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惡童話(短篇H慎入)》
楔子
月色湛蓝似水,风铃声叮噹轻摇,凉风由暗夜树林窜出,不只撩拨了风铃,也吹皱了纱廉,让满室增添几股凉意。
『呵,今晚好冷。』第一个老人站起身,闭紧窗户『凉颯颯的晚风,让我想起康笛尔家族里,那个有名的传说…』替每个同伴斟了一杯热茶,他继续述说…
很久以前,康笛尔家族的大当家,继承了祖传的花卉栽培事业。原本產业就已经没落,他继承后,也一直不见起色。不论他如何尽心种植,山庄别墅后方,那一大片花圃,花卉总是稀疏黯淡,毫无生气,也种不出皇家最想要的珍稀红玫瑰『天使之血。』
苦恼的大当家,每晚都在书房焦头烂额。有一晚,他最爱的六岁小女儿走入书房,打开窗户,轻轻对他说『爹地,最近有天使飞来我们家后面的井口喝水喔!』
大当家苦笑,摸摸女儿的头『对不起,爹地最近没时间跟你说床边故事。你喝完热牛奶,就去睡觉好吗?』小女儿总要抱着童话书找他唸故事,才睡得着。
女儿固执摇摇头『不是童话故事,真的有天使。』她稚嫩的小手指着天际,一抹淡淡的白色身影如流星,很快划过黑夜,落到他家后院。
震惊的大当家偷偷带着小女儿,隐密跑到后院窥视。漆黑的庭院内,只见一个浑身发亮,荧荧生辉,长着羽绒翅膀的美丽人影坐在大井口边,悄悄跃下。没多久,天使捧起井水,坐在井边喝了几口,便迅速飞离了!
大当家呆在原地,小女儿开心的牵着他的手『天使最近每晚都会来。有时候,我会把糖果,或者巧克力绑在井绳上,天使也会吃喔!他一定是为了我的糖果,才会每天来的。』
『天使…喜欢吃糖果…?』因为太过震惊,大当家不知该问什么才好。
『对呀!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柠檬蛋糕。前天晚上,我听到他自言自语说,如果有柠檬蛋糕就好了。』
『那…明天我吩咐厨师製作柠檬蛋糕,让你晚上送给天使吃。』
『好,谢谢爹地。』
于是隔天晚上,一小片柠檬蛋糕用野餐盒装好,悬掛在井绳上。大当家带着女儿偷偷躲在围篱旁,静候天使降临。深夜,天使果然降临,他喝完井水,坐在井绳上拿起蛋糕,愉悦的吃了起来。吃完之后,他依旧坐在井绳上,趴在井边,深深熟睡起来。
大当家壮起胆子靠近天使,问女儿『他怎么睡着了?』
『一定是蛋糕太好吃了。我每次吃完甜食,也都很想睡觉。』
没多久,天使便甦醒了。『不用害怕…』看着大当家吓坏的神情,天使轻声抚慰『我很高兴令千金把甜食放在井边,也很感激你提供家中井水让我饮用。为了报答你们的恩惠,我将送你一个礼物。』
『礼物?』
天使举起手,拿出一把匕首,轻轻割了手腕,鲜红的血珠随着伤口颗颗滴落。『过来,接住我的血。』
大当家双手惶恐捧着天使的血,这些血没多久便在当家手中气化消失。
『从今天开始,你跟继承你血脉的子孙,将拥有一项独特的能力。你们所种植的花卉,会比任何人更丰盛美艳,任何你们想种植的花朵,都会在后面花圃中灿烂盛开。』天使说完话,便飞昇到天际,很快消失。
从此之后,康笛尔家族的花卉事业开始蓬勃发展,扩及整个山镇;贫困的果农们不种水果,纷纷受雇于康笛尔家族,改种花卉。于是,整座克鷥山的山田,总是绽放着五彩繽纷的花朵。因此克鷥镇有另一个暱称『花镇』。
『大当家也栽培出着名的皇家玫瑰,天使之血。他将玫瑰进贡给当时的国王,皇室极为开心,除了给他丰厚的赏赐,还颁发爵位给他。』第一名老人缓缓表示『康笛尔家族拥有的古堡大厅中,掛着康笛尔爵士的画像,画像旁,总是插着一朵天使之血。就是为了纪念这个故事。』
『喔?我听到的传说,不是这么一回事…』第二名老人喝完热茶,走到壁炉添加柴火,缓缓走回来,继续道『接下来我要说的故事,血腥多了。』
大当家在柠檬蛋糕中,加了强力的麻药。天使吃完蛋糕,熟睡不醒,大当家马上拿起斧头砍掉天使的翅膀,又用铁鍊捆住天使的手脚;小女儿一直在旁低声啼哭,大当家的脸却像被恶魔附身般阴暗可怕。
『乖宝贝,听我说,我们家就要破產了!你的洋装,钢琴,小马,陶瓷娃娃,都会被带走,你也会被送去育幼院。不过…传说天使的血,能让任何植物起死回生,只要有他在,我们就能一直保持富裕的生活了。』
井口被装上牢固的铁栏杆,大当家每天深夜都会来井口,逼女儿拿匕首跟一个小酒杯,跟天使要一杯血。『只要一小杯就好。只要种出天使之血,送给国王,当成王后的生日贺礼…到时候,我就放你走!』
一天天过去,天使之血已经在花圃的温室中绽放,贪婪的大当家还是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某晚,大当家一样带着女儿来取血。小女儿此时已经长大,她拿着由书房偷来的钥匙,趁取血时,偷偷打开铁栏杆上头的锁。天使一飞而出,消失在天际,他早已经长出翅膀,就等这一天。
大当家看着天使眼睁睁飞走,愕然不已,一转头,女儿却已经由井边消失。他颤抖身体,缓缓走到井口,只见女儿被天使趁机推入井中,早已经溺毙…
『从此之后,每五年,康笛尔家族就会有一个女孩,溺毙在井中。据说,这是天使遗留下来的诅咒。』
『不不不,事情不是这样的。』第三个老人将冷掉的茶壶,重新放到小火炉上加热『我听说的,还要更离奇恐怖。』
天使吃完柠檬蛋糕后,大当家带着女儿好奇靠近。此时,天使已经饿坏了,他抓住女儿,拖入井中,活生生吃掉。大当家吓到腿软,发不出声音,天使吃完女孩后,嘴角滴着血,轻声向大当家微笑着
『跟恶魔说的一样,人类小女孩的肉,比天堂的果实还要甜美。男人,为了补偿你,我给你一个机会,我把身上的血液供你使用,让你种出无数的珍奇花卉,代价是,每五年,你要贡献一个小女孩,让我食用。』
『…』
『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把你,跟整个家族的人杀掉!』
迫于对天使深沉的恐惧,男人绝望的臣服了。他每五年提供一个小女孩,让天使食用,换来事业的巔峰,与家族的富贵荣耀。十几年过去了,良心的谴责越来越深;某晚,他趁着天使吃完小女孩熟睡,用斧头砍掉他的翅膀,铁鍊困住他的手脚,将天使用铁栏杆,锁在井内。
斧头被埋在花圃的温室内,当家期盼,等他年老时,揭开铁栏杆上的锁,可以发现,天使已化为一堆白骨。
一段时间后,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当家衝到温室,查看破损的玻璃是否砸伤了花朵。此时,一个人影缓缓靠近,当家一转身,只见浑身溼透的天使举起斧头,朝他凌乱挥砍。
死前,当家躺在血泊中,虚弱的看着天使;天使冉冉挥动再度生出的翅膀,消失在雷电交加的云层天际。
『后山花圃的土壤,还是保存着天使的血液。所以,无论山镇气候再严寒艰困,康笛尔家族后面的花圃,依旧繁茂盛开。』
听完故事,第四个老人喝完第二杯热茶,站起身,打开窗户,让凉爽的风吹散闷热。
『你们说的,我全都没听过。但是我记得小时候,我跟康笛尔家的小孩一起去他们的后院大井夜游探险。那一晚,同伴偷来一把生锈的钥匙,让我打开…栏杆一开,我脚步一滑,跌落井里,吓坏的同伴们一哄而散,也不敢跟大人说。所以,我一个人,在漆黑的井内,度过一整夜。』
『喔?天使早就离开,你在井里,也没什么发现吧?』
第四个老人缓缓摇头『我在井里,发现一个浑身发光,又血淋淋的漂亮天使,他陪我过了一整夜。他告诉我,大当家死后,他就没离开井中;他会一直耐心等待,等待康笛尔家族的最后一个传人,伴随花圃的最后一株鲜花枯萎,他就完全自由了。』
『呵呵呵…老头,你那时候,一定在作梦!』
『我想也是,天使说完,我就晕倒了。天亮时,来救我的大人们,也没发现什么天使,不过…』
『不过什么?』
『隔天,康笛尔家的大儿子,在温室上吊。一直到现在,许多后代都是死于非命,很少寿终正寝,大家都说,那是天使的诅咒。』
屋内恢復了冷清与寂静,冷风不断由树林呼啸吹来,铃鐺摇晃到快断掉;第一个老人站起身,重新将窗户关好,之后,没有人愿意再开口。壁炉中的火苗,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只剩灰烬白烟冉冉飘昇。
第一章 桑遥花
披上暗红色围巾,遥花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一阵冷冽的寒意。也难怪,九月的欧洲,早已经处在叶黄枫红的秋季,哪可能像她出生的亚洲岛国,一样温热暖和呢?由沉思中回神,遥花正要找寻那名干练的女律师,这才发现,律师小姐早已由海关领出两大箱行李…
『律师小姐,我说过,要领行李时,叫我一声呀!』遥花满怀歉意的走向女律师,琳娜小姐。
琳娜小姐推推眼镜,艳丽笑着『没关係,才两箱而已。你时差还没调过来,一定很累,到饭店后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回克鸞山镇。』她替遥花整理好围巾与头发『好漂亮的黑发,我一直很羡慕东方人乌黑的秀发,真美!』
遥花苦涩笑了一下,身为东方人,她才羡慕琳娜小姐闪耀的金发与白皙的肌肤;再怎么说,在那个古老封闭,尽是西洋面孔的欧洲老派家族,忽然出现一个黑发黄肤的子孙很奇怪吧?虽然说,她继承了父亲那一双如宝石般碧绿清翠的眼睛…
遥花的父亲,叫做约翰.康笛尔,是一个商人。十五年前,他旅游兼做生意,来到亚洲,就此定居下来。父亲遇到做皮包生意的母亲,就此陷入热恋;两人虽然没有正式结婚,还是生下了她。遥花出生没多久,父亲便意外过世,十几年来,她被母亲拉拔长大。
父亲的家乡,亲人,对遥花来说一直是很陌生的;康笛尔家从来没跟遥花母女接触过,遥花也以为,这一辈子,不会跟父亲家人,有任何往来了。一直到上个月,母亲因病过世,康笛尔家族派一名女律师跟遥花接触,遥花才知道,原来父亲的老家,康笛尔,竟然是个财力丰厚的显赫大家族。
『桑遥花小姐,令堂欠银行五百多万的债务,康笛尔家的翠丝女士…也就是你亲奶奶,已经还清了。她说,你还未成年,理应由康笛尔家领养,她要将你接回欧洲好好照顾。无论生活或学业方面,你都不必担心,任何方面,她都会给你最好的照料。』
未曾谋面的远方家人…遥花对亲情的温暖,有一丝丝期待。于是,遥花答应了被领养。在飞机上,遥花听琳娜小姐一路解释关于康笛尔家族的种种,越听,越觉得好奇不安。
琳娜告诉她,康笛尔是个非常古老的家族,一路可追溯到中古世纪,家族先辈曾经领受过爵位,至今仍然非常富裕,子孙更是遍佈全欧洲,无论在财经,政商,医药,新闻,建筑等等领域,都有一席之地。
『很多商业集团的创始人,都是出自康笛尔家族,或跟家族有连带关係。那也没什么好奇怪,欧洲很多这种大家族,彼此合伙联系,互相照料,自然越来越发达。』琳娜小姐轻声笑着『我的曾祖母,也是出身康笛尔家族,她扶植我曾祖父创立律师事业,所以我们这个欧洲老牌的事务所,一直为康笛尔家服务。』
听到这位亲切的美丽律师,与自己有很远很远,淡到跟白开水一样淡的血缘关係,遥花心中產生一丝温暖,对于未知的恐惧,也较能放在一旁了。『遥花,我必须事先提醒你,康笛尔家族所在的克鸞山镇,位于荒山野岭,是一个非常封闭的地方。那里有些人,对你的外貌,可能会排斥…当然,你很漂亮,不过你的肤色跟发色,跟大部分人不一样。有些人天性无知,喜欢排挤异端…』
『没关係的,琳娜小姐,我明白。』排斥异类,或许是人性之一,在哪都看得到。小学时代,她就常为了自己的碧绿双眼,跟同学打架;曾经她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完全像东方人,或西方人。但是时间久了,遥花觉得自己的混血外貌,也挺有特色的,东方人的细緻五官,乌黑秀发,配上西洋人的绿眸,与略透白的黄皮肤,也是满好看的。
只是,在这个遥远的国度,她能完全接受这个崭新的人生吗?
『奇怪,车子应该到了。』站在机场出入口,琳娜疑惑的盯着手腕内侧的錶。远远的,一辆黑头轿车缓缓接近,一名褐发少年由窗户探出头来,朝着琳娜呼叫『琳娜,这里!』那是一名,全身充满阳光气息的漂亮少年,脸孔俊俏,雕琢似的俊美五官带着几许英气,细长的横眉下有一双略显锐利的淡蓝眼睛,薄薄的嘴唇,勾起一抹恶作剧般的笑容。
『蓝伊,怎么现在才来?』
『抱歉,路上塞车。』名叫蓝伊的少年笑嘻嘻回答,露出一口洁白牙齿。
琳娜『下车,换我开!麻烦帮忙把行李放到后车厢。』
蓝伊大声抗议『为什么?莫非你不信任我的驾驶技术…』
『我知道你技术很好,但是麻烦你,考到驾照再开车。真是的!我还以为你会带司机出门…』
蓝伊不甘愿的离开车子『要不是年龄不够,无法考试,我早拿到驾照了。』他抱怨完,忽然将注意力转到遥花身上。遥花一愣,脸颊不由得烧烫起来;她刚刚看蓝伊看太久,不由得出神了。不能怪她,谁叫这种服装杂志上才会出现的优雅系美少年,忽然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呢?
『嘿,光是看到我,就露出这种表情,接下来,你还得认识很多帅哥,不就得每天喷鼻血了吗?』
遥花脸红起来,倔强道『说不定喷鼻血的是他们,不是我!』
蓝伊打量着她的身材『这胸部…我看很难喔!』
王!八!蛋!遥花在心中轻声骂了一句脏话,她的胸部号称c罩杯,比同班女孩大很多了。虽然跟西方美女比起来,还是小很多就是了…
『不过除了胸部之外,其他地方还可以,至少脸蛋比我想像中可爱多了。』他笑嘻嘻的拍拍她的肩膀。
比想像中可爱多了…难道在他想像中,自己是丑八怪吗?不对,他到底是谁,凭什么还没见面,就任意猜想她的模样?
琳娜『遥花,这位是蓝伊.班霍特。蓝伊的父亲,是康笛尔家族最大的运输贸易公司负责人,所以蓝伊跟弟弟从小,便在康笛尔家族长大。』
『我母亲跟康笛尔家,也有旁系的血缘关係。』蓝伊缓缓表示『我父亲,算是入赘的。』
入赘?西方人也有入赘习俗吗?遥花心中有点困惑。此时,蓝伊忽然露出深远的神情『以后你的老公,也必须入赘康笛尔家吧!』
『咦?』
琳娜露出谴责的神情『蓝伊,跟遥花说这些还太早。她刚下飞机还很累,我们去饭店休息吧!』
『对不起,是我疏忽。』蓝伊愧疚道『我们走吧!』
看着蓝伊跟琳娜将行李搬上后车厢,遥花心中忽然浮现一丝不安;她总觉得,这个康笛尔家族,似乎对她隐藏很多祕密似的…
沿路上,遥花心中的阴霾逐渐被蓝伊的开朗逗趣,逐一驱散。蓝伊是个非常亲切,好相处的男孩,往后在康笛尔家,至少有蓝伊在的话,应该不会太难待才是。
『桑遥花…这个名字好特殊,是什么意思?』
『是一种花的名字。』遥花缓缓回答『桑这个姓,是扶桑花的意思。遥花,则是我母亲的老家,有一种特殊的白色扶桑花,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不像现实的花,彷彿存活在遥远的时空之外。所以当地人,叫那种扶桑花,遥花。』
『遥远时空之外的扶桑花?好美的意境。』蓝伊喃喃道。
『名字美,人不够美也没用。』遥花故意道『反正我
够格让男人流鼻血嘛!』
『嘿,还在记恨?你胸部小是事实呀。』
『你…』遥花气到想拿手中的饮料杯,往蓝伊的头上砸下去。
『没关係,你年纪小,以后还有很多发展空间。长大了之后,变身成一个大美女让我惊喜吧!』
『哼!等我变成大美女,你后悔就来不及了。』遥花气呼呼道。
『……』蓝伊沉默了一会儿『过去,现在,未来,三种时间状态里……后悔这个词,是用在未来对过去的追忆上。只是,过去都还没开始,你怎么知道,现在如何发展呢?』
呃?他什么时候变哲学大师了?这番话,遥花完全摸不着头绪,只能楞楞看着他发呆。很快的,蓝伊又恢復爽朗的笑容『我们今晚入住的饭店,有酒吧跟歌舞表演。等午夜的时候,我带你去酒吧开开眼界吧!』
驾驶座的琳娜沉声道『未成年不许喝酒。』
『讨厌,我今年都十七岁了,别把我当成小孩子!』蓝伊抗议。
『十七岁还是未成年,况且遥花才十五岁,必须早点入睡。』
『什么?十五岁?』蓝伊讶异的转头看遥花『看她身材,我还以为,她今年只有十二岁…』
要不是饭店已经抵达,遥花真有揍他一拳的衝动。
一抵达饭店门口,抬头看着酒店招牌,遥花几乎快停止呼吸了…西顿大饭店,传说中欧美名流与好莱坞明星才会下榻的六星级高级酒店?康笛尔家族到底多有钱,竟然让她这个小毛头,住这种高级酒店!她只是为了明天一大早赶火车,随便过夜而已,住这种地方不会太奢侈了吗?
『没什么,这间酒店幕后的大股东,是康笛尔家族,住这里刚刚好。』蓝伊微笑回答『来,千金就要有千金的派头,抬头挺胸……没胸抬头就好,跟我一起进去吧!』蓝伊挽着她的手,用走坎城影展红毯的气势拉着她,缓缓走入这间华丽壮观的大酒店。
第二章 伯爵红茶口味的马卡龙
生活落差太大,让遥花一下子无法适应。十几个小时前,她还在以前居住的狭窄公寓用着污损的莲蓬头淋浴,现在,她却泡在游泳池般大小的按摩浴缸里,用洒着花瓣,带着香味的水洗澡?
这是梦吗?一定是梦。遥花捏捏自己的脸颊。原本以为,康笛尔家族,不过是一个稍微有钱的西方家庭,没想到,对方富裕的程度是世界级的…她一点都不觉得她仅是坐飞机来到欧洲,她觉得她应该是搭上了火箭,抵达火星才是。
热水太舒服,遥花泡到浑身发烫,还是捨不得起身。忽然间,手机铃声响起,是蓝伊打来的。『你在做什么?不是说好要去酒吧的吗?』
琳娜住在她隔壁,一入房间便倒头大睡,蓝伊则住在琳娜隔壁。原本猜想这个时间,蓝伊应该也呼呼大睡了,只有睡不着的她,在这泡热水澡。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什么时候跟蓝伊说好,要去酒吧的?
『琳娜不是说,我们未成年,不可以喝酒?』
『去酒吧又不一定要喝酒,可以喝果汁。』蓝伊缓缓道『咦?你在洗澡吗?』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遥花满脸通红,飞快拿起手机检查一下,她该不会不小心开啟视讯功能吧?
『按摩浴缸的喷水声很清楚。对了,旁边那个小孔喷出的激水柱,有丰胸的功能…』
『闭嘴!』她一点都不想被一个男人指导,该如何丰胸『明天一早还要搭火车,我等等要睡了。』
『什么?我都换好衣服在你房间门口等你了。』蓝伊抗议的声调,完全让人拒绝不了。遥花无奈,只好起身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其实,她明白蓝伊是好意,想逗她开心;毕竟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面对往后生活,多少会觉得徬徨不安。只是,用玩乐忘记烦恼,并不是她的习惯。
『穿这样?』蓝伊打量着她的衣服,露出不满意的神情。牛仔裤,衬衫,哪里不对吗?遥花低头看自己『衣服很乾净呀!』
『不是乾不乾净的问题。』蓝伊打开她的衣柜,拿出一件黑色露背短裙小洋装『这才是夜晚的基本服装。』
遥花感觉头毛快爆炸了『我才不穿这种鬼玩意,大腿跟背部都露光光了。』
『哪有?这件衣服背部有x型吊带,裙子长度也刚刚好而已。为了配合你的身材,我还叫服装店,别送低胸款式过来…』
你是出生来气我的吗?遥花闷闷的想。而且,为什么还要帮她买新衣服呀?她自己带来的衣服,已经够多了。
『那么…这一件如何?全身包紧紧,符合你的喜好。』依旧是一件黑色短裙,而且难得脖子跟肩膀都包住了,背部也仅露一小片圆弧形状,裸露的地方,只有大腿跟两隻手臂。但是仔细一瞧,这间衣服三分之二都是黑色薄纱製成,全身若隐若现,有穿比没穿还赤裸。
『蓝伊?班霍特,你的喜好真叫人不敢恭维。』遥花愤愤表示,再拖下去,整晚都不用睡了。光是挑选服装,就花了将近一小时,再让他选下去,天都要亮了。
『你出去,我自己选。』遥花将蓝伊推出门口。
『咦?我帮你出意见不好吗?真是的。』蓝伊在门口喃喃抱怨,两分鐘后,一个焕然一新的俏丽人影,赫然出现在他眼前。只见遥花穿着一身驼灰色,单披肩斜掛的衣服,高雅大方,披肩略为松垮的縐褶设计很像希腊古典服装,披肩上有一串黑珠坠饰,围掛在上臂靠近肩膀处,独特动人。
面对蓝伊专注的视线,遥花不禁脸红起来,她尷尬拉着短裙,想把它拉长一点,无奈这种酒宴小洋装,全部都是超短裙款式。
『很好,有眼光。』蓝伊沉默十几秒,总算开口说话『走吧!让我带你开开眼界。』
进入热闹华贵的酒吧,遥花觉得自己好像走入另外一个世界。这是一个有歌唱演奏的酒吧,漂亮的歌手身穿旗袍,在台上唱着慵懒动人的情歌,气氛动人陶醉;俊挺的侍者穿梭场内,替每桌客人倒酒;舞台下方,有巧克力喷泉及蛋糕,马卡龙等各式甜点,由可爱的仕女分送给入场客人。
中古世纪打扮的吹笛手一边吹奏童谣,一边表演魔术,逗着妇女们开心;穿黄西装的小丑,则把花朵造型的气球,逐一分送给场内每个女孩。
这酒吧的气氛竟然如此欢乐动人,跟她想像中安静低语,只有钢琴声缓缓流洩的酒吧差很多。看遥花眼睛都发亮了,蓝伊得意表示『很棒吧!这间酒店,有派对风格,很适合年轻人,对老人来说就有点吵了。所以,我才没邀请琳娜过来。』
琳娜不过才二十多岁吧?遥花心想。此时,那名表演吹笛的魔术师走过来,在她耳朵旁轻轻一挥,一隻鸽子赫然站在她肩膀上。『美丽的希腊女神,带着鸽子使者,大驾光临酒吧!』彩色碎片像雪花般,凭空由她头顶洒落,让遥花忍不住露出惊喜的笑容『好厉害,蓝伊,他怎么做到的?』
『这个嘛!…这是他吃饭的工具,太深究会失礼…我们入座吧!』
蓝伊替遥花点了柳橙汁跟几盘沙拉甜点,自己则叫了杯鸡尾酒『琳娜不是说你未成年,不可以喝酒?』
『鸡尾酒怎么能算是酒呢?』蓝伊将这杯淡绿色调酒一饮而尽,从他顺畅的动作,看得出,他还满常喝酒的。遥花看着他,心跳有点加速…他握着酒杯的手指纤长白皙,却又不失男性的俐落结实,光只是握着酒杯的动作,就这么好看;遥花真觉得,她不光是坐火箭到火星,她应该是穿越了银河系吧!
遥花默默啜饮着自己的柳橙汁,不好意思再观察蓝伊,蓝伊又叫了第二杯,喝了三分之一,忽然递给她『要不要品嚐一小口看看?』遥花只是猛摇头。
『真逊,我十二岁就会喝酒了。』蓝伊微笑的神情,好看到让人不喝酒也会醉。
『哼,那你耳朵为什么会红?』遥花不服气表示。蓝伊虽然酒量好,醉酒的生理现象还是会浮现的。
『那是因为…你太美了。』蓝伊认真的神情,让遥花瞬间面红耳赤,她真后悔今晚来酒吧…让自己被这种真挚的眼神牵绊住,可不是件好玩的事情。
忽然间,几名打扮出眾的女孩走过来,围住了蓝伊『嘿,蓝伊,怎么那么久没和我们联络?』
一个红发的女孩转头,用带着敌意的眼神盯着遥花『这个小女孩是?』
蓝伊脸色有点尷尬『这位是桑遥花,康笛尔家的老奶奶,翠丝夫人在异国的孙女。遥花,这几位,是我的朋友。她们的父亲,都在康笛尔公司的集团工作,我们聚餐跟参加派对常见面,所以就认识了!』
康笛尔家的孙女…这个名号,似乎把几位女孩吓住了。只见她们陷入一阵骚动与低语,然后呈现的,是令人不舒服的质疑眼光『东方小女孩呀?我还以为,是跟琳娜小姐一样金发白肤,优雅能干的高尚女性呢!』
这是什么意思?她是东方小女孩,就不优雅不能干不高尚吗?只见一名穿深橘色洋装的女孩亲热的用手围住蓝伊脖子『蓝伊,你要帮父亲的上司照顾小孩当褓母,还真是辛苦。难怪我上星期的生日派对,你没空参加!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
蓝伊『玛莉,拜託你饶了我吧!我不是叫人送你香奈儿的皮包了吗?』
『那种东西,我随便买就一大堆。』玛莉魅笑『亏你生日时,我还策划一场热热闹闹的泳池派对。真是没良心…来,你来我们包厢跟我们几个姊妹一一敬酒赔罪,我就饶过你。』
蓝伊『不行,我今晚要陪遥花…』
『五分鐘也不行吗?』玛莉高声表示『小妹妹,你该不会五分鐘没人陪,就吓的哇哇大哭了吧!需要我请侍者泡牛奶给你喝吗?』
『玛莉,别太过分!』蓝伊听出讽刺之意,不由得皱起眉头。
『蓝伊,没关係的。我刚好想去洗手间,你就陪她们一下吧!』遥花强忍住怒意,轻轻微笑着。只要这些女孩赶快由她眼前消失,蓝伊整晚陪她们跳脱衣舞,她也无所谓。
『我五分鐘就回来。』蓝伊眼中有几许担忧,他的身影在那些女孩包围下,很快便消失。
搞什么鬼嘛!原本气氛这么好,她跟蓝伊踏入这间酒店时,充满了欢欣好奇…这些好情绪,现在,全被这些女孩破坏光了。『不就是喝酒嘛!有什么了不起的。』遥花拿起蓝伊没喝完的淡绿色调酒,一口喝下肚,瞬间,热辣烧烫的感觉由腹部蔓延至全身,让她晕茫燥热,还有点想吐。
『洗…洗手间…』她连忙喝了口水,恢復冷静后,站起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走没几步,一个戴着兔女郎发箍的女侍拿着一盘点心走过来『伯爵红茶口味的马卡龙,来一个吧!』
『不…谢谢…我不要…』
女侍将小巧玲瓏的马卡龙硬塞入她嘴巴『特製小尺寸,不会发胖的。』说完,便笑嘻嘻的离开了。
这里的人,怎么那么爱强迫别人呀?遥花无奈的嚼了几口,将甜渣吞下肚。只希望抵达洗手间前,她不会吐出来。
第三章 死前也要保持华丽的姿态
『就是这个女孩吗?』迷迷糊糊中,遥花只听到一个沉着好听的男人嗓音,在她耳旁响起,一隻冰凉的手指滑过她的脸庞,轻勾她头发『外貌跟我想像中很不同。头发,是令人愉快的黑色…』
遥花努力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有千斤重,她必须努力抗拒,才能让自己不再陷入深海般的睡眠中。那男人,似乎对她的头发很感兴趣,一直没有放下来。
『想到要把拥有这种黑发的人脖子给割断,真捨不得。但是不把血淋淋的尸首,扔在康笛尔家门前,他们是不会害怕的。』男人放下她的头发,转身对其他人说话。
遥花心一惊,拼命睁眼,却只撑开一条眼缝;朦胧间,只见好几名服务生打扮的人站在库房似的阴暗地方,周围都是厚厚的被单棉袄,用塑胶绳方正綑好,隐约,还飘来衣料熨烫的味道。
奇怪?她不是躺在自己房间床上吗?
只见一个女孩抽着烟,缓缓道『再四十分鐘,运新棉被的货车就过来了!首领,你确定不先将这女孩杀掉,再藏入货车?尸体比活人乖多了。这么善良,可不像你哦!』这女孩,赫然便是拿马卡龙给她吃的女侍。
『我只是不喜欢沿路闻尸臭味。况且,我做事还必须轮到你教吗?索玛?』男人背对着遥花,仅见他有一头黑长发,所以遥花看不见他脸庞。但是他低沉透澈的声调,有一种让人茫然的清冷感,彷彿说话的人,并不存在世间;令人伤感,令人陶醉…
名叫索玛的女孩露出愧疚神情『不敢…首领,失礼了。』
『抵达目的地,马上将她杀掉。』
眼下这种情形,看起来,她是被绑架了。而且对方还不打算等赎金到手,才把她撕票?虽然说,身为富可敌国的康笛尔家后人,遭受匪徒覬覦绑架,也是很合理的…但是她根本还没享受什么奢华放荡的富二代生活,人生就要结束,这也太没天理了吧!
遥花打量了一下四周围情势,她手脚被绑住,放在一堆厚棉被上,那些人站的位置在铁捲门旁,离她稍远,似乎在等待货车入库。这间库房的出入口,都有人看守,不过有个逃生用的小门,离自己只有几步路…如果她能解开手脚上的绳子,衝入小门,或许有机会逃生。
但是…该怎么解开手脚的绳子?总不能像演电影般,手藏着刀片慢慢割断吧!她哪来的刀片呀?
『不…不好意思,我想上厕所。』遥花硬着头皮爬起来,朝着眾人呼喊。
绑匪们瞬间大惊失色,好几个人围上来,只有那个黑发男人冷静站在原处阴影,一动也不动,遥花无法看清他的脸孔。
『小ㄚ头,什么时候醒的?』刀疤男子大骂『索玛,你给她的药量太轻了。』
索玛颤声说『不可能,我给她下的药,就算睡三天三夜,也醒不了。』
『还狡辩!』
『我没骗人…』
『呃…先生女士们,不好意思,我现在清醒是事实,而且我真的快尿出来了。你们就算不让我去上厕所,好歹让我在角落方便一下。你们也不希望在等待货车时,被尿骚味醺满身吧!』遥花鼓起勇气,继续道『等我尿完,看你们要继续将我绑起来,还是重新下药让我睡着,随你们…只要…别将我杀掉就好。虽然说,杀不杀我,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眼看周围的绑匪们,神情越来越难看,遥花吓得闭口不言。
『哈哈哈…』远方角落那个黑发男子忽然笑出声来『索玛,带她去角落吧!』
索玛心不甘情不愿的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推了推她『走吧!还要老娘背你吗?』
库房很大,到处都有成堆放置的棉被床单,每一堆,都有将近两公尺高,足以将成年人的身影遮蔽。遥花绕来绕去,总算挪到最靠近逃生小门的一处角落…索玛不耐烦道『尿个尿而已,你是要跑到哪里?』
『我的尿很臭,离你们远一点较好。啊!就这里…刚刚好…』这个角落,既让绑匪看不见,又离小门很近,问题是,她该怎么解决这个拿枪的兇婆娘呢?
『你能不能,转过头去…?虽然都是女人,但是我会害羞的。』趁着索玛转头再逃跑,可能太勉强…遥花心想。
索玛的额头几乎快冒出青筋『你再不尿,我就把你揍到失禁!』
『好好好,你别生气,我尿就是了。』遥花假意脱下内裤,蹲了下来,没多久,她忽然站起身,花容失色的将内裤扔给索玛『哇…救命呀!我的内裤上有蟑螂…』
索玛一愣,不小心接到内裤,竟然吓得后退好几步;遥花见她枪枝歪斜,连忙拿起脚边一隻铁棍朝她的头狠狠敲下去…索玛硬生生晕倒在棉被堆上,连声音都没发出。
『呵…别怪我…』遥花正要转身进入小门,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忽然由后方抵住她的脖子『很拙劣的手法,但是有效。你很不错,让我看了一齣好戏。』
遥花心中一苦,是那个黑发的男人…『有哪个绑匪首脑,会偷看女孩子上厕所的?』她颤声道。
『上厕所?你从刚才到现在,总共滴了几滴尿,我看得清清楚楚!』
『喔?几滴?』遥花故意和他乱扯。是错觉吗?门外,似乎传来许多慌乱的脚步声,她彷彿听到蓝伊的声音,正在呼喊着她的名字。
『…』黑发男人似乎愣了一下,忽然间,他伸手撩起遥花的裙子,朝双腿间摸下去,遥花吓到蹲下来『色狼!不要呀…』这下糟了,对方不只打算劫财,还要劫色?
『连内裤都没穿的小孩,还想在我面前逞强?我如果想对你怎么样,你醒来后,连衣服都没得穿。』男子沉声表示。看来,他只是打算吓吓她而已。
他将匕首触及她的肌肤『门外有一大群警察跟饭店人员,还有你的护花使者;十五分鐘后,他们会搜到这个库房。而我们的车,要二十五分鐘后才会抵达,所以我们没机会带你走。其实,我的目标不是为钱,我只是想杀康笛尔家族的继承人,给康笛尔家威吓而已…所以,把尸体留在这里,也可以。』
『康…康狄尔家有很多人,我不是什么继承人,只是被收养的小孩而已。』
『呵…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遥花觉得背后那个男人靠她越来越近,几乎是在她耳边低语;而且,他呼吸的气息不断喷到她脖子,让她浑身紧绷,既恐惧又不安『我其实不想杀你,可是,你是延续家族的重要工具,所以我不能让你活着。』
『……』那把匕首,就要刺入她喉咙了吗?『那么,你为什么不马上动手?』遥花说完马上后悔,她一定昏头了,竟然说出这番刺激绑匪的话『对不起,刚刚这句话,我收回。』
『呵呵呵…因为你让我觉得好有趣…而且,杀你只要三秒,我还有十分鐘的时间可以慢慢杀你。』
『杀了我,你们就逃不掉了…』
『这个不劳费心。啊…还剩七分鐘,我打算在最后五分鐘杀你。』男子轻声笑着『你还剩两分鐘可以想。』
『想什么?』遥花问,这么好听的声音,还有令人心醉神迷的男人气息,竟然是绑匪?!太可恶了,绑匪不应该是浑身臭味的秃头中年大汉吗?
『想一个理由,让我不杀你。』
『呃…不然我把我全部的财產给你。』虽然她名下的财產,只有存摺里的八万多元而已。
『我说过我不是为了钱,而且,我肯定比你有钱。』男子淡淡表示。
『杀我这种小女孩,说出去,会笑掉人家大牙的。要杀,应该要杀有权势的大男人才是!我看,去杀非洲独裁者,应该很不错。』
『我的目标是康笛尔家族,去杀旁人做什么?你以为我很间吗?』男人缓缓道『还剩三十秒!』
遥花脑袋一片慌乱,简直无法可想,能说的都说了,能做的都做了,此刻,她真的无力可回天了吗?『你别杀我…我…我就嫁给你…』遥花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很白痴…她疯了吗?竟然想嫁给绑匪!况且…对方都要杀她了,怎么会娶她?
『……』对方沉默的时间似乎挺久的…似乎,他对这番话,有点反应。遥花只听到背后的男子笑了一下『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想娶你?十秒鐘。』
果然被耻笑了…只剩十秒鐘。罢了罢了!左右是死,倒不如看清兇手的长相再死,黄泉路上,也好向阎罗王告状。
遥花缓缓转过身,露出甜美笑容『因为,你好像爱上我了嘛!』人家说,死前也要保持华丽的姿态下台一鞠躬;她才不要在哭哭啼啼中惊慌死去,她要让绑匪见识到,什么叫『从容不迫』!
一转身,遥花愣住了。因为四周围很阴暗,绑匪又站在逆光处,所以他的五官并不是很清楚;但是隐约可见,他是个非常俊美高挺的男人,俐落的剑眉,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子,略薄的嘴唇,加上那一头黑色长发,简直是画像里,才有的美丽人物。
对方也显得很吃惊,看来他没料想到,自己会在死前转身…
『就是这里!』门被踹开,一个警察模样的人率先衝入『找到人了,在这里。』瞬间,警察与饭店人员如潮水般涌入,蓝伊喘着气跟着衝进来,一看到遥花,马上奔向她『遥花,你没事吧?』
遥花惊喜不已『我没事,这些人…』她一转头,只见那名黑发男子,以及其他人,不知何时早已消失;原本该躺在棉被上昏迷的索玛也不翼而飞,只剩下她那条黑色内裤孤零零的躺在棉被堆里,见证刚刚一场惊魂的歷险记。
第四章 克鸞山脉的祕密
火车在广阔荒原呼啸而过,遥花看着窗外的辽阔绿景,心中思绪一直不寧。经歷九死一生的绑架场面后,琳娜与蓝伊陪着她去问话,作笔录,其实她很快恢復冷静,琳娜却比她还要紧张,一直歇斯底里朝着警方吼,要他们尽快抓到匪徒。
结果,要上火车前,琳娜在月台晕倒,叫了救护车,引起站方一阵骚动。蓝伊则是一直显得很沉默,琳娜去医院吊点滴,只好让蓝伊独自陪同她上车。其实,也不算独自陪她,为了避免风险,蓝伊不知从哪调来许多便衣保镖,暗中跟随着他们搭火车,所以此刻,遥花确定自己非常安全。
『蓝伊,你怎么不吃东西?』在火车餐厅上,遥花开心吃完一盘浓郁美味的起司义大利麵,身心都满足无比。不愧是欧洲,起司好道地,好香醇,连海鲜配料都给的很大方;虽然蓝伊还叫了几盘点心,但是她已经吃不下了。
蓝伊一直显得心事重重,从昨晚到今天中午,什么东西都没吃;眼前那一盘德国猪脚,动也没动『蓝伊,你身体不舒服吗?到目的地后,去医院吧!』遥花擦了擦嘴巴,疑惑问道。
『医院,对…果然该去医院的。』蓝伊喃喃道『再怎么说,也该做个身体检查…』
『身体检查…蓝伊,你身体出现什么毛病吗?』
『不是我,是你。』蓝伊露出沉痛无比的严肃神情『老实告诉我,你被歹徒侵犯了,对不对?』
『呃?没有没有!没这回事…』遥花连忙摇手,紧急否认。这误会可大了,蓝伊怎么会以为,自己被侵犯了呢?
『你不用再骗我了。』蓝伊的神情万念俱灰『一切都怪我。要不是我跟玛莉她们去喝酒,你也不会遇上这种事!没想到,只离开五分鐘,我们却找了你整整三时时…这三小时,我知道,你一定生不如死。』
『其实还好,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遥花不知该怎么解释『我是去上厕所时,被绑走的。就算你没离开去喝酒,我还是会遇上他们…』
蓝伊忽然紧握住她的手,遥花满脸通红,在这种人来人往,男女老少都有的火车餐厅,好几个人已经盯着他们在偷笑了。『你不需要安慰我,我很愧疚,应该换我安慰你才对。毕竟…你才是…被侵犯的人…』
够了,别再把侵犯两个字掛在嘴边了?虽然听起来比强姦好一点点…遥花红着脸,拼命跟对面这个认真帅气的男孩解释『我真的没被侵犯。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呢?』
『如果没有…为什么…现场有你的内裤?』蓝伊从口袋掏出一件黑色物品『我在警察蒐证前藏起来的。你不肯对警方透露这件事,我也只好装作不知情…』
遥花羞到无地自容,没想到蓝伊竟然把这种东西藏在大衣口袋里,整整一天…她连忙把内裤抢回来『因为我假装要上厕所,让那个女绑匪带我到角落。我正要偷跑的时候,你们就进来了呀!』
蓝伊露出怀疑的眼神『真的?』
『当然是真的,要是我被人怎么样了,现在还吃的下饭吗?』遥花急道。
蓝伊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餐盘,与啃食一空的三隻鸡翅,似乎相信了她的话。他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还好,我还以为你被侵犯,痛苦了一天一夜…』
见蓝伊好不容易相信,遥花也松了口气。『可是…遥花,他们真的对你,没做任何不礼貌的事情?』蓝伊想了一下,又露出怀疑的神情『我觉得你好像,有点不一样…』
遥花的双耳再度涨红,死也不能说,那个黑发首领摸了她的重要部位『他们是绑匪,当然不是很客气嘍,对我又骂又推,那个女绑匪还想打我呢!我有点被惊吓,看起来,当然跟平常不太一样。呵…不过算了,蓝伊,如果你过意不去,改天带我出去玩,当补偿我吧!』
『没问题。』蓝伊露出真挚的笑容;这种阳光般的笑容,真会让人融化的…遥花红着脸,小声问『蓝伊,假如…我是说假如,我真的被绑匪怎么了…你会如何呢?』
『我会杀了他们!』蓝伊脸色忽然变得非常可怕,遥花一愣,忽然觉得有点害怕。蓝伊很快恢復温柔的神情,直直看着她『然后,陪在你身边一辈子。』
太犯规了…这种表情,这种宣示,有哪个女孩子,会抵抗得了呢?遥花脸红心跳的望着他,直到发现两人对看很久,连忙低下头『反正只是假如嘛!你不需要杀人,也不需要陪我一辈子。』
『…』蓝伊沉默了一会儿,神情似乎有点失望。他开始吃着自己餐盘上的德国猪脚『味道很好,你要不要也嚐看看?』
遥花一向痛恨猪脚,就算香味四溢,她也不想尝试。『谁要吃你吃过的东西呀!』
『咦?你昨晚不是把我喝过的酒,给喝完了吗?』蓝伊笑嘻嘻表示。
竟然被发现了?遥花努力表现满不在乎『因为…我口渴呀!况且,那些女孩一直吵着要跟你喝酒,我才想试看看,到底酒有多好喝?』
『好喝的,不是酒…』蓝伊缓缓道『因为有人,酒才好喝。不然,我怎么会想带你去酒吧呢?一个人喝,多闷呀!』
『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你长那么帅,在酒吧里随便逛一圈,就会有很多女孩抢着陪你喝酒呀!』
蓝伊笑得很开心『原来…你觉得我很帅呀?』
遥花心中一虚『没…是还可以啦!』
『那…嫁给我,好不好?』蓝伊忽然表示,他的微笑神情半似认真,半似玩笑,让遥花完全搞不懂,他在开哪门子的玩笑?
『蓝伊,不要开这种玩笑。』遥花双颊緋红,站起身『我要回去睡觉了!』
『我没在开玩笑…』见遥花的身影消失,蓝伊坐在位子上喃喃自语,当然,她是听不到的。
深夜,遥花一直睡不着觉;虽然卧铺很宽广,但是床舖上下晃动,让遥花一直有种置身海浪的错觉。好不容易,等到快睡着,朦胧中,又想起那个黑发的男人…他的气息,他的声音,此刻似乎还在她的身后回响着。为什么,她转身时,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显得如此震惊?还有…他那双眼眸,为何充满了执怨与哀伤?
抱着对他满满的猜想,遥花沉沉睡着。没多久,意识朦胧的她,觉得自己浑身发热,冷气空调坏了吗?『你好像爱上我了嘛!』奇怪,她听见自己得意的宣示完后,那个男人…他忽然抱住了她,开始吻她,两人灼热的气息彼此交融,她在他赤裸的怀中化为灰烬…
碰一声,一个激烈的碰撞声让她回归到现实,她满脸尷尬的坐起身,抱着枕头,强迫自己冷静。竟然做起春梦…对象还是那个黑发男子…莫非是人家说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还是自己骨子里其实很淫荡?
『碰碰…』敲门声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外头问着『遥花小姐,刚刚有落石击中车顶,不过火车没大碍,可以继续前进。请问您有受伤吗?』
遥花认得这个声音,是蓝伊找来的保镖之一,不知叫什么名字,姑且叫他保镖a吧!『我没事,谢谢,a先生。』
『…』保镖a继续道『那就好,不过蓝伊先生他的声音很怪异,可是不管我们怎么问,他都说没事。如果可以,遥花小姐能否去隔壁看看他?』
『没问题。』遥花换好衣服,打开房门,跟着保镖a走到蓝伊房门口,敲了敲门『蓝伊,你睡了吗?』
沉默了一阵子,蓝伊的声音总算响起『睡了!遥花,有什么事吗?』难怪保镖
a觉得疑惑,这个声音充满慵懒疲惫,有气无力的声调,跟平常爽朗愉悦的他,差了十万八千里。奇怪,生病的话,不光保镖身上有些常备药,火车上也有简易的医疗设施…『蓝伊,不舒服的话,我陪你就医好吗?』
『我很好,没事。』蓝伊的声音嘶哑,一点都不像没事。
遥花不禁有点生气『蓝伊,快开门。琳娜小姐已经为我的事情倒下,你再生病的话,我良心怎么会安呢?你开门让我瞧瞧…不开门的话,我往后都不理你了!我说到做到。』
嘎一声,门轻轻打开『你进来吧!快把门关好。』
卧铺内灯光昏暗,蓝伊坐在床沿,神情极为难看,他上半身溼透,床上,有一把长长的东西…『蓝伊,你…』遥花靠近他,一碰触他的上身,差点尖声叫唤『血?你身上都是血…你受伤了!』
蓝伊苦笑『镇静点,这不是我的血。』
遥花讶异的看着四周,床上原来是一把锐利的长剑,长剑上染着血,而卧铺房间的玻璃窗户是破的,一隻奇怪的,似人似兽的爪子,掉在窗户正下方。
遥花颤声『这是什么?』
蓝伊叹了口气『反正早晚你会知道。这是一种吸血怪,外形是人跟野兽的混合…它们在克鸞山脉一带最多,偶尔也会在荒原出没。康笛尔家族,费了很多力气,来掩盖它们的存在。』
『传说中的,吸血鬼?』遥花头脑发胀,她觉得…她不光是坐火箭穿越了银河系,她一定是来到另外一个宇宙了。
蓝伊摇摇头『不太一样,吸血鬼稍微会思考,有意识;吸血鬼如果长期吸食不到人血,就会变成残暴如野兽,只靠本能行事的吸血怪。』他拿起长剑,用布擦拭血跡『克鸞山一带,跟康笛尔家族有关係的年轻人,很多人从小就受武术训练,专门猎杀吸血怪。我们表面上,都有一个正当职业掩护,私底下,大家都叫我们猎尸队!』
遥花依旧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吸血怪有这么多,早晚被新闻媒体报出来了?』
『集团有新闻事业可以造假掩盖,而且很多媒体跟康笛尔家族的事业有生意往来,他们不会去报这种损害自己利益的乡野奇闻。本来,荒原上的吸血怪,偶尔才会出现一两隻,可是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五六隻跳到车顶。我好不容易解决掉他们,没想到回房间后,又出现一隻破窗而入攻击我,我好不容易才把它砍死。』蓝伊的声音越来越无力。
『外头还有很多隻,我已经通知车长,加快行驶速度,他们应该跳不上来了。』蓝伊指着窗外,遥花颤抖身躯,小心翼翼靠近窗户。
黯淡的月光下,只见好几隻全身光突突,似人似兽的生物,张大獠牙追着火车疾奔,在虚空中呻吟嘶吼。更远处,只见几名黑衣人站在高处,冷冷的凝视一切…为首的男人,有一头黑色长发…那个人,赫然便是昨晚在饭店绑架她的盗匪。
第五章 医药研究所
『是他…』虽然距离遥远,那个男人,彷彿正在凝视着自己。遥花心一惊,不禁后退几步。
『谁?』
『绑架我的绑匪首脑,在吸血怪后面…』
『什么?』蓝伊连忙衝到窗户旁,但是火车早已远离荒原,进入隧道,蓝伊什么都看不到『真的是他?』
遥花脸色铁青,点点头『是的,错不了。』是那个黑发男人没错,刚才的春梦里,她还跟他在缠绵…不对,昨晚,她还被那男人压制住,陷于生死一刻的危险中。
『奇怪,吸血鬼不太可能跑入大都市…』跟吸血怪在一起的,应该是吸血鬼。他们昼伏夜出,惧怕阳光与太过刺激的灯光;大都市的灯火五光十四,灿烂夺目,宛如不夜城,对吸血鬼来说,极不舒服。
蓝伊的敛色越来越差,他满头大汗,呼吸急促,看起来很难受。也难怪,毕竟他刚才还跳上火车车顶,跟吸血怪大战一场。
『蓝伊,别再想了!今晚,你好好休息…』遥花想将蓝伊扶回床上,一摸他的身体,竟然热腾腾的,好像火炉…她再摸他的额头,果然,蓝伊发烧了。
『蓝伊,我去拿退烧药,你等我一下。』
蓝伊拉住她的手臂『不需要,桌子上的塑胶盒,应该还有几颗蓝色药丸,拿给我好吗?』
桌子很凌乱,一些书跟日常用品都已毁损,东西也散落一地;看来,刚刚在这里,蓝伊跟吸血怪打斗的很激烈。『只剩一颗。』遥花拿着水跟药丸,走到蓝伊身边,递给他。
蓝伊叹了口气『一颗药效不够,不过,总比没有的好。刚刚那隻该死的吸血怪,把一堆东西扔出窗外,剩下的药丸也不见了。』他吞下药丸,接着喝光了水,神色看起来,比刚刚好了许多。
『蓝伊,这是什么药?感冒药吗?』
『不是…』蓝伊依旧神色疲累『这种药,对我很重要,每天都需要吃十几颗。今天的药还没吃,就被吸血怪扔掉了。希望…能支撑到克鸞山。』蓝伊闭上双眼,似乎体力已经透支了。
遥花总觉得蓝伊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他不愿意多说,自己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也罢,先让他休息一下,晚一点,她再带火车上的医务人员来看视他。『蓝伊,你先睡一下吧!』
蓝伊忽然张开眼睛,一把抓住遥花『今晚陪着我,好吗?』
『呃?』遥花满脸通红,头脑一片模糊,茫然间,她已经被蓝伊抱住,一齐卧倒在床上。『别担心,今晚我已经没有力气,做多馀的事了!我只是希望你暂时陪我…每次,你待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放松,很平静…』
在蓝伊的胸膛中依偎,遥花心中一点都不平静,也很难放松;蓝伊双手环抱住她,让她紧贴着他,下巴则靠在她头上方。渐渐的,蓝伊紊乱的气息渐渐平静,似乎睡着了。
『蓝伊…?』遥花依旧羞怯,她听到轻微的鼾声由她头顶发出,既然已经睡着,她也不好大声叫喊,把他给吵醒。只是…蓝伊睡着,她该高兴还难过呀?这表示,他没把她当对象,仅仅当成抱枕而已吧?该不会那个吸血怪也把蓝伊的抱枕丢出窗外,他只好随便抱个人充数…该死的吸血怪!
不过,他睡着也好。这样子,他就不会发现,她因为他身上的味道而心慌意乱,因为他的拥抱而满脸通红。他的怀抱好温暖,胸膛好结实…他的锁骨好性感,双臂好有力…不知道他的腹肌形状跟大腿…够了,别再想下去,她觉得自己好变态呀!
忐忑与心中的燥动不安折磨着遥花一整晚,她好不容易,才在意识朦胧下睡着。蓝伊身上的味道,那种阳光晒石头的舒旷味道,还是一样温暖好闻。
抵达克鸞山脚的火车站,已经早上八点;遥花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蓝伊已经不在房间内了。不过一旁的椅子,放了遥花的行李与随身用品,看来是蓝伊拿过来的,让她不用再起身跑回房间盥洗。另外,桌子上有一张纸条『慢慢整理,我在餐厅等你…蓝伊。』
刷牙洗脸完,换上一套清爽的裤装,遥花走出了房间。是错觉吗?她觉得远处的保镖a跟b,脸上有诡异笑容。
白色阳光由玻璃窗外洒落,坐在餐厅木桌旁的蓝伊,看起来光彩焕发,只是神情依旧萎靡。他叫了几份烤土司跟沙拉,静静的看着报纸,似乎正等候着她。见她出现,蓝伊显得很开心『早,要喝奶茶还是果汁?』
『都可以…』遥花有点不好意思看他,毕竟昨晚,她还在他怀中睡了一整夜。可是蓝伊看起来很平静,一点异状都没有。『还没到站吗?』
『再一个小时,就抵达克鸞山脚的火车站了!先吃点东西,不然下车后,还要坐五个小时的车,才能抵达克鸞山镇。』
遥花惊呼『这么远?』看来,要下午,才能看到那个传说中的康笛尔家族了。
『是的。那里…确实很偏僻。』蓝伊的眼神透出一丝奇怪的无奈。
到站后,随着稀疏的人群下车,遥花跟蓝伊坐上预备好的车辆,一路朝山上前进。四周围依然是荒原景色,偶尔几片鬱绿的森林穿插其中,树林里古木参天,鸟鸣声彷彿从久远之外的山谷传来,阴森而又悠长。几座巨石柱在远方荒地三两散落,几头狐狸由岩石缝隙跳出…这里的景色优美壮阔,却又带着凄凉冷清的萧瑟感。
蓝伊虽然强打起精神,但是看得出,他身体状况不太好,越接近下午,他的脸色越加苍白黯淡。遥花问了他好几次,要他在沿路的休息站休息,他依然推说没事,只是催促司机尽快赶路。好不容易接近克鸞山脉,车子绕进一条公路后,四周围的花海景观,让遥花眼睛都亮了起来。
满山遍野的鲜艷花卉摇曳在风中,层次分明的花田在山峦画出一道道彩色波纹,既壮观又漂亮。村舍与别墅在山腰分批矗立,彷彿风景明信片的欧式美景,此刻就活生生展现。
『好漂亮喔!』车窗外的美景让遥花几乎看呆了,身旁的蓝伊并没有答腔。忽然间,蓝伊的头垂靠在她肩膀,身躯也软绵绵倒下…『蓝伊?你怎么了?』遥花吓了一大跳,前座的保镖a跟司机也慌了手脚。
『我没事…快点…快把车子开入康笛尔家。』蓝伊头枕在遥花的大腿上,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声音,便昏迷了。
车子火速飞越城镇,沿着湖泊疾驶,接着进入一个宫廷式的庭园。庭园内,出现一座如城堡般广阔的房子;当车子停靠在大门口,好几名僕役及穿白袍的人士匆忙跑来迎接。
一个穿白衣,戴眼镜,身形高大,非常俊美的长金发男子飞快走过来,问保镖a『他这样有多久了?』
『下午开始,蓝伊少爷脸色越来越差,刚刚才晕倒。』
『不对…』遥花紧张的说『昨晚开始,他就不太对劲了。他有吃一颗蓝色药丸,睡了一觉后,好了很多。可是下午之后,脸色就越来越难看。』瞧这副阵势,莫非蓝伊长期带着什么会危及生命的疾病,大家才如此紧张。是心脏病之类的吗?
金发男子看了遥花一眼,又道『总之,我先把他带去治疗,你们先去休息吧!』话说完,男子便指挥其他人将蓝伊送入附近一栋白色建筑了。遥花站在原地,心中滋味万般复杂;她早看出蓝伊不对劲,为什么不坚持下火车后,先去附近医院就医呢?万一,蓝伊因为病情延误,出了意外…她…想到此处,遥花几乎快哭出来。
在这片陌生遥远的土地,因为有蓝伊,她才忘记离家背井的痛苦;在他身上,她感受深深的关怀与怜爱…虽然认识不久,但是在心中,她早已当他是最要好的朋友了。
一名管家模样的老人带着女僕,走向她『遥花小姐,您长途跋涉,一定很累了。请先跟着女僕上楼休息,晚餐时间,我们会派人请您下来。』
四周围的人,都用猜测与打量的眼光看着她,即使僕役,也保持冷淡疏离的客套态度。这种冷漠的感觉,让遥花心中很不舒服『请问…我奶奶呢?』
祖母,及其他有血缘关係的亲人…这些,不是应该在她进门时,便会出现的吗?
『翠丝夫人最近感染风寒,很少出房门。她吩咐过,晚上时,她会出来跟您见面的。』
『嗯…』遥花无奈,只好跟着女僕步入那栋气派冰冷的房子。踩在光滑的菱纹地砖上,遥花好奇张望四周…沿路所见,尽是古董画作,一幅美丽的花田油画悬掛在拼木墙上,半人高的蓝纹花瓶与盔甲置放在屋角,大厅跟楼梯转角都安置璀璨的水晶吊灯,楼梯栏杆与隔间,都有细腻美丽的雕纹装饰。
女僕缓缓介绍『这一栋房舍,叫做(花厅),虽然小了点,不过最靠近湖泊与花园,风景最美。所以夫人吩咐,将花厅留给您使用。』
遥花进入漂亮宽广的房间,正为落地窗外的花园阳台惊奇,忽然听女僕这么说,不由吓了一跳。
『你是说,这一整栋房子,都归我使用?我还以为,所有人都住在这里。』
女僕笑了笑『怎么可能?花厅只有三间卧室而已。这一栋房舍,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卧室,三楼是蒐藏艺术品的阁楼跟书房。我就住在一楼后面的僕人房,如果遥花小姐有事,随时可以呼唤我。』女僕看起来很年轻,但是故作老成『对了,还没跟小姐介绍,我叫雀丝。』
『雀丝小姐…那一栋,是谁居住的?』遥花指着窗外那一栋现代化白色大楼,也就是蓝伊被送进去的地方。大门口有警卫驻守,出入门口还要磁卡,跟周周的古典建筑相比,非常突兀。
『那里主要是医药研究所,还有处理生意的办公室。』
『医药研究所?』
『康笛尔家族有开医药公司,听说克鸞山的气候寒冷,很适合研发新药,加上空地也宽广,所以夫人才在这里盖研究所。那里,也算是医院,如果家里或附近村民有人生重病,也会送入治疗。』
原来如此…话说回来,蓝伊不知道恢復了没有?瞧他那副模样,真让她担忧…
第六章 天黑之后
『请问…我可以进去吗?我想探望蓝伊。』遥花在大楼门口轻声询问警卫,瞧他们荷枪实弹,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遥花心中很紧张。要不是听说,这里是医药研究所,她还以为自己走到军事基地了。
『不好意思,遥花小姐。没经过批准,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大楼里是经过严密消毒的,随意进出的话,可能会让病菌跑入,还请您谅解。』
『这样呀!那么…请问蓝伊少爷的身体恢復了吗?』
『不清楚,请您直接询问坦斯卡医师。』
『坦斯卡医师人在哪?』
『大楼里。』
说来说去,就是要进入大楼,一切才能明白就对了。碰了一鼻子灰,遥花闷闷跑到湖边踢着石头。可恶,这里的人,既冷漠又不亲切,表面上都尊称她遥花小姐,私底下,都距她于千里之外嘛!
『谁在乱踢东西?』一个愤怒冷漠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好熟悉…不远处,只见一个穿咖啡色风衣的少年从草皮懒懒爬起来,那个俊俏的脸蛋与身形,不就是蓝伊吗?
遥花惊喜不已,开心跑向他『蓝伊,原来你出院了呀?也不早点跟我说,害我担心的要死。』
蓝伊只是冷冷凝视着他,眼神充满陌生的敌意。
『蓝伊,你怎么了?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蓝伊冷笑一声『我身体好的很。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活崩乱跳的。』
『…』遥花心中错愕不已。怎么回事,大病一场后,蓝伊竟然换个人似的?还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惹蓝伊生气?『蓝伊…如果我有得罪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那个温暖如阳光般的笑容,此刻为什么如此冰冷严厉?…遥花心中很难受,她好想再看到之前那个蓝伊。
『不需要。』蓝伊冷淡道『只要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就行了!』他转过身,朝着白色大楼方向而去,边走边喃喃道『康笛尔家的孙女…竟然是这么让人噁心的女孩!连空气都污浊了,我得赶快离开才是。』
遥花愣愣傻在原地,心中只有痛楚与悲伤。不知不觉,她走到大楼后方的隐密树林,开始放声大哭,从母亲死后,在饭店被绑架,一直到抵达康笛尔家…一切的悲伤,寂寞,无助,惊慌,痛楚,一股脑儿宣洩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哭累的她想擦脸,这才发现没带手帕。遥花鼻子塞的难受,索性用裙子擤鼻涕,反正这儿又没人在乎她,她何必在乎自己形象呢?
『小声一点,擤鼻涕的声音,会吸引青蝙蝠。』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旁边的岩石上,遥花差点尖叫,仔细一瞧,这个人影不是鬼,是个少年。这个少年很陌生,看起来也比蓝伊小,但是俊俏细緻的容顏,一点都不输给蓝伊。他有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秀气的五官,深邃的大眼睛,略显浓密的剑眉是唯一有男人味的地方。最特殊的是,少年有一双紫色的瞳孔,与纯白的长发。长发扎成马尾,披在肩膀上,有几分古人的味道。
『你是…?』
『我叫赛斯汀?威尔森。我父亲在康笛尔公司的医药集团工作,我从小就跟着他,在这里间晃。不过我父亲上个月,调到外地去了,留我在这里,协助坦斯卡医师的研究工作。』
『研究工作?你应该是学生吧?』遥花好奇问。
赛斯汀『我是被研究的对象,看得出来,我是白子吧?我身体很差,不适应都市的混浊空气。只有在清静的克鸞山脉,我的身体才觉得自在。』他笑了一下『坦斯卡医师的药,让我的身体强壮不少。至少,我可以在白天直接接触阳光了。以前,我只要一碰到阳光,皮肤跟眼睛都会灼伤。』
『呵…好像吸血鬼喔!』遥花开着玩笑,忽然赛斯汀脸色变得铁青严肃,遥花才惊觉失言。她怎会忘记,蓝伊告诉过她吸血怪,与吸血鬼会在克鸞山一带出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吸血鬼。』赛斯汀正色表示『里头倒是有个人,快变成吸血鬼了!』
『什么?』
『就是护送你到这里的蓝伊?班霍特。』
遥花震惊不已『怎么可能,我刚刚还在湖边遇见他。他身体好好的…』
赛斯汀『那个惹你大哭的傢伙,不是蓝伊。他叫埃墨?班霍特,是蓝伊的双胞胎弟弟。』
双胞胎弟弟?难怪蓝伊像变了个人似的。话说回来,蓝伊的弟弟,为什么对她充满敌意呢?
『走,我带你进去看蓝伊。』赛斯汀带着她,偷偷溜入后门,穿越一道道回廊,最后停在一处透明窗外。窗内的情景,是一个充满仪器的病房,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脸色发白的男孩,赫然便是蓝伊。埃墨此时坐在蓝伊身旁,握着他的手,神情充满哀戚『坦斯卡医师,我哥哥他…真的救不了吗?』
一旁的高大金发男子叹了口气『他血液中的毒素很高,魔化现象持续太久…恐怕…我们最好早做准备。天黑之后,蓝伊就会变成吸血鬼了。』
埃墨眼中露出恨意『都是那个女孩害的!桑遥花…要不是为了保护她,我哥哥怎么会把抑制毒素的圣药,给遗失呢?』
坦斯卡叹了口气『作梦也想不到,吸血鬼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袭击火车。早知道,应该多派点护卫去的。』
『哼!为了那种女孩…哥,你真不值得…』
窗外,遥花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切,赛斯汀在她身后缓缓道『我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康笛尔家的血统。康笛尔家族中,有一种奇怪的遗传基因,它会让血中的尸毒毒素窜高,长出獠牙与长指甲,寿命延长,变得力气强壮,速度增快…同时,惧怕阳光与水。这种人,极端渴望吸食人血,世人通称他们为…吸血鬼。』
『吸血鬼…是康笛尔家的遗传疾病。』遥花讶异不已。
赛斯汀点点头『或许康笛尔家,也由别处遗传过来,或祖先曾经被吸血鬼咬过。总之,有这种基因的人,血中毒素浓度都很高,会逐渐变身为吸血鬼。我们称呼这种现象叫,魔化。从小,我们便接受血液检查,发病率高的人,每天,都要按时吃药。』他拿出一颗蓝色药丸,赫然是火车上,蓝伊吃的药。
『我们叫它圣药,是一百多年前研发的,所以现在因为基因而变成吸血鬼的人,少了很多。经过坦斯卡医师的改良,现在只要按时吃圣药,变成吸血鬼的机会,是零。』
难怪埃墨会如此痛恨她,他认为是她,害自己的哥哥变成吸血鬼的。想到那个充满阳光的少年,往后,只能在阴影处过活,遥花心中就一阵刺痛。
『遥花小姐…?』坦斯卡医师忽然发现外头的遥花与赛斯汀『既然来了,就进来看看吧!我想…蓝伊应该也渴望见你一面吧!』坦斯卡的眼神充满宽容谅解,埃墨则是愤恨的瞪着她。
『坦斯卡医师,请问…蓝伊真的会变成吸血鬼吗?』
坦斯卡叹了口气,指着深绿色的点滴瓶『我把抑制因子,也就是圣药的剂量,加到最高了!一切,就看今晚,如果今晚没事,或许他体内的毒素会慢慢下降…但是,最好别抱太大期望。』
『蓝伊,对不起…』遥花眼眶不由得浮现泪水,现在,她懂她被绑架时,蓝伊那种悔恨交加的心情了。
『遥花小姐,我调查过了。这件事情,并不是你的错…吸血怪莫名攻击火车,造成蓝伊的圣药遗失…』坦斯卡道。
埃墨大声道『不是她的错,是谁的错?吸血鬼一直对康笛尔家充满仇恨,才对家族继承人下手。要不是为了保护她…』
继承人?又是继承人?她到底什么时候,变成康笛尔家族的继承人了!遥花忍不住大声抗议『康笛尔家那么多人,轮不到我继承吧!』
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坦斯卡道『遥花小姐,您才刚回国,很多事情不清楚。确实,拥有康笛尔家血脉的人很多,可是真正一脉相传,姓康笛尔的主家年轻血脉,如今,只剩下你而已。』
『怎么可能,我母亲说,我父亲是最小的儿子,他上头有七八名兄长,也生了很多孩子…』
『都死光了。』赛斯汀平静说『这四十几年来,全出意外死光。有的,是被吸血鬼杀死,也成了吸血鬼。』
『…』
埃墨冷笑『康笛尔家的诅咒是很有名的。你随便问个僕人,还是村民,什么是古井里的天使,他们就会告诉你一大串诅咒故事了。还有…祝你长命百岁。』
坦斯卡皱起眉头『埃墨,别太过份!』
『过份?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可是我亲哥哥。』
赛斯汀『你从刚才就一直针对遥花,在湖边,还把她惹哭。说真的,遗失药物不是她的错,你不该怪她。』
埃墨露出嘲讽的笑容『呵…继承人一出现,冷漠的赛斯汀也变温暖了?对,我哥哥一出局,少了一名竞争对手,你就多一分机会了!』
碰一声,一记结实的拳头牢牢打在埃墨脸上,赛斯汀愤怒道『我从小跟蓝伊一起长大,你别说这种畜生才会说的话。』
『你说谁是畜生?』埃墨摸摸脸颊,衝过来揪住赛斯汀的衣领。
坦斯卡厉声道『通通出去,要打架去外面…遥花小姐,你可以陪蓝伊没关係。』
『我才不要让我哥哥跟这个女人独处。』埃墨大声说。
『医师,我想,还是让蓝伊安静休息,一切麻烦您了…』话还没说完,遥花便转身飞快离去。她必须尽快跑开,才不会让他们看到她崩溃痛哭的神情。
第七章 神圣之光的传递者
奔跑许久,遥花总算在一处阴暗的庭院内停下来。此时,原以为已经枯乾的泪水,又开始决堤了…哭了一阵子,遥花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置身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家族,处处都是漂亮雅緻的欧洲庭园,只有这里阴森杂乱,彷彿废墟。周围有一些倾颓的砖块围墙,遥花慢慢推开佈满藤蔓的木篱笆门,一口巨大的古井,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口井,被生锈的铁栏杆覆盖,栏杆门有个暗铜色锁头,已经发黑,看起来歷史悠久。遥花这才想起来,刚才埃墨说,古井里的天使?古井里,怎么可能会有天使呢?诅咒故事,又是什么呢?
此时,后方似乎出现细碎的脚步声,转身一看,背后依然空无一人。遥花心中一阵惊恐,正要转身离开,忽然间,她又转身走回古井。
为什么…这个古井,让她有种怀念的感觉,心中有一股陌生的哀伤情绪,让她眼眶泛红…不是为了蓝伊,而是为了这口古井。她默默爬上铁栏杆,用手机的手电筒照射井内,井很深,无法见底,可是肯定空无一人。她摸了摸锁头,锁头竟然碎裂,看来是日晒雨林太久,腐锈掉了。于是,她掀开铁栏杆门,趴在井边,看着漆黑的洞口。
忽然间,遥花一阵头昏眼花,太阳穴一阵刺痛,眼一黑,她的身体已经直直坠落井中。一直等掉落在溼冷的泥土上,她才回过神,惊觉自己置身何处。妈呀!她又不是贞子,怎么会掉入井中呢?遥花狼狈的掏出手机,手机没有讯号,电池也只剩一小格而已。
怎么会刚好头晕呢?遥花拼命打电话,完全没有讯号,她只得放弃。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幽幽的叹息声,忽然传入遥花耳中。
『谁?』遥花跳起身,惊慌望着四周,只见古井内,越来越明亮璀璨,一个优雅透明的男人身影,缓缓出现在遥花眼前。『鬼…有鬼…』遥花吓到双腿发软,作梦也想不到,她会专程坐飞机到欧洲,来这个万里之外的国家撞鬼?古井里的鬼不是日本產物吗?欧洲怎么可以抄袭日本人创意呢!
『我不是鬼。』男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实在,至少不会透出背景了。『鬼出现的场合,不会如此光亮的。』
他温厚的语调,让遥花的惊慌恐惧逐渐平抚…至少,这个男鬼很好看,声音也很好听;话说回来,他为什么没穿衣服呢?男子的身体似乎在吸收光芒,随着光芒一吋吋减弱,他的身体越来越有实体感,赤裸的下半身,也越来越明显。遥花红着脸,脱下自己的大风衣外套『拜託你先穿上吧!』
男人笑了笑,接过衣服,让遥花心中一阵悸动。这件风衣外套是妈妈送她的,成年女性身形,有些大件,但是给这个男人穿刚刚好,极为贴身。风衣,裸体男子…这不是露鸟变态专用的造型吗?
四周围光芒完全消失,遥花总算能看清楚男子的面容,他的五官立体清秀,深邃的眼眸跟蓝宝石一样美,高悬挺立的鼻樑,略薄的嘴唇,雕像般的侧脸…身形俊俏挺拔,俊美的程度完全不输给蓝伊或赛斯汀,坦斯卡等人…至于那个黑发男子呢?遥花心中一惊,心中似乎有根刺般戳痛,让她不愿意再想下去。
『你是谁?』对方肯定不是人,但应该不是鬼。鬼哪有办法穿衣服?
『我是天使。』男人微笑的神情,彷彿散发淡淡光芒。
『天使?骗我也该打个草稿!』
『我没骗你。』男人身后开始发光,光芒匯聚成翅膀模样,越来越立体实在…挥动几下后,又消失了。『让翅膀实体化,很费能量,所以我尽量藏起来。毕竟…好不容易又长出来…』
遥花怔怔看着他,先是吸血鬼,然后又是天使…接下来还会出现什么?外星人吗?『你就是他们说的什么…古井里的天使吗?』
男人点点头『没错,很血腥的恐怖故事吧?』他又笑起来,让遥花心脏又开始加剧。别再笑了,这个笑容杀伤力太强了!为什么她对美男子,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呢?
『我没听过那个故事。』她还来不及问,就掉入古井中了。
『没听过也好,传说往往充满了夸大与妄想。』
遥花想了一下,对方既然是天使,应该很厉害才是…『天使先生,你知道吸血鬼吗?』
『我知道,被神之光所遗弃的可悲生物。』男人露出深沉的目光。
『那个…说来难以置信…我有一个朋友,就要变成吸血鬼了。天使先生,你有办法救他吗?』遥花急急问道。
『把神圣之光送入他体内,或许有一丝机会。』
『天使先生,拜託你说话别文邹邹的嘛!太抽象我很难猜耶!』遥花忍不住抗议『神圣之光是什么玩意,可以吃吗?』
『…』疑似天使的男子沉默了一会儿『神圣之光可以癒疗万物,天使就是神圣之光的传递者。但是,对方能接收多少神圣之光,就看他造化了!』
『好,你把神圣之光给我…用手拿吗?』
『不!必须用最充满情感的方式…才是最佳接收办法。』
忽然间,男子俯身吻了她的唇,一阵奇妙的感觉进入她口中,让遥花心中除了慌乱,又加上困惑。他的吻很温暖,像是阳光般爽朗愉悦…她并不觉得自己在吻一个男人,比较像在吻一朵花或一阵风,虚幻而縹緲。
『你马上去吻他,将我的力量传入他体内,或许可以大幅稀释吸血鬼的血毒。要尽快,时间一久,就失效了。』
『这样…就行了?』
『只要对方还没真正变成吸血鬼,应该就有办法救。』
真爱之吻…天啊!好老梗…遥花心中不禁吶喊。『天使先生,其实…你如果亲自吻他,效果应该更好。』
天使愣了一下,露出不屑的神情『我才不要吻男人!』咦?怎么回事?天使不应该是善良仁慈充满博爱精神,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的吗?为什么眼前的漂亮天使,感觉很像猥褻大叔?
『你怎么知道对方是男人?』
『会让一个女孩如此焦急不安,当然是男人。』天使笑了笑『快去吧!』
事不疑迟,现在就出发…遥花抬头看上方那十圆大小的孔洞,心中充满无奈『天使大人,我出不去呀!』
天使叹了口气『这我就没办法了!长久以来,我被一种禁咒关在这里,就算重新长出翅膀,也飞不出去。』
『重新长出翅膀?你翅膀以前断过吗?』
『是的…』天使对这个话题似乎想回避『如果想解开禁咒,除非是这个家族的继承人开口,邀请我出去。』
『真是太巧了!我刚好是这个家族的继承人。』遥花开心道,继承人这个词,也有好处嘛!
『你真的愿意…邀请我出去?』天使语气充满怪异的质疑。
『当然!我们出去吧』
『等等…你必须说出誓约。』
『什么誓约?』
『跟着我唸…我,xxx康笛尔,愿意就此解开禁咒,就此放天使自由。』
遥花总觉得这段誓约怪怪的『我,xxx…』
『不能唸xxx,要说你的名字。』
『我,桑遥花康笛尔…』为了早点去救蓝伊,誓言再怎么奇怪,遥花还是一口气唸完了!
『好,走吧!』一阵闪耀的光芒回盪四周,伴随着天使异样的狂热气息,遥花很快离开了井底。
天快要黑了,事不疑迟,快用她的真爱之吻解救昏睡的王子吧!
只是,在病房门口,王子的恶婆婆…正确说是恶弟弟,拦阻了她的去路。埃墨冷冷道『坦斯卡医师在帮我哥哥做检查,你不能进去。』
『一下子就好,我不会打扰太久的。』这副嘴脸,遥花真有揍他一拳的衝动。拜託快去整形,别用蓝伊的脸孔说出那些冰冷的话。
『你下午才来过,傍晚又来看他,吃饱了太间吗?』埃墨继续嘲讽『你没事可做,也不需要一直打扰别人。没正当理由,我是不会让你进去的。』
遥花深深吸一气『我有正当理由。』
『什么理由?』
『我要吻他。』
『滚。』埃墨正要关上病房门,遥花连忙拦住门。
『等等…让我进去,只要让我吻他,蓝伊就可以得救了。』天使再三交待不可以说出遇到他的事,也不可以说出解救详情。但是只说要吻他,也不算透漏详情吧!
『白痴,你迪士尼卡通看太多吗?』
『埃墨,让她进来吧!蓝伊醒了,说想见见她。』坦斯卡医师走到门口,温柔笑着。
『哥哥…』埃墨一口气衝到遥花面前,握住蓝伊的手,遥花真想拿隻棍子,把这个超级兄控打晕。
『埃墨,放心,我没事。』蓝伊虚弱笑着,脸色依然苍白『遥花呢?』
遥花硬把埃墨挤到身后『蓝伊,你还好吧?』见到他憔悴的模样,遥花心中一阵难受。『不需要担心我…你只要照顾好自己,我便开心了。』
遥花摇摇头『不…我没办法照顾自己。我要你在身边陪我,照顾我…』
埃墨在她身后咬牙切齿『你算哪根葱?』
遥花不理会他『蓝伊,我有一个请求…我可以吻你吗?』
『咦?』蓝伊的神情害羞中带着疑惑,显然他搞不清楚,遥花怎么会在这种病房,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忽然想吻他?不等他拒绝,遥花迅速朝他嘴唇亲下去。
『臭婆娘,我哥哥还没说好呀!』
那种温热的奇妙感,迅速由唇中流洩而出,遥花满脸通红的离开蓝伊脸颊,蓝伊也是面红耳赤,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斯坦卡医师微笑走过来,化解尷尬局面『埃墨,遥花,天色晚了!你们先回房间休息,准备参加晚上餐会。我看蓝伊脸色好很多,毒素应该下降了。我先帮他抽血,结果出来,会尽快通知你们的。』
与埃墨一起离开大楼,遥花默默的望着蓝伊的方向;但愿,一切没事才好。
第八章 老太婆想抱曾孙想疯了吗?
今晚的餐会,对康笛尔家族来说,似乎是大事。她一踏入花厅,雀丝便开始大叫。『呃?雀丝,发生什么事吗?』遥花被她吓得冷汗直流。
雀丝惊觉失态,连忙道歉『抱歉,遥花小姐。我找了你一个下午,心里很紧张…万一你没准时出席餐会,我会被辞退的。』她拉着遥花进卧室『我先帮你化妆,再换衣服…』衣柜掛着一件墨绿色的蕾丝晚宴服,显然是帮她预备的。在雀丝的巧手下,镜子里那张素净的脸孔,慢慢描绘上美丽的妆容。
『遥花小姐底子好,打扮这么漂亮,看不出来只有十五岁。』雀丝得意道『我帮你换衣服。』此时,花厅的电铃忽然响起来,雀丝皱起眉头『谁呀?我正在忙…』
『雀丝,你先下楼看看,我自己穿就可以了。』遥花脱掉外衣,露出内衣裤,把礼服拿到镜子前比画一下…露胸款式的衣服,自己撑得起来吗?遥花摸了摸自己的胸部,忽然一个男人身影出现在她背后『你在做什么?』
要不是顾忌到雀丝在楼下,遥花已经准备拿椅子砸人了『天使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她用礼服盖住自己的身体『还有,你没看见…我没穿衣服吗?』
『没穿衣服?你身上那两件是什么…』天使笑了笑,把头移开『快穿上礼服吧!我不偷看就是。』
遥花尷尬的套上礼服『天使先生,你既然自由了,怎么不回去天堂呢?』
『天堂有那么好回去,就好了!』天使幽幽笑了一下『我还有一些任务必须完成,所以想暂时居住在这里。』
『什么任务?』
天使认真思索,好不容易道『我忘记了…』
遥花很想拿桌上的花瓶扔过去。
『给我点时间,我会慢慢想起来的。被囚禁在古井这段岁月,因为禁咒影响,我损伤很多记忆
法力…』天使叹了口气『我想,只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会想起来的。』
原来是个有老年痴呆症的天使…『天使先生,我不是不让你住这里。问题是,雀丝会发现…』
『我在你床上睡了一下午,她也没发现呀。』
遥花感觉自己血压越降越低…『随便你吧!只要不被发现就好。』她照着镜子,拉拉衣服,镜中那个成熟性感的身影,简直是另外一个人…『吃个晚餐还要换衣服,什么嘛!』
天使眼中似乎露出一丝光芒『这样才有机会,让你展现你的美丽。』
遥花脸有点红,这个天使是开糖店的吗?说起甜言蜜语,真是甜死人不偿命。『天使先生…你应该有名字吧?一直叫您天使先生,好像怪怪的。』
天使认真思考『我忘记我叫什么名字了。』没错,确实是痴呆症…
『不然我帮你取个名字吧!』遥花努力思索脑海中微薄的天使字汇『叫沙利叶,好吗?』这三个字,忽然在脑海中清晰迸出。她似乎在哪本书,看过这个天使的名讳。
『沙利叶…有怀念的感觉。也好,就这样叫我吧!谢谢你,遥花。』沙利叶露出杀伤力一百的超级笑容。
雀丝在楼下大声叫唤『遥花小姐,你好了没?我们快迟到了!』
遥花匆匆挥了挥手『沙利叶,如果可以,我会包餐点回来给你吃,我先走了喔。』碰一声关上房门,遥花吃力紧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向那个盛大的餐会场合。
●●●
欧式长桌上坐满许多人,多半是中老年人,埃墨跟赛斯汀也有出席。一见到她,埃墨冰冷的双眼似乎露出一丝动摇,随即转头不愿看她,赛斯汀则是轻轻微笑,眼中带着讚许。遥花脸有点红,在座几人纷纷向她打招呼『遥花小姐,久仰久仰,以后请多关照!』久仰?关照?关照什么东西…对了,她是继承人,以后应该会跟他们有生意往来是吧?
琳娜走过来,一一帮她介绍『这位是建筑界的萧纳先生,对面的,是新闻界的梅尔女士…这几位的公司,都跟康笛尔家族有深厚关联。』遥花一一礼貌的打招呼,不过最让她开心的,是琳娜及时出现。『琳娜,你身体不要紧了吗?』
琳娜比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
没多久,更大的惊喜出现,坦斯卡医师带着蓝伊,出现在餐会上。
『蓝伊…』
『哥哥,你没事了吧?』埃墨强抢先发问。
蓝伊神色还有点虚弱,但是看来已经好多了。『多亏坦斯卡医师…』
坦斯卡微笑『血中的毒素已经完全降下来了。高剂量静脉注射,果然是对的。蓝伊,这一两个月,你还是要继续滴点滴,以防万一。』
『是,我会遵照医师吩咐。毕竟,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嘛!』蓝伊朝着坦斯卡微笑。
哼…明明是我救了蓝伊才对!遥花心中有点气恼,但是天使的事情不能说出来,她也没办法证明,是自己的吻救了他。在旁人看起来,她仅像个趁机性骚扰的变态吧?越想,遥花越闷。她抬起头,忽然发现蓝伊深深注视着她,眼中明显带着恋慕,她不由得脸一红,转头望着空无一人的主位。
长桌中央主位,显然是主人翠丝夫人,也就是遥花的亲祖母的位子。遥花本来满心期待,但是晚餐由前菜的醺鮭鱼冷盘,一直出到甜点柳橙慕斯,翠丝夫人一直没出现。满桌的客人显然不以为意,依旧兴致高昂的吃饭喝酒,遥花心中却是滋味复杂。从进康笛尔家到现在,她已经见过那么多人,就是没见到理应最亲的奶奶…她,一点都不渴望见到她吗?
待眾人吃完甜点,僕人收下餐盘,管家才咳了一声『翠丝夫人来了。』一个雍容华贵,身材高挑细瘦,脸上佈满严肃刻纹的老妇人在女僕的搀扶下,慢慢走过来。她非常瘦,几乎有种骷髏般的感觉,身上几乎只有骨头跟皮肤,没什么肉,满头白发,气质是雍容高雅的,脸上的酷寒感让人明白,她不是个亲切温暖的人。
眾人安静下来,一一打招呼『翠丝夫人。』翠丝只是点点头,朝几位中年男女道『久违的聚餐,让几位长途跋涉而来,真是辛苦了。』
『夫人,哪里的话!令孙女回归康笛尔家,是件大喜事;再怎么样,我们都要过来共同庆贺才对。』
翠丝总是看了遥花一眼,神情冷淡;遥花满脸的笑容瞬间冻结…这是亲祖母该给的态度吗?翠丝转头继续道『今天邀请各位,也是替康笛尔家的未来,做个见证。想必各位明白…康笛尔家的后人,只剩这位有东方血统的小女孩了。』
『是…』
『即使再不适当,我也必须立她为继承人,延续康笛尔家的血脉与荣耀。』
言语之中,遥花听得出来,翠丝对她并不满意。为什么?因为她的东方血统吗?既然如此,又何必找她回来呢!
『遥花…』翠丝转过头,忽然叫唤她。
『是的。』遥花回过神,连忙回答。
『身为继承人,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便是传宗接代。虽然你只有十五岁,但是已经可以结婚生子了!我希望你早日婚配,生育儿女,尽快为康笛尔家的血脉开枝散叶。』眼看蓝伊,埃墨,赛斯汀跟坦斯卡都直直盯着她,遥花瞬间满脸通红。这老太婆是怎么回事?大庭广眾之下,在这种正式场合,竟然正经八百的对她下达这种指令…
遥花忍住不满,微微一笑『亲爱的祖母大人,很感谢你对我的终身大事这么关心。可是在这种偏僻的荒山野岭,我哪来的机会去开闢我的恋爱世界?』放眼所及,家族内都是上了年纪的佣人或女僕,年轻人顶多是蓝伊等人而已。
没想到翠丝接下来的话,让遥花更加错愕。
『我早就替你想好了。在座的几位年轻人,坦斯卡,蓝伊,埃墨,赛斯汀,都是我们集团里非常优秀的孩子,经过长期观察评估,这四个人,都有资格做你的未婚夫。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尽量从这四个人当中,挑选出夫婿。』翠丝停顿了一下『虽然法律上,你至少要十六岁才能正式结婚,但是先怀孕也是可以的。不论你决定几岁结婚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尽早为康笛尔家延续新生命。』
啊啊啊啊啊…这老太婆有没有常识呀?竟然这么正式的鼓吹她先有后婚!哪个人家的祖母,喜欢看孙女在婚前,就被搞大肚子的呀?
遥花忍不住动气,她面红耳赤的站起来『恕我失言,祖母大人。我认为结婚生子这种事情,是我个人的私事,即使您是我的监护人,也不该干涉。况且这种年代,还存有家族婚配的习俗,实在令人不敢苟同。』
翠丝冷冷道『我并没有说,你非选择这四个人不可!万一你想跟外面随便哪个野男人上床,也随你…重点是,我希望你早点生出下一代!』
这老太婆想抱曾孙想疯了吗?
『祖母,您太失礼了!还有,你对坦斯卡,蓝伊埃墨跟赛斯汀他们,也很失礼。他们未必想跟我结婚,你却公开表明要我从中选择,这不是为难人家吗?』遥花气冲冲道。
第九章 主家对后代的基本责任
或许从未有人用这种态度顶撞过翠丝夫人,在场的人都露出震惊的神情。坦斯卡微笑打圆场『遥花小姐,令祖母也是在关心您。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件事,也同意这项安排,你不需多虑。』
什么?
翠丝严肃道『你可以听他们自己说。坦斯卡,你愿意跟遥花结婚吗?』
坦斯卡露出体贴笑容『我从求学到就职,都是听从康笛尔家族的安排。能与继承人结婚,是我的荣幸!所以,不论遥花小姐要不要选择我,我都欣然接受。』真是头忠犬呀你!虽然说,是头好看有型的金发忠犬…遥花心想。
蓝伊也道『三年前,母亲告诉我这件事情时,本来我有点排斥的。不过…在机场见到你后,我就觉得…这项安排很令人心动。』遥花也觉得很心动,她喜欢跟蓝伊相处,可是说到要跟他结婚…生小孩…遥花心中还是惶恐不安。
埃墨冷笑『我跟哥哥一样,三年前听到这件事,还以为我父母脑子烧坏了。不过…跟有钱有势的继承人结婚,还不错。虽然我很讨厌你,我还是愿意跟你结婚…毕竟成为康笛尔家的主事者,挺威风的!』你死心吧你一定是第一个出局的!遥花心中很快下了决定。
赛斯汀『我是半年前,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其实…我并不愿意,但是,总是要有个人跟继承人结婚的。如果之后真的没有人了,继承人还是可以选择我。』
遥花尷尬苦笑『赛斯汀,你完全不需要勉强。』她再怎么样,还不至于悽惨到完全没人可嫁吧!
『不勉强…』赛斯汀嘴角浅浅的笑容,与淡淡忧伤的眼神,令人感到莫名的哀愁『见到你之后,我便明白…你是不会选择我的。』
『…』赛斯汀的眼神令遥花感到一阵困窘。
翠丝『你都听明白了?这件事,就此定论!年底之前,我希望听到你怀孕的消息。』这老太婆,到底多想要她生小孩呀?遥花只觉得头痛到快爆炸了。
轰隆几声巨响,由外头震入厅内,吊灯跟墙壁被震波震到晃动不已,在座每个人,都不由得站了起来。忽然间,几名穿着黑色俐落套装制服的年轻男女由门口进入,他们腰间掛枪,手举长剑,向翠丝夫人弯身行礼『夫人。』
『平时赖你们维护山区安全,辛苦你们了!』翠丝缓缓道『是吸血鬼入侵山庄吗?』
『是的,有一伙人逃下山去,可能还在村落游荡。花田一带,也有不少吸血怪出没…我们已经派人追击,今晚,请各位待在房间,不要外出。』
遥花震惊不已,其他人神色自若,好像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她想起来,蓝伊曾经在火车上告诉她,很多跟集团有关係的年轻人,接受武术训练,专门对付吸血鬼跟吸血怪,叫做『猎尸队』。蓝伊好像,也是其中之一。
坦斯卡正色问『去村落搜捕吸血鬼的人手,充分吗?』
『共十人,应该是够的…坦斯卡队长。』队长,原来坦斯卡是队长?遥花感到很惊奇。
『显然他们今晚,经过精心策划,村落里恐怕有更多埋伏。』坦斯卡沉吟片刻,站起身『我们也去帮忙吧!赛斯汀…埃墨…』
赛斯汀跟埃墨很快站起身,准备跟着坦斯卡出击,蓝伊也站了起来『我跟你们一起去。』
『哥哥,你的身体…』
『蓝伊,你体内毒素刚下降,不适合剧烈行动。』坦斯卡慎重表示。
蓝伊露出坚毅的神色『我们多次出任务,有谁缺席过的?我可不要往后变成你们的笑柄。我的毒素已经下降,体力也恢復了!让我跟着你们出击吧。』
赛斯汀『吸血鬼败战隐蔽村中,应该不敢太乱来…多一分人力帮忙搜寻,也是好的。』
『好吧!那我们就全员出动吧!』坦斯卡微微一笑,领着另外三人一齐消失在门口。
『遥花,你都看见了。』遥花还限于震惊的情绪中,翠丝忽然把手搭在她肩膀,缓缓道『康笛尔家族所承受的一切,远远超出外人的想像。身为继承人,你唯一该想的,是如何延续,光大家族;唯有家族强大,才能保护更多的人。』
『光是生小孩,就能让家族强大吗?』遥花还是不懂。
『当然不仅是如此,血脉延续,只是最基本的责任。』翠丝叹了一口气『你跟我来。』
翠丝带着遥花来到后山花圃,进入一座辽阔的温室,支开僕人『你们都出去吧!』
温室里有各式阔叶植物与花卉,灯火通明,空调温暖舒畅,而越往内走,可见到一大片壮阔的玫瑰花海。翠丝摘下一朵玫瑰,递给遥花,只见玫瑰顏色鲜红,办褶多重,极为瑰丽。
『这种花,叫做天使之血,在古代,是贡献给国王的贡品。而在现代,则是我们医药研究的重点项目。这种花,有一种特殊成份,可以大幅增强体能,抑制遗传基因,圣药就是由它提炼出来的。每个有入魔因子的孩子,从小就必须吃圣药,否则就会死亡,转化为吸血鬼。』
遥花想了一下『坦斯卡他们四个人,身上都有入魔因子?为什么…我没有?』
『女性身上有遗传因子,但是不会发病。除非是被吸血鬼杀害,否则没有女性因为遗传,而成为吸血鬼的。』翠丝继续道『不只他们四人,有将近两千多名男孩,每天都必须服用这种药。吸血鬼数量一直在增加…所以,让这片花圃长久盛开,是我们主家对这些后代,基本的责任。』
遥花点点头,对祖母產生一丝敬意『是的。』
『遗憾的是,不管我们怎么努力,天使之血只能在这一小片土地自然培育,成份也无法合成。近几年,花的產量急速下降,跟以前满山头的玫瑰,根本无法相比。我很担心,我跟你如果都死了,再没有主家血脉,这种花,会完全枯绝。』
『怎么会呢?』遥花搞不懂,花的產量,跟继承人血脉有什么关係。
『根据传说,我们当初的大当家,拘捕了天使,关在古井里,每天用天使的血液培育,才种出这种独特的花卉…』翠丝眼中流露幽光『后来,大当家被逃出的天使杀害。天使离开前,对我们家族下了诅咒,我们后代子孙,会逐一变成吸血鬼,据说…康笛尔主家血脉完全断绝的一天,就是玫瑰枯绝之时。』
『祖母,我认为…传说并不可信。』想到房中那个大摇大摆的痴呆天使,遥花就觉得,所谓传说根本就是鬼话。
『玫瑰產量下降是事实,我不能负担这个风险。况且,让你生下继承人,可以安定人心…刚才晚餐那几名叔伯阿姨,他们的孩子,每天都必须服圣药。我想你如果生育出后代,他们肯定比我更开心。』
『……』遥花『其实,康笛尔家的主家血脉应该很多,嫁出去的女儿后代,难道不算吗?我如果没有招赘,一样是嫁给外人,孩子还是有主家血脉的。』
『诅咒这种东西,会被名号影响。只要嫁出去,冠上外姓,就不算主家后代。况且近百年来,康笛尔主家很少生女孩,大部分都生男的。而且,不管生出几个男孩,只有继承主家那个,才会生出后代。其他的,都早早死于非命…』
当初赛斯汀说,父亲的兄长跟兄长的孩子,全死亡了,遥花还不敢相信。难怪,康笛尔家会特地把她由亚洲领养回来。
遥花苦笑『祖母,只剩下我可以继承康笛尔家,您一定很失望。』
翠丝眼中露出深意『从以前到现在,康笛尔家唯一的两名女性继承人,一个是我,一个是你。我也是十五岁就招赘生子,才让我父亲遗留下来那块将近枯萎的花田,又重新开满玫瑰。』
『……』
『以前,约翰还在唸书时,他跟几名哥哥,还有哥哥的一群小孩,每天都在后山玩耍。那时候,鲜红的玫瑰开满整个山头,说有多美,就有多美…随着他们一个个死去,玫瑰花田也一分分枯萎…』翠丝严肃的脸庞,逐渐浮现温暖的笑容。她抚摸着遥花的头发『其实我对性观念很开放,你可以多跟几人试试,怀谁的孩子都不要紧。只要你喜欢,他们都是你的人!』
要是没有后面那一段话,遥花肯定会感动到眼眶泛红…祖母啊!你性观念开放不代表我作风也很大胆呀…遥花满脸通红的想。
『我明白了。关于他们四个,我会慎重考虑的…』面对翠丝期盼的目光,遥花只能这么回答。毕竟,好不容易在她身上感受到祖母的温度与笑容,她又怎么忍心打断她的期望呢?
翠丝吩咐僕人与一名身穿黑制服,绑红色马尾的漂亮女孩护送遥花回花厅休息。见猎尸队也有女性,遥花不禁心生好奇。『你叫什么名字?』
『卡萝?辛那。』女孩淡淡表示『我从小跟着蓝伊他们一同受训,被评定为最佳的a级队员。平常我主要负责翠丝夫人的安全。』
『哇!真是厉害…』遥花真心表示『如果我也是在这里出生长大,一定可以跟你们一同受训的。』从刚才到现在,她看到好几位身穿黑制服的女孩在巡视各处,每个都英挺俐落,帅气逼人。
『不需要…您跟我们不同。您的任务是延续家族血脉,而我们的任务,则是保护你们。』卡萝眼中出现一抹冰冷的敌意『就算为此而死,也是我们的宿命。就跟蓝伊一样…蓝伊他…差点变成吸血鬼。可是我知道,在变身之前,他会先选择自尽。』
『…』遥花明白了,卡萝的眼神,就跟当初饭店那些包围在蓝伊身边的女孩,一模一样。
『所以,希望遥花小姐好好珍惜自己,别辜负我们的付出。』卡萝关上房门,迅速离开。
第十章 芙萝儿
坐在梳妆台前,遥花心情很糟糕。
『在想什么?』忽然出现的沙利叶,硬生生把遥花吓了一大跳。说来说去,罪魁祸首都是这个天使,要不是这个古井里的天使,怎会延生后面这么多风波呢?
『我并没有下诅咒。』沙利叶慎重表示『回忆中…好像…康笛尔先生,跟我要了鲜血,说只是为了栽培玫瑰。我被困在井中,出不去,只好答应他的要求。』
『那吸血鬼怎么回事?』
『天使之血,能让植物起死回生…』沙利叶沉吟许久,拼命回想『我确定后山那片土壤,洒了我的血,开出带有我法力的玫瑰花。至于康笛尔家族后代生出的吸血鬼…』
遥花忽然一阵晕眩,茫然中,她好像看到什么东西。昏暗的墙壁地砖,阶梯,锁链,还有血淋淋的斧头…她在嚎啕大哭,有个男人对她说『这是不得已的。』为什么,她心中会充满愧疚与悔恨…
沙利叶缓缓道『说起来,都是因为那小女孩,芙萝儿太可爱了。当初,我们只是想逗逗她玩而已。芙萝儿会在深夜的时候,趴在窗户偷看躲在云层中的我们,还把甜点放在井边,让口渴的我们食用。瓦沙克叫我不要吃,说别欠人类的情…』
『等等?我们是指?瓦沙克又是谁?』
『我没跟你说,是跟我一起在人间活动的同伴吗?』
遥花瞪着沙利叶,只是猛摇头。
『瓦沙克从小便跟着我一起行动,我们是双生天使。为了维持人间的能量平衡,我们都两人一组,在人间走动巡视。』
『可是…古井中,只剩下你,瓦沙克逃走了?』
沙利叶点点头『我好不容易才想起来。当初,康笛尔家的小女儿,芙萝儿可怜兮兮的望着我们,瓦沙克跟我都吃下了甜点,只为了看她露出笑容。然后…』沙利叶脸色一变,不再开口说话。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遥花好奇问。
『甜点中有强力的迷药,跟一种古老的血之咒术。我们在井中昏迷,翅膀都被砍掉,被芙萝儿的父亲囚禁在井中,很久一段时间。芙萝儿的父亲每天对我们採血,用我们的血种植鲜花…』沙利叶虽然微笑,神情却显得很痛楚。这段回忆,想必给他不少创伤。
遥花也听得心惊胆跳,原来,她的祖先,竟然是个这样邪恶可怕的变态。『那么说…是瓦沙克下的诅咒了?』
沙利叶摇摇头『不,芙萝儿的父亲,艾伯特长期鑽研鍊金术,是个贪婪的人。他心想,天使的血可以让植物起死回生,如果加以炼製,说不定可以製造长生不老药。他做出秘药,让自己其中几名孩子服用试验,结果…他们成了吸血鬼。也难怪,天使的血对人类而言,其实是剧毒,可是任凭我如何解释,艾伯特也不愿意听。他始终认为是剂量问题,加以改良,便可以成功。』
『所以,康笛尔家的吸血鬼,是这样来的?』
『有些孩子喝了没反应,可是毒素应该留在体内,随着后代而遗传下去。』
『那个女孩,芙萝儿,也喝下你们的血液了吗?』
沙利叶叹了口气,望着窗外『没有,她是艾伯特最爱的小女儿,他不忍心拿她实验。况且,他认为我们对这小女孩有特殊感情,所以逼她每天跟我们採血,因此不会动她。日子一天天过去,芙萝儿从一个五六岁的小孩,长成一个美丽的少女…』他看着遥花,露出深远怀念的神情。
遥花感到有点莫名奇妙,继续问『然后呢?瓦沙克到底怎么逃出去的?』古井只剩沙利叶,想必瓦沙克早就找到逃出去的办法了。
『有一晚,芙萝儿拿着钥匙找我们。她说,她已经把她父亲灌醉,偷出钥匙,要放我们出去。那时候的我们,已经法力消失,非常虚弱…她勉强只能先把瓦沙克救上去。等她要救我的时候,甦醒的艾伯特怒气冲冲的出现…我叫她先带着瓦沙克逃走。』
『瓦沙克跟芙萝儿,顺利逃脱了吗?』
沙利叶露出迷惘的神情『艾伯特重新对古井下新咒术,又派人搜捕两人的下落。几天之后…艾伯特把芙萝儿的尸体带回来。』
『啊?』遥花完全想不到,是这种发展。
『艾伯特愤怒的说,瓦沙克杀了芙萝儿,死前还…过了一阵子,某天晚上,瓦沙克浑身鲜血,提着一把斧头出现。他告诉我,他杀了艾伯特,准备把我救出来。可是…任凭他如何努力,也破不了用鲜血施展的禁錮术。瓦沙克绝望的看着我,我问他,芙萝儿是怎么一回事?』
遥花『想必…他将对艾伯特的仇恨,转移到芙萝儿身上去?』
『瓦沙克对她的怜爱,绝对比我还深。那几年,我们每天看到芙萝儿哭哭啼啼的来採血,神情充满愧疚与悲伤…瓦沙克比我还积极的安慰她,逗她开心。我们都不怪芙萝儿,甚至…那段黑暗的岁月,也只有芙萝儿出现,瓦沙克眼中,才会出现一丝光彩。』
遥花想了一下『或许,芙萝儿不是瓦沙克杀的。艾伯特骗你。』
『我起先也是这样想。可是…瓦沙克告诉我,他们即将被发现的那一晚,他对艾伯特的恨意昇到最高峰,他想看看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魔,脸上出现懊悔痛苦的表情…于是,他侵犯了芙萝儿,杀害了她。』
『什么?』
『我非常愤怒,我不愿意再看到瓦沙克。我叫他滚离我的视线,还说,我寧愿在古井中腐朽而亡,化为灰烬,也不愿意被他拯救!瓦沙克悲伤的离开,临走前,挥动着一双黑色翅膀…』
『黑色翅膀?』
『是的,他的翅膀重新长出来,却是黑色的,代表他的罪恶与污秽。瓦沙克已经堕落,变成一个恶魔。』
一股怪异的心痛感涌上心头,遥花感到眼睛一阵酸涩,为什么,她会有流泪的衝动呢?沙利叶低头俯视着她,温柔笑着『康笛尔家的女孩,都很善良。你碧绿色的眼眸,跟芙萝儿一模一样。』
『沙利叶,你不憎恨我们后代子孙吗?是我们的祖先,害得你跟瓦沙克,如此悽惨…』
沙利叶摇摇头『艾伯特的罪恶,不该由子孙承受。况且,你不也把我放出来了吗?』
即使经歷过这些悽惨的打击,沙利叶的笑容依然优雅从容…遥花红着脸,心中一阵悸动。她总觉得,他的脸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银白的长发好似月光流洩,他说话的声音会让人置身于梦境中;他细细的眉毛,细长的双眼,挺立的鼻樑与略薄的嘴唇,都好看的令人痴迷;光只是看着他,就会让人忘记世间所有的痛苦与遗憾。
遥花不知自己怎么搞的,心脏一阵砰隆乱跳,一直无法移开视线…
『你这双眼睛太犯规了!再这么看下去,我都快脸红了。』沙利叶笑嘻嘻表示。
如果他会脸红,就不会如此从容不迫了。遥花忽然道『沙利叶,其实…你跟瓦沙克一样,爱着芙萝儿,对吧?』
沙利叶的笑容完全消失,好半天才道『你这个女孩,怎么如此犀利?』
遥花叹了口气『我还真有点羡慕她…』
『为什么?』
因为…她可以夺走你的笑容,让你从天使,变成一个男人呀!这番话遥花只在心中想,不敢说出口。
沙利叶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折腾一整晚,你也该休息了,早点睡。』
沙利叶躺在一旁的沙发休憩,双眼紧闭,遥花偷偷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睡着了没有。话说回来,天使也需要睡眠的吗?
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子,不知过了多久,遥花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堆吵杂声,隐约听到卡萝大叫『有个吸血鬼由翠丝夫人房中跑出来,快追。』遥花心一惊,跳了起来,见到沙利叶依然在熟睡,于是悄悄换好衣服,躡手躡脚跑出房门。
在蜿蜒的回廊房舍中穿梭,遥花还是找不到祖母居住的房间。她知道如果被发现,僕人跟卡萝等人一定会把她压回房间,不让她去探视奶奶,所以她行动极为小心。再怎么说,翠丝是她亲奶奶,是她好不容易拥有的亲人…不该连探视的权利,都被剥夺吧!
印象中,祖母似乎居住在这栋灰色建筑内…遥花悄悄推开厅门,厅内漆黑一片,隐约看得出里头放满古董家具与艺术品。她小心翼翼的踩在绒毛地毯上,像小偷似的摸上了二楼。二楼同样一片漆黑,长廊几间的房间都是紧闭的,只有最角落的房间半开,隐约传出细碎声响。
听说祖母喜爱幽静,但是不至于把全栋房舍的灯光全熄灭吧?僕人又上哪去了呢?遥花知道自己一定找错地方,本想转身离开,但是角落房间传来的呜耶声,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似乎是…有人在哭?
她悄悄将头凑到门边,只见屋内有好几个人跪趴在地,三四名僕人凌乱仰躺在地上,无助的被那些跪趴的人吸食鲜血,发出细微痛苦的呻吟声。遥花几乎要尖叫起来,忽然一隻大手摀住她的嘴巴,将她拖离房门『想活命,就别出声。』这个清冷的声音,这种压制的感觉…错不了,背后那个男人,就是当初在饭店,绑架她的绑匪首领。
『你…也是吸血鬼?』遥花满头大汗,紧张问。她由火车上看见,那时,他站在一大群吸血怪后面盯着她,神情从容自若…普通人类是办不到的。
男子轻轻一笑『不是…但是吸血怪及吸血鬼,都会听我的。』
『为什么要攻击康笛尔家?』遥花想到屋内那些无辜的可怜僕人,心中一阵难受。
『因为所有邪恶的起源,都来自于这个家族。只有让这个家崩灭,才能让一切真正自由。』男人在她耳旁低语『我让你逃过一次,不会让你再逃第二次了。』
第十一章 瓦沙克
『真让人伤心…』遥花心中紧张,刻意缓缓道『我还以为你捨不得杀我,否则怎么不把我推入吸血鬼堆中,让我变成饲料呢?』他不是吸血鬼,却能指挥吸血鬼与吸血怪?他到底是谁?
『…』男人沉默一会儿『被吸血而死,太缓慢了!我要让你死的乾脆一点。』
『那么说,我该感谢你嘍?』遥花故意用甜美的语气撒娇『看来你还是有点在乎我,捨不得我被吸血而死嘛!』
『闭嘴…』男人在她背后勒住她的脖子,原本轻微,此刻却因为明显的慌张而出了力。遥花痛的呜了一声,她感觉手的力道很快松缓下来。『你很喜欢挑逗我嘛!』男人闻着她的发际香气,在她耳垂轻轻一啄,弄得遥花心脏狂跳,满脸羞红。
『挑逗要这样才有效果…』男子轻声笑着,将手缓缓伸入她的腰部,遥花一阵心慌意乱,转身用力一推,将他推离自己…月光从窗户照射而入,清楚照耀这个男人的面孔。细长的眉毛,眼睛,高悬的鼻樑,略薄的嘴唇…这副俊美异常的脸孔,不正跟沙利叶一模一样吗?不同的是,他有一头黑色长发,沙利叶则是银白色的长发。
她知道他是谁了!
忽然间,好几名吸血鬼从房中衝出,一把抓住遥花,露出尖锐獠牙,便要咬下去。『啊…』遥花失声大叫。
黑发男人急道『不行…』
但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遥花觉得脖子上热痛的感觉,犹如烧红的赤铁,烙印在她肌肤上,让她痛到几乎晕眩…她身子一软,缓缓跪了下来,其馀吸血鬼围绕过来,争相要将她撕裂…朦胧中,只见黑发男人推开所有吸血鬼,将她一把抱起,接着,她便失去知觉了。
稍微回过神,遥花发现自己依旧被抱在怀中,天际的月亮离她好近,彷彿伸手就能碰触似的。云雾的风呼啸而来,刮过她的脸庞,让她烧痛不堪的身躯更加难受…她转过脸,将自己深深埋进对方温暖的胸膛…对方似乎震了一下,将她搂的更紧。她飞在半空中吗?脚下的村落灯火,好像另一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被放到冰冷的岩石上。她隐约张开双眼,一切还是迷离难辨…恍惚中,她看到那个男人将头埋在她的脖子伤口,开始吸吮…
『不要…』遥花痛到惊声尖叫,狠狠将他推开,不断挣扎。被他吸吮伤口的痛楚,比吸血鬼咬她时,还要痛上千万倍。
男人紧按着她,将她推回石床上『忍耐一下,不早点把尸毒抽出,你会变成吸血鬼的。』他的汗水滴到她的肩膀,专注的神情,让遥花狂乱的情绪稍微平稳下来。男人趁机继续吸吮她的伤口,再也不理会她的嘶吼燥动。
过了许久,遥花再度甦醒,虚弱无力的看着身旁的黑发男子。
黑发男子只是拿出一把匕首,割了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滴到她唇中『喝下去吧!你本身的血液丧失太多,喝我的血,可以净化馀毒,并让你完全恢復。』遥花迟疑了片刻,不敢将血吞下去。
男子露出苦涩的笑容『我如果要害你,何必救你呢?』
或许是这番话有道理,或许是他的眼神太哀愁,或许是他的血太香太浓郁,遥花终于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腕,贪婪的吸食他的血。男子露出一丝痛楚的神情,遥花一直等浑身上下充满那种温暖饱满的舒适感,才依依不捨的放开他的手。
此时,全身溢满了活力与生气,身体也比平常更轻盈舒服…遥花此时才有办法打量四周;这应该是一个地下岩窟,往内走似乎延伸出更多的通道,地上还有石床石桌等东西。男子坐在石床旁,脸色苍白的望着她。
遥花这才想起来,他救了她,还让她吸食自己的血液。『谢…谢谢你…』
男子叹了口气『你走吧!只要离开康笛尔家,我就不杀你。』
遥花深深望着他,见他手腕还不断滴着鲜血,遥花心中一阵疼痛。她默默撕开袖子,开始替他包扎;男人只是静静看着她动作,不发一语,包扎过程中,遥花偶尔抬起头,与他对望几眼,忍不住羞红了脸,随即低下头。他长的跟沙利叶真的好像…同样的嘴唇,同样的蓝色眼眸…
『好了!我的护理课虽然勉强及格,包起来还算有模有样。』遥花笑嘻嘻表示。
男子伸出手,轻抚她的发际,将指尖停留在她肩膀上『还有咬痕…最好别让康笛尔家发现,你被吸血鬼咬了!否则,就算你是继承人,一样小命不保。』
他的手指出乎意料温热…遥花脸一红『你似乎对康笛尔家,有很深的误解。其实,现在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男子暴喝一声。
遥花急道『至少现在的当家,我奶奶翠丝,很用心的维护后代子孙的生命。她努力想製造更多灵药,拯救更多的人。』
『…』
遥花继续道『现在已经没有像艾伯特那种自私贪婪的人,存在于康笛尔家了!吸血鬼存在,是歷史的无奈。我们能做的,是减少它…而不是像你一样,放纵吸血鬼肆虐,製造更多的伤害。』
男子冷笑『你还真是天真无邪,人家说什么,你就照单全收。我利用吸血鬼的力量,就是为了毁掉康笛尔家。你要觉得我邪恶也好,残忍也好,我不会改变我的作法。』
眼前的男人,已经被仇恨蒙蔽了…
『如果你真的要毁掉康笛尔家,为什么要救我?』遥花觉得心中一丝难受。
『…』男子沉默了很久,好不容易道『别不知足,珍惜自己的生命,好好过自己的人生吧!』他晦暗的双眼充满复杂情绪,痛苦,悲哀,寂寞…那双跟沙利叶一模一样的眼睛,为什么会装载如此多的悲痛呢?
跟沙利叶一模一样的眼睛…
等到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遥花不知道自己为何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庞。男子起先愣了一下,眼神逐渐由狂乱转为平静,他握住她的手,放在他唇边轻吻…接下来,遥花已经被他拉入了怀中…
他的唇竟然在颤抖,清冷而又柔软;他温暖的胸膛带着草原的香气,既舒服又让人陶醉…遥花满脸通红的与他深吻许久,才依依不捨的离开他的怀抱。此时,她眼神迷乱,心跳到不能自己…明明他是那样的人呀!为何会对他…
男人抚摸她的脸庞,深沉的眼眸带着哀伤『回去之后,把这些都忘掉,当没有发生过。』
遥花心中一阵抽痛,还是微微点头。是呀!他并不是人类,又是家族的仇敌,跟他不可能有未来的。『那…你能不能把一切,也忘掉呢?古井中的一切?』
『你说什么?』男子炙热的眼神一下化为冰冷。
『古井,康笛尔家族,还有关于芙萝儿…所有的一切…全都忘掉…让自己完全自由…』遥花紧张道『另一个双生天使,已经被我放出来了。所以…这些事情,都该过去了。好吗?瓦沙克…』
瓦沙克显得无比震惊『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是我告诉她的。』沙利叶忽然出现在洞口,浑身散发闪闪光辉。
『沙利叶?』瓦沙克唇边勾出一丝冷笑『当初无论我怎么费尽心力,你就是不肯让我救你。现在,终于想开了?』
沙利叶淡漠一笑『这些年,你变化很大;与其说变成恶魔,不如说变成人类。』
瓦沙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隻烟,缓缓抽着『我进入人类世界后,任何坏事都做过。抢劫,杀人,放纵享乐…还带领一大群吸血鬼,成为首脑。要不是我还保留这张脸,你应该认不出我来了。』
『你是我的双生兄弟,即使到世界尽头,我依然能认出你。』
瓦沙克冷笑『怎么?当初无论如何,都不肯谅解我,现在忽然摆出一副同胞兄弟的嘴脸,是什么让你想开的?』
沙利叶忽然转头看了遥花一眼,又回头看着瓦沙克,随即静默不语,眼神带着一丝怪异的犹豫。
遥花惊奇的看着两人,瓦沙克一直叫唤对方沙利叶?那不过是她随意取的名字,刚好就是沙利叶的真名?
『我今晚的主要目的,是来带她走的。』沙利叶走到遥花身边,露出温暖的神情『遥花,我们回家了。』他明亮的微笑,让遥花今晚波涛汹涌的不安与困惑,稍微平復下来,她点点头,任凭沙利叶牵起她的手。
瓦沙克眼中似乎露出一丝寒光,他冷冷道『她被吸血鬼咬过,想让她活命,就别让康笛尔家那些畜生发现她脖子上的咬痕。』
沙利叶一愣,伸手撩起她肩畔的头发,仔细凝视,随即愤怒道『是你手下的吸血鬼,干的好事?』他双眼腥红,遥花从没见他如此生气过『她并没有转化,你让她喝你的血了?』
瓦沙克吐出一圈烟雾『这是唯一的方法。天使的血,对人类而言是剧毒,恶魔的血,反而是癒疗人类身体的解药…真是讽刺。』
『什么解药?不过是饮鴆止渴罢了!』沙利叶显得非常生气。
遥花不禁担忧起来『沙利叶,怎么回事?喝了他的血之后,我会…死吗?』
『不会…』沙利叶虽然安慰他,眉头仍然是皱的『只不过,你会变得容易受黑暗的能量影响。』
『呵呵…像野兽般残忍,血腥,暴力,狂野而放纵,却又充满令人敬畏的力量,这样不好吗?亲爱的千金小姐。』瓦沙克边笑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会上癮的。』
第十二章 不属于她的回忆
瓦沙克深深望着她,眼神极为放肆;茫然中,遥花好像在哪见过,他曾经露出如此熟悉的眼神。
很久以前…
那一晚,在高塔上,看着父亲的大批手下逐渐靠近山脚,他的眼神,由悲哀绝望,转为愤怒与激昂…他看着她,露出从未有过的奇怪笑容。
『芙萝儿,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她点点头,此刻,她与他一样绝望;如果能稍微帮忙他,任何事,她都愿意做。
『杀了我!』他将匕首放在她手中,那把她用来斩断他们身上铁鍊的锐利匕首。
『不行…』她急道。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死。
『要是再被抓回去,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我寧愿现在死在你手中。』他跪下来,抓起她的裙摆,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与其如此,我寧愿现在死在你手中。』
他的神情如此悲伤,跟沙利叶一模一样的脸庞与眼神…她忍不住蹲下来,抱住他『瓦沙克,不要放弃希望…无论如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不…你不会…』他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肩膀与身躯『你会被抓回去关起来,你父亲一辈子都不会让我们再相见。』他头慢慢压低,在她脸颊轻轻一吻『你根本就无能为力。』
『瓦沙克?』他的异常举动让她吓傻,整个人一片空白;茫然失措间,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一吋吋解开。『你想…做什么?』
『我不会强迫你。』瓦沙克将匕首放在她掌心『如果你不要,随时可以杀了我。』
她当然杀不了他,所以只能任凭他扰乱她的思绪,撩拨她的身体,挑动她的情绪…恐惧混合怪异的刺激感,烧灼她全身,令人发烫的罪恶感一波波来袭,此刻她忘记自己,却没忘记悲伤,与对沙利叶的思念。
可是,看着额头上流出汗水的瓦沙克,其实她总是分不清谁是谁,也总是分不清,她到底爱的是谁?
泪水,随着到顶尖的激情而绽放,瓦沙克在她背后,露出疲惫与解脱而出的狡诈微笑『你父亲如果看到这副光景,心中不知做何感想?』
她愤怒推开他的搂抱,举起匕首『你是故意激怒我父亲,才这么做的?』
『不然呢?』瓦沙克冰冷道『他犯下那么多罪过,我夺走他女儿,刚刚好而已。』
这番话彻底刺痛了她。她以为,他拥抱她,纯粹是为了爱她,喜欢她,而情不自禁…
『我的心脏在这里,想杀我,就刺进来吧!』瓦沙克嘲讽似的按住自己赤裸的胸膛『今天,你如果救的是沙利叶,他一样会做出这种事。因为我们是双生兄弟…因为,我们对你父亲,一样憎恨!』瓦沙克的眼神充满仇恨。
是吗?沙利叶也一样…恨她?
拿着火把与武器的骑兵,已经逐渐围拢在塔下,父亲则在随从包围下,由山路缓缓靠近。如果,伤害她,可以对他们稍做弥补,她何不更进一步呢?崩溃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让她再也看不清瓦沙克的神情。就这样…赤裸的…毫无遮掩的,她跃下了高塔。
朦胧中,她看到瓦沙克俯衝而来,他的背上,长出一双黑色翅膀;可是来不及了,她知道。双眼一闭,她陷入寧静的黑暗,就此长眠,耳边还隐约传来瓦沙克尖锐的嘶吼声。
那些根本不属于她的回忆,此刻溢满遥花心中,让她心痛的无以復加。难怪她会对这两人如此有熟悉感,难怪她会被他们两人所吸引,难怪,她会知道沙利叶的真名。
沙利叶只是冷冷的瞪着瓦沙克,推开他的手『不要以为所有人都一样,如此容易受到黑暗的引诱。』
瓦沙克邪笑『那是你不知道黑暗的美好。』他手指着沙利叶的心脏『我很了解你,你跟我,是一样的。』
沙利叶面无表情,眼神有股冷硬的坚毅『我跟你,绝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芙萝儿一样着迷,要是给你机会,你一样想夺走她!』瓦沙克愤怒狂吼『可惜你没机会。她死掉的那一晚,你只能躲在古井中,任凭我佔有她,杀掉她,你什么都做不了!』
『少胡扯,你根本没杀我。』遥花忽然失控大吼,不属于她的记忆,连结了她的情绪,让她对瓦沙克充满爱恨交织的复杂情绪『是我跳下高塔的,你根本就杀不了我。因为…你是一个懦夫!』
瓦沙克愕然的望着她,沙利叶的脸色震惊中带着些微的了悟;他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缓缓道『看来…你想起来了?』
遥花点点头,眼含泪水,她衝入沙利叶怀中,开始啜泣。
『怎么回事?』瓦沙克脸色铁青的望着两人『莫非她是…』
『你总算发现了?没错…她是芙萝儿的转世。』沙利叶温柔的望着怀中的遥花,遥花也抬起头,露出疑惑神情『转世?』
『你救走瓦沙克的时候,曾经告诉我,你一定会回来救我的。』沙利叶爱怜的抚摸她的脸庞『即使过了几百年,我也一直在等。当你出现时,我便明白了!我的芙萝儿…回来了…』
『对不起,沙利叶…我让你等了那么久…』虽然很多记忆仍然曖昧不清,但是遥花此刻清晰的感受到她对沙利叶的爱怜与不捨,那是芙萝儿,也是她的真实情感。
『不论多久都无所谓,我知道,你一定会信守诺言的。』沙利叶清澈的蓝色眼眸,此刻也充满爱怜心疼『因为上一世,无法救我,你的灵魂始终带着沉重的愧疚与悔恨…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遥花摇摇头『只要能再看到你…所有的苦,都值得。』沙利叶跟瓦沙克不一样,他…并不恨她,像她前世以为的那样。这份了悟,让遥花心情轻松不少。此刻,她一点也不想看到身边另一个黑发身影。『沙利叶,我好累,带我回家好吗?』
『好,我们走吧!』沙利叶牵起遥花的手,正要走出洞口,瓦沙克却拦阻了两人去路。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们当我死了吗?』他恶狠狠的神情充满狂傲之气,他深深望着遥花『不许走!你前世寧愿死,也要摆脱我,这一世,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离开。』知道遥花是芙萝儿转世后,瓦沙克强烈的爱与佔有欲全部浮现;无论是以前或现在,芙萝儿温柔的目光始终只望着沙利叶…憎恨与忌妒烧灼着他的心,也让他愤怒到极点。
『留下来!』瓦沙克想抓住遥花的手,遥花急忙避开。
『我一点也不想待在你身边。』遥花冷冷道。
『由不得你说不。』瓦沙克朝两人疾衝而来,浑身散发黑雾般的光气,沙利叶冷静挡在遥花前方,只见一阵龙捲风般的黑气扑向沙利叶,犀利的气旋削碎山壁石块,也让遥花的肌肤刺痛不已。
此时,沙利叶身上发出灿烂的白光,白光将气旋扫回给瓦沙克,瓦沙克飞快跃到一旁,身后的大石瞬间裂成碎屑。就在同一时刻,瓦沙克已经扑到沙利叶身边,伸手一抓,沙利叶紧急闪避,脸颊上已经出现血痕。
『呵…被关了几百年,身手果然迟钝了!这段时间,我可是身经百战,凭你也想跟我斗吗?』瓦沙克舔着手指上的鲜血,轻声笑着。
『遥花,你先走。』沙利叶冷冷望着瓦沙克,露出冷硬神情。
『可是…』遥花惊慌的望着沙利叶背影。
『你留在这里,我会分心。趁我拖住他,你快点逃…』沙利叶回头看了她一眼,严肃的视线露出一丝温柔『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
遥花想了想,终于点头;离去前,她忍不住看了瓦沙克一眼…瓦沙克的眼中,充满憎恨与愤怒,以及…紧缠不放的痴恋…遥花不敢再看下去,回过头,她飞快奔离了洞口。
黑夜中,陡峭的山路崎嶇蜿蜒,层层的石块堆错综复杂横艮在前,几隻吸血怪隐匿在岩壁缝中,发出怪异的呻吟吼叫,遥花不禁心惊胆跳。她拼命朝着山下灯火的光芒跑去,耳边只听到风声呼啸而过。
怎么回事?此时她的感官好敏锐,风声,鸟声,虫鸣声,甚至露水由叶尖低落地面的声音,都清晰无比,彷彿在她耳边放送似的…远方雨水浸润石块的灰土味,传入她鼻中;远处野兽在山林中奔跑,天际一隻鸟窜入高耸的树梢,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五感被放大,她的每一寸肌肤与血管,都可以清晰感受周围环境…所以她能避开左上方两名注视山下的吸血鬼,下方几隻晃动吶喊的吸血怪;她可以隐匿自己气息,让身体完全化入黑夜中。
难道…这是喝瓦沙克血液的后遗症吗?
顺利进入村庄中,此时,一阵吵杂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只见在广场,那名红发的卡萝脚受伤,坐倒在地,摀住胸口,嘴角流血,神色极为痛楚;几隻吸血鬼包围住她,逐渐靠拢,卡萝愤怒的拿起手枪狂乱射击,银弹纷纷鏗鏘落地,吸血鬼们闪避来去,等弹药散尽,完好无缺走到她面前。
这些吸血鬼身形犹如鬼魅,其中一人嘿嘿邪笑『好久没品嚐少女的鲜血,真是令人怀念…少女呀!不用害怕,死亡后,你会转生,加入我们的阵营。』
遥花心中充满踌躇,此刻,她有机会逃跑…可是,她要眼睁睁看着卡萝被咬吗?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卡萝,快逃!』只见蓝伊跳入吸血鬼群当中,双枪一阵扫射,吸血鬼们慌乱闪避,两隻跳上屋簷,被银弹射中,狠狠摔落地面;三隻逃入巷弄中,待蓝伊射击完毕,才又飞快跃出,气愤大吼『我就不相信,你们的银弹永远用不完。』
蓝伊抽出腰间长剑,俐落刺向吸血鬼,吸血鬼一个后退,竟然如移动的影子般横飞而起,跃上屋顶,蓝伊也轻轻跳了上去,朝吸血鬼一阵挥砍。
此时,又有五隻吸血怪冒出来,粗暴跳上屋顶,蛮横朝蓝伊乱挥乱舞;遥花一阵担心,此时赛斯汀从附近一座教堂的窗户窜出,浑身都是血。
第十三章 摆脱不了的闇影
看到蓝伊被包围,赛斯汀跳出窗户,在民家屋顶间穿梭跳跃,一下子便跳到蓝伊身旁。
『埃墨,回去后,你欠我一份情。』赛斯汀一剑劈裂吸血怪的肩膀,淡淡表示;此时,蓝伊也刺伤一隻吸血鬼,两人背靠背,与包围他们的敌人对峙着。
『抱歉…我是蓝伊呀!』蓝伊一阵苦笑。
遥花闭上眼睛,她的皮肤能清楚感受微风传来的讯息,也大概明白附近的动态。村民们大都躲在上锁的地窖中发抖,坦斯卡与四名队员在附近河边,与七名吸血鬼搏斗;埃墨在东边一处民宅,与五隻吸血怪疯狂对峙,地上有一堆吸血怪的残肢断臂…还有几名猎尸队的受伤成员,在巷弄间奔走,追逐逃亡的吸血怪…
大部份的吸血鬼与吸血怪,都被猎尸队缠住,此时是逃亡的好时机…眼见卡萝由地上爬起来,拖着一隻脚,缓缓步行,遥花心中一阵不忍。
『我帮你吧!』遥花由暗影中走出,拉起卡萝的手,搭在肩膀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卡萝失声问。
『别问这么多,我们回山庄吧!』
卡萝抽回手,沉声道『我不走,我要去帮蓝伊。』
『你自己都受伤了,怎么帮忙别人呢?』遥花有点生气『逞强也要看能力,蓝伊好不容易救了你,你不把握机会逃走,要让蓝伊的心血化成空白吗?』
『…』卡萝露出无奈的神情,只好让遥花扶着她,一步步远离战区。
走出中央村落,几辆吉普车停放在树林旁。卡萝指着车『那是我们的车,开车回山庄吧!』
『可是,我不会开车…』
『我会!』卡萝咬牙切齿道『我一隻脚受伤而已,还是能开车。快走,我要送你回去,我可不能让继承人死在我身边。』
吉普车风驰电掣般在黑夜狂奔,坐在卡萝身旁,远远的,遥花听到一群细碎的脚步声在车子后方疾奔,那是一群不带温度,犹如鬼魅般的身影。想到吸血鬼冷白浮肿,有如尸体般惨淡的神色,与死亡的冰冷气味,遥花心中一阵噁心。
『吸血鬼来了…』
『什么?』卡萝往后一瞧,神情一变『你怎么发现的?』
说话间,吸血鬼已经奔到车后,卡萝不要命的紧踩油门,还是无法将他们拋开;此时,一隻吸血鬼跳上车顶,伸手想拉出卡萝。
『剑借我!』遥花急忙抽出卡萝的长剑,轻轻跃上了车顶。此时,车子明明在蜿蜒的山路疯狂急驶,遥花却一点也不觉得摇晃。在晃动摇摆间,她的身体能灵活抓住每个平衡点,吸血鬼飘忽迅速的动作,在她眼中,也呈现慢动作般的分解。她将剑刺入对方前臂,黑褐色的浓血缓慢渗出,吸血鬼发出愤怒的嘶吼声,转身朝遥花飞扑而来。
遥花轻轻一避,朝对方砍去,对方在半空中被斩裂开来,胸腔出现一道深长的剑痕;接着,她脚一踢,吸血鬼的尸首便跌落至地上。
真是不可思议,她懂得怎么用剑?久远前的回忆,又跃上遥花的脑海;很久以前,当她还是芙萝儿时,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请名师教导她怎么用剑。僕人,野兽,与成为吸血鬼的兄弟…这些,都曾经是她对手。她并不愿意,却还是被强迫训练。『芙萝儿,你是我的继承人,不论学识或武艺,你都不能输给任何人。』
最终,父亲的苦心还是白费了。遥花想到此处,不由得一阵苦笑。
『你怎么会这些的?』跳回副驾驶座,卡萝劈头就朝她一阵吼叫。
『呃…我在亚洲时,也学过一点剑术。』
卡萝怀疑的望着她,忽然间,卡萝直直盯着她脖子的咬痕,脸色变得很难看。遥花一阵心虚,连忙用头发掩盖住脖子。车子好不容易抵达山庄,此时,留守的队员,医疗人员,及一堆僕人也衝了过来,奶奶翠丝在管家带领下,神情严肃的朝两人接近。
『遥花,你为什么没待在房中?我们找了你一晚…』奶奶的神情充满担忧疑惑。
『我…』
此时,坦斯卡与埃墨,蓝伊与赛斯汀,和其他几名队员,也分别驾驶吉普车抵达山庄。他们纷纷下车,看到遥花与卡萝一齐由吉普车走出,都露出困惑的神情。
遥花心想,沙利叶跟瓦沙克的事情,太过复杂,她不知该怎么解释。况且,她也不想把自己身为芙萝儿时,发生过的那些,痛苦不堪的往事,在他们面前揭露。犹豫间,一旁的卡萝已经说话。
『夫人,队长,遥花小姐出现在村落,解救了我,我很感激。只是,很遗憾告诉大家,遥花小姐已经被吸血鬼咬到,请尽速处决她。』卡萝平静道。
遥花愕然看着卡萝,此时,一股怪异的刺痛感忽然袭上心头;那是一种悲伤夹杂痛楚的情绪,这种感觉她不陌生,每当想到瓦沙克,她心中就会浮现这种感受。只是,此刻的刺痛感非常清晰的在她血液中鑽动,让她身心越来越悲痛难忍…茫然间,似乎有股黑雾将她全身包围住…
瓦沙克来到附近了?遥花头冒冷汗,恍惚的望着四周,冰冷感蔓延至全身,终于,她不支倒地,昏迷了过去。
●●●
不知睡了多久,遥花在黑暗的房间中醒来,只见到周围一片白色,冰冷的仪器跟医疗管插入她身体,而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牢牢的鍊在病床上。遥花一愣,心中一阵气馁,她晃动双手,只听到铁鍊敲击的鏗鏘声,蓝色液体不断由头顶的点滴瓶输入她身体;她想拔掉右手的针头,左手却根本无法搆倒右边。
显然,这里是之前蓝伊待过的病房;他们用圣药医治她,却又拿铁鍊束缚住她…他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想到卡萝把她被吸血鬼咬过的事公开,遥花心中又气又恼,眼眶一热,忍不住掉下泪来。
『虽然遥花的脖子确实有吸血鬼的咬痕,可是她血液中,并没有尸毒反应。再说,如果她会魔化,早就已经死亡,转化成吸血鬼了。不过…她确实是活人…』坦斯卡的声音,清楚传入遥花耳中,她心一凛,连忙竖起耳朵倾听。
附近的会议室,里头坐了很多人,坦斯卡,蓝伊,埃墨跟赛斯汀,琳娜,卡萝及奶奶翠丝都在场。
翠丝缓缓道『我很希望遥花活下来,可是被吸血鬼咬过,从来没有人能倖免。坦斯卡,你可别因为她是我孙女,就做出有利于她的解释。』
坦斯卡苦笑『我提出的,是伦敦总部寄来的客观检验报告,想造假,也没办法。』
蓝伊『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处决遥花!她体内没尸毒,就不会变成吸血鬼。』
『会不会是她反应比较慢?像有些人被蛇咬,也不是一时三刻就会死亡。那女孩很迟钝,说不定尸毒还没蔓延开来,所以检验不到…』是埃墨的声音。遥花发誓,如果她侥倖能逃脱,一定要给埃墨一拳。
『她已经昏迷五天,再怎么说,有反应也该发作了!』赛斯汀缓缓道『我认为,她不会变成吸血鬼。』
翠丝冷静道『不能光凭个人看法,就武断推论。我认为埃墨说的也有道理,以前村庄里,有人被咬死,七天后,才完全魔化成为吸血鬼。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卡萝冷冷道『我记得,康笛尔家对这种事有规范。为了避免危害扩大,被吸血鬼咬到的人,必须尽速处置。』
赛斯汀『那是一百多年前,医学还未发达时的处理方式。现在圣药的疗效很好,我们不都尽量救治吗?』
『救也只是救带基因者。被吸血鬼咬到的人,从没听过有谁救的回来的。』卡萝继续说『再放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跟人力而已。我认为,应该处理,就要尽早处理。』
『坦斯卡都说了,遥花体内没尸毒。』蓝伊大声道『处决她,就跟一般杀人没什么不同。』
琳娜出面打圆场『好了!再吵下去没完没了,坦斯卡既然说,遥花没有尸毒,但又不能排除延缓反应的可能性。既然如此,就先观察一阵子…反正遥花也跑不掉,真的要处决,也不急于一时呀!』
病房内,遥花眼泪一颗颗滴落。虽然说,她可以理解眾人对吸血鬼的恐惧,但是因为如此,就打算预先杀掉她?难过的情绪此刻溢满她心中,让她不禁眼泪直掉。
『这就是你急着赶回来的家?』瓦沙克不知何时出现在病房,坐在床边邪魅而讽刺的笑着。遥花心中一惊,颤声问『沙利叶呢?』
『…』瓦沙克蓝色眼眸露出一丝不满『你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放心,他没死。他被我打伤,不知躲哪儿去了!』
遥花松了口气,但是心中又忍不住担忧;沙利叶受了伤,不知严不严重?
『那些人,还在吵着要处决你…』瓦沙克冷笑『我要留你在身边,你就是不愿意。现在,知道后果了?』
遥花冷冷道『那是我自己的事,请你离开。』她将头转到一旁,不愿意再理会他。
忽然间,瓦沙克无声无息的跳上床,跨坐在她身上,冰冷的手紧紧抓住她脸庞,逼她直视他『沙利叶跟那些愚蠢的人类,都救不了你。你以为,你能摆脱我吗!』
遥花满脸通红『放手…离我远一点…』难堪的回忆又涌上心头,那一晚在高塔,与他交缠拥抱,合而为一…以及之前在饭店的接触,或在洞窟中,喝他的鲜血,与他拥吻的记忆,此刻都清晰浮现…
第十四章 即将堕落
她记得,那时,她疯狂的喝着他的血,恨不得要鑽进他体内般…此刻,她不愿意去感受她身体的忠实反应,也不想去回忆每个梦境中,关于他的,最私密不堪的部份。
瓦沙克眼中露出一丝困惑,随即露出愉悦的笑容『为什么呢?你的呼吸急促,体温也升高。是因为我吗?』
『你快走!』遥花忍不住面红耳赤。
『我说过,你无法摆脱我的。』瓦沙克故意抚摸她肩膀,在她耳旁轻轻一吻『既然如此,何不享受我呢?』
『走开…』遥花用尽力气挣扎,无奈四肢的铁鍊紧紧銬住她,让她只能任凭瓦沙克放肆无礼。她真恨自己如此不争气,竟然为了瓦沙克的碰触与轻吻,而心慌意乱。
『你心跳得好快…』瓦沙克的轻笑声,几乎让遥花无地自容。她心中不愿意,可是某方面,她却渴望他的触碰,并为了他的一言一笑,而全身发烫『你已经在享受我了,对吧?』他开始吻她的唇,遥花伸手拼命乱舞,还是无法阻挡他的动作。
他狂乱的气息让她也开始迷醉,朦胧中,她开始忘形索取他的吻;她的热情让他有点迟疑,却让他更加放肆;他紧贴着她身躯,像是要融入般缠绵激吻。他手伸入她衣服内,她满面羞红,却没有抗拒…他忍不住再一次温柔的,充满感情的吻着她,怜惜而带着渴望。
『芙萝儿…』意乱神迷间,瓦沙克呢喃着这个名字;遥花为了他宽厚手掌的抚触,而喘着气『我是遥花。』
『都一样…』瓦沙克双腿紧紧靠着她的腰间,即使隔着衣服,遥花仍然能感受他的热情与飢渴『从第一眼见到你,我便被你迷住了。』他的吻由脖子,锁骨,一路往下,在他溼润的吻触下,电流般的刺激蔓延到全身,遥花忍不住呻吟起来。『拜託你,解开我锁链…我想抱你…』
『让我抱你,就行了。』
『这样我无法满足…』遥花可怜兮兮哀求着『让我可以抱你。』
四肢被困住,让她无法自由伸展躯体,只能任凭瓦沙克搂抱亲吻;这样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不够的。她想扑到他身上,尽情让自己爆发。
瓦沙克叹了口气,轻轻切开她四肢的锁链;遥花翻过身,躺到他身上,开始疯狂吻他。瓦沙克将两手伸到她背后,紧紧抱着她,接着,手轻轻往下游移,分开她的双腿…
身心就这样与他合而为一,不是她的渴望吗?为何在此刻,那股熟悉的刺痛感,又涌上心头。
『你是我的人,不管是前世或今世,都不会改变。』瓦沙克在她胸怀中呢喃轻语,这句话带给她的不是温暖,而是恐惧。冰冷感瞬间让她血液冻结,满腔沸腾的情绪也完全消退了。恢復冷静的遥花,在即将堕落的前一刻,离开了他的身体。
『遥花?』瓦沙克坐起身,困惑的望着她,遥花只是泪流满面,不发一语。他拉住她的手,想将她拉回怀中重新温热爱怜,遥花只是疯狂推开他『不要…』她不能再重蹈覆辙,她不能再留在他怀中逃避一切;逃避他们彼此憎恨,这个事实。她不想再看到他,她要离他越远越好…
瓦沙克依然执着的抓住她不放,茫然中,四周围开始模糊;冷风阵阵呼啸,下一秒,遥花已经独自置身冰冷的山谷之中了。
看着周遭阴暗清冷的树丛,遥花心中一阵错愕;随即,虚弱与疲惫感涌上她的身体,她倚靠在岩壁旁,细细思考一切。每次看到瓦沙克,虽然让她充满气愤与怨恨,但是不能否认,内心某部份,她还是被他所吸引…
可是会如此忘情,却出乎意料之外,看来,是喝他的血液的后遗症。沙利叶不是说,喝了恶魔的血,就容易被黑暗力量所影响吗?
还有,她超乎常理的感官知觉,以及忽然引发的瞬间移动,应该都是瓦沙克的血液所影响。
至少,现在逃出康笛尔家,暂时不会被处决;也远离了瓦沙克,不用担心会失身于他,在他怀中沉沦…想起刚刚火热的一幕幕,遥花还是不禁脸红心跳。
此时,沙利叶不知在哪里?孤独而无依无靠的此刻,想到他,不禁让遥花心中一阵温热。如果是他,一定容许她在他怀中软弱大哭,撒娇依赖吧?
遥花站起身,观察四周;这个山区,离康笛尔家不远,她还是赶紧逃吧!或许,离开克鸞山脉,回到亚洲家乡,对她而言,才是正确的道路。
●●●
夜间的山路错综复杂,遥花走了许久,才走到通往山下的公路;虽然是公路,但是路上根本没什么路灯跟车辆。遥花依稀记得,只要顺着公路到山脚,就可以抵达火车站。
只是,火车站附近,一定也有康笛尔家的手下巡逻,等着逮捕她…记得车站附近,也有一些民营货运行与商家。总是可以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的。
远远的,一辆货车朝遥花靠近;遥花好奇一瞧,只见是一辆载满苹果的货车,车窗摇下,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好奇的望着她,然后转头对驾驶座道『爸爸,是个女生耶!』
司机是个落腮鬍的中年壮汉,看起来忠厚老实。他皱着眉头问遥花『你是什么人,怎么三更半夜在公路间晃?』他叹了口气『人家都说,克鸞山脉很诡异,什么怪事都会发生。要不是帮我朋友来载货,我才不会来这个鬼地方呢!』
遥花好奇问『你们不是当地人?』
『才不是!我们住首都,我朋友跟这里的农家订了一车苹果,聘我来载货。我一大早带着我儿子来载水果,顺便玩了一天,本想在旅馆住一晚再走,没想到旅馆跟农家在天黑前,就全部关门了。没办法,我只好赶夜路回家。』
『首都?这位叔叔,你可以载我一程吗?』遥花尷尬要求『我来这里旅行,后来迷路…我身上没钱,不过到首都后,我可以想办法领钱给你…』
司机指了指后方车斗『搭便车而已,要什么钱呢?如果你不介意跟几箱苹果挤一挤,就上来吧!』
遥花感激万分,很快跳上车斗。沿途上,月色朦胧银蓝,有如梦境,遥花与司机和儿子轻快间聊,不知不觉,也过了好几个小时。
『休息一下吧!』司机在沿路一处自助加油站停了下来,遥花跟小男孩也下了车。『姐姐,这给你。』小男孩撕开麵包,递给她一半,遥花心中一阵温暖,不由得眼眶泛红。
『哇…救命…』原本走到附近树林抽烟的司机,忽然尖叫…那些树林中晃动的鬼影是…吸血鬼?遥花身体不禁微微颤抖,她抱起吓坏的小男孩,将他锁入车子中『蹲下来,藏好身体。不论任何人靠近,都不可以抬头,知道吗?』小男孩脸色发白,很快点头藏好;遥花抽出车斗上一根细木棒,飞奔入树林之中。
眼见司机,已经被拖入树林深处,遥花闯入吸血鬼群中一阵猛挥猛砍;木棒的威力自然比不过刀剑,但是她大力朝着吸鬼鬼的脖子与头部撞击,两三隻吸血鬼还是因为骨折而应声倒地。
『啊啊…神呀!请赦免我…』一旁司机悲愴的吶喊着,此时,有两名吸血鬼围绕在他身边,鲜血由他脖子缓缓流出,溢满胸膛;瞬间,他脸孔发紫,口吐白没,抽蓄了几下,随即没了呼吸。
『叔叔…』遥花悲伤的跑过来,愤怒的朝着剩馀的吸血鬼不断挥刺,猛烈攻击,吸血鬼闪避了几下,随即隐没在树丛中。眼看司机的尸体,怵目惊心的倒在草丛间,遥花不禁流下眼泪…她该怎么跟那个孩子说,他爸爸已经走了。
『啊…爸爸,姐姐,救命呀!』小男孩疯狂的嘶吼声,在树林外响起,遥花紧急奔回停车场,只见四名吸血怪不断敲打着车窗。
『给我让开!』遥花大吼,她朝车子飞奔而去,狠狠用木棒甩打吸血怪。不知哪来的怪力气,吸血怪的脑袋被她敲到脑浆四溢,一隻隻倒地不起。小男孩见危机解除,连忙打开车门,跑了出来。
『别乱跑!』遥花大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树林中走出一个人影,赫然是司机大叔,小男孩兴奋的跑向他『爸爸,还好你没事。』他扑向司机的大腿,司机也轻轻抱起他…
『快离开,他已经不是你爸爸了!』遥花疯狂嘶吼,可是司机的嘴巴,已经咬向小男孩的脖子…
『爸…爸爸?』小男孩的眼神,充满难以置信的失望神色,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就此沉睡而去。
司机大叔放下小男孩,朝着遥花疾奔吶喊而来,遥花泪流满面的举起木棒,俐落一挥,司机的头颅瞬间爆裂开来,他摇晃颤动,随即倒地不起。遥花边流泪,边转身,只见那个小男孩也由地上站起来,满眼血丝的瞪着她,一脸噬血的飢渴模样。
『对不起…弟弟…』遥花紧握木棍,却没有勇气下手;她连连后退,边哭边道『你们救了我,我连你们的名字都来不及问,就必须杀你们…』
小男孩飞扑而来,伸出锐利的指尖想抓她,遥花只是一再闪避;她知道,对方只是一具活动的死尸,应该趁早解决…可是,她不忍心。
小男孩步步进逼,一直将她逼到加油站角落,遥花举起木棍,眼看男孩已经衝了过来,遥花就是下不了手。她闭上双眼,不愿意再去面对…
碰一声,小男孩倒在远处的油枪旁,失去了活动性。眼前,只见沙利叶站在她面前,浑身散发灿烂的白光。
第十五章 康笛尔家的铁门,是阻挡不了你的
『沙利叶…』遥花满脸泪水,忍不住扑入他怀中;沙利叶只是静静的拥抱她,不发一语,任她悲愴吶喊,任她啜泣颤抖。过了许久,遥花慢慢平静下来,他带着她坐在山崖旁,看着脚下壮阔如海的树林。
遥花将头倚靠在他肩畔,眼神縹緲的望着远方『沙利叶,我想…我还是应该回到康笛尔家。』
沙利叶叹了口气『你决定了吗?』身为康笛尔家的继承人,该负什么样的责任,他当然知道。一肩扛起与吸血鬼对抗的职责,壮大,维护家族事业,并且…传宗接代,生儿育女,成为一个世俗的女人。
即使是这样的遥花,在他心中,也是闪亮耀眼,致极清美的…只是心中那块缺憾,自始至终无法填补。从以前到现在,不论是芙萝儿还是遥花,註定都不属于他…他无法像瓦沙克那样,不顾一切的去爱。那种爱,只会带给遥花伤害。默默守护,才是他唯一能带给她的。
遥花点点头,眼神透出一丝痛楚『那对父子,从首都来到遥远的山脉,本来以为能开开心心回家,却因为吸血鬼,而丧失生命…』她将头埋在沙利叶怀中『从以前到现在,不知道因为吸血鬼,而发生多少悲剧。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父亲也不会抓住你们,衍生如此多悲剧。』
沙利叶叹了口气,轻轻抚摸她的头发『遥花,这一世的你,是个全新的生命。虽然你承载了芙萝儿的记忆与情感,但是记得,你的灵魂已经重获新生。不可以背负罪恶感而活。对生命而言,那是一种浪费。』
『所以…我必须回康笛尔家,负起一切责任。』遥花的泪水在月光照耀下,如此亮眼『我不知道我这辈子,能做到多少。但我会尽一切力量剷除吸血鬼,让悲剧不再蔓延下去。』
心疼与不捨,溢满沙利叶的胸膛,他抬起她的下巴,注视她绝美的脸庞。遥花脸颊出现晕红,她凑上来吻着他,他没有拒绝…她的唇柔软温热,带着花一般的香气,甜蜜而心酸的滋味荡漾在两人中间,沙利叶拥抱她的力道,不禁加重了几分。
『沙利叶,我最喜欢你了…』遥花离开他的唇,害羞呢喃『你总是那么温暖,那么善良柔和,全心全意为我着想。从以前到现在,你没有变过…』
是吗?那是因为,他必须将自己的欲望压到最深处,全心给予她最温柔的一切呀!难道她从未发现过,自己也有痴迷狂乱,渴望将她撕裂的一面?
『可是…你是天使,我是平凡人,我们总有离别的一天。』遥花笑容有一丝悲伤『所以,我必须为往后考虑。祖母帮我选的那四个男人,我想我会替其中一个人生孩子,延续血脉。』
沙利叶心中一阵刺痛,但是也仅能勉力微笑『你决定就好。』
『然后,我会用家族力量,尽力剷除所有吸血鬼。但是有瓦沙克在,可能不太好办。沙利叶,我很希望你能早日回到天堂,但是你留在人间的这段岁月,能够帮助我,让我可以对抗瓦沙克跟吸血鬼吗?』
遥花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再怎么说,他是你的双生兄弟,你就算拒绝,我也能谅解的。』
『你的任何要求,我都不会拒绝的。』沙利叶深深望着她『回到天堂前,我都是你的人。』
『沙利叶,谢谢你…』遥花因为他的凝视,而再度脸红。沙利叶忍不住搂住她的后颈,再次拥吻着她『就这一次,让我放肆,遥花…』他紊乱的气息喷到她脸上,让她害羞不已。她呆呆让沙利叶吻着,后来,终于羞怯的回应他,月光下,两人的身影化为一道黑影,耳鬓廝磨,缠绵良久。
回到康笛尔家族山庄,已经几乎天亮。遥花孤身站在庄园的铁大门前,看着白雾茫茫的山峦。
『我是翠丝夫人的孙女,遥花小姐。』她昂然向警卫宣告,警卫们一阵惊慌,随即入内稟告。此刻,她不担心会被处决,她有足够的自信掌控一切;沙利叶的吻与爱怜,像是阳光一般,给了她力量,让她深深感受自己是被支持,被爱护的。
遥花被带到会议大厅,所有人都在。
卡萝冷冷望着她『你是怎么从病房逃脱的?』
遥花凛然看着她『如你所说,我被吸血鬼咬到,好像產生了一些奇特的能力。可是,我绝对没有变成吸血鬼。』她拉下衣领,脖子上的咬痕已经几近痊癒『我百分之百肯定,我往后,也不会变成吸血鬼。』
『那是你的一面之词!』
遥花笑了笑『难道你们寧愿错杀我吗?家族需要继承人,我希望不是我,可是偏偏只剩下我可以继任。杀了我,就没人可以延续血脉,你们要坐视后山的天使之血全面枯萎吗?到时候…』她停顿了一下『据我了解,没有玫瑰花,就做不出圣药,到时候,在座一半以上的人,也会变成吸血鬼。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坦斯卡跟埃墨,蓝伊脸上的神情都变了,显然他们也考虑到,遥花一死,后果难料。
卡萝气愤道『所谓的什么诅咒…我才不信有这种迷信东西呢!』
『你不相信,不代表其他人愿意承受风险。』赛斯汀冷漠道『没必要立即处决遥花;放着不管,大不了变成一隻吸血鬼而已。』
遥花微微一笑『赛斯汀说得没错,就算我真的变成吸血鬼,你们那么多成员,对付不了我一个人吗?相反地,让我活下来,至少让玫瑰花田盛开的机会,多了几分。』
『听起来,遥花…你心甘情愿担负起继承人责任了?』翠丝眼中露出一丝光芒。
『是的…我希望家族可以壮大起来,更希望有生之年,我能尽所有力量,剷除全部的吸血鬼。』
卡萝冷哼一声,翠丝夫人却露出讚许的光芒『很好,不过延续血脉,才是你最重要的工作。』
『我当然…会做到的…』遥花脸一红,飞快看了四个人,又很快转头『很多工作可以并行,没有衝突。祖母,我希望你允许,让我可以加入猎尸队。』
『什么?』许多人同声惊呼。
『你没受过任何训练,太危险了。』
遥花坚决道『不会有问题。即使你们拒绝,我还是会出门去猎杀吸血鬼,我不会乖乖待在家,等着人保护的。我想加入,只是因为人多,效率会更好。』
『如果你出任务阵亡,是要怎么生孩子?』埃墨嘲弄着。遥花冷眼望着他,往前走了几步,片刻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他腰间长剑;眾人还来不及看清楚,遥花的剑已经抵住他喉咙。『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活崩乱跳的。』
埃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能睁睁看着遥花放下长剑,递回给他。『就算你胜过我,也未必能从一大群吸血鬼中逃脱。』埃墨依旧嘴硬『我认为,为了延续血脉,你不该出门猎杀吸血鬼。』
『又不是生你的孩子,你紧张我什么?』遥花缓缓道,埃墨瞬间满脸通红。她转过头,对祖母道『延续血脉,杀吸血鬼,这两件工作对我来说,一样重要。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看吸血鬼,继续放肆下去。祖母,请您允许我加入猎尸队,我保证我每次任务,都会平安归来。』
翠丝闭上眼,嘴角有抹淡淡的笑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神秘失踪,我想你如果真要出门猎杀吸血鬼,康笛尔家的铁门,是阻挡不了你的。坦斯卡…』
『是。』坦斯卡上前应声。
『我这个孙女,就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了。』
遥花露出开心的笑容,她就知道,只要她想做,是没什么办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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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在城堡顶楼的陈旧阁楼,遥花望着一堆浩瀚辽阔的书海,露出一丝疲惫的神情。这阵子,一大早,她都跟着猎尸队出门追杀吸血鬼。吸血鬼虽然是夜行性生物,但是遥花认为白天他们在隐密的黑暗处栖歇,活动力下降,更是猎杀的好时机。
瓦沙克的血液,赋予她新的感官,让她能敏锐搜寻到群居的吸血鬼群;光这个月下来,猎杀队就已经杀掉近七十多名吸血鬼,与近百隻吸血怪。
这几天,坦斯卡与蓝伊被叫回伦敦总部了。遥花听说,猎尸队在伦敦有个总部,世界各地的学员都会去那边受训,定期接受检验;那里,也蒐藏许多跟吸血鬼有关的研究资料;坦斯卡也是那里的高阶主管。
最近,因为吸血鬼猎杀数量大增,总部派来更多队员支援;三百多名队员分组轮番在山脉各处巡视;山区辽阔,路途遥远,某些组在巡视时,必须在外头过夜。
遥花负责的区域,比较靠近山镇,让她每晚可以回康笛尔山庄。
每个猎尸队成员,身手,力气,敏捷度都超越常人数倍;长时间奔跑,在高耸的悬崖间跳跃,对他们来说,都不是难事。尤其最近新来的几批,力气跟爆发力,更是在旧队员之上;不过遥花发现,坦斯卡跟蓝伊,埃墨,赛斯汀这四个人比较特别,他们除了身手,体力在眾人之上,还有一些特异的能力。
他们在精神及体力达到顶峰时,可以使用念力移动物品,或短距离瞬间跳跃之类的…所谓的超能力。
这些遥花偶尔也可以做到…她心想,祖母选这四个人当她未婚夫人选,或许是这个原因。
晚上,遥花在短暂休憩之后,就会拎着一条毯子,到这座老旧的城楼过夜。康笛尔家山庄,是依据康笛尔家的旧城堡修筑改造的,目前多是崭新的欧式楼房;但有几栋,仍然保持旧城堡的风貌,这座黑色城楼便是其中之一。
黑色城楼蒐藏非常多古老的书籍资料,里头有好几间藏书室,里头的蒐藏,最古老的,甚至有长达千年歷史的羊皮纸。最近这阵子,遥花晚上空间时间几乎都在翻阅这里的书,直到三更半夜,才在藏书室的沙发上睡觉。
前世的父亲艾伯特,对于鍊金术及咒术魔法,精灵鬼怪,天使恶魔招唤之类的领域非常着迷;他收藏的资料,三分之二以上都是相关知识,有些书籍的理论太过艰涩,遥花看得不是很懂;但是她想,只要找久了,总是会找到跟康笛尔家诅咒有关连的东西。
一直以来,康笛尔家认为后代会魔化转变为吸血鬼,还有后山的那片玫瑰花田,会随着血脉断绝而枯萎,都跟诅咒有关。血液中的遗传基因与尸毒的关联,坦斯卡比她更有研究,但是玫瑰花田跟后代血脉的关联,她怎么想都不明白。
沙利叶告诉她,他跟瓦沙克都没对花田下过咒术。玫瑰会随着子孙逝世而枯萎,是因为,艾伯特将天使之血洒入花田时,也加入自己的鲜血,同时下了另一种血咒术。
那种咒术的内容,主要是让稀有的玫瑰花,只为康笛尔家后代子孙而盛开。相反地,子孙一死,玫瑰花便跟着大幅凋零。
艾伯特是个贪婪而自私的人,他为确保自家產业不落入外人手中,才下了这种咒术。
据说咒术一般都有解套法,但是极为隐密,而且通常必须本人,或继承血脉之人,才有办法解咒。她是艾伯特子孙,只要找出解咒法,或许可以改变这种现象,让玫瑰花田能永续盛开。
第十六章 悲伤晦暗的每个瞬间
今晚,遥花盘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翻阅了几本厚重的古文献,依然没有任何新发现。她叹口气,起身将书本闔上,归回原位。眼看时间不早,已经深夜三点,她也该睡觉了。
此时,一点倦意也没有…拉开落地窗帘,遥花走到阳台上,倚着石砌栏杆,望着乌黑厚重的云层。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世,这里就是她的房间;她在六岁那年,撇见云层中的天使对她微笑,就此开啟一连串的悲剧。
除了搜索书籍资料,遥花每晚都留在这一栋楼房过夜,另外有个原因,就是为了躲避瓦沙克。喝了瓦沙克的血,她发现自己能感应到瓦沙克的气息…那团黑雾般强大而邪恶炙烈的气息,几乎每晚,都来到附近探寻她的下落。
他搜寻过一栋栋房舍建筑,扫视每个花园角落,就是为了在每个奔走来去的人群中,找出她的脸孔。古老的房子气场强烈,可以让她的气息隐蔽,尤其这栋歷史悠久的黑色城楼,似乎带着魔力,瓦沙克很少靠近此处。
瓦沙克虽然不是吸血鬼,但是身为恶魔的他,似乎也忌惮白日的阳光,所以遥花白天可以放心外出,但是只要近逼夜晚,她就会匆匆忙忙跑来这栋楼房栖身。她无法想像,如果再次被瓦沙克擒住,她的下场会如何?
每晚,她都可以感受到那股强大的气息近在咫尺,瓦沙克强烈的情感深深连系着她,她可以感受到他疯狂激烈,悲伤晦暗的每个瞬间,都是,为了她。遥花没想到瓦沙克对自己的执着如此深,他对她的渴望像火焰般焚烧,也深深刺痛着她。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见到他…因为她明白,到时候失控的,不只是瓦沙克而已…
今晚,冷风特别寒冽,遥花正要走回室内,忽然间,她发现一股强大的气息疾衝而来。是瓦沙克,他发现她了?遥花心一惊,连忙衝回房间,将落地窗锁好,拉上窗帘。背对着窗户,她可以感受到阳台外头,瓦沙克正在寻觅她的气息…遥花颤抖身体,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让自己的气息跟静謐的黑夜合而为一。
绝对不能让他发现,她长期栖身于此,否则瓦沙克一定会不顾一切,闯入此处…良久,遍寻不着的瓦沙克总算死心离去,遥花松了口气,擦掉额上的汗水,觉得浑身虚脱无力。她走到沙发旁,纵身一躺,很快睡着,她的精神意识为了对抗瓦沙克,已经累坏了。
此时,一个身穿皮大衣的细瘦身影提着夜灯,走上石砖阶梯,慢慢靠近遥花所在的藏书室。看到遥花倚躺在沙发上熟睡,来人安静放下提灯,火光照耀他年轻的脸庞,赫然是埃墨。
看到遥花身穿单薄的衣裙,凌乱躺在沙发上,露出一双白皙的长腿,埃墨脸上有点尷尬,他捡起地上的毯子,帮她盖好。
这几日,哥哥跟坦斯卡都不在,赛斯汀加入外派部队,夜晚都在山区巡视,所以白天的任务,他几乎都跟遥花同组。同组的队员,还有另外三四名男女,除了遥花之外,队员都非常优秀专业,绝对不浪费口舌做无谓之争,只有遥花,每次都爱跟他这个小队长唱反调。
『这一带的树林很隐密,可能有好几隻吸血鬼躲在这里。』遥花吩咐队员停下车。
埃墨冷冷道『这一区,a组上星期搜查过了,什么都没有。再说白天吸血鬼都躲在洞窟内,藏在树林,还不被中午的阳光给晒死吗?』
『说不定树林之内有洞窟呀!』遥花拿起枪跟长剑,不顾一切跳下车,窜入树丛,无奈之下,他也只好跟着其他队员尾随在后。遥花的剑术惊异过人,可是枪法不怎么好,让她独自应付吸血鬼,他不放心。
树林尽头的山壁,果然藏着几处地下石窟,他们成功斩杀六隻吸血怪,三隻吸血鬼;在鲜血淋漓中举剑舞动的遥花,长发飘飘,纤细灵活,姿态美得不可思议,彷彿来自另一个世界。
这就是让蓝伊着迷的女孩吗?哥哥没有说,但是身为弟弟的他当然明白,蓝伊喜欢她。可是遥花呢?看她先前对蓝伊着急的模样,可以想见她对蓝伊的心意;可是她失踪后,再度出现,彷彿换了个人似的。坚毅,洒脱,不把情呀爱的掛在心上,在她年幼的躯壳上,彷彿印载一个更古老而深刻的灵魂。
他并不喜欢她…可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在意她!听说,每晚她都来到这个藏书的老城楼过夜,连饭也没吃几口,身形越来越瘦,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埃墨无法忍受自己的担忧,终于还是过来了。
这栋冰冷的老城楼,放眼所及,都是书海…到底有什么好的?埃墨百思不得其解,他脱下外套,盖在她薄薄的毯子上,走到壁炉前,弯身为微弱的壁炉火光,投入几块木头。
『蓝伊…?』遥花坐起身,神情朦胧的望着他;埃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她。他发现,如果两人同时出现,她似乎越来越难区分两人的差异了。『听说你去伦敦总部,什么时候回来的?』温柔一笑,火光闪耀下,她的脸庞更显光彩。
『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喜欢待在这里?』埃墨在她沙发旁的地毯盘腿坐下。
『我在找一些东西。』遥花笑了笑,眼神有一丝深刻的无奈『跟康笛尔家的歷史,有关联的古籍资料…虽然有些人认为咒术不存在,但是我想,如果能找出破解咒术的办法,让花田没有继承人血脉,也可以继续存活,不是很好吗?』
埃墨眼帘微微下垂『我以为…你认真想要听从翠丝夫人的安排,早日结婚生子?』
遥花一愣,脸红起来『当然…如果没办法解除咒术,我还是会延续血脉的。』
『你会…选择谁?』埃墨深深望着她,遥花在他注视下,随即面红耳赤。
『我…我也不知道…』遥花神情娇羞,喃喃囁嚅『奶奶说坦斯卡很不错,可是我觉得他就是个大哥哥。赛斯汀对我也很好,可是他在想什么很难猜,跟他当朋友比较轻松…所以…』
『所以只剩两个人选。』埃墨淡淡问『我跟…埃墨!你觉得埃墨怎么样?』
遥花露出迷惘的神情,思考许久,好不容易才道『他…其实我之前很不喜欢他,讲话毒,偏颇,自大,蛮横…又喜欢针对我,一点都不温柔。不过这几天,他还不错,甚至为了保护我,衝入吸血鬼群中。』
『这表示…你也会考虑埃墨?』
遥花满脸通红,忽然深深叹了口气『那么…蓝伊,你呢?』
『我?』
『你想跟我结婚吗?』遥花慎重问。
埃墨一呆,说对也不是,说不对也不是;毕竟他现在扮演的角色是蓝伊,无法替蓝伊发言。万一说错话,蓝伊可是会恨他一辈子的。
『…』
『看吧!你自己也很犹豫。』遥花笑了笑『结婚,生小孩,都是人生大事,不能光靠几分喜欢的感觉,就能轻易决定的。』
『你总是要做出决定的。』埃墨心中一阵酸涩苦闷『倒不如轻松一点,随便选个最顺眼的在一起。反正相处久了,就有感情了!不是吗?』
『蓝伊,你今晚好奇怪!』遥花尷尬一笑,坐到他身边,将大衣披回他身上『其实刚刚看到你在添炉火,我还以为是埃墨。可是埃墨不可能会这么温柔,三更半夜来看我,还帮我添炉火,盖衣服…所以我知道,你从伦敦回来了。』
『…』埃墨心中一阵气苦,心想,你又知道我不温柔了?
她挽住他的手,将头倚靠在他肩膀上,露出茫然飘忽的神情,脸颊上的红晕在火光照耀下更显羞红『这么深的夜晚,你陪在我身边,我觉得很平静。谢谢你来看我,蓝伊。』
他心中一点都不平静。
她紊乱的呼吸气息,在他胸膛轻轻回响,柔软的身躯,散发出阵阵花的香气;他忍不住伸手搂住她的脖子,让她更贴近自己。忘记是谁先开始,应该是他先俯身吻了她的头发,她抬起头,迷乱的望着他…接着,两片唇已经交织在一起了。
她很羞怯,但是没有拒绝他的热吻,两人逐渐倚躺在地毯上,火光中身影融化成一片。埃墨知道自己很卑劣,但是她鲜红的唇,雪白细腻的颈间,裙子下方修长的双腿,都让他停不下来。他解开她衬衫的釦子,在她平日掩盖的肌肤部位,烙下一道道火热的痕跡…
『蓝伊…』她叫着不属于他的名字,但他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衝动。在他的拥吻下,她的眼神越来越狂乱,她激烈的吻着他的唇与胸膛,纤细小巧的手臂扯裂他的上衣,像隻野兽般热情。
她异样的兴奋让他越来越难抗拒自己的欲望,他翻过来,将她压在身下,扯下她的裙子…衣衫不整的她,更显性感美丽。他吻着她平坦的腹部,纤细的腰间,印上一道道瘀伤般的吻痕…她像是触电般颤抖,漂亮的脸庞露出跟他一样飢渴的目光。
遥花看着上身赤裸的蓝伊,心中一阵迷醉…此时她的血液沸腾,头脑却是一片空白。她看不清楚,此刻趴在她身上吻她的那张脸庞;只见他一脸痛苦的煎熬,跟她一样无法克制自己…
此时,外头的气流出现怪异骚动;不远处,一股熟悉的邪恶气息越来越靠近这里…遥花心一惊,满腔慾火瞬间被熄灭。那是…瓦沙克?他感应到她激动与不寻常的气息,所以再度出现…
恐惧让遥花空白的脑袋慢慢回过神,她是怎么了?虽然她喜欢蓝伊,可是如此轻易的放纵自己,并不像她呀?蓝伊正要脱下她的内裤,遥花满脸羞惭的推开他,用毯子将自己包围住,捡拾地上掉落的衣服『蓝伊,对不起…刚刚是我一时衝动…我不可以这样随便的跟你在一起。这对你而言,是不公平的!』
她转身飞快窜入隔壁的藏书室,将门锁上,让自己置身在冰冷的黑暗中,隐匿自己热烫如火般的剧烈气息。
第十七章 我是队长,你必须听我命令行事
『嘿,埃墨,怎么脸上有黑眼圈?一定昨晚熬夜没睡吧!』一名队员笑嘻嘻的拍拍埃墨肩膀,坐到他身旁,开始用餐。埃墨瞪了他一眼,继续享用自己盘中的马铃薯泥。此时,餐厅内的人潮不多,也没看见遥花的身影…
昨晚那种情况,他怎么可能还睡得着?遥花锁在藏书室,死活都不肯出来,他只好落寞的穿好衣服,回到自己的寝室,彻夜波涛汹涌,辗转难眠。没发生什么事也好…否则事后,遥花跟蓝伊都会恨死他的…
问题是,今早,他还要跟遥花一起出任务,他该拿什么脸面对她呢?蓝伊跟坦斯卡都还在伦敦,遥花很快就会发现,昨晚跟她在一起的人,并不是蓝伊。
远远的,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餐厅门口,竟然是蓝伊。蓝伊微笑朝他走过来『埃墨,这么早就起床,真不像你喔!』
『哥哥?』埃墨讶异望着他『你几时回来的。』
『我跟坦斯卡连夜开车回来,到山庄都半夜三点了!我怕回寝室会吵醒你,所以跟坦斯卡睡在白色大楼。』他扔给埃墨一隻新手机『给你。你上次吵着要新的,我在伦敦特地为你买的。』
『哥哥,谢谢。』想到昨晚的事,埃墨对蓝伊心中一阵愧疚。
『我也买礼物要送给遥花,刚好车子有路过她居住的花厅,我下车找她,僕人却说,她最近都改睡别栋楼。』蓝伊尷尬一笑『害我扑了空,不过三更半夜的,就算找到她,她也在睡觉吧!』
『蓝…蓝伊?』一个细微的声音出现在蓝伊背后,蓝伊一回头,赫然是遥花,埃墨吓到差点被马铃薯泥给噎住。
『遥花,早安呀!』蓝伊一派轻松微笑着。
遥花满脸通红望着他『昨晚,真的很抱歉。』
『昨晚?』蓝伊想了一下,随即回答『没什么事,你别在意。』
事情可严重了…埃墨心想。
『我觉得很抱歉,你不生我的气吗?』遥花双耳依旧泛红,埃墨想到昨晚的事,也是一阵难堪,忍不住低头猛吃餐盘内的东西。
『没什么好生气的,我根本就不在乎呀!』蓝伊微笑回答,显然他以为,遥花只是为了让他白跑一趟而道歉。
遥花神情轻松不少『这么说,我们还是朋友吗?』
蓝伊奇道『当然是呀!』
此时,外头传来呼唤声『蓝伊,坦斯卡请你去白色大楼一趟。』
蓝伊拍拍遥花肩膀『我先走一步了。』
目送蓝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遥花的目光才依依不捨的离开。她叹了口气,拉开椅子,在埃墨正前方坐下,出神似的露出迷惘困惑的神情。
她此刻面向自己,可是埃墨知道,她的眼神空洞,根本心不在焉,恐怕连自己坐在她正对面,都没发现。埃墨一阵气恼,故意大声咳了一下,遥花回过神,才发现他的存在『埃墨,是你呀?』
遥花望着他,忽然露出羞涩的神情,随即羞涩被不悦所取代『你呀,快去整形吧!』
埃墨额头露出青筋『笑话,这张脸又不是我哥哥註册的,为什么我不能用?』
『我就是不喜欢。害人认错怎么办?』遥花振振有词的说,埃墨心中一虚,连忙埋头猛吃,顾左右而言它『今天要去的山区较遥远,回来后,可能已经大半夜了!如果你不想去,可以留在家。』他有发现,遥花并不喜欢夜晚出门。
遥花果然露出为难的神情,她低头思索一阵子,又道『我可以去,没问题。』老是闪避,并不是办法,她不喜欢被其他队员认为,享有特殊待遇。况且,现在的她有信心,可以让自己的气息,隐匿在树林山谷中,应该没那么容易被瓦沙克发现才是。
『那就多吃点东西。今天任务很耗费体力,你如果半路倒下,可没有人会背你。』埃墨冷淡道,他将另一个餐盘没吃的麵包乳酪,全推到遥花面前。
遥花瞪了他一眼,才闷闷的吃起东西。
几组伦敦来的猎尸队成员,在另一头山谷,发现大批吸血鬼的栖息地。埃墨所负责的小队,今天就是要前往支援的队伍之一。
山谷这一带的气候不稳,大白天就开始阴雨连绵,车子行驶在泥寧山路中巔簸蛇行,极为不稳;越靠近山谷,天气就越阴暗潮湿,有如傍晚。
远远地,埃墨的车队就听见嘶吼打斗声,队员的咆叫声由树林内传来,让眾人脸色一变。两名女队员满身鲜血,拖着另一名断腿的男队员由树林内走出,埃墨紧急停车,遥花已经一马当先衝入树林。
『他怎么了?』遥花颤声问。
『山谷内到处都有吸血鬼,我们进入不到一半,就被攻击,逃跑的时候,彼得的腿被吸血鬼撕裂…』短发的女孩忍不住红了眼眶『往里头走,还有三十几名队员。可是吸血鬼的数量无法估计,可能有数百名…』
『你们先带他回山庄治疗。』女队员们缓缓扶着同伴,坐上车子。
埃墨看着两名男队员,又看着遥花『遥花,你还是跟她们回去吧!其他人,跟我一起进去树林。』
『什么?』遥花一愣『我们不是同组的吗?』
『吸血鬼数量眾多,这一战非常危险。』埃墨沉声道『我们猎尸队除了猎杀吸血鬼,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保护你。你如果陷入危险,后果难料…』
『我不需要人家保护,你知道的!』遥花举起长剑,双眼腥红,露出鬼神般的姿态;她俐落转身,大步走入树林中『最好今天,能够让我解决所有的吸血鬼。』埃墨无奈,只好跟着她跑入树林。
搞不懂她哪来的气力跟速度,一路上,只见遥花手起刀落,连连挥砍,好几隻吸血怪应声倒地,地上满是断手断脚。山谷很深,地形交错复杂越,往下走,越是阴暗崎嶇。几隻吸血鬼在树海中穿梭来去,浓密的枝叶让他们可以轻易隐没身形。『三点鐘方向,一隻…九点鐘方向,三隻,大家提高警觉。』遥花沉声提醒。
埃墨自己也可察觉吸血鬼的气息与动向,但是无法像遥花如此清晰具体;四周围一片暗绿茫茫,有如迷雾,剎那间,一隻吸血鬼便扑向了他。
『去你的!』埃墨骂了一声脏话,随即将对方喉咙割断;如果进入大批敌人的领域,最好是别轻易开枪,以免被人发现自己的踪跡。
剩馀几隻吸血鬼转身逃命,遥花在后紧急追赶,埃墨跟另两名队员也紧追在后;啪啪几声,遥花的剑已经把他们头颅给砍掉了。吸血鬼倒地那一刻,遥花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埃墨心中一愣,觉得此刻的她很怪异。此时,前方又传来呼救声…
四人跑入山谷深处,这一带浓荫遮天,几乎跟夜晚没什么差别,最可怕的是溪谷,河床,树干,岩堆及山崖缝隙内,处处都是吸血鬼与吸血怪。三十几名队员被围困在正中间,与周围五百多隻的吸血鬼对峙着;地上,还躺着十几名阵亡的队员,几隻吸血鬼围着他们吸血,吸血怪也衝上来,等着吞噬残渣。
遥花心中一阵噁心,几乎作呕,埃墨不忍的望着她,低声道『他们还没发现我们,你快沿原路回去求救。』
『可是…』
『对方数量眾多,我们打不过。你必须联络其他队伍来这里帮忙,否则剩馀的人,全都会没命的!』埃墨沉声道『我是队长,你必须听我命令行事。否则,以后别跟我组队。』
遥花无奈,可是眼前情势险峻,确实需要支援,她只好转身离开。离去前,她转头看了埃墨一眼,埃墨也深深的凝视她…那眼神,让遥花心头一热,她转过身,飞快离去了。
跑出山谷,遥花拿起车上的通讯器材联络山庄,及附近的巡逻队伍,请他们全部赶来山谷支援。山庄方面表示,很快会派出救援队伍,请她尽快返回山庄报到。遥花关上器材,她知道,他们全不希望她出事,所以不愿意她犯险,可是无论如何,她也该在原地等候搜救队伍的到来。
很快的,不到五分鐘,附近的八支队伍全部聚集到此处;赛斯汀跑向她询问『怎么回事…我听说情况很糟糕?』
『山谷下方有五百多隻吸血鬼,我方队员剩三十多名,正与他们对峙中。』
赛斯汀脸色一变『不好,要快点去救!』他招招手,六十多名队员迅速奔入山谷。
遥花正想跟着赛斯汀进入山谷,赛斯汀却阻挡了她的去路『遥花,你留守。』
遥花大声抗议『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救人。』想到埃墨跟其他人不知情况如何,遥花便担忧不已。
『如果情况失控,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保全你。』赛斯汀缓缓道『让你活命,不只是为你,也是为了其他人。况且山庄还要派队伍支援,你必须在此等候;我们也会带伤者出来让你照料。你的责任,跟进入山谷廝杀一样重要。』赛斯汀说完话,便走入树林中,遥花无奈,只好继续在原地等候。
丝丝细雨,掩盖不了山谷深处的血腥味,风声偶尔夹杂几声咆哮嘶吼,遥花趴在车上,心中很不安。唯一庆幸的是,她隐约可以感觉到,吸血鬼的数量渐渐在减少,猎尸队员们的气息依然奔腾活跃。
忽然间,埃墨的吼叫声让她吓到从座位跳起来,她观望四周,安静无息,没有什么动态;莫非刚刚的声音,是她的错觉?
此时,四五名受伤的队员陆续从树林中跑出,遥花简单帮他们处置伤口,连忙追问『埃墨跟赛斯汀他们还好吧?』
『赛斯汀没事,埃墨的手被吸血怪抓伤…』埃墨的吼叫声,始终在遥花心中盘旋不去;她心中叹了口气,缓缓道『请你们在车上等候,山庄方面的救援很快便来。』
『遥花小姐,请您千万别冒险呀!』
遥花挥挥手『我会没事的。』提着剑,她很快奔入树林之中。
第十八章 我们两个,非常相似
雨势越来越大,遥花的头发跟衣裙很快被泥水打溼;山谷中央的对峙场面应该已经被打散,沿途都有逃亡的队员,以及紧跟在后追捕的吸血鬼们;遥花杀了十几隻吸血鬼,一路往溪谷前进。
前方树林,忽然传来哭叫声,只见一名男队员趴倒在地,胸膛溢满鲜血,耳朵已经被咬断;他哭着对前方的女吸血鬼说『求…求求你…别过来…』
女吸血鬼嘴巴满是鲜血,悽惨笑着『过来嘛!我说过,我要给你好多个吻的。』
遥花愕然看着那名女吸血鬼。她知道有些吸血鬼会说话,但是多半是简词断句,他们虽然也会简单思考,但是无法像活人一样复杂。可是眼前的吸血鬼,像是具有智慧的活人一样…最让她震撼的是,这名女吸血鬼,不正是当初绑架她的绑匪之一,索玛吗?
那时候,在饭店的索玛,明明是活人,她什么时候变成吸血鬼,又怎么会来到千里迢迢之外的克鸞山脉呢?
索玛扑向男队员,遥花举枪朝她射击,索玛肩膀中弹,硬生生倒在草丛中,男队员爬起来,很快消失在山路尽头。索玛恶狠狠的挥动两手,挣扎坐起身,遥花慢慢走向她『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索玛裂嘴一笑,露出满是鲜血的獠牙『就像…垃圾一样,被丢到这座…山头呀!』她说话不稳,但是仍然算有逻辑。
『你在说什么?』遥花皱起眉头,继续追问『你认得我吗?』
『认得…都是你的关係!』索玛爬起来,朝她慢慢靠近『我们几个人…是黑帮的人…绑架你失败…后来,我们被丢入一个漆黑的地下室,被一群鬼当粮食一样啃!然后,然后…』索玛放声尖叫『我们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都是你害的。』
她满怀恨意的衝向遥花,遥花心一惊,没料到她会从地上飞快爬起;就在索玛快撞上她的那一刻,忽然剑光一阵挥射,索玛身子在半空中裂成三截,赛斯汀站在索玛残缺的肢体背后,平静的望着她。『你没事吧?我叫你留守,你还进来?』
遥花的心思依然震惊,她还停留在索玛的话语中。索玛说,他们被扔给吸血鬼餵食,然后丢到克鸞山头…是谁做的?怎么想,都是瓦沙克。他说他长期在人类社会活动,必然认识很多像索玛这一类的人。
或许…他是等到对方没利用价值了,就把对方变成吸血鬼,一方面灭口,一方面壮大吸血鬼声势,好对付康笛尔家。
这么邪恶残忍的男人,为什么,偏偏自己内心深处,还对他留恋难捨呢?遥花越想越难受,不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遥花,你不舒服吗?』赛斯汀走过来,摸着她的额头。
遥花一阵尷尬『我没事。其他人还好吗?埃墨呢?』
『埃墨被抓伤,没大碍。山庄的救援队已经赶来,大部分的人都没事,应该都走出树林了。我负责殿后,看还有没有其他人没救出的。』赛斯汀露出深沉的眼神『蓝伊进来后,没看到你,差点要疯掉…我们快出去,好让他放心。』
遥花脸一红,连忙点头,跟着赛斯汀往前进。
磅礡的大雨狂猛落下,没几秒鐘,遥花跟赛斯汀便浑身溼透了。湿粼粼的雨丝让树林盖满水雾,也遮蔽了两人的视线。出口在山谷上方,方才进入时,泥泞的山路就已经很难走,现在雨水更是让山路溼滑无比。遥花吃力的抓住树干,才有办法攀上山壁,往上前进。
赛斯汀一直在她前方疾徐前进,遥花不禁佩服他俐落敏捷的身手。赛斯汀在四个人之中,看起来年纪最小,也最瘦弱,像女孩一般俊秀细緻的他,偏偏是最厉害,也是力气最大的一个。
遥花看过他斩杀吸血鬼,凌厉恐怖的姿态,犹如鬼魅一般;而且他速度飞快无比,一瞬间,便可以跳到数尺之外,速度之外,连遥花都无法补抓他的身影。
一般吸血鬼或猎尸队成员,在遥花的眼中,速度是呈现慢动作的;坦斯卡和蓝伊,埃墨三人是快上许多,但是遥花还是能轻易跟上他们的动作,事先做出反击;唯有赛斯汀,她无法预测他的下一个攻击动作。
如果两人打起来,遥花心想,赛斯汀应该能跟她打成平手…赛斯汀体内的尸毒副作用,带给他的特异能力,应该比其他人高上许多。
不断在倾盆大雨中爬着山路,此时,遥花忽然觉得气喘吁吁;她平时体力很好,爆发起来跟隻熊差不多,但有时候,她又忽然觉得体力透支,无比的空虚疲惫…瓦沙克的血液带给她的能力,似乎不太稳定。
此时,赛斯汀忽然停下脚步,他转身走回她身旁『我背你吧!』
遥花满脸通红,连忙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走的。』
『你呼吸急促浅短,脸色也发白,显然体力已经用尽…』赛斯汀缓缓道『我不背你,你很难爬出山谷。』
『不,我…』遥花正要辩解,忽然间,她看到赛斯汀左后方出现三隻吸血怪。吸血怪隐匿在岩缝中,向赛斯汀扑过来,赛斯汀紧急举剑挥挡,却已经来不及了…
吸血怪的爪子撕裂赛斯汀的肩膀,也让他跌入山谷溪沟下,他在暴涨的溪流中载浮载沉,很快失去踪跡。遥花脸色发白,大喊『赛斯汀…』下一秒,吸血怪又朝她扑过来,遥花脚步一滑,跟着跌入溪流之中,河水瞬间掩盖住了她的口鼻。
『噗哇…』遥花努力滑动两手,无奈她根本不会游泳,水势又如此湍急,她只能随着溪流不断往下冲。
失去意识前,她彷彿看见赛斯汀的身影向她缓缓游近,面容充满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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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火光微微触热肌肤,遥花幽幽甦醒,她张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山洞之中,一团柴火在中央静静燃烧。赛斯汀坐在她对面,赤裸上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他拿着柴枝静静拨弄火堆,黄澄色的光芒映照着他细緻的脸庞,寧静而深远。
『衣服应该乾了。』
遥花这才发现,她的外衣正吊在火边燻烤,此时她身上只剩贴身衣物。看来是赛斯汀担心她穿着溼衣服昏睡,容易生病,才帮她除掉外衣,放在火边烤乾。
『谢…谢谢…』遥花尷尬道谢,拿起外衣穿上;赛斯汀显得很平静,自己如果大惊小怪,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别担心,我没有偷看。』
『我没有担心…』遥花脸红了一下『你是正人君子,我不怕你乱来的。』
赛斯汀笑了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正直…你都睡着了,我乱来也没意思。』
『…』遥花心中一呆,忍不住偷偷将位置往后移,因为此刻她已经清醒了。赛斯汀平常看起来秀气冷漠,但是出任务时总是英姿焕发,沉稳干练,充满了男人味。而且他并不是会开玩笑的人,这句话说得又那么认真,遥花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一点较好。
『其实我刚刚在考虑…是要把你衣服全脱光,还是脱外衣就好?』赛斯汀认真表示『仔细思考后,我还是没帮你脱光。虽然你可能因此染上风寒,但是至少可以让你避免失身的危险。』
『不会那么严重吧?』遥花尷尬到满脸通红『我才不信,你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赛斯汀拿起自己的长剑,面无表情的盯着剑身上的紫眸倒影『我们这种人深受肉体本能驱使,噬血,冰冷而无情…但是狂热起来,又像火山爆发,所谓的理智,根本挡不住…』
『我们…这种人?』遥花好奇问。
『我跟你一样,都被吸血鬼咬过。』赛斯汀露出冰一般透彻的微笑,他指着自己颈子,上面果然有两个极淡的痕跡『你在猎杀吸血鬼时,如此暴力而流畅,像是在享受杀戮;我也很清楚那种廝杀的快感。我们两个,非常相似。』
『你几时被咬的?』遥花惊讶不已『怎么没听坦斯卡他们提过呢?』
『这件事,我没对他们提过。保守祕密比较安全…』赛斯汀缓缓表示『七岁之前,我跟我母亲同住。她是克鸞山镇的人,平常带着我跟娘家的亲人同住,我父亲工作忙碌,很少来看我们母子。我七岁生日那一晚,吸血鬼大举来袭,我舅舅被咬到,很快成为吸血鬼,他咬了我…我母亲拼死拼活把他拉开,带我藏进地窖,吸出我的尸毒。』
遥花回想起当初瓦沙克拯救她的情形『可是光是吸出尸毒,效果应该不大…』
我想,可能是她将我体内大部分的血液都吸出来,又把我父亲留给她的一大罐圣药,全塞入我口中,让我吃下,我才没事…虽然如此,我还是瘫痪了好几个月,是父亲尽心治疗,我才慢慢好起来。痊癒之后,父亲告诉我,我被吸血鬼咬过的事情,千万要保密…否则,你也知道…保守派恨不得赶尽杀绝,很多人一被咬到,就被猎尸队当场杀死了。』
遥花记得,赛斯汀说过,他父亲是集团内医药部门的人。『那…你母亲呢?』
赛斯汀望着静静燃烧的火光,露出縹緲的神情『染上尸毒的血,也是一种剧毒。她喝了我的血,数小时后,便中毒身亡。临死前,她担心会转变成吸血鬼,便推开地窖走到外头…那时候,吸血鬼还没离开…我躺在地窖内,静静的听着她被吸血怪撕裂。』
『…』遥花心中一阵酸涩苦闷,虽然赛斯汀显得很平静,遥花却感受到他内在翻腾的痛苦。不知不觉间,泪水由她脸颊静静滑落。
『不需要为我难过…』赛斯汀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拭去她的泪水『我母亲的目地达成了,她要我活下来。我活得很好,比任何人都勇猛健壮,没有辜负她,也没有让她白白牺牲。』
『赛斯汀,你真坚强。』遥花用袖子擦乾眼眶,努力微笑着。
赛斯汀深深望着她『告诉你这件事,只是要你明白…我懂你的处境。不论是战斗时,还是…我们有时候会失控,甚至把持不住自己。所以有时候,你离我远一点较好。』
遥花微微一笑『赛斯汀,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战斗呀!』
望着她的笑容,赛斯汀呆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单独与你相处时,我会很难控制自己想要你的欲望。』
遥花瞬间面红耳赤,她从没想过,赛斯汀会喜欢她。『猎尸队里漂亮可爱的女孩那么多…我有什么好的?而且我记得,你不想当我的未婚夫。』
『我厌恶形式上的制约,可是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被你吸引住…我一向保持冷漠,很害怕展露感情,因为我很容易失控。』赛斯汀迷惘的眼眸,露出一丝柔情『你被吸血鬼咬过,我想,你应该可以懂我的情况。』
遥花脸红心跳的想起前几次,跟瓦沙克,与蓝伊的情形;虽然开始并不是她主动,可是后来渐渐的,她越来越放浪形骸…原来那不是她天生淫荡,而是被吸血鬼咬过的后遗症。加上,她又吸了恶魔的血,恐怕情况更糟…
赛斯汀伸出手,抚摸她的脸庞,眼神充满情感『如果你确定要选择我,我就不担心我会失控。』他又深深叹了口气『不过,大家都看得出来,你对蓝伊,比较特别。』
遥花迷茫的眼神逐渐转为明亮坚毅『赛斯汀,我无法肯定我会选择谁。在我心中,最重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不会再有人变成吸血鬼。』
赛斯汀专注凝视着她『真是奇妙…你跟我母亲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呃?』
『我父亲常常不在家,甚至连我的生日宴会也错过。我母亲总是安慰我,父亲是为了大家,才如此忙碌…我还是一直哭…』赛斯汀露出春天般温暖的笑容『我母亲叹了口气,忽然开始严厉训斥我。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骂我,她说…
妈妈的最大心愿,就是不会再有人变成吸血鬼!爸爸是为了达成妈妈的心愿,才如此拼命努力,难道你不能体谅爸爸跟妈妈的心情吗?』
遥花露出羡慕的神情『你的爸爸跟妈妈,一定很相爱。』从小,她的回忆就只是妈妈,从来没有亲子三人相处的回忆。
『是的。我母亲牺牲自己,救了我,我也必须全力协助父亲,完成母亲心愿才行。』赛斯汀拉拉自己的头发『讽刺的是,我被吸血鬼咬之前,是个虚弱无力,惧怕强光的白子,之后却越来越强悍…或许我就像某些人在背后说的,是个怪胎吧!我想,你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
『没有必要…』遥花微微笑着『如果你是,那我就是跟你一样怪的怪胎呀!』
赛斯汀侧着脸,一抹白色瀏海盖住他的左眼,微笑的光芒,从另一隻眼睛明显流露。遥花温柔的回望着他,她知道,对两人而言,未婚夫这件事,已经不再重要了。
第十九章 聚集再多的螻蚁,也不过是螻蚁
倾盆大雨在半夜才完全止歇,赛斯汀带着遥花好不容易攀离谷底,跃上公路。只要顺着公路到底,便可以抵达山庄;此刻,搜救队伍应该也沿途派人搜索两人的下落,只要遇上一两台车辆,他们两人就可以结束今天一整天的疲惫了。
虽然肉体感到空乏疲惫,遥花心情却很轻松;她看着满天灿烂的星空,与赛斯汀有一句没一句间聊着,忽然间,一股沉重的诡异气息剎那由天际降临,看着那双逐渐靠近的黑色羽翼,遥花身躯开始颤抖,她怎么会忘记,这股黑暗强大的恐怖力量,无时无刻在寻找她的下落…
『遥花,他是谁?』赛斯汀脸色严肃,将遥花拉到他后方,一抹汗水由他额头滴落。他冷冷瞪着这个忽然由天空落下的男人,光凭气场,他就知道来者不是像吸血鬼那般好对付的生物。
『遥花,总算找到你了。』瓦沙克露出邪气笑容,缓缓靠近两人,他伸出手『你现在没力气抵抗了,跟我走吧!』
遥花躲在赛斯汀后方,无法抑制的颤抖着,她知道现在自己气力流失,赛斯汀也元气大伤,两人根本不是瓦沙克的对手。
赛斯汀拔出锋芒的长剑『不管你是谁,想带她走,先问我同不同意。』
瓦沙克露出讥讽的笑容『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赛斯汀举起长剑,朝着瓦沙克衝去;瓦沙克轻轻一跃,闪避攻击,手掌一挥,四周飞沙走石,一股强大的气流漩涡缠住赛斯汀,气流像条巨蛇般勾裂地面,劈开岩层,最后
赛斯汀硬生生甩到山壁上。
碰一声巨响,他由两层楼高的山壁摔洛地面,浑身都是鲜血。
『住手!』遥花大吼,正想衝到赛斯汀身旁,瓦沙克迅速挥舞翅膀,飞到遥花身旁,拦阻她的去路『亲爱的,你的目标是我才对。』他邪魅笑着,抱住遥花肩膀,遥花只是恨恨回瞪着他。
『不过,我们的目标是你。』坦斯卡不知从何处出现,蓝伊,埃墨跟在他身后,以及数十名猎尸队成员,也在剎那间将瓦沙克团团围住了。
『聚集再多的螻蚁,也不过是螻蚁…』瓦沙克冷冷望着坦斯卡『原本,我不想直接对人类出手的。不过既然吸血鬼无法满足你们,我就让你们体会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恐怖吧!』
瓦沙克脸色变青,露出獠牙与尖角,疯狂窜入队员们中,四周围瞬间飘散浓浓的血腥味;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伴随银白色的刀剑光影交错,银弹似乎对瓦沙克起不了效果,猎尸队的剑更是无法靠近他肌肤一吋。但是凭着人多的优势,还是稍微牵绊瓦沙克的动作。
趁着混乱,遥花跑到赛斯汀身旁,扶起他,担忧问『你还好吧?』
赛斯汀抹去嘴角的鲜血,他身上的瘀青与伤痕此刻消退许多『我没事。我伤痕痊癒的速度,是常人的好几倍。』眼看己方好几人,已经躺在地上动都不动,赛斯汀决定重回战局。
『遥花,你快逃,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他收拾一番,站起身,准备衝上前。
『不行,你受了伤…』遥花紧张的拉住他的衣角。此刻,她真恨自己浑身软弱,发不出力气。
『我们全部的人,都不是那傢伙的对方…』赛斯汀叹了口气,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唯一能做的,就是争取时间,让你安全离开。那傢伙似乎对你不怀好意,我们绝不能失去你。』
赛斯汀大步往前,遥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进入这场血腥的战局之中。
这就是,恶魔跟人类的差距吗?平时,蓝伊跟埃墨的身手那么巧妙灵活,此刻也被瓦沙克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坦斯卡的力道最沉稳,他砍中瓦沙克的肩膀,瓦沙克依旧不痛不痒,只流出一道浅浅的血痕…赛斯汀重回战局,凌厉迅速的攻击是稍微让瓦沙克动作缓慢了一点,但是就如赛斯汀所说,战败,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许多队员的手脚被瓦沙克踩断,在地上挣扎哀号;遥花胆颤心惊的感应到,远处山峦,正有一大群吸血鬼,吸血怪,缓缓爬过来,准备享受这一场血之盛宴。再不结束战局,所有人,都会成为俎肉。遥花右手颤抖,摸着剑柄,她不懂自己怎么身心忽然如此软弱起来?
躺在地上的队员越来越多,只有坦斯卡四人跟四五名队员,勉强留在战局之中;看他们个个披头散发,鲜血淋漓的模样,应该也支撑不久了。瓦沙克的笑容越来越狂放邪恶,看得出,他是在享受猎杀的快感…遥花心中的愤怒越来越激昂,是他,纠结了大批吸血鬼,不断製造悲剧,就是为了毁灭康笛尔家,毁灭她…眼前忽然一黑,不知不觉间,遥花的手,拔出了剑…
蓝伊被一团黑气狠狠掠倒,他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此时那黑发男人衝过来,正要一掌击下,蓝伊闭上眼睛,心中忽然冷静下来。此时,埃墨倒在树下,也受了伤,坦斯卡拖着断掉的右手和对方垂死拼斗,赛斯汀的速度也迟缓了许多…他们身在远处,没有人可以过来救他;死期,就要到了。
身为猎尸队员,其实他们都有心理准备…这一天,早晚会来临的。只是心中始终有个遗憾…遥花的笑容,在他内心深处悄悄浮现。一声惨叫,让蓝伊不由得睁开双眼,只见眼前那名黑发男人不但没有继续动手,他脸上,还浮现痛苦的神色。
只见遥花站在他背后,举着长剑,刺进黑发男人的后背羽翼。『遥花?』蓝伊疑惑的望着她,方才遥花明明躲在远处,她是如何在瞬息间,毫无声息的闯进来的?此刻遥花神情冷冷寒酷,眼神散发阴森而诡异的气息。
『呵…你的黑暗之力被激发了吗?』黑发男人神情痛苦,却露出诡异笑容;遥花举剑的手接着一挥,速度飞快,黑发男人的羽翼瞬间被斩裂一大截。他怒吼一声,转身扑向遥花,遥花迅速跳起来,很快闪避他的攻击;她头一撇,躲开他锐利的激气,欺身朝他刺来,一挥一舞,都凌厉无比。黑发男人不住闪避,肌肤被她划开好几道痕跡…他冷冷望着她,眼中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啊…』惨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了,只见大批吸血怪扑向地上受伤的队员;黑发男人趁着遥花转头,瞬间飞到树丛内,失去了踪影。遥花衝入吸血鬼群,疯狂斩杀,坦斯卡等人也撑起身体,加入斩杀的行列。
蓝伊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加入战局;三隻吸血鬼被他砍倒在地,更多吸血怪如潮水扑上来;虽然知道,战斗中必须专心,他的双眼,依然不时紧盯着遥花。他看得出,遥花很不对劲。
冰冷,残酷,痛下杀手,毫不留情…血花在她身旁犹如花瓣般飞舞,她的双眼却始终严寒冷漠。一隻隻的吸血鬼卧满地上,其馀人好不容易歇了口气,遥花砍掉最后一隻吸血鬼的头颅,接着,朝坦斯卡飞奔而来。
『危险…』蓝伊忍不住大吼,坦斯卡往后一闪,好不容易避开遥花的利刃,遥花迅速的身形又跳到赛斯汀旁,开始朝他疯狂攻击。
『遥花,你疯了吗?』埃墨大叫一声,衝到赛斯汀身旁分担遥花的攻击,她飞快的剑势有如落雨,迅速猛烈,招招致命。
蓝伊跟着衝了过去,坦斯卡也过来帮忙,但是遥花依旧疯狂的斩杀四人,一点也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蓝伊,她怎么了?』在猛烈的攻击中,埃墨忍不住朝他抱怨。
蓝伊没好气回答『我怎么会知道!反正让她安静下来就是了。』
『说得容易…』
『看来,她是把会动的人,全当成敌人了。』赛斯汀吃力答腔。对他们来说,与遥花对抗格外艰辛,遥花虽然意识不清,痛下杀手,他们却不能不顾情面。
埃墨『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举手投降,她就不会杀我们了?』
『大概是…但也有可能,她会在你扔剑那一刻,同时砍掉你脑袋。』赛斯汀冷冷回答。
坦斯卡露出苦笑『不行,太危险了。她现在杀上癮,我们一停手,她绝对不会放过杀人的机会。』
四人老早就受了重伤,加上遥花招招致命的恐怖攻击,他们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动作也越来越缓慢吃力。情势危急之间,只见遥花身旁,忽然出现一个银长发,长着白色羽翼的男子;他站在峭壁边,一手按住遥花的头颅,遥花停止动作,忽然露出晕茫的神情,随即她双眼一闭,倒在男子怀中,失去了意识。
『刚刚那个人…』埃墨举起剑,咬牙切齿的防备着。
『不…不对…』蓝伊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个银发蓝眼,拥有纯白羽翼的男子。虽然他跟刚刚那个黑发男子面容一模一样,但是气质跟神态明显不同『他们是不同人。而且,刚刚那傢伙是恶魔,这个人是天使。』
银发男子望着蓝伊,微微一笑『没错。我就是你们口中古老相传的,古井中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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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双眼,熟悉的白色天花板落入遥花眼中,她知道,自己又被送入白色大楼治疗了。此时,遥花浑身刺痛,轻轻唉了一声,旁边熟悉的声音响起『别叫了。本大爷被你砍了二十三刀,都没叫痛呢!』
『埃墨?』她一转头,只见埃墨躺在她左方病床上,浑身都是绷带。
『那是你太没用,我才被砍十三刀而已。』赛斯汀淡漠的声音,在她右边病床响起,她转头一看,赛斯汀身体同样缠满绷带,还打上石膏。
『一样被砍,有什么好得意的?』埃墨冷冷回答。
『我…对不起…』清醒后,遥花依稀对丧失本性的那场战斗有印象,可是她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遥花,你不必在意,不是你的错。』蓝伊的声音在赛斯汀旁边的病床响起,他的位置离她最远,使她看不清他的伤势。
遥花撑着身体爬起来,走到蓝伊身旁,只见他的伤势最严重,缠满绷带的胸膛满是鲜血,双手双脚也佈满触目精心的伤痕。『蓝伊,你怎么变成这样,是我做的吗?』遥花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坐在病床上,抚摸蓝伊的脸庞,心中满是不捨愧疚。
蓝伊笑嘻嘻的望着她『没什么,都是皮肉伤而已。』
赛斯汀『蓝伊他承受你的攻击最多…因为他几乎都在闪躲,不像我们,还会举剑回击。』
『蓝伊,你怎么这么傻呢?』遥花既生气又难过。
蓝伊『我就算…被你砍死,也不能让你受伤。』
遥花满脸通红,蓝伊的心意,她一向清楚明白;她对他也有相当多的好感,否则那一晚,也不会…
『蓝伊,我们结婚吧!』遥花心中叹了口气,努力推开最深处,那道沉重黑暗的阴影。瓦沙克对她的眷恋从前世纠缠到现在,两人爱恨交织,越来越复杂难解。或许,她属于另一个男人之后,瓦沙克终会死心断念,不再苦苦追寻着她。或许这么一来,她跟瓦沙克可以专心恨着彼此,用仇人的身份作战就好。
蓝伊呆呆望着她,赛斯汀跟埃墨脸上也浮现复杂的情绪…
『你讨厌我吗?』遥花苦笑,作梦也想不到,她会主动跟男人求婚。
『不是…我很喜欢你…』蓝伊红着脸回答。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在埃墨跟赛斯汀面前,与遥花讨论这种问题『可是我总觉得,你心中有别人。你应该没像你以为的,那么喜欢我…』他终于把藏在内心深处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喜欢你呀!蓝伊…』遥花努力解释『否则,那一晚,我也不会…』
『那一晚在藏书室,差点跟你发生关係的人,是我。』埃墨忽然冷笑起来『不是哥哥,是我。你连我们两个人都分不出来,你又怎么肯定,你爱他?』
蓝伊脸色一变『你在说什么?』
『你回山庄的那一晚,我去藏书室看遥花,她以为我是你,我们彼此接吻,拥抱,几乎差一点就…』埃墨冷笑『那时,你明明就很热情,后来却对我那么冷淡…』
羞耻与冰冷感瞬间溢满遥花体内,她难以置信的望着埃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埃墨深深望着她『我喜欢你。』
『骗人…』被欺骗的怒火烧痛着遥花『你明明很讨厌我!这样捉弄我,很好玩吗?』
『不是的…』埃墨露出沉痛的表情『一开始,我并不想骗你,后来就不由自主的…我知道我很卑鄙,可是我不后悔。你一直只关心我哥哥,要不是那一晚你认错人,我连吻你的机会,都没有…』
『埃墨,你太过分了。』蓝伊气愤到想起身教训埃墨,忽然间,赛斯汀已经站起来,用没打石膏的左手,打了埃墨一拳。『你非但没吻她的机会,以后你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赛斯汀双眼腥红,还想动手,遥花连忙衝过来拉住赛斯汀。
『住手,你们都受了伤,别再打了。』内心深处,遥花无法苛责埃墨,因为她不也一样,卑劣的想利用蓝伊,解除瓦沙克的纠缠吗?
『咳咳…』门口响起的咳嗽声,让眾人停下了手;只见翠丝夫人站在门口,淡淡说『受伤时,就该专心养伤。这种时候,不是解决恋爱纠纷的时机。』遥花跟蓝伊,埃墨脸都红了起来,坦斯卡跟在她后面进来。坦斯卡的后面,另外站了一个男人。
第二十章 你终会被自己愚蠢的火焰给烧灭的
『沙…沙利叶?』遥花惊喜的望着他,见他跟奶奶,坦斯卡和谐的站在一起,显然已经对大家说出自己真实身份了。
沙利叶温柔凝视着她『很抱歉,我离开了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大城市调查瓦沙克这些年的动向,所以顾及不到你…还好,你没受伤。』
『沙利叶,为什么我之前会像发疯一样,攻击自己同伴?』遥花难过问『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
『因为你的情感被逼到尽头,诱发恶魔之血暗藏的黑暗力量…』沙利叶摸了摸她的头发『只要你保持气场平稳,就不会有事。』
『沙利叶先生,据您说,那个恶魔瓦沙克,一直利用黑帮势力,大量製造吸血鬼?』
『是的。据我调查,瓦沙克同时以人类社会中的黑帮头目自居,枪械贩毒走私杀人…他累积许多财富,目的就是为了製造人间的混乱,并为康笛尔家,製造更多吸血鬼敌人。』
沙利叶拿出一叠照片,上头是几辆大卡车,里面堆积了一大堆尸体『混混,强盗,绑架案失踪者…甚至随机绑架夜归人士,都是尸体来源。他们被注射尸毒,呈现暂时死亡的状态,接着运往克鸞山脉丢弃,成为你们杀之不尽的吸血鬼。』
『可恶…难怪这几年,吸血鬼越来越多,怎么杀都杀不完!』埃墨愤恨的扔开照片。
『沙利叶先生,您说那个瓦沙克是你双生兄弟…您有办法对付他吗?』蓝伊问。
沙利叶露出谜样的目光『瓦沙克的力量一向比我强,可是无论如何,我必须阻止他,为他的罪恶,划下休止符。』
翠丝夫人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传说中的天使,竟然有两个人。一名善良,另一名却…要是不除掉他,製造再多的圣药也没用。』
遥花看着手中照片,露出难过的神情。照片中,是一个母亲抱着七八岁的孩子,躺在货车厢,两人肤色惨白,全身肿胀,显然已经死去。她不禁回想起索玛告诉过她的话,就因为绑架失败,他们被处决,然后像垃圾一样丢弃…这些,都是瓦沙克做的,无论她内心还对他藏着如何复杂的情感,不能否认,瓦沙克就是一名恶魔。
忽然间,沙利叶轻轻抽走她手中的照片『别再看了,你们受了伤,需要多休息。』
坦斯卡『沙利叶说的没错…』他走到遥花面前,递给她一个小药盒『你虽然没受重伤,但是状态不稳,这种药可以帮助你稳定精神,好好睡个觉。』接着,他又把药发给每个人。『蓝伊,你们也都必须吃药。』
翠斯夫人『既然如此,你们就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大家伤好了再说。』
遥花与眾人一起吞下了药,坦斯卡则跟翠丝,沙利叶一同离开。离去前,遥花发现沙利叶深深的望着她,似乎有什么事要诉说,但是腹中的药已经发挥效果,让遥花很快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尽情沉睡。
再次醒来,遥花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黑暗肃静的病房,周围闷热潮湿,让她满身大汗,身上唯一一件单薄的病服也溼透了。她满脸通红,疑惑的看着自己身体…是谁帮她脱掉衣物,换上病服;她又怎么会独自转到这间病房,其他人上哪去了?
她扯掉点滴,由病床爬起来,好奇观望四周,她发现这个病房没有窗户,门外也装有铁栏杆,换而言之,她被关起来了。她呆了呆,心中浮现不安的情绪,莫非,他们还是担心她变成吸血鬼?
遥花抬头看墙壁上,发现一个通风口。她挪移病床,跳上通风口,拆掉窗叶,鑽了进去。越往前,她就越觉得怪异…特异的感官知觉,让她的肌肤察觉到,四周围的空气很不对劲;沉闷,溼热中,夹杂浓浓的消毒药水味,还有一些怪异的血腥味…这个地方,是一处巨大的地下室。
好不容易找到出口,遥花跳了出来,瞬间,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见她置身于一个像大浴池的地方,浴池内是蓝绿色的怪异药水,而水中浸泡着许许多多的人。
那些人,有些已经死去,有些还在垂死哀号,另外一些,则已经死去又復活,成为吸血鬼。这些吸血鬼外形怪异,有的长出长毛,有的头上冒出犄角,或尖锐异常的长獠牙…他们全浸泡在药水内,双眼紧闭,似乎仍在昏沉当中。
里面这些人,很多都穿着猎尸队成员的衣服。遥花摀住嘴巴,难以置信;这些莫非…都是瓦沙克的杰作?她怎么会落到他手中的?此时,另外一个浴池的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个浴池较小,只躺了三个人…遥花慢慢靠近,只见那三个人,赫然是蓝伊,埃墨,赛斯汀。他们同样双眼紧闭,泡在药水之中昏迷不醒,遥花心一惊,连忙跳入药水中扶起他们。『赛斯汀,蓝伊…你们醒醒!还有埃墨,你也快醒…』她不住摇晃三人,埃墨眼睛似乎微微张开,神情痛苦的望着她。
『他们转化还没完成,你不该打扰他们。再说,药水对你有害,你该离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遥花难以置信的转过头,瞬间,电击棒的火花在她眼前响起,接着,她又陷入了昏迷状态中。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有阳光的房间。几丝阳光由百叶窗透入,遥花看着周遭…书柜,办公桌,电脑,很寻常的大办公室,她躺在沙发上,头枕在一名男人腿上。那名男人此刻正在抽烟,遥花冷冷望着他『你的烟灰烫到我了。』
男人微微一笑,将烟按在烟灰缸熄灭『抱歉,因为等你醒来太久,太过无聊,只好靠抽烟打发时间。』
『你到底想怎么样?』遥花冰冷的双眼几乎要冒出火花『坦斯卡!』此刻,她浑身刺痛酸麻,只好继续躺在他身上;可恨…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坦斯卡的冷血可怕呢?『浴池那些人,都是你做的?』
坦斯卡轻轻抚摸着遥花的头发『没办法,为了实验圣药。圣药不但能抑制尸毒,也是一种促进剂。』
『促进什么?』
『当然是…人类的进化呀!』坦斯卡俊美的脸庞,露出愉快的笑容『在山脉树林间跳跃,飞快的速度与爆发力,巨大的力气…这些,原本我们继承入魔基因的人,已经具备,可是圣药让我们更上层楼。蓝伊他们很讨厌身上的基因,可是我觉得,这是一种恩赐,让我们更接近神的领域。』
『即使会让你成为吸血鬼?』遥花露出一丝讽刺笑容。
『人类的科技力量,终能战胜所谓的命运…如果天生的血脉遗传,註定会让我们成为吸血鬼,圣药的发明,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坦斯卡打开一罐药瓶,里头装满了蓝色胶囊『这些年,圣药的改良都是我的功劳。是我,让大家免除掉厄运…所以他们也该为我的研究,贡献一点心力,让我的圣药能更上一层楼。』
『你所谓的研究,就是做出那些怪异的吸血鬼吗?』
『我在测试新型圣药的反应,新圣药可以让一个平常人,成为超级战士,就像你一样。』坦斯卡缓缓道『可惜…我拿那些受重伤的队员,和绑架者做测试,一百人之中,只有一人能存活,其他的,都变成吸血鬼。』他微微一笑『不过,那些吸血鬼,跟传统型的也不太一样,有的会说话会哭,有的露出动物习性,挺好玩的。』
『好玩?』遥花几乎快发狂,她恨不得马上杀了他。
『蓝伊他们一直是最优秀的,虽然有点捨不得,可是他们三人都受了重伤,刚好是试验新圣药的机会。如果他们成为超级战士,一定会感谢我的。』
『错,他们会杀了你!』
『呵,你对这些科技领域根本就不懂。药剂中,加入了洗脑成份,他们甦醒之后,只会成为我的狗。』坦斯卡摊摊手『反正失败,我就把他们丢回克鸞山脉,当新队员们的猎杀对象。』
『为什么?』遥花忍不住吶喊『为了终止吸血鬼,才成立猎尸队的,不是吗?你却製造更多的吸血鬼。』
坦斯卡冷冷望着她『一开始是那样没错。但是后来,我觉得吸血鬼有存在的必要,就像光明背后必须有阴影一样。如果没有吸血鬼,就没有猎尸队,也就没有康笛尔家庞大的资金可供我研究新圣药…这样,人类进化的机会,就被抹杀了!』
『所以说,沙利叶发现的那些照片,其实,是你做的?』遥花心中几乎快要淌血『根本就不是瓦沙克!』
坦斯卡叹了口气『那个男人曾经发现我手下做的事,也三番四次闯入这里,幸好我的研究没有被他破坏。但是他大概猜到,这个总部,在做些什么事情了!他屡次破坏我不成,竟然把脑筋动到你头上,竟然去饭店绑架你…大概他愚蠢的以为,只要杀了你,就能终止一切了。』
『愚蠢的是你…』遥花深深望着他『你终会被自己愚蠢的火焰给烧灭的!』
『…』望着遥花,坦斯卡眼中露出复杂的光芒『其实知道你差点被绑走,我很愤怒。我不信诅咒,但是你的存在是重要的,康笛尔家的金钱权势,与精神象徵,都集中在你身上。我很早就决定要娶你,所以那时候,我私下调查是谁绑走你,最后只找到一堆愚蠢的帮派手下…我把他们,餵给了吸血鬼。』
原来索玛他们会变成吸血鬼,是坦斯卡害的…遥花心中一阵难受。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得到你,即使恶魔,或天使也一样。』坦斯卡露出诡异的笑容。
遥花一愣『你对沙利叶做了什么?』
坦斯卡拿起遥控器,打开墙上的萤幕,只见萤幕中,沙利叶被关在一处铁笼内昏昏欲睡,手脚都被铁鍊层层缠住,周围有许多拿枪的猎尸队成员在看守。
『你们四人陷入昏睡后,我对翠丝夫人说,想把你们送来伦敦总部做彻底的检查
,并集中治疗。她同意之后,那名天使也说,他不放心你,想跟着来伦敦…刚好顺了我意。我一直很想研究这些非人生物,可惜没机会。在路上,我给他最强力的迷药,他一点都没起疑心。真是好骗…』
遥花愤恨不已,她心中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不会原谅你的!』
『喔?』坦斯卡打开桌旁的红酒,啜饮了一口『他对你来说,很特别吗?』
『…』
『你心中要想谁,随便你。反正我只要你的身体就好…』他将手伸入遥花衣服内,轻轻抚摸『你昏迷的时候,我亲自检查过你的身体。要不是那时候,你状态不稳定,你早就成为我的人了。』
『放手!』遥花满脸通红,拼命挣扎,坦斯卡却已经亲吻上来。灼热浓烈的气息强硬袭来,遥花又羞又怒,但是无力动弹,坦斯卡又接着拉开她的单衣,往下抚摸…
『就算你对我做出这种事,我也不会嫁给你的。』身体虽然不由自主的灼热,心中依旧厌恶,感到强烈排斥。他只是为了康笛尔家的地位,而想要她,并非真心喜欢她。既然如此,她也不会遂他的心愿。
『我库房里的药物成千上万,随便一种,都能让你成为一个乖巧顺从,不具自主性的玩偶。』坦斯卡轻声笑着,将她身上的衣物全部剥除,扔到地毯上。『只是那样比较无趣,我还是喜欢活崩乱跳的你…』
『住手…』泪水由遥花眼角落下,此时依然全身无力,眼看坦斯卡就要强行佔有她。忽然间,一阵冷冷的声音在坦斯卡背后响起『她叫你住手,你听不到吗?』
遥花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个人『瓦…瓦沙克?』
瓦沙克昂然站在坦斯卡背后,一脸愤怒。
坦斯卡冷笑一声『紧追着不放,真像一条狗。』
瓦沙克朝坦斯卡狠狠扑了过去,坦斯卡往后一跃,按住桌上的按钮,书柜缓缓开啟,一群身穿破旧队服,张牙舞爪,凶狠异常的吸血鬼流着涎液,飞快窜出,抱住了瓦沙克。
『虽然不是超级战士,也是进化型的吸血鬼,看你怎么对付。』坦斯卡得意笑着。
第二十一章 比恶魔更残忍的行径
那些吸血鬼兇暴无比,甚至扯裂瓦沙克的衣服,遥花看他背后的羽翼由裂缝缓缓渗出血,心中一阵难受…那是她砍他的痕跡。
瓦沙克也越来越狂暴,他将一名吸血鬼的头颅重重击在地上,化成粉碎,手爪一挥,又将身后两名吸血鬼由胸膛狠狠撕裂。剩下的五名吸血鬼丝毫不退怯,依然缠住他不放。
瓦沙克虽然佔了上风,依然战的很吃力,遥花心中明白,他受的剑伤还没好,所以无法轻松得胜。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等人拯救吗?遥花动动手脚,忽然间,脚指头抽动了一下,她心中一喜,望着桌上坦斯卡的长剑。
不过就算什么都不做,馀下的吸血鬼,也一隻隻被瓦沙克解决,坦斯卡见情势不对,很快推门离开。等最后一隻吸血鬼倒下,瓦沙克总算喘了口气,走到遥花身旁,捡起地上的衣服,盖在她身上。『你没事吧!』他的眼神,充满眷恋与担忧。
望着他,遥花心跳的很剧烈,她满脸通红,想要坐起来『我没事…』晕眩感让她几乎又倒下,瓦沙克坐到她身边,及时抱住她,让她躺在他怀中。
『我…很担心你。康笛尔家一直在背地里干些阴险的勾当,我很担心迟早会危害到你…』他叹了口气『可是你一直在躲我。也难怪…我是出于私心,才想把你留在身边,你厌恶我是应该的。』
『我不厌恶你…』遥花涨红了脸,轻声回答『我躲你是因为…我害怕我自己…』
瓦沙克疑惑望着她『害怕自己什么?』
『…』遥花不言语,眼中露出深邃的光芒。
瓦沙克深情的凝视着她『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让我…再次看到你就好…』他的吻落在遥花唇上,热烈而渴望,带着一丝以前未有的温柔;遥花闭上眼睛,感受他烧烫如火般的气息。
忽然间,瓦沙克离开她的脸庞,露出怪异的痛苦神情,只见坦斯卡站在他背后,将一隻注射筒插入瓦沙克的脖子,蓝绿色的液体很快鑽入瓦沙克体内。
『超高浓度的精鍊尸毒…混合数十种毒物,我就不相信,这种药拿你也没效。』见瓦沙克软倒在地上抽蓄,坦斯卡高声狂笑着。他拿起银製手枪,抵住了瓦沙克胸膛…
唰一声,坦斯卡手一痛,手枪掉落在地,只见遥花已经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举起长剑,长剑挥过他的手腕,划下一道伤口;鲜血由他手腕,不停的流下…
坦斯卡冷眼望着她,遥花也怒视着他。
『何必做垂死挣扎呢?』
『做垂死挣扎的,是你才对。』年轻的嗓音在门口响起,遥花心中一喜,只见赛斯汀,埃墨跟蓝伊都站在门口,拿着枪对准坦斯卡。
『怎么可能?』坦斯卡眼中露出愤怒的火焰,他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们『浸泡在实验药水中,不可能醒过来的!』
『如果那不是真的药水呢?』埃墨笑嘻嘻表示。
『什么?』
一名穿西装的中年男子从他们背后走出『坦斯卡先生,很抱歉,我已经吩咐手下,将实验药水,换成一般的营养剂。』男子的面容有型,跟赛斯汀有几分相似『我不能眼睁睁看我儿子,葬送在你的野心中。』
赛斯汀『我父亲一年多前,就发现你的研究内容怪异,暗藏很多不为人知的项目。他身为医药研究部门的主任,早就在提防你了。』
『亨利?你…亏我还特地把你调去美国…但是我的研究部门,都是我自己的人,他们不可能会听你的。』
『没错,他们不会听我的,他们是听翠丝夫人下的命令…』亨利表示。
赛斯汀『夫人一开始并不相信我父亲,直到沙利叶出现,说出跟我父亲相同的事。』
蓝伊冷冷道『那名天使,沙利叶找到的,是关于你不法的证据。他直接找夫人谈,希望大家演一场戏。他知道你会将重伤队员送来总部,名为医治,实际上是做研究…夫人对你还是有几分相信,不过她最后依然答应这项提议,因为她再也无法忍受吸血鬼毫无限制的增加了!』
『哈哈哈…真没想到,我竟然输给我训练出来的几名小傢伙…』坦斯卡浑身颤抖,疯狂大笑;忽然间,他按下抽屉一枚黄色按钮,轻微的小型爆炸声开始连番响起,房内外都有;趁着眾人躲避爆炸烟雾,坦斯卡的身影很快在暗门消失。
『他上哪去了?』埃墨问。
『一定是去库房拿新圣药,我们快追。』蓝伊着急表示。
蓝伊跟埃墨紧急追上,赛斯汀正要跟随,他忽然转过身,看着蹲在地上,紧抱瓦沙克的遥花。
『瓦沙克…』泪水由遥花脸颊滑落到瓦沙克胸膛,瓦沙克依然双眼紧闭,呼吸微弱。
『父亲…他有救吗?』赛斯汀问着亨利。
亨利微微一笑,蹲到遥花身旁『遥花小姐,请您放心。知道坦斯卡的阴谋后,我早就叫人把剧毒类的药剂,调换成一般的麻药。他只是暂时昏迷而已,没多久就会醒了。』
『真的吗?』遥花总算破涕为笑『亨利叔叔,谢谢你。』
望着遥花真挚的笑容,赛斯汀忽然心中一阵酸楚,很快的,微笑在他年轻的脸庞浮现。他转过身,加入了蓝伊两人追捕的阵容。
坦斯卡杀掉镇守库房的五名人员,好不容易闯入库房,来到新圣药的放置所在;此时,他赫然发现,数十吨的新圣药,已经被燄火化为灰烬了。库房内不可能起火,新圣药的药柜密码,只有他本人知道。到底是谁做的?
『身为一个人类,你做出比恶魔更残忍的行径…』沙利叶忽然在坦斯卡背后悄悄出现『该结束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坦斯卡愤怒咆哮着。他衝到一旁的萤幕,键入号码,萤幕转换到拘禁沙利叶的地方,他好端端的锁在铁笼中,并没有离开。
『做出一个分身幻影,或隐形跟随你,对天使来说,并不是难事。』沙利叶缓缓道。
『喔?你就眼睁睁看我与那个女孩亲热?』坦斯卡露出讽刺笑容。
『…』沙利叶面无表情『为了找到新圣药,我必须忍耐到最后。这种东西,不可以落入人类手中。』
『虽然长的很像,你跟那恶魔,明显不一样。』坦斯卡恶意笑着『他始终把那女孩放在第一位,眼睛只看得到她…也难怪遥花会爱上他。』
沙利叶冷冷道『你说这些有何意义?』
坦斯卡拿起烟,继续笑着『我看遥花的眼神就明白了,他真正爱的是那个恶魔…不是你。』
『遥花爱的是谁,对我来说,不重要。』沙利叶伸出手,指尖逐渐穿透坦斯卡的喉咙肌肤『重要的是,我必须让艾伯特衍生的悲剧结束,即使弄脏我的手,也在所不惜。』
忽然间,噠噠声响由四面八方传来,坦斯卡露出诡异的笑容,沙利叶一愣,只见坦斯卡背后的萤幕呈现怪异的乱码,不住流窜。『你做了什么?』
『我啟动了总部的自爆程式。现在总部门窗已经被铁门锁住,一隻苍蝇也逃不出去。当然,你是天使,你或许可以离开,但是其他人…就跟着我的圣药一起陪葬好了。』
此时,赛斯汀跟蓝伊,埃墨也赶到现场。埃墨衝上前,揪住坦斯卡的衣领『混帐!圣药一毁,外头有数千人,都会变成吸血鬼的。』
『那都要怪你们。』坦斯卡冷冷道。
『解除程式!』蓝伊将长剑抵住坦斯卡脖子,大声吼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解除的。』
『想要我解除,只有一个条件。』坦斯卡冷冷道『把遥花交给我做人质,让我顺利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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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各入口的铁门缓缓开啟,人员一批批疏散,电脑的警报声也恢復正常,遥花坐在车子上,冷冷的看着坦斯卡发动车子,驶离了总部。
『果然,还是继承人有用处,你看根本没有人敢靠近我们。』
『你以为你能逃去哪?』遥花冰冷的望着他。
坦斯卡露出神秘的笑容『你以为新圣药只藏在伦敦总部吗?』
『莫非?』
『没错,我在乡下地方租了个房子,也藏了一些新圣药。本来山庄也有,但是恐怕夫人已经开始清算我的研究项目了!』
『没有康笛尔家的支持,你没办法再做研究的。』
『谁说我要做研究?』坦斯卡眼中露出冰冷的目光『我要自己注射新圣药。你最好祈祷我成功,万一我失败,变成吸血鬼,你就是第一个牺牲者。』
坦斯卡的房子,在一处偏僻的孤崖上,崖下是惊涛骇浪,地势极为险峻。坦斯卡将遥花带入书房,用手銬将她銬在椅子上,又打开墙壁上的保险箱,键入密码。保险箱一开,三剂蓝绿色药水赫然出现。
坦斯卡绑上止血带,将三剂药全打入静脉内,他深深吁了口气『这三剂,都是最精粹的高浓度结晶,品质比总部的新圣药还好。藏在这里,果然是对的。』
望着他,遥花心中充满了气愤与厌恶,她冷漠道『你不会成功的。』
坦斯卡冷冷道『要不是时间急迫,我一定把在办公室没做完的事,给做完。』
遥花脸一红,转头不再看他,坦斯卡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抚摸她的头发,故意道『他们还没追来,看来还有时间…你想享受一下吗?』
『滚开!』遥花大吼,拼命挣扎,但是坦斯卡的手慢慢往下游移…忽然间,遥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之前的超级感官全回来,山脚下有好几排车辆,沿途搜索她的下落,远方天际,也有两道熟悉的气息,正在寻找她。
遥花精神一振,硬生生扯裂手銬銬着的木椅条,飞快跳起来,朝坦斯卡脸庞重重一挥,坦斯卡被扫到一旁,嘴角流出鲜血。愤怒的绿色光芒由他眼中浮现,他抓住遥花的脚,将她甩到墙壁上。
碰一声,遥花随着粉碎的粉尘掉落在地,痛到浑身发颤;坦斯卡越来越怪异,他肌肉鼓起,神态狂乱,皮肤长出鳞片,既不像吸血鬼,也不像人类。莫非是…?
『呵呵…这是神的感觉吗?充满了力量…』坦斯卡愉快笑着『嗯,三辆车开上来,是赛斯汀跟双胞胎们,还有十名精鍊队员…另…外天上的双生子,也过来了。』
遥花诧异的望着他,没几秒,激烈的旋风撕裂大片木墙,瓦沙克神情肃杀,由天际缓缓降临,沙利叶跟着在他身后降落。两人同时瞪着坦斯卡,神情凝重冰冷。
『呵…感受到人类的力量了吗?』坦斯卡愉快笑着。
『鼠辈!』瓦沙克冷哼一声,向他发出重重一击,风沙猛烈捲起,四周围剧烈摇晃,但是坦斯卡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换我了!』坦斯卡背后竟然长出一黑一白两隻翅膀,飞到天际,朝着屋子猛烈一击;遥花跟沙利叶,瓦沙克都惊愕不已。碰一声,整间屋子化为碎屑;沙利叶抱起遥花,趁隙飞了出去,瓦沙克则飞到天上,与坦斯卡剧烈搏斗。
此时,赛斯汀他们也赶到,同样神情愕然的望着天上。
『天上的战斗,我们就没办法了。』
『没错。』沙利叶将遥花放回地上『这个男人,就交给我和瓦沙克。遥花,你跟其他人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他飞到瓦沙克身旁,一同夹击坦斯卡。坦斯卡身形迅速闪忽,有如鬼魅般飞舞,招招都是猛烈重击。但是没多久,坦斯卡便开始喘气…沙利叶朝瓦沙克微微一笑『你发现了吗?』
瓦沙克露出诡异笑容『这傢伙外强中乾,撑不久的。』
坦斯卡愤怒不已,他明白飞在天上,浪费太多力量,久了只是两人的囊中物而已。他朝沙利叶飞快扑去,沙利叶回旋飞闪而过,坦斯卡趁着扑空,火速飞到地面,朝遥花等人攻击。
『混帐!』赛斯汀大吼,眾人纷纷拔剑应战,但是坦斯卡鹰般的利爪,已经撕裂三名队员的喉咙!遥花与埃墨被劲风扫到悬崖旁,坦斯卡顺势往两人扑去,发出重重一击,危急间,埃墨扑上来,抱住了遥花。
『埃墨…?』遥花睁大双眼,只见她身上的埃墨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她的上半身。
『埃墨!』蓝伊大吼,奔了过来;埃墨只是对她露出浅浅的笑容『这样子,我就不欠你了喔!』他闭上双眼,不再动弹。
遥花难以置信的望着埃墨,此刻赛斯汀跟蓝伊都拼命救治他的伤口…可是他伤的那么重,大家心中都明白…
此刻,坦斯卡与沙利叶,瓦沙克仍在悬崖边缠斗,遥花心中一凛,拿起埃墨的长剑,往坦斯卡的方向衝了过去。
『快退开!』眼看遥花疾奔而来,沙利叶跟瓦沙克同时叱喝,但是遥花已经顾不了一切,她猛烈的朝坦斯卡挥砍,腥红的双眼,凄厉的神情,几乎是发了疯般激烈。
『呵…你以为你斗得过我吗?』遥花的利剑抹过坦斯卡的手臂,他依然不痛不痒,忽然间,一道鲜血激喷而出,让坦斯卡愕然不已『不可能!』他大怒,朝着遥花飞扑而去,遥花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再次出现在坦斯卡背后,当头一劈…她速度之快,令坦斯卡不敢置信。
坦斯卡紧急飞到天上,避开她攻击;此时,沙利叶与瓦沙克再度飞到天上,将他团团包围。碰一声巨响,白色光芒与黑色雾气同时击中坦斯卡,坦斯卡浑身烧灼,狼狈掉到地上,翅膀也断了一大截。
但是他依然不死心,他很快爬起来,疯狂衝向遥花,遥花冷冷直视着他,举起剑,一动也不动;就在坦斯卡的利爪伸向她喉咙之际,她手中长剑,已经斩开坦斯卡的喉咙。
鲜血犹如喷泉涌出,坦斯卡双眼发白,浑身颤抖,就这样一步步往后退,掉入海中,随即被奔腾的骇浪给吞噬。沙利叶跟瓦沙克同时落到遥花身旁,遥花依然维持出神状态,双眼朦胧,只是直挺挺的站着。瓦沙克伸出手在她头上一按,炫亮的光芒让遥花双眼紧闭,随即昏厥,晕倒在沙利叶怀中。
『她就交给你了。』瓦沙克露出悲伤笑容,黑翼一振,他的身影,很快在乌黑厚重的云层中消失。
第二十二章 始终停留在我心中(全文完)
在浑身酸麻中甦醒,遥花睁开眼,天花板是熟悉的白色;看来,她回到康笛尔山庄了。用力过度的肌肉绷麻感,让她忍不住哼了一声,此时,左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别叫了…我被坦斯卡打到内脏出血都没喊痛。』
遥花惊喜不已,她忍痛坐起,一边颤抖身体,一边走到病床旁『埃墨,你没死呀?』
埃墨露出苦笑『你的语气好像很失望?』
『怎么会…我高兴的要命。』遥花兴奋到满脸通红『谢谢你救了我。』
『…』埃墨深深凝视着她,眼神有一丝复杂情绪『遥花,我肩膀上有刺痛感,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被蜜蜂叮了?』
遥花奇道『蜜蜂怎么会跑进来病房?』她弯下身低头俯视,忽然埃墨按住她的脖子,在她唇上深深一吻。
『你…』遥花吓了一跳,飞快往后退。
『谁叫你的表情太可爱了。』埃墨露出愉快的笑容『今天欠你的,我下次再还你。』
『我…我才不要你还呢!』她面红耳赤,飞快离开病房。虽然埃墨的举动让她吃惊,可是她并没有生气,只要想到他能在坦斯卡的攻击活下来,她就开心到什么都不计较了。
坦斯卡引起的动乱,在康笛尔家的组织运作下,很快补救回来;赛斯汀的父亲亨利接任医药研究部门的唯一主管,全权管理圣药;蓝伊接任猎尸队长的位子,专心猎杀吸血鬼。少掉坦斯卡的暗中操弄,克鸞山脉的吸血鬼数量,大幅减少。
沙利叶在藏书室,找出艾伯特当初所下的血咒术古文书,他用自己,瓦沙克,跟遥花三人的血液,滴在后山土壤,施行反咒清洗术。那一天,后山连同温室所有的玫瑰花全部枯死,一株也不留,翠丝夫人吓到脸色发白,颤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不用担心,这代表血脉相承的法术失效。我为这片土地,种下新的玫瑰,即使没有后代繁衍,玫瑰花依然会重新绽放的。』沙利叶轻轻笑着。
如沙利叶所说,一个星期内,新的玫瑰花再度怒放,红艳的鲜花佔据整个山头。新的玫瑰花依然可以有效提炼圣药,效果一样好。
『这是为你做的,芙萝儿…』沙利叶将一朵玫瑰交到遥花手中『你的灵魂被这个咒术所羈绊,一直无法自由。从今以后,你可以过自己的人生了。』
遥花感动的望着沙利叶,她知道,沙利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那…沙利叶,你也自由了吗?』
沙利叶抚摸她的脸庞,神情有说不出的依恋,与淡淡的哀伤『你自由,我便自由了。我在古井内发过誓,一定要为你解除咒术。』
『所以…你要回天上了吧?』遥花胸膛一阵酸涩,依然露出笑容『天使还是应该待在天堂才对。』
『…』沙利叶的眼眸,流露令人费解的黯淡光芒。
遥花摸摸鼻子,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真希望你也能带瓦沙克回去,可是他是恶魔,可能无法回天堂了吧!』
沙利叶叹了口气『只要他愿意跟我回去,就能洗清罪孽,重新变回天使。』
『真的吗?』遥花露出开心的神情『太好了,这样子,我就放心了。』
『不论我怎么说,他都不愿意跟我回天堂!』沙利叶露出迷惘的神情『我懂…他的心情。』
『这怎么行呢?』遥花露出明亮的神情『我去劝劝他好了。』
沙利叶一愣,思考许久才道『我想没有必要…让他自己决定吧!』
『沙利叶…我一直记得,前世第一眼看到你们在云层中飞行,是那么闪耀美丽…』遥花露出难受的神情『你们的姿态,彷彿世间没有任何尘埃会落到你们身上。』
『…』
『要不是我,瓦沙克也不会变成恶魔,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们回归当时的模样。告诉我瓦沙克在哪里,让我去找他吧!』
『…』沙利叶沉默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每天晚上十二点,他都会出现在东边山脉的岩窟。』
『晚上十二点?』遥花望着墙上吊鐘『刚好,时间快到了。沙利叶,我现在就去找他谈谈。』遥花愉快挥挥手,婀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当中。
『终于还是他…』目送她离去,沙利叶幽茫的双眼带着一丝痛楚『芙萝儿,再见了。』
时值冬季,夜晚的山区严寒异常,遥花紧拉着大衣,从车上跳下来,开始往岩窟的方向前进。这一阵子,吸血鬼跟吸血怪少了很多,有时候夜巡大半天,也不见一隻;遥花望着清冷的月色,猫头鹰的咕咕叫声由黑林中传来,她隐约可感应到,两隻吸血怪在树林中用爪子摩擦树干,一名吸血鬼在溪流旁窥视幼兽…但是今晚,那都不是她的主要目的。
『瓦沙克…』遥花心中一阵悸动,轻轻呼喊他的名字。
瓦沙克毅然站在洞口,神色冷峻淡漠『你来做什么?』
『我听说,你不愿意回天堂。』刻意营造的坚强,抵不过心中的强烈鼓动,自从上次跟坦斯卡战完后,遥花就再也没见过瓦沙克了。他的眉宇,他的姿态,都还是那么牵动她的心。
『回那种地方做什么?』瓦沙克冷笑『我在人间很习惯,很自由。』
虽然他在笑,遥花却感受到他心中深刻的遗憾痛楚…曾经拥有的光辉灿烂,埋葬在永恆的乌黑泥泞中,怎么可能不失落?
『你说谎。』遥花叹了口气『沙利叶对我说,双生天使的灵魂能量,是互相辅佐的,失去一方,对彼此而言,都是很大的缺憾。』
『没错…那种缺憾不只是能量方面,心灵方面也是…』瓦沙克淡淡说『当我侵犯芙萝儿那一刻,我已经背弃了沙利叶,失去了辅佐他的资格。』
『所以,你更应该回天堂。』遥花急道『恢復像以往的你们…还没遇见我的,那副模样。』
瓦沙克锐利清冷的目光,似乎要把遥花的心穿透,他轻轻道『你就那么希望告别过去吗?』
『…』遥花双颊涨红,沉默许久,终于道『是的。』
一抹怪异的微笑,在瓦沙克嘴边浮现,他的眼眸,是无法渗入的幽渺『果然,我带给你的,只有痛苦而已。』
遥花愕然望着他『不是的。虽然回想起那时候,我很痛苦,可是每晚去井边见你们,是我最大的…期待…』
『…』
『对于父亲囚禁你们,我感到恐惧害怕,可是又无力反抗。可是我心中也有很自私的一面,我觉得这样也好,你们…就不会离开我了。你跟沙利叶的每个眼神,每个笑容,都让我好眷恋…我依赖你们对我的温柔,对我的怜爱,是你们支撑着我,度过每一天。』想到前世的挣扎痛苦,遥花的泪水又不知不觉溢满眼眶。
瓦沙克不捨的拭去她的泪水,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那时候,我每天怀抱着罪恶感而活,直到长大。十六岁那一年,父亲告诉我,你们两人的能量越来越衰竭,可以採的血越来越少…他觉得你们失去价值,想要杀害你们;他说,等他杀掉你们,就将我许配给皇族,以后可以享尽荣华富贵,再也不用帮你们採血了。那时候,我才发现我有多自私…我竟然眼睁睁让你们,关在井中十年…』遥花在瓦沙克怀中不断啜泣。
瓦沙克深深叹了口气『那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一开始,我就不该追寻你们,终让你们被捕获…』
瓦沙克用力的紧抱住遥花『如果要说有错,错的是我。我被仇恨蒙蔽了心灵,玷污了你的身心,害死了你,连累沙利叶被多关了数百年。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你先救的是沙利叶,结果便完全不同。他一定会好好珍惜你,待力量回復,再回头救我…有他在,一切都是完美的。』
遥花也紧抱着瓦沙克,倚靠在他胸膛,倾听他激烈的心跳声。
『以往在天堂,沙利叶就比我出色许多,我常常搞砸很多事。后来来人间碰上你,我警告沙利叶别太和你亲近,因为我害怕…』瓦沙克抬起遥花的脸庞,轻轻微笑『我很怕你,怕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怕我什么?』遥花疑惑问。
『我怕我太拙劣而让你失笑,我怕我太无能让你失望…最重要的是…』瓦沙克深深望着她,目光带着说不出的痴迷感『我怕你会发现,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
晕红的色彩溢满遥花的脸颊,她同样神情迷濛的望着瓦沙克。
『在高塔那时候,我想,我不完全是被仇恨遮蔽理智。我只是让心中一直隐藏的欲望爆发而已…真正的我,就是如此自私卑鄙。我前世已经深深伤害了你,这一世,我不能再害了你。』
『所以…你忽然失去踪影,再也不找我了?』遥花问。
『是的。』瓦沙克抚摸她的脸颊,抚摸她的唇,爱怜望着她『如果…你真的要我回天堂,我就回去;我完全消失,你才可以从这段记忆解脱,对不对?』
『…』遥花的泪水滴到瓦沙克的手指上,瓦沙克慢慢靠近她,吻着她的泪水,脸颊,再轻轻印上她的唇。
他的吻如此悲伤酸涩,却让她流连沉迷,几乎忘记所有的一切『瓦沙克,其实不只是你…』离开他的唇,遥花倚偎在他怀中喃喃道『在高塔上…我跟你是一样的。』
瓦沙克深深凝视着她晕红美丽,玫瑰花似的脸庞,听着她缓缓诉说心底深处的呢喃。
『我说过,每次遇见你,我就很害怕。其实,我怕的是我自己。我怕…我强烈的想得到你…就像在高塔上一样。』
『…』
『我被你的热情吓坏,可是内心深处,我却为了长久以来的心愿而喜悦发抖…这种念头让我羞耻,所以我拼命压抑,不敢承认…』
瓦沙克只是搂着她,不住抚摸她的臂膀。
『你跟沙利叶,我都一样喜欢,有时候我分不清楚我爱的是谁。可是…我最想要的是你,我渴望得到你的拥抱,你的热情,你的吻…我渴望,你不是天使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待在我身边。』遥花几乎是激烈的诉说,泪水不断滑落『这样是不对的!』
『如果你是错误的,那我也不要是对的…』瓦沙克捧住她的脸庞,痴迷望着她,两人的唇很自然交缠在一起,热烈烧灼,两人像是融化似的,无法分开彼此。
瓦沙克热烈的气息让遥花头脑一片晕眩,他不断深吻着她,等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被抱入洞内了。
虽然不免感到一丝惊慌,可是她没有后悔…瓦沙克一直很温柔,让她忘记了不安。他很热情,而她跟他一样忘我,他的每个抚摸每个动作,都让她灼热不已;她彻底的沉醉在他激烈的拥抱中,拋却羞耻与疑惑,放纵自己,完全成为他的人。
羞怯感是在激情退去后,才一点一滴涌现,她虚弱的躺在他赤裸的胸怀间,忽然满脸通红。刚刚…她会不会叫的太大声了?
『怎么了?』瓦沙克笑着抚摸她的唇,爱怜不捨的望着她。
遥花忽然不好意思看他,她尷尬的躲回他怀中,好遮蔽他的视线『没有呀!』
瓦沙克将她拉出来,埋头在她脖子上深深一吻,烙上殷红的痕跡。
『讨厌…不要在那里…被看到怎么办?』遥花脸红耳赤,不断挣扎。
『看到就看到了,怕什么?』瓦沙克愉快笑着『还是要吻在见不得人的地方?…也可以。』他的手轻轻往下抚摸,不怀好意的锁定令她无比害羞的部位,遥花几乎要无地自容,还是推不开他强力的拥抱。
这样柔情蜜意的片段,遥花明白只是短暂的。在太阳升起前,她尽情在他怀中撒娇,任他放肆爱怜,做一个被他眷宠的女人…天亮之后,她还是希望一切可以如她所祈求的,实现她最终的心愿。
阳光洒入洞口,遥花已经穿好衣服,她转头望着瓦沙克,瓦沙克也穿好衣服,温柔凝视着她。
遥花脸一红,瓦沙克已经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遥花,我想带你离开康笛尔家,好吗?』
遥花摇摇头『你答应过我,要回天堂的。』
瓦沙克一愣,不敢置信的望着她『我还以为你改变主意了。』
『我是人类,我们本来就註定无法廝守…』遥花脸色跟他一样痛苦『你要眼睁睁看着我百年之后,老死而去,留你孤单一人吗?与其这样,倒不如留下美好的回忆,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你就…那么洒脱?』瓦沙克抱着头,颓丧坐下『对于你来说很轻松,可是我办不到。我好不容易再次遇见你,完全拥有你的身心了,你却要我走…』
『瓦沙克…』遥花坐到他身边,轻轻吻了他脸颊『你很重视我,我对你也一样。我希望你回到天上,重新绽放光辉,回復你本来的面目,就像我第一眼看到你的那样…骄傲,自信,灿烂夺目。』
瓦沙克握住她的手,深深望着她,此刻,遥花的泪水已经滑落『我不会忘记你的,在我心中,永远为你保留一个最重要的位子。不管以后,我们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你始终会停留在我心中,永远不变。』
望着她悲伤而坚毅的眼神,瓦沙克知道,她的决心不会改变。他叹了口气,再一次深深吻着她的唇,这个吻浓情蜜意却同时充满酸涩,离别的痛苦溢满两人胸膛,几乎要让人无法呼吸般疼痛。
『我爱你。』
瓦沙克终于松开手,毅然走出洞外,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遥花强忍悲伤,走出洞外,她看到沙利叶就站在瓦沙克身旁,牵着他的手,两人背上的羽翼伸展开来,两双白翼,像是要遮蔽她视线般庞大昂然。瓦沙克背上的羽翼不知何时,已经由乌黑转为纯白。
『遥花,好好保重。』沙利叶留下他一贯温暖的笑容,带着瓦沙克缓缓飞到天际,两道身影很快消失在白色云层中,阳光穿透云际,照到她身上,几乎被撕裂的离别之痛慢慢退去,她抹去泪水,露出笑容,开心的往山下走。
驱车回到山庄,刚好赶上吃早餐的时间,闹哄哄的餐厅一如往常,队员们争相取食丰富的早餐,汉堡,三明治,沙拉,醺鮭鱼捲,优格,每一样都是遥花爱吃的食物。但是此时,她无心吃饭,她默默拿了一杯柳橙汁,坐到角落,出神的望着窗外天空。
一盘酪梨三明治忽然放置在她桌前,遥花疑惑转身,只见卡萝端着餐盘,面无表情的望着她『只喝果汁体力不够,今天我们小组要做评分测验,你可别给我丢脸呀!』卡萝上次受伤便一直躺着修养,最近身体恢復,升上小队长,遥花则被分发到她的组别,与她一同出任务。
『我会让你有面子的。』遥花笑兮兮的吃了一口三明治,拉着卡萝在她身边坐下。卡萝起先神情扭捏不悦,后来神色慢慢柔和,开始与她轻松间聊。
此时,蓝伊,埃墨跟赛斯汀都走进餐厅,看到她,每个人都露出愉快如阳光般的笑容;他们一个接一个拿着餐盘,坐到她身旁,眾人开心的说笑谈天。
穿透云层的阳光依然闪亮耀眼,温热的光芒轻触在遥花身上,彷彿为她全身上了一层亮雾,也像是轻轻拥抱着她,让她年轻的身影更增光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