把将他按在墙上。掏出手枪顶着他的脑门,怒道:“倪天齐,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没错,在这帽子下出现的那张脸,正是失踪多日的倪-天-齐。只是他的脸有些古怪,原本还算清秀的脸上布满了一道道鲜艳而怪异的血痕,而且整张脸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仿佛他经历过什么恐怖的事情。
但是这并不能减少我对他的愤怒,拐走阿雅的旧恨,导致江海洋和我分道扬镳的新仇,全部涌向心头。
我咬牙切齿道:“你最好给我个现在不开枪的理由!”
第197章 蚀
我用枪顶着倪天齐的脑袋,怒火仿佛都要从眼睛里喷出来。
因为自从在倪少爷的游艇上救了他之后,我就一直对他十分信任,他的性格随和,与他那阴险凶残的双胞胎哥哥截然相反。
可偏偏就是最信任的他,却拐走了阿雅。
如果不是因为从贺兰山带回来的两片不净玉而结识徐阎王,阿雅恐怕就被送到英国去了,那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命运简直不敢想象。
面对我愤怒的质问,倪天齐的脸上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容道:“就算你现在不杀我,我也快死了。”
那神情不像是在说谎。
这时候隔壁门开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的朝我们这边看了看。
这人是邻居,之前见过一次,只是这些有钱人比穷人要更冷漠,平时没什么来往。
他开门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就把枪给收了起来。但他还是用极不友善的眼神盯着我们,我怕徒增是非招来警察,只能把倪天齐一把拉进了屋里,然后碰的一下关上了门。
被我用力一拉,倪天齐直接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他身上的连帽衫已经破烂不堪了,摔倒的时候撕拉一下就撕开了。
露出来了倪天齐一部分身体,但我却被吓到了,他身上布满了一道又一道血痕,这些血痕不是身体表面的伤,而是在皮肤下面的,一道又一道,仿佛是一条条长在皮肤下面的血虫。
倪天齐的皮肤变得苍白无比,像个死人,这反而把那些血虫衬托得更加狰狞了。他脸上的血痕就是身上延伸上去的,只是身上的血痕更加密集。
“你这……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惊呆了。
他苦笑了下,赶紧把破了的衣服盖住了身体,然后吃力地爬起来说道:“吓到你了吧。”
“这就是你说的快死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突然想起今天早上,阿超说有人拿阿雅向文明组织换了个东西,看来那些血痕就是倪天齐做着一切事情的原因了。
“如果我说这是拜你所赐,你会相信吗?”倪天齐反问道。
“拜我所赐?”
“呵呵,如果不是你杀了倪天寿,我也就不会变成这样。”倪天齐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恨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
“哎,其实也不能怪你,因果循环,都是报应啊报应。”他突然又嚎啕大哭起来,我觉得他的精神好像有了些问题,一惊一乍,语无伦次的。
这时候我的气也消了一些,加上今天早上刚得知阿雅没事的消息,就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慢慢说,但必须把话说清楚,我再找他算账。
喝了两口热水,他的情绪稍微好了些。开口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过我和倪天寿双子相杀的事情吗?”
我点点头,所谓的双子相杀,就是双胞胎在母体内为了生存,一方夺走另一方养分的事情,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
“这么多年来,虽然以前面对哥哥的时候也有过愧疚,可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幸运儿。没想到,不过是噩梦还没来到罢了。”
他说,身上第一次出现那种血痕,还是在船上的时候,当时是手臂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起先他以为只是不小心的剐蹭伤,就没在意。可后面几天身上的血痕开始越来越多,他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就在我们出发去九龙山的前一天,他带阿雅出去的时候去邮局给家里人拍了封电报。
就是这封电报,导致了他之后的行为。
他把自己身上的情况告诉了家里,因为他以为这是某种蛊,也许是倪天寿生前给自己下得。很快家里就回了电报,电报还是他们老族长亲自回的。
老族长告诉他,这不是蛊,而是一种比蛊更可怕的东西,叫做蚀。
蚀是一种远古时期发源于西域的古怪巫术,也是倪家阴盛阳衰诅咒的源头。
如果说蛊是一种算毒但又比毒更玄奥的东西的话,那蚀就是一种比蛊更玄奥的东西。
老族长的电报里没有提到倪家究竟是怎么中了蚀术的,只说蚀比蛊更恐怖的地方在于,蛊杀死一个人就结束了,但蚀杀死一个人却只是开始。
因为蚀的效果会遗传,一代一代,只要蚀不解除,这效果就会一直继续下去,而且会越来越严重。除非断子绝孙,否则决不罢休。
蚀的效果和蛊一样,却又不尽相同。倪家中的这种蚀,就是我现在看到的这种遍布全身的血痕,原因不明,疑似某种未知的血液病,无药可医。
这个病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与生俱来的体质差,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抵抗力会越来越差,直到身上开始出现血痕。这些血痕会慢慢增加,直到要了人的命。
蚀的发作视身体本质有关,孱弱的可能刚成年就开始发作,没几年就死了。体质强大的就会发作的很晚,能活的久一些。
但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倪家的人可以说一生都在和这种蚀抗争着。
蚀就是古代所谓的诅咒。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就是倪家中的这种蚀,只对男人起作用,对女人却不起作用,这就导致了数百年来倪家阴盛阳衰的局面。
说到这儿,倪天齐又开始激动起来,浑身发抖地说:“可我们这双子相杀的特殊情况的出现,变成了一个特例。我在胎儿期间夺走了倪天寿的养分,才得以健康生下来。而正因此,我的身体才压制住了身体里潜藏的蚀,我却浑然不知。”
他抬起头怨恨地看着我说道:“直到你杀了倪天寿为止,原本的天平就彻底被打破了。”
我心里一惊,问道:“是因为倪天寿死了,他身上的蚀转移到你身上了?”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正因为我们是双胞胎,所以身体的关联更为紧密。他一死,他的蚀就转移到我身上了,两个人分量的蚀,就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终于明白了他前面说的既怪我,又是命中注定的是什么意思了。
确实怪我,如果我没杀了倪天寿,倪天寿的蚀就不会转移到他身上,变成这幅模样。可又不怪我,因为这是倪家子孙世代的命运,除非倪天寿能一直活着,否则终有一天双倍的蚀会反噬他。
这是他逃不掉的命运!
第198章 盗墓高人
只是我把倪天齐命中注定的结局给提前了。
“这并非我的本意,倪天寿的死,有一半是意外,剩下的一半是罪有应得。”我说道。
“我知道,他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倪天齐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其实从小到大他一直比我聪明,他肯定早就知道倪家血脉里中的蚀了,所以一直都没有真的害死我。否则以他的手段,我就算有九条命大概也不能活着从倪家逃出来。”
这就说得通了,当初倪天齐被戴上铁面具关起来,不是倪少爷不想杀他,而是不能杀他。
得知真相后,我不禁有些同情他,他为了逃避命运,甚至放弃了家族的地位和继承权,可结果无论他逃到哪儿,家族的命运始终如骨附蛆。
这似乎和我也有些类似,因为从千年古船开始,我所经历的一切,让我隐隐觉得,我也在那命运的漩涡里,仿佛江家存在着某些使命,需要我来继承。
可是一想到阿雅,心里的怨气还是难以平复。我忍着火沉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把阿雅带到香港来?你用阿雅向文明组织交换了什么?”
听到我的问题,他惊讶地看着我。
“怎么,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冷笑道。
“江大哥,你是不是已经……已经找到阿雅了?”他激动地问我。
我阴着脸说道:“我没让你问问题,你只能回答问题。”
他表情一僵,大概是已经知道了,他把阿雅作为筹码来交易的事情,我是永远都不会原谅的。
他收敛起表情说道:“没错,我把阿雅拐到香港来,就是为了和那个组织做交易。阿雅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说带着她去找你,她就相信了。我对不起她,可我没有选择。”
“继续说。”
“我在以前游历四方的时候,遇到过那个组织的人,大概知道了他们的特殊之处。根据老族长的计算,我大概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就会被蚀反噬而死。我必须在这一个月里找到活下去的办法,我不想死。”
“他们手里有能让你活下去的办法?”我问道,但根据阿雅已经在船上和他现在这样子来判断,似乎不像。
果然,倪天齐摇摇头说:“我本来以为他们能救我,才把阿雅当筹码的。可是没想到,他们说我身上的蚀已经延续数百年了,不是他们能解的。他们能做到的,只是延缓蚀的发作,讲白了就是能晚点死。”
“延缓蚀的发作?怎么延缓?”
他伸手撩开了衣服,露出了胸口。我看到在他胸口心脏的位置处,有五个黑色的拇指粗细的东西,已经和皮肤长在一起了,就像是黑痣一样。这五个黑点隐隐连成了一个圈,把那些血痕全部挡在了圈外,似乎是在保护着倪天齐的心脏。
“这是什么东西?”我吃了一惊。
他说道:“神木的根。”
“神木?”我第一反应是想起了三哥曾经说过的关于五鬼树的传说,里面就提到了什么神木,后来神木被毁,根往下生长,孕育出了五鬼树,还有崇拜五鬼树的西域部落。
但我突然又想起了小岛沙滩下那个秘洞里曾遇到过的活死人王有权,他当初就是靠着一截桃木扎进心脏,才没有死透的。难道倪天齐身上这东西和当初那东西一样?
“你……现在还算活人吗?”我心有余悸的问。
他会错了意,说道:“他们说这五截世间罕见的神木根,能保我半年的性命。”
“阿雅的命,就只值这半年的性命吗?”我愤怒的责问道。
没想到他却冷漠地说道:“别说是半年,即便是半个月,那也是我最后的希望。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从出生开始便迈向死亡的那种恐惧!我现在终于体会到倪天寿的心情了,也能逐渐理解他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话听起来,让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呵呵,就算延长了半年寿命又怎么样,既然是命运,那就逃不掉的。”我冷笑道。
倪天齐眯起眼睛,表情古怪的说道:“倪天寿出生的时候就曾逆天改命过,为什么我不能?”
“你打算做什么?”
“双子相杀后弱的那方,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活下去的,更何况还有蚀在身。可倪天寿偏偏活了这么久,为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他快死了吗?”
“那也无法改变他起码多活了二十年的事实。”
我冷然道:“是不是如果能再活二十年,什么样的事你都会做?”
倪天齐咬了咬牙,说道:“是!”
我心中彻底一寒,因为阿雅已经得救了,所以我心底里还保持着一丝希望,希望倪天齐能迷途知返。
可是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我知道,倪天齐已经走上了一条不会回头的道路。
这时候我一下子理解了爷爷说过的那句话了:这世上锁易解,但人心难解。
“既如此,你还来干什么?”
“我来,是还有三件事。一,是向你告别和坦白,我知道我把阿雅交给他们,你会恨我入骨。但我们相交一场,所以我还是要来。”
“哼,你就不怕我一枪打死你?”
他平静的说:“你要是想杀我,那我就真的能解脱了。”
我一愣,但马上说道:“不,我不会杀你,那样就太便宜你了。”
他苦笑了下,道了一声谢谢。
“第二件事呢?”
“江大哥,我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出生在一个盗墓世家?”
我立刻警惕了起来,反问道:“你想干什么?”
倪天齐是个聪明人,看我的反应就猜到了。“当年我们出生的时候,倪天寿本来是死定了的。但老族长请了一位盗墓高人把刚出生的他带进了一座帝王墓中,结果他才能逆天改命,多活了二十几年。”
“你是觉得,当年那座帝王墓里有能救你的东西?”
他点点头:“那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可是我不知道那座帝王墓在哪儿,更不知道那是哪个帝王的墓。昨天我联系到了家里人,但是他们也不知道,因为当年办这件事的族里一位老人已经过世十年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们说,只知道当年带倪天寿去那座庙的,是一个姓江的盗墓高人。老族长当年听过世那位老人喊过那位高人一声道叔。”
我刹那间呆立当场,难道当年带倪天寿去帝王墓的那位盗墓高人,是我爷爷?
第199章 你不是
“这位高人叫什么?”我故作镇定的问。
他摇了摇头:“我知道的就只有一个姓和一个称呼,没有更多了。如果我要知道名字,那就省力多了。”
他看着我说道:“所以我在想,江大哥你会不会和这位高人是本家呢?”
面对他的质问,我镇定地说道:“让你失望了,我没听说过什么盗墓世家,我就是个小户人家出来的普通人。第三件事呢?说完你可以走了,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若不死,那是你的造化。”
“多谢江大哥的不杀之恩,所以这第三件事,就当是我来报恩的吧。也当是对不起阿雅的补偿吧。”
“别那么多废话,要说就说,不说就赶紧滚蛋!”
他干笑了几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放在了桌上。
我凑近了一看,那是一张复印了照片的白纸,白纸上的照片呈一团模糊状,像素很低,非常看不清楚。
我辨认了半天,好像拍的是海面,海里还漂着一个人。
“这到底是什么?”我奇怪地问道。
“你再仔细看看。”倪天齐说道。
我皱了皱眉,凑近了一些继续看,不知道这小子卖的什么关子。
突然我心里猛地一抖,因为这漂在海里的人,长得和我好像。
“这……这是我?”我惊讶地问。
倪天齐点了点头道:“我差点也没认出来。你还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你是怎么到那座小岛上的吗?”
我点点头,当时面对倪天齐的疑问,我谎称是坐的海船遇到了风暴,侥幸活下来被冲到小岛上的。事实上这也是听起来最合理,并且让人觉得大难不死的理由。
“和这有什么关系?”我忙问道。
“三个月前,文明组织派遣了一搜远洋船出海,去到中国最南的海域。这艘船似乎肩负着某种使命,但是在出航一个多月后,这艘设备精良的远洋船突然失去了联系。直到一个礼拜前,一条从英国出发来到香港的运输船无意间打捞到了一个黑匣子。”
“黑匣子?”
“对,这个黑匣子上有文明组织的标记,所以运输船的船长就把黑匣子辗转交给了他们。一直到前天晚上,文明组织里的技术专家才还原出了受损黑匣子里仅存的两条信息。”
“什么信息?”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第一条,就是这张照片。”
“那第二条呢?”
“是一句由代码组成的文字: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我一愣。
“被我听到这些,也是机缘巧合了。他们不认识你,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所以赶紧偷了一张复印件来找你。”
然而后面的话我并没有听到,因为他说的那第二条信息,已经让我陷入了震惊和沉思中。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我曾经无数次的反复思考过这个问题,我是怎么来到这三十年前的世界的?
我相信万事有因必有果,不可能像那些香港电影里演的那样,说穿越突然就穿越了。
而且这些日子我抽空找了很多书来看,发现有一种科学假设的东西,和我遇到的情况很像。
就是爱因斯坦罗森桥,简称虫洞。
虫洞是一种未被证实的科学理论,由人力历史上最聪明的人爱因斯坦提出,通俗点说就是能够连接时空的一个通道,爱因斯坦认为虫洞可以做瞬间的空间转移或是时间旅行。
虽然目前为止并没有可以证明虫洞真实存在的证据,但是人类最聪明的大脑爱因斯坦提出来的理论,一定是有存在的理由的。
至少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依稀记得的是,在我快被巨兽混沌给吃掉的时候,余子寅的那个铁盒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冲击波。
我一直在怀疑,是余子寅这个铁盒让我穿梭了时间。可是我摆弄过无数次,怎么弄都没反应。
但现在倪天齐说文明的一艘远洋船拍到了漂浮在海里的照片,而且还留下讯息说海里突然出现一个人。难道我真的是凭空突然出现在海里的?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海里?莫非我出现的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吗?
“他们很快就会找到你的!”倪天齐对我说道,“听说已经有一个下线失踪了,他们很警觉,你如果再不跑,就跑不掉了。”
“下线?”我突然想起了之前跟踪我的那个人,当时阿超说过,那人不是他们的人,莫非就是这个他们的下线?而且倪天齐说这人失踪了,恐怕已经被阿超处理掉了。
这么说来,徐阎王是在保护我?
可他为什么要保护我?难道……他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意图?
倪天齐站了起来,然后晃晃悠悠地往外走去。
我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边走边说道:“江大哥,三件事说完了,我也不问你到底是谁,从哪儿来的。相识一场,你我恩怨两消吧。如果半年后我没能活下来,我会去阴曹地府给阿雅赔不是的。”
我犹豫了下,说道:“今天早上阿雅已经获救了,现在在印度,等着被送回来。”
听到这句话,他的脚步突然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了。他回过头来,激动地问道:“真……真的吗?”
我点了点头。
“太好了,谢谢,谢谢。”他说着,两行热泪就下来了。
我的心里不由得有些酸楚,造化弄人啊,其实这时候的倪天齐依然还保有着作为人做基本的良知,只是对死亡的恐惧扭曲了他的良知。
“太好了,太好了。”他喃喃自语着往外走去。
我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这件事一直没有让我想通。就是当初在九龙山里的龙王庙,我遇到了汪老大一伙的老二,他被人毒死,临死前说他们都会被那人害死。
当时我以为是江海洋下的手,可后来从汪老大口中得知他们来盗南越王墓,是受了倪少爷的指使。可那时候倪少爷早就死了,那毒死老二的人,到底是谁?
“你知不知道九龙金盒的事情?”我对着他的背影问道。
他刚要伸手拉门,突然动作就僵住了。
他慢慢的回过头来,嘴角浮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我顿时头皮一阵发麻,颤声道:“你不是倪天齐!”
第200章 借尸还魂
那个笑容,那诡异的笑容,还有他回头时候的眼神,都和刚才截然不同。
“你……你不是倪天齐!”我惊恐地说道,“你是倪天寿!”
我想起了在南越王墓里曾经受禁术影响而产生的幻觉里,就有过倪天齐变成倪天寿的幻觉。
没想到眼前真的出现了这诡异的一幕。
他笑了笑,根本就没有一丝否认的意思。
我马上镇定了下来,忙问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是怎么占据倪天齐的身体的?”
一瞬间,我脑子里想到了“借尸还魂”“恶鬼附身”等等字眼。
他开口了,居然连声音都变了。“好久不见了啊,江大哥!”最后三个字说的异常阴阳怪气,让人不寒而栗。
我突然在想,如果倪少爷确实以某种方式出现在了倪天齐身上,那这么久以来,到底什么时候他是倪少爷,又什么时候他是倪天齐呢?是不是倪天齐做这些事的时候,都是因为受到了倪少爷的影响?
我掏出枪来指着他道:“你把倪天齐到底怎么了?你个怪物!”
他没有生气,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旁边的桌子上的那张照片,怪笑道:“到底谁才是怪物呢?”
这时候门突然开了,苏婉拎着两袋菜推开了门,刚好和倪天齐打了个照面。
苏婉微微一愣,然后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这位是?”
我赶紧几步冲了过去,挡在苏婉面前道:“没什么,只是一个送信的。他马上就走。”话是对苏婉说的,但我的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倪天齐。
他嘿嘿一笑道:“是的,我只是个送信的,既然信已送到,我当然就得走了。江先生,我们后会有期。”
他说着,便摇摇晃晃地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等他出了门,苏婉才有些疑惑地问我:“这人到底是谁啊?”
我探头看了看,发现门外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才关上了门。关门的瞬间,我莫名的松了口气,因为当倪天齐变成倪天寿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一直笼罩着我。
我靠在门背后说道:“没事,只是一个不会再见面的人罢了。”
苏婉也没太在意,就去准备做饭了,告诉我买了好多我爱吃的菜。我趁她没注意,把那张照片的复印纸给收了起来,然后若无其事的去帮她。
吃饭的时候,我们闲聊,刚好电视里在放一档节目,说的是49年轰动全球的台湾借尸还魂事件。
事情的主角是一位叫做朱秀华的女士,49年的时候她在台湾金门被海盗杀害。不久后,一位叫林罔腰的台湾女村民突然不省人事,她的先生吴秋得赶紧把她送到医院,可根本查不出什么原因,随后人就死了。
林罔腰出殡那天,她的尸体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坐了起来,还对众人说:“我叫朱秀华,我已经借助林罔腰的尸体复活了。”
当时,包括她先生吴秋得在内,都被吓了个半死,借尸还魂的事情就一下子轰动全球了。
电视里说,这件事发生之后,全球的灵异学家都开始跑到香港去找这位借尸还魂的朱秀华女士。吴秋得为了躲避这些人的骚扰,就带着他的“妻子”躲在了台湾的郊野生活,至今也无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好可怕啊,你说这样算的话,那位老先生带着的到底是林罔腰还是朱秀华啊?”苏婉说的那位老先生,自然就是这故事里的吴秋得了。
这确实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朱秀华借林罔腰的尸体复活了,那这个复活的人,到底还算不算是他的妻子?甚至和这个人同床共眠,不会感到不寒而栗吗?
我马上想起了倪天齐,难道倪天寿真的也是借尸还魂?可倪天齐根本就没死啊,而且从倪天寿死,到倪天齐带着阿雅离开九龙山东方县,中间的时间并不长,我们几乎一直朝夕相处,也没发现他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
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了,当时在九龙王庙里死掉的老二,一定就是被他给害死的,只是不知道那时候的他到底是谁?
见我不说话,苏婉问道:“你相信借尸还魂这种事吗?”
我一愣,不知道自己是信还是不信,就反问道:“你信吗?”
她想了想说道:“不能说完全否认吧,但我更觉得这应该是一种精神病,就是人格分裂。”
“人格分裂?”
“恩,这些人自己产生了一个新的人格,这个新人格把自己当成了是某个已死的人,所以就变成了所谓的借尸还魂。”
我听了后突然觉得很有道理,也许朱秀华这个事情未必是这样,但倪天齐作为倪天寿的双胞胎哥哥,加上身体里一直潜伏着世代遗传的神秘蚀术,很有可能因此产生了一个倪天寿的人格。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给自己的一个答案,真正的答案,也许连倪天齐也未必知道。
吃完饭,苏婉说要去一趟公司,好像陆锦程的公司最近有什么变化。
我就一个人在家了,就把那张复印纸掏了出来,拿在手里反复地看。
倪天齐说这是文明组织的远洋船的黑匣子里存储的信息,而且这黑匣子是被别的船给捞到的,那就说明,这条船已经沉默了。黑匣子本身就是飞机和船只用来在遇到意外的时候保存信息的东西。
这条船的沉没,是不是和我有关系呢?
我越想越坐立不安,本来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倪天齐的,结果却突然发现倪天齐变成了倪天寿。
除了震惊和惊恐之外,还证明了一件事,就是那时候我在南越王墓里产生的幻觉,基本全都一一应验了。
我盯着那纸上的照片,突然在想:我到底是谁?
这么一想,就觉得脑子又有些糊涂了,记忆也更加模糊了。
我心里顿时恐慌了起来,我突然想起了那块怀表,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看那块怀表。
我冲进苏婉的房间,从抽屉里找出了那块怀表。
这怀表的指针依然是倒着转的,只是倒转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仿佛是死刑的丧钟要提前敲响了。
第201章 天不怕
我不想坐以待毙,因为等死的感觉真的比死还难受。
而且我的敌人除了神秘的文明组织外,还有更加神秘,某种看不见的力量。
那神秘的力量正在通过记忆和怀表来告诉我,你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我对它置若罔闻,那我可能连自己的结局都不会知道,因为我大概会忘记一切。
所以我决定去找一个人,一个现在唯一还有可能给我答案的人。
这人就是让陆锦程闻风丧胆的,徐阎王。
我并不知道徐阎王那堡垒一般的别墅在哪儿,我想去找陆锦程问问,可这老头怂包得厉害,一听徐阎王的名号就差没尿裤子了,估计就算知道也不会说。
那我还能去找谁呢?
琢磨了半天,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就是刚来香港的时候,三哥让我们去投靠,结果因为一块不净玉就把我们卖了的大眼仔。
我回到当初的筒子楼,先找了个脸熟的店老板打听情况,得知就在我们走后没几天,这里就发生了黑帮火并的事,本来已经失势的兴隆帮又卷土重来,控制了这一片。
这次火并死了很多黑帮小弟,还伤及无辜死了好几个平民。
我顿时觉得庆幸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同时又对徐阎王的猴群政策感到反感,这比什么都来得更可恨。
既然知道这一带又是兴隆帮的地盘了,那找大眼仔就不麻烦了。我在周围晃悠了一圈,看到有几个小混混正蹲在墙角抽烟,不时地来回瞅着周围的人。
我迈开步子走到他们面前,那几个小混混发现有人站在他们面前,都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站起来,团团把我围住。
“几位,劳驾问下,大眼仔在哪里?”我言语里客气,可态度里却很不客气。
其中一个看起来二十都不到的小个子仰着脖子瞪着我呵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敢这么喊我们大哥!”
我懒得跟他扯犊子,直接掏出一张钱来。
没想到几个小混混看到钱就乐了,另一个说道:“你既然这么有钱,不如都掏出来给我们几个花花吧。”
我心说:嘿,这次还真是失算了,居然与虎谋皮了。
我冷哼一声,把钱又收了起来,厉声道:“赶紧带我去找大眼仔,否则徐老板要发火了,就你们几个,碎尸万段都不够。”
我以为一提徐老板这三个字,几个小兔崽子就会直接吓尿了,没想到几个人面面相觑地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疑惑。一开始那小子说道:“什么徐老板马老板的,你他奶奶的放什么屁呢!”
我心说,什么情况,怎么好像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徐老板是谁?可在陆锦程那儿,徐阎王三个字就能要了他的命啊。
几个小混混见我把钱收起来了,就急了,嘴里骂骂咧咧的要我把钱交出来,其中一个还拿出了一把匕首,跟我比划着。
也许半年前,遇到这种人我都会尽量绕着走,可现在这群人在我眼里,不过是几只纸老虎。倒不是说我学会了多么厉害的功夫,只是胆识和反应都被迫练了起来。
那个小混混在我面前比划着刀子,突然我一伸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手上一用力,他的手腕就被我掰过去了,匕首直接顶在了他脖子上。
“疼疼疼!”他大叫道。
另外两个小混混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纷纷掏出了匕首。
我一只手掰过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脑袋,冲另外两个要扑过来的人呵斥道:“别动,再动一下我就把刀捅进他脖子里!”
说完,我手上一用力,刀尖就扎进去了几毫米,血就下来了。
被我制住的那小混混立马吓得杀猪般惨叫了起来,吓得另外两个人不敢再靠近了。
“大……大哥,有话好说,你先把刀放下。”其中一个小子说道。
“少他娘的跟我废话,给你五分钟,不把大眼仔叫过来,你们就等着给这小子收尸吧!”其实这是件很冒险的事情,因为我从未和这种黑社会有过深入的接触,万一他们根本不在乎同伙的性命,那我就失策了。
不过幸好黑社会里面是向来注重所谓的兄弟情谊的,所以其中一人一听,撒腿就跑。过了一会儿,就带着一大帮子人,杀气腾腾地朝我走来,为首的就是以前坑过我们一把的大眼仔。
老实说,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我心底还真有点虚,毕竟眼前的事是临时起意,没有后招。
大眼仔手里拿着把细长的西瓜刀,本来杀气腾腾的就过来了。
但是走到跟前,一看是我,当时就一愣。
接着就发生了让人惊讶的一幕,大眼仔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打得带路那小子连吐了几口血。
“大哥,你干嘛打我呀?”那小子满脸懵逼的哭道。
“打你,老子现在就能砍了你!大超哥的人你们也敢动?你们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大眼仔骂骂咧咧地作势要砍人。
他这话一出口,当场这群人脸色都变了,满脸的惊恐,简直和陆锦程听到徐阎王时候的反应一样。
被我制住的那小子当时就吓尿了,叫道:“哎哟,大哥求求你饶了我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该死,是我……”
“闭嘴!”我大声呵斥道。
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倒不是我有多厉害,而是大眼仔的话让他们都怕死我了。
“大眼仔,我们又见面了。”我冷笑道。
他赶紧点头哈腰的陪着笑道:“上次是误会,误会。我这几个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他们吧。回去我一定好好惩罚他们。”
我看了看他身后那些人,知道这些人在我面前已经废了,就算这时候大眼仔下命令让他们砍我,他们都不敢动手了。
而他们怕的,是我背后的阿超。
我松开手,那小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回去。
大眼仔一挥手,那群小混混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就剩下我和大眼仔两个人了。
第202章 ;古船再现
大眼仔看看我,满脸堆笑。
“阿超跟你说了什么?”我问道。
“超哥这种大人物,哪有空理我这种小角色啊。只是您从大老板的别墅里进去后又安然无恙出来的事,道上都传开了,别人不认识您,我还不认识吗。”
我冷笑道:“是,你当然认识我了,我也认识你,化成灰都认识。”
他吓到了:“哎哟,您可千万别这么说,真的是误会,我也是奉命行事。不瞒您说,因为没抓到您,我这条胳膊差点就没了。以后我叫您一声大哥,还望大哥以后能在超哥甚至大老板面前美言几句,我一定为大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心里骂道,大哥个屁,你个见风使舵两面三刀的东西。不过嘴里还是得跟他周旋一下,没必要为了出一口气而让自己再次陷入被动。
我说了几句违心的话后问道:“对了,你这帮手下好像都不知道徐老板啊,反倒是阿超,一提到就能吓得他们魂飞魄散。”
“是这样,大老板他十年前就已经不出面了,凡事都是超哥出面。十年前我还是个小弟,所以知道大老板这个人物的存在,所以现在那帮小弟自然不知道大老板了,他们以为香港黑帮的一号人物就是超哥。”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就说得通了。
而且我还有一种感觉,十年前徐阎王就开始着手把自己隐到幕后去,恐怕是因为已经看清了未来的大趋势,刻意为之。因为三十年后,香港作为亚洲最发达的城市之一,已经无法有如此让黑社会明目张胆生存的空间了。
我猜这老家伙肯定还有着一些我所不知道的目的,幸好三十年后他应该死了,要不然这就是个瘟神啊。
我点点头道:“好了,废话也不多说了,你要见阿超和徐老板,你替我联系一下。”
大眼仔一听当时就有些面露难色,“这个……一般没什么事,我是不能联系超哥的,这是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找他是有大事,你要是再啰嗦,到时候耽误了正事,我让徐老板和你算账。”我瞪眼怒道。
一听我这么说,大眼仔吓得赶紧拱手说:“大哥,千万别,您跟我来,我这就去给超哥打电话。”
他领着我,进了筒子楼,这里和几个星期前没什么区别,任谁能想到这破旧的表象下是香港黑道的血腥斗争。
进了屋,大眼仔要给我泡茶,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口水,最后只能陪着笑给我送上了一瓶啤酒。我一直冷眼看着,倒不是真想喝这一口水,而是觉得瞧着一个人前后态度大相径庭很好玩。
“大哥,那我现在就给超哥打电话。”他恭敬地说道。
我摆摆手,让他赶紧去,他就绕到了后面去打电话,就是当初我和江海洋趁机逃走的时候。
一想到江海洋,心里还是有些遗憾,也不知道他见到我爷爷,我爷爷又会是什么反应。
我想着,就举起瓶子喝了口啤酒。一抬头,发现在前面的墙上挂着些照片,都是一些有年头的照片了,大多数都是一群人拍的,有赤裸着上身拿着西瓜刀,有喝酒的。
照片里有个年轻人眼睛很大,和大眼仔长得很像,我看了半天确定是年轻十来岁的大眼仔,估计这照片都是以前大眼仔混黑帮时候的。
屋里乱糟糟的,唯独这些照片很干净,可见大眼仔很重视这些照片。
这些照片都装在一个大相框里,大大小小的有些杂乱。
突然,我在相框的右下角看到了一张照片,那照片很不起眼,但和其他照片却有些格格不入,因为那是一张船的照片。
这照片是黑白的,里面除了一条船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而这船,不是什么现代的轮船,而是一条古代的楼船。
和余子寅带着我第一次上的那条千年古船几乎一样!
照片里的船,歪斜着搁浅在沙滩上,黑黝黝的船体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这照片是怎么回事?”我喃喃自语道。
“大哥。”大眼仔突然在我身后喊道,我吓了一跳,因为太过出神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超哥说他马上派人来接您,您在这稍等片刻。”大眼仔笑着说。
我神色凝重地回头问道:“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他眯眼瞧了瞧,然后反问道:“这照片,怎么啦?”
“这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谁拍的?这船又是怎么回事?”我紧张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大眼仔被我吓了一跳,诺诺地说道:“这……这照片是二十年前拍的,好像是大老板拍的。”
“二十年前?这么久了?”我一愣,忙追问:“怎么徐阎王拍的照片会在你这儿?”
“不是在我这儿,而是当年道上无论大大小小,任何一个帮派都收到了一张这个照片。”大眼仔说道,“就和大哥您身上那玉片一样,大老板他点名要全香港的兄弟都帮他找那条船。”
“什么?”这个回答让我吓了一跳,徐阎王如此大张旗鼓的找照片里这条船,难道这船和我遇到的千年古船真的有关系?
我再追问,可大眼仔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二十年前他只是兴隆帮里的一个小弟,当年收到照片的是他大哥。这船又是具体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也没听到过什么传闻。
我问他那后来有听说谁找到照片里这船么?
他仔细想了想说没有,后来他老大就被人砍死了,这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我心里却捉摸个不停,这条船肯定是出现过,要不然也不会留下这张照片。但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又不见了,所以徐阎王才会大张旗鼓地找它。
当初我们上的那条千年古船就疑团重重,应该是涨潮加上风暴把船重新卷回的海里,可上船的目的,上了船之后叶初心遇到了什么事,还有后来这条船到底去哪儿了,我一概不知。
一直想问余子寅,却始终没有机会坐下来慢慢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居然又冒出了一条船来,但准确来说,照片里这条船比我们上的那条船要早整整半个世纪。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而且我还想到了一件事,如果这船是二十年前出现的,那刚好和另一件事契合了。就是香港余家二十年前大火灭门案,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两者之间有关联的预感。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张陈旧的照片,忽然觉得这种楼船,很像一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