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渣攻求放过》
第1章
《救命!反派师尊看我眼神总是不怼/救命!穿成炮灰后被病娇反派独宠》作者:秋风已逝【完结】
简介:
注意:师尊是攻!师尊是攻!!师尊是攻!!!
刚不久开分,分会涨的,方心食用
【强强甜宠,双洁,修真】
【双男主,非典型修真文,略有点沙雕】
【穿书阳光开朗徒弟受x疯批凶残师尊攻】
一朝不幸,谢星尘穿书了。
众所周知,不管是在哪个小说网站上,反派师尊一定是个高危职业。
谢星尘还为没穿成反派师尊,能保住自己的节操沾沾自喜时。
他发现,自己竟然穿成了那个以下犯上的徒弟!
原著中,小徒弟谢星尘被反派师尊祁寒之一剑刺穿了心脉,死状惨烈。
为防止悲剧发生,谢星尘决定让祁寒之逐他出师门,不断挑战祁寒之的底线。
于是,谢星尘偷摸溜进祁寒之殿:快来把我打出去!祁寒之温柔揽住他,给他温暖怕他夜里着凉。
谢星尘四处传谣:我师尊喜欢我!祁寒之一笑:徒儿怎么知道的?!
谢星尘讪笑:“额……”
无奈,谢星尘只能使出绝世武功,打赢师尊,以下犯上,然后美美地被赶出师门。
后来,他师尊将他拥入怀里,给他戴上镣铐,声音低沉,“你是为师的,哪里都不准跑。”
ps:这是一个穿成万人嫌却变万人迷,顺带拯救一下反派师尊,结果却把自己嫁出去的悲伤故事。(谢星尘说的)
第1章 surprise!穿书了
轰——
巨大的爆破声冲击谢星尘的耳膜,眼前一阵发黑,天旋地转,手脚装了镣铐一般动弹不得。
但他明确知道。
他死了。
死在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中。
年仅二十岁,还真是英年早逝……
如潮水般的黑暗笼罩着他,意识飘浮不定,正准备接受死亡,但他突然垂死挣扎了一下。
娘的,他银行卡里还有好几万块钱呢。
……
“这小师弟都昏睡了三天了,怎么还不见醒?叶尊者不是说只是小伤,不至于昏迷吗?”
“这可怎么办才好,惩戒堂长老急着给他定罪呢,这倒好人昏迷不醒,给了惩戒堂长老这老头定罪机会。”
“要说这小师弟也真够可怜的,不就是采了祁尊者一株灵植,还是自家徒弟,祁尊者怎的如此无情?”
窗外花枝开的猖獗,长风摇曳,吹得花瓣扑簌簌抖落。
鸟鸣啾啾,连着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一道送入谢星尘耳中。
嘶……
好吵……
谢星尘颇为不悦地皱起眉头,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点在了床沿上。
片刻后,在极度沉重的疲惫中,他缓慢睁开双眼,望着陌生的白玉天花板,有些茫然。
“小师弟,你终于醒了!”有个蓝衣修士惊喜发现他醒了,高兴极了。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凑上前来,关切道:“谢师弟,你可算是醒了!你再不醒,师兄们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众人太过热情,拥得谢星尘周围水泄不通。
谢星尘才刚醒,生锈的脑子一时还没转过来。
他一脸懵懵地扫向众人,强行撑坐起身,艰难吐出一句:“我这是在哪里?”
白底蓝衣修士一拍自己的脑袋,“啊”了一声,挤进人群坐在他床沿,和善道:“师兄忘了告诉你,这里是叶尊者的房间。”
“听叶尊者说,你伤痕累累从后山回来,手里攥着一株灵植就栽倒在地,于是他就背你回来了,还好心地借了这间屋子给你养伤。”
“还有……”
师兄,叶尊者,灵植……
谢星尘本来见一群奇装异服的人围着自己,惶惑不安。
但在听到这位号称是他师兄的弟子说的一番话后,谢星尘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也就是说他穿越了,不对,确切来讲,是他穿书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穿进了那本《高冷师尊与腹黑徒弟不可说的二三事》里面了。
虽然书名是高冷师尊与腹黑徒弟,但内容并不完全围绕师尊与徒弟展开。
反而讲述的是万人迷主角受叶枝温被各种主角攻追求攻略,最后一起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的快乐故事。
这不是挂着羊头卖猪肉是什么?!
于是,直男谢星尘一怒之下,熬夜看完了这本小说,最后真香了。
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现在这个剧情应该是万人迷主角受叶枝温受了重伤,各位主角攻争相讨好,为他寻找补药。
而作为主角攻之一的谢星尘,选择了偷采他师尊的灵植,送给心上人叶枝温,讨好他。
但可惜的是东窗事发,被另一个主角攻凌千鹤发现痛揍了一顿,并向谢星尘师尊告发。
想到这里,谢星尘理了理脑内杂乱的思绪。
那么,接下来剧情的发展,就该是凌千鹤告发谢星尘成功,谢星尘被迫承受擅闯后山和采摘灵植的九十九鞭的罚刑了。
“那鞭子可和一般的鞭子不一样,专门惩罚修者的。上面长有倒刺,又尖又长,一鞭子下去,那是一个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啊。”
白底蓝衣修士服的弟子正巧说到这里,脸上表情配合着痛苦,似乎那鞭刑真的会一鞭子打死人。
第2章
于是,他成功地把谢星尘想扛下九十九鞭子的心思,瞬间吓没了。
谢星尘想了想原主沉默寡言人设,维持人设,一脸平静地惜字如金道:“那该怎么办?”
其实他内心早已慌的要死,他又不是原主,为什么一穿过来就要替原主承受鞭刑啊?
但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先想想对策。
白底蓝衣修士收起笑嘻嘻表情,一脸郑重,手落在他肩膀上,“师弟,师兄们一向都相信你的人品,你是不可能去偷祁尊者的灵植,对吧?”
谢星尘内心点点头,欲哭无泪。
他谢星尘不会,可这个和他同名的谢星尘说不定会呢?
毕竟他爱主角受爱得深沉。
在原著中,谢星尘后期甚至走火入魔,把师尊当做主角受了,然后被师尊捅了,落得个唏嘘下场。
谢星尘面对师兄的信任,不敢点头,也没摇头。
就在这时,两个身着玄色弟子服的弟子,没有敲门,衣摆带风地径直走入室内。
他们冷漠肃然地传达口令,“既然谢师弟醒了,长老有请去惩戒堂。”
第2章 初来乍到
“还请谢师弟跟我们走一趟。”
两位玄衣弟子倚在门框上,见谢星尘没什么反应,又冷冰冰地重复了一遍。
谢星尘依旧没有反应。
“……”
几秒后,两位玄衣弟子脸上表情不太好看,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架势逼人。
既然谢星尘不愿意走这一趟,那他们只好强人锁男了。
打一架,然后把谢星尘扛走,不管他愿不愿意。
走到床前半米距离时,谢星尘突然伸出手做了个阻挡的动作,他低着头,轻嘶了一声,“等一下,我腿麻了。”
两位玄衣弟子:“……”
山路并不算长,但每一步谢星尘都走得十分艰难。
被两个玄衣弟子一前一后盯着,他差点绷不住,转头拔腿就跑。
出了主角受叶枝温的居所,视野开阔。
宗内有规定不能御剑,他们只能自下而上,沿着白玉堆砌的石阶,一步一步地爬上去。
石阶两旁矮小杂草丛生,还长了一点点湿滑的青苔,要是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谢星尘脚踩青苔,一个没站稳,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斜。
主打的一个眼瞎脚欠。
眼见着自己就要摔下去了,谢星尘凭借着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极快地出掌拍在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上。
随后青色衣摆在空中一旋,好似一朵绽放的青莲,接着,他稳稳地站住了脚跟。
“咚——”
一声巨物沿着石阶滚落的声音响起,谢星尘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刚才的身手矫捷点赞,身子一抖。
什么东西?
他猛地扭过头,发现后面空无一物,唯有一层层石阶,没看见什么东西滚落啊?
等等,没看见什么?
那跟在他身后的那名玄衣弟子呢?
谢星尘脑子里冒出一个不敢相信的猜想,不会吧?
完了,这下好了又有一个残害同门的罪名了。
惶惶不安转过头,谢星尘心里道了一声罪过。
虽然底下有灵罩,那名弟子不至于这就么草率地死了,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伤筋动骨在所难免。
前面那名玄衣弟子有所察觉,目光凌厉地盯着谢星尘,似乎要从他身上剥层皮下来。
忍住想动手的冲动,玄衣弟子恶劣道:“谢师弟,残害同门,罪加一等,等着多领几十下惩戒鞭吧。”
这话宛如一张执行死刑的判决书丢在了谢星尘怀里,他无辜地眨眨眼,垂死挣扎:“我要是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玄衣弟子皱了一下眉,从鼻腔内发出一声冷哼,“呵呵。”
表情明显是你看我像傻子吗?
谢星尘欲哭无泪。
这下更好了,他估计要被打成筛子了。
……
春色喜人,惩戒堂外山花烂漫,如烈火一般肆意绽放,拥簇着要闯进窗来。
谢星尘被扣着进了惩戒堂,瞧见窗外桃花灼灼,一时更加悲从中来。
他突然想起来了,语文卷子上,把这叫以乐景衬哀情。
惩戒堂内,安静如鸡。
“禀告长老,弟子已将谢星尘带到。”玄衣弟子报告后,松开防止谢星尘逃跑的缚灵绳,随后又道:“还有,谢星尘想要逃跑,竟然将弟子的师弟推下石阶,还请长老为我师弟讨回公道。”
霎时,安静的氛围被他打破,堂内弟子如沸腾的汤水咕噜噜地议论起来。
惩戒长老站在堂上,闻言拧眉,横眉怒目:“岂有此理,谢星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宗规。”
谢星尘被他突然拔高的嗓音,吼的哆嗦了一下,一秒从语文卷子上的乐景哀情上回过神来,抬起眼眸扫视了惩戒堂一圈。
惩戒堂内弟子看戏不多但也不少,堂上坐着两个人,站着三个人,全都在盯着他看。
站着的惩戒长老见他没回答自己,觉得有失惩戒长老之威仪,势必要找回面子,用更大的嗓子吼道:“谢星尘!本长老在问你话!”
这一嗓音差点没把谢星尘送走,他捂了一下耳朵。
坐着的那两人中其中一位目覆冰绡的尊者,似乎也觉得惩戒长老音量太高,素白的指尖敲点在了扶手上。
第3章
惩戒长老瞬间声量小了一倍,似乎很忌惮,压着大嗓门责问谢星尘,“先不论你残害同门之事,本长老且问你,你是否偷采了祁尊者的灵植?”
谢星尘虽然很慌,但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弟子从未干过这事。”
众人听他不肯承认,皆是认为他这是怕受到惩戒鞭罚,垂死挣扎罢了。
堂上站着的一位锦衣修士怒道:“谢星尘,你休想抵赖,叶尊者明明亲眼看着你捏着祁尊者的灵植出来的!”
第3章 圣母之光,照在了大地上
锦衣修士身旁还站着一位目若春水,长相清秀的修士,语气柔和地安抚他道:“好了,千鹤,此事因我而起,错也在我,你别动怒。”
想必这就是主角攻之一的凌千鹤,和万人迷主角受叶枝温了。
凌千鹤眸光一下温柔了起来,惭愧道:“叶尊者,别这么说,此事都怪谢星尘这个坏种。”
叶枝温看了一眼谢星尘,眼里充满善良之意,“别这么说,虽然我亲眼见谢道友从后山出来,但谢道友想必也有他的苦衷。”
“他能有什么苦衷!他就是个普通天资的修士,根本配不上你。”
“好了,你快别说了。”
谢星尘语塞:“……”
惩戒长老似乎觉得事情发展不太对,这两人话说的越来越浓情蜜意起来了。
但这两人不是自家宗门的,不好说什么。
他连忙咳嗽一声,又问谢星尘:“谢星尘,叶尊者说亲眼见你从后山出来,你可有什么话要讲?”
谢星尘不卑不亢,表现得丝毫不慌张:“弟子还是那句话,弟子并未做过此事。”
惩戒长老面色不虞:“那你可有证据!”
众目睽睽之下,谢星尘走上前一步,“证据就在凌尊者的锦囊袋中。”
气氛顿时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觉得谢星尘这是慌不择路地想要嫁祸凌千鹤,怀疑谢星尘是不是疯了。
惩戒长老拧眉:“荒谬!谢星尘,我玉仑宗怎么会教出你这种弟子?竟然想嫁祸凌尊者,真是有损宗门颜面。”
谢星尘扭了扭发麻的手腕,躬身行礼,“弟子并未说谎,在凌尊者的锦囊袋中,装有一枚影石戒,打开影石戒自会知晓一切。”
他在来的路上,反复咀嚼了他师兄说的话,又回想了不下百遍原著剧情,终于才从他师兄那句“你伤痕累累地从后山出来”找出破绽。
后山虽是禁地,采灵植虽然会被守护兽攻击,但怎么着也不可能让谢星尘一个金丹修者伤的如此之重。
一定事有蹊跷。
别看谢星尘说的胸有成竹,他其实不过也在赌,赌凌千鹤这个自恋狂会不会留下影像。
原著中就有提到,凌千鹤是个极度自恋的人,喜欢用影石戒留影一切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喜欢上了主角受后,转为喜欢留影一切关于主角受的事情,而且还是偷偷摸摸的留影,极度变态。
当即,凌千鹤的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谢星尘竟然会知道当时他戴了的是影石戒。
想了想,随后他又神态自若,甚至嘴角挂有几分猖狂的自傲。
他是谁?他可是修真界不世出的奇才,出身还是南永城凌家,谁敢随随便便的搜刮他的锦囊袋,是不想要脑袋了吗?
“本尊者凭什么让你搜?你一个低贱的弟子有资格吗?”凌千鹤神情倨傲,张扬跋扈。
没人愿意得罪身份背景雄厚的凌千鹤,就连玉仑宗的掌门也不得不看在凌家的份上,让他三分薄面。
惩戒长老很会察言观色,见掌门一言不发,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他打算草草了事,就说谢星尘死不悔改,竟然想栽赃陷害其他宗门修者,直接执行鞭罚。
左右不过损失了一个天资一般的弟子。
谢星尘心一沉,他忘了这里没有人愿意得罪养尊处优的凌千鹤。
“本尊徒弟,岂是你随便侮辱?”
如玉石掷地,从堂上传来的这一声质问,几乎让谢星尘跪着喊大佬。
想必说话的人就是他师尊祁寒之了。
谢星尘感激涕零,没想到他师尊这么好,还帮他说话,他以后一定不会以下犯上的,呜呜。
凌千鹤面色僵硬,第一回遇到不忌惮自己家世的人。
只见那人目覆冰绡,气质清冷出尘,周身泛着冷气。
甫一看向祁寒之,凌千鹤竟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威压,死死地将他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脚跟不稳,几乎要跪倒在地。凌千鹤咬着牙根勉强支撑道:“祁尊者,本尊不是这个意思。”
“本尊理解的就是这个意思。”祁寒之没有让出三分薄面,覆目冰绡看不出什么神情,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不高兴了。
祁寒之是原著中唯一的武力值爆表,却没有爱上万人迷主角受的人。
原著中对他的描写少之又少,只说谢星尘堕入魔道后错认祁寒之为叶温枝,一夜过后被祁寒之杀了。
大乘期修士的修为强悍恐怖,祁寒之只放了一点点威压就让堂内所有人惊颤。
窗外桃花枝丫乱颤,鸟雀呼地一下四散飞走,生怕多停留一秒。
祁寒之特别贴心地单独对自命不凡的凌千鹤多放了点。
“记住,本尊的东西,就算是一条狗也不容他人随意践踏。”
第4章
凌千鹤没能撑住对方汹涌强悍的威压,咚地一声,双膝直直地磕在了地板上,又羞又怒。
被当成狗的谢星尘,却没那么高兴了,“呵呵……”
第4章 虐渣打脸一条龙,亲要来一份吗?
“记住了吗?”祁寒之居高临下。
凌千鹤当着众人的面颜面尽失,羞愧难当,他的自尊被拉出来踩在了他人的脚底下。
从前一向他才是那个施压者,别人都得让着顺着他,可这次却轮到了他自己。
脊骨被压的不得不得弓起来,手指捏得关节煞白。
凌千鹤感觉胸腔气血翻涌,祁寒之再不收手,他恐怕就要废在了这里。
他连忙咬着牙,磨着牙根不甘心道:“本尊……知道了。”
祁寒之这才收敛了威压,重新坐回了座位上,面色如霜:“本尊徒儿想看一看你的影石戒,想必凌尊者不会介意吧?”
凌千鹤勉强一笑,“自然不会。”
介意!他介意的快要死了!!
他掐着指甲陷进肉里,心里一遍遍磨着谢星尘的名字,他不会让他的情敌谢星尘好过的。
谢星尘被他突然剜来的目光吓了一下,随即回之一个温良无害的善意微笑。
仿佛在说,你、活、该。
运转灵力注入影石戒中,影石戒上迅速出现了画面,投射在玉石的穹顶之上。
画面内,先是凌千鹤的自言自语:“谢星尘那傻缺也配和我争,长的其貌不扬,歪瓜裂枣的,叶尊者为什么还要送他东西?”
谢星尘受伤:“……”
“不行,不能让他有可乘之机,我要去暴打他一顿。”
会把打人这件事说的如此明目张胆,也就凌千鹤这傻缺了,谢星尘默默吐槽。
画面一转,后山山口。
凌千鹤把谢星尘约在了后山口,气焰嚣张,颐指气使道:“你不是喜欢叶尊者吗?叶尊者如今身负重伤,需要你师尊的灵植才能滋补。你去帮我挡住守护兽,我去取灵植。”
原主谢星尘表情阴郁,他想到了叶尊者以前的好,犹豫几秒,没有什么意见,点头闯了进去。
谢星尘的修为不低,金丹足以扛下守护兽的攻击,他提剑与守护兽鏖战了半刻钟头左右,却仍不见凌千鹤取得灵植。
谢星尘一转头,发现凌千鹤坐在石头上,悠哉悠哉地看自己被守护兽追着打的狼狈样。
这时,他才意识到他被耍了。
“凌千鹤!”谢星尘怒吼一声,“你骗我?”
“本尊需要骗你吗?”凌千鹤见他发怒,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从胸襟口拿出刚采摘的灵植,在面前晃了两下。
谢星尘边躲避守护兽的攻击,气极了,捏剑的那只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过是看你不爽,想看你被揍而已。”凌千鹤似笑非笑,双手一摊,“不过,你竟然还没趴下,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厉害呢,还是这守护兽弱鸡。”
他嘴角带着嘲讽笑了笑,趁着谢星尘躲避守护兽时,召出剑出其不意攻击谢星尘。
前后夹击,左右为难。
谢星尘自然是敌不过,身上全是伤痕,眼皮一翻,昏死了过去。
“还真当本尊稀罕你们宗的破灵植。”
凌千鹤随手将灵植丢弃在谢星尘身上,嘲弄道:“要不是这是在玉仑宗,早就一剑捅死你,还想和本尊抢人,你配吗?”
画面到这就已经结束了。
众弟子看的心底一片骇然,毛骨悚然。
这凌千鹤本就是纨绔子弟,无法无天,本以为他在玉仑宗会收敛的,没想到竟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长老,谢星尘虽然做的不对,但这凌尊者做的属实过分了。”
“他不顾道友之谊,诱骗谢星尘闯入后山,还背刺谢师弟,实在是居心不良。”
……
议论风向开始倒戈,纷纷偏向谢星尘那边,毕竟谢星尘再怎么犯错,终究是他们玉仑宗的弟子。
怎么能是一个外人随随便便就能欺辱的?此事若是姑息下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个“谢星尘”被凌千鹤背刺。
他们心里也在害怕。
惩戒长老脸紧绷着,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想了想,既然方才祁尊者已经开了头,他也就不必再给凌千鹤面子了,反正都已经得罪了。
“凌尊者,你诱骗谢星尘闯入后山,偷采祁尊者灵植,出言不逊。你虽然不是我们宗的,但也该受罚。”
凌千鹤脸上血色尽褪,惨白得厉害,嘴唇发抖,但更多的是恼怒。
他不就是打了那姓谢的傻缺吗?怎么还敢让他受罚?!
惩戒长老:“五十鞭,凌尊者。”
凌千鹤抖了一下。
他不是没有听说过玉仑宗的鞭刑,一鞭子能把人抽的浑身疼,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抽碎了一样。
五十鞭,对于一向养尊处优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支撑下来。
第5章 正道的光
一抹白色绰约的身影出现在凌千鹤眼前,叶温枝道:“此事皆因我而起,我愿意代替凌尊者受罚,还请掌门开恩。”
“叶尊者,你别替凌尊者,那是他该受的。”
“是啊是啊,叶尊者,此事又不怪你,你完全不知情。”
底下弟子开始规劝叶温枝,叶温枝轻轻摇头,眉眼间一派温和之色,“不必再劝了,本尊心意已决。万物皆有因果,既然起因为我,那么便由我来结了这果。”
第5章
弟子们被他这一番话说的涕泗横流,不愧是叶尊者,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啊。
谢星尘被主角受叶温枝这一番圣母玛利亚的发言惊到了,真不愧是主角受,单走一个六。
叶温枝在众人怜悯的目光中,走到了谢星尘身旁,二话不说跪在了地板上,背挺得扳直,仿佛一截坚韧不拔的竹。
只可惜其实是一块易碎的玉,谢星尘离的近,看见了叶温枝偷偷咬着唇,垂在袖子里的手害怕地收紧。
谢星尘偷偷靠过去,提醒道:“叶尊者,害怕的话不必逞能,毕竟这都是凌千鹤那傻缺干的坏事。”
叶温枝当做没听见他的话,充耳不闻,“还请长老赐罚吧。”
谢星尘挑了挑眉毛,站的离远了些,怕伤及无辜。
他还是非常欣赏主角受的,在看文的时候就觉得此人非同一般,同时和十几个主角攻谈恋爱,还没有翻车。
不愧为时间管理大师。
执鞭刑的时候,谢星尘想看又不敢看,抬手捂着眼睛,可手指又撑开漏出缝来去偷看。
“啪——啪——”
几十鞭抽打在主角受的背部上,瞬间猩红一片,白衣尽染鲜血,看着有些狰狞。
叶温枝被抽打得嘴唇失去了血色,他依旧背部挺直,倔强得像一根风雪中的小草。
破碎又坚韧,我见犹怜。
众人都在担心叶温枝,眉毛眼睛拧在一起,恨不得冲上去自己替他受罚。
叶温枝表面脆弱,实则在脑海里和系统对话,“你不是说谢星尘会受罚吗?怎么他倒没事?!反而我要替凌千鹤那没脑子罚。”
系统:“请主人息怒,剧情偶尔出现一点偏差是正常的,至于鞭刑,系统已为您屏蔽了痛感。”
叶温枝心里怒火不消,冷笑:“还有你们怎么回事的?不是说攻略谢星尘进度已经百分之一百了吗?那他怎么不替我求饶?”
系统被逼无奈:“主人息怒,系统并未检测到人设崩塌现象。”
叶温枝往上翻了个白眼。
他花钱进这个游戏剧本,是来体验演戏的快乐,不是来找罪受的。
系统提醒:“主人,凌千鹤好感度已经百分之八十了,主人再接再厉。”
叶温枝不耐烦:“闭嘴吧,人工智障,要你有何用?!”
系统:“……”
鞭刑结束的时候,叶温枝整个人几乎被血水包围,虚弱得犹如一朵凋零的小白花,在风雨中摇摇晃晃的。
凌千鹤仿佛忽然找回了神,见到满身是血的叶温枝,怜爱与悔意在心中恣意生长,心如刀绞。
他几乎是一路踉跄地走向叶温枝,抱住了对方血痕黏腻的身体。
“叶尊者,都是我的错……”他垂下眉眼,滚烫的眼泪啪嗒掉在叶温枝身上。
叶温枝心里鄙夷不屑,嫌恶他为自己掉泪,看自己替他挨鞭刑的时候怎么就不心疼了?
呵,男人,虚伪至极。
但面上却依旧不显丝毫厌恶,叶温枝端着温和的气度,虚弱摇头道:“没关系,我们走吧。”
他在凌千鹤的搀扶下,拖着满身带血的身体,一步一血痕地走出惩戒堂,准备离开。
“叶尊者请慢,受了五十下惩戒鞭,伤口疼痛难忍。你身为医修,医者不自医,这药就拿去吧。”
掌门看不下去,命弟子拿来上品的灵药,送给叶温枝。
“这几日,多谢掌门招待了。”叶温枝想要躬身行谢礼,身子无力一歪,勉强支撑。
他和凌千鹤本就是派来玉仑宗切磋学习的,如今在别人宗门闹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好待下去了。
走出惩戒堂,叶温枝道完谢就想离开这晦气地方,可凌千鹤却突然顿住了脚。
叶温枝没拉动他,内心翻了个白眼没管。
凌千鹤看着心上人,替自己挨了这一身的伤。气愤不过,攥紧双拳,怒红了眼。
转身,怒气冲冲地闯进惩戒堂内,“本尊觉得不公平,你们玉仑宗一向公正严明,谢星尘也应当受惩罚。”
第6章 福祸相依
灾祸兜头降下,谢星尘暗道这下完了。
他本来以为凌千鹤这种自恋的人,应该在自尊心受挫后愤慨离开,然后带着一帮人来玉仑宗寻衅,找回面子。
不会抓住这一点的。
但他没想到凌千鹤还有点脑子。
凌千鹤越说越激动:“擅闯后山,不管是不是本尊怂恿诱骗的,都违背了宗规吧?”
惩戒长老:“的确有这条宗规。”
凌千鹤望向堂上的惩戒长老,又转身看向谢星尘,得逞一笑:“那你看应该罚多少鞭呢?”
惩戒长老漠然道:“三十鞭。”
“本尊相信长老,大公无私,那不妨现在就开始吧。”凌千鹤忽然一下心情好了不少,嘴角扬起恶劣的笑容。
谢星尘:“……”
完了,逃不过。
呜呜。
堂中在场弟子虽然都是玉仑宗的同门师兄弟,但却无一人为他求情。
原主活得太惨了吧?
谢星尘抽空心疼了一下原主,随即走到堂中,跪在了地面上,一副慷慨就义的姿态。
说不定被打死了,他就能回到原世界,谢星尘安慰了一下自己。
“来吧。”
谢星尘咬紧牙关,目视前方,有些害怕。
第6章
他本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运气差了点出门出了车祸。
除此之外他二十年的生活中,一帆风顺,几乎没有受过什么罪。
他想,怕这一鞭子下去自己估计就撑不住了。
执行鞭刑的弟子向他走来,不紧不慢,每走一步都使谢星尘感到无比煎熬。
“得罪了,谢师弟。”执行鞭罚的弟子站在他身后,神态平和。
鞭子高高扬起,随即狠狠地落下,抽打在谢星尘不算结实的背部,瞬间留下了一道大喇喇的伤痕。
谢星尘疼得几乎要龇牙咧嘴,可他有点要面子,强忍着憋住了,只是轻轻吸了口气。
“啪——”
第十五鞭了。
谢星尘疼得脸色发白。
鞭子上的倒刺扎进肉里,又飞速抽离,他皙白的背部一定留下了细细密密的针孔了。
他的美背啊。
见到谢星尘痛苦的表情,凌千鹤愉悦的勾起了唇角,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他状似不经意地想起,对长老道:“噢,对了,本尊没记错的话,谢星尘是不是还有一个残害同门的罪没有罚?”
凌千鹤,……你大爷的。
谢星尘这下真龇牙咧嘴了。
他发誓要是自己能活着,没有被横着抬出去的话,以后见到凌千鹤一次,打他一次。
惩戒长老经他一提醒,也想起来了,“既然如此,那就多加五鞭。”
残害同门就只多加五鞭?
凌千鹤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答复,蹙眉不悦,但他毕竟是个外人,不是很懂玉仑宗的宗规,只能撇了撇嘴唇罢休了。
惩戒长老原本想说残害同门多加五十鞭,但他瞥见祁尊者的手轻轻敲了一下,以为是让他放点水,毕竟谢星尘是祁寒之徒弟。
不过,平日里祁寒之一向对这个小徒弟漠不关心,甚至有点儿厌恶。
今天怎么会给谢星尘撑腰和要他放水?
只能说大佬的心思很难懂,惩戒长老叹口气,他活到这个岁数不容易啊。
谢星尘这具身体本来就有许多病根,三十五鞭下去,他背部疼得火辣辣的,估摸着血肉模糊了。
眼前一阵阵发黑,甚至感觉天旋地转。眼皮沉重得厉害,接着,他往前一栽,彻底失去了意识。
……
他这是要回去了吗?
太好了,终于能取出银行卡里的几万块钱了。
不对,他已经死于一场车祸,要是回去的话,是死是活啊?
那不行,要是回去也是死了,那他岂不是亏了。
谢星尘垂死病中惊坐起,还要继续活下去。
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下了半人高的床榻,站在了光滑的地板上,但是……闪到了腰。
“嘶……”
谢星尘僵了片刻,等腰部不那么疼的时候,抱着好奇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在室内来回走动。
他打量着这座殿的装潢,同时心里的小算盘敲的噼啪作响。
看着很华丽上档次,也不知道这一座殿能卖多少钱。
室内白亮,纤尘不染。
床榻旁放置了矮几,矮几的右上方开着一扇窗,窗外桃花开的烂漫,竞争着似的闯进窗来。
一阵微风徐来,桃花簌簌抖落,飘进了室内,带来扑鼻的香气。
地板光滑可鉴,飘坠了几瓣桃花,谢星尘觉得有些碍眼。
他走到窗边,把窗子关住了,不让桃花飘进来。
随即一手扶着自己的老腰,一边斜下身子去捡坠落在地面的桃花。
“身子如何了?”
一句冰凉的关切声自背后响起,谢星尘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刚拾起的桃花瓣又掉在了地上。
谁这么没礼貌?
走路还没有声啊?
第7章 变态总是遍地跑
少年动作生硬,转过头发现来人是他时,表情有些呆滞和恐惧,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看着,更想让人虐待了。
祁寒之心里默默盘算着虐待的方式,但表面却极其风平浪静,看不出丝毫多余的情绪。
谢星尘“唰”地一下,收手挺胸站得笔直,结结巴巴道:“师……师……师尊好!”
活像向教官打报告。
祁寒之没有给出情绪,淡漠地点了头。
等捋直了舌头,谢星尘回答祁寒之方才问他的问题:“弟子好像特别厉害,挨了三十五鞭后竟没有感觉到丝毫痛感,除了不小心闪到腰了之外,没有大碍,多谢师尊关心。”
谢星尘适应能力一向很强,很快就融入了原主谢星尘这个弟子身份的角色。
祁寒之闻之似笑非笑,带了点嘲讽意味:“那是你厉害吗?是为师亲自给你上了药。”
祁寒之给他上的药?他对原主有这么好心?
又是帮着撑腰,又是亲自上药的。
谢星尘虽然有些不信,但这好像是唯一说的通三十五鞭打在身上后毫无痛感的理由了。
谢星尘有一瞬间的失望,他还真以为原主这具身体金刚不坏,恢复能力巨强,没想到只是一个误会。
在别人面前孔雀开屏,却没想到露了腚。
丢死人了。
谢星尘脸色通红,但他是条汉子能屈能伸,转而去拍祁寒之马屁:“对对对,还是师尊最厉害了。”
祁寒之一向厌恶恭维他的人,那些人不是怕他就是有求于他,没意思。
第7章
在惩戒堂时,他本以为他小徒弟变的有趣了,可没想到竟和其他人一样,俗不可耐。
祁寒之伸手就打笑脸人,给谢星尘泼冷水:“你别高兴的太早,药效只能持续三个时辰,本尊算了算,今夜就该失效了。”
谢星尘:“……”
他喵的,他就知道祁寒之不会这么好心。
亏他刚才还拍了对方马屁,啊呸,仗着自己天下无敌就随意玩弄他人,真是畜生。
被扣了畜生帽子的祁寒之,自然听不见谢星尘的心理活动,他残酷地说完,就在原地消失了。
谢星尘知道他离开了,于是大着胆子,对着祁寒之方才离开的方向骂:“长着一副仙风道骨的谪仙样,其实就是个变态,看别人吃瘪很很爽?!”
“亏本大爷还想抱你大腿来着,没想到你就是个扒皮!死变态!”
“将来谁要是成了你道侣,谁就倒八辈子血霉,亏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祁寒之喜欢看人吃瘪爽没爽他不知道,但谢星尘骂了许久,口干舌燥,终于给自己骂爽了。
他喘着粗气,仰躺在床榻上,裹着锦缎被子,从左到右,又从右往左地来回滚了几下。
啊——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完了,月亮从窗边出现了。”
被褥被滚皱,谢星尘颓废地躺在皱巴巴的锦褥子中。
他一脸生无可恋地望着窗外弥漫进来的月光,惨白惨白的。
片刻后,背部突然火燎一样的疼,蔓延全身 。
谢星尘猛的揪住了身下的被褥,牙关咬的死死的。
疼痛还在继续,痛感还有飙升的趋势。
谢星尘觉得他大概是快要死了。他知道会很疼,但没想过会这么疼,祁寒之不会给他上的专门伤口上撒盐的药吧?
谢星尘痛的眼泪都快飚出来了。
他将身子蜷缩起来,右手发着抖地掐了个灵诀,试图用灵力压下惩罚鞭打在背后的疼痛。
但灵力微弱,治疗效果聊胜于无。
他现在就像一条被海水冲上沙滩上的、濒临死亡的鱼,翻露着鱼肚白,等着灵力干涸而死。
疼的晕过去前,谢星尘没忍住骂了一句,“祁寒之,我艹你……”
大爷还没说完,他就晕了过去。
第8章 他的审美死绝了
知习堂是玉仑宗专门传道授业的地方,由授课长老亲自讲道,是每个修士都必须来修的。
这节课上的是画符箓,修士必备基本技能。
授课长老老早就来了。
他上了座,摆好朱笔符纸,估摸着时间也快到了,就朝廊檐下望去。
廊下挂着一只金色笼子,笼中有一只翎羽斑斓的报时鸟。报时鸟训练有素,卯时一到,清脆的鸟鸣伴着古朴钟声一同响起。
授课长老扫视一圈,发现有空位,眉头皱起,一脸严肃:“谁没来?哪峰的弟子?”
底下弟子噤若寒蝉,没人敢说话。
有胆大的弟子站起身,打破沉寂,“报告长老,是谢星尘,祁尊者峰下的。”
授课长老一抚长须,面色凝重:“徒弟随师,竟连课都敢不来了。”
祁尊者三个字,有多人忌惮就有多少人崇拜。原因无他,祁寒之修为是整个玉仑宗最牛逼的,连掌门也不敢过多管束他。
经过惩罚堂那一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祁寒之为谢星尘撑腰,认为祁寒之又开始重视这个徒弟了。
授课长老只好作罢,他不想多生是非。
——其实就是怕祁寒之找麻烦,他一把老骨头打不动。
这要是真打起来,恐怕他只能拆下自己的骨头去和祁寒之拼命,威胁对方他资历老留自己一条老命。
授课长老还没退休,不想提前躺板板。
“我靠,那是谁?”
理论课程上了一半,有的弟子就开始走神,抬头望向窗外,发现不远处的阁楼有个黑色人影,正极速地往这边赶来。
“黑衣墨发,属于祁尊者弟子才有的白色宫铃,难道是谢星尘?”
“我看应该是他,唉?他身后还有一只灵犬?”
“哈哈,他不会是惹了掌门的灵犬小明吧?”
“艹,别说我竟然觉得,他被犬追的样子还挺帅。”
几个弟子在偷偷摸摸地摸鱼,讨论那人是不是谢星尘后,又开始赌谢星尘会不会被灵犬咬到屁股。
“看什么呢?”授课长老眼神毒辣,仿若实质狠狠地盯着那几个摸鱼弟子,威怒不减。
几个弟子摸鱼正摸得开心,忘乎所以,头也没转过来,笑嘻嘻脱口而出:“看谢星尘被狗追。”
授课长老:“好看吗?”
几个弟子不约而同点头,又齐声说:“好看,谢星尘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拒人千里,但没想到他背地里竟然是个憨憨,被狗追这么好笑。”
授课长老怒火中烧,苍老的嗓音快要冒火:“要不请你们出去看?”
一声怒吼,几个弟子骤然回神,才反应过来刚才他们在和谁对话。
讪讪地转过头,对上授课长老气得仿佛调色盘的脸:“……”
他们脸上的笑容僵硬,瞬间惨白,使劲低下头,“长老……”
授课长老怒目一瞪,手指外面:“出去站着。”
话音刚落,几个摸鱼的弟子没来得及站出去,其余弟子的一声惊呼连着数多声“我艹”响起。
第8章
谢星尘好不容易使出浑身解数,甩开灵犬,然后就发现自己竟然被灵犬逼到阁楼三层。
他朝下一望,就看见底下一众穿着孝服的弟子在画符。于是,他在众人惊呼之中,单手撑着栏杆一跃而下,稳稳地坐在了讲堂中。
还是从天而降,“咚”地一声响。
天空一声巨响,谢星尘特别登场。
谢星尘干了他们一直不敢干的事情,众人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看向他。
被所有人众人注视,谢星尘竟有些不好意思,他腼腆道,“不用太崇拜我,我只是个传说。”
“谢星尘!”授课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
惹事生非的是他,迟到是他,从天而降还是他,果然不是什么好崽子。
谢星尘立即收住嘻嘻笑,装的比谁都乖巧:“长老,弟子知错,弟子现在就开始画符。”
他自从昨晚忍完彻骨的痛后,就开始放飞自我,什么维持人设,都见鬼去。
装乖巧懂事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授课长老被他良好的态度噎住了,怒火不知道怎么发,只是凶了一句,“老实上课!”
“好哒。”谢星尘乖巧极了,坐在座位上,认真地捏着朱笔开始画符。
在外人看来,似乎还真是个认真听讲的好学生,十分具有迷惑性。
他旁边的弟子,还苦于无法专注画好一张完整的符纹。见谢星尘低头专注,真以为谢星尘是个不用听讲的学霸,偷摸地凑过去瞄他。
谢星尘瞥见有视线,双臂捂着符纸,不让别人偷看。
那弟子:“给我看看呗,谢星尘。”
谢星尘警惕:“怎么,你觊觎我的?”
那弟子以为谢星尘怕自己偷师,猛的摇摇头,“只是想欣赏一下学霸的作品。”
谢星尘松口气,双臂拿开,将画好的符纸递给他,“不用太崇拜,毕竟我知道自己天赋异禀。”
那弟子得到学霸的作业,两眼放光,如饥似渴地盯着那张符纸,翻开一看,“……”
符纸上赫然画了一只红色的王八,不得不说,王八画的栩栩如生,有龟壳有脚的。
第9章 夜黑风高夜,偷鸡摸狗时
那弟子感觉自己感情被彻底欺骗了,将画了王八的符纸丢回谢星尘怀里,骂骂咧咧:“这画的什么玩意啊?!”
对方态度转变三百六十度,谢星尘拎起被丢在怀中的符纸,看了眼自己画的王八,简直是鬼斧神工。
他“切”了一声,心里默默道:不懂欣赏,不跟你一般见识。
吐槽完,又继续埋首画王八去了。
时间流逝的很快。谢星尘勾勾画画几笔,十来张王八就在他的笔下活灵活现。
谢星尘成就感瞬间拉满。
授课长老巡查弟子成果,走到第一排的弟子前。
看了看,笑的很是欣慰,并给出评语:“悟性甚高,前途无量。”
弟子恭谦:“多谢长老夸奖,弟子日后会更加努力的。”
授课长老继续走下去,接连点评了几个中等的弟子,最后走到了谢星尘桌案旁。
“把你画的符给本长老看看。”
授课长老刚才怒火没发泄完,这会儿怎么看谢星尘怎么不爽。
他要看看,身为祁寒之的徒弟能力究竟如何?
“喏。”谢星尘乖巧,双手虔诚地将自己画好的王八奉上。
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
刚接过符纸,授课长老就神情凝重。
——他没看懂画的什么符咒。
但想到谢星尘是祁寒之徒弟,祁寒之私下可能给他开了小灶。
也许这是一种新的符也说不定?
授课长老目光带着怀疑,看了一眼求表扬的谢星尘,问:“这是……”
“王八。”谢星尘小声提醒。
授课长老怀疑他耳朵出了问题,拧着眉又问了一遍。
谢星尘心想,这老头还是个聋的
他秉持着尊老爱幼,扶残助弱的传统美德,拔高了声量,“长老,我画的是王八,不是乌龟,因为王八的壳比较软,所以我特意画的比较柔一点。”
他甚至还给出了解析与区分。
他真的,我哭死。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授课长老。
授课长老发飙,气得两撇白胡须都颤抖着,手不住地抖,“你……你……”
众人:“……”
他在自豪什么?画了王八是件值得嘚瑟的事?非要嚎出来?
事实证明,谢星尘还真是。
……
谢星尘出现在祁寒之的居所。
苍穹之上布满星光点点,朦胧的光圈笼罩着月亮,皎洁而柔和。
谢星尘举头望明月,低头当冤种。
大冤种谢星尘捏着画了王八的符纸,蹑手蹑脚地,摸着黑进了祁寒之前院。
至于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画符课的长老在课上,看了他的杰作红王八后,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气晕过去见阎王。
好在阎王是个颜控,不收长得丑的老头。
长老逼他主动跟祁寒之说自己上符箓课在画王八,在祁寒之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
只有这样,授课长老才打算放过谢星尘,否则谢星尘将成为,玉仑宗第一个被长老劝退的弟子。
谢星尘迫于长老严威,不敢不听从。
第9章
前院被夜色吞噬,视野中漆黑一片,模糊不清,只能隐隐凭着直觉走。
“天都黑了,祁寒之怎么不点灯啊?”
“不会这么早就睡了吧?”
“老年人搞养生?”
谢星尘仔细揣摩祁寒之为什么不点灯,揣摩了半天没得出结果。
靠着不太靠谱的直觉,他东撞墙、西撞树地碰了几次壁才走到了祁寒之的殿门口。
殿内有光,但也微弱的可怜。
那薄弱的光透顺着开了的一条门缝中泄了出来,谢星尘站在缝隙前,踩着弱光。
他犹豫着该如何开口,但怎么说也有点难以启齿。昨日夜晚还在骂人家畜生,今日就有求于人,怎么想怎么别扭。
在凉风中想了半天,谢星尘决定放弃难以启齿的自尊。
他站在那道薄弱的微光里,声音有些凉:“师尊?弟子有事求见。”
“……”
殿内没有反应,不知道是里面人没有听见,还是殿内根本没有人。
谢星尘又问了一句,“师尊?”
“……”
果不其然,还是没有人答应。
难道祁寒之不在这?
谢星尘感到疑惑。
凭借他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来说,一般这种半夜找不着人的情况,大半是噶了或者去噶人了。
如果是后者的话,一般来找人的那个人,多半也会被噶。
一时间,风凉,谢星尘的后脖颈更凉。
“嘭——”
殿内传来一阵东西碰撞的声音,物件骨碌碌地滚落在地,意外撞开了漏出一条缝的殿门,一扇殿门完全被打开。
完了。
恐惧爬上后背,谢星尘就算拔腿就跑也跑不赢了,更何况他现在腿抖的厉害,跑不动。
“不……不会吧?我就要被噶了?”
谢星尘抖着腿,连声音都在发颤,小脸惨白得厉害。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爱国、诚信,友……友……友善,救命,这情况怎么还能友善得起来!”
谢星尘害怕的紧闭双眼,不敢睁眼去看殿内什么情况。
万一他睁开眼,撞见里面的祁寒之正在杀人也说不定。
至少闭眼还有存活的概率。
谢星尘自欺欺人地想。
第10章 龙有两根,君知否
预料中被抹脖子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几秒后,谢星尘睁眼。
抬手,摸了摸自己冰冷的后脖颈,道:“太好了,脑袋和脖子还在!没有分家!”
一旦确保危机过去,人难免会抱着侥幸心理犯贱。
谢星尘就是这样的人。
殿内一片乌漆墨黑,那唯一微弱的光也熄灭了。
谢星尘既害怕又好奇殿内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最终感性还是掐死了理性。
他突然想起来修真界好像可以掐诀点火,凭着本能反应掐诀,指尖迅速燃起一簇小火苗。
走进殿内,火光照亮殿内一切。
殿内物品摆放杂乱不堪,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抢劫。
几案上的白玉瓷盘、青玉杯盏摔在地面成了碎片,迸溅出的水洒落一地。
积了一滩水污横在了进殿的地方。
修士衣摆太长曳地,谢星尘边费力踮起脚尖,边像提起小裙子一样牵起衣服下摆,艰难且小心翼翼地避开水污。
可他脚尖刚踮起,脸上突然感受到一点冰凉,顺着下颌线滑落。
谢星尘脸色一白,各种杀人抛尸等不好的想法在脑子里疯狂蔓延。
不会吧?
他哭丧着脸,继续作死地顺着水珠滴落的反方向,向上看。
白玉穹顶光滑,在暗夜中流光溢彩。一只十几米长的成年了的龙,盘踞在白梁柱上。
这只龙很漂亮,它通体灿金。龙身像蛇一样自上而下缠绕着梁柱,龙鳞在火光下熠熠生辉,还滴着水珠,它一双猩红的眸死死地盯着闯进来的谢星尘。
谢星尘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就不该犯贱好奇进来看一看。
后悔归后悔,逃命还是第一位。
谢星尘脚尖一转,飞似的掠去殿门。
哪知,那龙似乎有察觉,一声龙啸,殿门瞬间紧紧关上,刮起一阵余风。
龙啸威力过于强悍,殿内形成一股巨大的气流,搅得殿内物品乱飞,直向谢星尘砸去。
谢星尘没带剑,只能凭脚踹,一脚一个,踹到最后还踹出成就感了,挑衅地朝龙道:“来啊,本大爷不怕你!”
这一声大爷,无疑惹怒了龙。
龙彻底被激怒,它从梁柱上离开,眨眼间就来到了地板上,以极其恐怖的速度朝谢星尘来。
谢星尘还没来得及反应,“我靠!!这么刺激的?!”
他收敛刚才的嘚瑟,险险地避开龙的攻击,边跑边躲,极其狼狈。
“还追?这回来真的啊?!”谢星尘回头一看,龙就快追上自己了,拼了命地跑。
谢星尘从前跑一千米都没这么卖力过,绕着偌大的殿跑了几圈,实在累了,他低头喘着粗气,“跑不动了,你要想杀我,就杀了我吧。”
谢星尘索性摆烂,他双手一摊仰着躺在地板上,动也不动一下。
“来吧,了结我!”谢星尘自暴自弃,吼了一声。
再见了这个世界。
再见了我的几万块钱。
第10章
呜呜。
谢星尘心还在滴血。
龙并没有因此放过他,龙身灵活一卷,将谢星尘从地面卷进来,粗壮的龙身缠绕着他,缠了一圈又一圈。
谢星尘觉得自己要被它缠死了,但脱力使他无法挣扎。他死死咬着下唇,下唇溢出丝丝血液。
龙闻到血腥气,缠的越发加紧了,它探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谢星尘咬破的唇。
谢星尘眼睛猛的瞪圆了,“你大爷!”
士可杀不可辱,这龙什么意思?!
这是对他有意思吗?
谢星尘长得其实还算不错,唇红齿白,是年轻小姑娘都喜欢的类型。上学的时候,甚至还被男生表过白,但他自诩直男拒绝了。
男女通吃的谢星尘,第一次被龙族喜欢,实在“受宠若惊”。
他大脑空白了一瞬,还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龙舔了一次还不够,又意犹未尽地舔了一回谢星尘,这下可把谢星尘惹怒了。
他的初吻这算是没了?!还舔两回?!
很好。
他成功地被激起了生存的欲望,双指并拢掐诀,凝聚出荧色的灵力,朝龙攻击。
但灵力碰到龙身的那瞬,化为了星星点点的荧光,毫无伤害可言。
谢星尘看了看指尖灵力,差点哭出来:“……”
他原来这么辣鸡的吗?
龙纠缠不清,他慌得一批。
急中生智地想起来原主其实有一把本命剑,只不过本命剑现在不在身边,需要灵力法诀召唤。
谢星尘并指在虚空中画咒,嘴里还念着法诀:“真仙吕祖,万法赐剑,本命剑来!”
“……”
谢星尘不服:“本命剑来!来!来!”
片刻过后,空气依旧寂然无声:“……”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谢星尘苦思冥想,思来想去,也只有口诀上最有可能出了差错。
“天王盖地虎,宝剑二百五!归!”
“……”
“还是不对,再来。”谢星尘有种莫名的执着,“枯藤老树昏鸦,本命剑你快来呀!”
“……”
本命剑依旧不给他面子。
一连试了好几个法诀,谢星尘的本命剑半点要来的意思都没有。
谢星尘心道,完了,没想到本大爷英明的一世就将迎来终结。
死亡通知单来的太快,太突然。
第11章 非礼勿视不如礼尚往来
那条巨龙舔舐干净了谢星尘嘴唇上的血,龙身又开始不安分地动了起来。
谢星尘只穿了一件玄色的长衫,很薄,被龙缠了这么久,都被龙身上的水沾染湿透了,隐隐透出流畅的腰线。
此时他皮肤清楚地感受到了龙鳞,冰凉而坚硬,引起一阵恐惧的战栗感。
谢星尘以前没真见过龙。
虽然说不是很怕这种类似蛇的细长灵活的动物,但面对这种爬行动物爬自己身上,心里还是怕的要死。
似乎千万只毛毛虫在自己身上爬,噬咬着他身上的每一块白皙的皮肤。
谢星尘脑子嗡嗡响,心跳如鼓,周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眼前一阵阵眩晕。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忽地闪现,伴随着剑震动的嗡鸣声!
本命剑与主人同心,它判断主人生命垂危,及时赶了过来。
谢星尘被龙缠的奄奄一息,见本命剑终于来救自己了,激动且欣慰。
他腿一蹬,安心地睡了过去。
本命剑:“……”
本命剑秉持着对主人忠心耿耿的传统剑德,没有抛下提早下班去见周公的主人。
剑光一闪,以摧枯拉朽之势破开殿门,闪电般地直直冲向龙,来势汹汹。
龙猩红的眸子微动,眯了眯,释放了威压。
下一秒。
本命剑“咻”地一下,碰瓷似的自己摔在地面上,不住地颤抖。
在保住自己的命面前,主人的安危算什么?
被龙缠着的谢星尘与本命剑心有灵犀,腿又一蹬,一秒睁开眼。
看见地面上贴着地面不敢动的本命剑,他一下子给气活过来了。
啊——你大爷啊!
本命剑竟然怕死比他还厉害,谢星尘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还没来得生本命剑的气,突然“啪”地一声。
谢星尘觉得身上的紧箍感消失,浑身一松,血液也顺畅了不少。
“我擦?!怎么回事?!”
谢星尘不明所以,刚才还缠在自己身上的龙顿时消失在自己面前,不知所踪。
缠他的龙莫名消失了,谢星尘腿比脑子好使,当然第一时间跑了!
谁不跑,谁傻逼!!!
可就在他要跨出殿门的那一秒,他突然鬼使神差地转头。
殿外的月光亮的厉害,如流水般缓缓地淌进来,安静而皎洁。
一只小小龙盘缩在月光下,龙鳞光滑而细小,龙角小巧且精致。
它抬起可爱的龙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要逃跑的谢星尘,眸子亮亮的。
谢星尘猛的刹住逃跑的脚步:“……”
他身为一个钢铁直男,这辈子最爱的无非就是腰细腿长的香香姑娘和可可爱爱的萌宠!
好……好可爱。
谢星尘顿时走不动了,他满眼冒着粉红泡泡,单膝折下,捧起地面的小小龙。
第11章
他如获至宝,甚至忘了逃跑,一心扑在小小龙上,“小东西,你从哪里来的呀?”
想也知道,这只突然出现的小小龙,定是方才纠缠谢星尘的巨龙。
可谢星尘全然忘记了刚才被非礼的事。
本命剑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人,流着鼻血、两眼放光地捧着刚才缠着他的巨龙,还不怕死地用手指拨弄调戏小小龙。
本命剑闭上不存在的眼睛——没眼看。
小小龙似乎有雏鸟情结,光滑的龙身缠上谢星尘素白的手指,还用头讨好地去蹭,蹭完,又眸子亮晶晶地盯着谢星尘。
啊啊啊——
怎么会有这么乖巧可爱的灵宠!!
“彻底完了。”谢星尘擦了擦鼻血。
他沦陷了。
第12章 智障伙伴手牵手,谁先崛起谁是狗
树影婆娑,夜风冰凉。
客房内,只燃了一盏灯,借着微弱的灯光,隐隐约约可见床榻上那个清瘦的身影。
身影瘦弱,他小心翻转着身子,生怕撕扯到皮肤的伤口。
凌千鹤立在微弱灯火下,看着叶温枝因疼痛而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愧疚又心疼。
他想去替叶温枝盖了盖薄薄的被褥,到了床榻前,却清楚地看见了叶温枝白衣上狰狞的伤痕。
虽然已经上了药,但效果不立竿见影。
他垂眸攥拳,眼里满是自责:“叶尊者,都是我不好,害你受这么重的伤。”
自责完,凌千鹤牙齿狠狠磨着,一遍遍咬着谢星尘的名字,心里想着报复。
要是再让他看见谢星尘,他一定要一剑捅死他!
凌千鹤自以为声音不大,可叶温枝被他话吵醒了过来。
“不必自责,此事不怪凌尊者,尊者都是为了我才会做这样的事。”
叶温枝轻轻握住对方给他被褥的手,表示安慰,还要接着说些什么。
但他突然捂着唇,把脸撇到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完一看,掌心里满是黑色血液。
黑色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地面,凌千鹤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叶温枝的伤都严重到咳黑血的地步了!
“叶尊者,你伤的如此之重,还跟我说只是小伤。”
凌千鹤急得冒汗,咬牙道,“玉仑宗给的药真是废物,本尊一定要去给你找更上品的灵药。”
他强行说服叶温枝躺下继续休息,接着转身提剑走出客房,去给叶温枝寻找上品灵药去了。
那抹嚣张跋扈的身影消失,叶温枝从床榻上坐起,褪去了虚弱苍白的样子,眼里充斥着不屑。
“滴——”
“系统检测凌千鹤好感已达到100%,恭喜宿主攻略成功!”
“小意思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像凌千鹤这种只会无能狂怒的货色,这辈子大概永远只会发怒和在发怒的路上,攻略他?分分钟的事。”
系统放心拍马屁:“是,宿主英明神武。”
叶温枝嘴角噙着嘲讽笑意,丝毫不把凌千鹤放在眼里,悠闲地翘起二郎腿:
“倒是那个谢星尘,好感度还没满?帮我查看一下他的好感度。”
系统尽职尽责:“好的宿主,已为您查询,谢星尘好感度五十%。”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叶温枝差点坐不住。
按照他完美无缺的计划来讲,谢星尘的好感度就算没有达到100%,也至少有80%了,绝对不可能只有50%。
那意味着他之前在玉仑宗停留,费心费力地对不受宠的谢星尘的袒护与帮助,都成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叶温枝很讨厌这种事态脱离掌控的感觉。
他脸上显露愠色,质问系统:“当初你不是和我说,照着你的攻略走,攻略下谢星尘不是小菜一碟?而且他的攻略难度也才两颗星。”
系统疑惑:“谢星尘之前好感度一直是80%。可自从凌千鹤污蔑一事出现后,好感度降成50%。有没有可能是宿主你没有替谢星尘说话,导致谢星尘变了心?”
“不可能,人的心哪是你个人工智障说变就变,而且一下子降了30%,肯定有特别重要的原因。”
叶温枝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暗自思忖:
“在惩戒堂时我就觉得谢星尘有些不对劲,以前不声不响,突然一下子变得牙尖嘴利起来了。”
“会不会他也是穿越者?!”
叶温枝抛出这个猜想,顺着谢星尘是个穿越者的思路走,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系统恍然大悟:“难怪好感度降低这么快!”
“少说废话,快点给我查一下!说你是人工智障,还真把自己当智障了。”
系统:“……”
另一边,还在冒粉红泡泡的直男谢星尘,突然全身有股细微的电流穿过,手一抖,小小龙就被他摔在了地面上。
本命剑躺在地板上,注视着这一幕的发生,欣慰地想。
原来他主人还没丧失理智,知道小小龙就是刚才的巨龙,现在进行报复呢。
可下一秒——
“啊,可怜的小东西,摔疼了吧?”谢星尘动作迅速,心疼地捧起摔得两眼冒星光的小小龙。
他嘟起嘴,用哄孩子的语气,边吹边说:“吹吹,不痛不痛。”
本命剑:“……”
——
第12章
系统:“宿主,并未查询到谢星尘有什么异常。”
“还真是个人工智障。”
叶温枝翻了个白眼,冷冰冰质问:“确定对方没有自带系统?”
系统点头肯定:“绝对不可能,主神大人有规定,每个世界只能出现一个系统,多余的会被抹杀。”
“那就没什么关系,就算他是穿越者,只要是个男的,都得乖乖地当我的舔狗。”
对于男人这种生物,叶温枝表现得相当自信。
只要稍微施用一点手段,哪个男的不会乖乖上钩,况且他自带系统这个金手指。
呵,谢星尘。
他就算换了个芯,也得乖乖地被攻略。
第13章 本大爷独自美丽
次日清晨,校场。
远远的,一个身着深蓝色弟子服的弟子走向谢星尘,笑着道:“谢师弟,祁尊者近日闭关了,你暂时不用担心他限制你的自由了。”
祁寒之虽然身为谢星尘师尊,却没有尽到丝毫为人师的责任,甚至冷嘲热讽谢星尘废物。
因此拥护祁寒之那派的弟子,也排挤谢星尘,对他很不好。
当然谢星尘这种实心眼的人,也是有弟子愿意阳奉阴违地默默帮助他。
这名师兄就是其中愿意帮助谢星尘的一个。
穿书来这儿,第一回体会到人间温暖。谢星尘心存感激,他躬身施礼,“多谢师兄。”
自那天离开祁寒之殿后,谢星尘总觉得有些不安。
莫名其妙出现在殿内的巨龙,攻击了他,然后变成小小龙,那至今还没出现的祁寒之呢?
因此他才委托这名好心的师兄,帮他打听祁寒之的情况。
得到答案,谢星尘垂眸,有一下没一下地,慢慢地用手指勾小小龙的下颔。
摸得小小龙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弯成一条细线。
“唉?谢师弟,这是你新收的灵宠?”师兄耐不住好奇,探着身子,去看谢星尘怀中的小小龙。
谢星尘抬头看他,然后警惕地点点头,“是啊,怎么了师兄?”
师兄第一次见是龙的灵宠,好奇心如洪水般收不住汹涌澎湃,他舔了一下唇,“额,那个谢师弟,能给我看看吗?”
谢星尘点点头然后猛的摇头,拒绝的干脆利落,“不行!”
师兄还是第一次被谢星尘这么拒绝,有些颓丧,“好吧,既然师弟这么说了,师兄就不强求。”
“毕竟师兄才帮你打探到了祁尊者消息,这不算什么。”
谢星尘头疼:“……”
来,干了这杯绿茶。
谢星尘想了想,还是决定割爱。
毕竟面前的这位师兄是第一个让他感受到这个世界温暖的人,他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谢星尘这样努力地说服自己,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把怀中的小小龙给让了出去。
“那就给你看一下下。”
绿茶师兄计谋得逞,笑的更加明媚阳光,从谢星尘手中接过小小龙,学着他的样子去挠龙的下巴。
“嘶,啊——”
一道口子大的伤口渗出血来,绿茶师兄飞快抛了小小龙,捂着指尖深深的伤口喊疼。
谢星尘借机接过龙,安抚龇着尖利的牙的小小龙,哄孩子般道:“乖啊,不怕不怕。”
小小龙瞬间变得温驯可爱起来。
一条小小龙对待两人天差地别,双标得如此明显。
绿茶师兄忍不住控诉:“谢师弟,此龙不能留,太双标了!”
“对不住了师兄,小孩……啊不是,小小龙不懂事。”谢星尘赔笑,但心里还是蛮高兴这只小小龙的双标。
绿茶师兄心胸开阔,摆摆手说没事。
“对了,谢师弟,今年玉影沙城秘境开启,祁尊者闭关了,你可以参加了吧?”
绿茶师兄以为谢星尘让他打探祁寒之情况,是为了过些日子的玉影沙城秘境。
以往也有大大小小的秘境开启,但祁寒之从不让谢星尘有机会去,反而把他关在深院中折磨。
绿茶师兄觉得这个师弟当真过的凄惨。
听完对方的话,谢星尘眼前攸地一亮,玉影沙城秘境?
修真界传说中百年才开一次,机会难得。
里面奇珍秘宝无数,还有各种机遇,是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想进去闯一闯的地方。
原著中就有提到过,玉影沙城秘境原本是座普通的城,但却有天突然无影无踪地消失了。
多年后,有人曾意外闯进了这座城,搜刮了大堆奇珍异宝后出了城,就再没见玉影沙城秘境开启。
直到现在,玉影沙城秘境才再次开启,重现于世。
谢星尘很想去,他发现自己在玉仑宗地位地下,很不受人待见。
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祁寒之的那句:“废物。”
作为新时代的五好青年,他励志要提高修为,然后把从前欺负过他的人、看不起他的人、通通踩在脚底下。
啊不是,是原谅他们的不懂事。
“师兄,你有玉影秘境的名额吗?”谢星尘想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绿茶师兄一下给他问住了:“没。”
果然,作为一个人人趋之若鹜的秘境,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去的,是需要名额的。
而名额有限,各宗门只有顶尖的弟子才有机会去。
第13章
绿茶师兄:“不过你可以试着向祁尊者要一个,说不定祁尊者答应了呢?”
你可真他娘的是个奇才。
谢星尘忍不住为他点赞,然后很快否决了这个获取名额的途径。
向祁寒之要吗?
那他还不如做梦来的快,来的真实。
第14章 天王盖地虎,谁是二百五
半夜,凉风习习。
摧得桃枝不住地颤动,桃花簌簌抖落,铺了满地花毯子。
一朵桃花飘坠入窗,落在谢星尘发鬓上。
谢星尘睡觉从来都不安分,他一翻身,死死压住了小小龙,发鬓上的那瓣桃花也落在了地面。
他嘴里呢喃:“妈,我银行卡里有钱了,我终于可以给你治病了。”
小小龙:“……”
它没睡着,睁着红色的眸子。
接着,艰难从谢星尘身下脱离,以一种高傲且矜贵的姿态,看着睡姿不雅的谢星尘。
深红的眸中竟透出几分复杂,与白日里的乖巧可爱模样完全不一样。
“荒唐,本尊竟会和谢星尘这废物睡一起,还这样睡了好几天。”
小小龙眨眼一变,化成了一个目覆冰绡的男子,面容冰寒,凌冽而不可侵犯。
他长身玉立,整个人如雪山之巅的一朵千年雪莲。
高贵冷艳且目中无人。
每到月圆之夜,祁寒之就会不受控制地变回龙身,而到了半夜就会变成小小龙,这种情况会持续几日。
他性格冰冷,毫无人情味。收下的弟子没人敢找他,这就让他疏忽地以为,谢星尘不会来找死。
没想到谢星尘不仅找死,见到了他的真身,还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灵宠。
……荒唐。
凡是发现他真身的人,都得死。
祁寒之冷冷地想,接着伸出一只莹润修长的手,放在了谢星尘脖颈上。
谢星尘脖颈的皮肤很白,看起来很脆弱。
他冰凉的手只要稍稍一用力,现在睡得安详的人就会立即痛苦的挣扎起来,然后就能欣赏到谢星尘死前无力的反抗。
感觉会很有趣。
指尖触及到谢星尘脖颈敏感的皮肤,谢星尘觉得自己脖子有点凉,手迅速就抓住那只冷的如冰一样的手,不让那只冰冷的手乱动。
祁寒之笑的阴寒,以为这就能阻止杀他?
可下一秒——
“不冷了,很快就不冷了。”
谢星尘两只温暖的手捂住了他的手,似乎在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暖温他?
意识到这一点,祁寒之冰绡下的寒眸微动,一汪沉寂已久的寒潭终于泛起了涟漪。
谢星尘这是在……为他暖手?
冰冷的指尖上传来谢星尘的体温,祁寒之觉得有些不真实,他上一次感受到温暖还是在他被赶出龙城的时候。
他极其地依恋着这点唯一的温暖。
就像是,即使是处在阴暗的人,也会本能地贪恋光明。
祁寒之暂时熄灭了想杀谢星尘的心,他喜欢谢星尘温暖的手,杀了他,手就不暖了会变得僵硬冰冷,那多没意思。
至于他真身的秘密,只要谢星尘不说出去,他可以考虑留他一命。
毕竟杀一个谢星尘对他来讲,简直易如反掌。
——
谢星尘醒的时候,小小龙就不见了,判断可能它自己走了,谢星尘也就没太在意。
小小龙又不是他真的灵宠,没资格住捆缚它的自由。
殿外,有个不认识的师兄敲门,说是带他去挑剑。
谢星尘艰难从床上爬起,稀里糊涂的,头上顶着还没睡醒的鸡突狗进的发型。
打开殿门后,陌生师兄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提醒谢星尘,顾自赶路。
谢星尘迷迷瞪瞪,亦步亦趋地跟着这个师兄走,到了藤桥另一端,憋不住打了个喷嚏。
——剑阁外太冷了,还飘着细雪,他冷。
“谢师弟,修为有待加强。”陌生师兄背对他,利用灵匙打开了剑阁的门。
谢星尘点点头,“师兄说的没错,是该好好提升修为了。这鸟不拉屎的宗门连暖手炉都没有,还要我自己用灵力点火暖身。”
他现在那点灵力,指尖窜出的火根本不够用。
陌生师兄语塞:“……”
“谢师弟,你可以用掐暖身诀,抵御严寒。”陌生师兄到底没忍住。
“噢,原来还可以这样玩。”
陌生师兄看傻子:“……”
看来祁尊者之前不看重谢星尘是有原因的。
剑阁大门打开,陌生师兄没有再说多余的废话,他领着谢星尘走到木檀架子前,“谢师弟,祁尊者让你挑一把趁手的剑,看看吧。”
木檀架子上一排排摆放整齐的剑,长短不一,剑锋都挺锐利。
随便挑一柄,都是上好的灵石锻造而成,拿出去倍有面子。
谢星尘从上看到下,从左看到右,压根不知道挑选哪一把剑好。
最后,他不确定地问:“师兄,我师尊真肯让你给我挑剑?难道不是等我挑完,再一剑捅死我吗?”
毕竟,原主谢星尘不受宠的事情,玉仑宗人尽皆知。
陌生师兄维持表面笑意,背地里却默默说道:要是祁尊者真这么说了的话,你觉得我还会在这跟你浪费时间吗?早就上手了,还留你在这跟我叭叭?!
第14章
陌生师兄笑的温和,苦口婆心:“怎么会呢,祁尊者一向待人很好,自然是想起师弟你本命剑太破,让你换一把更好的。”
“噢,”谢星尘有点不信,虽然他也觉得自己本命剑太破。
他秉持着不要白不要的白嫖精神,丝毫不客气,指了指另一个架子上的:“那我要那把木的,短的,雕花的!”
他眼光极好,专门挑了柄中看不中用的,还是属于初学者使用的。
“你确定?”师兄问他,表情明显有些不对。
果然白嫖不行吗?
谢星尘有些犹疑,“我就想要那柄,不行?”
得到谢星尘肯定回答,师兄差点吐血:“……”
咽下快吐血的心情,他还是给了谢星尘把柄木剑,他在心里祈祷:
祁尊者,这可不怪我啊,是您的傻徒弟自己要的这柄木剑,我可没阳奉阴违。
第15章 攻略谢星尘
师兄对他极其无语,扶额,“谢师弟,你平日里都是这样?”
“嗯……”谢星尘点头,心一下子提了上来,背部紧绷。
师兄说这话什么意思?
不会开始产生怀疑了吧?
他心道:这下玩脱了,他不会看出来我不是原主谢星尘,要将我抽筋扒皮了吧?然后抓去研究室,一顿人体解剖。
师兄还不知道他脑子里波涛汹涌的想象,抬手,点了点他的脑壳位置,打破他的幻想:“祁尊者有没有说过,你这里有问题?”
什么?
不是怀疑我身份?
而是怀疑我脑子有问题?
谢星尘一下子收住了脑子的惊涛骇浪,转而语塞:“……”
你想说我有病,请直言,不必拐弯抹角ok?
指尖落空,谢星尘退后一步,“没有,师兄,我脑子好的很,多谢关心。”
哼,说我有病还想碰我?
见谢星尘躲避自己的手指,师兄似乎也觉得自己太过直白了些。
他忙转移话题:“祁尊者吩咐我,询问你是否想去今年的玉影沙城秘境?谢师弟,想去吗?”
怎么?想去就有就能去?
那祁寒之这个两面三刀的师尊,未免对他也太好了些吧?
谢星尘:“想去,只是没有名额。”
师兄:“祁尊者答应让你去。”
予取予求,谢星尘这下真受宠若惊了。
要他找祁寒之想杀他的理由,他能很快地编出一万条,可要他找出祁寒之对他好的理由,他仿佛是个瞎子,一条也找不着。
谢星尘感觉很不真实,但也没多想。
握着木剑,他走回弟子峰耍剑玩去了。
……
玉仑宗。
前来排队的修士数不胜数,环着这座峰绕了三圈有余,接连不断。
“叶尊者,我……怎么样了?”修士舔了舔干燥的唇角,望向眸含春水的男子,有些担忧地问。
叶温枝放下把脉的手,温和一笑,“无碍,只是最近修炼过度导致筋骨劳累而已,不用太过担心。切记修为不能太过心急。”
叶温枝笑容熨帖,丝毫没有攻击性。温柔得仿佛春天里的溪水,潺潺地流进人心里。
绯红爬上耳廓,这个修士腼腆非常,甚至有些不敢抬头去看他,“谢谢。”
说罢,便像个娇羞的姑娘似的,急匆匆地跑了。
“叶尊者真是医者仁心,他身体才刚好不久,就主动来玉仑宗为修者检查身体。”
“是啊,咱们修真界唯一纯白的茉莉花,非叶尊者莫属了。”
“难怪谢星尘会喜欢叶尊者,叶尊者人美又善良,换我,我也愿意舔他。”
队伍中的修士叽叽喳喳,谈论着叶温枝,无一不再夸耀叶温枝的美貌与人品,几乎快捧他上天了。
叶温枝看着腼腆修士离开,笑了笑,“下一位。”
修士耳力与视力比常人好过百倍,叶温枝将这些人的好话全收在耳朵里,听的他心里开了花。
同时鄙夷不屑,这些修士果然愚昧,只要装装样子,就能轻松收获一大堆拥护者与死忠粉。
忙碌了两个时辰,叶温枝才给每一个借看病的机会实则看他的修士诊断完,收好药草和医具。
叶温枝问:“谢星尘在哪?”
系统:“宿主找他?有攻略灵感了?”
叶温枝扬唇笑,“废话,不然你还真以为,我折返玉仑宗当免费劳动力是为了给人看病?笑死。”
系统恭维:“宿主果然人美聪慧。谢星尘就在弟子峰练剑,宿主加油!不知宿主有何良计?”
叶温枝用手指勾起一缕墨发,卷了卷,漫不经心地答:
“自然是给他送温暖,他不是在惩罚堂也被打了吗?他在玉仑宗极不受待见,只要我给他送点药,他不就会对我感激涕零了?”
系统继续拍马屁:“宿主真是太聪明了!到时候谢星尘一定会拜倒在宿主的修士服下。”
天幕蔚蓝,微风拂面。
弟子峰有专门练剑的林子,这里灵力充沛,草木繁盛,生长的都要比其他的地方粗壮翠浓一些。
谢星尘来这个世界第一次拿剑,手还有点抖,怕剑锋伤到自己。
他之所以挑木剑的原因这是其中一个,木剑看着挺钝,应该不至于伤到自身。
本命剑被他冷冷地丢弃在一旁,谢星尘反手持着雕花木剑,心念微动,提剑在虚空中来回比划。
第15章
气流激进,两人合抱的古树被劈到,树叶纷落,粗壮的树身被拦腰截断,轰然倒塌在地,扬起尘土纷纷,掺杂着落叶。
“我艹”,谢星尘盯住自己的手,又求证似的看倒下去的古树,不可置信:“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第16章 师尊给哒
本命剑被主人丢弃,它得知自己傻愣愣的主人挑了柄木剑,心里冷嘲热讽。
初学者使用的木剑,怎么可能比得上它?它可是谢星尘正宫,到时候有谢星尘后悔的。
本命剑这样高贵冷艳地想着。
可事实上,谢星尘使用那柄木剑却意外顺手,发挥的效果比它还要好上百倍。
本命剑危机意识顿生,正宫位置不保。
这一次,它要主动出击,夺回属于它的一切。
本命剑“咻”地一声,愤愤从地面飞起,势必要去打败那个木剑,夺回他正宫的位置。
“我艹,干什么?这是想谋杀亲主吗?”谢星尘才收剑。
背后一阵疾风呼啸,本命剑吃醋飞向谢星尘手里的那把木剑,剑锋锐利而危险。
谢星尘飞快避开,反手提起木剑格挡下这一击。本命剑被主人拦下,忍不住委屈地震动剑身,发出铮鸣之声。
奈何谢星尘直男肠子思维,不懂本命剑的绕指柔情,威胁他,“谋杀亲主,就不怕我彻底不要你了?”
听到谢星尘的威胁,本命剑恨不得哀嚎一声,委委屈屈地蹭了蹭他的衣角,表示示弱。
这柄木剑也仿佛生了灵成了精,它冷冰冰地阻挡过本命剑的一击后,高傲地看了它一眼,接着转过身去。
木剑看似平凡普通,可气质却莫名的高冷。
这个样子落在本命剑眼中,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它看不惯,但碍于谢星尘,于是只好恶狠狠地剜了木剑一眼。
两柄成了精的剑之间的互啄,谢星尘自然不知道,他只顾着惊叹自己修为精进的速度。
“星尘,你的剑术竟精进得如此之快?不愧是玉仑宗剑宗的人。”
倒塌的草木之后,尘灰散尽,走出来一个青衫的男子。
叶温枝笑的温柔,整个人浸在阳光下,被烘的暖洋洋,他称赞谢星尘的剑术。
主角受?叶温枝?
他怎么来了?
谢星尘收起两把剑,一手握着一柄,两碗水端的很平,他眨眨眼问:“叶尊者怎么来玉仑宗了?”
叶温枝笑:“不必喊我尊者,这太疏离,你喊我本名温枝便好。”
叶温枝一直在对他笑,谢星尘觉得古怪,怎么会有人这么爱笑啊?
谢星尘也扯了个笑容,“好,不知叶尊者来找我有什么事?”
主打的一个不听劝。
说的话被人当屁一样,叶温枝笑容差点绷不住,按捺住心中怒火,“上回惩罚堂一事,是凌尊者做的不对,你不要太在意,我替他向你道歉。”
“不必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谢星尘语气疏离。
叶温枝从袖中摸出药瓶,走上前去,塞进谢星尘腰带,“当日惩戒堂上,你被鞭打了三十多鞭,很疼吧?这是伤药,给你。”
“抱歉,叶尊者,我已经上过药了。”谢星尘退后半步,叶温枝离他太近,他有点不舒服。
——受了原主影响,谢星尘面对叶温枝时,心脏总是跳个不停,脸还红。
遭到拒绝,叶温枝没有发怒。
他相信,谢星尘一定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接受自己的好意,在骗自己,于是追问他:“哦?谁给你上的药?”
谢星尘捏了捏嗓子:“师尊给哒。”
叶温枝脚步一顿,被那个萌萌的“哒”创飞,差点一个踉跄跌倒。
怎么可能?祁寒之不是最讨厌他这个小徒弟了吗?怎么还会给他上药
烦躁的表情一闪而过,叶温枝压下怒火。
他看见谢星尘手中木剑,灵机一转,接着问:“怎么用一把破木剑?想换剑了?我那有一柄上好的剑可以送给你。”
莫名其妙的想送自己东西,谢星尘总觉得面前的主角受,不太对劲,对他也太主动吧?
谢星尘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笑了笑,“不必了,这木剑是师尊送哒,我很喜欢。”
叶温枝再一次被创飞:“……”
他现在,真想上去就撕破谢星尘的这张刺目笑脸。
几次三番被拒绝,叶温枝耐心早已告罄,他绞尽脑汁地想自己差错到底出在哪。
莫非这祁寒之和谢星尘师徒俩搞一起了?
已经有了一腿?!
第17章 为师的好徒弟
想法一旦滋生,就如野草般蔓延疯长。
叶温枝骂了句狗男男,转身愤愤离开了。
“系统!你不是说祁寒之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吗?他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情感,现在怎么他和谢星尘搞一块了?!”
叶温枝质问系统,漂亮的脸上表情面目狰狞。
他折断一截桃花枝,用力捏着,手背青筋暴起,桃花枝瞬间化成了齑粉。
系统皱眉:“不可能,祁寒之暴戾阴狠的性格并没有发生改变,他不可能会爱上谢星尘,他只是个npc。宿主,你是不是猜错了?”
叶温枝气极反笑:“那你跟我讲讲,为什么那个谢星尘左一口师尊,右一口师尊?不是喜欢是什么?”
系统也难以理解,“绝对不可能,等我上报主神,还请宿主耐心等待。”
第16章
“等等等,有问题就是等,真不知道你们系统长脑子没有?!”叶温枝道。
积压已久的怒火骤然燃烧。
系统这下也爆发了,宿主不把他当人看,他也不必忍气吞声。
“是本系统的错吗?你不是很能干吗?什么主意都是你自己出的,从不和本系统商量,结果坏事了就知道找本系统。”
叶温枝目眦欲裂,“好啊,你还知道反嘴了?我花钱给你们老板,你受命办事,就什么都得给我忍着。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举报你?!”
系统骂不过,气得cpu处理器冒白烟,“……”
——
半个月很快过去。
准备出发去玉影沙城秘境,谢星尘按照“徒弟下山要向师尊禀告”的宗规,要向祁寒之请行。
据绿茶师兄所言,祁寒之正在闭关,因此他也不得不去祁寒之闭关地方无念涯。
无念涯上终年积雪,冰块浮在水面上,冷极了。
谢星尘穿了件狐裘大衣,拢着袖子,哆哆嗦嗦地走向祁寒之闭关的洞口。
洞口外设置了结界,防止其他人打扰祁寒之闭关走火入魔。
没学会用灵力抵御严寒,谢星尘实在太冷了。他不断地往掌心里哈了口气,盘腿坐在洞口,打算就这么和祁大佬沟通。
隔着一层结界,谢星尘嘴唇抖动:“师尊?”
谢星尘是祁寒之的徒弟,祁寒之极其熟悉他的声音,就算他现在声音抖成波浪,祁寒之也听出来了。
洞内传来声音,通过结界传递给谢星尘,声音冰冷如雪,“何事?”
“……”
谢星尘没回答。
“啊啾——”他打了个喷嚏。
祁寒之:“……”
“啊,不好意思哈。过几日,就是秘境开启之日,弟子要前去玉影沙城秘境了,这是来向您请行的。”
风雪直往谢星尘嘴巴灌,谢星尘防止再次打喷嚏,话一说完就捂住了唇。
——他怕祁寒之一个不高兴,从结界出来,拎着他的领子丢下无念涯。
听完谢星尘来意后,祁寒之:“嗯。”
就一个单音节嗯?
这态度也太冷淡了吧?
不过正合他意。
认为祁寒之默许他可以离开了,谢星尘赶忙从雪地爬起,拍了拍肩上细雪,准备离开。
这地方又冷又高,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正要准备离开之时,祁寒之突然又说了一句话,“回来,本尊允许你走了吗?”
心一凛,谢星尘及时顿住脚步。
他就知道祁寒之没这么容易放他走!
“是,弟子知错,这就回来。”谢星尘对着洞口翻了白眼,反正祁寒之看不见。
祁寒之神识强大,看谢星尘一清二楚,包括他的白眼。
祁寒之:“……”
祁寒之:“进来。”
进哪里去?
山洞里吗?
有结界唉,进的去吗?
但不管进不进的去,大佬都发话了,他还敢反抗不成。
谢星尘拢好衣袖,进入结界。他做好被结界反噬弹飞的准备了。
意外的,结界并没有排斥他,让他轻松地进洞内。
洞内更冷,地面结了密密麻麻的冰,寒霜自墙根爬上,铺满整个山洞。
谢星尘才一只脚踏进去,他整个人就快不行了 ,声音抖成波浪,“师~尊~,能~不~进~来~吗?”
祁寒之宛如谪仙,盘坐在冰莲上。
他目覆冰绡看不出神情,勾了勾唇角,轻笑着反问:“你觉得呢?为师的好徒弟?”
他特意咬重了后面的几个字,笑的阴森森的。
谢星尘看着他的笑,身体突然受了刺激似的,毛骨悚然。
他浑身哆嗦了一下,像是勾起了某种糟糕透顶的回忆。
也不知这句话是祁寒之是无意说的,还是故意为之。
原主的记忆碎片在他的脑中闪过,停留,最后铺展开来。
第18章 徒儿乖乖
玉仑宗,孤寒峰。
后院的一间地下室内,阴森寒凉。
墙壁上的水珠“啪嗒”一声落下,躺在玉床上的人猛然被惊醒,犹如快要窒息般疯狂喘着气。
“徒儿,怎么这么快就醒了?你也迫不及待了?”
祁寒之轻轻一瞥谢星尘,笑了笑。
他慢条斯理地戴上了干净的手套,手持着精巧的小刀,朝谢星尘的胸前比划。
似乎……在决定从哪开始解剖好。
他见谢星尘被惊醒,没感到丝毫的意外,甚至有些兴奋。
谢星尘要是昏过去了,他就像是在解剖一具冰凉的尸体,没了意思。
可谢星尘偏偏醒了。
要是让谢星尘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人解剖成一块块的、血淋淋的肉块,那得多有意思。
祁寒之体内暴虐分子隐隐躁动,浑身都兴奋了起来。他生为龙族,噬血噬杀戮。
被人扒光了、手脚上戴了镣铐不能动弹的谢星尘却不觉得有意思,他眼神布满惊惧,嘴唇白的厉害。
“师尊,弟子错了,再也不敢了。”
“求师尊饶过弟子这一回。”
谢星尘表情痛苦,剧烈地挣扎着,束缚他的锁链碰撞发出当啷声。
即使呼吸困难,他还在一遍遍地求饶。
向他求饶?!
第17章
祁寒之眼底生出厌恶,他没有再给谢星尘多余的目光,轻笑着问:“好徒儿,你觉得为师会放过你吗?”
刀锋一闪,一串串的血珠漂溅在墙壁上,触目惊心。
求饶声暂停了,世界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谢星尘没有回答他。
脸上沾染上血液,祁寒之并不在意。
他面无表情,手指毫不留情在谢星尘被刀绞开的身体中,取出一根黏连血肉的肋骨,接着,又取出一根……
血液顺着祁寒之脸颊流,滴溅而下。
原主的回忆也就到此结束,谢星尘顿时怔住,手脚冰凉。
他带着原主恐惧的情绪,很怕坐在雪莲上的祁寒之,他太疯狂太凶残了。
原来之前他受伤后疼的更厉害,是因为他少了两根肋骨,远比常人痛苦的多。
而后面好的那么快的原因,大概是祁寒之给他上的药效作用。
至于祁寒之为什么要给他上药,大概是因为祁寒之留着谢星尘有用,准备慢慢折磨。
看完原主恐怖片既视感的回忆,谢星尘觉得祁寒之的笑,看起来更加阴森恐怖了。
恐惧占领谢星尘的心头。
他声音发抖,不知道被冷的还是被吓的,对祁寒之说:“师尊,你别笑了,弟子我害怕。”
祁寒之大概没想到,他会把怕说的这么直白,“为师不笑,你进来。”
祁寒之终于恢复正常了,谢星尘才敢进来。
果然平时不爱笑的人不能轻易笑,不然运气好的话,你就是遇上了爱情;要是运气差了点,那恭喜你,你遇上了活阎王。
谢星尘依旧对祁寒之恐惧,站的离他远远的,甚至不敢对视。
——祁寒之眼睛蒙住了,对视不上。
“三月中旬晚上,你来了为师殿中?”
冷不防的这一句话,泼了谢星尘一身冷水。他语气冰冰凉凉,听不出多余的情绪,压迫感十足。
空气仿佛被人狠狠捏住了。
谢星尘心道完了,该来的总会来。
就是太过突然,措不及防。
那天晚上他进了祁寒之殿内,被一条巨龙纠缠,后来巨龙变小他带走了小小龙,再后来小小龙不见了。
按理说他谢星尘应该没做什么,但保不齐祁寒之这变态想多。
“是。”骗祁寒之肯定是最蠢的办法,谢星尘决定坦诚点。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为何?”
“额……”谢星尘还是有点难以启齿。
“因为弟子在画符的时候惹长老生气了,长老罚弟子向师尊承认错误。”
“哦?”祁寒之轻挑眉,听到有趣的事一般,“那老头竟然活腻了,敢让本尊徒弟认错。”
谢星尘以为祁寒之也会生气,气自己丢了他的脸,但没想到对方反而没有骂他,还袒护他。
听到“活腻了”三个字,谢星尘实在害怕,他忙替长老解释:“没有没有,都是弟子不好,长老教训的对。”
“这么懂事?”祁寒之呵地冷笑一声,又问谢星尘,“那徒儿你说,究竟是为师说的对还是长老说的对?”
谢星尘怕极了祁寒之的冷笑,为了活命,违背良心,张口就来:“自然是师尊!师尊说什么都是对的,师尊便是弟子的道,弟子的天!”
啊对对对!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巧舌如簧。”祁寒之冷冷道。
谢星尘:“……”
合着他说什么都是错的呗?!
真是左右为难,难上加难。
第19章 get新姿势
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袭来,谢星尘还没反应过来,或许说他反应过来也无济于事。
下一秒,他就被那股无法抵抗之力狠狠掼在地上,跌在了祁寒之的身边,单膝下跪。
谢星尘被摔的膝盖秃噜皮,他细皮嫩肉,大概是流血了,没忍住,轻嘶了一声。
“徒儿离师尊这么远干什么,为师又不吃人。”
罪魁祸首祁寒之问他,声音似乎还带着委屈,委屈谢星尘的疏离。
是啊,你不吃人,但你杀人啊。
你还委屈上了,委屈你大爷啊。
谢星尘给无语住了。
他忍着膝盖疼痛,想要站起身。
脊背上传来的威压却震得他根本动弹不得,手脚无力,只能保持着单膝下跪的求婚姿势。
一想到自己正对着一个男人,在做类似求婚的姿势,谢星尘一阵脸红与愤恼。
狗师尊!就算喜欢这个姿势,也不能随便拿他做实验!!
祁寒之不知道谢星尘此刻脑子里的颜色废料,他修长的手指捏住谢星尘的下巴,强迫着谢星尘抬头。
“为师今日才发现,徒儿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谢星尘被迫仰头,供祁寒之细细打量。
膝盖处的疼痛致使他眼尾泛红,卷翘的睫毛沾染了泪珠,轻轻颤动,泪珠滚落下,流过他鼻尖天生的美人痣。
不禁令人觉得惊艳稠丽。
祁寒之阅美人千万,但能够入他眼的却屈指可数。不得不说,谢星尘哭起来是真的很好看。
“怎么哭了?为师会心疼的。”
祁寒之的手从下颔滑到谢星尘眼尾,轻轻替他擦了眼泪,好像真的是个慈爱的师尊似的。
其实谢星尘不是被疼哭的,是被祁寒之的动作吓哭的。
第18章
——大佬在他想颜色废料的时候动手,他还以为大佬要办了他,不过现在看来纯粹是他想多了。
谢星尘打了个颤栗,受宠若惊,“师尊,弟子没哭,多谢关心。”
他死鸭子嘴硬。
堂堂一个直男,怎么能轻易就哭?!
祁寒之轻嗤一声,语气上扬,“没哭?”
他话刚说完,谢星尘脊背上施加的威压加大,胸口被震的气血翻涌,这下真疼哭了。
谢星尘泪流满面:本大爷哭还不行吗?
逗宠物环节到此结束,祁寒之打算切入正题。
“乖徒儿,告诉为师,那天夜里你在为师殿内看到了什么?”他俯身在谢星尘耳际。
说的话明明亲昵至极,却偏偏给人一股危险的压迫感,如恶毒的蛇在人耳畔嘶嘶地吐着信子。
“弟子……看见了一条龙。”耳际喷洒热气,谢星尘脸腾地红了,一紧张就有些结巴。
“龙?”祁寒之表现的仿佛很意外,他循循善诱:“那徒儿可知道那龙的来历?”
谢星尘不敢撒谎,忍着耳际温热气息,流泪咬着牙摇头道:“弟子不知。”
“不知?”
祁寒之气息冷冽,不知道他到底信没信。
在令谢星尘感到煎熬的几息后,祁寒之松开捏住谢星尘耳垂的手,关心道,
“那徒儿可要小心了。龙族性情暴怒,喜好美人,万一被看上了,师尊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弟子一定会小心的。”
谢星尘表面装乖,背地里已经问候了祁寒之祖宗十八代。
“好了,既如此,为师便不多留你了。”
话音刚落,一股强悍灵力把谢星尘掀出结界,不容半点反抗。
虽然是被摔出来的,但谢星尘却意外高兴。他巴不得滚得远远的,再和祁寒之单独多待一秒,就要心脏骤停了。
可怜他的小心脏。
无念涯离弟子峰还算有些距离。
一路上,谢星尘琢磨着无念涯上,祁寒之掀他飞出结界时,对他说的那句话。
——“徒儿,记得去和你那些师兄弟道别,以免他们太过思念。”
什么意思?
谢星尘琢磨不透,他一向不受师兄弟待见,又怎么会让那些师兄弟思念他呢?
莫名其妙。
但谢星尘神经大条,烦恼来的快忘记的也快,从来不记在心上。
俗话说的好,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大多数事情只要肯放弃,也就没烦恼。
离开祁寒之,可以安心去玉影沙城秘境了,谢星尘心情极好,他美滋滋地飞似的跑回居所。
面前一阵风刮起,弟子峰其他弟子只看到一抹白影晃过去。
他们以为自己看错了,擦了擦眼睛,“刚才是不是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另一个弟子脑袋上也在冒问号,“不知道,可能是掌门的灵犬?”
被人误以为是狗,谢星尘浑然不知。
他心情格外好,一路欢呼雀跃,哼着流行歌,走在幽静青石板路上。
前方却突然传来议论人声——
“怎么会这样?真没想到啊,他平日里表现的与正常修士无异,完全看不出来。”
“俗话说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朝夕与共的人,其实究竟是个什么种?”另一弟子手抵着下颔,思索道。
“不过我说,哪怕他是魔族,这死状也是真够惨的。”
第20章 无头男尸
谢星尘突然看见,在他的居所旁的另一所居所,被众多弟子包围的水泄不通,且议论声喧哗。
他拨开拥挤嘈杂的人群,挤进去,无视众人的嫌恶的眼神。
映入眼帘,赫然是一具被人群包围的尸体。尸体没有头颅,只有半个身体。
那半截尸体上穿着的弟子服已经残破,皮肤正在一点点腐烂,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看的仔细的话,会发现上面萦绕着魔气。
强烈的尸腐气和血腥气冲击着谢星尘,他第一次见死人,还只有半截,胃里作呕的感觉翻涌而来。
强忍住这种不适感,他问周围的弟子:“这是谁?”
见半截死尸,周围弟子丝毫没有谢星尘这样剧烈的反应,淡淡道:“魔族啊,你没看见他身上的魔气吗?”
他想问的是尸体的主人叫什么。
谢星尘异常冷静,耐心道:“什么名字?”
死尸身上穿的弟子服,是绿茶师兄惯常穿的深蓝色,且死尸的体型和他绿茶师兄也相差无几。
这个害怕的想法在谢星尘心中冒出。
谢星尘祈祷,千万不要是他。
可他不知道有种现实,叫做事与愿违。
“顾一凡啊。”
谢星尘虽然不知道绿茶师兄全名,但他知道对方姓顾。
霎时间,谢星尘眼前发黑,脑子里一片空白。暖春四月里,阳光和煦,他却忽然觉得冷的厉害。
“怎么了?你和他玩的好?”有弟子明显察觉谢星尘不对劲。
谢星尘没回他话,那弟子勾搭谢星尘的肩膀,继续说,“哎呀,别为一个魔族感到难过。他是魔族,虽然死的不明不白的,但也是死有余辜啊,犯不着。”
“是啊,魔族就是该死。”其他弟子附和。
放在平日,要是有人和他这个万人嫌说这么多话,谢星尘一定会感激涕零。
第19章
但是,现在他做不到。
这个顾师兄是他来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给予他温暖的人。他只要不是个白眼狼,就不可能不伤心难过。
哪怕对方可能是个魔族。
在谢星尘这个穿书人的眼里,只分两种人,对他好的和对他不好的,没有种族歧视。
在床榻上躺了半天,谢星尘努力消化着顾师兄被人杀的事实。
因为魔族身份,顾师兄被人不明不白地杀害都不能保留全尸。他也无法替一个魔族申冤,找回顾师兄的头颅。
绝望的无力感,贯穿了谢星尘每一寸神经。谢星尘暗自决定,一定要替顾师兄查出杀人凶手。
就算是魔族,也该有死得明白的权利。
前提是他变强。
“谢师弟,准备出发了,你收拾好了吗?”
还没等谢星尘从颓丧的情绪中走出来,居所外就有人叩他的殿门。
这件事太难过了,以至于他都忘了玉影沙城秘境。
谢星尘敛好情绪,再次抬头时,又恢复了那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答门外师兄的话,“这就来了!”
玉影沙城秘境几日后才开启,但他们要提前先去和其他宗门的人打个照面,进了秘境各宗门不至于撕的特别难看。
秘境有宝贝人尽皆知,人人都是为了利益而来,在秘境里同门反目、弟子弑师等事屡见不鲜。
因此,每年要去秘境中历练或寻宝的弟子,大多都要靠带队长老庇佑,不至于折损严重。
而这次玉仑宗带队的是忍夜峰的长老——余古意。
谢星尘听说过这个长老,好像一向和祁寒之不对付……
御剑出宗,余古意一直留意谢星尘,那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咻咻地插谢星尘身上。
谢星尘遍体鳞伤,差点哭了。
你有仇盯着看我干什么?有本事找祁寒之打一架啊!
前去玉影沙城秘境的队伍,御剑飞行了一天一夜,神识疲惫,于是众人一致决定在附近的县城稍作休息。
玉影沙城秘境要开启的消息修真界人尽皆知,修士如过江之鲫涌来。
甚至有人提前一个月就在附近的县城住下了。
谢星尘他们人数太多,附近的客栈人满为患,空出的客房少。
于是余古意不得不把人分为两派,一派由他带领,一派由他的徒弟莫小笙带领,各自去不同的客栈休息。
谢星尘被分到了莫小笙那队。
夜晚很快就来临,谢星尘御剑飞行了一整天了,心神疲惫,告别同门去了自己客房。
实在无法适应修真界不做人的作息,眼前都快出现幻觉了,他撑不住倒头就睡了。
半夜里,谢星尘梦见自己那只巨大的龙,又缠上了他。
第21章 再次被轻薄
那龙生的真是漂亮极了。龙鳞在光下泛起流光溢彩,尖锐的龙爪微张,来去自如地穿梭在透光的云层间,自在逍遥。
谢星尘仰头看它,细碎的光打在龙鳞上,更显矜贵。
下一秒,一声电闪雷鸣,白昼瞬间变换成黑夜。
低头看,那与成人手臂粗般的龙就缠上了他。
明明是条龙,却和蛇一样阴森令人胆寒。冰凉的鳞片贴近谢星尘的皮肤游走,触感真实。
想起上回被轻薄,谢星尘怕死了。声音惊恐,用手推拒它,偏过头去,“滚开——”
推拒失败,龙突然缠住了他,谢星尘身体顿时僵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体变得极为敏感,腰部被缠上,迅速软塌下来,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
龙并未因此放过他,似乎还觉得有意思。
龙尾尖钻入中衣,顺着他的大腿间游走。片刻后,舌苔微凉,拖带出湿漉漉的寒意。
谢星尘哆嗦了一下,全身颤栗,他慌不择言地咬牙切齿道:“滚开啊,恶心的东西!”
边骂边去用手拍,试图驱赶龙。
下一刻,谢星尘的手被龙尾缠上,死死箍紧,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腿处被龙咬了一口,流出细密的血珠,龙舌舔舐。
谢星尘被刺激的头皮发麻,他又怕又疼,手被紧紧缠住,只能被迫忍受着如此羞耻又惊恐的事情发生。
……
第二天早上,谢星尘出了一身冷汗,是被吓醒的。
掀开被子,他素白的中衣还在。谢星尘心道还好,还好,就真的只是个噩梦。
不然他节操不保。
不过这太真实了。
谢星尘还是有点不放心,他偷偷摸摸地褪去亵裤,想去检查腿心有没有龙留下的印记。
就在这时,客房外有人敲门。
听到敲门声,谢星尘裤子才褪到一半,又急忙想穿上,“你先别进来,等一下!”
奈何这亵裤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听他手使唤,怎么也拉不上去。
谢星尘更加心急如焚,动作逐渐粗暴。
客房外的人等的不耐烦了,无视谢星尘的话,踹开房门闯了进来。
“……”充斥着死一般的寂静。
完了,本大爷一世英明毁了。
被人看了,谢星尘彻底生无可恋。
他的世界骤然崩塌,支离破碎。
破门而入的是莫小笙,余古意的徒弟。他怒气冲冲地踹门闯进来,却没想到看见了这幅光景。
莫小笙脸上的表情,由愤怒转为尴尬,“……”
第20章
既然脸都丢光了,那索性也不要了。谢星尘尝试着向这位师兄打了个招呼,“嗨?师兄,早上好?”
剑“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莫小笙突然哇地一声,哭的梨花带雨。
我靠?!
什么情况?
总不会吃了他豆腐,觉得委屈哭的吧?
谢星尘被他凄惨的哭声吓到,心里委屈极了。
明明是他丢脸,被人看光,他都还没开始哭,对方就先哭上了。
谢星尘真想对着他哭。
两人抱着一起哭。
“你……你……快把亵裤穿好,不然,本少主提剑杀了你。”
莫小笙抽抽搭搭地哭着,像极了失了清白的姑娘,他边哭边冷酷地对谢星尘下命令。
谢星尘实在无语凝噎,乖乖照做。
莫小笙哭完,捡起地上的剑,抽剑出鞘抵在谢星尘脖颈,威胁道:“说,你给我师尊下了什么迷魂药。
看着莫小笙那张被泪水打湿的脸,谢星尘丝毫不觉得脖子上的剑对他有威胁。
谢星尘没听明白莫小笙在说什么,茫然道:“什么?”
利剑压深了一点,莫小笙气质骤变,像是突然换了个人。
他压着嗓音恶狠狠道:“本少主再问你一遍,御剑时,我师尊为何频频看你?”
谢星尘这下听明白了。
好了,这是个徒弟暗恋师尊的本子,他判案了。
还是个哭包攻。
哭的越凶,做的越狠。
谢星尘默默地为余古意点了根蜡。
点完蜡,谢星尘无语的同时,也有些委屈。
莫小笙竟然会误会,余古意对他飞刀子的仇视是暗送秋波。
为什么他明明什么也没做,所有人都把罪怪在他谢星尘身上?真是不公平!!
惩戒堂上凌千鹤是这样,变态师尊祁寒之是这样,现在突然杀出来的莫小笙也是这样。
谢星尘愤愤不平,他不就是长得倾国倾城,天生丽质吗?至于所有人都针对他吗?
谢星尘皮肤白皙,剑锋一压便破,血珠往外面渗透。
脖颈上传来疼痛,谢星尘抬指移开脖颈处的剑,讪笑道:“莫师兄,有话好说,残害同门要罚五鞭子的,很疼。”
五鞭?
他怎么记得是五十鞭来着的?
莫小笙没有注意谢星尘移剑的小动作,反而成功被他带跑,思索后皱眉:“难道不是五十鞭吗?我记错了?”
谢星尘:“……”
他没想到莫小笙的重点在这。
第22章 要不我教你怎么做攻吧?
谢星尘被罚过,自然确信是五鞭无疑,他干笑了一声,“师兄,你记错了,就是五鞭。”
这人是攻他有点受不了,这么轻易就被话题带跑了,这不该是一个合格的攻,应该要好好调教。
谢星尘阅文无数,什么绿江,花市啊,他作为一个直男流连于这些网站中,磕cp磕的走火入魔。
自以为对攻追受的套路了如指掌。
他对莫小笙道:“要不,我教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攻吧?”
莫小笙出身显赫,是京城首屈一指的莫家的唯一少主。
他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平常爱好就是养花逗鸟,作为一个合格的纨绔,他也时常翻阅民间流传的话本子。
自然明白谢星尘说的什么意思。
他心道:“要是学会了,师尊是不是也会频频看他?”
想象了一下,师尊余古意对他含情脉脉的样子。莫小笙立即少女怀春般,俊脸通红。
他装作无意地咳了一声,收剑还剑鞘中,对谢星尘说:“本少主不追究你的问题了,快教我如何给我师尊灌迷魂汤。”
谢星尘:“……”
“误会啊,我真的没给你师尊灌迷魂汤。”
“你不教我迷魂汤药方,那你要教我什么?”莫小笙眸子亮亮,疑惑大大。
“自然是教你怎么追你师尊!用实际行动!”
莫小笙在脑中脑补了一场巫山云雨之战,表情瞬间惊恐,捂着脑袋死命地摇头。
“绝对不行!强迫师尊,师尊会打死我的!”
谢星尘:“……”
少年,老实说你看了多少强制爱?!
谢星尘冷漠脸:“我没让你强制,师兄,麻烦把你脑子里的颜色废料先去除一下。”
“噢,好的。”
过了几秒,莫小笙提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子,脑瓜嗡嗡响,他对谢星尘道:“去除了,谢师弟你继续说哈,不用管我。”
这去除颜色废料的方式,真清新脱俗。
谢星尘忍不住为他鼓掌:“……”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谢式帮攻追受课堂正式开课。
谢星尘好为人师,故意装出正经模样,“所谓追人呢,就好比打一场持久战,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
“这其实跟暗恋也差不多,都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最主要的事,要有一个良好的心态……”
谢星尘讲的正上头,转身一看。
他的乖徒莫小笙,正趴在桌案上,呼吸清浅,背着他面见周公了。
谢星尘停了下来。
得,敢情他叨逼叨半刻,全都对牛弹琴去了。
“啪——”
就在这时,客栈下传来杯盏砸在地面,碎裂的响声刺耳清晰。
第21章
谢星尘听的很清楚,而莫小笙大概是累极了,睡得格外的沉,竟然没有听到似的一动不动。
谢星尘叹口气,替莫小笙披了件外衫,关上房门,便匆匆下了客栈二楼。
客栈一楼,有两拨弟子泾渭分明地对峙。
一拨是谢星尘他们宗的,而另一拨则不知是哪宗哪派的,瞧着陌生。
谢星尘还没下来,他们玉仑宗就有个弟子上前,“凭什么把客栈房位让给你们宣玄宗?你们以为自己是谁?”
另一个宗门也派代表出列,踹开凳子,语带嘲讽:“凭什么?就凭你们玉仑宗这些年没落了,如今我们宣玄宗才是修真第一。”
凳子被踹,磕磕绊绊滚到萧义和脚下。他望着踹来的木凳,双拳紧握,气急败坏。
对方说的没错,他们玉仑宗早不比当年了。
当年嗜血罪恶的龙族还存在的时候,他们玉仑宗作为天修真第一宗门,责无旁贷地担任起剿灭龙城的责任。
龙族实力不可小觑,玉仑宗派出的金丹以上修为的修士,折损了大半在那,最终才彻底剿灭这个邪恶的龙城。
正因为如此,玉仑宗早已不复当初辉煌,每况愈下,甚至有颓靡之势。
谷离看萧义和被他戳中痛点低垂着头,于是更加猖獗起来:“弱肉强食,你们玉仑宗不比以前了,好的资源更应该让给我们宣玄宗。”
其他玉仑宗弟子气红了眼,心想大不了和谷离他们拼命。
萧义和作为师兄,他在选择保护门派荣誉和弟子安危中,选择了保护他的师弟们。
他将手一拦,拦住了身后弟子想要动手的冲动。
“师兄!他们如此辱我玉仑宗,这怎么能忍?”
“够了!”萧义和低声呵斥。
他难道不想上去打得宣玄宗这帮猖狂的弟子满地找牙吗?
但是实力差距确确实实地摆在面前,对面宣玄宗全是金丹期以上修为。
他们硬上就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第23章 死到临头牙还硬
“你们宣玄宗的,都这么不要脸吗?”
一声冷笑从楼上传来,谢星尘在上面偷听了许久,心想是时候也该下去了。
他不急不慢地走下。
宣玄宗的弟子闻声,心想是谁出口竟然比他们宣玄宗的还要猖狂自信?
这般出口猖狂,来的人定然是个高人。
玉仑宗弟子心底冒出希望的火苗,转头纷纷用希冀的目光看过去。
发现是他们万人嫌的谢星尘后:“……”
唯一希望被掐死了。
三秒过后,谢星尘成功地让,还在滋火花的玉仑宗和宣玄宗的弟子,第一次有了难得默契。
——纷纷无视谢星尘。
要不是空气凝固的厉害,依旧剑拔弩张,谢星尘几乎以为他们化敌为友了。
谷离看了谢星尘走下来,嘴角嘲讽意味更浓,“哟,这不是谢星尘吗?你追到我们叶尊者到手了吗?”
“原来他就是那个舔狗废物?”
“听说他为了叶尊者,去偷师尊的灵植,真是好深情呐~”
玉仑宗的弟子听到脸上一阵阵发青,恨宣玄宗的说话恶毒,更恨谢星尘的铁不成钢。
他们没有替谢星尘辩驳,自然是同意了对方宗门弟子所言。
谷离嘲弄笑道:“怎么?谢星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追不到我们叶尊者,就想污蔑我们宣玄宗了吗?”
原来是叶温枝宗门的人,真没素质。
谢星尘并不恼怒,静静听着他讲,“说完了废话吗?”
“呵,说话还挺威风的,这是学的你师尊的?”谷离嗤之以鼻,很欠地耸了下肩“要是我说没说完呢……”
谷离肩耸到一半,眼前突然一道凌厉的剑锋扫来,擦着他的肩膀而过。
要不是他反应迅速,那一剑就要刺到他的心口了!
“那你就和我的剑说去吧。”谢星尘乘胜追击,利用方才的优势,继续出剑攻击。
谷离刚才嘲讽上头,这才疏忽大意了。方才那一剑险险避开,已经提高了他的警惕,不会再让谢星尘有机会偷袭了。
他滑步后退避开谢星尘,祭出本命剑。挥剑一斩,汹涌澎湃的杀意朝谢星尘扑来。
客栈并不是很大,两人在这打斗,手脚难以施展。
谢星尘注视眼前扑来的剑气,手持木剑反手挥出一道剑气格挡,之后身影一闪,飞速掠出客栈。
“呵,打不赢就想跑?你们玉仑宗别自诩剑宗了,要不干脆就改名叫逃跑宗吧?!”
谷离没有要放过谢星尘的意思,在谢星尘后面穷追不舍。
“三百六十计,走为上计,你懂个毛线!”谢星尘边狼狈逃跑,还不忘呈口舌之快。
要说谢星尘穿书一个月有余,在玉仑宗学到了什么,那当然是逃跑。
他有个自知之明的优点,既然打是打不过了,那就跑。于是谢星尘雷打不动地训练体能,每天绕弟子峰跑个五公里,直到整个人虚脱了才停下来。
谢星尘敢保证,他当年高考都没这么拼命努力过。
“我靠,谢星尘你奶奶个腿儿,跑这么快干什么?!前面是有你道侣啊!”
谷离穷追谢星尘累的要死,一直和谢星尘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但谢星尘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加速,谷离没忍住爆粗口。
第22章
他快追不上谢星尘了,但骨子里的傲气不允许他无功而返,说什么也要伤到谢星尘一剑,才会返回客栈。
“前面有没有我道侣你不知道?你有本事追上来啊!没本事就会bb。”
谢星尘拉开谷离一大截,他硬生生把修真界残忍的厮杀打斗变成普普通通的跑步比赛。
他还不忘回头,鄙视累成狗的谷离。
两人就这么跑了很远了,进了一处偏僻的林子。
林间幽静极了,杳无人迹。
被谢星尘这个废物挑衅,谷离火气蹭蹭地往脑门爬。
林间分路的岔口太多,谷离嫌碍事,他挥出一道剑气,劈开阻碍视线的树木,打算来个直道超车。
铲平这片林子,直接追上谢星尘 。
“谢星尘,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谷离一剑劈开林子,那一片受了剑气的树林轰然倒塌,也就没了视线阻碍。
谢星尘还在绕路跑,回头一看。
他身后的那片林子已经被剑气摧毁,空荡荡的路面上,谷离整个人十分嚣张的站在那里。
感觉下一秒,谷离就要冲上来杀他。
“我去,你完了。 ”谢星尘丝毫不怕谷离,他忽然刹住脚步,愣在原地。
谷离被他那可怜自己的眼神刺激,显得格外不耐烦:“你有病啊?明明是你完了。怎么?死到临头了,企图装傻充愣蒙混过关?”
第24章 我抖 你抖 大家抖
几乎是一瞬间,谷离的表情转变太快了,从嚣张跋扈转为惊恐,他快步往后退。
他方才站的地面底下,霍然响起巨大的声响。
数以万计的藤蔓从地下游走,突破土地,在地面疯狂蔓延伸展,径直朝破坏林子的谷离冲来。
谢星尘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发生,心脏狂跳。
这些藤蔓不知从哪里来的,细小带刺,虬扎在一块粗壮有力。它们一圈圈缠上谷离后,谷离便无法挣脱。
原著中曾一笔带过,提到过这种特殊的藤蔓,不能用剑气伤它们。
谢星尘当时不经意间就瞥了一眼,不知怎么的就记住了。
“千万别用剑!”谢星尘隔着一段距离,朝谷离喊道。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想看藤蔓缠死谷离,然后再来缠死他。
可是已经晚了。
“该死的!”谷离无视谢星尘的话,咬牙切齿,挥出一道剑锋,斩向紧紧缠住他手腕的藤蔓。
剑锋锐利,可藤蔓却丝毫不受损害,反而缠绕得越发紧了。
“你大爷的,你是智障吗?”
谢星尘急了,骂谷离的话一点不留情。
挥剑挥完,利剑被藤蔓打落地面。谷离另一只手也被缠绕,接着,他的四肢乃至全身都被藤蔓缠住。
身体被勒得极紧,呼吸困难,谷离的脸色瞬间惨白难看。
他现在有点后悔没听谢星尘的话,声音哑得厉害:“谢星尘……你奶奶儿个腿,你有本事你来!”
死也不忘逞口舌之快。
谢星尘不吃他那一套:“你让本大爷来,本大爷就来?你以为你是二百五啊?”
谷离见谢星尘没被他的话刺激,心道这下真完了。
他就快要被藤蔓缠死,下半身已经痛的发麻失去了知觉。
他要是死在了这里,做鬼也不会放过谢星尘!
眼前视线逐渐模糊,谷离身躯痛的僵硬,血液汩汩地从藤蔓缝隙中渗透,惨不忍睹。
火光忽的闪现,明明灭灭。
谷离突然感觉面前一暖。藤蔓瑟缩地从他身上滑退,怕被谢星尘的火燎。
“哎,谁让你就是二百五,本大爷勉为其难救你一命。”
谢星尘站在奄奄一息的谷离面前,用指尖窜起的火靠近藤蔓,藤蔓怕火被他逼退。
藤蔓被逼得撤离,谷离白衣被血染尽,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火光之中,谢星尘笑容晃眼。
他最后看了一眼谢星尘,偏头就昏了过去。
谢星尘收起笑容,“啧啧”两声,用木剑挑起对方领子,没好气道:“喂?!死了没有啊?”
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
“我靠,不会真死了?!”谢星尘吓了一跳,将剑插入地面,并指去探谷离的鼻息。
气息微弱,但应该死不成。
谢星尘这才放下心来。
他正思索着离开,看了眼躺在地上昏迷的血人。心一横,忍着满脸的嫌弃,还是背上了伤痕累累的谷离。
他谷离要不是上辈子拯救了全世界,嘴巴这么臭,不然这辈子怎么还会有他谢星尘这个大好人救?
谢星尘心底默默吐槽。
林子幽森,路径众多。
来的时候跑的太快,路没怎么记住,现在回去的路谢星尘实在想不起来了。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谢星尘背着人在里面绕了几圈,又回到了原地。
他才发觉不对劲起来。
这铁定是遇到鬼打墙了。
谢星尘心顿时凉了半截,他又不是实打实的修真界的人,遇到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怎么应付。
甩了几个大嘴巴子给谷离,试图扇醒他。但效果可怜,谷离昏睡得和死猪一样沉。
“算了,鬼打墙就让他打吧,本大爷累了就先睡一觉。”谢星尘丢下谷离,随即倒头仰躺在一边。
他在这鬼打墙一样的林中一直打转,身体累了,心也累了,干脆躺地上睡觉。
第23章
别人靠调息打坐恢复,他谢星尘靠睡觉恢复。
黑暗正一点点地蚕食光亮,一轮凄清的月光挂上枝头,不知名的鸟声嘶哑难听。
漆黑中,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冒着光,贪婪地向谢星尘这边望来,虎视眈眈。
谢星尘已经警惕地坐了起来,左手持木剑,右手持本命剑。
他是被吵醒的。
这里的野兽入夜后会发出一声声嘶吼,声音极其地近,似乎贴着耳膜,震耳欲聋。
想睡着都难。
当然,除了已经昏死过去的谷离。
似乎发现谢星尘是独身,那幽幽的绿色在暗夜中靠过来,无声无息的。
谢星尘大脑神经立即紧绷起来,手中的两柄剑在抖,他没忍住害怕。
他手抖的厉害,小声道:“小木,小本,乖,别抖了!”
小木、小本是他私下里给木剑和本命剑取的名。
本命剑剑身震动了一下,被冤枉后忍不住控诉:“明明是你的手在抖啊主人!”
木剑冷冰冰道:“他听不见。”
本命剑斜睨木剑一眼,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关你什么事,我在和我主人说话,他听不见也和你没关系。”
木剑:“……”
第25章 总有人以为我是废物
黑夜里五感被放大,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清晰地传入耳中。可谢星尘却听不见,那眼睛绿幽幽的东西踏过来的脚步声。
难道它们不是在地上?
那就不好作战了。
将两柄剑嵌入地面,支了个简易灵罩。谢星尘狠心咬牙,从袖中摸出一打藏积已久的符纸。
这些可都是他在玉仑宗所有的积蓄啊。
“再见了,我亲爱的心血钱。”谢星尘最后亲吻了一下符纸,依依不舍。
亲完,他随即朝自己指腹咬下去,让血珠渗透滴落。
谢星尘以血和灵力为引将符咒画上,一套动作下来,利落干净,一点儿也不拖沓。
这是他在藏书阁翻阅到的禁术,修为低微者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可以使用,绝处逢生必备。
染血的符纸飞向幽幽绿色,在触碰那东西的瞬间,符纸不点自燃地迅速爆炸了,火花四溅。
皮肉烧焦的味道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充斥在整个林间,令人无比的恶心和倒胃口。
谢星尘第一次使用,正兴奋于这个禁术的有用,甚至无视了作呕的烧焦味。
他抬头,在火光四溅中看清楚那绿色眼睛的东西。
那东西丑陋极了,长得有点像阴凉处的蝙蝠,通体漆黑的。
可仔细看它,却发现它有一张相貌与人类相似的脸,脸皱巴巴的,像刚出生的孩童,绿油油的眼睛里有瞳仁。
见谢星尘打量他,那东西忽地嘴巴咧的极其大,一直咧到了耳后根,朝谢星尘龇着一口尖牙扑过来!
“我靠,好丑的东西。”
谢星尘被丑得后退半步,没注意踩到了谷离的手臂,谷离没反应。
为了不让眼睛再遭受磨难,谢星尘飞速又使了一打符纸。
但无奈这怪物实在太多,谢星尘孤身一人,无法在短时间内给所有的怪物飞一张。
突然,身后一只怪物趁他飞符纸,破开灵罩,张口就咬上了谢星尘的手腕!
谢星尘飞符纸太过专注,毫无防备。被咬后,他的手腕迅速见红,汩汩地流下血液。
“你大爷的,咬这么深干什么?”谢星尘痛苦地闷哼一声,挥手甩开怪物,低头看了眼右手上的伤口。
伤痕从手腕撕扯蔓延到手肘,足足有三寸多长。怪物的牙极尖又带钩,被钩连出的嫩肉外翻,深可见骨。
谢星尘痛极了。
不过,这也正好省了他自己咬破指腹取血了。
谢星尘一向很乐观。
他用没受伤的左手飞速抽出符纸,利用右手腕骨处滴下的血,又制成了一张符纸朝怪物飞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怪物却仿佛无穷无尽地涌上来。
谢星尘的左手,长时间保持着飞符的动作,酸痛难忍。而右手却血淋淋的,一直淌着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流干。
剑与主人同心,感受到谢星尘的力不从心。被嵌在地面的两柄剑,剑身微动,就要飞出来。
可不等两柄剑飞出,忽的,无数点点的灵光蔽空而下,在黑暗中如萤火虫般铺散开来。
下一刻,包围在灵罩周围的怪物沾到灵光,身体痛苦地扭曲挣扎,随即化成了齑粉消失在原地。
谢星尘给看愣了。
“废物东西,连小小的妖兽都对付不了,你还好意思来玉影沙城秘境?本尊都替你丢脸。”
凌千鹤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一贯的嘲讽做派。
他身后跟着叶温枝,叶温枝温柔地看向谢星尘,发现他血淋淋的手臂,惊讶道:“谢道友,你受伤了?”
“啧,真是废的可以。”听到谢星尘受伤,凌千鹤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
莫名出现在这的两人,谢星尘有些讶异。
更诡异的是,凌千鹤竟然出手帮他干掉了难缠的怪物。
这还是他认识的凌千鹤吗?
“无事,多谢叶尊者关心。”谢星尘拔出剑,准备要离开。
这两人一出场,他准定要倒大霉。
见谢星尘拔出剑就要走,叶温枝恨的牙痒痒,他这个攻略对象还真是油盐不进。
第24章
压下怒火,叶温枝轻轻皱眉,故作担忧道:“可……这种怪物可不是一般的妖物,它们的分泌的唾液上有剧毒,谢道友你若不快速找解药的话,定死无疑啊。”
听完叶温枝的担忧,谢星尘扛起谷离,转身离开的脚步一顿。
不知道是由于叶温枝的话应验了,还是他的心理作用,受伤的右手手臂忽的疼痛难忍,似乎有千万只虫子在噬咬他的伤口。
站在旁边的凌千鹤看不下去了,他要不是为了讨好叶温枝,才不会去救谢星尘这个废物点心。
而谢星尘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无视叶温枝!
凌千鹤对叶温枝道:“温枝,你跟他这废物说这么多干什么?到时候他死了就死了呗,反正也就是一条贱命。”
第26章 此情怎会久长时
“叶尊者可有解药?”
额角迅速冒出冷汗,忍着痛,谢星尘无视凌千鹤的嘲讽攻击。
视线越过凌千鹤,落在叶温枝身上。
叶温枝摇了摇头,遗憾道:“我与千鹤赶路匆忙,并没有带解药。”
“那……还有其他办法吗?”谢星尘心一凉。
“谢道友莫慌,只要找到修为高深者,用灵力帮你逼退毒素即可。”
“多谢叶尊者,至于办法,我会去找玉仑宗长老帮忙解毒的,尊者不必担心我。”
谢星尘隐隐察觉叶温枝对他不一般,为了将这种不一般掐灭,他道完谢便消失在这片黑暗之中了。
望着谢星尘吃力背着谷离的背影,叶温枝正要去追上谢星尘,却被凌千鹤拦住。
凌千鹤额角青筋暴起,眼底遍布厌恶。他盯着谢星尘离开方向,恶狠狠道:“温枝,他爱死哪死哪去,你莫要管他了!”
叶温枝闻言转过头来,看向醋意满满的凌千鹤,一愣。
随即,叶温枝敛着眉目,睫毛轻颤,泪珠就挂在眼睫上:“抱歉千鹤,是我忽略你了。”
晶莹的泪珠下一秒就要滚落。
凌千鹤气焰消散,眼神忽的变得温柔起来,“没事,都是谢星尘的错,不怪你。”
“系统,准备收集怨恨值。”
叶温枝与系统交流后打了个响指,月光下,他嘴角勾起一抹难言的笑意。
他牵起凌千鹤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眸子含情:“那千鹤,你喜欢我吗?”
叶温枝忽然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散发一种勾人的魅力,和清亮的月亮似的,诱惑着人来采撷。
抵抗不住叶温枝的魅力,凌千鹤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是血脉偾张的兴奋。
“喜欢,温枝,我特别喜欢你。”他伸手一捞,把叶温枝拉进怀中,手指在对方细瘦的腰间游走。
叶温枝偏头,看向凌千鹤充满欲望的眼神,捧着他的脸,笑道:“不如,今晚我们就在这……”
面对心上人热情的邀约,凌千鹤犹豫了一下。这个地方阴森诡谲,办事实在是有些不安全。
但叶温枝少有这种时候……
要是放弃了,他还会有机会吗?
“温枝,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开放。”
叶温枝被他身上的温度烫了一下,闻言,便轻笑一声,眼里充满天真地问:“那不知在千鹤眼里,温枝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凌千鹤把头埋进他的肩颈,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他边回忆着边答,“漂亮,善良,温柔,还有就是……”
叶温枝忍着不适,任凭对方的手在自己身上摸索。他听着这些陈词滥调的夸赞之词,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在心里冷嗤一声。
只可惜啊,凌千鹤爱的始终不是他,就连真实的他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还有就是……在我的眼里,你永远就像一束温暖的光。”凌千鹤的手忽然停下来了,慢慢说完了接下来的话,难得的缱绻深情。
凌千鹤不由自主地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叶温枝的呢?
恍惚记得,十几年前。
他是出身高贵家族显赫的凌家少主,被父亲逼着上宣玄宗拜师,才走上了仙途。
宣玄宗的同级弟子碍于他凌家少主身份,对他处处恭维,甚至避之不及,唯恐触犯了他的逆鳞。
享受万人拥趸的同时,他却有寻常人的苦闷——他没有过真正的朋友。
他讨厌阿谀奉承、接近他只是为了攀附凌家的人,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能交换心意的好友。
可对于他来说,找到这样的人,似乎要比登天还难。
所幸,他后来找到了。
那天,天空阴冷,下着大雪。
寒风裹着细雪席卷而下,冷极了。
他打发了整日围着自己转的仆人,独自一人,闯进长老的后院。
趁着长老不在,把长老温心照料的鱼全部毒死。
想到之后长老看见翻着肚皮的死鱼,气得吹胡子瞪眼,还对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凌千鹤觉得这恶作剧有趣极了。
后来,不仅鱼没有被他毒死,他自己反而一个趔趄“扑通”一声,掉进了冷得刺骨的冰湖里。
冬寒料峭,没有人找到掉进冰湖的他。
他本以为就要这么死了,没想到,奄奄一息之际,却被人救了上来。
救他的是幼年的叶温枝。
当时叶温枝小小一只,长得漂亮极了。
第25章
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眼睛亮晶晶的,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对他说,“你就是凌千鹤?下次不要再贪玩掉进湖里啦。”
他当时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儿,心脏砰砰直跳,甚至忘了全身被冻得瑟瑟发抖。
“对了,我叫叶温枝。既然我救了你,不如交个朋友吧?”
小叶温枝朝狼狈地跌坐在岸上、浑身湿透的凌千鹤,伸出白嫩的小手。
他笑得好看极了,像个明媚的小太阳。
小凌千鹤怔怔看着他,不知怎的就答应了他,牵上了他的手。
从此,这一见钟情,便是长长久久。
第27章 交友不慎而已
回忆结束,意识回笼。
凌千鹤有些懊悔,他自己方才竟然想在这把叶温枝办了。
他真是x虫上身,冲动过头了。
压制住底下的燥热,凌千鹤替叶温枝披好外衫,接着,又帮他系好腰封。
叶温枝脸上表情慌乱了一瞬。
凌千鹤怎么回事?不做了?
“温枝,我们别在这儿,会有危险。”
整理好叶温枝的衣物,凌千鹤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深情。
在叶温枝的印象里,他对别人向来都是不耐烦,只把唯一的温柔献给自己。
也许是此刻凌千鹤眼神里的爱意,太过直白炙热,叶温枝竟然慌乱地撇开眼。
不看,他就不会心慈手软。
叶温枝深谙这个道理。
他本想和凌千鹤办一次事,毕竟也攻略了这么久,是该给凌千鹤一点甜头。
但凌千鹤却拒绝了。
蠢的可以。
叶温枝踮起脚尖,飞速在凌千鹤的唇上亲了一下,一触即离。
这如蜻蜓点水的吻,毫无温情。但凌千鹤却高兴的像个得到糖的孩子。
可还没来得及等他高兴完,他就听到耳边叶温枝冰冷的话,淬了毒般往他心里扎。
“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怪不得我。”
底下手腕一转,握剑刺穿凌千鹤的命门,滚烫的鲜血瞬间不住地喷涌而出,淌了一地。
凌千鹤瞳孔猛缩,不可置信。
全身传来剧烈疼痛,经脉仿佛也在这一瞬间碎裂。
凌千鹤表情变得痛苦。
可此时没有什么比心更疼的了。
“这场戏我陪你演够了,凌千鹤。你当真真以为我会喜欢你吗?”
“你骄傲狂妄,从来不顾我的感受。做什么事都不会计较后果得失,可每次犯错都是我叶温枝来当替罪羊,凭什么?”
“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你除了嘴上功夫,你还为我做了什么?虚伪至极。”
说完,叶温枝抽出沾满血的剑,滚烫的血漂溅到脸上。
他没看凌千鹤的表情,或许说他不敢看。
但他知道,凌千鹤一定很绝望。
知道归知道,叶温枝还是毫不留情。
一脚将受伤的凌千鹤狠狠地踹在地上,接着,抬脚恶毒地碾着他出血的地方,血染白靴。
凌千鹤到底是元婴期修士,命门被刺,还苟延残喘地吊着一口气。
他被狠狠地碾压在满是血污的地面,没有挣扎,只艰难地仰头看了一眼叶温枝,眼眶顿时红了。
泪珠掺杂着血,滴落在地面。
这大概是凌千鹤人生中第一次哭,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滴,系统检测到凌千鹤怨恨值已达百分之百,宿主任务成功,奖励积分十万。”
系统祝贺的欢呼声响起,与这里死一般的寂静格格不入,叶温枝没有回应系统。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叶温枝周围的气压很低。
系统不明白,它讨好地问道:“宿主?你难道又不高兴了?”
叶温枝白了他一眼:“关你屁事,滚,你个人工智障,今晚不要来烦我。”
系统:“……”
这晚,月亮凄清。
凌千鹤整个人躺在血泊里,皎洁月光落下,他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第28章 他逃他追他们插翅难飞
谢星尘要是再走慢一点,也许就能够目睹一场好戏,可惜他腿跑得比兔子还快。
月亮洒下光辉,似满地碎银。
谢星尘踩着碎银子,在林子中走。
他发现入夜后,虽然妖魔鬼怪增多了,但是却没了白天的鬼打墙,是完全可以走出去的。
“谢星尘。”有人叫他名字,声音低沉冰冷。
我靠!祁寒之那变态的声音?!
谢星尘一听到祁寒之的声音就怕,何况还是在喊他名字,两腿发软,脊背上窜起一股寒意。
可张望四周,并没有看见祁寒之人影,大概是利用心念与他交流。
“站在原地别走,为师来找你。若是提前走了,为师不介意再收一个更乖的徒弟。”
碍于祁寒之的威压和恐惧,谢星尘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不敢动。
几秒后,他的手腕上出现了一根红线,若隐若现地泛着光,一直延伸到黑暗尽头,不知连到哪里。
很快,他就知道连到哪里了。
祁寒之踏月而来,他一进林子,周围气压骤然急降,方圆百里的地面结了层薄薄冰霜,透着一股凛冽寒气。
是bking出场的方式没错。
谢星尘被冷得一哆嗦,吸了吸冻红的鼻子。
第26章
“师尊,你来了?”顺着红线,谢星尘看到了他师尊恍若天仙下凡的美貌。
祁寒之从天而降的那一刻,他说不感动是假的。
虽然吧,祁寒之铁定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吧,他经历了这么一遭,心态差点崩了,就算看见认识的狗也会激动一下,何况是人。
祁寒之收起红线,嗅到谢星尘身上血腥气,他蹙眉道:“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戳到难过事,谢星尘真想扑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他方才的悲惨遭遇。
但是祁寒之气场太强大,他不敢。
“师尊,弟子修为太弱,被这林子怪物欺负了。”谢星尘只得在原地假装乖巧柔弱。
徒弟竟然学会撒娇了,祁寒之轻笑,“徒儿别难过,为师替你报仇。”
顿时,他素白的掌间幻化出一柄虚剑,剑锋倾泻着冷光。
步入化神期以后,祁寒之许久未使用过剑了,更准确的说,他不需要用剑。
只见祁寒之随手在林中挥出一道强悍的剑气,蛰伏在暗处的无数妖魔鬼怪,瞬间发出凄厉痛苦的哀嚎声,响彻云霄。
这实力,也太恐怖了!
谢星尘堵住耳朵,感慨道:他现在在祁寒之眼里大概就跟蝼蚁差不多,一根手指头就能将自己捏死,不费吹灰之力。
你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师尊真厉害,对徒儿真好。”谢星尘收下嫉妒,开始摆摊卖乖巧。
祁寒之突然川剧变脸:“为师能对你更好,你要试试吗?”
谢星尘脊背发凉,莫名感受到了一阵杀意。
他知道祁寒之是个喜欢折磨人的变态,却忘了祁寒之也是个阴晴不定的变态,上一秒温情下一秒变脸。
“不……不用了,师尊你好,我就好,不必对我太好。”
谢星尘不敢在冷面活阎王面前瞎蹦跶,说完废话,连忙闭住嘴巴。
回到客栈时,月上中天。
这个时辰,白日里争吵客房的那两拨弟子都散去回房了,客栈一片漆黑寂静。
谢星尘把昏迷的谷离扔给他们宣玄宗的人,就折回客栈,不见祁寒之踪影。
进客栈,他看到一楼大堂还有灯,吓了一大跳。
身着弟子服的莫小笙,坐在灯下,眼底一片乌青,活像吸多了劣质鸦片。
他蓦地看见活着的谢星尘,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谢师弟,太好了,你还活着,不然我师尊就要大义灭亲灭了我了。”
他扑到谢星尘身上,死死地抱住他的大腿。
谢星尘招架不住热情,偏过头去,“师兄,你师尊为什么要杀你啊?你搞强制爱了?”
“不是,”莫小笙抽抽噎噎,从谢星尘身上爬起来,“我醒来后,得知你被宣玄宗的谷离追杀到外面,禀告了师尊,师尊听完提剑就要坎死我。”
难道就因为他谢星尘,余古意就要坎自己徒弟,不至于吧?
听莫小笙这么说完,谢星尘现在真有点怀疑余古意对自己有意思了。
但他相信,这一定是该死的错觉,否则的话真成狗血三角恋不好收场。
他爱他,他却爱着他,他却不爱他。
“然后,你师尊余长老就联系了我师尊?所以我师尊才及时赶过来找我了?”谢星尘想到突然出现的祁寒之。
莫小笙抽噎了一下,点头。
这么一分析,谢星尘发觉,他自己好像成了万人迷。
难道说,他拿的其实是万人嫌变万人迷的剧本?!
余古意得知他被追杀,一怒之下要坎徒弟。
祁寒之得知他被追杀,担忧之下来救徒弟。
莫小笙得知他被追杀,惊吓之下要被砍。
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谢星尘想多了。
第29章 大逆不道
谢星尘是被疼醒的。
他左手上的伤口开始恶化,毒性挺强蔓延速度贼快,竟然生了脓,谢星尘有些犯恶心。
本想着明日再解,但疼得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敲了敲祁寒之的门,打算求祁寒之帮忙,“师尊?你睡了吗?弟子有一事相求。”
门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祁寒之没有回应谢星尘。
谢星尘有些后悔敲了门,该不会已经睡了?然后被他给吵醒了吧?
等了半刻,门后依旧断断续续传来声响,不大也不小,但没有人声。
祁寒之应该没睡,不然不会有声音,除非祁寒之睡觉不安分!
谢星尘想象不来他天人之姿的师尊,在床榻上打滚的样子,他拍散自己的脑补,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人回应,只有接连不断的细微响声。
谢星尘好奇心作祟,推开了门。
“师尊,弟子……”
他话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完,只见屋内空荡荡的,哪有祁寒之的身影。
“奇怪了,祁大变态去哪了?我这么大一个变态呢?”
谢星尘进去转了一圈,甚至连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一遍,的确没有人。
那刚才的声响是哪里的?
谢星尘绷紧了神经,手已经按在了剑上。
突然,“咯吱——”一声,雕花木窗被风吹动,发出老旧的声音。
虚惊一场,原来只是风声。
谢星尘悬着的心沉了下来,松了口气,转身下了客栈一楼。
第27章
既然祁寒之不在,他只能找余古意帮忙逼退他的毒素了。
其实找祁寒之帮忙,也只不过近水楼台,他今晚可是鼓足了勇气才敢敲祁寒之的门,却没想到祁寒之不在。
此时已经快要天亮,谢星尘下了一楼,正要奔向余古意所在的客栈,却突然听到祁寒之的声音。
“好吃吗?”
这里还有好吃的?
谢星尘脚步一顿,循着声音,终于在小巷子里找到了祁寒之。
巷子幽深,又长又黑。
只见他光风霁月的师尊,目覆冰绡,正半蹲在地上,从袖口伸出手,喂给小动物吃东西。
画面简直不要太正常。
谢星尘怕他师尊的寒气,会把那些小动物冻死。
“师尊?”谢星尘朝祁寒之走近,不确定是不是他。
祁寒之早就感受到了有人的气息,他偏头看谢星尘一眼,修长的手朝他勾了勾,示意谢星尘过来。
“既然来了,那徒儿不妨帮为师件小忙。”
谢星尘走近了,“什么小忙?”
他问完,才看到祁寒之手中喂给“小动物”的东西,是黏腻的一坨。
谢星尘接过那一坨冰凉东西,握在掌中触感湿腻,总之,感觉很奇特。
视线一转,他同时也看清了那些“小动物”是什么。
那哪是什么小动物,根本就是怪物!
那些怪物匍匐在地面,一只眼睛独占了整个面部,正骨碌碌地转动着,而它们的身体像八爪鱼一样,钩连带刺地勾住地面。
应该是忌惮祁寒之,没有要扑向谢星尘咬的意思。
“怎么?徒儿是不想帮为师了?”祁寒之见谢星尘吓在原地,不动了。
“没……没事,师尊,我能问一下,我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吗?”谢星尘逐渐开始怀疑他手上的不是俗物。
喂给怪物吃的,能是什么正常的东西吗?
“徒儿想知道?”
“是。”
祁寒之叹口气,语气淡淡:“徒儿,你手里的可是人的脑花,很珍贵的,死一个人才有这么一点。”
谢星尘瞬间被吓的魂飞魄散。
这什么玩意?人的脑花?
不是,祁寒之他有病吧?
“徒儿要是掉了这珍贵的脑花,为师不介意就地取材,只可惜要从你的脑袋上取了。”
谢星尘要丢脑花的动作一顿,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欲哭无泪。
“徒儿想知道这脑花是谁的吗?”见谢星尘被吓到了,祁寒之却兴味盎然。
谢星尘表示,他并不想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兄弟,但为了顺着祁寒之的毛,违心道:“是……是谁的?”
问完,他在心里默念了几百遍罪过。
祁寒之笑道:“徒儿你猜猜看,猜对了为师就告诉你。”
猜你个大头鬼啊!还猜对了就告诉我,我猜对了还需要你告诉我?!
谢星尘内心咆哮。
但他没敢当着祁寒之面说。
“是个男的?”谢星尘问。
祁寒之点头。
“是个修者?”
祁寒之再次点头。
“是玉仑宗的人?”
祁寒之又点头。
这么一问一答了几回后,谢星尘可能知道是谁了。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逆流,直直冲击着他的大脑,嗡地响了一声。
“是……顾师兄?”
祁寒之又双叒叕点头。
谢星尘的眼神忽的冷了下来,“师尊,是你杀了他吗?”
第30章 应该能过审
祁寒之本想答不是,但是谢星尘好像很在意这个问题,唇边的“不是”打了个转,变成了“是”。
他嘴角轻勾,步步紧逼,“是为师杀的,怎么,难道徒儿是要弑师吗?”
谢星尘被迫后退贴着墙根,他攥紧了拳,咬牙,“是,我现在真想杀了你,为我死去的顾师兄报仇。”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抖出来了,抖了个底掉。伪装的乖巧形象骤然崩塌,小恶魔谢星尘暴露无疑。
说完,谢星尘悔的肠子都青了。
救命!他怎么这么蠢,当着祁寒之的面表示他起了杀心!
但死鸭子嘴硬,他没有为自己解释。
在谢星尘想怎么求一个简单死法的时候,祁寒之被逗乐了。
祁寒之唇边漾起微弱的笑意,心情愉悦,“骗你的,没想到徒儿当真傻的可以,为师说什么便信什么。”
“日后若是轻易被人骗走了,为师可就亏大了。”
意识到被骗,谢星尘的怒火一拳发泄在了棉花上,滋味很不好受。
祁寒之不仅是个变态,还是个死骗子!
谢星尘鼓着腮帮子,像只气炸的河豚,没理祁寒之。
他修为低微,发火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自己生闷气。
祁寒之此刻心情极好,他抬手,点破谢星尘圆鼓鼓的腮帮子,破天荒地哄他,“怎么?为师惹你生气了?”
谢星尘又鼓起腮帮子,调过头接着不打算理他。
见哄不好,祁寒之索性不哄了。他祭出剑,剑悬于谢星尘身前。
谢星尘看见剑,回想起林子里祁寒之那一剑,威力无穷。
救命!祁大变态这是终于受不了他了?要捅死他了?
“既然徒儿生气了,那为师给你出气,好不好?”祁寒之从来没哄过人,也没被人哄过,只觉得消除气焰的唯一方式就是杀人。
第28章
祁寒之修为上少有对手,这些年也没被伤过,忘了疼痛的滋味,怀念以前流血的疼痛感。
“为师不还手,往为师心口捅。”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你们变态哄人的方式,都这么清新脱俗的吗?
剑飞到身前,谢星尘没接过剑,“咚”地一声跪在了坚硬的地上,疼的龇了下牙。
谢星尘腰背挺的板正,他怕祁寒之发疯,“师尊,弟子知错了,弟子不该不理师尊的,请师尊不要逼迫弟子了。”
祁寒之本以为他今晚能见血,没想到谢星尘竟然不想捅他,这么好的报复机会浪费,实在可惜了。
谢星尘不知道祁寒之在为他惋惜,“弟子只求师尊一件事,求师尊为弟子解毒。”
“小伤小毒,这就不行了?徒儿,忍忍就过去了。”祁寒之态度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是啊,忍忍就过去,到时候人都已经头七了,再忍一下,坟头草都有几米高了呢~
谢星尘阴阳怪气完,感到心累,他师尊一下子高兴,一下子不高兴。这下应该是不高兴了,不肯替他解毒。
谢星尘能屈能伸,从地面上站起,转身就走,“那弟子不打扰师尊了,我去找余长老了。”
“敢找别人?你找死!”
谢星尘刚走两步,一股不容反抗的大力拽住了他的手腕,散发的寒意,直往他的骨缝里渗透。
谢星尘被冻的瑟瑟发抖,等他大脑清醒的时候,他已经被扔在了祁寒之客房的床榻上。
“你要是敢找别人,我杀了你。”龙族的占有欲太强,得不到杀了也好。祁寒之伸手掐住谢星尘纤细脆弱的脖颈,戾气浓重。
他突然发怒,细密坚硬的龙鳞在手背、脖颈、甚至脸上闪现、接着蔓延。
被掐的难受,谢星尘流出生理性泪水,眼尾泛红,他艰难地道:“师尊,你清醒一点。”
龙鳞迅速爬满了祁寒之的皮肤。
呼吸不过来,谢星尘在慌乱中扯下了祁寒之素白的冰绡,对上了他猩红的眸子。
果然,他就是那条龙!
难怪祁寒之一直覆着冰绡示人,就是为了掩盖他的龙族身份。
“你要是掐死了我,你龙族身份的事情暴露无疑。”谢星尘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几乎哑着嗓音说完。
果不其然,听到威胁他龙族身份,祁寒之松手了,谢星尘这才有缓口气的机会。
原著中曾提到过龙族。
龙族是不为世人所接纳的存在,他们嗜血嗜杀戮,心狠手辣,甚至视生命如草芥。残杀了无数个无辜的修士,引起修真界动荡不安。
所幸后来,龙族盘踞的地方——龙城,被玉仑宗联合其他宗门一块围剿了。
当时大火烧了七天七夜,才把那整座龙城的龙的尸体烧毁,这才得以换得修真百年的安宁。
可没想到竟然还有漏网之龙。
而且还混成了,曾经剿杀龙族的玉仑宗的尊者,多少是有点可笑。
祁寒之大概是心神不稳,压制的龙族本性躁动不安,终于破了伪装,快要化为龙身。
“师尊,弟子跟你商量件事。”
谢星尘方才已经用留影石,将祁寒之现龙身的一幕录下来了。
他有了把柄,底气也足了。
说完这话,谢星尘自己也不可思议,他竟然敢和祁寒之谈条件。祁寒之猩红的眸子扫过来,谢星尘还是没忍住心慌了一下。
祁寒之恢复了些理智,眸中赤红变淡,“徒儿这是要跟为师,在床上商量什么?”
这话说的其实没什么不对,但加了“床上”二字,意味深长,令人浮想联翩。
谢星尘咳嗽一声,理清思路:“师尊,我想活命,你想守住秘密。您帮我解毒,我帮您守住秘密,如何?”
算盘子敲的很响亮,祁寒之听见了。
“不怎么样,为师要杀你轻而易举。你信不信,就算杀了你,今日过后,为师的龙族身份也不会暴露。”
坦白来说,谢星尘是信的,但人要学会自欺欺人,“不信。”
祁寒之被他脑回路清奇的回答气笑了。
“但为师不打算杀你,为师也可以和你做笔交易,前提是现在帮帮为师……”
谢星尘眸中闪过茫然,脱口而出:“帮你什么?”
不等他反应过来,祁寒之眸中猩红更盛,他又一次短暂地失去了理智,再一次缠着谢星尘。
“帮我……”祁寒之的身体温度发烫,欺身压过来时,谢星尘被他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但此时却不言而喻,都是男人,都懂。
祁寒之埋首在他的肩颈里,手托着谢星尘的手,指引他探去。
谢星尘耳尖飞上一点红,尴尬的不知所措。他听说龙族嗜血,却忘了龙族好淫。
“……”
第31章 男人绝对不能说不行
毒是解完了,手也酸死了。
谢星尘离开祁寒之房间的时候,天光大亮,一晚没睡,他咬牙切齿地爬回自己房间补觉去了。
一觉补完,又是傍晚,期间却没有人来打扰他。
谢星尘醒后,望着窗外夜色,觉得这觉睡的实在太过安稳,不符合修真界常识。
虽然他已经辟谷了,但一天没有进食,还是觉得不适应。他走出房,打算去后厨找点东西吃。
第29章
去后厨的路上必须经过祁寒之房间的走廊,谢星尘蹑手蹑脚,尽量不引起祁寒之的注意。
“徒儿这是要瞒着为师去哪?”
祁寒之身影一闪,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重新覆好冰绡,隐在阴影处,看不清眉目。
谢星尘被当场抓包,打了个哈哈,“额……师尊这么早就起了啊?”
“徒儿这是睡迷糊了?现在都快入夜了。”祁寒之说着走出阴影,抬手,手背贴上谢星尘的额头。
额头上突然沾上冰凉触感,是从祁寒之的手上传来的。谢星尘愣了一下,随后道:“的确是弟子糊涂了,师尊可知其他师兄弟去哪了呢?”
他发现,这个客栈安静得反常,除了祁寒之和他,似乎就没有人了。
“自然是进了秘境。”祁寒之收回手。
什么?秘境这么快开启了?怎么没人通知他一声?
想到自己睡了半天错过秘境,谢星尘想扇自己耳光,忍住扇自己的冲动,他问祁寒之:“那师尊为何不去?”
“自然是为了陪为师的乖徒,为师还特意叮嘱他人不要打扰你。”
难怪这一觉睡得如此安稳。
谢星尘:“……”我谢谢你哈。
“那师尊不去秘境了?”
好歹来一趟,谢星尘是必定要去秘境,至于如何去,恐怕现在只能靠祁寒之了。
祁寒之如他愿:“去,只不过,为师想和你一起去。”
怎么?这是怕他不讲诚信,把龙族身份的事抖出去吗?所以还亲自监督他?
谢星尘:“师尊既然决定去了,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急不可耐,如此饥渴?”祁寒之轻笑。
求求了,少看点话本吧,谢星尘:“……”
虽然谢星尘已经习惯了他高风亮节的师尊,时不时来一句,从话本里学的呛死人的话,但还是没忍住语塞。
玉影沙城秘境入口开启,仅只持续两天,两天过后会关闭。
祁寒之和谢星尘不分昼夜地赶路,这才卡着最后一个晌午入了秘境。
谢星尘快猝死了。
他其实很想质问祁寒之,为什么他明明修为高深,到玉影沙城秘境应该飞速。但祁寒之却半点表示都没有,甚至慢吞吞陪他走了一路。
祁寒之是这样回答他的,“这么快到没意思,徒儿不如走过去,还能陪为师欣赏欣赏沿路风光。”
谢星尘的腿现在还在发抖,他刚踏进玉影沙城秘境入口,整个人如一滩死水,赖在地面不肯再走。
见谢星尘在和大地深度交流感情,祁寒之没有继续压榨他,“徒儿,这就不行了?”
不行?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谢星尘挣扎了一下。
……然后又躺了回去。
他是真的好累。
算了,男人不行就不行,他就歇息一会儿,就一小会……
谢星尘没和祁寒之争辩行不行的问题,这些天和祁大变态相处,他也算摸出了一点心得。
祁寒之心情好的时候,一般不会想杀人。可要是一旦心情不好了,不管是谁,下场都极其的惨。
只要顺着祁寒之的毛梳,谢星尘觉得他还是有活命的机会的。
祁寒之不知道他所想,望了一眼前方,神色微沉:“你若是再不起来的话,为师就能拥有一座沙雕了。”
沙雕?你在说什么网络用语?
谢星尘闭上的眼瞬间睁开,在这一息,产生怀疑,难道祁寒之也是穿越过来的人?都会用沙雕了?
但他仔细琢磨了一下,不对。
祁寒之所说的沙雕,大概是……用沙制作的雕塑?
忽然,天色骤变。
一阵逼人热浪卷着黄沙席卷而来,铺天盖地的沙子飞得到处都是。
秘境内,蓬勃的草木被热沙席卷、折断,潺潺的流水被填满,这里瞬间就变为了一望无垠的荒漠。
头顶太阳肆虐,脚底沙石烫人。谢星尘热的快要吐舌头,他一直往祁寒之身边缩。
主要是祁寒之就像个人形空调,一直往外面放冷气。
谢星尘恨不得马上贴在祁寒之身上,然后……他还就真这么做了。
“徒儿今日怎么如此热情,投怀送抱?”祁寒之明知故问。
这热浪一股接着一股涌来,谢星尘的cpu处理器快要转不过来了,“师尊,我热。”
他以前就特别怕热,暑天格外容易中热。为此,他妈还笑话他像个小姑娘,娇气。
祁寒之听完竟也说,“娇气。”
谢星尘听到这“娇气”二字,顿时就想起了他妈妈。
他下意识地以为祁寒之就是他妈妈,于是整个人挂在了祁寒之身上,汲取他的寒气驱热。
“星尘不娇气,星尘只是热了。”
谢星尘眼前在发黑,脑子混沌,他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努力说完这段话。
却没想到他这句话说出去的效果,就像是在撒娇。
怀中人不知分寸地贴上来,脸色潮红,半眯着眼睛,猫儿似的朝他的脖颈探来,想要更多的寒气。
祁寒之知道他大概是中热了,没了平日清醒时的防备,这样不一样的谢星尘,竟……有些可爱?
祁寒之揽他腰,一把将人抱起,安抚地拍了拍谢星尘的后肩,运转灵力,释放出更多的寒气,“好,星尘要是热了,师尊给你用。”
第30章
要是玉仑宗的弟子,亲眼看到这一幕的话,大概会惊得眼珠子、下巴都掉下来。
他们不近人情、性情不定的祁尊者,竟然会哄孩子似的抱谢星尘,甚至还为了他放寒气驱热。
第32章 大佬是个戏精
昼夜温差大,入夜微凉。白日的热气彻底褪散去,谢星尘的情况好了很多。
他回想白天里他干的蠢事,尴尬得脚趾扣地,扣出三室一厅。
差点这辈子就不用努力了。
简单用干枯的木枝生了篝火,谢星尘坐在火旁边,身体后仰靠着石壁,正闭眼休息。
他自从在祁寒之那里破了伪装,索性也就不想装了。只要没触碰祁寒之逆鳞,他爱干什么干什么,自由乐逍遥。
祁寒之扯下冰绡绕在指尖,垂眸看着一脸安详的谢星尘。
他想,这人真是无情,白日里恨不得倒贴过来,可一到晚上,用完就丢。
“徒儿,你怎么如此无情?”
篝火照在祁寒之脸上,他的眸子映照着火光,微微闪动,看起来竟有些难过。
“弟子一向冷情绝爱,师尊适应就好。”谢星尘睁眼,偏头看了下难过的祁寒之,又转过头闲闲地道。
他现在胆肥了,不存在的尾巴几乎翘上了天。
“话本里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为师现在才算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了。”
大佬,哦不,变态……你在说什么?
被内涵,谢星尘猛的转头看祁寒之。
他师尊不仅变态还是个演技精湛的戏精,这说的他好像是个十恶不赦的渣男一样,太冤枉人了。
祁寒之的睫毛很长,火光下,像两只枯蝶在扑闪,漂亮极了。
谢星尘的心神微动,他决定不认输。
红着眼尾,咬住下唇,谢星尘的眼中挤出泪来,“师尊,都是弟子不好,弟子不该和师尊暧昧,没想到竟给师尊错觉,误以为有机会,都是弟子的错。”
祁寒之怔住:“!”
哼,小样,本大爷还秒不了你。
谢星尘含着哭腔说完,泪珠恰巧滚落,美人落泪的画面美极了。
当晚,手下败将祁寒之再也没有理会过谢星尘。
——
昼夜交替,荒漠里的风沙再次席卷,酷热炙烤着地面铺盖的沙砾。
“师尊,我们这算是入了秘境吗?”
谢星尘出于昨日的前车之鉴,给自己戴上了帷帽,挡烈日。
他摆正了一下被风吹歪的帷帽,抬头问。
“不算,应当只是在秘境外围,入口还要找。”祁寒之透过谢星尘垂下的薄纱看他。
哪怕此时戴了帷帽,遮挡了一部分阳光,谢星尘的脸依旧在泛红,他还是热。
前面黄沙滚滚,热浪滔天。祁寒之鬼使神差地,拉住了谢星尘的手,冰冷蔓延至谢星尘掌间,寒气舒服。
谢星尘:???
祁寒之无视谢星尘的疑惑,扣住他的手,逆着漫天沙浪,朝前走去。
两秒后,头顶突然罩下一片阴影,祁寒之抬眸,垂下的薄纱在眼前摇曳。
谢星尘给他也戴了一顶帷帽。
祁寒之眸光含笑,漫不经心道:“徒儿竟还会关心为师?莫不是对为师动心了?”
谢星尘早知道祁寒之是个隐形的嘴炮王者,没理会他言语中的轻佻,“师尊,你若是待我好,我也会待你好。”
“可惜不是心动。那为师若是对你不好,你也会对为师不好吗?”祁寒之反问。
“这是当然,师尊你若是对我不好,我就会在心里诅咒你祖宗十八代不得好死。虽然你祖宗十八代已经死了,但我还是会诅咒。”
谢星尘假装恶毒,咬牙狠狠地说道。
“那为师以后都对你好。”
“啊?”
“不行吗?”
“啊,不是。师尊,毕竟你是个变态,具有不确定因素,我怕你不讲武德。”
“……”
祁寒之没听懂谢星尘奇奇怪怪的用词,但大致意思了解了。他弯眼笑,威压猛然逼近,“所以徒儿,你这是……不愿意?”
“啊不不不,弟子愿意,师尊对弟子好,是弟子这辈子的福气。”谢星尘瑟瑟发抖,忙把拒绝念头掐灭。
他和变态沟通毫无拒绝的权利啊,太没有人权了!!
祁寒之笑,“那徒儿可要好好把握这福气。”
这份该死的福气他宁愿不要,谢星尘仰头落泪。
第33章 全世界都知道,谢星尘不知道
这座城历史悠久,爬满了交织的蛛网,蛛网上落满了厚重的尘埃。墙皮斑驳,如雪花般扑簌簌地向下剥落。
余古意一行人站在城前。
待查探情况无异后,他领着一行弟子,踏着飞扬的尘灰,进入古城。
古城外面破败,但里面却繁华的很。各种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来往的车马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师尊,谢星尘呢?”莫小笙逆着拥挤的人流,快步上前,凑到余古意身前搭话。
一听到谢星尘,余古意主动想到祁寒之那张冰块脸,他对祁寒之心里厌恶,连坐了他徒弟谢星尘。
余古意一脸的不耐烦,平日里本就烦莫小笙黏他,此时莫小笙撞他枪口上了,更加烦的不行。
“死了。”余古意两个字打发他,然后自动忽略莫小笙,观察周围情况。
第31章
“啊?”听到他说谢星尘死了,莫小笙摸不着头脑,“可我明明前几日,亲眼见谢师弟回客栈了。”
“那就是回客栈之后死的。”
“噢。”
莫小笙见自己自讨没趣,没再烦余古意。他停在一处菜摊前,对坐在堆叠的菜后面的老妇人说,“大娘,你们是一直住在这座城里吗?”
口中的大娘变脸突然,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她尖细着嗓音骂道:“小伙子,说什么呢你?本姑娘今年才十六。”
“可你看着也不像十六?本少主眼睛没瞎啊。”莫小笙擦了擦眼,又上下打量了一遍面前的大娘。
其实他说大娘也算是高情商了,那老妇人看着有七八十岁了,身上皮肤蜡黄而松弛,两只眼珠污浊不堪,像只精明的黄鼠狼。
“看着一表人才,没想到竟是个衣冠禽兽。尽知道胡说八道,不买菜就给本姑娘走!”大娘双手一挥,表情狰狞。
她的头颅以一股奇异的角度扭曲,几乎一百八十度。蜡黄的皮肤逐渐变黑、脱落,露出里面的白骨,疯狂扭曲地朝莫小笙袭来。
变故太快了,莫小笙当即愣在原地,竟忘了自保。
“等死吗?!”
一声低喝落在耳边,是怒斥也是担忧。余古意将他拉至身后,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一剑斩向扑来的怪物。
莫小笙被瞪,“我……我……这是被师尊注视了?”
他突然吃了蜜一样甜,来来回回想着余古意竟然瞪他,竟然……瞪他了!!!
叫卖声断绝,来往的人接二连三地化为怪物,扭曲怪异。每个弟子都在提剑斩杀这些长相奇特的怪物。
见莫小笙愣在原地不知傻笑什么,其他弟子们担忧坏了,边坎怪边问:“师兄,你不会被吓傻了吧?”
“没有,本少主只是高兴,尔等凡人不懂。”莫小笙故作高深。
他扫了眼周遭涌来的怪物,也加入了战斗。
“切。”那边忙着打怪的萧义和,一脸不屑,剑从怪物体内拔出,接着道:“莫小笙,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知道?”
他和莫小笙都是余古意座下的徒弟,他就因为晚了莫小笙拜师一天,就被逼着叫了好几年的师兄。
但他生性傲慢,除了严肃场合,基本都是直言莫小笙的名字,半点尊师兄、重道友的礼貌都没有。
莫小笙因此,认他这个不服管教的师弟为死党。
他一剑刺中怪物,血溅手臂,他擦了擦血,“萧义和,你又不叫师兄?信不信本少主现在就告诉师尊去?”
“你有本事去啊,少主大人。要是师尊知晓你平日里的功课都是我替你抄的,你猜师尊还会偏袒你吗?”
周围的怪物逐渐增多,一波消灭又来了一波,无穷无尽。
萧义和趁空隙替一个弟子挡下两个怪物联合攻击,但明显感觉到吃力,他靠着和莫小笙打嘴仗才一直坚持到现在。
“你!!本少主不和你说话了!”莫小笙气急败坏。
萧义和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平日里他们都是说好的,此时却要变卦!
“闭嘴!”余古意听这两徒弟的话不胜其烦,直直打断。
他一出声,瞬间噤若寒蝉。
莫小笙委屈:“师尊,萧义和要污蔑我。”
余古意头疼,太阳穴突突跳起。怀疑他当初要不是脑抽,怎么会收莫小笙这样的人做徒弟?
可惜收了就不能退货,莫家也算有头有脸的家族,不好得罪。
“斩妖还堵不住你的嘴?”
知道莫小笙是莫家人不好得罪,但余古意脾气一向暴躁,耐不住性子,该骂就骂,该罚就罚。
“余长老还是这么大脾气,本尊的徒儿都要被你吓着了。”
众人闻声,接连转过头去。
只见城门口处,祁寒之目覆冰绡,一手牵着谢星尘,捏了捏他的指腹,温柔问他:“是不是?”
谢星尘一脸尴尬,他师尊大概又看了什么话本子,开始戏精附体,脑子抽风了。
“是,师尊说什么都是对的。”
……弟子说什么都是错的。
被众人诡异地注视,谢星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弟子听闻,表情惊悚:!
又看了一眼两人牵住的手,眼睛发直:!!
他们就知道!
谢星尘绝对和他师尊有一腿!不然为什么祁尊者之前会在惩戒堂上替他撑腰。
不对劲,这绝对不对劲!
第34章 地狱空荡荡,变态在人间
“祁尊者还舍得来?”余古意鼻腔发出冷哼,斜斜睨了两人一眼。
他心里骂道:祁寒之果真是个畜生,连自己徒弟都不放过。
祁寒之忽略他的阴阳怪气,没有回答。他悠闲坐在茶摊上,注视着不断涌向余古意的怪物。
“师尊,不帮忙吗?”谢星尘也跟着他坐下。
祁寒之轻笑:“徒儿,你难道没听见方才余古意所说?他都这么说了,就说明不需要为师帮忙,看热闹就行。”
谢星尘总觉得隔岸观火,看着一众师兄被怪虐,终归有些不大好,皱眉:“师尊,余长老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祁寒之捏住他的指腹,惩罚似的掐出一道红痕,冷哼一声,“没想到徒儿三心二意,喜欢宣玄宗的叶温枝还不算,这是又喜欢上余古意了?”
第32章
被误解三心二意,谢星尘差点吐血,“师尊,弟子不喜欢叶尊者,也不喜欢余长老。”
“哦?”祁寒之挑眉,“那徒儿喜欢谁?”
迫于压力,谢星尘难以启齿:“……喜欢我爸妈。”
“爸妈是谁?”祁寒之舌尖顶了顶上颚,眯着眼,内心想着等他找到这个人,必定要杀掉。
谢星尘:“我爹娘。”
杀人想法刚滋生就被浇灭。祁寒之:“……”
无语了一瞬,祁寒之:“徒儿刚才说的话可一定要是真的。”
谢星尘懵逼:“为什么?”
祁寒之没回答他。
在谢星尘听不见的地方,祁寒之把他方才的所说的话录下来,又用强大的心念传播到每一个弟子的脑中,不容反抗。
——“弟子不喜欢叶尊者,也不喜欢余长老。”
脑海突然被强行挤进来这么一段话,绕了三圈才停,众弟子“……”
连着被厮杀的怪物的脑海,也没有幸免。被祁寒之强行入侵,是谢星尘的那句:“弟子不喜欢叶尊者,也不喜欢余长老。”
众怪物:“……”
所有人和怪都知道,除了谢星尘。
众人和众怪物被迫摁头听谢星尘的那句话,脸上宛如打了蜡,青一阵紫一阵的。
“祁寒之!!”余古意尤其是祁寒之的重点关切对象,脑海录音播放了十遍有余,全是那半句……也不喜欢余长老。
余古意脾气一向不好,忍不了祁寒之的骚操作,瞬间暴跳如雷。
他一剑刺穿身前嗷嗷咆哮的怪物,刺完拔出,闪身去刺祁寒之,剑风呼啸。
剑刺来的速度惊人,可见他们余长老怨气不是一般的重。
众弟子要不是忙着杀怪,恨不得搬个小板凳,坐在这里安静吃瓜。
谢星尘一个小炮灰没实力,看余古意刺来,本想偷溜着逃走,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逃跑时,腰间被人一探,祁寒之就顺走了谢星尘的本命剑,他动作太快,谢星尘差点没察觉到。
本命剑被他人拿走使用,本该抵死不从,但剑随主人很怂,在祁寒之的掌中老老实实地当一柄普通的剑。
两剑交手,剑锋凌厉,掀起滔天巨浪般的威力。被殃及池鱼的怪物,身体承受不住剑气被劈成了两瓣,很无辜。
茶摊摆置的木桌顿时从中间碎裂,化成细碎的木屑飞溅。谢星尘挪了下位置,飞速远点离茶摊苟命。
趁祁寒之和余古意两人在打斗,莫小笙捡漏,他踱步到谢星尘身旁,“谢师弟!你还活着?”
谢星尘皱眉,他什么时候死了?
莫小笙觉得他刚才的话有失水准,忙岔开话题,“师弟,上回你给本少主上的课还真的有用!”
他回想余古意瞪他,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徒儿有出息了,谢星尘稍感欣慰:“你抓住你师尊的胃了?还是你向你师尊表白他同意了?”
莫小笙炫耀:“都不是,本少主师尊瞪我了!他瞪了我!!”
“哦。”
不就是瞪了一眼吗?这孩子怎么还能高兴成这样?
难道平日里余古意也是经常虐待他?和祁寒之一样折磨他?!
思及此,谢星尘顿觉同病相怜起来,他叹口气:“师兄不必多说,你的苦,我懂了。”
可怜的莫小笙,被恶毒师尊折磨得精神失常了,连瞪他一眼都当成了喜欢。
第35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祁寒之身为龙族,对外实力报的是化神期。但依谢星尘看来,祁寒之修为绝不可能只有化神期。
他的本命剑被祁寒之使用,不敢反抗分毫,反而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实力。
飞霜漫天,寒冰绵延数千里。
地上灰尘被冻住,连倒在地上的怪物尸体都被冻成僵尸,维持着死前悲惨的死状。
“余古意,修为有待进步,本尊期待你下回的不自量力。”
祁寒之剑锋直挑余古意肩头,不知有意无意削去他的一缕头发,似笑非笑。
余古意怒目瞪他,不甘收剑道:“这回算我输。”
他果然还是很厌恶祁寒之。
明明祁寒之和他修为差不多,都是化神期剑修。但余古意始终觉得,祁寒之的修为应该远远不止如此。
但不知为何,每次两人打斗时,祁寒之总给他一种只是略胜他一筹的感觉。
肯定是祁寒之不屑于倾尽全力,看不起他这个对手。因此余古意厌恶极了祁寒之,认为他虚伪。
“祁尊者真厉害啊。”
“听说余长老自师祖还在时,就一直跟祁尊者比试,可每回都是祁尊者胜,这回也不例外。”
“那余长老真是锲而不舍,可谓吾辈弟子模范啊。”
众弟子砍完怪,心疼余长老一波。
“说什么呢你们?本少主还在这,别在本少主耳边吹师尊坏话,小心本少主放师弟萧义和咬你们。”
莫小笙少主脾气,听不得别人半点贬低师尊,就算是同门也不行。
“莫小笙,你敢骂我是狗?别以为你是少主,就能随意骂人,这脾气给你惯的。”萧义和躺着也能中枪,莫名被骂。
他抽剑出鞘,向莫小笙刺去。莫小笙见他拔剑半点不慌张,似乎家常便饭,提剑迎了上去。
众弟子方才忙着砍怪,没来得及瞧见祁寒之与余古意比试全过程,直呼不过瘾。
第33章
这不,余古意两徒弟开始对打了,又有比试可看了。
“莫师兄,加油!扫他下盘,刺他右肩膀。”
“既然你指挥莫师兄,那我帮萧师兄好了。萧师兄,你快后退!好,现在朝前刺去!”
弟子们热情高涨,看玉仑宗年轻一辈翘楚过招实在太兴奋了,忘了他们还在古城的事实。
周围喧嚷,莫小笙和萧义和俩人同时皱起眉头,听到有人指挥他俩攻击对方,心里不悦。
默契十足地转头,异口同声。
“给本少主闭嘴!”
“给我闭嘴!”
谢星尘看的是津津有味,死党变情人,心有灵犀的竹马,这个题材好像也很好磕嘿嘿。
恍惚间,祁寒之仿佛听到了什么,……什么也好磕?
谢星尘在他的cp名册上,划去了余古意名字,又添了上了萧义和。
心道:“那就只能强行拆散余古意和莫小笙的cp了,改换萧义和。”
cp是什么意思?
那声音渐渐清晰,说着他不太能听懂的话,祁寒之轻蹙眉。
谢星尘还在脑中捏了三个小人,分别扮演余古意、莫小笙、萧义和,开始脑补。
莫小笙的小人屁颠颠地跟在余古意的小人身后,边追,边飚着泪哭喊:“师尊,不要抛下我!”
余古意小人甩开他,冷冷道:“莫小笙,你已经有了萧义和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不!”莫小笙的小人哭的梨花带雨,“师尊,我喜欢你,你别不要我。”
余古意的小人怒道:“我问你,你是更爱我,还是更爱萧义和?”
莫小笙的小人空茫了一瞬,这个问题……他不会啊,他不会啊!
“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再找我!”余古意冷冷拂袖子而去。
“不!”莫小笙的小人跌坐在地,痛哭流涕。
此时,萧义和的小人上来了,看见莫小笙在哭,心揪似的疼,扶他起来,“小笙,别难过了。”
莫小笙的小人不起来,哭的更加悲惨:“师弟,我想和师尊,还有你在一起有错吗?”
祁寒之:“……”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谢星尘脑补完三人狗血剧情,发觉划掉余古意也不太好,然后又把他加上cp名册上了。
“嗯?师尊,你盯着弟子看干什么?”
一道灼热视线似乎自他脑补开始,就一直落在他身上,没有移动,抬头才发现是祁寒之。
确定刚才的声音就是谢星尘的心声,祁寒之人生第一回露出的复杂神色。
他将本命剑还于谢星尘后,面若冰霜地伪装道:“无事。”
看来……他之前对这个徒儿了解还不够深,祁寒之心想。
若是谢星尘,在面对选师尊还是要师兄的难题时犹豫了的话,那么他不介意替谢星尘做出决断。
——直接杀了师兄,谢星尘就不必为难了。
第36章 马上进入秘境副本
萧义和与莫小笙两人打得难舍难分,还打离了古城。
“啧。”余古意一不留神,俩徒弟就打出了视野范围,出于师尊职责所在,他把一众弟子委托给祁寒之,然后提剑追了上去。
众弟子被迫交给祁寒之管,战战兢兢:“……”
他们对祁寒之又敬又怕。
传闻中,祁寒之其实收过四个徒弟。
大徒弟被他折磨致死,二徒弟忍受不住折磨崩溃入了魔,三徒弟怕死了祁寒之,云游至今没敢回宗。
如今唯一的徒弟谢星尘,大概受了逼迫强行跟他在一起。
众弟子心中的祁寒之形象实在反派,不敢得罪祁寒之,怕落得和他收的亲传弟子一个下场。
自萧义和与莫小笙走后,空气就变得凝固起来,安静得吓人。
众弟子待在原地,鹌鹑似的,大气不敢出一声,他们也不敢问祁寒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只是站姿标准地立在原地。
……他们甚至开始怀念刚刚离去的余古意,怀念死去的那些怪物了。
——有祁寒之在,他们屁也不敢放一个;有怪物在,他们还能坎怪解闷。
谢星尘终于敏感地察觉到了,他师兄们的不对劲,他们似乎突然一起变得内向了?
“师尊,我们就一直站在这里吗?”谢星尘喜欢热闹,安静下来他也有点不适应,问祁寒之。
“徒儿无聊了?”
“弟子不无聊,只是想问师尊有何打算。”
死寂被打破,众弟子纷纷感激地递眼神给谢星尘。
谢星尘成功接收,他懂了,原来他师兄们也怕死了祁寒之这个阴晴不定的变态。
“为师也是第一回到此,并无打算,不如徒儿你提一个?为师一定听。”祁寒之变得温柔。他趁着身高优势,摸了把谢星尘的发顶,手感柔顺。
他绝对是故意的!
第一次被人摸头,女孩子就算了,男的又是怎么回事?
秉持着不要试图和变态争执的美德,谢星尘压抑内心咆哮的怒火,乖乖巧巧地任祁寒之摸了两三下。
等他摸完,谢星尘低眉道:“师尊还是不要拿弟子寻开心了,弟子只是个废物点心,不配提建议。”
……废物点心?
这是祁寒之骂原主谢星尘最多的话,也是他收原主为徒时给的判词。
这无疑给年幼的原主莫大羞辱,以至于后面原主才会爱上给了他温暖的叶温枝,对叶温枝死心塌地。
第34章
谢星尘还记着仇,睚眦必报地还给了祁寒之,他又不是傻瓜,没想吃亏。
不得不说,做阴阳人还挺爽的。
众人听懂谢星尘话中阴阳,谢星尘这是借之前祁尊者骂废物之事来报复他,呼吸顿时停滞:“……”
谢星尘他……他他是在玩火自焚!
祁寒之似笑非笑。
……原来还是只睚眦必报的兔子。
摸发的手顺着白皙脸颊下滑,手滑到谢星尘的下颌骨处,猛的捏住,强迫谢星尘抬起头,“你这是在内涵为师?”
众弟子为谢星尘捏把汗:“……”谢师弟,你安心去吧,明年今日,师兄们会集体筹钱给你上香。
谢星尘还不知道他那些内向的师兄们所想,要是知道了,估计气得吐血。
谢星尘被捏得下颔骨头作痛,几乎碎裂,表情痛苦,强撑镇定:“弟子不敢,只是弟子真的毫无经验,不敢擅自出建议,担不起责任。”
实则他内心道:对对对!我就是在内涵你!谁让你骂原主废物,还对原主下狠手。
嘶,我艹,本大爷的下巴好痛。
听到谢星尘内心疯狂喊痛,祁寒之瞬间松开了他的下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但就是这样做了。
——阿寒,你一旦有了软肋,便犯了大忌,必定杀之,否则你将万劫不复。
祁寒之敛了敛深色的眸子,陡然想起白迟说的话,谢星尘会是他的软肋?
……软肋……杀掉谢星尘。
骤然间,头顶笼罩的黑云压城。
城中已经被清理的一干二净的怪物,忽然死而复生,地面上怪物的血污消失,空气弥漫的血腥气也没了。
怪物恢复成一个个的正常人,他们恍若未觉,摆摊的摆摊,吆喝的吆喝。
似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眼前的祁寒之突然消失,谢星尘骇然望着变化的一切,心道:还能这样玩?
“哎,这位俊俏公子,来我们春宵阁享受享受啊?”
老鸨抹着厚厚脂粉,打量着谢星尘的脸,得出结论,谢星尘长得实在赏心悦目。
“还是算了吧。本大爷,啊呸不是,本公子如今穷得裤兜发霉,没有钱财,消费不起。”
谢星尘极力推拒,他可是21世纪三好青年,怎么能去妓院这种地方,不守男德。
拒绝完,他顿时才发觉,不光祁寒之不见了,他的师兄们也不见了。
忽略面前的老鸨,谢星尘就要去找他们。
老鸨却不依不饶,说什么也要把这位俊俏公子请进春宵阁,拉住谢星尘袖子。
“公子,你这就不给奴家面子了,说谎也不打打稿。你这一身华服可不知道价值多少金,还骗奴家没钱,可伤透奴家的心。”
说罢,老鸨泫然欲泣。
谢星尘本来也是随便扯了个借口,没想着会被揭穿,他低头看自己打扮。
竟已经不是原来宗门内,统一发配的廉价弟子服了!
他身着一袭张扬刺目的红衣,衣袖衣摆处皆绣了金线的云纹图案,日光之下,折射细碎金光,璀璨无比。
我艹,这谁的衣品,穿的这么显眼包?
吐槽完衣品,谢星尘慌了,恐惧弥漫心头。
他什么时候被人扒了衣服,又什么换了一套,这些他竟然都毫无察觉!
谢星尘忙走到卖铜镜的摊位前,借着古镜,看到古镜中的自己的俊脸,心道:还好脸没换。
对一个颜控来说,谢星尘接受不了自己变丑,要是他被换成一张歪瓜裂枣的脸,他能当场拔剑捅死自己……才怪。
当然是先捅死给他换脸的人,再捅死自己。
第37章 突然间我成了他
“……少主,我可算找到你了。”一个短打少年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看到卖铜镜摊位前的谢星尘,扶着杆喘粗气。
谢星尘头顶疯狂冒问号:“你是……?”
短打少年喘完气,见谢星尘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哭道:“少主……你怎么又不记得我名字了?我叫小黑啊……”
小黑?
谢星尘立即联想到一条小黑狗,强忍住不笑,心道这孩子真惨,父母取名太敷衍不走心。
“请保持人设,完成剧情任务,方可离开秘境。”一道清晰的声音劈入脑海。
什么?
完成什么剧情任务?
谢星尘扫视四周,却没有人在和他说话。
难道不是真人?是类似系统之类的东西在说话?
谢星尘作为一个穿书人,对这种东西了然于心,见怪不怪了。于是,他尝试用心念与这道声音对话。
“那我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深蓝色的面板飞闪在面前,面板上有密密麻麻的文字,那道呆板的声音念着文字:
【你所扮演的是嚣张跋扈的韩家少主,韩声。
你得知韩家有个旁支韩墨,天资卓越,智力修为皆高于你,甚至在比试上将你重伤。嫉妒的怒火使你面目全非,于是你仗着人势,将韩墨五花大绑痛痛快快地打了一顿。
你的任务是按照剧情线,不崩韩声人设活下去。】
听完剧情,谢星尘彻底笑不出来了。
按照他穿书的经验,这韩墨肯定是天之骄子,标配男主,日后崛起的时候,一定会把曾经欺负过他的韩声折磨至死。
第35章
什么挑断脚筋啊,什么挖走膝盖骨啊,怎么残忍怎么来。
这么一想,谢星尘觉得这角色,怎么这么适合祁寒之啊?都是心狠手辣的变态。
见谢星尘愣在原地,小黑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少主?少主?”
谢星尘才消化这个糟糕透顶的事实,回过神:“噢,你叫我?”
小黑脸色忽变,黑白瞳仁顿时被一滩漆黑全部浸染,黑洞洞地盯着谢星尘,凶狠道:“你不是少主。”
谢星尘这才意识到他崩人设了,不慌不忙,学着凌千鹤那纨绔模样,不耐烦道:“本少主烦着呢,你在本少主面前晃什么晃,信不信我剁了你喂狗吃。”
被谢星尘骂了,小黑才恢复正常,眼里满是讨好,“少主不要生气,那韩墨已经被我们手下人痛打了一顿,您要不要去看看?”
谢星尘冷哼一声,轻蔑:“韩墨这狗杂种,以为修为比我高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被我的人打趴下,像一条野狗一样。”
谢星尘入戏飞快,有了凌千鹤这个纨绔参考在前,他扮演韩声得心应手。
之后,谢星尘被请到殿堂,他气定神闲地坐在堂上,端起一盏茶,准备享受少主待遇。
“还不快给少主跪下?”短打少年拖着一个人进来,一脚踹在那人腿弯处,逼迫他向谢星尘下跪。
韩墨硬气且执拗的狠,被踹跌在地,又重新站起来,就是不肯向谢星尘跪下。
谢星尘喝茶动作一顿,轻轻撇了撇茶沫,继续走恶毒人设:“你这贱骨头还真硬,竟敢不向本少主下跪?看来是打你打的还不够狠,小黑,继续给我打!”
其实他不想说继续打的,但谢星尘的嘴巴总是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已经来不及了。
小黑听命,他一把薅住韩墨凌乱的头发,正要甩两个响亮的耳光上去,谢星尘却突然叫了停。
他顿住,转头看向谢星尘。谢星尘却盯着他手下的韩墨,表情古怪极了。
此时的韩墨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浑身脏污,披头散发。
他被小黑狠狠揪着头发,表情平静得可怕,唯有一双眼浸着怨恨,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为什么叫小黑停手,只因为谢星尘在韩墨平静的脸上,竟然看见了他师尊祁寒之的影子。
惊悚,实在太惊悚了……
“怎么了少主?”小黑手顿在半空,不解地问道。
谢星尘怕崩了韩声这个纨绔的人设,但更怕扮演韩墨的就是他师尊祁寒之。
这要是打了祁寒之,他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谢星尘快速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拧着眉头说,“本少主想亲自来折磨他,不必你了。”
小黑犹豫,没有离开,“可是,我怕韩墨这狗崽子他……”
“听不懂本少主说什么?找死是吗?”谢星尘打断他,冷冷地盯着小黑看,并指凝出剑锋甩向小黑。
“不,少主息怒,我这就走。”小黑灵活避开剑锋,讨好笑了笑,替谢星尘关好殿门离开。
殿门关上,韩墨阴沉沉地看向谢星尘,眼神里淬着怨恨,“韩声,你最好今日杀了我,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韩墨长得实在太像祁寒之,剑眉挺鼻,一双丹凤眼斜斜横起,哪怕他现在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但凌厉感却十足。
谢星尘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手都在发抖,但他努力维持表面镇定,嗤之以鼻,“本少主期待你有那一天。”
互相放完狠话,谢星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被动地任韩墨盯着,盯得全身汗毛倒竖。
……求求你了,别盯着本大爷我看了。
再看,本大爷脸上也开不了花啊……
谢星尘内心无比煎熬。
他不可能对祁寒之下手,但又不能崩人设,两人就这么僵硬地站了许久,死寂沉沉。
“……”
谢星尘率先破防,他嗤笑一声,走向狼狈状态的韩墨,“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本少主脸上有花?”
那抹红着实晃眼,晃在了韩墨的眼前。红衣的主人捏起他的下颔,微弯腰,附在他耳畔说,“还是说……你喜欢本少主这张脸?”
耳畔气息温热,带起一阵轻微挠刮的痒意,韩墨的耳根染上一点红,他咬着牙根:“轻浮,谁会喜欢你这张丑脸。”
不喜欢,那你耳根红个鬼啊,少年。
谢星尘没有当场揭穿他。
他方才故意接近韩墨捏他下颌骨,就是为了试探他到底是不是祁寒之。
——毕竟喜欢捏人下颌骨,这是祁寒之的怪癖。
不过,看少年反应,谢星尘不太确定面前的韩墨就是他师尊。
如果是的话,那奥斯卡最佳影帝奖不颁给祁寒之,谢星尘要跟奥斯卡评委急眼。
“少主到底想干什么?要折磨我麻烦快点。”韩墨对谢星尘反常的行为不满,甚至催促他。
谢星尘:“……”
他头一回演恶人,没想到还要被人催着害人,太失败了。
“本少主今日心情好,不跟你这杂种计较,滚吧。”谢星尘收回捏他下颌骨的手。
他话音刚落,韩墨便毫不留情地走出了殿门。
这还就真走了?
谢星尘有点小小的失望。
殿外,小黑见韩墨安然无恙从谢星尘殿内出来,生出疑惑,便上前拦住他,没好气道:“你个杂种怎么出来了?少主呢?”
第36章
韩墨冷冷看他,犹如上位者看一只蝼蚁,“被我杀了,死的很惨。”
“你!”小黑听后瞪大瞳孔,韩墨疯了,竟敢杀他们家少主,不要命了。
担忧谢星尘安危,小黑没管韩墨,飞速跑进殿中。
韩墨望着小黑离去的背影,转而望向谢星尘住的殿,从锦囊袋中摸出一柄短刀,狠狠刺入胸膛,只偏离心脏一寸地方。
“……”
血污沾满手心,滚烫且黏腻。
韩墨看向掌心,唇角溢出铁锈味的血液,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宛如一只阴间恶鬼。
他就算死,也要拖韩声下地狱。
第38章 秘境副本
夜晚的时候,月光投入窗棱。
床榻上的红衣灼目,露出的肌肤在月色与红衣的衬托下,雪白细腻。
夜风抚摸过他的皮肤,红衣微微飘荡。
突然,一柄利剑垂地,划拉着汉白玉地面,握剑的人径直朝床榻上的谢星尘走来。
皎洁的月光下,剑光泠泠,倾斜着寒光。
那人嘴角微勾,立于床榻前,抬剑直直刺向红衣。
“去死吧,韩声。”癫狂扭曲的声音裹挟着冰冷的笑意,男人目光贪婪地看向红衣。
意料之外,红衣却反应迅速,衣摆擦过他的剑,安然无恙地落在了地面上。
“你谁?敢半夜行刺本少主?不要命了?”
谢星尘本来睡得好好的,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亿万富翁,可这美梦才刚做的一半,就被一道剑尖划地面的刺耳声吵醒。
“扰人清梦,无异于谋财害命,你爹娘没教过你吗?”谢星尘两柄剑握在手中,打量偷袭刺他的男人。
男人一剑刺空,突然变得暴怒起来,他听不进去谢星尘丝毫的话,一心想杀死谢星尘,“闭嘴!”
当即,他又一剑破空,刺向地面上的谢星尘。
谢星尘闪避飞速,侧身避开了这一剑,“我艹,你怎么动不动杀人啊?比祁寒之还要恐怖!”
他在叭叭和闪避的同时,还不忘观察那个陌生男人。
男人的面容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但应当长得不错,他身材清瘦,再往下看,谢星尘就看到了令他胆寒的一幕。
——这个男人根本没有腿,是鬼!
念叨着鬼,谢星尘怕的要死。
想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接受修真的各种灵力法诀就已经不容易了,怎么还来鬼这种设定啊。
男人注意他往自己空荡荡的腿上看去,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扭曲而痛苦。
他在谢星尘的惊讶中,硬生生卸下了自己的一条胳膊,似乎在用这种自残的方式缓和痛苦。
血珠滴落,一滴、两滴……鲜血淋漓。
究竟是什么会有比卸胳膊更疼的事呢?
有血滴落,还好不是鬼。
谢星尘无暇顾及这个男人的异常,他此刻只想保住命,正想着怎么搬救兵,喊小黑过来。
男人看向自己空荡荡的下半身,头疼得厉害,几乎要被撕裂。他提起剑和断开的手臂,纵身一跃,翻出窗,没入了漆黑夜色。
“?!”谢星尘疑惑,“这就走了?不杀我了?”
果然,男人就是善变,变态杀人也是如此。
危机解除,谢星尘心想:不能再让人随随便便翻窗进来谋杀他了,他要把窗户封住。
他走到窗前,双指并拢默念着口诀。渐渐的,一张不大不小的灵罩形成。
没等谢星尘心安多久,两秒后,灵罩出现裂纹,“嘭——”地一下应声碎裂。
谢星尘:“……”
哪个傻x?他才弄好的灵罩啊。
只见一条腿踹开灵罩,出现在窗口。那腿的主人晃了两下,费力地想要翻进来。
但好像他腿短,卡在了窗上,上半身维持着一种要进不进的古怪姿势。
谢星尘:“……”
这位兄台,腿短咱们就不要学人翻窗,ok?
“兄台”死乞白赖,见翻窗进不来,索性就卡在窗子上,朝屋内轻声喊道:“谢师弟?谢星尘?”
谢星尘点燃指尖的火,朝前一照,果然照出了莫小笙的脸,错愕道:“莫师兄?你怎么来了?”
说完,谢星尘害怕得脸都白了,他刚才问莫小笙是不是崩人设了?他要被抹杀了。
莫小笙知道他的顾虑,“谢师弟放心,现在没有城内人,不会崩人设的,相信本少主!”
难道说,他们所有人其实都扮演了剧情中的人设?
谢星尘安下心来,猜测着其他人,问莫小笙:“莫师兄,难道你们都扮演了人设?”
莫小笙点头,三言两语说清楚了其他人扮演的角色,顺便向谢星尘卖了个惨。
“本少主金枝玉叶,狗屁的秘境竟然敢让本少主扮演奴仆,真是瞎了狗眼!”莫小笙气愤不平。
“还是萧义和那家伙的奴仆!本少主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秘境绝对和本少主有仇!”
“等本少主出了秘境,一定叫我爹娘毁了这秘境。”
谢星尘耸耸肩,有钱有依仗就是不一样,受了委屈能让爹娘替出气。
哎,而他只能被各种变态纠缠。
莫小笙突然问:“谢师弟,那你扮演的是谁啊?”
谢星尘趾高气昂,终于崛起了一回:“韩家少主,韩声。”
“嚣张任性的直系韩声?”
第37章
莫小笙变得犹疑,眼神带了点垂怜之意:“谢师弟,明日你一路走好。”
“莫师兄,你在说什么?”
“旁系弟子韩墨被直系韩声重伤,并刺中了心口,差点死于这一剑,明日,你受命去逮罪魁祸首韩声,上堂认罪。”
莫小笙念着自己明日的人设剧情,同情地看了谢星尘一眼。
谢星尘听后,仿佛被泼了一身冷水,从头凉到尾,默念着:“怎么可能?我除了手底下人打了他一顿外,根本没做任何伤他的事。”
白日里小黑急急忙忙跑回来,关心他有没有事的画面忽然闪过。
当时,小黑说是听到韩墨说杀了他,这才着急忙慌地跑回来,看谢星尘是否有事。
当时谢星尘没有记挂心上,认为只是韩墨的开的一个黑色玩笑。
现在想起来,韩墨可能真的要将他置之死地,提前通知他一声罢了。
“师弟?你能应付吗?”莫小笙对谢星尘还是有好感,不想这么一个师弟命丧秘境。
莫小笙在此处待了很久了,要是被人发现不在,很可能会被抹杀。
谢星尘担心他,“应该可以的。师兄,你快回去,要是被人发现不在了,会被抹杀的。”
“还有,回去一定要注意安危,小心有怪叔叔。”谢星尘怕他碰到刚才的古怪男人。
“好。”
莫小笙临走前还看了他一眼,安慰了句:“谢师弟,本少主相信你。”他是真心希望谢星尘活着。
目送莫小笙离开,谢星尘转过身倚着窗沿,垂眸,思考着明日的对策。
他确信自己今日根本没对韩墨动手,见韩墨从殿中走出的时候,除了表情有点阴郁吓人外,一切正常啊。
那么极有可能是韩墨自己对自己动手,企图污蔑他。
真歹毒!最毒不过变态心!
谢星尘暗暗骂韩墨心思歹毒,窗外却传来莫小笙的哀嚎,打断他的国粹。
“嘶,疼死本少主了。等本少主出去了,放把火烧了这狗屁秘境!”
——莫小笙因为腿短,爬下窗的时候,摔成了一摊肉饼,嘴里还在信誓旦旦地念着要烧秘境。
谢星尘:“……”
他莫师兄真不怕这么大声响把城中人引过来,崩人设,然后被抹杀掉吗?
第39章 救命!总有刁民诱惑朕
照莫小笙所说,进入古城的所有人都会扮演剧情中的人设,且不能崩塌,否则就会被抹杀。
那他们之中能扮演性格阴郁的韩墨,只有他师尊祁寒之,无疑了。
谢星尘想着,他能不能偷偷跟祁寒之商量,或者卖个乖巧,有必要的话他也可以……再帮祁寒之一次。
只要祁寒之明日不要诬陷他。
正思索着,谢星尘的脑中瞬间蹦跶出两个纸片小人:
一个天使谢星尘,另一个则是恶魔谢星尘。
天使谢星尘挥动着魔法棒,猛敲了一下谢星尘的脑壳,恨铁不成钢。
“谢星尘,你的气节呢?忘了祁寒之怎么对你的了吗?他可是变态,你怎么能向变态求救?”
谢星尘琢磨了一下,觉得天使小谢说的有道理,人就应该活得有尊严!
恶魔谢星尘见状,一脚踹飞天使。
它停留在谢星尘肩膀,替他捏了捏肩膀,谄媚讨好:“主人,在生死攸关的大事面前,有什么不能做的呢?不就是帮祁寒之一次吗,之前又不是没干过。”
谢星尘点了点头,也赞同恶魔小谢的看法。
天使小谢被踹翻,撑着脑袋再次飞起来,“可恶的恶魔小谢,你不要误导主人!”
他挥动魔法棒,一道灵光咻地一下,击在恶魔背脊的小翅膀上。
恶魔不甘被打,往后看了一眼焦黑的翅膀,冲上去,和天使小谢扭打在一起。
“行了行了,吵什么吵,一家人给我和和睦睦的。”见两个小谢缠斗,谢星尘拍散脑补的两个小谢。
拍散后,秘境中的那道僵硬的声音便响起:
【你戴上面具,决定去和人约定好的山洞,与他见面。】
谢星尘甚至怀疑他听错了,这么夜半三更,韩声和谁有约定?老情人?
还去山洞?这是要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谢星尘用心念与这道声音交流,不确定地问道:“是现在吗?”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是的】
这下不得不去了。谢星尘在殿内寻找面具,翻箱倒柜,竟翻出了十几个面具。
还全都是木制的,半张脸用黑色颜料涂抹,半张脸是绛红色的颜料涂抹的,看起来诡异极了。
谢星尘脸小,挑了张小号的面具,覆盖在脸上,略感到有些不适。
那道声音又响起:【请换一件衣物】
谢星尘换下红衣,按照要求穿了一件朴素的白衣,还提了柄从床底下摸出来的剑。
一切准备好,谢星尘趁着无人,偷偷摸摸地溜出殿,根据声音的指示来到山洞。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但总有种夜半三更私会情人的错觉。
【待他来后,你将剑给他,并传授新的剑招,顺便关心他的伤。】
又是给剑,又是教剑招的,还关心人家伤口,这难道是包养关系?
谢星尘胡思乱想了一番,答应道:“好。”
山洞幽幽,里面空气潮湿夹杂泥土的味道,墙壁的杂草破石而生。
第38章
谢星尘来的比约定的人早,想着大概还要等人许久,一屁股坐在山洞里的石块上。
他百无聊赖,望着洞口地面投射过来的月光。
“嘶,这石头真硬,坐久了屁股痛。”
谢星尘坐不惯冰冷坚硬的石头,他挪了下位置,坐在了地面上,白色衣摆铺散在地。
“你来了?”刚挪到地面上,一道声音自洞口响起,渐行渐近。
这声音好听,如林间甘泉,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感。
谢星尘忍不住望向洞口。
只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背着月光走进来,看不清面容,但却无端令人觉得他长得应当不会差。
谢星尘在看到少年年轻的身影一刻,怔了。
他没想到来幽会的竟是个少年人,不由得为韩声的“真刑”点赞。
腹诽完韩声,谢星尘忙从地面站起。
他拍了拍衣袖沾染的灰尘,嗅到少年靠近过来时,身上散发的浓重的血腥气,没忍住皱眉头,“是,剑给你。”
然后将剑递给少年。
谢星尘不知道,韩声是如何态度对老情人的。
但既然戴了面具,这就说明并不想被人认出来,于是他伪装成一个态度冰冷的面具人。话少错的少,不容易崩人设。
少年接过剑,不知有意无意,手指轻轻触碰到谢星尘的手背,点了两下。
谢星尘手猛的缩回,剑掉在了地面上。
少年拧眉,“你讨厌我碰你?”
啊这,既然是老情人,怎么能讨厌触碰?
谢星尘疯狂给自己找补:“没有,不讨厌你。”
少年不信。
“你受伤了?谁伤的?”干咳一声,谢星尘只好岔开话题,想到他身上的血腥气。
月色偏移,少年逆着月光,他神情阴暗,声音却带着笑意:“你关心我?”
“嗯,谁伤的?”
听他亲口承认关心他,少年高兴,“我自己捅的。”
谢星尘惊悚。我艹,他怎么总碰到一些喜欢自残的变态。
“下次不准了,要惜命。”
“要是捅一剑,能换得你一句关心,就算千疮百孔,我也愿意。”
谢星尘:“……”
韩声这个纨绔子弟,是怎么让一个变态心甘情愿变成恋爱脑的?
难不成戴上了面具,韩声就有了狐狸精属性了?
少年习惯了谢星尘的沉默,“今天教我什么?还是昨天的剑招吗?”
看来,韩声借面具人这个身份,不止一次暗中教少年剑招了。
谢星尘摇头,捡起地上的剑,站在原地微微侧目看向少年,“今天学新的,我给你演示一遍,你认真学。”
好在原主谢星尘修为虽不高,但他作为剑宗的弟子,对剑术颇有研究。
谢星尘不用怎么动,凭着原主的肌肉记忆,几套剑招便行云流水般挥出来了,唬人足矣。
剑在空中宛如游龙般舞动,气流剧烈波动,被剑风带起,剑势如虹。
示范完剑招,谢星尘将剑反持身后,出了点汗,问少年,“学会了?”
少年摇头,“没,你亲手教我,我也许学的快些。”
“好。”为了剧情顺利走下去,谢星尘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其实他自己都还没学会这些剑招,怎么去教少年?
这还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谢星尘自我批评,面具下的嘴角抽动。
他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个传统美德,站在少年身后,轻轻托起少年握剑的手,温声道:“手伸直。”
少年没听他话。
冰凉的手指不安分地动了动,反手摸到谢星尘的手背,故意使坏似的在上面捏了捏。
——谢星尘之前不给摸,现在不光摸到了,还捏了。
谢星尘:“……”嘴角又抽了抽,他这是被吃豆腐了?
谢星尘的皮肤很白,一捏便红,如雪中红梅,刺目显眼。少年盯了被他捏红的手背好一会,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从谢星尘捏红的手背上移开目光,歪斜着头凑近谢星尘,低声蛊惑:“伸直了,然后呢?”
少年突然歪头凑近,身上特有的冷香掺杂着血腥气扑来,包裹着谢星尘。
谢星尘僵了一下。
两人距离太近,谢星尘的鼻尖几乎与他的额头相贴,气息温热。虽然两人隔着一张黑红面具,但气氛还是变得暧昧、旖旎。
黑暗中,少年注视他,直白道:“我想亲你。”
我艹!
谢星尘脑内万千的国粹过了一遍,最终唯有一句“我艹”能够充分表达他的震惊与无措。
第40章 原来是他
他是怎么隔着丑绝人寰的红黑面具,面不改色说出这句话的?
谢星尘退后几步,安抚跳动的心脏。想到少年说的想亲他,咽了下口水,心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他每退一步,少年就逼近一步,宛如追逐猎物的高级猎手,势在必得。
“不,不行。”少年逼过来,想揭开他面具,谢星尘极力拒绝。
要是面具被揭开,他的表情一定崩坏,到时候崩人设就完犊子了。
“为什么?”少年人不肯放过谢星尘。
他暗恋了这个戴面具的人多年,却连他的真容都不曾见过。
“因为……因为……”谢星尘手捂住面具,怕少年强硬揭开,边想着借口:“因为我长得丑。”
第39章
“对,没错,我长得丑绝人寰,天理难容!”
谢星尘说着,理直气壮起来。
“我不在乎,你若是长得好看,容易沾花惹草,遭人觊觎。所以我宁愿你长得丑,那你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少年丝毫不介意他丑,眉眼带笑,流泻着温柔。
谢星尘:“……”
这难道就是伟大的爱情吗?他真的哭死。
谢星尘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又抛出一个借口:“但是,我自惭形秽,不敢面对丑陋的自己,自卑。”
少年顿住脚,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他没有再逼迫谢星尘,伸手,指尖迸溅出火花,照亮他自己的脸。
火光下,少年五官精致,一双微挑的丹凤眼斜入发鬓,凌厉感十足。
谢星尘在看到少年脸的一瞬,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逆流,脑子嗡嗡响。
这不是韩墨是谁?
见谢星尘发愣,韩墨没有多想。他握着谢星尘的食指,点在了自己额头处。
那个地方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只不过被额前碎发遮挡住了,平常看不出来。
韩墨弯起眸子,是细碎的笑意,满不在乎道:“我也丑,你看这道疤。”
谢星尘从少年就是韩墨的惊吓中回神,摸了摸少年额角突出的疤痕,心里突然心疼他,问:“谁弄的?”
这道疤痕很多年前就已经留下来了。
多年前,韩墨因为天资过人,得罪韩声,脸被韩声故意砸地面的茶盏碎片割伤。
后来,又因为态度漠然,惹得韩声恼火,喊人强行摁住他,用碎片划伤了他整个面部。
整个面部,只有额角这道被韩声划的伤没能弥合,永久地横亘在韩墨额角上。
象征着弱者遭受的耻辱。
韩墨想起这道疤痕的由来,嘴角噙一抹冷笑,眼神寒凉,“一个废物罢了。”
废物?该不是是韩声吧?
这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在心底蔓延,扎根,然后从猜想变为肯定。
谢星尘内心翻江倒海,这尼玛也太狗血了吧?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剧情中,韩声其实一人分饰了二角。
白天扮演嚣张跋扈的韩家直系弟子,对韩墨非打即骂,往死里折磨;晚上化身面具人,对韩墨嘘寒问暖,关心切切。
这尼玛不是精神分裂是什么?!
“我喜欢你,我愿意把自己的所有污秽不堪展示给你看。”
“所以,也求你,可怜可怜我这个穷凶极恶之人,发慈悲,施舍施舍我……”
少年攥住谢星尘的食指,放在唇边,虔诚地落下一吻,轻声呢喃。
“我……”谢星尘面对如此热烈张扬的表白,脑子一片空白。
他要是揭开了面具,就会崩人设,定死无疑。可是韩墨的态度太过真诚,竟让谢星尘产生了一丝犹豫。
见谢星尘踟蹰,少年露出牙轻轻地摩过他的指腹,微痒湿润。然后又咬了下去,指腹很快泛起了红。
“你你你……”手指腹被咬,谢星尘惊得舌头打结,脸烧的通红。
“你,你给我时间考虑一下,今晚就到这吧。”
等谢星尘捋清舌头,他咬着牙狠下心,飞速从韩墨唇边抽出自己的手指。
转身逃似的离开这个山洞,头也不敢回。
谢星尘走后,韩墨舔舐过自己刚吻过谢星尘食指的唇,忍不住留恋。
他其实还想要……更多。
第41章 历史开了巡回演唱会
殿内,灯火摇曳。
谢星尘侧身躺于床榻上,墨发用银簪随意半束,多出来的则被梳散到身后。
他伸出手,怔怔地盯着被咬过的食指,似乎还残留少年的温热气息。
想起被咬时的不自在感,和离开山洞时的狼狈。谢星尘觉得他真是蠢死了,不就是被咬了手指一口吗?
他一个直男竟然脸红了!
认为自己简直丢人死了,他把自己埋在被褥里,裹着被褥,在床榻上滚来滚去。
毁灭吧!这个世界!
谢星尘滚完,又想起少年虔诚的表白。
——“我想亲你。”
——“我喜欢你,我愿意把自己的所有污秽不堪展示给你看。”
——“所以,也求你,可怜可怜我这个穷凶极恶之人,发慈悲施舍施舍我……”
张扬外露的表白,却包裹着虔诚且深沉的爱意,谢星尘为此心尖一颤。
他学生时代,不是没被小姑娘表过白。
但小姑娘可不比韩墨来的直白,青春期的小姑娘只是羞答答地写情书,送礼物,拐弯抹角地表达自己心意。
可韩墨不同,他的喜欢就像一坛烈酒,酝酿了很多年,因为爱而不得,才抑制不住散发出来酒香。
令人忍不住想尝一口,哪怕知道会醉,却也甘之如饴。
等等……
很多年的烈酒?
谢星尘琢磨他形容韩墨的爱的字句,发现不对,猛的翻身坐起,理了理思路。
以他对自己的了解,是不可能因为一些深沉的表白而心动的。何况扮演韩墨的还是他师尊,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而且他相信,祁寒之纵使有奥斯卡影帝般的演技,也不可能把深沉的爱恋演的如此逼真。
除非……这深沉的爱是真的。
那么,合理的解释,好像就只有他们都受了秘境的影响,受了扮演角色韩墨和韩声的影响。
第40章
“韩墨厌恶韩声,韩墨喜欢面具人。”谢星尘盘起腿,轻念着。
一边念着,一边预感这个剧情走向不会好到哪里去,韩声危。
而韩墨大概率会疯掉。
这种被逼疯的感觉,就像是某天突然有人告诉你,你最厌恶那个的人其实就是你爱的人。
强烈的恨意和深沉爱意交织,这样戏剧性的矛盾冲突,放谁身上,不得疯癫成魔?
谢星尘不敢细想,韩墨在得知真相后,会疯成什么样子。
就这么带着对韩墨的可怜,以及对明日自己安危的担忧,谢星尘心神难安,难以入睡。
第二日,艰难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谢星尘头昏脑涨,他睡得太少会头疼。
殿外,果不其然有人拍门,传来小黑的急呼声:“少主,不好了啦!韩墨那狗崽子反咬你一口,现在家主要派人擒拿你问罪!”
虽然意料之中,但谢星尘还是有点慌,他没来得及换白衣,匆匆忙忙地下了榻。
想着要维持韩声嚣张的人设,谢星尘朝殿外拍门的小黑怒道:“吵什么吵!本少主耳朵没聋,你给本少主住手,这门要是坏了,你给本少主跪着修!”
小黑被骂,习以为常,他压下心里的焦急,没再敢拍殿门。
几秒后,谢星尘一身白衣走出来,风姿绰约,小黑惊艳得发愣。
谢星尘表情不悦,指尖凝聚起剑锋就要刺小黑,“本少主脸上有花还是怎么的?看什么看!快点说情况!”
虽然谢星尘早已知晓会被污蔑,但具体细节还是要从小黑这里打探。
小黑从惊艳中回神,忙害怕的一缩,避开谢星尘指剑凝聚的剑锋。
三言两语间,小黑交代了他打探到的消息。
昨晚半夜的时候,有人起夜见到一道黑色身影,以为是鬼,吓得半死,但还是好奇跟上去一看。
哪知竟是韩墨。
韩墨当即晕倒在地,他的心口处插着一柄短刀,汩汩流着鲜红的血,吓坏了那个起夜的人。
这事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韩家家主的耳朵里。
韩家家主得知韩墨被人中伤,当即气的不轻。
他们韩家这几年出的天才少之又少,韩墨虽为旁系,但却是难得的天才,这么宝贵的苗子可不能毁了。
韩家家主亲自去看韩墨情况,却发现韩墨心口上的那柄短刀很熟悉,仔细检查,竟然是他亲生儿子韩声的!
“这可怎么办?”韩家家母得知自己儿子很有可能犯了事,急得在殿内打转。
一旁婢女看不下去,“家母,不如等家主回来,和家主求求情,少主是您们的亲生骨肉,家主不会放任不管的。”
叶温枝转身停住,扮作女相的脸上露出难过,“等他从韩墨那儿回来,吾儿还有命在吗?虽说是亲骨肉,但韩烨却薄情寡义,怎么会偏袒我的声儿?”
说罢,眼角垂下两条泪来。
“谁说我薄情寡义?”余古意刚跨入殿中,便听到自己妻子骂他薄情寡义,冷哼一声。
叶温枝见扮演韩家家主的余古意进来了,拂袖,忙收起眼泪,“你不薄情,我的声儿呢?”
“那小崽子犯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要吃点苦的。来人,将不孝子韩声给我带上来。”
立即,扮演奴仆的莫小笙押扣着谢星尘,将谢星尘押入殿中。
“谢师弟,你行吗?”莫小笙见无人注意,朝他快速眨了三下眼。
谢星尘眨了两下眼回复他,“放心吧。”
得到谢星尘放心的回答,莫小笙便安心押扣谢星尘入殿,“禀家主、家母,少主已带到。”
“跪下!”
谢星尘刚入殿,余古意便一声呵斥。谢星尘吓得跪在了地面上,膝盖疼。
“孽子,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余古意转身,见到谢星尘的时候微怔,随即扮演起严厉的家主韩烨,横眉怒目。
站在一旁的叶温枝,扮演起贤妻良母的韩家家母,一把扑到谢星尘的身上,流着泪看余古意,“你怎么这么绝情,声儿他还小,你这样会吓坏他的。”
余古意看叶温枝护着谢星尘,恨道:“慈母多败儿,你这样只会害他!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爹,我知道我错了。”被护在叶温枝身后的谢星尘突然开口。
余古意面色缓和了一点,“错哪里了?”
谢星尘继续走韩声人设:“我错在没有在比试上杀了他,让他有机会诬陷我。”
咣当——
一柄短刀丢在了谢星尘的面前,短刀上雕刻着韩声的名字。
余古意指着短刀,诘问道:“你这是知错的态度?说韩墨诬陷你?证据呢?”
“人韩墨心口上就插着你这柄短刀,你怎么解释?!你的刀怎会无故出现在他那里?”
叶温枝为谢星尘辩解道:“那也有可能是有人陷害了我声儿,故意抢走了他的刀!”
余古意气急,怒道:“你还要护着他?那短刀认主!不是他动的手是谁,难道是韩墨自己往自己心口捅的吗?”
没错,这还真就是韩墨自己捅的。
谢星尘差点忍不住拍手鼓掌,顺便点个赞。
鼓完掌,谢星尘思索韩墨何时顺走了他的刀?难道是昨日他捏着韩墨下颔,问对方喜不喜欢他的脸时。
短刀虽认主,但却怕祁寒之。
第41章
谢星尘刚想好辩解之词,殿外一阵嘈杂之声。
一道声音虚弱,有气无力的,“家主,韩墨求见。”
第42章 救命,被强行扒下马甲
韩墨重重咳嗽两声,嘴唇苍白如纸,他勉强笑着,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不至于被风吹倒。
余古意一听,忙把韩墨扶入殿中,看他虚弱得不成样,又狠狠地瞪了谢星尘一眼。
“墨儿,你才渡过难关,现在身体虚弱,怎么就来这了?”
叶温枝听自己丈夫对韩墨关心切切,却对儿子韩声如此冷漠,恨韩墨牙痒痒。
“多谢家主关心,左右不过是被少主往心口捅了一刀,不碍事,还死不了。好在,日后还能留一命给少主玩弄。”韩墨脸色惨白,勉力笑着说。
他虽然笑着,但笑意却不达眼底,里面是冰冻三尺的寒凉。
谢星尘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这一天,“……”
犹记得,上回被诬陷还是刚穿过来时,历史这么快就重演了吗?
这回,韩墨这是铁了心了,要把欺辱他的韩声赶尽杀绝。
就算韩家家主想要偏袒他,韩声也少不了被打个半残,毕竟他犯的可是差点杀人的大罪过。
韩墨污蔑完谢星尘,捂着口咳嗽几声,咳出血也不在意。
视线忽的落在了跪在地上的、身着一身白衣的谢星尘身上,瞳孔骤然缩紧。
一样的白衣……血迹……
谢星尘昨晚回殿中,忘了换回红衣,早上就依旧穿着那件白衣出来了。
昨晚他穿白衣去了山洞,和韩墨靠近,衣袖不小心沾到了他身上的血迹。
不仔细看,还真看不见。
可虽然只沾上了一点血,却被韩墨收入眼底。
韩墨顿时怔住,他脸色似乎变得更加惨白,看向谢星尘的眼神由怨恨变得古怪。
谢星尘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全身凉嗖嗖的,脊背窜上一股阴寒。
“你盯着本少主看什么!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下来。”谢星尘色厉内荏,走韩声人设,祈盼韩墨不要再盯着他了。
韩墨这才偏移了目光,敛起眸子,眼底闪过一丝疯狂。
“怎么和墨儿说话的?”余古意似乎没认出来扮演韩墨的是祁寒之,还在为祁寒之不平。
“墨儿,都是我那不孝子的错,你看怎么罚他好?”
“韩烨!韩声可是你儿子,你怎么能让外人罚他?!”叶温枝拔高声量,凸显溺爱儿子的慈母形象。
“你一个妇人懂什么?”余古意不理会叶温枝的怒火。
转头问韩墨:“只要不杀死韩声,你想怎么罚韩声,我都允了。”
韩墨冷嗤,果然,韩声还是死不了。
他扬笑道:“不如,就把少主短暂交给我,我教少主好好做人,三个月会把少主全须全尾地还给您和家母的。”
韩墨的提议其实只是随口一说,没想过会被准许,但余古意却出乎意料地点头同意了。
他还感谢韩墨道:“我儿子不孝害了你,你如今还帮我管教他,真是……感激不尽。”
“家主言重了。”韩墨谦卑。
就这样,谢星尘被不疼他的爹的卖给了韩墨,美其名曰让谢星尘和韩墨学习一下,怎么做个好人。
谢星尘当时心情五味杂陈,他爹竟然让一个变态教他如何学做人?真“做”人。
可是说什么都晚了,谢星尘已经被卖给韩墨处置了。
出了殿,韩墨便蒙住他眼睛,不知带他前往了何处。
眼前漆黑,看不见韩墨在哪。谢星尘心慌,抬手想去扯下蒙眼黑色发带。
韩墨摁住他的右手,不让他扯发带。趁周围没人之际,冷冰冰地质问他,“你把他藏哪了?”
面对韩墨的质问,谢星尘心底虽然知道他问的是面具人,但还是假装茫然地问他:“谁?”
韩墨:“少主自然心知肚明,少主身上的这件白衣,哪来的?”
谢星尘气道:“本少主的白衣,自然是买的,难不成抢来的?!”
韩墨见他没好气,也没发怒。
他扣住谢星尘手腕,强硬地将谢星尘的左手从衣袖中拉出。
谢星尘却死活不让他拉自己的左手,手藏在袖子里,拼命往里面缩,“韩墨,你有病?拉本少主手出来干什么?”
“少主还是别动,万一我这个卑贱之人不高兴了,一不小心把你的这双玉手折下来,送给你爹娘,那该多不好看。”见谢星尘反抗,韩墨皱眉,眼底生出厌恶。
——不听话,坎了就好。
谢星尘闻言一怔,害怕手被砍,放弃反抗。
他相信韩墨说到做到,还真有可能会把他的手生生地折下来,送给韩母韩爹当礼物。
而他那便宜爹,还有可能会高兴一整年。
放弃反抗是一回事,嘴炮王者韩声在嘴皮子功夫上,可不会任人宰割。
谢星尘咬牙切齿地对韩墨道:“你敢?”
韩墨贴着他的耳畔,一字一句:“少主大可以试试。”
试个鬼啊试。
试试就逝世。
韩墨扯下束发发带,缠绑住谢星尘两只手的腕骨,“少主还是安分点好,还能少吃点苦头。”
“要杀要剐随你便,话这么多,你是不是不行?”
韩墨着急求证心中猜想,没回怼谢星尘。
第42章
他的手和祁寒之一样,很冰冷,那冰冷的触感顺着谢星尘的手腕滑过手背,顺到了掌间。
韩墨的指尖最终点在了他虎口位置上,摩挲了两下,寒凉。
“为什么骗我?”
谢星尘的虎口上有颗痣,和面具人一模一样。
“本少主骗你什么?骗你钱啦?”谢星尘假装不知,实则心里怕的要死,还在嘴炮输出。
“其实你就是他,对吗?”
“你在跟本少主说什么?本少主听不懂!”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谢星尘油盐不进。
韩墨疯了似的,猛的扯开蒙住谢星尘的发带,收紧手上力度,猩红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谢星尘看,“你还装!”
谢星尘被盯得头皮发麻,眼神躲闪,手腕被掐着生疼,“放开本少主,真他娘的恶心!”
“恶心?”韩墨笑了一声,这笑苦涩。
他这些年朝思暮想都想要得到的人,竟然会是一直欺辱他、伤害他最深的人。
那为什么曾经伤了他,又要来救他?
见他被韩声伤了,便替他上药;见他被韩声嘲讽不识字,便教他识字;见他比剑输了韩声,便悉心教他。
这一切就像一场游戏,一场韩声带给他的可笑至极的游戏。
难怪昨日,韩声不肯摘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什么丑陋?什么自卑?都是他愚弄自己的手段罢了。
韩墨在这一刻彻底疯了,他的心被撕扯着,极其的痛苦与扭曲。
他猛的推倒谢星尘,手扣住他的手过头顶,迫使谢星尘只能看着自己,“既然少主一向认为我恶心,那我便做给少主看。”
第43章 真相大白
头被硬生生磕在地面上,生疼,谢星尘脑子嗡的响了一声。
身体被推倒在地,与大地亲密接触的感受不是很好,他咬牙惊恐,“你疯了?”
韩墨抬起他的猩红的眸子,病态的脸上笑的诡异至极:“被你逼疯的,你给我受着。”
“嘶,疼。你他娘的属狗?!”
谢星辰的锁骨突然被咬,还被咬的很重,留下了牙印。
“……”
韩墨压在他身上,墨发垂下,咬着谢星尘外露的锁骨,咬着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逼疯我吗?”
为什么这么做,咱也不知道啊,这得问真正的韩声。
谢星尘不敢看韩墨的眼睛,偏过头去,没有回答他。
发丝垂在谢星尘的耳尖上,轻轻晃动,微痒。
谢星尘忍不住想去,把韩墨垂在他耳朵上的头发拨开。他的耳朵实在太敏感了,一点点的感觉会被无限放大,被韩墨扣住的手挣扎。
在这种氛围下,谢星尘竟还有心思顾其他。
韩墨生气地收紧力度扣住他的手,掰回谢星尘偏移的下颔,“韩声,我真的恨死你了。”
话音落于耳畔,他的另一只手穿过谢星尘的头发,垫在了谢星尘的后脑勺上。
紧接着,韩墨死死扣住他后脑勺,不容反抗地一口咬上了谢星尘的下唇。
唇瓣嫣红,溢出了丝丝鲜血。
他的牙略尖,狠狠地蹂躏那瓣嫣红的唇时,沾上了谢星尘的血。
像极了森林里的狼在吞咬毫无还手之力的兔子,满嘴的血。
谢星尘下嘴唇疼得发麻,还在被撕扯,发自内心地飚出了一句脏话,“祁寒之,你他娘的有病啊!本大爷的唇不是铁做的,扯来扯去当果冻呢?!”
“你还敢想着别的人?”尖牙刺入唇瓣,血色嫣红。丝丝缕缕血液渗入谢星尘的嘴里,这是他血的铁锈味。
不是,你演戏演上瘾了,祁寒之?
谢星尘疼的指尖反抓祁寒之的掌心,掌心被他抓出血,祁寒之都没有停下。
谢星尘正以为他会被祁寒之咬死的时候,一股罡风擦着脑瓜而过,祁寒之搂住他滚向一侧,避开这一剑。
一剑刺空,无腿男人暴怒,“你把韩声还给我!”
“他现在是我的。”祁寒之站起身,舔了一下唇边谢星尘的血迹,占有欲暴露无疑。
“不,他是我的!!韩声是我的!!!”男人气急败坏,差点跳脚,要是他有脚的话。
“少主,还真是三心二意。”祁寒之目光顺着狭长的眼尾剜了谢星尘一眼,冷哼一声。
随即提剑便要去砍这个无腿男人。
——和他抢人,命不要了。
谢星尘被祁寒之凶了,委屈巴巴。
他哪有三心二意?这突然出现的无腿男人他都不知道是谁?
明明昨天这个无腿男人潜入殿中,趁谢星尘睡觉还来杀他,今天就说谢星尘是他的,变脸也不至于如此之快吧?
等等,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说,有没有可能……
这个无腿男人就是真正的韩墨?
如果他是韩墨的话,那昨晚潜入韩声殿中,试图杀韩声便成立了。
因为韩墨在得知真相事实后,因爱生恨,想杀了韩声。
等谢星尘想清楚了,祁寒之已经和无腿男人过了三招,每一招祁寒之皆刺中了无腿男人。
胸膛、脖颈、手腕这几处被刺中,鲜血直流,淋漓了无腿男人的黑色衣服,极其的狼狈。
“师尊!快停下!”谢星尘见祁寒之一剑快要封无腿男人的喉,忙大声喊他。
第43章
听到熟悉的称呼,祁寒之微怔。
最后一秒,他的剑擦着无腿男人的脖颈而过,只割出了一条血迹,无腿男人不至于死。
“你叫我什么?”祁寒之眼底闪过迷茫,似乎真的忘记了自己是谁。
谢星尘没想到他师尊会忘记自己真实身份,惊了一把,“师尊,等会儿和你解释。”
他越过祁寒之,径直往无腿男人去。祁寒之勾住他的手指,“危险,你别过去。”
“没事的,师尊。”谢星尘无视危险,走向无腿男人。
无腿男人的黑色衣服在血的浸染下,颜色变得深,他见谢星尘来了,却突然摇头,“你不是韩声,你不是他!”
“不,韩墨。我就是他,我就是韩声。”谢星尘逼他。
无腿男人捂着脑袋拼命摇头,尖锐的指甲刺入头颅,渗透出的血流过整张扭曲的脸上,可怖。
他疯狂且凄厉地叫喊,“你不是他!!你不是他!!!韩声已经被我杀了!不可能!不可能!!”
杀了?真正的韩声原来已经死了?
谢星尘逼问出韩声的下落,在他意料之外,浑身泛起冰凉,紧接着是唏嘘。
他还想着问出韩声下落后,找找这位兄台,问他怎么想的,一人分饰二角。
却没想到是天人永隔,生死两个世界了。
谢星尘心情复杂,他从袖中摸出留影石,交给真正的韩墨:“你看看吧,这是韩声他最后留给你的东西,我在他房间里找到的。”
韩墨受了极大的刺激,神经质地猛的拍开谢星尘递来的留影石。
留影石被他拍落在地,滚了一圈。
片刻后,韩墨却又突然捡起滚落的留影石,拍开灰尘,宝贝地护在怀里,嘴里念叨:“他恨死我了,怎么还会给我留念想。”
韩墨声音极小,谢星尘却听见了,猜测:“也许,他并没有恨过你?”
“不可能,我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他不会原谅我的……”
韩墨回忆着他之前所作所为,流出血泪,痛苦与悔恨绞着他的心。
他打开留影石,影石投射出几段留像,时间不同。
第一段留影,是真正的韩声在殿内录的,他伏案桌前:
“记录一下,今天是我穿书的第一天,竟然穿成了同名炮灰反派韩声,可恶啊,我其实想穿成主角来着的……”
“既来之则安之,韩声就韩声吧。本来想着抱主角韩墨大腿,可系统不允许,我只能选择曲线抱腿了……”
第二段留影,是韩声在黑暗中急忙录的,韩声的声音很急促:
“这下玩火自焚了,主角韩墨好像对我有意思?但我不敢揭开面具,告诉他我就是白日里他恨透的韩声……”
“这下抱大腿抱到命根子了,完了,完了。”
第三段留影,画面全黑的,看不见韩声的脸,只能听到他虚弱的声音:
“他还是知道了,他说他恨死了我。可是,我好像喜欢上了他,怎么办……”
几段留影如走马灯般匆匆过,真相已然大白了。
“他还在骗我,他根本没有喜欢过我……”韩墨捂住脸,血泪止不住地流,哭声悲恸、凄惨。
原来,韩声死前也曾喜欢过他。
他失去了这辈子的至爱,被他亲手所杀,再也回不去了。
谢星尘抬手,想去安慰一下他。
毕竟这事本无对错,韩声没有,韩墨也没有,错的大概就是两人有缘无分吧。
祁寒之比他先出手,扣住谢星尘手腕,不让他触碰韩墨,皱眉,“他脏,别碰他。”
谢星尘:“……”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个?
祁寒之:“要碰,碰为师,为师比他干净。”
谢星尘:“!”
恢复记忆了?
第44章 这个女人带着存稿来了
“你们一定在骗我!是韩声让你们来骗我的,对不对?”韩墨崩溃到极点,无法接受事实,他宁愿韩声没有喜欢过他。
没有喜欢,他杀了韩声便不后悔;可偏偏韩声却说喜欢过他,教他怎么承受手刃爱人这痛苦?
韩墨的头颅滚落,身体被分割般成了一块块的肉块,眼珠在地面上挣扎、跳动,朝谢星尘袭击而来。
谢星尘瞳孔猛缩,祁寒之动作极快,在眼珠跳起之时便一剑刺中眼珠。
眼珠被劈成两半落在地上,奄奄一息地跳动。过了几秒,劈两半的眼珠自主配对,又完好无损,跳进了韩墨不断流血的眼眶中。
“多谢师尊救弟子命。”
“不必谢,为师护徒儿,不应当?”
“额……”谢星尘没好意思再把之前祁寒之掐他下颔、取原主肋骨、辱骂他废物等一系列事说出来。
“啊,对,师尊对徒儿自然最好。”
恭维完祁寒之,谢星尘抽剑出鞘,谨慎看向身体四分五裂的韩墨。
“我没骗你,韩声也没骗你,是你一直在骗你自己而已。”
谢星尘说完,他手上的剑忽然颤动了一下,一道华光流泻而出,幻化出一个人影。
那人影是一袭红衣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长得极为漂亮,与谢星尘有几分相似,但眼里却是历经万事沧桑的漠然与无奈。
红衣蹲下身,捡起地面四散的肉块,拼凑好韩墨的四肢,又把他掉落的头颅安装上。
第44章
做完这一切,他道:“韩墨,你别折腾了。百年了,我也累了。”
“不,不要,我不累。”韩墨伸手,想要抓住红衣身影,却径直穿透过去。
韩墨的手穿过他的身影,韩声苦笑。他任务失败,至此才成为这秘境的厉鬼。
百年里这里来了很多修士,被韩墨逼着重演他们的故事,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而韩墨苦心孤诣做这一切,只是想逼他出来,见他一面。
他叹口气,韩墨还是如此偏执,“我愿意来见你了,你放他们离开吧。我不想你我之间的悲剧,一遍遍地被重复上演。”
他伸手擦去韩墨的血泪,笑容粲然。
“我放过他们,那你呢?你又会去哪里?”他不想再体验一次失去的感觉,太痛了。
“不离开你了,放下以往恩怨,一起走,好吗?”
这百年前,韩声身死后怨念不断,化成厉鬼想要报复韩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再见他。
可现在,他想明白了,与其折磨两人,不如放下过去,重新来过。
“你,终于愿意原谅我了。”韩墨流出血泪,落于地面鲜红。
他朝韩声走去,仿佛是最忠实的信徒走向了他的神明,重获新生。
【恭喜各位,成功走完剧情,顺利获得出城资格,这就送各位出城。】
“终于走完剧情了?我们可以去找机遇了?”
“太好了!!这秘境太鸡贼了,让我扮演客栈小二,在这当了几天免费劳动,累死我了。我一定要去秘境挑个天阶宝贝。”
“你当小二还不好?不容易崩人设。我就没你幸运,秘境让我一男子扮演花魁,演的我差点产生性别认知障碍了!”
“哈哈哈哈,你们真的好惨,心疼你们三秒,噗哈哈哈……不好意思,没忍住。”
秘境内响起一片欢呼,他们终于配合着走完了剧情。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所有人无时无刻不在城中人监视之下,神经异常紧绷。
他们稍不留意崩人设就会被抹杀,极其残忍严苛。
“师尊,找……”
谢星尘想着问问祁寒之去不去机遇。
侧头看祁寒之时,祁寒之突然由十七八岁少年变成成年男子模样,他话卡住了。
是熟悉的压迫感。
祁寒之不等谢星尘说完,便快步走了一步,眨眼功夫,祁寒之带谢星尘到了另一处地方。
两人所站的地方偏僻,处于山林深处的断崖,下面则是幽深峡谷,万丈之高。
谢星尘探头瞧了一眼峡谷,恐高,眩晕感袭来,猛抓了一把祁寒之的衣袖,“师尊,你带弟子来这。”
祁寒之敛了敛眸子,清清冷冷道:“机遇。”
他还在回想秘境扮演韩墨时,自己竟然失去了记忆。
大概是因为他是龙族,对秘境产生了威胁,秘境忌惮他,强行将他的记忆抹去,彻底成为韩墨。
谢星尘听到机遇二字,松开祁寒之衣袖,来劲了。
毕竟他也是奔着这个来的。
机遇有限,先到先得。
谢星尘打了个响指,跃跃欲试,尝试召唤本命剑。
“小本,快带我去下去,你主人我要发财啦!”
一想到机遇,谢星尘不可避免地想到机遇里的金银财宝,他用心念与本命剑交谈。
修士用心念与他人沟通,可不被别人听见,可祁寒之是龙族,听得一清二楚。
祁寒之听到,心想:财迷。
本命剑却无动于衷,谢星尘连唤了三回都没有效果。
小本?
本本?
又不理我?
谢星尘干脆喊他的新老婆,“小木?木木?”
——新老婆是他的那柄木剑。
本命剑:“……”果然没爱了。
本命剑剑灵受到惊吓,无法召唤;而木剑则是懒得听谢星尘使唤,干脆也装聋。
“哎,弟子的两柄剑好像都不太听我话,难道我这个做主人的被嫌弃了?”谢星尘见两柄剑没一柄听他话,悲从中来。
他很丧,低垂着头,每根头发丝都蔫了吧唧地耷拉垂下去。
祁寒之道:“这不是出鞘了?”
“嗯?”
听到剑出鞘,谢星尘猛的抬头,头发丝支棱起来,洋溢着高兴。
只见方才怎么唤,都不出来的本命剑和木剑,老老实实地横在了半空中,瑟瑟地抖。
它们不想出鞘,但无奈祁寒之盯着它,剑身一抖,被强行召唤了出来。
“……”
果然他的剑,还是爱他这个主人的。
谢星尘认为自己没被剑抛弃,笑了。
他眉眼生的极好,笑起来弯弯的,像极了月牙儿,浸在落日的夕阳中,明灿如花。
笑容很有感染力,祁寒之被感染,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
“祁尊者!”
“谢师弟!”
遥遥的,峡谷下方传来玉仑宗弟子的声音,他们兴奋地朝谢星尘招手。
第45章 这个女人的存稿不多了
谢星尘脚踏两柄剑,御剑而下,热泪盈眶:“师兄!”
师弟见师兄,两眼泪汪汪。
经过这秘境一事,玉仑宗弟子们算是死里逃生,他们连看谢星尘都顺眼了不少。
“师兄,你这是……刚乞讨回来?”
第45章
谢星尘刚落地,便看到眼前一个师兄穿着破烂,手捧讨饭碗。
那师兄不甚在意,用剑敲了一下讨饭碗,发出清脆声响。
他递到谢星尘面前,笑嘻嘻道:“没错,师兄我刚乞讨回来,可赚了不少钱。”
破旧的讨饭碗里丢了几个铜钱和碎银,谢星尘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古代的钱,没见识地道:“师兄,你好厉害啊。”
“哈哈哈,师弟谬赞。所谓修真不如要饭,谢师弟,不如以后闲暇时就跟师兄我一同去乞讨,如何?”
“好!我们还能组个乞丐帮!一同去讨饭!”
豪言壮语说完,谢星尘还想象了一下他们玉仑宗集体去要饭的画面。
一个人一张碗,一个宗就有几百甚至几千号人拿碗去要饭。
假设每个人每天都能要到一两碎银,那不出一个月,不得赚得盆满钵满?
谢星尘财迷心窍,脑子里全是钱。
那边正清点弟子人数的余古意,听到这话,忍无可忍。
他们玉仑宗身为剑宗,虽然穷是穷了点,但也绝不会干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人数清点到一半,余古意便张口骂道:“平日里授课长老教你们的都喂了狗了?还乞讨?玉仑宗就算是穷了,也绝不会让你们去乞讨!!”
“哦。”谢星尘要饭成财的梦被残忍撕破,蔫了吧唧的。
好可惜,不能去要饭了。
人数点完,余古意的脸色难看。
玉仑宗来时,他带领来的弟子足有六十,可这里却只有二十七个弟子,损失大过半了。
腰间玉牌轻轻扣动,有弟子声音传来,“师尊,不好了……”
“你们在哪?”余古意紧锁眉头,听他徒弟莫小笙的语气,恐怕事情不妙。
“弟子,在……”
那边还没说完,玉牌便无故断了联系。
莫小笙他们肯定遇上了麻烦!
余古意眉头锁成直线,他左右为难,陷入两难的境地。
这里是靠近机遇处,并不安全,很有可能会有其他宗门的人来,为了机遇抢杀,他要护住这里弟子的安危。
可莫小笙他们……
见余古意犹疑,众人听到了莫小笙传来的声音,心知肚明他们铁定是遇上了危险,挺身而出,“余长老,你快去救莫师兄吧,别管我们了。”
“是啊,长老,莫师兄不会无故断连的,肯定遇上了解决不了的麻烦。”
众人劝他走,余古意却仍不放心。
要是其他宗门的为了机遇来抢杀,那被他丢在这里的弟子,没了他的庇护,可就危险了。
“本尊去。”
祁尊者?
众人皆是骇然。
他们印象里,祁寒之一向不过问玉仑宗的事,冷漠到极点,根本不会在乎玉仑宗弟子死活。
谢星尘同样出乎意料。
祁寒之还会去救人?
惊!职业杀手竟转行医疗师!
究竟是人性的升华还是道德的提高?
“对了,我们还有祁尊者。”
不管怎么说,祁寒之愿意去救人,好事一件。
余古意至今不敢相信,他看向祁寒之,拧着的眉微扬,诧异道:“你去?”
“本尊不值得信任?还是说,余长老你觉得本尊不行,救不出你徒弟?”
哪怕是好心,祁寒之说出的话依旧很冷,像极了嘲讽。
余古意忍住骂人冲动,“没这个意思,祁尊者你要去便去,本长老拦不住。”
那抹白色消失在众人可视范围之内,连带着冰冻三尺的寒气一同退散。
余古意的担心这才放下了一点。
虽然他极其厌恶祁寒之,但祁寒之实力摆在他面前,救出莫小笙等一干人,绝对没有问题。
余古意转身,交代这里的弟子们收拾好装备,准备去找机遇处了。
机遇处藏在峡谷中,谁也不知道具体位置,但根据秘境提示,应当离他们不远,仔细找能找到。
谢星尘随着队伍后面,一起找机遇。
跟着队伍走了足足一个时辰,机遇的影儿都没看见。一般机遇处会有守护兽守护,可峡谷内一个活物都没看见。
小机遇啊小机遇,你在哪里呀?
“嗯?”谢星尘顿住脚。
他刚才踩过那块皲裂的黄土,上面生长的草枯黄,踩踏上去的感觉有些松软得过分。
踩了一脚。
不太确定,又踩了一脚。
谢星尘琢磨不透,这感觉还是不对。
走在他前面的讨饭师兄回头,见他踩了几下草,低头查探着什么,问:“谢师弟,你在干什么?”
“随意踩踏草坪,啊呸不是。这块地感觉不对,师兄,你来看看。”
讨饭师兄听到有不对劲之处,提剑小跑到谢星尘身边,“师弟,具体哪不对?”
谢星尘蹲下身,手指圈住了那块他觉得不对劲的土块,指着道:“师兄,你踩这块地试试。”
“好。”讨饭师兄一点不客气,一脚落下,重重地踩踏,扬起细小沙尘,飞扑谢星尘一脸。
谢星尘使命咳嗽,呛出嘴里的沙尘。
讨饭师兄踩完,确实觉得不对劲,“师弟,这块地怎么感觉比其他地松软太多,就好像踏在了云上面一样,轻飘飘的。”
谢星尘呛出眼泪,衣袖擦了擦,“嗯,要和长老说一下吗?”
第46章
讨饭师兄见他呛出眼泪,歉意递给谢星尘水囊和绢布,随即便追上前行队伍,跟余古意讲这一奇异发现。
余古意听完,来到谢星尘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查探了一会儿,给出结论,“确实是个发现,机遇处很有可能就在这土地下。”
听到发现机遇的第一个人是谢星尘,其余人欢呼,纷纷夸赞:“谢师弟好厉害!”
“这峡谷机遇这么难找,谢师弟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不愧是祁尊者的弟子!”
“果然严师出高徒!原来祁尊者平日里的严苛,都是为了锻炼出,今日如此天资聪颖的谢师弟。”
夸他就夸他,不用带上祁寒之的。
虽然但是,谢星尘被人夸赞,还是忍不住高兴,他笑着开玩笑道:“师兄,你这么敬佩我师尊?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改日我在师尊耳边给你吹吹风,收你入孤寒峰,怎么样?”
被祁寒之收入峰下,是幸运也是不幸。
幸运的是,能够享受玉仑宗最好的资源;不幸的是,很有可能被祁寒之折磨。
那师兄听到要收他去孤寒峰,想到万一自己不幸被祁寒之各种折磨,后背便寒凉。
他忙假笑了笑,疯狂摇头推拒:“谢师弟,还是不麻烦你给祁尊者吹枕边风了,额哈哈……”
枕边风?
怎么变成了吹枕边风?!
谢星尘疑惑了。
第46章 危机
余古意打断他们的笑闹,正言令色道:“别贫了,本长老还在这,再胡说八道,回去罚你们给我抄千遍宗规。”
一想到那又臭又长的宗规,众人皆是害怕。两个月前被罚抄的手感还在,手酸痛发麻,于是纷纷识相闭了嘴。
余古意提剑,运转灵力,反手持剑插中那块土地。
贫瘠的土地受到灵力攻击、搅动,土块立即四溅开来,土地裂开一条大缝。
只见那裂缝越来越大,很快便如游蛇般占满整片土地。脚底下震颤起来,众人平衡不稳,左右搀扶。
余古意感觉有点吃力,他皱起眉头。一个机遇而已,怎么这么难以开启。
一剑拔出,土地瞬间凹陷了下去,沙石滚动。
脚底土地塌陷,下面是漆黑一片,众人惊着、怕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去支撑点坠下去。
“我艹!”
“我艹!”
“我艹!”
于是,每人一句“我艹”接力,出现了集体“我艹”的情况。
余古意在黑暗中下坠时,听了两耳朵的我艹,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些人就不能安静一点?
“等回宗,你们给我把礼义廉耻那一条抄一千遍!”
余古意实在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些兔崽子一天天的不学好,整日我艹走天下。
“啊?”下坠的弟子哀嚎道,“长老,不要啊,弟子们错了。”
“多嘴,再把忍耐克己那一条抄一千遍。”余古意毫不留情。
众弟子:“……”呜呜。
谢星尘穿书过来,还没抄过宗规,没能体会那种手酸痛发麻的爽感,不知者无畏地问:“师兄,两条宗规而已,很长吗?”
被罚抄宗规,讨饭师兄也很丧。
但面对萌新谢星尘,他善意解答:“毫不夸张的讲,你师兄我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路,就是在去被罚抄宗规的路上,和抄不完宗规的路上。”
“噢,那应该挺长的。”
谢星尘从小抄课本抄到大,心里觉得应该没什么,但是为了迎合悲伤气氛,真诚且淡定道:“师兄,我们好惨啊。”
讨饭师兄:“……”
可他并没有觉得,谢星尘真的认为自己惨。
众人下坠了大概有几十息,脚才落到实地上。有人为了不消耗灵力,点亮火折子,照亮周围环境,“哇,这是,一个石洞?”
火光迅速照亮整个石洞。
谢星尘借着火光打量。
这个山洞离他们掉下来的地方很高,很偏僻,难怪以往没什么人能够找到机遇。
就算找得到,也未必有余古意的修为打开。
打量完,谢星尘加入了寻宝队伍,启动侦查模式地毯式搜寻秘宝。
众人搜查许久,毫无收获,有人开始不耐烦了,“这里不会没有吧?”
“机遇可能不在这个石洞里,你看那,那有其他道路通向其他石洞,也许在那些石洞里。”
“有道理。”几个耐心告罄的弟子,不打算在这个石洞里搜查了。
“机遇处有守护兽,不想遇到危险,老老实实跟着本长老。”余古意见有人要沿着石洞分出的其他的甬道走,不耐烦地好心提醒道。
他不想这些弟子因为着急夺宝,离开他的视线,被守护机遇的凶兽杀死。
可偏生有几个不怕死的,猪油蒙了心,想着他们要是提前发现了天阶法器,就能占为己有。
余古意见他们不听他的话,固执地要分道走,也懒得浪费口舌管了。
他若是多管了,那几个弟子恐怕还会误会他余古意,是不想让他们拿天阶法器,故意恐吓的。
何况,那不听话的几个弟子,又不是他峰下的,不管也罢。
转身,便交代剩下的人跟紧他,通往另一条甬道去找机遇。
“啊——余长老!救命!!”
余古意刚转身,那几个走进的其他甬道的弟子,便传来一阵阵惊恐的叫声,尖叫声撕裂空气。
第47章
——
秘境,峡谷外。
“萧义和,现在该怎么办?”莫小笙搀扶着受伤的萧义和,一路逃跑,前后还跟着几个资历尚浅的小师弟。
萧义和捂住肩膀的伤,他的伤很重,深可见白骨,血如水注不停地流。
他望了一眼身后追杀而来的其他宗弟子,又看了一眼身边焦急的莫小笙,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少主大人,你怕了?”
莫小笙咬牙,都什么时候了,萧义和这家伙还有心思挑衅他。
他皱眉:“怕?本少主除了师尊从来没怕过。倒是你跟个傻缺一样,本少主可没让你替我挡这一剑,你冲上来干什么?”
“这不是……秘境让你当我奴仆,你觉得委屈了。我自作主张替你挡一剑,咳咳,让你高兴高兴?”
萧义和疼的蹙起眉,长时间流血未包扎,嘴唇发白,连说话也有些费劲。
“可现在本少主不高兴,你这一剑是活该。”莫小笙看他脸色白的厉害,心想萧义和今天真是吃错药了,跑过来为他挡剑,傻缺。
“莫师兄,怎么办?隐藏符快被识破了,那些个宗门弟子追上来了!”
这几个天资不错的小师弟,第一回入秘境,刚出古城便被其他宗弟子追杀。
半路遇上莫小笙他们,以为有了希望,没想到这希望灭的这么快。
眼见着身后其他宗门弟子要破了隐藏符,怕的要死,声音都急了。
莫小笙也急,他联系余古意时玉牌被挑碎,现在已经过了半个钟头。
也不知道没了玉牌定位,他师尊余古意能不能找到他。
“你们继续往前跑,不用管我。”萧义和推莫小笙离开,自己停了下来,不再逃跑。
他是累赘,没了他,其他几人也许还能躲避追杀。
“对,你这情况还是别跑了。”莫小笙难得同意萧义和一次。
萧义和推莫小笙离开的动作一滞。
抬眸看向莫小笙,眼神一点点晦暗下去,毫无血色的唇角绷成直线。
果然啊,他们只是寻常师兄弟。
他萧义和就算死了,莫小笙恐怕只会摆出少主架子,笑他傻,他的死活不关他事。
莫小笙没看见萧义和暗淡无光的眼神,转身将剩余不多的符纸给了小师弟们,嘱咐道:“你们先走,他流血太严重了,本少主大发慈悲给他上药。”
第47章 剑宗也会有真情
“可是——莫师兄、萧师兄你们怎么办?”小师弟们收了符纸,心里难安。
莫小笙笑了笑,“等本少主师尊来,本少主师尊最疼本少主了,他会来救本少主和师弟的,你们先走。”
小师弟们攥紧手里符纸,轻飘飘的,却感觉格外沉重。
要是余长老真的能及时赶来,那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先走?
小师弟们眼圈红了,“莫师兄、萧师兄,我们不走,身为玉仑宗弟子,怎么能够弃同门于不顾,自己先逃命呢?”
“你们……”几人没有先走,莫小笙意料之外。
他们玉仑宗除了干群架同频共振过,逃命这种事情不是一向争先恐后吗?
兄弟本是同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本少主很是感动,没想到在世态炎凉的玉仑宗,竟然也有真情实感的师兄弟情谊。”莫小笙感动得差点飚眼泪。
“莫小笙,我跟你就不是真情实意的师兄弟关系了?”萧义和拖着残废的胳膊,对莫小笙的话不满,不悦地皱起眉头。
他知道自己方才错怪了莫小笙要真弃他而去,还有些愧疚。
可这愧疚刚生,莫小笙就说玉仑宗没有真正的师兄弟情,那把他萧义和当什么呢?
“你不算,你都不承认本少主是你师兄,你这个叛逆的师弟。”莫小笙擦掉感动泪水,又和萧义和打起嘴炮了。
“噗哈哈,莫师兄、萧师兄,你们俩真的很像一对欢喜冤家……”
小师弟们看这两个师兄菜鸡互啄式打骂,心里却是羡慕极了。
虽然他们是一对冤家,但危机关头却不会抛下对方,这情谊不知比多少道侣还要坚固。
刚才危机快要到来的沉重感,一扫而光。死亡逼近的感觉似乎也没有这么可怕了。
“你们还能跑到哪里去?”追杀而来的宗门弟子,见他们几个不跑了,气焰逐渐嚣张。
很快,宗门弟子包围了莫小笙几人,亮出了武器。
萧义和看向包围住他们的宗门弟子,嗤笑一声,语气不卑不亢。
“不打算跑,不知道友为何想不通,追杀我玉仑宗的人?要是被发现了,可没有好果子吃。”
胳膊忽的疼痛,萧义和扭头,“莫小笙,嘶,你上药不会轻点啊。”
莫小笙手指沾了药膏,在他伤口上涂抹,闻言抬头,“没事的,师弟,本少主知道你皮糙肉厚,何况越痛就说明抹对了地方。”
“歪理邪说,莫小笙你给我等着。”
仿佛不在同一频道,完全被无视的其他宗门弟子:“?”
“喂!你们玉仑宗的死到临头,怎么还这么淡定?”
为首的人被忽视,面色微沉,手中钢鞭一转。
“这里是秘境,我要是在此处杀了你们,玉仑宗的人恐怕也不会知道。”
他们先前击碎了莫小笙他们联系的玉牌,玉仑宗其他人无法定位他们位置,也就不会发现。
第48章
而秘境,又是一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一切都可以栽赃于秘境抹杀。
为首的人,早就看玉仑宗这个名不副实的修真第一宗门不爽。
他曾经在各大宗门的大比输给了玉仑宗,丢了脸,这次他势必要把面子找回来。
钢鞭重重甩下,飞尘漫天,鞭尾擦着莫小笙的发丝而过,“莫小笙,莫道友,上回各宗门大比上,和我比试的是你吧?”
莫小笙还没上完药,钢鞭飞甩来,他被迫滑退避开攻击。
“是你?”
莫小笙避开带刺的钢鞭,站定住,听到对方说上回的各宗门大比,回忆了一下。
为首的人冷哼,卷回钢鞭,仰头,“没错,是我。”
“原来是上回比试上,本少主的手下败将啊。”莫小笙啊了一声,状似无意道。
但往往无心最是杀人诛心。
小师弟们忍住笑,肩膀一抖一抖的,最终没能忍住,噗哈哈地笑出声。
“莫小笙!今日你们玉仑宗的别想活着出秘境!”
笑声刺耳,为首弟子面色阴沉,钢鞭再次扬起,朝莫小笙打来。
其他宗门弟子听他命令,拿武器攻击萧义和他们。
虽然玉仑宗是剑宗,弟子平均实力名列修真前茅。但在人数不对等的情况下,莫小笙几人还是挂了彩,血染透白衣。
“怎么样?莫小笙,莫道友,这回我赢了你吧?”领头人见莫小笙狼狈,得意至极,扬起嘲讽的笑。
“呸,你有本事和本少主一打一,本少主打得你牙掉,让你去找阎王要!”
莫小笙实在没见过他这么不要脸的,十个打他一个,也好意思说算他赢。
甚至给他气出了单押。
为首的人听了骂他的话,心里的火窜瞬间高三丈,“你们玉仑宗的人,果然死到临头,牙还是格外的硬!”
“呵,我们玉仑宗的人,不光牙比你们硬,命也比你们硬。”
萧义和刚包扎好的伤由于打斗,再次裂开,但他并没有理会,加入嘴强王者之战。
“杀了他们!”为首的人下命令,他已经被这两人一唱一和气疯了,杀心浮现。
包围圈逐渐缩小,刀尖杀意逼近。
包围圈内,几人后背贴后背,手里持剑,随时准备抵挡攻击。
莫小笙面色凝重,他用心念与萧义和交流,“萧师弟,本少主要是交代在了这里,本少主爹娘连本少主尸体都收不了,呜呜。”
萧义和后背贴着他,感受到莫小笙在害怕,轻微地抖。
也是,谁面临死亡能够做到真正的坦然呢?
萧义和用心念回他,“你别害怕,就算是死了无人收尸,还有我陪着你,不至于孤单。”
萧义和想到死,有点悔意,他还好多事没做,好多话没说。
“咳,师兄,其实我一直想和你坦白一件事。”
莫小笙听到“师兄”二字,瞪大了眼睛,他竟然能够在死之前听到萧义和喊他一句师兄。
还是如此正经的,没有阴阳怪气。
压下内心震惊,莫小笙道:“你……你要和本少主说什么?说快点,不然不等你说完,本少主就躺下了。”
萧义和:“其实,我一直都……”
第48章 此处为标题
“莫师兄、萧师兄,有人来了!!”
“是祁尊者!”
“是祁尊者来救我们了!!”
小师弟们看到祁寒之,如看到了救世主。
方才面临死亡的恐惧与不甘,彻底消失,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欢喜。
对话被打断,萧义和顺着他们目光看向祁寒之。
他即将要吐露的心声咽了下去,还是永远埋藏在心底吧。
“怎么不说了?”莫小笙疑惑。
“不想说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噢。”
莫小笙觉得萧义和有点反常,但并没有过多地去想具体反常是哪里,扭头去看祁寒之。
寒冰扑来,冰霜从地面表层蔓延,冻住了方圆几里的草木。
祁寒之冰绡覆目,面容冷淡。
一袭雪色广袖宽衣,衣袖处绣着霜雪暗纹,气质宛如谪仙,清冷出尘。
“祁尊者!救命!”
“祁尊者,他们要杀我们。”
小师弟们开始告状,哭诉着喊冤。
包围他们的宗门弟子,见祁寒之一来,冰霜气便扑来,心生忌惮。
他们迟迟不敢动手,纷纷将目光扫向为首的人。
为首那人看见祁寒之来了,蹙起眉头。
他知道祁寒之,玉仑宗内性子出了名的孤傲和难以接近。
传闻他不但性情不定,而且手段残忍。
他的大徒弟就死在了他手上,毫不留情,二徒弟被逼着入魔,做了魔君,三徒弟外出云游,至今不敢回宗。
为首那人收回钢鞭,他硬和祁寒之打,毫无胜算,主动退步:“祁尊者,我们只是想和玉仑宗的各位道友切磋一下而已。”
小师弟们见他施展不要脸神功,气急骂他:“你放屁!”
“祁尊者,他明明是想杀了我们,您看,莫师兄和萧师兄都被伤得这么严重了。”
祁寒之没看莫小笙和萧义和,轻蹙眉。
下一秒,那宗门为首的弟子便被他扼住了脖颈。
“本尊和你切磋。”
第49章
为首弟子瞳孔瞪大,眼里布满震惊,他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脖子就被他人扼在手掌间了。
对比祁寒之,他差得太多了。
那句不带任何温度的话落于耳际,脖子传来咔嚓一声。为首弟子嘴角抽动,流出血液,便瞪着眼咽了气。
其他弟子见领头人死于祁寒之之手,仿佛看见了地狱里爬出的修罗,肝胆俱裂,手脚并用地爬似的逃离。
祁寒之松开手,嫌脏,掐了个除尘诀,清除掌中血渍。
“祁尊者……”
小师弟们看呆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祁寒之就解决了麻烦。
虽然令人震惊,但手段干脆利落。
解决麻烦后,祁寒之将余古意给他的玉牌,递给莫小笙,随即便消失在原地。
手握玉牌,莫小笙望祁寒之消失背影,“冷酷杀手,好无情,也不知道谢师弟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谢师弟,谢星尘?”萧义和问。
他对谢星尘的印象还停留在记忆中,是那个入门被骂废物,一年后闯祸,偷采祁寒之灵植被罚鞭子的脑子不太好使的师弟形象。
当时客栈里,他和谷离他们为了争夺客房吵架时,谢星尘好像出面了。
不过更加证实了,谢星尘在他心目中的脑子不是很好使的师弟形象。
没实力还硬和谷离打,不是傻是什么?
要是谢星尘知道有人腹诽他傻,大概率会回怼一句,“不,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嗯,就是他,谢师弟人很好的。”
莫小笙对谢星尘印象可没萧义和那么差,反而觉得谢星尘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友,值得深交。
“少和他来往。”
“为什么啊?”莫小笙不解,他和谢星尘还挺聊得来的。
“反正你少和他来往就对了,他最近和祁尊者走的近,小心你也被祁尊者折磨。”
萧义和没说,是因为他怕谢星尘把脑子不好使传染给莫小笙。
“本少主凭什么听你的,就不。”
劝不动,萧义和不打算劝了,“随你吧,少主大人。”
“萧义和!你还嘲讽我少主大人!”
“有本事别跑!本少主和你单挑!!”
萧义和脚步点地,掠地而走飞快,转头见身后莫小笙果然追来了,稍欠打地笑道:“下个月的宗门大比和你打。”
“谁最后和师尊汇合,谁扫忍夜峰庭院一个月。”
两抹身影飞快,快成了道残影。
只剩小师弟们风中凌乱,“……”
说好的生死与共,绝不抛弃的宗门情谊呢?
不过好在,莫小笙追萧义和的时候和他们共享了位置,不至于丢失在秘境里。
第49章 此处依旧为标题
石洞内。
求救声音如针般穿透石壁,直直传入耳中。
众弟子被这痛苦叫声,扎的头皮发麻,于心不忍:“余长老,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情况。”
余古意没想到那些不听他话的弟子,报应来的这么快,面无表情,“你们暂且留在这,不要随意走动,我带几个弟子过去查探情况。”
叫声只持续了几十息,便淹没在这幽幽的洞中。
余古意挑了几个修为较好的弟子,随他一同前往,视线落在谢星尘身上时,有些纠结。
他不确定谢星尘实力。
算了,万一出岔子,祁寒之那变态指不定怎么发疯。
余古意挑好弟子,再三嘱咐其余弟子不要随意走动。然后他带着挑中的弟子,寻着方才尖叫声传来的甬道走去。
谢星尘没被挑中,留在原地,有些颓丧。
果然,他还是太弱了,余古意没挑他。
这一颓丧便是好久,余古意他们还是没有出来。
“余长老他们怎么还没出来?这都半个时辰了。”
“他们不会折损在那了吧?”
“呸呸,你说什么丧气话,余长老修为这么高,怎么可能和我们一样脆。”
“那我们还要一直等在这里吗?我都快要长蘑菇了。”
“要我说,不如去看看,在这干等着太无聊了。”
“可是…余长老叮嘱我们不要随意走动,余长老还没出来,我们还是继续等等吧。”
“怂!余长老没出来不就说明,他遇上了麻烦吗?不然能让我们等半个时辰?我们要是现在进去看,说不定还能帮余长老一把。”
“这……”
众人心思开始动摇。
他们都是年轻的剑修,大多都认为自己自命不凡,想证道立功,怎么可能愿意一直干等着。
“那好,我们走去看看!”
人多力量大,恐惧心理也被众人消灭,是无所畏惧的少年意气,他们决定一起去。
谢星尘摩拳擦掌,终于不用待在原地养蘑菇了。
跟着队伍轻快地走了几步,想起余古意叮嘱他们不要走的话,谢星尘又折返回来,对着方才他站的地板道:
“余长老,我乖了啊,是你峰下的弟子不乖,他们怂恿我去的,这可怪不得我哦。”
黑色发带轻甩,划出一道弧度。
说完,谢星尘潇洒转身,跟上队伍,一齐走进了那个甬道中。
甬道内漆黑如墨,但有弟子点火,不至于看不清。
空气里夹杂着难闻的血腥与潮湿气,稍微刺鼻,但潮湿气多于血腥气,感到水汽浸透白衣,微冷。
第50章
“嘶,好冷,这里是有水潭吗?”
“可能是,再走前面看看吧。”
甬道内很安静,只有众人脚步声,与时不时的一两句交谈。
他们走过甬道尽头,尽头通向另一个石洞,便听到了潭水水波涌动的声音。
石洞内,水潭幽深,咕噜噜地冒着寒气。
“余长老!”
入目便远远瞧见,余古意一帮人躺在了寒潭边,像是被人打晕了,身上毫无血迹。
“嘘,你别喊那么大声!那有守护兽。”有弟子眼尖,看见盘踞于寒潭底下的守护兽,手速极快地捂他嘴。
被捂嘴弟子,声音被闷住。顺着寒潭潭面看去,潭底果然有一只守护兽,正在小憩,瞬间不敢多说话了。
可是,这一点轻微的声响便吵醒了守护兽。
水波剧烈起伏,水花四溅,一条快要化蛟的蛇便腾出水面。
蛇转身,便看见谢星尘他们。
信子斯斯地吐着,红宝石般竖瞳散发诡异光芒。蛇滑出水面,朝谢星尘他们来,带着危险的气息。
“我艹,我艹,来了!来了!”距离最近弟子惊恐,腿软,吓得后退半步,踩到后面弟子的脚。
蛇并没有发动攻击,它只是看着他们慌乱,自乱阵脚地人踩人。
【你们也是来找机遇的?】
蛇突然吐人言,玉仑宗弟子吓得呆住,停下人踩人的行为。
谢星尘怕被踩,自觉远离了各位师兄,站在一旁。
他听到蛇说话,不怕死地问了一句,“没错,余长老他们是你打晕的?”
【不是,他们入了幻,和我没关系,我奉劝你们最好不要进来,这里有专门的阵法,是针对修士的幻镜。】
蛇转头,朝余古意看了一眼,【他们不听我的话,坚决闯进来,入了幻镜。】
谢星尘手持剑,道了谢,“多谢你提醒,不过呢,我们还是要去的。”
蛇劝不动他,叹口气,【好吧,若是你们能打破幻镜,我就把机遇告诉你们。】
这守护兽也太好了吧?不攻击人,之后还会把机遇地方主动相告。
蛇又暗自叹气,【百年了,被迫守着机遇,无聊至极,你们这些修士愿意拿就拿吧。】
蛇身为守护兽,必须尽忠职守地站岗,不能出秘境,与外界彻底隔绝。
谢星尘:“你很无聊?”
【嗯。】
谢星尘解下身上玉牌,丢给蛇,“若是我能成功出秘境,无聊的时候,你可以用这个联系我,可以和我聊天。”
蛇红眸亮起,沉寂已久的孤独被谢星尘打破,它终于不用再孤独了。
尖牙叼起谢星尘扔来的玉牌,蛇欢快地潜入寒潭,砸出的水花溅玉仑宗弟子一身,“……”
玉仑宗弟子见蛇和谢星尘聊了几句,便欢快地潜入寒潭,扭头看谢星尘,眼神都变了。
众人视线齐刷刷扫来,谢星尘察觉,懵逼状态:“”
玉仑宗弟子心道,谢星尘果然不一样。
几秒后,蛇从寒潭里潜上来,蛇尾卷着一些物件,沾着水渍,甩在了谢星尘面前,“送给你的,可以破除幻镜。”
玉仑宗弟子:“?!”
谢星尘这运气简直太好了吧???
众弟子看向地面可以破除幻境的宝物,又看向一脸淡然的谢星尘。
最后,在心里默默地把谢星尘从废物名单里删除,加入了高深莫测的大佬行列。
谢星尘还不知道,他这些师兄把他加进了大佬行列,把蛇送的可以破幻镜的宝物,每人发了一件。
“这个,应该是破除幻境的药,等下我们每个人给余长老他们服下,这样解幻的速度快些。”
谢星尘发完宝物,发可以破除已经入幻者的药。
手指捻药刚放到一个师兄手中,那师兄突然哭了,是被感动的,“谢师弟,你人怎么这么好啊?没想到,我们剑宗也会有真情在,呜呜。”
他哭的太凶,说话有点含糊,不太能听清楚。
“啊?”谢星尘给他整不会了。
难道见了他就哭是他们忍夜峰的传统吗?
怎么莫小笙初见他时哭,这个师兄见他,也哭。
还是说,他长了一张苦命脸???
第50章 寒潭深百尺
给进入幻境中的人服下药,幻境便破除。很快药效便起了作用,入幻境的人陆续地从幻境中脱离。
被困在幻境里的弟子,醒来了,脑子还不是很清醒,以为还在幻境中。
他一把扑到余古意身上,抱着余古意的腿嚎:“爹,我想回家,余长老要罚我抄千遍宗规,呜呜……”
余古意刚醒,迷糊中,一坨东西就朝他扑来。抱着他腿死也不肯松,怎么拍也拍不开,怒道:“本长老赦免你抄宗规了,给我起来。”
那弟子听到“本长老”三字,一怔,瞬间停止嚎叫。
顺着长腿往上看,接着,便看见了余古意那张杀气腾腾的脸。
一时间,他宛如遭了晴天霹雳,绷不住被吓哭。
“噗哈哈哈……”忍夜峰弟子一点不给面子,捧腹大笑。
余古意见这弟子还扒拉着他腿,颇为不耐烦,“本长老腿好抱吗?你还要抱多久?”
弟子猛松手,弹簧似的,窜回了弟子堆里,羞愤得不行。
谢星尘笑的不行,腰快直不起来,搭着讨饭师兄的肩,问那个弟子:“师兄,采访一下,你当时心情如何。”
第51章
这位师兄真差点哭出来,给他吓尿,听到谢星尘打趣他,羞愤道:“不怎么样,就是……余长老腿挺长的。”
“哇噢。”
谢星尘这个盲生发现了华点。
“师尊!!”
莫小笙的人还没见着,他的声音就穿透石壁传来。
听到莫小笙的声音,余古意先是放下了对他安危的担忧,想着祁寒之应当及时赶到救了人。
但转而又烦了,这些兔崽子整天师尊长、师尊短的叫,他耳朵都快要起茧子。
余古意没回应。
“师尊。”
意料之外,先出现在众人视野的,竟然是萧义和,他还算恭敬有礼的向余古意道了声师尊。
余古意轻点头,表示听见了。
莫小笙只差萧义和几步而来,见萧义和比他先到,伤心道:“啊?本少主要打扫一个月的庭院了,一个月,杀了本少主算了。”
啪叽,他的心都碎了。
心碎的声音,被谢星尘听见了,“莫师兄,你为什么要扫一个月的庭院啊?”
三言两语,莫小笙解释了他和萧义和打的赌注,后赶到的人罚扫忍夜峰庭院一个月。
谢星尘拍了拍他肩膀,“莫师兄,一路走好,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少不了劳动。”
莫小笙默默画圈圈。
断断续续,跟在莫小笙后面的小师弟们和玉仑宗其他的弟子,也赶到了。
余古意再次清点了一下人数,五十八个,少了两个弟子。
不过折损不太严重。
蛇一直安静地浮在水面,注视着谢星尘,他越看谢星尘,越觉得谢星尘顺眼,尤其是他笑起来时候,更好看。
等着玉仑人差不多到了,它才说话,【机遇,就在这寒潭下面,我送你们下去。】
蛇主动提及送他们下去,众人受宠若惊。
余古意警惕,“有什么目的。”
“长老,这个守护兽是好蛇,谢师弟已经和它做了好朋友,不会伤害我们。”
余古意瞥了眼谢星尘,半信半疑。
“余长老,解你们幻境的药,也是这蛇给的,真的是好蛇。”
余古意听弟子这么说,才放下了警惕,愿意让蛇驮着他们潜入寒潭,拿机遇秘宝。
蛇潜出寒潭,带着寒冷气息,它率先滑到了谢星尘面前,低着蛇头,【你们上来吧】
谢星尘第一次坐在蛇身上,感觉很是新奇。
蛇身驮起众人,忽的一下潜入了寒潭之中。
寒潭极其深,蛇往下潜了大概有百丈,才到达潭底部。底部堆积着各种宝物,在潭水中熠熠生辉,引诱着众人。
弟子们从蛇身上跳下,夺宝的心思急切。
虽然都是同一宗的弟子,但在宝物面前,谁也不肯相让。
谢星尘也不甘示弱,他来玉影沙城秘境,也是为了夺取机遇。
众弟子跑的飞快,跑在第一的弟子沾沾自喜,天阶法器,很快就是他的了。
领先一步的弟子,还沉浸在得到天阶法器的兴奋之中,只听身后一声声的“我艹,谢师弟,深藏不露啊!”
他回头,一道身影闪过,强劲的风呼啸而过,黑色发带飞扬。
谢星尘已经超过他了。
“我艹!”方才还是第一的弟子没忍住,也爆了粗口。
谢星尘拿到天阶法器的时候,还纳闷怎么没人跟他抢,拿法器如此顺利。
扭头一看,他师兄们都被他甩在了身后,累成了狗。“……”
法器分为天、地、玄、黄四个阶级,逐次降阶,其中天阶法器是最为厉害的,稀少罕见;而比天阶法器还要高的就是仙器,凤毛麟角。
一般能在秘境里拿到天阶法器,就已经算是难得的好运气了。
师兄们秒变哭丧脸,但嫉妒归嫉妒,没办法,没跑过人家。
好在机遇除了天阶法器,还有其他宝物,他们也不是死心眼,偏要谢星尘手上的天阶法器。
“恭喜啊,谢师弟。”
“那个天阶法器,能给师兄们看看么?”
师兄们得不到,只能希望饱饱眼福,请求谢星尘给众人瞧瞧是什么宝贝。
听到请求,谢星尘大方展示出他拿到的天阶法器。
是一柄样式普通的折扇,但却自然雕工得极其精细,扇骨似乎用某种妖兽的肋骨所做。
“是妖骨扇!”
“你怎么知道?”
“我曾经去藏书阁翻阅看到过,这种扇子虽看起来普通,但它的实力却不容小觑,一扇,便能引来自然之风,将人扇飞十万八千里远。”
额呵呵,这不就是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吗?
“不对,你说的那是芭蕉扇的作用,谢师弟这妖骨扇可不一样,特别之处就在于它的扇骨材料不一样,知道取自什么妖吗?”
谢星尘上手摸了下扇骨,感觉骨质很坚硬,猜测道:“狼骨?”
不争不抢秘宝,和蛇站在远一点位置上的余古意,听见弟子讨论,好奇地瞥了眼谢星尘手中的扇子,忽然说:“不,是龙骨。”
龙骨?!
这不就是他师尊祁寒之同类??
谢星尘压下异样的情绪,和其他弟子一样看向余古意,期待余古意的下句话。
余古意缓缓道:“本长老只曾经在你们祁尊者室内见过龙骨,所以才有印象,觉得应该是龙骨。”
第52章
“余长老说的没错,这妖骨扇的扇骨就是龙骨。龙骨稀缺的很,不过祁尊者怎么会有龙骨?”
余古意皱眉,想起他问起龙骨时祁寒之嫌恶的表情,“本长老哪知道,要问,问你们祁尊者去。”
第51章 打脸来的太突然
向祁尊者问龙骨的事,那估计是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
众弟子飞快否定这个想法,好奇心害死人,还是别想知道祁尊者为什么有龙骨了。
知道了,可能会死,代价太大了。
按捺住好奇心,众弟子不打算问祁寒之。他们仔细挑拣好宝物,便乘着巨蛇出寒潭。
“来这秘境一趟,也算值了。”
“正好下个月的宗门大比,拿这法器试试手。”
“宗门大比,手下留情啊。”
宗门大比?
谢星尘还没和宗内弟子比试过,原著中原主也就只参加过一次宗门小比,排名好像还不错,前十。
不过那都是宗门内优秀弟子不屑于参加小比,才让原主谢星尘有了拿前十的机会。
谢星尘捏着扇骨,扇风。
今年的宗门大比,全宗门弟子都必须参加,他肯定免不了了。
啧,有点害怕。
他应该不会被打成猪头吧?
就在他害怕被打成猪头毁容的时候,蛇已经潜出寒潭,顺带好心地送他们出了石洞,送上了峡谷地面。
峡谷中起了风,裹挟着风沙。
谢星尘拿出薄纱兜帽,遮挡风沙,他向蛇告别:“多谢,下回我们玉牌聊。”
蛇伏在洞口,注视谢星尘,红红的眸子闪亮,眯起眸子笑了,【谢星尘,再见。】
谢星尘觉得这蛇可爱,和他说再见,他伸手,想去摸摸蛇的蛇头。
蛇乖乖让摸,素白匀长的手伸来,搭在它的头顶上,轻轻地摸了两下,便收了回去。
蛇舒服地眯起了眸子。
摸完了,就是时候该走了,谢星尘最后和它挥了挥手,便御剑去追余古意他们。
蛇一直注视着谢星尘离去背影,这才返回石洞内。
——
秘境,峡谷外。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径直穿透妖兽的胸膛,鲜血淋漓,捏着妖兽心脏。
妖兽震惊,它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自己破洞的胸膛,最后抬头注视面前的俊美青年。
【你……为什么这么做?】
它话音未落,心脏被捏碎,炸成了一滩血雾。血珠飞溅在青年眼尾处,艳红。
祁寒之蹙起眉尖,“本尊斩妖,有错?”
心脏被捏碎,妖兽吊着最后一口生息,【可你是龙族,你也是妖!】说罢,吐出一大口黑血。
“那又怎样,本尊若是想杀谁,不看种族。”
祁寒之嫌恶地从它胸膛中抽离出手,祭出剑,一剑穿透妖兽的眉心。
眉心处是妖兽储存妖丹的地方。
这只妖兽是妖尊,妖丹为稀有罕见的紫色,流光溢彩,祁寒之取下妖丹收好。
当初余古意联系他,让他来秘境救谢星尘,他赶来了,但可不是真的为了谢星尘安危。
谢星尘。
祁寒之想起这个小徒儿,轻念着他的名字。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谢星尘,怎么会为了谢星尘赶来秘境,他不过是为了进秘境好取妖尊的妖丹而已。
至于之前为何和谢星尘亲近,也不过是逗弄宠物,有趣好玩而已。
玉牌轻动,里面传来男子的咳嗽声,“兄长,我腿好疼,你取好了妖丹吗?”
祁寒之收敛眸中冰凉,听到男子声音,露出了难得的温柔,“嗯,快回来了。”
白迟听到祁寒之取得了妖丹,笑了起来,“兄长,你对我真好。”
“嗯。”
祁寒之对他这个认的弟弟,宠溺至极,几乎有求必应。
白迟虽然和他并无血缘关系,且是人族,但他却是唯一一个祁寒之愿意相信的人。
只因为白迟曾经救过他,龙城毁灭时,帮助他逃避修真界的追杀,还教他各种剑法,教他龙族如何修炼。
“兄长,白迟想出去走走。”
祁寒之道:“不行,你伤未好,不能随意走动。”
对于祁寒之控制欲强这点,白迟很恨。
他只不过是受了腿伤,又不是断了腿脚,为什么不让他出那个阴森森的暗室。
但面对祁寒之的拒绝,他也只能答应:“好,都听兄长的。”
说罢,白迟便气呼呼地断了玉牌联系。
祁寒之收好玉牌,他虽然信任白迟,但这些年来,总觉得白迟和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了。
罢了,话本里说过,人族善变。
玉牌断了联系,又有人联系他,“师尊,你出秘境了吗?”
是谢星尘的声音,音色干净,话语里带着的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没,徒儿,你在高兴什么?”
不知道为何,祁寒之每和谢星尘说话,龙族暴戾的情绪便会压制一些,变得平和。
谢星尘抢到天阶法器,高兴极了,他迫不及待炫耀,“师尊,我拿到天阶法器了,厉不厉害?”
谢星尘问他厉不厉害,祁寒之脑中立马浮现出,谢星尘身后的狐狸尾巴翘得老高,缠着他,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祁寒之轻笑:“本尊徒儿,自然厉害。”
第53章
被夸,谢星尘得寸进尺,“就只厉害?那师尊没有奖励吗?”
谢星尘也不知道为何,他虽然嘴里念着祁寒之变态,要远离,但他好像并没有之前那么怕祁寒之了。
“要奖励?”祁寒之愣神,他之前收过的三个徒弟,没一个敢和他要奖励。
谢星尘这徒儿,胆量太大了。
谢星尘高兴过头后,意识到自己可能过了火,惹祁寒之不悦了,连忙找补道:“啊不是,师尊,弟子刚才脑抽,胡言乱语,不用奖励的。”
“奖励,回宗后,本尊给你。”
“啊?真给啊?”谢星尘愣住。
他要奖励,只不过嘴跑在了脑子前面,并不是真的想要。
但祁寒之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拂大佬面子,“那……多谢师尊。”
“谢师弟,有人找你!”
谢星尘那边忽然嘈杂,有人喊他,好像是有什么人找他有事,“师尊,有人找弟子,弟子断了联系。”
联系断了,祁寒之眸光忽暗,有点失落,“嗯。”
他之前以为的不对,他好像开始有点在乎谢星尘。
之前的亲近,并不是单纯的逗弄玩物。
是喜欢?
可话本里好像没说。
罢了,今晚再看看。
第52章 灯火通明
此时已是酉时,入夜后的黑暗将整个县城蒙上深色幕布,河两岸灯火通明,火光跃动。
谢星尘跟着余古意他们,平安地出了玉影沙城秘境,此时正在附近的一个小县城乘船休息。
顺带看看这难得的人间夜景。
却有人通过飞鸽书信传信给玉仑宗,信上说找谢星尘有事,没有落款。
“师兄,谁找我?”
画舫船拢靠在岸边,谢星尘出了船舱,走下画舫船。
师兄将信递给他,摇头,“没落款,不清楚是谁找你,不过信上说我们在这岸边等他,等一会儿,他就会来找。”
讨饭师兄忽然从谢星尘身后冒出,幽幽道:“谢师弟,你不会得罪什么人了吧?他让你等着他来揍你。”
得罪人了?
谢星尘想了想,他不太可能。
他这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五好青年,怎么会干得罪人的事。
除了是别人故意找茬,那他没话说。
——
与此同时,县城入口处。
“师兄,你真的要去找谢星尘?”
谷离一得知玉仑宗的人停在平安县城休息,便马不停蹄地领着队伍,赶到了谢星尘所在的小县城。
“对啊,怎么了?”
飞鸽落在谷离肩膀,爪子抓住衣服,歪头啾啾地叫了几声,谷离便知道他的信送成功了。
师弟话闷在心里,怕得罪谷离,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师兄,实话实说吧,我们现在去找谢星尘麻烦,估计打不赢的。”
“叶尊者和凌尊者不见人影,我们其他弟子也都折损在了秘境内,而玉仑宗他们,好像并没有折损几人。”
“论实力,我们恐怕打不过了。”
谷离听到他带领的弟子折损过半,自责地垂下了眼,但他不是来找谢星尘的茬的。
“我知道师弟,是我没保护好你们,但我不是来找谢星尘茬的。”
师弟听闻,懵了:“啊?“
他师兄不是来报谢星尘侮辱之仇的,那还能是来干什么的?
总不能是来报答谢星尘的吧?
想起藤蔓袭击他,他生死一线之际,火光中谢星尘那晃眼的笑容,谷离便心神微荡。
谷离捏紧手中的玉佩,什么也没与身边的师弟解释,抬脚走向谢星尘他们所在位置。
——
“这人还不来?”谢星尘等得快要长蘑菇,眼皮子沉重,打了个哈欠,困意侵占大脑。
秘境这几天扮演韩声,太累了,都没能好好休息。
“他要是再不来,本大爷就要睡了……”
谢星尘困极了,用手撑着眼皮,才迫使自己没有入睡。
“师弟!来了!来了!揍你的人要来了!”
讨饭师兄八卦之心比谢星尘这个当事人还要心切,远远看见一个人影,便用手肘捅了捅谢星尘。
谢星尘被他胳膊肘捅得一激灵,听到人来了,眯着眼望向四周,“师兄,哪呢?哪呢?”
待讨饭师兄看清了人影,瞬间不说话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谢星尘:?
“师兄,谁啊?”没得到回应,谢星尘又问了一遍。
讨饭师兄用手比了个自杀的手势,比完拢着嘴,小声叭叭,“你师尊,祁尊者。”
这下可清醒太多了。
谢星尘精神了,他瞬间困意全无,乖巧讨好:“师尊好!”
雪色身影自灯火中而来,散出寒气逼人。
融融火光错落,落于祁寒之眉宇间。竟让谢星尘产生了错觉,认为他师尊看他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有点温柔,但不多。
祁寒之带着不多的温柔,问他:“徒儿,你在等人?”
他当然不会自作多情,认为谢星尘在等自己,那肯定是其他人。
“嗯,弟子在等一个人。”
意料之外,祁寒之追问:“等谁?”
要是换在以往,祁寒之最多问到“你在等人?”便会感觉没趣,不会继续追问下去。
第54章
“弟子也不知道是何人,甚至都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放了弟子鸽子。”
被祁寒之追问,谢星尘摸了一下鼻尖,他怎么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那别等了,随本尊进船。”
祁寒之话音才落,一道急促声便追来,“等等!”
谷离恰好赶上,看见祁寒之要带谢星尘入船舱,连忙阻止,“祁、祁尊者,麻烦让我和谢道友单独说句话。”
祁寒之看他匆忙赶来,应该就是谢星尘口中那个要等的人,眉尖微蹙,“你要和本尊徒儿说什么?不妨就在这里说。”
谷离本想拉着谢星尘,去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再把玉佩赠给他。
但现在这情况,祁寒之明显是不可能让他单独和谢星尘说话。
只能退而求其次,就在这里说。
“好,多谢祁尊者。”
谷离几步上前,走到谢星尘身前,当着祁寒之的面,将腰间玉佩解下来,赠给谢星尘。
这玉佩白如雪脂,温润细腻,缀着寓意平安样式的红色流苏,应当价值不菲。
谢星尘心想:这要是碎了,他估计要喝西北风,才能偿还吧?
谢星尘小心翼翼托着玉佩,生怕摔碎,推还给谷离。
“咳咳,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送给我玉佩,可能也是脑子抽了吧,但是这么贵重的物品,我有自知之明,我不配。”
谷离见谢星尘不肯接受,“谢星尘,这是我娘留给我的玉佩,保平安的。你救了我命,我报答你,应当的。”
玉佩又推还给谢星尘。
哈?
推来送去,玉佩又回到了谢星尘手中,他捧着无价之宝般捧着,小心谨慎。
“谷道友不用这么客气,口头上谢谢就行,本大爷心胸开阔,不记仇,不必给我这么贵重的物品。”
玉佩推向谷离。
谷离再次推还谢星尘,威胁道:“不,谢星尘,你要是不收下,今晚我就不走了。”
“那你还是搁这晚上喂蚊子吧。”谢星尘软硬不吃,推还玉佩给古谷离。
他不是冤大头,万一弄碎了玉,谷离又要找他麻烦怎么办?
祁寒之自俩人推玉佩开始,便转身走上甲板,面色阴沉得可怕。
讨饭师兄一见祁寒之走了,胆子肥了起来,他替谢星尘接过谷离推来的玉佩,“谢师弟,这玉佩可不一样,里面藏有剑意,危险时可保你一命。”
“真不要?”
谢星尘点头,“不要。”
再宝贵又怎样?
古人有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人爱财,不讲礼貌。
他讲礼貌,不要不要,全都不要。
第53章 不及你好看
谢星尘撩起帘子,步入甲板上的第二层的飞卢中。
他本来以为飞卢内没人,窗子紧闭,光线很暗。他正好可以在坐这里,欣赏船舱外景色。
“玉佩好看吗?”
冷不防,黑暗中,一道声音冷如寒冰。
谢星尘顿时心脏猛跳,祁寒之怎么在这?还问他玉佩好看吗?
值钱的当然好看。
片刻,谢星尘敛下眼中惊慌,“好看,但是,师尊你比玉佩更好看。”
一如既往的恭维。
“是吗?”
寒霜扑面,祁寒之忽然凑近,声音似乎贴着耳膜,极冷,极危险。
“徒儿,可知送玉佩是何意?收了又是何意?”
“那是平安玉,保平安的?”谢星尘单纯。
谢星尘的眸子很干净,透着清澈,但祁寒之现在却有点厌恶这种天真,他当真不知道是何意?
一点凉意落于耳垂,咬住。谢星尘耳垂疼,眉心皱起,祁寒之又在生气什么?
都说了好看了,还要他怎样?
哎,大佬心思难猜,实在难哄。
“难道不是保平安的?”祁寒之这才松开咬住他的牙,沾了点血。
耳垂不再被咬,谢星尘如释重负,看来他说对了,祁寒之生气的点估计就在这玉佩上了。
只要找到他生气的点,然后顺毛,不成问题。
谢星尘抬手摸耳垂,边抚摸受伤的耳垂,边猜测。
这玉是谷离他娘留给他的……玉的品质也很好……
那么,该不会是留给准儿媳的吧?
猜想很是惊恐,谢星尘自己先是被吓了一跳,讪讪,“师尊,这玉不会是给心仪之人的吧?”
祁寒之冷笑,“猜的不错,不愧是本尊徒弟,现在才猜中。”
谢星尘:“……”
哎,又被连讽带刺地嘲讽了。
不过还好他没收玉。
帘子被拉起,有弟子提着一盏灯火朝里面照,照在谢星尘脸上,笑容灿烂。
“谢师弟,怎么闷在这飞卢里,不和师兄们一起去放花灯吗?”
“不了师兄,花灯一盏二十两银子,买不起,买不起。”
谢星尘推拒好意,不是不想,而是空空的钱袋不允许。
那弟子的灯火一晃,照在了祁寒之身上,这才发现飞卢内的祁寒之,一怔。
“祁尊者。”弟子恭谦行礼。
祁寒之轻点头。
行完礼数,那弟子本来还想说,要是没钱他可以给谢星尘垫。
但触及祁寒之那微蹙的眉,很有眼力见地没说,只对谢星尘道:“既如此,师兄先去放花灯了,你和祁尊者好谈,师兄就不打扰了。”
第55章
不,师兄,我很喜欢你的打扰。
快来打扰我。
谢星尘眼神求救,师兄装眼瞎,笑嘻嘻地提着盏灯笼走了。
他不傻,坏祁尊者好事,他会完。
“喜欢放花灯?”
“嗯?”谢星尘有点懵,半晌后道:“喜欢,但弟子身无分文,为钱所困。”
祁寒之牵住他手,眨眼功夫,瞬移到了甲板上,“无事,本尊有钱。”
玉仑宗弟子都聚集甲板之上,夜色昏暗,河中灯火摇曳,一盏盏的花灯顺着河水漂流。
卖花灯的商贩,站在河岸边。
“此处等为师。”祁寒之撂下这句话,松开握住谢星尘的手,到了商贩身边。
谢星尘望着祁寒之买花灯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一暖,有人为他买花灯。
他小时候生活艰苦,父亲早亡,靠母亲一人支撑这个家。看到喜欢的东西,也只能咬牙摇头,说不喜欢。
这个习惯一直延伸到了长大,虽然不再会说不喜欢,但即使喜欢也不会买。
祁寒之很快买好花灯,瞬移到了谢星尘身前,“徒儿,为师不知你喜欢何种,都买过来了,挑挑?”
谢星尘的感动被笑意冲刷,强忍着憋笑。
祁寒之买了几十盏花灯,样式各种各样,这架势应该是把那商贩的所有花灯都买下来了。
原来他师尊也会犯傻,浪费钱。
“不喜欢?那为师丢了。”
祁寒之见谢星尘没有回答,误以为不喜欢,正要把这些花灯全丢了。
“别!师尊,弟子很喜欢。只不过花灯太多,不好挑。”
秉持勤俭节约美德的谢星尘,是绝对不会让这种浪费奢靡的现象出现的。
听到谢星尘喜欢,祁寒之才没丢,“不急,徒儿慢慢挑。”
虽然很是浪费,但谢星尘心里还是很满足,这么多花灯,都是祁寒之买给他的。
重点是都是买给他的。
“师尊,弟子挑好了,不如其他的送给师兄?”
谢星尘站起身,挑了一盏莲花状的花灯,一盏荷花状花灯,想着把余下的花灯送人,不会浪费。
祁寒之表情微沉,“不行。”
将他的东西送他人?
把他当何人?
谢星尘:“为什么不行?”
“为师送你的东西,你若是敢送人,为师斩了那人。”
祁寒之声线极阴暗,极其寒冷。
“额哈哈……好的,师尊。”谢星尘听到斩人,后背一凉,改口,“师尊送的,徒儿自然视若传家之宝,好好供奉。”
与此同时,甲板上偷听二人谈话的师兄们,默默地远离,“……”
他们见谢星尘一人买了如此多盏花灯,还准备向谢星尘要一盏,听到祁寒之要斩人,默默地把腿缩了回去。
送不出去,只能放在锦囊袋中了。
谢星尘收好花灯,留下了挑好的两盏,将其莲花状的那盏递给祁寒之,“师尊,弟子觉得这盏花灯特别适合你。”
祁寒之白皙的手接过,盯着手中莲花状的花灯,略蹙眉,“为何这盏适合为师?”
谢星尘笑而不语,在心里默默吐槽 。
这很明显了,因为,你是一朵黑莲花啊。
外面高岭之花,实则腹黑疯批,谁采摘了,谁毙命。
祁寒之:“……”
他竟不知自己在谢星尘眼里,俨然成了一朵黑芯莲花。
第54章 活着苟命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玉仑宗一行人乘船出了平安县,但却不平安。
因为他们遇到了劫匪。
准确来说,是一群散修,散修不属于修真界任何一个门派,自由散漫,经常勾结干坏事。
他们专门等在这个地点,打劫从秘境中出来的人,好坐收渔翁之利。
“打劫!”散修拦住玉仑宗一行人,不让他们走。
余古意见怪不怪,他以前带弟子出秘境,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对这些散修嗤之以鼻。
虽然散修修为不高,但和他们打耗费时间。
恰恰余古意最没耐心,对散修道:“玉仑宗,想死滚一边去,本长老急着回宗登记。”
他还要向掌门禀告此次秘境之行的相关事宜。
“你怎么和我老大说话的?!”散修小弟听余古意口气,怒火中烧。
散修首领是个粗壮的中年男子,对于余古意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件事,非常生气。
手中流星锤,连着锁链挥出,哐啷着砸向余古意。
余古意避开,但他面前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大窟窿,缭绕着魔气。
“竟然是魔族?”
散修小弟得意,“不错,我们老大是魔族,知道厉害了吧?还不把秘境里的宝贝交出来?”
余古意怎么可能交宝贝,他拔剑出鞘,念着法诀,一柄剑幻化出数十道剑意,直直冲向魔族首领。
魔族首领实力不容小觑,和余古意对招几十下,竟丝毫未落下风。
两人甚至打离很远,莫小笙和萧义和追了上去。
“你们老大已经走了,剩下你们几个弱鸡,还不快把秘境宝贝交出来!”散修小弟们见余古意上当,被引着打离了这里。
“祁尊者,我们怎么办?”
剩下的弟子,方才看见那魔修与余古意修为不相上下,甚至略高于余古意,有点害怕了。
第56章
祁寒之不答。
谢星尘看了眼祁寒之神色,他已经学会从祁寒之的脸上读出点东西了,替他答:“等死。”
众弟子骇然:“师弟,不至于吧?”
“等他们来找死,简称等死。”
谢星尘皮这一下很开心。
众弟子差点想挥拳揍谢星尘了。
但听后心里石块落地,有祁寒之在,他们安危有了保障。
看在祁尊者面子上,不揍谢星尘了。
祁寒之用心念问谢星尘:“徒儿,学会替为师做主了?很好。”
谢星尘不敢:“没有没有,弟子只是从师尊您脸上读取出来的信息,实话实说。”
不过,不用等祁寒之出手,有人便出来对峙这些散修。
那抹弱柳扶风的身影挡在谢星尘身前,一人对上众散修,叶温枝道:“各位散修,你们怎么能干抢劫勾当?”
众弟子见叶温枝突然出现,皆是愕然,转而是对美人的欣赏与钦慕。
这可是叶尊者,修真界美人排行榜第一的人。
谁见了不心动?
还来保护他们,更心动了。
谢星尘错愕,主角受叶温枝怎么忽然跑他身前来了。
按照剧情发展,出了秘境后,叶温枝此时应当在和凌千鹤一起去做九州岛的任务。
原著中,前期大篇幅描写的是凌千鹤与叶温枝的甜蜜生活,至于其他攻,也是后期才出现的。
此时的叶温枝,难道不应当在和凌千鹤你侬我侬吗?
谢星尘试图在这里,寻找凌千鹤身影,但却始终没发现那道嚣张跋扈的身影。
“你就是叶温枝?”散修见忽然来到的叶温枝,打量的眼神在他身上逡巡。
这人……和他们真正的首领要找的人,长得十分相像。
叶温枝漂亮的眸子微瞪,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得来全不费工夫。”散修狞笑,“叶尊者,我们决定不打劫了,还请你到魔域一趟。”
叶温枝眼神露出慌乱,剧情怎么偏差得越来越离谱了,内心忙叫系统。
系统:“宿主,有何吩咐?”
叶温枝又慌又怒,“这剧情怎么回事!原著中没有这一段吧!”
系统:“宿主息怒,不要慌张,由于各种不确定因素,导致剧情出现一点偏差是正常的。现在应该只是魔族剧情提前了而已。”
“魔族剧情?可我都还没攻略成功谢星尘!怎么就开启了?”
系统:“由于攻略对象谢星尘的好感度目前卡在百分之十,迟迟无波动。所以,宿主可以先攻略魔君,至于谢星尘,等宿主攻略完魔君再说吧。”
叶温枝怒了。
系统这话,明显是在质疑他的实力,但同时也恨谢星尘,好感度死活不升,反而降。
“叶尊者,请吧?”散修把各种武器亮出来,这架势是要强了。
叶温枝得知只是过剧情,并无害怕。
他转身抓住谢星尘的手,眸光湿润,“若是我一人,能换得你们平安无事,那我心甘情愿。”
叶尊者不仅人美心善,还以大局为重。
玉仑宗弟子,“叶尊者,不要啊,魔域危机重重,怎么能够让你一个人冒险。”
谢星尘被叶温枝死抓着手,怎么抽都抽离不出。
片刻后,叶温枝才松开他手,以一副凛然赴死的姿态,跟随着一众散修离开。
“祁尊者,叶尊者有难,不救吗?”有弟子见叶温枝实在可怜,大着胆子向祁寒之求救。
祁寒之嘴角轻勾,笑容阴森森,“你想本尊救他?那要拿命来换,以你的命换他的命,愿意吗?”
笑容可怕,仿佛下一秒就要拧下他的头颅。
弟子秒怂,被吓得腿软,跌在地面,捂着脖子摇头:“不愿意。”
祁寒之冷笑,“伪善。”
话音刚落,祁寒之扣着谢星尘的手,瞬移到了方圆百里外的河岸边。
“他哪只手碰了你?”
谢星尘惊恐,病娇经典台词来了。
“左手,不对,右手,也不对,两只手都碰了。”
“被叶温枝碰了,你很高兴?”
“啊?”谢星尘不能理解。
“你若是高兴,本尊现在就去剁了他的手,你若是不高兴,就用这河水洗净手,本尊嫌他脏。”
祁寒之绝壁在发疯。
谢星尘不敢多嘴,老老实实挽起袖子,露出纤细皓白的手腕,蹲下身子洗手。
河水潺潺,清澈可见底,如一面光滑的镜子。
镜子倒映出谢星尘昳丽的脸,和身后的祁寒之。
忽然,水波剧烈晃动,镜子被打碎。
谢星尘整个人被砸进河水中,水花飞溅,衣衫湿透,贴着皮肤。
第55章 自行体会
祁寒之扯下了冰绡,猩红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谢星尘,神志不清,“你收下了他的玉佩?”
“师尊,你是说谷离的?”
谢星尘刚开口,痛感便落在脖颈侧,祁寒之在咬他。
他浑身湿透,没搞清楚状况,脖颈处就被咬破,疼得不自觉仰起脖颈。
水珠顺着眉骨,鼻尖,下颔,喉结滑下。
被迫咬了一会,谢星尘忍着痛道:“师尊,弟子并未收谷离玉佩。”
听到谢星尘说没收下,祁寒之才肯松口,不再咬他的脖颈。
第57章
谢星尘逃过一劫。
但一秒后,祁寒之便咬上了谢星尘的唇,嫣红湿润。
谢星尘瞪大瞳孔,亲娘啊,他上回被咬的伤还没好完全啊。
下唇弥合上的口子,再一次被祁寒之咬破,鲜血溢出,祁寒之舔了一下。
“师尊,别咬了,弟子嘴巴疼。”谢星尘牙关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祁寒之尝了他的血,似乎食髓知味,不打算放过他,无视谢星尘痛感。
两人湿透,差点坦诚相见,幸好隔了层颜色较深的中衣。
待祁寒之尝够了,咬够了,他才肯松开谢星尘。一双凤眼勾起,蒙着情欲的迷离。
“别了,师尊,那啥多了,对身体不好。咱们节制,好不好?”
谢星尘心知肚明祁寒之想干什么,但趁祁寒之神智不是很清明,看看能不能哄骗成功。
谢星尘哄他,祁寒之直截了当拒绝,“不好,本尊喜欢。”
谢星尘:“……”
祁寒之可以喜欢,但是,为什么受苦的是他啊?
谢星尘据理力争,小嘴叭叭,“师尊,喜欢不一定要拥有,要得到。我们修大道的呢,最重要讲求无情绝欲……”
“那就让大道见鬼,本尊偏不断绝情欲。”祁寒之堵上了谢星尘的唇。
谢星尘那满肚子的跑火车还没吐出来,就被这个吻劈得外焦里嫩。
他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没了?!
没了?
没了……
之前祁寒之咬他唇,并不是吻,谢星尘还能勉强安慰自己,大不了当被狗啃了一下。
可现在,这吻是结结实实地落于唇上。
持续几十息,谢星尘感觉快要窒息,呼吸不畅,他手抓住祁寒之湿漉漉的外衣。
“唔……弟子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谢星尘就像一只溺水的鱼。
肩膀外衣被抓住,谢星尘指甲抓他,还挺疼。
祁寒之这才结束,用法术将自己与谢星尘送上岸边,再用术法掐诀烘干浸湿的衣服。
谢星尘仰躺在岸边,方才那一下的吻,他差点命都没了。
谢星尘手张开,忽然摸到了祁寒之扯下的冰丝,有气无力,“师尊,你的蒙眼带。”
“嗯,不如徒儿帮为师系?”
祁寒之偏头看躺地上的谢星尘,眸光浅淡。他神智清醒的时候,眸子不会有龙族的血红色,相反很淡很淡。
谢星尘死鱼般躺着,闻言,只笑道:“好啊师尊,不如你坐下来,不然弟子不好给你系。”
祁寒之盘腿坐他身旁,就算是普通坐姿,也有一种高贵不可攀的气质。
谢星尘翻身站起,膝盖半蹲着点地,在祁寒之身后道:“师尊,您闭上眼。”
祁寒之闭上。
谢星尘捏着冰绡,确定祁寒之真的闭上了眼,“师尊先别睁眼,等弟子一会就好。”
“嗯。”
谢星尘注视祁寒之脖颈,罪恶念头忽然生长。
他要是用冰绡去掐祁寒之脖子,来抱初吻丢失之仇,胜率有多大?
祁寒之实则听得他心声清楚,谢星尘丢了吻,对他起了杀心。
唇角噙着抹阴寒笑意。
他却没睁眼,想看看谢星尘究竟会不会杀他。
祁寒之白皙的脖颈被冰绡勒住,掐出一圈红色勒痕。
谢星尘两只手用力勒,那脖颈便被咔嚓勒断,祁寒之的头颅无力耷拉下垂。
满地血迹斑斑。
祁寒之死了,死于谢星尘手下。
——当然,以上皆为谢星尘的邪恶脑补。
谢星尘其实只想用冰绡掐一下祁寒之脖子,并没有真正起杀心。
但他想了一下,还是算了。
他和祁寒之开这种玩笑,祁寒之估计真的以为他要杀自己,到时候将他反杀,可就得不偿失。
谢星尘老实给他系冰绡,在发丝后打了个小巧精致的蝴蝶结,“好了,师尊。”
“嗯。”
祁寒之睁眼,出乎意料,谢星尘没有杀他。
怎么不杀了?
不等祁寒之想清楚谢星尘为何不杀他了,谢星尘道:“师尊,我们不回去找师兄们吗?”
“不了,为师直接带你回宗,答应给你的奖励,还没给。”
——之前在秘境内时,谢星尘向祁寒之要奖励,祁寒之答应回宗给他的。
“哦。”
谢星尘并不期待奖励,他丢了初吻,只想捂在被子里,滚上一天。
最好这天没有人打扰他。
他想静静。
——
玉仑宗屹立在群山之中,恢宏气派,山门有外门弟子把守。
“尊者好。”
“尊者好。”
两名外门弟子感受寒霜扑面,便知道祁寒之回宗了。
祁寒之轻点头,踏入宗内。
望向祁寒之背影,外门弟子目瞪口呆:“!”
他们看到了什么?
这是能看的吗?
一向冷如寒冰的祁寒之,系的冰绡竟然打了蝴蝶结?!
“师兄好。”
罪魁祸首谢星尘如一条小尾巴,落在祁寒之身后,和外门弟子打招呼。
见是谢星尘向他们打招呼,外门弟子再次愣住,磕磕绊绊道:“谢……师弟好。”
谢星尘以前出入山门,从未主动和他们打过招呼。
第58章
从前,他们跟谢星尘打招呼,谢星尘也只是轻点头,埋头走的匆匆,是个社恐。
两人注视这师徒二人,相互看了看对方,眼里皆是疑惑。
祁寒之殿内。
祁寒之让谢星尘坐在镜台前,指尖缠绕着一条天蓝色发带,看向铜镜中谢星尘,“徒儿头发散了,为师替你梳理发丝。”
谢星尘坐在镜台前,注视铜镜中的自己,以及铜镜中自己身后的祁寒之,不安地搓着手。
祁寒之要干什么?
扯下系发的黑色发带,祁寒之修长的手指在发间穿梭。
他手指翻飞,两三下,天蓝色发带便系在了谢星尘发上。
“师尊为何突然想帮弟子系发?”
谢星尘头发其实没有乱。
祁寒之注视铜镜中的谢星尘,修长手指落在谢星尘发鬓,沿着脸下滑,点在了谢星尘嫣红的唇上。
喉结滚动,冷香扑袭而来,祁寒之道:“自然是想了,为师便做了。”
话音落于耳畔,祁寒之勾头吻在了他唇上。
第56章 他生不了
祁寒之做事,向来看心情。
谢星尘懂了。
懂了后,谢星尘蹙眉,一天被强吻两次,试问谁比他更惨?
这个吻结束,谢星尘用手抹了下唇,手指沾上血,缓了口气,“师尊,答应弟子的奖励呢?”
谢星尘想尽快转移祁寒之注意,怕祁寒之又想亲他,他下唇是真的痛。
一天两次被咬,受不住。
“为师给了,你头上蓝色发带便是。”
“嗯?那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谢星尘抬手,往发间摸,摸到了发带。
但手感似乎不是很对。
不等祁寒之讲出特别之处,谢星尘侧过头,透过铜镜看见了那条藏在发间的蓝色发带。
“……”
他沉默住了。
那条天蓝色发带,被祁寒之打成了蝴蝶结样式的。
不愧是祁寒之,很记仇。
祁寒之见他发现了,轻笑道:“本尊手艺不好?徒儿不喜欢?”
谢星尘咬牙:“不,弟子,很……喜欢。”
原来祁寒之早发现了他打的蝴蝶结。
靠,亏他还自作聪明了一把。
祁寒之:“徒儿,似乎对这个奖励不是很满意?”
谢星尘秒回原形,忙否定:“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发带上有本尊剑意,危险时可替你挡杀招。”
祁寒之顿了一下,接着道:“比谷离他娘留的剑意,还要厉害。”
谢星尘:“……”
大佬,有必要对比吗?
——
回宗几日后。
余古意通知一同去过秘境的弟子,去忍夜峰,上交手抄的千遍宗规。
忍夜峰,前庭。
“没抄?”余古意手卷宗规,逼问面前缩成鹌鹑一样的弟子,严厉肃然。
鹌鹑弟子被逼问,只敢点头。
余古意怒其不争,将视线落在站成一行的其他弟子,“你们有谁抄了宗规?”
他现在不祈求有多少弟子抄,但凡有一个抄了,他都不会动怒。
至少还可以骗骗自己,还是有弟子听话的。
扫视庭院站立的弟子一圈,无人敢抬头,皆愧疚低着头。
气压极其的低。
余古意的表情难看,活像涂了芥末。
忽然,人群中有个弟子举手。
余古意瞧见,面色终于缓和几分。
看来,还是有弟子把他话听耳朵里的,玉仑宗不至于完。
“嗯,很好,那把你誊抄的宗规交上来吧。”余古意看向举手弟子,有点欣慰,语气都柔了几分。
举手弟子挠头,“长老,弟子忽然想起秘境中,您跟我说,我可以不用抄宗规的。”
——在秘境中时,这个弟子抱余古意大腿,惹余古意厌烦,余古意才说出不用他抄宗规的话。
余古意捏紧手中宗规,手背青筋跳动。
莫小笙站他身旁,眼见他师尊手中宗规差点被捏碎,好心小声提醒道:“师尊,宗规快碎了。”
余古意气急攻心,差点吐血。
宗规碎了就碎了!
大不了,他不当这个破长老了!
迟早有一天,他会被气死在玉仑宗。
“长老?”
“呵,本长老确实说过,你可以滚……”余古意顿下,舒了口气,“走出忍夜峰。”
“剩下的弟子,那两条宗规抄千遍,不抄完,别想走出忍夜峰。”
这条命令一下,引得罚抄弟子纷纷哀怨。
谢星尘也是这苦逼抄宗规人中的一个,不过他没哀怨。
他之前忘记自己也要抄宗规,回宗后练了几天剑,琢磨了一下妖骨扇,期限就到了。
谢星尘打算认命,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开始奋笔疾书抄宗规。
早抄完,早完事。
“可是,余长老,要是今晚没抄完,那我们睡哪啊?”
有一部分的别峰弟子不愿意被监督,祈求钻空子,让余古意放他们回各自峰抄。
忍夜峰要罚抄的弟子钻不了空子,也不想别峰的弟子钻空子好过。
他们替余古意出主意,“这好办啊,今晚你们可以在我们弟子居挤一挤,我们忍夜峰还是十分欢迎你们。”
企图钻空子失败,别峰弟子愤愤,阴阳怪气:“行,多谢你们忍夜峰的招待。”
第59章
忍夜峰弟子笑嘻嘻:“不谢不谢,都是一个宗的,不用见外。”
谢星尘低头抄宗规,听着这些师兄斗嘴,还觉得蛮有意思。
要不是抄两千遍的宗规重任在这,他也想加入叭叭两句。
过了片刻,前庭里便只剩下了毛笔落在淡黄宣纸上的声音。
有点子安静。
余古意已经离去了,他气得去喝茶缓和心情。
讨饭师兄手里的毛笔龙飞凤舞,凑近谢星尘问,“师弟,抄的怎么样?多少遍了?”
他想起上回,跟谢星尘讲的抄宗规的痛苦,谢星尘当时还不以为然。
现在谢星尘铁定跟他一样,深受宗规折磨。
“还差一千遍。”谢星尘专注,淡淡地回复他。
一千遍?这么快就只剩下一千遍了?
这人是有八只手吧?
讨饭师兄不信,探头去看谢星尘,瞬间被惊呆住了。“……”
“谢师弟……你这,还真算有八只手……”
“常规操作而已,师兄,熟能生巧。”
只见谢星尘手里同时握着好几只狼毫毛笔,写字飞快。
别人写一行字时间,他就写了好几行了。
这技能得益于谢星尘的小学、初中、高中的语文老师,他们十分热衷于让学生抄文章。
久而久之,谢星尘同时用好几只笔抄文字的技艺,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
讨饭师兄觉得这方法不错,学着谢星尘的样子,一手握着好几只狼毫毛笔,轻抖。
他也要试试这方法。
但他长时间习惯了,一手只握一只毛笔写字,多只毛笔同时写,墨就在纸上抖晕成一滩黑色。
“……”
这熟能生巧,他好像生不了。
第57章 欺骗
一晃半月如箭矢穿梭而过,弟子大比在即。
宗门弟子大比前一天夜晚,谢星尘敲祁寒之殿门,他想问问弟子大比应当注意的事情。
他之前没参加过,什么也不知道。
还是有点子怕被揍成猪头。
“师尊?”
他骨节敲在殿门上,轻轻响动,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
一阵阴风裹挟寒凉扑面,殿内一片黑暗。
“没人?又不在?”谢星尘惑然。
今晚也不是月圆之夜,祁寒之不应当化出本体。
“是哥哥吗?”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传出。
谢星尘一怔。
他悟了。
祁寒之金屋藏娇!还是个男人!
谢星尘想自己应该发现了祁寒之不可告人的秘密,寒凉窜上脊背。
他现在得赶紧跑!
“哥哥,白迟等了你好久,腿好疼。”撒娇的声音过于软糯。
原来祁寒之喜欢这款?
深藏不露啊。
谢星尘站在殿门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进去,他来都来了,肯定留下了痕迹。
“额,师娘好?”
谢星尘心里想着,是该叫师娘,还是师母。
虽然这两个称呼好像没什么差别,但是师娘明显更好听。
于是,谢星尘果断肤浅地选了师娘。
“嗯?”白迟怔愣,似乎没想到来的人不是祁寒之,而另有他人。
祁寒之殿,少有人敢来。
而这个人还喊他师娘,极其胆大。
白迟视线落于殿门口。
暗淡天光中,青年一袭剑袖蓝衣,眉目精致。
他走动时,发间蓝色发带轻扬,不羁,流泻出的少年气活泼而生动。
白迟被惊艳了一瞬,但眼神很快晦暗了下去。
要是他腿没有受伤,他曾经也该是这个模样。
“你是……”白迟见谢星尘走入殿内,想质问他是何人,与祁寒之又是何种关系。
但在见到谢星尘的整张脸时,话还没出口,神色变得惊恐起来,在害怕什么。
谢星尘没发现他异常,以为白迟是听了那声师娘害羞,躬身行礼,“弟子是师尊徒儿,第四个徒弟。”
白迟坐在木质轮椅中,躲闪,不敢抬头看谢星尘,咬着下唇,“嗯。”
他怕死了谢星尘的脸。
恨不得现在就去抓烂他的脸。
“咳,师娘,师尊呢?”谢星尘环视殿内一圈,并未发现祁寒之。
白迟沉默地垂着头,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绞动,他竟然没认出自己?
这师娘见了他,就跟哑了差不多。谢星尘也不太好意思待在这里了,太尴尬。
“弟子打扰了,师娘再见。”
转身,谢星尘离开殿。
目送谢星尘离开殿,白迟松了口气,祁寒之怎么会收他当徒弟?
还有,他好像忘记了很多事?
那么,自己应该不会被揭穿,暂时还是安全的。
不过,腿伤和内伤得赶紧治好,不能再停留在玉仑宗了。
如此想着,白迟看向殿门口,祁寒之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
寒霜顺着地板、墙壁蔓延,结满整座殿。
白迟心脏再次猛跳起来,祁寒之看到了?会不会发现异常?!
“你在害怕?”祁寒之站在殿门口,逆着光,脸陷在阴影中,无端令人恐惧。
“没、没有,哥。”压迫感袭来,白迟避开目光。
祁寒之身影一闪,满身寒气地出现在了白迟身前,他笑容阴森森,“那为什么全身发抖?是在怕兄长吗?”
第60章
顿了下,祁寒之又问道:“还是在怕本尊徒儿?”
他果然看到了。
白迟心脏几乎跳进嗓子眼里。
祁寒之要是知道自己骗了他,自己不仅伤好不了,还会死的很惨。
“没有,白迟不怕。”白迟硬着头皮说。
“药在这。”祁寒之袖中滚落白玉药瓶,这是他刚才去丹药阁炼制好的。
药瓶骨碌碌滚落,在光滑的地板上打了个旋,白迟又惊又喜。
他苦苦等了十多年的药,祁寒之终于炼好了。
他所受的伤,必须要用特殊的灵植和妖尊的妖丹一同炼化,才能治好。
特殊灵植必须要修为高深者的心头血浇灌十多年,而妖尊妖丹也不是能轻易取得。
二者极其难以得到。
好在那人是祁寒之,也不枉他骗了那么些年,没白费。
白迟艰难从木质轮椅上站起,蹲下身,用手去捡药瓶。
眼前却一道剑光划来。
剑尖斜垂,点在了药瓶之上,稍一用力,剑气便会粉碎药瓶。
白迟顺着剑抬眸,祁寒之提剑,音色冷冷地道:“你不是他,你在骗我?”
祁寒之虽然早有感觉,白迟和他记忆中的恩人不一样了,但却没找出破绽。
“哥,你在说什么?迟儿听不懂。”白迟眼里尽是贪婪,他一心只想得到白玉药瓶。
只要有了这药,他伤就能好。
冒着被剑气割伤的风险,白迟去抓剑底下的药瓶。
祁寒之皱眉,他厌恶极了这幅模样的白迟,如一条丑陋的蛆虫。
再也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人。
——如果人心易变,那他宁愿白迟死在他记忆中最美好的那刻。
不至于产生厌恶。
乍然间,剑尖刺穿白玉药瓶,药瓶连着里面的药一同炸成粉末。
剑插入白迟手掌,裹挟凌厉的剑气,将那只手刺穿,血滴答淌了一地。
白迟凄厉且痛苦地叫了一声,丹药随着药瓶一齐被粉碎,他目眦欲裂。
一向乖巧的神情被狰狞破坏,白迟手可见白骨。
“哥,我疼。”最后实在疼的受不了,白迟收敛对祁寒之的怨恨,转而又乖巧地撒娇道。
祁寒之透过冰绡,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宛如俯视极其厌恶的死物。
手微转,将剑拔了出来。
白迟心道有戏,祁寒之还是会念着之前的恩情放过他。
他飞速缩回手,却在缩回半路,利剑再次插入他的手,死死定在了地板上。
祁寒之半蹲,“本尊觉得,你还是死了的好。”
“为什么?”手疼得厉害,白迟脸色惨白,他不甘心。
“因为,本尊发现,这十几年来,你都在骗我,利用我。”
祁寒之周遭气压很低,他是真的动怒了。
白迟从未见过祁寒之发脾气,他借着恩人身份,祁寒之对他很好。
“没有、我没有骗你!”
白迟如坠冰窟,他得意忘形了,竟然忘了祁寒之是弑杀成性的龙族。
他当初就不该欺骗的。
第58章 一块钱的爱情
“没有?”
“没有骗你,你看,这是我当初给你的相识物。”
白迟为自保,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一枚硬币,给祁寒之看,证明他就是当年救祁寒之的恩人。
祁寒之轻笑,“那你给本尊说说,这是何物?有何用处?”
白迟自以为捏住了救命稻草,却没想到祁寒之问他相识物的名称,他一下慌了神。
——他不知道。
“我、我……忘了。”
“忘了?这个理由本尊不是很想接受。既然忘了,那本尊送你去地下想一想,想起来了,本尊再接你上来,如何?”
白迟绝望地笑了起来,祁寒之这是一定要置他于死地,笑容逐渐阴狠,“祁寒之,你要是杀了我,你别想知道当年真正救你的人是谁!”
“本尊就算杀了你,也能找到他。”
利剑拔出手掌,一道雪亮剑光忽的闪过。
滚烫鲜血漂溅于墙壁之上,既触目又惊心。
——
谢星尘回弟子居后,躺在床榻上,心神难安。
他总觉得祁寒之包养的师娘不对劲,尤其是他问对方问题时,对方眼神闪躲。
像极了老鼠见到了猫。
谢星尘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当猫的待遇。
他的居所窗户外总有月光透进来,今夜却格外地亮。
谢星尘侧躺,看了会月光。
居所门被敲响,“咚咚——”
夜半三更,鬼敲门?
“谁啊~”谢星尘有点怕鬼,坐在床榻上,不敢去开门。
门外没有人回应,依旧“咚咚——”敲着。
我艹,不会真是鬼吧?
谢星尘手快,迅速从锦囊袋中摸出一打驱鬼符纸,对着门,抖着声音道:“你要是鬼,你别嚣张,我有驱鬼符,不怕你。”
嘴里说着不怕,手还是抖成帕金森。
他放下门栓,将门打开一条缝,想着先偷看一眼。
结果门外一阵巨大压力袭来,朝谢星尘压了上来,门彻底被破开,碎成了木屑。
强悍的冰霜裹挟杀意扑来,还有浓郁的血腥气。
身体突然人被压倒,手中驱魔符飞落漫天。谢星尘猝不及防,脑瓜子嗡嗡。
第61章
“我艹,谁大半夜破我门,这门很贵的好不好?”谢星尘摔在地面,咬牙切齿。
他门碎了,相当于钱没了。
吻落在脖颈侧,尖牙咬住谢星尘皮肤,刺出一点血。
“本尊赔你,你别动。”
这声音,不是祁寒之是谁?
“师尊?”
谢星尘傻眼,他师尊半夜不睡破他门,就为了来咬他?
前些日子被咬的脖颈伤口未好,他勉强用术法遮住,可怎么现在又来了。
“师尊,弟子疼,你下嘴轻点。”
“嗯。”
祁寒之轻咬了一会,尝到血腥,听到谢星尘喊疼,突然间不想再咬了。
祁寒之埋首他肩颈,嗅到谢星尘身上有阳光的味道,“本尊让你很讨厌?”
“没、没有。”
“别骗本尊,本尊不想再被骗了。”
“骗?”
想了一会,谢星尘以为他说的是秘境中他扮演韩声,欺骗韩墨。
“师尊真想听实话?若是弟子说的不如师尊意,师尊会杀了弟子吗?”
“不会。”
祁寒之压在他身上,手指点在谢星尘唇上,他不舍得杀谢星尘。
这个人总让他觉得心安。
怎么会想杀他?
听到不会杀他,谢星尘才敢说实话,“弟子很讨厌师尊,甚至很怕。”
寒气逼人,瞬间弥漫整间房。
谢星尘:“……”
“不过,那是之前的。现在,弟子觉得师尊没那么讨厌,也没那么害怕了。”
寒气撤退,空气恢复正常温度。
谢星尘:“……”
祁寒之将手垫在他脑后,怕他磕碰到,略带希冀地问:“本尊不讨厌,那喜欢吗?”
谢星尘一瞬间惊了,盯着祁寒之:“师尊,你不是已经有师娘了么?”
师娘?
他什么时候有的道侣,他怎么不知道。
“谁和你说的?有了师娘?”祁寒之指腹擦过谢星尘的唇,用力一抹,那唇色越加鲜艳。
唇被他用力抹,生疼,谢星尘轻蹙眉,“弟子猜的?难道不是?”
“是。”祁寒之轻声笑,笑容骇人。
听到这笑,谢星尘背脊的毛都倒竖了起来。
“不过,你师娘已经下去了,徒儿惦念他?不如为师将他尸首捞起来,送你?”
“不、不必了。”
他不喜欢尸体,啊不是,他压根不喜欢白迟,毫无感觉。
只是,真的死在了祁寒之手下?
也就是说,刚才祁寒之回殿,杀了白迟。
杀了后就来他居所了,难怪身上血腥气浓重。
“为师今夜和你睡。”
“别、别了吧?师尊,弟子床榻窄小,挤不下两人。”
他们都是身材颀长的男子,弟子居分发的床榻不够哪能容下两人。
“无碍,你可以抱着为师睡。”
谢星尘:“……”
还真是个好主意。
不过,他不想接受。
“师尊,您还是别委屈自己,跟弟子挤床榻了……”
谢星尘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他不想和祁寒之共处一室,甚至睡觉啊。
“为师不委屈。”
话落,祁寒之打横将谢星尘抱起,放在床榻上。
谢星尘:“……”
好了,垂死挣扎也没用了。
他认命了。
弟子统一分发的床榻实在太小,谢星尘像条毛毛虫,使劲地挪,企图再远离祁寒之一点。
挪了片刻,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他挪动的身子,轻松捞进怀中,祁寒之话音落于头顶,“徒儿不乖,想挪哪去?”
“弟子很乖,不挪,不挪。”谢星尘被祁寒之拉进怀中,根本挣扎不开。
这下好了,必须被抱着睡了。
谢星尘脑子里窜出两小人。
天使小谢盘腿坐,唉声叹气:“谢星尘啊谢星尘,你不是直男吗?这是又被亲,又被抱的,你直男的操守呢?”
恶魔小谢扇动着魔翼,露出尖牙,笑嘻嘻道:“什么直男,只有不是直男的人才会天天把直男挂在嘴边,主人本来就不是直男,对吧?”
这一句灵魂拷问,射中了谢星尘心脏,他感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谢星尘擦了擦嘴角血丝,决定捍卫直男最后的尊严,“本直男是不会变弯的!”
这样想着,谢星尘从祁寒之怀中挣扎了一下,然后……挣扎不动。
“……”
第59章 杞人忧天
次日清晨,阳光自青山背后爬出,细碎的金子铺满大地。
谢星尘早早来到宗门弟子大比上,他今早起身,并没有见祁寒之,应当是走了。
“早啊,师兄。”
谢星尘向来比试场的师兄打招呼。
师兄们见到谢星尘,纷纷避之不及,点个头飞似的逃离。
谢星尘:“……”
他有这么可怕?
莫小笙不知何时来到比试场,见这情形,故意问道:“师弟,你知道为何他们对你避之不及吗?”
谢星尘摇头,“为何?”
“因为,今早祁尊者从你居所出来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本少主人在忍夜峰坐,瓜从你们孤寒峰来。”
“……”
所以这些师兄,都是怕祁寒之会把他们当做情敌,是吗?
第62章
非常好。
亏他昨晚想了一夜,弯不弯的事情,结果流言已经帮他做好抉择了。
可恶啊,怎么会这样?
谢星尘现在恨不得钻回被褥里,再滚十几个来回。
“所以,谢师弟,你是真的和祁尊者在一起了?”
谢星尘嘴硬,“没有,我是直的。”
他其实不是很清楚自己性取向,他少年那会儿也喜欢过姑娘,本以为会很抗拒和男人相处,做亲密的事情。
但,事实证明,祁寒之亲他,他好像能接受?没有犯恶心。
所以说,他其实并不是很直?
莫小笙打量他,“不,本少主觉得你是弯的。”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谢星尘坚守最后一丝直男尊严。
半秒后,谢星尘还是心虚了,“好吧,莫师兄,我可能不是很直。”
“本少主就知道,所以说,今早流言属实?你跟祁尊者在一起了?”
谢星尘心想:哪能啊。
祁寒之那变态,估计是喜欢上了他的血。
至于喜欢,应当不是。
他应当也不喜欢祁寒之。
这么想着,谢星尘回他,“没有,师尊怎么可能喜欢我?我是他嘴里的废物。”
“不是就好,本少主觉得,像祁尊者这种人还是别亲密接触的好,整个玉仑宗上下他最危险了。”
“不过,师弟,今日以后,你和祁尊者的话本子可能会流传在整个宗门,人手一本的那种。”
谢星尘:“……”
他们玉仑宗身为最刻苦的剑宗,还染上了看话本的恶习?
不行,他要去举报给余长老。
“师弟,弟子大比快开始了,怎么还没看到你师尊?”
弟子大比快要开始,掌门等人已经入座,唯一空着的位置是留给祁寒之的。
莫小笙望去,就祁寒之没来。
与此同时,莫小笙的玉牌轻轻响动,是余古意,“师尊?”
莫小笙惊喜,他师尊又肯理他了。
余古意的音色微沉,压着怒意,“去叫祁寒之他徒弟,谢什么的,喊他师尊来。”
谢什么的点头,“好的余长老,弟子谢什么的遵命,这就去喊师尊来。”
莫小笙:“……”
余古意:“……”
下一秒,玉牌联系被狠狠掐断。
气氛稍微凝滞,莫小笙打破尴尬:“谢师弟,本少主师尊就这脾气,虽然有点可爱,但是你不要放心上。”
谢星尘没有生气,他只是皮了一皮,笑了笑:“莫师兄,我没生气,我现在就去喊师尊来,待会大比见。”
.
偏院,满树桃花颤动。
祁寒之站在桃花树下,手抚摸着一只灵犬,“饿了?”
这只灵犬是掌门养的,不知怎的,竟跑上了孤寒峰。
灵犬摇尾巴,豆大的黑眼珠看向祁寒之,汪汪两声,表示自己的确饿了。
祁寒之轻笑一声,“等本尊一下。”
半晌后,雪色衣摆曳地,修长的手捏着一块白骨,白骨连丝带血,血啪嗒滴落。
灵犬嗅到血腥气,偏过头去,不肯吃祁寒之递来的白骨。汪叫一声,夹着尾巴逃离了孤寒峰。
滚烫的血顺着指缝滴落。
祁寒之看向掌间白骨,眼底尽是凉薄,笑容阴恻。
这骨头,就连狗也不吃。
他折返后山,打算将剩下的白骨烧了。既然连狗都不吃,那白骨留着的唯一价值也没了。
庭院深深,血腥气缭绕。
谢星尘徒步而上,登上庭院时,喘了几口气。
他们玉仑宗有规定,宗内不能御剑,所以爬峰只能用腿。
“唔,怎么这么浓的血腥气。”
谢星尘刚在庭院石凳上坐下,便闻到了空气里血腥,刺鼻。
吓得他赶紧站了起来。
站起来时,谢星尘想起昨夜祁寒之对他说的:
——“你师娘已经下去了,徒儿惦念他?不如为师将他尸首捞起来,送你?”
不会是真的吧?
谢星尘玉牌联系祁寒之,玉牌闪了两下,没有连接通。
不管如何,他要找到祁寒之。
谢星尘转了一圈庭院,又去了祁寒殿内看了,没有人在。
最后一个可能,祁寒之大概率在后山。
去后山的途中,谢星尘回忆梳理了一下原著。
自他穿书以来,好像很多事情的轨迹都发生了偏离与意料之外。
比如原著中并未提及过祁寒之是龙族,还有主角受叶温枝行为的诡异。
当然,也可能是他穿成了原主谢星尘,导致这一系列的蝴蝶效应产生。
这一切,都和谢星尘当初看原著剧情时发生的不一样了。
那么,要在剧情脱离原著发展的条件活下去,将会更加艰难。
不行,他赶紧修炼。
万一哪天被人秒杀了,那就完了。
这样想着,谢星尘来到了后山。
他并未来过后山,原主谢星尘倒是来过一次,那次是被凌千鹤怂恿着一起去采摘灵植。
后山有结界封印。
谢星尘轻松进入,他踏入后山之中,入目便是燎原大火。
火蛇肆意舔舐着地面,将地面的草木、灵植、以及各种野兽烧死。
野兽痛苦的哀嚎与草木噼啪烧毁的声音交织,滚滚浓烟呛人。
第63章
一抹雪色身影伫立于烈火前,火蛇几乎要舔舐到他,他却依旧岿然不动。
谢星尘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快步上前,一把将祁寒之拉到身后,吓得忘记了伪装乖巧:“祁寒之,你不要命了?”
他承认他的确慌了神。
可慌神一刻后,他忽然想起,这是修真界。祁寒之可是大佬级别的人物,怎么会被火烧死。
就算是特殊的火,祁寒之不会蠢到让火烧。
自己简直杞人忧天。
第60章 人缘真好
暗骂自己杞人忧天,谢星尘松开手,乖巧又浮了上来,“师尊,弟子不是故意打扰您观火。”
祁寒之望着熊熊火势,这场火让他想起当年的烈火中的龙城。
眼中是翻滚的浓烟,龙族尖锐的痛苦哀嚎声充斥耳膜,皮肉烧焦的味道令人作呕。
忽然被人拉到身后,回神后,一愣。
祁寒之没想到谢星尘会出现在这,还将他从火前拉开。
听到谢星尘说不是故意打扰,祁寒之道:“无事。怎么来了?不是要参加弟子大比?”
“余长老派弟子来找师尊,师尊不去弟子大比?”谢星尘咽下了想问血腥气怎么回事的好奇心。
“那么,你想为师去吗?”
谢星尘一怔,没想到他会反问自己,“自然是想师尊去。”
祁寒之眼尾轻弯,笑了道:“好。”
谢星尘总觉得祁寒之有点不对劲,但具体哪儿,说不上来。
奇奇怪怪。
.
玉仑宗每年一次弟子小比,五年一次弟子大比。
小比不必所有峰的弟子参加,但弟子大比却不同,重视程度远远超过小比,各峰弟子必须参加。
弟子大比排名前十有奖励,而吊车尾的倒数几名,将会被逐出宗门,或者当个外门弟子打杂。
玉仑宗各峰长老尊者落座后,弟子大比便正式开始。
由玄铁打造的比试台,布下阵法,抵挡杀招,不至于出现同门残杀。
比试台上,掌门亲传弟子手捧翠色竹签,闭眼掐诀。
手中翠色竹签飞到半空中,落在每个弟子头顶。
弟子直接取下头顶竹签,便可知晓自己序号。
序号相同的弟子将会成为对手,获胜者将会进入决赛圈,再次抽签,如此这般,决出前十。
“怎么办啊?我抽到了严师姐了。她刚从山下历练回来,我就对上她了,啊啊,要凉凉了。”
“怕什么,严师姐长这么漂亮温柔,下手肯定很轻。”
“但愿吧,我这运气也没谁了~”
谢星尘好奇,听他们这么说,这严师姐很厉害?
那个自认倒霉的弟子走上比试台,有些怂,“严师姐,手下留情。”
严师姐全名严微澜,她一袭水蓝色女弟子服,淡抹胭脂,温柔婉约。
她点点头,“会的。”
倒霉弟子基础扎实,可惜出剑速度太慢,一眼能找出破绽。
两三招下来,严微澜便将他击飞出了比试台,狠狠摔在了地上。
严微澜愣住,她没想到自己一剑就将人击飞,愧疚道:“师弟,我不是故意的。”
摔成猪头的弟子趴在地面,不想活了,面子都没了。
他艰难伸出手,“没事,严师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师弟我太脆了。”
严微澜垂眸,心生愧疚,她接下来与其他弟子对招都下手轻了不少。
谢星尘的对手是几个师兄,他运气出乎意料的好,都打赢了。
得意的尾巴还没扬起,竹签上的序号把他不存在的尾巴打断。
——他对上了严师姐。
谢星尘看向瘫在地面持续丢人的师兄,又看了眼台上表面温柔实则下手狠厉的师姐。
完了。
谢星尘欲哭无泪,这是要被打成猪头了。
“谢师弟,加油,不要害怕!!”
“哎呀,你这没点气势,还得靠我。”
另一个师兄挤兑下没气势的师兄,朝谢星尘喊道:“谢师弟,出剑速度要快,收剑姿势要帅,男人绝不失败!!”
其他师兄接连跟风:“低调低调,我谢师弟驾到,谁敢狗叫,通通杀掉!”
谢星尘:“……”
来人,给他把这些丢人现眼的师兄们都叉出去。
严微澜没忍住轻笑,笑声清脆,她道:“谢师弟,你人缘真好。”
谢星尘扯出苦笑,“是啊,人缘真好。”
丢人都丢到全宗了。
站在两人中间的裁判,一声令下,“二位开始吧。”
严微澜便收敛了笑,面色微沉,专注对战之中。
她的剑法宛如游龙,专门以柔克刚。
谢星尘的剑刚挡上了她的剑招,软剑剑尖便弹似的猛的一弯,袭向了谢星尘的右肩。
瞳孔猛缩,谢星尘身子迅速往一侧偏,软剑擦着他凌乱的发丝而过。
几根发丝断裂,落于比试台。
这一剑堪堪擦肩而过,谢星尘单手持剑,滑退数步。
严微澜见他后退,一剑再次追袭而来 。
剑招里裹挟着春风拂面的柔和,但温柔里往往藏着最锋利的刃。
谢星尘见此,反手持剑抵挡,指骨泛白,咬牙。
果然如他所想,严师姐真是绵里藏针的那种。
谢星尘灵机一动,将本命剑松开,本命剑哐当掉落地面。
第64章
严微澜不可置信。
她的剑没了阻挡对象,不受控制朝比试台袭去,自己也因无法及时收回剑,掉落比试台。
谢星尘心知自己这算是投机取巧,但若是实战,投机取巧也未尝不可。
只要能活命,他愿意做。
“这一局,孤寒峰,谢星尘胜。”裁判一声落下。
欢呼雀跃声响起,师姐严微澜站在比试台下,笑道:“谢师弟,你赢了,恭喜。”
谢星尘虽说不后悔用了小心机,但还是有点对不起她,“严师姐,论实力我不如你。”
严微澜笑:“我们玉仑宗向来只看重结果,不看过程手段,赢了便是赢了,师姐心甘情愿。”
谢星尘眉眼带笑,“谢谢师姐。”
祁寒之一直注视比试台上,谢星尘说话时晃眼的笑容。
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扶手上。
扶手迅速爬满寒霜。
坐他旁边的掌门,冷不丁打了个冷颤,觉得这里气氛过于低气压,率先打破,“寒之啊,你徒弟年纪虽小,但小聪明倒不少。”
祁寒之点到一半,顿住,轻笑:“是啊,比试台上耍小聪明,本尊觉得他应当受罚。”
掌门一惊,摸着怀中灵犬毛的手猛然顿住,他好像说错话了。
望向谢星尘的眼神带了分怜悯,掌门想要挽回错误,“念在那孩子长得不错,寒之,你就别折磨他了吧?”
祁寒之:“本尊觉得不行,犯错受罚,理所应该。掌门何时也这般不顾宗规了?”
掌门:“……”
他决定闭嘴。
第61章 不让他为难
周遭皆是为他胜利响起的欢呼声,谢星尘第一次如此受欢迎,他将目光投向高处。
高处,祁寒之一直注视他,没有挪开过。
谢星尘与他遥遥对视,隔着一层单薄的冰绡。但冰绡之下,视线灼灼。
谢星尘被盯得莫名有些心虚,摸了下鼻尖,“……”
奇奇怪怪,他没干什么亏心事啊。
谢星尘收回视线,不敢再与祁寒之对视,正打算下比试台。
陡然间,一道紫衣翩然而至,落在比试台上,如一朵张扬的紫罗兰。
紫衣女子浓妆艳抹,穿着大胆,香肩外露,细葱根般的手指持一柄香扇,半遮半掩。
她眉毛轻挑,声音娇嗔:“这位郎君,剑法好生厉害,不如与奴家一比?”
谢星尘一怔,看着面前忽然而至的女子。
鼻尖浮动浓重的脂粉气,谢星尘被她身上散发的香粉呛到,眼尾呛出生理性泪水,泛红。
“这是谁啊?”
“这女子言辞如此放荡,谁放进来的?”
女子无视周围的喧杂,与对她的指指点点,反而唇角微勾,噙着笑意。
香扇收起,她红唇轻启,“这位谢郎君,就说与我比不比吧?”
“这位姑娘,我剑法并不好,要比,可找我师尊。”
谢星尘只觉莫名其妙。
这陌生女子是来找他茬的?
紫衣女子不等谢星尘反应,折扇旋开,朝谢星尘偷袭而来。
谢星尘猛的后退,点在比试台边缘,脚尖一转,飞掠到女子身后。
这女子只用折扇,他用剑,未免有些不公平。
谢星尘祭出从秘境中获得的妖骨扇,打算用这柄扇子对付女子。
正好试试手。
“得罪了。”
谢星尘话落,正要使用妖骨扇,却没想到女子身影迅速,回身,很快一扇袭来。
那香扇根本不是普通折扇,折扇边沿长出尖利的刺,能随着扇动,尖刺飞泄出。
谢星尘避开,尖刺破空,深深扎进比试台上,足有几尺深。
“小郎君可不要小瞧奴家。”紫衣女子唇角勾起,笑意盈盈。
“好。”
谢星尘单手握妖骨扇,指节泛白,略微有点紧张,朝紫衣女子扇去。
霎时,一股劲风被妖骨扇引来,团在扇面边缘,绕了一下,彻底扇动风去。
劲风扑来,紫衣女子措不及防,她惊恐着,一下子被扇下了台。
要不是死抓着比试台,她估计就要被扇飞十万八千里了。
那股风浸着寒凉,忽的一下,紫衣女子浑身被淋透,如同被浇灌了一身冷水。
谢星尘:“……”
这下轮到他不是故意的了。
“额,这位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那紫衣女子被凉水冻得瑟瑟抖,异常狼狈,不知她嘴里念了一句什么。
下一刻,谢星尘口中的姑娘,变成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紫衣男子。
男子样貌清秀,黛眉细长,鼻子笔挺,是有些相似女子的长相。
但他的脸部线条轮廓,却有着属于成年男子的硬朗。
“倒霉,太倒霉。”紫衣男子拧着袖子里的水,挥了挥沾水的衣袖。
谢星尘愣在当场,什么?这是个男的?
敢情他方才叫这么久的姑娘,都是在叫一个男子。
忽然理解了,他大学室友网恋被骗的愤怒。
太可恶了。
“是江师兄?”
“怎么会是江师兄啊?他不是在宗门外云游几年,不敢回宗吗?”
“难怪他能进来,原来有玉仑宗弟子身份。”
“不过,江师兄怎么扮成了女子?”
第65章
被众人议论,江折柳并不在意,他掐诀烘干紫衣。
烘干衣服后,他笑眯眯地对谢星尘道,“小师弟,我是你三师兄,江折柳。”
“别这么看着我呀,师兄不就是伪装女子骗了你,还生气了不成?”
“还是说,你喜欢师兄变作的女相?”
谢星尘不着痕迹避开。
原主入祁寒之峰下,不过一年,而祁寒之先前收的三徒弟江折柳,已经外出云游好几年。
因而,原主谢星尘并没有见过这三师兄江折柳。
可是,江折柳却对他十分自来熟,甚至言语轻佻。
“小师弟,你这样冷漠,三师兄我会伤心的。”江折柳似女子般漂亮的眸子微闪,委屈巴巴,香扇抵在鼻尖。
要是此时他是紫衣女子,谢星尘说不定还会怜香惜玉一下,但是……
这是个男子。
那就滚吧。
谢星尘避开江折柳想要伸来的手,言语淡淡道:“三师兄好,我不喜欢。”
——他说的是不喜欢江折柳变的女相。
江折柳见他如此淡漠,长叹口气,“哎,没想到几年不回玉仑宗,我竟这么不受人待见了。”
叹息完,江折柳转过身,对着高处的祁寒之行了一礼。
祁寒之也是没想到江折柳会回宗。
几年前,他刚收江折柳入峰时,江折柳哭着喊着死也不要入孤寒峰。
最后,江折柳连夜收拾包裹逃离了玉仑宗。
徒弟跑路,祁寒之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对外称他外出云游了。
江折柳向他行弟子礼,祁寒之无动于衷,冷淡极了。
寒霜结上指尖,祁寒之指尖雪白。
掌门打量江折柳,瞳孔疑惑,“寒之,你当年不是说你徒弟从峰上摔下来,摔死了吗?”
当年,掌门问起江折柳去向,祁寒之想着既然他都不会回来了,和死了没差别,于是说死了。
掌门对祁寒之深信不疑。
一直默认这个对外宣称外出云游的师侄,已经摔死了。
寒霜爬上手背,祁寒之手指微动,寒霜碎裂,他道:“他死,不过是马上的事。”
掌门摸灵犬的手再一次顿住,停在半空中,他好像又双叒叕说错话了。
“……”
灵犬嗅觉非同寻常,祁寒之身上的寒气,堵塞了他的鼻子。
它鼻子失灵,从掌门身上窜下,慌乱地想远离。
掌门见爱犬跑离,不顾弟子大比,去追灵犬了。
祁寒之轻嗤。
他想起秘境时候,谢星尘若是面临师尊和师兄选择时,他说过的不会让谢星尘为难。
因为,他会亲自杀了谢星尘的师兄。
这样,谢星尘就不会犯愁了。
第62章 转道路漫漫
宗门弟子大比结束之时,已经是夜晚,星垂四野,虫鸣聒噪。
排行前十的弟子,能够去玉仑宗宝物阁挑选宝物,作为奖赏。
宝物阁灯火重重,柜架上的宝物折射出光芒,在火光之下,尤为诱人。
前十弟子中,谢星尘出乎意料地取得了最后一名,不过他心满意足了。
前九名弟子一见宝物,眼里闪过光亮,纷纷上前查看,“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阶心诀?”
“这是青光剑?出鞘时,天打雷劈,装逼必备神器!”
掌门亲传弟子候在宝物阁门口,候了一会有些困了,催促道:“挑好了就赶紧出来,我还赶着睡觉去。”
“噢噢,好的师兄,马上,你要是实在困先小憩一会儿,师弟们挑好了喊你。”
“那行吧。”
掌门亲传弟子听他这样讲,不客气地抱剑盘腿坐在地面,头倚靠在门沿上睡着了。
宝物成百上千,目不暇接。
谢星尘压根不知道挑选什么比较好,视线忽的落在了心诀那一栏。
他还是打算学一下厉害的心诀保命。
走上前,心诀繁多,各种各样。
有奇葩如整蛊心诀,也有修炼必备的清心诀,不过谢星尘觉得这些用处都不大,视线匆匆掠过。
掠到一半,目光停下。
“无情心诀?修无情道的?”
谢星尘有些兴趣了。
都说修无情道的人,一旦要是成了,修真界必定有此人的一席之地。
可是无情道也极其难修,千人中大概只有百人能入门,学得一点皮毛,而这百人中只有一、二人有所精进。
至于上境,恐怕万人中也只能出一个。
谢星尘脑内窜出黑白小谢。
天使小谢盘腿坐他肩膀,眼中兴奋:“谢星尘,修无情道!一旦修成,你就不用害怕别人杀你了!”
恶魔小谢坐他右肩膀,劝阻他,“主人,修无情道,万人中才出一个,这么困难,容易放弃。”
谢星尘想了想,他修无情道成功的概率好像过于渺茫了。
但是——
他师兄们说过,是男人绝不言败,就算会失败,他也想试一试。
拿下无情道心诀,谢星尘挑选好了,心情极好地走出宝物阁。
“师兄,我挑好了,先走了哈!”
前九名弟子深陷想要,全都想要的选择困难症中,见他挑好,问道:“等等,谢师弟,你挑的什么宝物?师兄们参考一下。”
谢星尘一只脚跨出门槛,闻言,摸出无情道心诀,扬了扬,说出了令他师兄们心惊的五个字:“无情道心诀。”
第66章
五个字宛如霹雳,当头劈下。
九名弟子慌乱,疾步上前,一把将谢星尘压制住,“谢师弟,放下心诀,你修什么不好,要修无情道?”
谢星尘被这九人钳制住,其中一人还扒拉他腿,硬生生把他跨出去的那只腿拉进宝物阁。
他懵逼了,玉仑宗不允许修无情道吗?
九名弟子见谢星尘进来,放心地舒了口气。
——无情心诀一旦被带出,默认已经被谢星尘挑选好,不能反悔。
放下心,一名弟子眼疾手快地抽走谢星尘手中无情道心诀,“师弟,这儿还有这么多厉害的心诀,你就别修无情道了。”
谢星尘问:“为什么?不允许吗?”
九名弟子不好意思说,他们怕祁寒之要是知道谢星尘修了无情道,气急来拧他们脖子。
——毕竟他们今早已经知道祁寒之昨日留宿谢星尘屋了。
现在谢星尘相当于半个师母的地位。
他们编了个谎言,“因为,因为,今夜有星星,不适合修无情道,容易遭雷劈。”
“对!师兄占卜过,近几年修无情道景气不好,容易被雷劈死。”
谎言拙劣。
谢星尘怀疑,“师兄,真的?”
其他八名师兄暗骂扯谎的那名师兄,谎言太假,但既然都扯上了,只能将计就计。
点头如捣蒜,整齐一致,“没错。”
“那行吧。”
九人同时点头,谢星尘都有些信了。
不让他选无情道应该是有道理的,谢星尘只能放下无情道心诀,重新挑选。
最后,在九名师兄目光灼灼的监督之下,谢星尘挑了个天阶心诀离开。
九名弟子见谢星尘放弃无情道,捏着天阶心诀走了,松口气。
“幸好谢师弟好忽悠,不然,你这拙劣的谎言肯定分分钟识破。”
其余八名弟子,抬手拍扯谎弟子的头,一人拍一下。
扯谎弟子抱头鼠窜,远离他们后,双手一摊,耸肩道:“哎呀,过程不重要,重要是谢师弟相信,不是没修无情道嘛。”
.
出了宝物阁再往前走,便有一座拔地而起的小山丘,小山丘中有流水,潺潺而下。
谢星尘走在山丘旁的石板路上,流水声使得夜晚越加孤寂。
【谢星尘,恭喜你。】
巨蛇的声音自玉牌中传来,它向谢星尘道贺宗门大比拿前十。
——这蛇是之前秘境峡谷中,机遇里的那条帮助过谢星尘的蛇。
“多谢好意。对了,蛇兄,你在守护机遇的时候,见到了一个看起来很屑的修士吗?”
【很屑?什么意思?】蛇有些懵,是它还没学完修真界语言吗?
“就是看起来很嚣张,拽得跟二五八万差不多,蛇兄,你有见到过吗?”
蛇回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谢星尘匪夷所思,他最近四处打听了凌千鹤的踪迹,甚至问过谷离,都说没见过凌千鹤。
凌千鹤,不和叶温枝在一起,那还能在哪?
谢星尘这样想着,忽然皱眉,转头盯着山丘:“谁在山丘背后?”
山丘背后一定有东西,他方才听见了几声念叨。
虽然被水流掩盖,但仔细听,还是能听见。
宝物阁有辟邪祟妖鬼的阵法,所以排除了鬼的可能性,那就只有人了。
谢星尘紧盯山丘,祭出本命剑,握在手掌间,蓄势待发。
“出来,不出来的话……”
“我可要喊人了。”
本命剑:“……”
第63章 女装大佬
听到谢星尘要喊人来,变作女相的江折柳拎着过长裙裾,端庄大气地从小山丘背后走出。
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江师兄?”
“没错,就是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江师兄。”
江折柳自信走出。
走到一半,踩住裙摆,一个踉跄,当场来了个平地摔。
谢星尘:“……”
这么一摔,江折柳藏在身后的东西全散落地面,七零八落。
谢星尘带着无语,捡起地面散落的画纸和毛笔,“江师兄,你大晚上出来画画?”
“啊,对!”江折柳忙答,答完,疾步上前,要去阻止谢星尘翻开画纸。
“别,千万别翻开!”
谢星尘拾捡起画纸,没想要翻开,但听江折柳这么一说,手欠了,将画纸的背面翻开。
这么一翻,谢星尘的脸色变了。
竟然,有人画技如此的拙劣!
用笔稚嫩,线条极其扭曲,歪歪斜斜地横在一起,如沾了墨几条蚯蚓在画纸上挪动,落下的痕迹。
“哈哈哈哈……师兄,你这画好像一桩冤案,惨不忍睹……”
谢星尘一下子,没能忍住,笑得腰腹痛。
江折柳:“……”
这下轮到他无语住了。
有这么好笑吗?
他画技也没这么差吧?
江折柳夺回画和毛笔,黛眉轻弯,笑眯眯,“师弟,已经不晚了,快回寝休息吧。”
“噢,好。”
谢星尘笑完,便告别江折柳走向孤寒峰弟子居。
谢星尘背影消失在夜色,江折柳叹气,有些怀疑地看向手中画卷,“真,有这么差?”
第67章
画的连人畜都不分?
那还怎么交差?
一阵阴风刮来,手中画卷不受控制,飞向空中,落在了一只修长的手中。
“江折柳,与本尊说说,怎么突然回宗了?”
声线极其寒冷,如淬了冰。
江折柳怔然,手中一空,看向目覆冰绡的祁寒之。
上前,跪在石板地面。
他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祁寒之,“当年是弟子不懂事,望师尊原谅弟子,弟子从今以后愿意为孤寒峰出力。”
江折柳冒了冷汗,时隔多年,祁寒之威压不减,甚至比当年还要令人胆寒。
“这么说,本尊若是不原谅你,你也不会放弃?”
江折柳点头,强忍着害怕,抬头看祁寒之,以表诚意。
“是,弟子从今以后,一定听师尊的话。”
话未完,阴寒的风异常强悍。
江折柳整个人被掀飞,重重砸在不平的山丘,山丘粗砺的表层磨破后背。
江折柳吐出一口血。
他知道这次回宗会被打,这是他该受的。
江折柳摔在流水中,血染红整条小河流,忍着剧痛,跪下,“师尊教训的是。”
“你和本尊徒儿很亲近?”
江折柳明白祁寒之说的徒儿是谢星尘,咽下喉中腥甜,“没,只今天一面之缘。”
寒霜漫天,山丘之中的流水被冻住,祁寒之起了杀心。
江折柳磕头,额头沁血,“师尊,师弟若是知道弟子死了,会难过的。”
“师弟性格开朗,弟子若是死于师尊手下,被师弟知道……”
江折柳说到一半,声音被咽吞在喉咙间,祁寒之禁了他的言。
祁寒之来到他身前,雪色衣摆曳地,沾上了血水。
他声线极寒:“本尊要是杀了你,不想让他知道,谢星尘一辈子都不会知晓此事。至于伤心,本尊不会让他为了你难过。”
江折柳瞪大瞳孔,清秀的脸上露出惶然。
“不过——”
“本尊现在不想杀你,滚远点。”
祁寒之站起身,寒霜收拢,消失在霜雪之中。
禁言咒解除,江折柳胸腔气血翻涌,吐出喉中鲜血,面色惨白。
“哎,这还真是一份刀尖舔血的差事。”
自嘲完,江折柳抬手,抹了一把脸,从血池中站起身,全身血淋淋。
血池波纹微荡。
.
孤寒峰。
灯火跃动,光亮照在画卷之上。
画卷的主人,画的虽然丑陋至极,但隐隐约约能看出画的是个人。
长明灯之下,祁寒之眸中寒凉一片。
手中画卷爬上寒霜,随着寒霜碎裂,画卷瞬间粉碎,化为齑粉。
杀意滋生。
他不该放江折柳一命的。
.
魔域.
天空血红,一弯残月高挂血空,如死神冰冷的镰刀。
“听说了吗?魔尊最近拐来了一个小美人,那叫一个纯良无害,跟朵小白花似的。”
“哎,咱们尊主,一向喜欢这种柔弱美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知道都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但愿,这小美人明天还能见到吧。”
私下的魔族,聚集一起,讨论着今日拐来的小美人。
“聚在这干什么?吩咐下来的事都干完了?”
青年男子忽然出现。
他身着黑色长袍,臂上带着银色护腕,双手抄着手臂,眉毛扬起,眉间透着不耐烦。
魔族心下胆怯,四散开来,唯唯诺诺道:“护法,我们这就去。”
话落,立即消失在原地。
凌千鹤站定在原地,他方才听见了这几个魔族议论,魔君今日又拐了一个小美人过来。
他隐隐觉得心不安。
带着这种不安预感,凌千鹤皱眉,走到了小美人居住的地方。
魔族居住的房子统一黑色,墙瓦黑褐,缭绕着浓郁的魔气。
他走进前院,穿过重重的魔气,抬手敲门,“麻烦,开下门。”
想着既然是魔尊看中的小美人,应当给点面子。
他的语气已经有所收敛,但是一如既往的张扬。
楠木门无动于衷,门没开。
仅剩的耐心告罄。
“不开门,本护法就踹开。”凌千鹤凶狠道。
门被踹几下。
居所内的叶温枝慌的不行。
他坐在软榻上,全身血液几乎逆流,磨着牙根:“系统!怎么回事,我不是杀了他吗?他怎么没死!”
系统笑:“主人,那是你以为的杀了他呀,他一个元婴后期,马上步入化神期修士,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杀死?”
叶温枝怨恨,这狗系统不知在哪进修过,最近说话总是笑着嘲讽他,偏偏他还不好回怼。
他杀凌千鹤是为了什么?
难道不是为了系统需要的怨恨值?!
一腔怒火盘踞心头,叶温枝恨恨骂了句,“很好,你个人工智障也敢嘲讽我了,以后想要怨恨值,我一点也不给你收集!”
——系统的任务是收集这个世界的怨恨值,上交主神,而怨恨值不达标的系统,将会被主神抹杀。
系统依旧笑:“主人莫慌,我这个人工智障死了就死了,那主人你以为还会有人救你吗?”
叶温枝猛抬头,质问:“你什么意思?!”
第68章
系统这话说的就像在威胁他。
系统笑:“主人,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一条船上蚂蚱,我不是你颐指气使的出气筒。我要是死了,你就回不去了。”
第64章 跑了抓回来
门外的凌千鹤早已不耐烦,烦躁爬上眼角眉梢。
不过是魔君看上的小美人,还敢不给他这个护法面子。
“轰——”
楠木门被踹开,扬起尘埃,青年男子踏入殿内,“魔君还未给你名分,你就如此……”
不给本护法面子,这七个字未说出口,凌千鹤顿时怔在原地,他瞳孔微缩。
竟然,是叶温枝。
“……”
叶温枝没料到他破门而入这么快,脸上的神情僵住,转而扮上了无辜小白花:“千鹤?怎么会是你?”
凌千鹤震惊了一会,心里的积压的怨恨一下子喷涌而出。
他挑眉,冷嗤一声,“叶温枝,怎么不能是本护法?”
眼里的怨气浓重,几乎是个人,都能看出凌千鹤想杀了叶温枝。
叶温枝假装没看见他眼里的怨愤,故作惊讶,“你没死,太好了。”
说着,他下了软榻,就要去牵凌千鹤的手,企图以柔情融化凌千鹤心中积压的怨念。
凌千鹤自堕魔那一刻,便将叶温枝这个曾经的白月光视为了黑月光,再也不愿意回忆。
他冷冷甩开叶温枝的手,张扬的眉宇间满是怨恨,“离本护法远点,既然已经是魔君看上的人,就不要再来勾搭我。”
“不然的话,本护法把你丢进幽水之中,溃烂发臭。”
他一字一句说道,嚼着不可磨灭的恶毒。
曾经那个自以为叶温枝,是他救赎的凌千鹤,已经死在了那个月光凄冷的夜晚。
虽然他想杀了叶温枝,但叶温枝是魔君看上的人,不能现在动手。
只要等魔君厌倦了叶温枝,他再来杀,也不晚。
他要让叶温枝生不如死。
——
弟子大比结束后的几天,谢星尘都在努力领悟心诀,练习剑法。
余下来的闲暇时间,去调查了一下顾师兄死因。
——顾师兄死状惨烈,头颅被人带走,有人说他其实是魔族,因而玉仑宗上下无人管。
谢星尘想找一本记载魔族的书,他总觉得顾师兄不会是魔族。
秋来渐冷,红叶纷纷。
谢星尘随便拢了件单薄的外衣,顶着凉风,便匆匆赶去藏书阁。
藏书阁有明确规定,和藏书阁弟子登记好姓名身份后,才能入藏书阁。
谢星尘走向两名藏书阁弟子。
两位藏书阁弟子,正坐在雕花木椅上,每人手持一本话本,看的津津有味。
谢星尘走上前,对藏书阁弟子道:“师兄,我来登记一下。”
两名师兄恍若未闻,入迷了,还在那看话本,时不时嘿嘿傻笑。
谢星尘:“……”
他要向余长老举报!罚他们两人每人抄一千遍宗规!
谢星尘耐心,抬指在桌面轻敲了一下,“孤寒峰,谢星尘,还请师兄们登记一下。”
听到人名,两名师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即将手中话本丢弃。
刚才傻笑的憨相全无,坐得端端正正,心虚:“咳咳,谢师弟是吧?是来借书的,还是打算留在藏书阁看呢?”
“留在藏书阁看,麻烦师兄了。”
“不麻烦,不麻烦。”
谢星尘登记完,便上了藏书阁二楼。
找到摆放有关魔族的书那一列,抽出一本,坐在古朴木椅上,翻开。
书上说:
魔族分为两种:一种是天生魔种,坏胚一个;另一种则是修士修炼出了岔子,被迫转道走火入魔。
……省略……
看了半个时辰,谢星尘抬手揉了下眼睛。
他能判定顾师兄不是魔族,因为魔族魔气是由体内散发。
而回忆当日,顾师兄尸体的魔气虽多,但却不是由内而外散发,更像是被人故意留下的。
“谢师弟,有人找你。”
看到一半,打算继续看时,一楼藏书阁弟子忽然喊他。
谢星尘合上书,下楼,“师兄,谁找我?”
两名师兄道:“那人在外面等你,你出去见他吧。”
谢星尘带着疑惑,走出藏书阁,风大,他拢紧了外衣。
藏书阁站着一个外门弟子,外门弟子见谢星尘出来,将一封信笺交给他,“谢师弟,这是清河镇上村民的请求信,他们拜托我交给你的。”
请求信,是玉仑宗的一种特殊请求除魔的方式。
若是某个镇子有妖魔邪祟,便可向玉仑宗发请求信,请求玉仑宗的支援。
请求信内,可写上希望哪个尊者帮忙,一般玉仑宗都会答应。
不过,怎么会写给谢星尘?
外门弟子得知是给谢星尘的时,惊讶了一会,不过仔细想想便释然了。
大概因为,谢星尘是祁寒之徒弟,有着祁寒之亲传弟子的名头,村民觉得谢星尘实力不差吧。
谢星尘拆开信笺,抽出信纸,粗略看了一遍。
信上的确只祈求他去除邪祟妖魔,言辞恳切。
外门弟子见他看完,便提醒道:“谢师弟,若是接下除魔任务,和掌事长老报一声,任务完成后有灵石奖励。”
第69章
“好,多谢师兄提醒。”
谢星尘收下请求信,转身,离开藏书阁。
向掌事长老报备完,谢星尘犹豫,要不要和祁寒之说一声,他下山除魔去了?
但是一般去村镇上,作怪的魔只是小魔,应当不是什么难题,他不至于被魔反杀。
况且他又不是小孩子,什么事都要向祁寒之说。
那就不跟祁寒之说了?
谢星尘这样想着,真的没有向祁寒之报备,提剑便下山去。
.
一连好几天,祁寒之都未见过谢星尘踪影。
自弟子大比后,谢星尘并未来找过他,祁寒之其实有点不悦。
意识到这种不悦,他一怔,他这是怎么了?是喜欢?
总是遏制不住自己,脑中闪过谢星尘的样子。
每次想起,他都想对谢星尘做恶劣过分的事。
意识到这是喜欢,祁寒之带着寒霜,来到弟子居。
他现在想见谢星尘,想亲他唇,想从他唇一路咬到锁骨,还想……做更过分的事。
龙族恶劣的本性暴露。
新修好的门被寒霜扑打,咯吱一声碎裂,木屑飞溅。
“……”
屋内摆设整齐,床榻上的被褥折叠平整,茶几上的热茶已经凉了。
而屋内没有人影。
祁寒之用玉牌联系,玉牌联系不上,他又利用定下师徒契的红线探查谢星尘行踪。
红线从祁寒之袖中窜出,在半空中形成一张地图,标下了两个红点。
一个红点表示祁寒之所在位置玉仑宗,而另一红点代表谢星尘所在位置。
谢星尘的红点已经出了玉仑宗,甚至越来越远。
祁寒之收回红线。
他冷笑,跑了?
谢星尘这是知道他喜欢上了他,所以连夜跑路?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把谢星尘抓回来。
他看上的人,就算他死了,也不会放手。
他知道自己想法偏执,剑走偏锋,但他为了目的,不介意不择手段,甚至死。
第65章 心疼
“啊呀,仙人,真的是太感谢您来我们清河镇一趟,您真是个好人。”
年老的镇长,在镇口迎接谢星尘,苍老浑浊的眼睛湿润。
他们清河镇向很多个大宗门发过请求信,但都婉拒了,说小魔小妖,不足以让他们出手。
可是他们眼中的小魔小妖,却是村民心中最可怕的东西。
镇长热情,引他入屋内。
谢星尘有些不太好意思,接过镇长递来的热茶,捂手,“除魔卫道,是我们责任而已,镇长不必客气。”
镇长感激不尽,坐在对面,长叹一口气,“仙长,我们镇子上,每到夜晚,总有奇奇怪怪的声音,没人敢出去。”
“等第二天的时候,就发现好几户人家都消失了,猜测应当是那该死的魔族给叼走了……”
“仙长,您一定要为我们除魔啊!”说到这里,镇长跪在了地面,老泪纵横。
谢星尘心道不好,要折寿!
放下捂手的热茶,连忙去拉镇长嶙峋的手,将他扶起。
镇长跪着不起,执拗地道:“不起,仙长,你要发誓,一定要为我们村镇除魔!”
谢星尘怎么拉他都拉不起,索性放弃。
这老头怎么这么顽固呢?怎么还不相信他会除魔?
“好,我答应你,一定除魔。”
谢星尘应下了承诺,镇长才从肯地面上站起身,抹了把脸。
屋外暗淡,镇长问谢星尘:“仙长,现在不晚了,您先住下?”
“不用叫我仙长,我又不仙,叫我谢星尘就好。我今晚就在这住下,顺便替你们驱魔。”
谢星尘听他左一口仙长,右一口仙长地喊,不是很适应。
镇长答应不叫仙长了,带着谢星尘进了一户空空的人家,“额……你莫嫌弃,这是一家遭遇不幸的村民家,虽然简陋,但是却是我们村镇最好的一屋了。”
白墙红瓦,宅院收拾得整洁,屋内干净。
谢星尘点头,觉得这环境还不错,嘱咐镇长,“今晚我就要去抓魔,通知镇上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否则会添乱。”
“切记,不能出门。”谢星尘再三重复。
镇长见谢星尘不嫌弃这恶劣环境,放下心,答应现在就去通知。
夜色来的很快,村镇子里安静极了,只剩下农户养的牲畜的叫声。
谢星尘用符纸布置好引魔阵,擦了擦额角汗珠,可累死他了。
引魔阵以他住的屋子为中心,呈网状四散出去。
只要有魔族出现,定会被他的阵法吸引来,而谢星尘只要守着阵法,等魔族上来找死即可。
天色昏暗,乌云遮月。
不一会儿,竟下起了绵密的小雨,滴滴答答,如针线般织成了一张雨帘。
这雨冰凉,携带着秋的冷。
谢星尘进屋避雨,掐了个火诀,在室内生了火,用来取暖。
“魔族怎么还不上钩?”
等了半晌,谢星尘有些困了。
他用手撑着打架的眼皮,艰难望向漆黑的宅院中。
簌簌——
宅院里种植的一株枇杷树,在暗夜中被风摧得晃动,如鬼魅般。
谢星尘一激灵。
看到是枇杷树后,心安。困意再次袭来,小鸡啄米般,一下一下的点头。
第70章
宅院雨幕中,忽然出现一道影子。
雨滴答落在肩膀,祁寒之掐了个避雨诀,雨水避开他。
他收敛气息,踏步走进室内。
见谢星尘坐在火旁,打着瞌睡地点头,他靠近,寒霜气冻得睡梦中的谢星尘瑟缩了一下。
祁寒之祭出狐裘大氅,拢到谢星尘身上,收敛了身上寒气。
火光下,谢星尘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轮廓。
祁寒之盯他,从眉盯到唇,视线落在潋滟的唇上,他俯身,贴上了谢星尘的唇。
谢星尘的唇瓣嫣红,不经咬,他稍用力一咬,便会沁出血来。
谢星尘疼得直皱眉,他眼皮下的眼珠转动。
睡梦中,谢星尘正在被魔族追杀。
魔族追他追到悬崖边,谢星尘被迫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悬崖下是海,谢星尘感觉全身刺骨,冰冷了一下,便又温暖了起来。
可海里竟然有一条龙,龙缠上了他,从下缠到上。那龙还好淫,不仅缠他,还亲了他,钻进他衣襟里。
!!!
后背猛的冰冷,谢星尘从梦中醒来,冷汗直冒。
背后爬上冰凉触感,一只手顺进了他的衣襟里,摸着他的脊梁骨,他像是被人拿捏了七寸。
“师尊。”
谢星尘一开口,唇瓣疼痛。
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件狐裘大氅。
“还跑吗?”
“跑?弟子没有跑啊,弟子只是接到请求信,下山除魔。”
“除魔?”
“嗯,没错。”
祁寒之笑了一下,“为师原谅你了。”
祁寒之突然这么好说话,谢星尘有点慌。
那只留在脊梁上的手,缓缓下滑,一寸一寸抚摸着细腻皮肤的触感。
滑到腰间时,祁寒之突然亲上了他,声音低沉,气息紊乱,“徒儿,上回的问题,你还未回答本尊。”
谢星尘没有避开他的吻,呆呆地问:“什么问题?”
声音从这个吻中问出,细微,有点含糊。
“喜欢本尊吗?”
谢星尘心道不好。
——他上回在弟子居所内,祁寒之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但他假装糊涂,避重就轻地转移话题,转移到“师娘”上,才逃过一劫。
现在没什么话题好转移的了,肯定是不能学师兄骗他一样说,快看!今晚有星星!
那祁寒之估计会想捅死他。
谢星尘犹豫了片刻,他不知道。
最后,讷讷道:“弟子对师尊自然尊敬,喜欢。”
他挑了个还算中规中矩的答复。
既不得罪又不明确。
笑声低沉,祁寒之叹口气,“无事,本尊喜欢你就行。”
他其实有点生气的。
但是,他不想强迫谢星尘。
只要谢星尘不离开他,喜不喜欢他,并不是特别重要。
唇齿交缠,祁寒之咬上他唇,一点点含住,满是占有欲。
龙真正情动时,细密的龙鳞会爬上手背,瞳孔几乎变成红色竖瞳。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龙族好淫本性,将龙鳞一片片拔出,龙鳞沾着血。
红色瞳孔恢复成浅淡。
他想要谢星尘。
但谢星尘不想要他。
再等等。
至少现在不行。
拔鳞片时,手背血流不止,血腥气浮动。
谢星尘看着,触目惊心。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祁寒之是变态了,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毒。
他抬手按住祁寒之要拔鳞片的手,冰冷,直皱眉:“师尊,你别拔了。”
龙鳞一片片剥落,又再次生长,手背血肉模糊相连,快要见白骨。
祁寒之拔鳞片的表情冷漠,就像是在做一件惺忪平常的小事。
谢星尘阻止他,祁寒之以为是自己吓到他了,轻笑一声:
“徒儿莫怕,只是拔鳞片而已。”
谢星尘蹙起眉尖,“但我替你心疼。”
究竟是怎么样的童年经历,才能造就祁寒之这种偏执,对所有人都狠厉的性格?
他是个正常人,没遇见过像祁寒之这么变态的人。
并不知道变态性格是怎么养成的。
只是想起来的时候,忽然就有点心疼他了。
第66章 夸可以,这个不可以
谢星尘才心疼完,祁寒之好不容易恢复浅淡的眸子,瞬间染红。
他抬手扣住谢星尘的后脑勺,猛的亲上了谢星尘唇瓣。
啃咬出血,铁锈味在唇齿间弥漫,余下的那只手在衣襟里游走。
这一刻,所有的隐忍与克制骤然坍塌,支离破碎。
他不想克制了。
他想要他……
“喜欢……想要……”
谢星尘没想到他一句心疼,祁寒之所有的隐忍、克制都成了徒劳。
手背淡金的密鳞疯狂生长,一路攀上手臂、脖颈,最后脸上竟也出现了龙鳞。
谢星尘燎起了火,但不是很敢灭,他没有过经验,怕了,无措地哑声道:“师尊,弟子怕。”
他说怕,祁寒之一怔,撤开手。抬手摁住额角鳞片,不再强迫他。
他并指施法,灵力一层层将身上疯长的龙鳞拔除,痛感顺着手臂传来。
这种用术法拔龙鳞,远比用手拔还要疼,活生生刮下一层皮来。
第71章
但压制龙族本性的情欲最有效果。
祁寒之并未皱眉,安抚他道:
“不怕,为师不碰你了。”
仅只这一下,祁寒之身上血腥气就浓得刺鼻,两条手臂上没一块好肉,雪白锦衣浸出血来。
祁寒之拔完,又用术法遮蔽伤痕,他觉得谢星尘看见会怕。
谢星尘心生愧疚,满满的负罪感。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可是,心理那道防线哪是这么容易破的。
他是男的,前二十年喜欢的都是香香软软的姑娘,没对男的有意思过,也没想过会被压。
手指收紧,谢星尘抓住了狐裘大氅边缘,挡住脸,他蒙进了毛茸茸的狐裘大氅里,想逃避。
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
苍天要亡他。
“为师会给你时间适应,不急。”
祁寒之见谢星尘把自己挡在了狐裘之下,眸子盛着细碎的笑意。
他徒弟可爱。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逼迫,他可以给谢星尘时间。
让谢星尘慢慢地适应、接受。
再也离不开他。
但,若是最终结果不如他意……
他也不介意强制。
.
已是半夜时分,祁寒之命令谢星尘入睡,他来守夜,杀魔。
雨势到后半夜越来越大,渐急。
祁寒之察觉出不对劲。
他替谢星尘拢好狐裘,站起身,走到廊檐下,手指探出。
沿着瓦片淌下的雨水,滴落指尖,溅起一片冰凉,而后他苍白的手指上,竟出现一点红。
那点红抢眼又刺目。
下的竟然是血雨。
祁寒之放出神识,他神识强大,能扫视方圆千里的情况。
清河镇四面环山,是个比较封闭的村镇,百里之内没什么人,可以理解。
但方圆千里,也没人,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这是个有人住的镇子,而不是与世隔绝的荒岛。
祁寒之收回神识。
血雨持续不断,哗啦哗啦。
像是老天受了泼天的委屈,恨不得把所有泪流尽。
终于过了一会儿,谢星尘的引魔阵起了效果。
宅院里魔气冲天,一群丑陋的魔物嘶吼着闯进院子,一掌将门拍烂。
踩踏着四分五裂的木门,它们猖獗,眸光幽幽地盯着廊檐下的俊美青年,露出长长的獠牙,涎水直流。
祁寒之捻了捻手指,抹去指腹上的血雨,放出威压,汹涌如潮。
威压压在魔物脊背那刻,魔物一下子收了獠牙,嘶吼声渐弱,有所忌惮。
但依旧不甘心地盯着祁寒之。
众多魔物之中,有胆大不怕死的,低声嘶吼着,直冲向祁寒之。
祁寒之祭出剑,剑尖倾斜点地,划拉出一道刺眼白光。
杀意竟比魔物还要重。
“找死。”
祁寒之轻吐这两字,便提剑,一剑刺穿魔物身躯。
刺穿后,剑身沾上鲜红的血,这剑嗜血,一下子将血吸干。
谢星尘被魔物痛苦的惨叫声吵醒,他哪里还能睡得着。
睁眼一看,宅院里已经掀起了血雨腥风,那抹雪白身影一剑一个魔物。
谢星尘想着明明是他接下的请求,活总不能让祁寒之一个人干完。
祭出本命剑和木剑,一手一柄,顶着血雨,加入了斩魔之中。
这魔数量实在太多,仿佛源源不断,出乎谢星尘意料。
“师尊,为何魔物这么多啊?”
谢星尘不知杀了多久,他都怀疑这里是不是魔域了,专门产魔物。
祁寒之垂眸,他的剑已经不知道吸了多少的血了,沉声道:“有冤情。”
冤情?
“师尊,你说的是那些被魔物叼走的失踪村民?”
“是,也不是。”
谢星尘有点懵,“师尊,弟子愚钝,能否讲点弟子能听懂的人话?”
就在他问祁寒之问题的时候,魔物看准时机,尖利的爪子抓到谢星尘肩膀。
肩膀被抓伤,很快出了血。
谢星尘闷哼一声,这魔物不讲武德,他在和祁寒之说话,它插什么手?
一剑飞起,刺穿魔物胸膛,血流不止。
谢星尘哼哼,得意道:“我们大人说话,小小魔物不要插手,否则下场很惨滴。”
死去的魔物:“……”
见他对着死去魔物叭叭,祁寒之轻笑,拎起谢星尘衣领子,带他离开魔气冲天的宅院。
被人揪着后衣领子,带离宅院,谢星尘一怔,疑惑:“师尊,不斩魔了?不太好吧?这毕竟是弟子接下的任务。”
“为师怕你知道了魔物真相,你后悔斩魔。”
谢星尘心里腹诽,切,就你知道真相,不告诉我呗。
谢星尘的心思实在太好猜了,几乎写在脸上,明晃晃地告诉人他不服气。
祁寒之笑道:“徒儿不妨猜猜,那些魔物出自哪里?”
“魔域?”
祁寒之摇头,“它们就是清河镇的魔物,一直都在。”
这一下子提醒,点化了谢星尘,他脑子转的快,冒出想法:“那些魔物就是村民?”
“而现在真正的村民,其实就是魔物?”
!
难怪会下血雨,原来是被魔物鸠占鹊巢,还要被真正魔物反咬一口,受了冤屈。
第72章
祁寒之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浅笑道:“本尊徒儿,很聪明。”
谢星尘:!
夸他可以,亲他……不可以。
第67章 他唱他随
谢星尘被他亲了,极其不自然,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他假模假样地咳嗽一声,“师尊,那村民变的魔物还能恢复吗?”
“不能。”祁寒之道。
村民,一旦变成魔物,便失去了自身意识,身体也会发生巨大的异变,与真正的魔物无异。
但唯一差别就是,他们的血是人血,并不是魔血。
因而,祁寒之的剑才出现了异常,吸血。
说完不能,祁寒之问他:“徒儿现在,后悔杀了那些魔物?”
他们本是受害者,但却变成了施害者。
谢星尘深吸一口气,道德问题来了。
答好了是新时代五好青年,答不好就是网络喷子的键下亡魂。
“不后悔。弟子认为,不能因为他们曾经是受害者,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痛苦施加给更无辜的人。”
祁寒之冷笑:“若是那个受害者是你呢,你会心甘受害?”
谢星尘笑笑:“肯定不会,弟子又不是冤种。”
祁寒之冷嗤一声,这世上人果然都是自私的。
“弟子只会去找伤害过我的人,不会加害无辜人。这世界上受苦难的人已经这么多了,为何还要多一个?”
冷意在唇边,消融,祁寒之抿了抿唇。
谢星尘想的还真是开阔。
他却做不到,不杀无辜。
他生长在龙城,那里充斥着杀戮与血腥,没有无辜一说,只有弱肉强食的法则。
要想活下去,必须杀同族。
他只有拼杀出一条血路,才能赢得唯一的生存的机会。
正想着,一道女人的声音打断。
“两位仙长!你们怎么站在雨里淋雨啊?”
远处,一名村姑,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臂弯里挎着篮子,朝他们走来。
谢星尘疑惑,他不是让镇长通知村民们不要在夜晚出来吗?
难道镇长没通知?
村姑走近,她笑眯眯地道:“两位仙长,这雨下的大,还挺奇怪,是血,不嫌弃的话,不如去我们家歇歇脚?”
她说这雨是血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很平常。
伞有点小,她的脸上流着血雨,怪渗人。
谢星尘暗道她很不对劲,正要开口拒绝。祁寒之却抢先,“好。”
谢星尘转头,盯祁寒之,用心念传话,“师尊,她不对劲。”
祁寒之道:“为师知道,但要想找到村民入魔根源,就跟着她去看看。”
谢星尘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小丑竟是他自己,他后悔多嘴了。
有点丢脸。
算了,反正他在祁寒之面前已经丢了不知道多少回。
都快到裸奔的程度了。
“多谢。”谢星尘向村姑道谢。
村姑见两人答应,笑纹嵌在眼尾,皱巴巴的,她重新撑开油纸伞,“那两位仙长跟着我走吧。”
谢星尘跟在她身后,一直在关注她手臂中的竹篮子。
他尝试着放出神识,去看竹篮子的东西,神识却只能扫见一团黑乎乎的雾气。
浓郁而暗沉。
那村姑似乎注意到,谢星尘的视线落于她的竹篮子,她故意掀开竹篮盖。
篮子里装的是个熟睡的婴孩。
村姑慈爱地笑道:“仙长,这是我最年幼的孩子,您瞧瞧这面相有没有福气。”
谢星尘听后,探身正要去瞧。
视野里却落下一只冰冷的手,遮蔽了他的所有视线,祁寒之贴耳轻声道:“别看。”
眼前突然变黑,谢星尘眨了眨眼,卷长睫羽忍不住扇动,轻轻蹭过祁寒之手掌。
几乎是挠在了他心上。
祁寒之低声轻笑:“徒儿别诱惑为师了,为师定力不足。”
谢星尘:“……”
他分明没有,是祁寒之在胡说!
祁寒之蒙住谢星尘的眼,说笑完,视线冷冰冰地转向竹篮子中的婴孩。
那婴孩长得怪异极了,一张嘴巴咧得极其大,咧到耳后根。
见祁寒之看向他时,婴孩墨绿色的眼含着笑意,笑了起来,顿时嘴里冒出黑气。
同时,尖锐的笑声刺破淅沥的雨声,犹如一根极细的针卡在喉咙里。
谢星尘被那刺耳的声音,吓出一身的鸡皮疙瘩,问道:“师尊,篮子里的是个怪物?”
“是。”
得到回答,谢星尘抓住祁寒之的手,放下。
他不用祁寒之再捂住,他道:“弟子不怕,师尊不用捂弟子眼睛。”
“好。”
祁寒之喉间携出笑意,是他小瞧了谢星尘。
谢星尘虽然实力不强,但胆量却不小,是他会喜欢的人。
不过不怕归不怕,但真正见到那篮子中的婴孩时,谢星尘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哪是可爱天真的婴孩,压根就是个魔物。
婴孩转动墨绿色眼珠,朝着谢星尘笑,笑声尖细。
下一息,谢星尘开始怀疑他眼神出了差错。
方才面目可怖、尖叫着的婴孩,变成一个极为正常的婴孩,无邪又可爱,连笑声都奶呼呼的。
正怀疑着,那村姑忽然顿住脚步,道:“两位仙长,这就到了我家,还请不要嫌弃。”
第73章
她嘴上虽说着不要嫌弃,但身子一直背对着两人,早已经替两人打开了两扇木门。
这样子,是必须要两人入屋了。
不进的话,就是不给面子了。
她半强迫地让两人入了屋,将婴孩放在桌上,把屋子收拾了一番。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屋子太乱,让仙长见笑了。”
这屋子实在太拥挤,地上摆满了物品,都蒙上了老土的红布。
最后,村姑从红布下,拽出两只小木凳,让两人坐下,“仙长坐吧,我们家实在穷,这些红布下的都是一些家木,准备变卖了换钱。”
谢星尘有点担忧凳子上有毒针,或者这凳子其实也是魔物。
“不了,您的好意心领了。”
村姑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仙长这是嫌弃脏吗?”
谢星尘心道:好一招以退为进。
“不是,只是我身宽体胖,怕坐下后,凳子便会四分五裂,赔不起。”
只有赔不起是真的,其他的是假的。
村姑本以为这一招百试百灵,却没想到败给了脑回路清奇的谢星尘身上,“……”
继谢星尘婉拒坐下后,祁寒之也拒绝,只不过他走的是直白路线:
“是,本尊嫌脏。”
祁寒之食指纤长,微勾,指尖便冒出白色的霜雪。
寒霜从指尖倾出,爬上黝黑的木凳,很快,木凳便缩成了小小一只。
第68章 以下犯上
村姑抠着指甲,敛下眼底阴暗,维持表面仅剩的和善,心道这两位仙长真不好忽悠。
她眼珠转动,坏心思在脑子过了一遍:“啊呀,说了这么久了,两位仙长一定渴了吧?我去沏茶。”
她临走时,望了眼桌上竹篮中的婴孩,古怪地笑了一笑,随后便转身去了后厨。
谢星尘见她就这么走了,歪头,问祁寒之:“师尊,现在怎么办?”
毛茸茸的脑袋晃在眼前,祁寒之没忍住摸了一把,摸完笑道:“去看看桌上的婴孩,有问题。”
被人摸了脑袋,谢星尘觉得他被身高侮辱了。
谢星尘身高八尺,虽然身量不算很高,但绝对和矮挂不上钩。
可——
祁寒之却比他高出了半个头有余,碾压。
他恨 ,如果他高祁寒之一点,他是不是就能当攻了?
由身高扯到攻受,谢星尘还真想象了一下祁寒之在他身下的模样。
祁寒之长相清冷,俊美出尘。要是自己在他上面,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谢星尘在脑海中,很快拉扯出了两个小人,扮演祁寒之和他自己。
谢星尘小人身材魁梧,壮如猛汉,他捏起祁寒之下巴,威胁道:“美人,还不乖乖从了本大爷?”
祁寒之小人比他矮了大半个头,娇小玲珑,他清冷的脸上,又羞又怒,“谢星尘!你敢压本尊?!”
谢星尘的小人双手叉腰,仰头恶霸笑。
他得意地笑完,扣住祁寒之手,将他推倒在软榻上,贱兮兮道:“师尊,你就从了弟子吧?”
祁寒之小人惊恐,眼里布满慌乱,咬牙:“你若是敢!本尊要将你逐出师门!”
谢星尘想起祁寒之如何对他,学他,让谢星尘小人咬在了祁寒之小人的唇瓣上,恶狠狠道:“师尊,弟子以下犯上,不怕逐出师门。”
然后,下一步呢?
谢星尘灵感枯竭,下一步谢星尘小人,是应该亲祁寒之小人?
还是该伸手溜进祁寒之衣襟里,也摸他脊梁骨。
祁寒之能听到他心声,欣赏了一下谢星尘自导自演的戏剧,唇角勾起。
正当谢导演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办的时候,软榻上娇滴滴的美人祁寒之,突然翻起身,将谢星尘的小人反压在身下。
“既然徒儿都以下犯上了,那也不介意为师以上犯下吧?”
软榻上,祁寒之钳制住谢星尘,在他耳边轻声说了这一句,声音极其蛊惑。
下一秒,一片薄被飞来,覆盖在两个小人身上,薄被下在动。
谢导演吓得,连忙打散脑海中想法,这次导演的戏太惊恐了。
“徒儿,怎么出了一身冷汗?”
祁寒之笑道,顺带贴心地用绢布给他擦拭掉额角汗珠。
谢星尘摇头,缓了神,“没事师尊,就是突然想到一些惊恐的事情。”
说完,谢星尘便去看桌上竹篮子的婴孩。
他得赶紧转移注意力,不然脑子里全是那片在动的薄被。
作为新时代的好青年,他不能搞颜色。
婴孩躺在竹篮里睡着了,睡颜安详,和普通婴孩别无二致。
可当谢星尘盯他的时候,婴孩的眼睛瞬间睁开,是诡异的墨绿色。
接下来,他咧起嘴,一下子咧到耳根,咯咯地笑了起来。
谢星尘吓得猛缩了回去,这什么怪物?
祁寒之见他被吓到,勾他手指,寒霜气缠绕,挡在谢星尘身前,“徒儿莫怕。”
谢星尘其实不是很怕,只是突然被笑声吓到了,所以才猛缩了回去。
他低头,看祁寒之勾住他小指的那只手。
那只手上的寒气并不冷,只有一点点,反而如一泓清水,沁人心脾。
谢星尘心神微动,愣神了好半晌。
祁寒之没有得到回复,手指由勾住他小指,慢慢地反扣谢星尘的手,十指相扣。
第74章
寒冰与春日相碰,晕染成了一片温情。
反扣住,祁寒之去看竹篮子里的婴孩。
那婴孩墨绿色的眼珠忽转,见到祁寒之,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竟张口说话,“竟然是个化神期修士。”
祁寒之冷漠,等着他下文。
婴孩自顾自说了这一句话,见祁寒之竟没有反应,这装逼他没装到,有些恼火。
“哑巴?你都不惊讶我为何会说话吗?!”婴孩怒火燃起。
祁寒之极其漠然,如寒冰,“本尊不哑,废物。”
谢星尘收回思绪,回过神,抬头,就见他师尊在骂婴孩废物 。
他带着疑惑,走上前去,“师尊,怎么了?”
祁寒之敛了外放的寒气,冰冷的语气突然变得有温度了一点,“无事,为师还以为会是什么厉害角色,只不过是个废物,有点失望罢了。”
谢星尘:“……”
他师尊一向嘲讽技能拉满,无人能敌。
谢星尘心疼被嘲讽到的婴孩三秒。
婴孩咬牙切齿,虽然它还没长出牙齿,绿幽幽的眼珠冒着怒火,“敢无视我?不过是化神期修士,出口如此张狂,你们在找死知道吗?”
“本尊不知道。”祁寒之又道,“本尊觉得,找死的是你。”
谢星尘心里默默给祁寒之点赞,不得不说,祁寒之是非常懂气死魔的。
婴孩受不了,装逼没装到就算了,还被一个化神期修士给满级嘲讽了,这要是说出去,丢死魔。
他要证明实力,给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修士厉害看看。
只见婴孩四肢忽然生长,十指粗壮的手指一直在延伸,足有十多米长,拧麻花般拧在一起。
婴孩忽然变大,房顶屋檐破开,漏下了血雨。
血雨杂着脏臭的血腥气,祁寒之替谢星尘掐了避雨诀,看他还带着自己给的蓝色发带。
剑光一闪,他便提剑掠上了屋檐,撂下一句:“你在此处等为师。”
巨大的婴孩破开屋檐,跳上屋檐,爬到了屋外,它在这里不好施展实力。
祁寒之随后追上。
“噢,好的,师尊。”
见一人一魔离开,谢星尘深知自己没什么实力,大概去了也是当累赘,拖后腿。
他还是老实巴交地等在原地。
等师尊打完,来认领。
他是个乖徒儿,……才怪。
第69章 汤来了
不跟祁寒之杀魔,不代表他就要在这安分守己地等他,他可以去看看那个村姑在后厨干什么。
毕竟屋檐都破了,动静这么大,他不相信那村姑毫无察觉。
后厨内,传来骨骼碎裂声。
谢星尘站在外面,捅破后厨窗户上糊的一层薄纸,朝里面看去。
屋内,燃了一盏煤油灯,光线暗淡。
村姑挽起袖子,卷到了手肘处。
她手里拿着一把看起来很钝的菜刀,菜刀两侧爬满铁锈。
只见她不知从哪里,拽过一个人来,看打扮是个修士。
她将修士摁在案板上,右手中的钝刀在石磨上磨了几下。磨完刀,她对准修士的头颅斩下,顿时鲜血四溅。
一滴血恰好飞溅出,谢星尘捅破的窗户纸洞,直直朝谢星尘飞来。
谢星尘偏转身子,一避。
“仙长怎么在外面看着,要看的话,不如进里面来?”
村姑抬头,看向谢星尘所在的窗户,笑意盈盈地说道。
她手中动作不停,一刀一刀地划在修士的脸上,刀痕交错,鲜血直流。
被发现了?
谢星尘暗道这魔物还挺警觉。
他祭出本命剑来,五指捏住剑柄,藏在身后。
随后打开后厨木门,谢星尘乖巧笑道:“额哈哈,只是好奇您在做什么而已。”
村姑见谢星尘不害怕,有点意外。
她割开修士的皮,取出白骨,笑道:“仙长不必客气,我这是在给仙长炖肉呢,这修士的肉,修为越高,越好吃。”
谢星尘看得头皮发麻,强压住胃里的难受,他假意迎合:“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村姑将剁好的肉块放入灶上,用火烧煮了一番,血腥气不再那么浓了。
用碗盛起人肉汤,她笑道:“仙长,尝尝就知道了。”
她端着人肉汤,走近谢星尘,两只眼睛好像两个幽深的枯井,黑得吓人。
人肉汤煮的很糜烂,散发出一股恶臭,但不知村姑在里面放了什么,人肉汤忽然变得鲜美起来,散发出香气。
谢星尘后退半步,强行给自己洗脑要镇定,他接过村姑手里的人肉汤,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尝尝。”
他端在鼻尖,只闻了一下,猛然将滚烫的人肉汤泼向村姑,“还是你自己尝吧!”
谢星尘泼完,又将碗砸向村姑。
这碗人肉汤绝对有问题。
只见那村姑在触碰到汤汁的时候,皮肤瞬间被燎红,起了一个个肿胀的脓疱,缭绕着魔气。
汤碗砸到她头上,砸出血来。
她眼神恶毒,歪着血流不止的头颅,手指指甲变长,呈爪子形,朝谢星尘抓来。
“仙长不吃,又为何要浪费?”
谢星尘提剑抵挡她手掌,咬牙:“这不能吃,浪费就浪费了。”
他虽然崇尚节约,但并不想吃人肉好吧。
第75章
村姑的指甲坚硬如铁,与谢星尘的本命剑对上,竟也不落下风。
好在谢星尘有两柄剑。
他左手祭出木剑,一剑砍断村姑手肘,那只手垂断,掉在了地上,化成一滩黑水。
村姑没料到谢星尘有两柄剑,发怒,手断了,她便张嘴咬向谢星尘。
嘴里蹦出黑气,她尖利而崎岖的牙咬住谢星尘的衣袖。
谢星尘没想到这年头,魔的脑子还挺好使,会用嘴。
他看书时,觉得魔这一生物就是直来直去,没有什么脑子。
衣袖被咬,谢星尘另一只手拿剑,砍向“村姑”。
“放嘴啊魔物,你别被我砍了手,就错当自己是狗,这点我不承认啊。”
那村姑听谢星尘骂她是狗,更加不肯放嘴。
直到剑气斩来,她含恨咬断谢星尘的袖子,才放嘴。
谢星尘看了看左手撕裂的袖口,又看了看魔物嘴里含着的半块袖子,他悲从中来。
完了,这下真成断袖了。
可断袖还不是最令谢星尘难过的,关键是,他这身衣服相当于废了,又是一笔小钱钱没了。
谢星尘成功被激怒,“魔物,你赔本大爷衣服来!”
他就这么两、三件弟子服,还被咬烂了一件,生活更加窘迫了。
想哭。
忍住想哭的欲望,谢星尘决定为他断的袖子报仇,一剑刺穿村姑。
村姑到死没想到,谢星尘被激怒的原因就是因为断袖。
她被剑刺穿,化成一滩黑水。
粘稠的黑水中忽然出现了一封信,很显眼。
谢星尘好奇,用剑尖挑起信笺,打开。
『想知道你顾师兄死因?速来魔域。』
.
“你确定我向谢星尘求救,有用?”
叶温枝坐在软榻上,挑起眉梢,非常不信任系统出的主意。
系统笑道:“有用没有,主人试试就知道了。”
“据我观察,谢星尘之前一直在打听一个师兄的死因,下点钩子,主人你还怕他不上钩吗?”
叶温枝笑起,“没想到你还是有点智商,还没达到智障程度。”
系统恭维道:“主人谬赞。”
过了一会儿,魔族婢女颤颤巍巍地叩响殿门,低头轻声通报:“叶美人,魔君来了。”
殿门外话落,一个浑身魔气缭绕的青年男子,粗暴地打开殿门,踏入殿内。
青年男子样貌寻常,只能勉强算得上周正,但因为入魔的缘故,眼尾自带红色眼影。
透出一股似有若无的邪气。
他见了坐在软榻上的叶温枝,眼里闪过惊艳,心生爱慕之意。
不愧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娇弱得宛如一朵白花,令人想要狠狠怜爱。
“叶尊者,招待不周,见谅了。”
魔君落坐在身旁,叶温枝忍下嫌恶,他的攻略对象怎么除了油盐不进,就是长相普普通通。
竟然都比不上凌千鹤。
叶温枝是被拐来的,倔强地气愤道:“魔君,少假惺惺了。”
魔君丝毫不在乎自己已经被嫌弃,他只觉面前这个美人虽然长相柔弱,但性格却倔强,他更喜欢。
以往拐来的美人,除了哭,只会以自己性命威胁他。
见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尊者这般说话,着实伤透本君的心了,尊者若是有何不满,大可以向本君提,本君都会满足尊者。”
“毕竟,本君对尊者一见钟情。”魔君压低声音,凑上前去。
叶温枝再也忍受不了,他想想就气,越想越气。
他花钱来这个世界,是来体验攻略的快感,但没想到接二连三挫败。
这就算了,现在的攻略对象,他看着就倒胃口。
第70章 刚考完试
叶温枝不想攻略魔君了,索性露出本性,“你对我一见钟情?那你愿意把命给我吗?”
他受够了这些劣质攻的品性。
“给命?”魔君没想到这修真界第一美人,性子如此的烈,竟然想他把命给他。
他喜欢美人不假,但他更爱自己性命。
脸色很快阴沉了下来,“尊者想要本君性命?那尊者愿意把你自己给我吗?”
叶温枝觉得好笑,这人馋他身子就直说,什么一见钟情,欲望的包装罢了。
殿外忽然闪过一道黑色人影,叶温枝眸色微眯,瞧见了。
他本想张口骂魔君,但脏话在唇边辗转,变成了:“愿意,只要魔君把命给我,我愿意把自己奉献给魔君。”
“好,尊者可别后悔。”
魔君暗自笑叶温枝愚蠢,他真以为自己要了他,便会把命给出去吗?
等他要了他,他就算不实现承诺,叶温枝也不能如何。
修真界第一美人,不过如此,只是个人美无脑的花瓶。
他抓住叶温枝的手,俯身,就要去亲叶温枝的唇。
下一刻——
“咻——”
一支箭矢穿过殿门,破空而来,不偏不倚地射中魔君发丝。
随即,发丝随着箭矢,一同掉在了软榻前。
这一吻,就这么被突如其来的箭矢打断了,魔君发怒。
叶温枝盘起腿,盯着怒目的魔君,戏谑道:“这可不是我不愿意,毕竟喜欢我的人不止你一个,就算你是魔君,你也得给我往后排。”
第76章
他心想:谢星尘那油盐不进的傻子,来的还挺快,这么及时。
被瞧不起,魔君怒火达到巅峰,竟然有人敢打搅他的好事。
他抬手,捏紧叶温枝的下颔,力道极大地逼迫他抬起头,威胁道:“尊者话还是不要说太满,本君是魔君,你既然入了魔域,就是本君的人了。”
下颔传来疼痛,几乎要碎裂。
被威胁了,叶温枝毫不在意,痴痴地笑道:“魔君……可真自信,我佩服。”
殿外的黑影没有离去,依然站定在那,久看,会以为只是一座冰冷的石雕。
他见殿内那两道身影不分离,反而贴得更紧。
手背青筋跳动,手中弦被拉满,银箭搭在弦上,随时准备下一次发箭。
叶温枝移开视线,看到了那道刺目的箭光,心里得意。
他身体倾斜,亲在了魔君的脸颊上,轻笑道:“魔君,我爱慕你已久了。”
魔君一愣,转而调笑似的贴近,两人身体相贴,亲昵无间。
下一秒,利箭便离弦,直冲魔君的心口!
魔君笑容僵硬着,反应极快,右手一抓,便将要置他于死地的箭矢抓在手中,阴沉着脸看向殿外。
他松开捏住叶温枝下颌骨的手,出了殿门,狠狠关上殿门。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人敢在他魔域闹事。
魔君离开,叶温枝揉了一下被捏红的下颌,嗤笑。
“这谢星尘原来是个口是心非的主,嘴上说着拒绝我,但还为我吃醋,真是搞笑。”
系统:“主人,你为什么不按计划,攻略魔君?”
叶温枝向上翻了个白眼,斜着嘴角,露出嘲讽至极的表情:“不想攻略了,你们怎么回事?长得这么平凡普通,也配得上我?”
“他配把钥匙还差不多。”
系统有些不悦:“主人,你不攻略了,打算干什么?”
叶温枝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自然是回家,不陪你们这些傻子玩游戏了,我还要回去继承亿万家产。”
系统盯着他,他主人一旦回去了,那它就要被主神丢弃,要是叶温枝还给分期付款的一星“好评”,他就要被抹杀了。
系统沉着机械声问道:“主人,你真的打算回去?”
叶温枝躺在软榻上,闻言拧眉,冷笑:“我会骗你?”
嘲讽的话没说完,殿门忽然被人打开,一只小脑袋,狗狗祟祟地探进来。
见魔君不在,殿内只有主角受叶温枝。
谢星尘长松了口气。
叶温枝信上说,他知道顾师兄死因,来魔域,他便会告诉他。
他便来了魔域。
“你怎么在这?!”
见谢星尘出现,叶温枝瞳孔瞪大,布满震惊,质问。
不是谢星尘,那刚才射箭的人又是谁?
谢星尘刚踏入殿内,就被叶温枝一嗓子吼住,呆愣,这还是他记忆中柔弱如白花的主角受吗?
剧情偏离原著这么离谱,离谱得连主角受性格都变了?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都得说声离谱。
“叶尊者,不是你传信给我,让我来魔域的?”
谢星尘歪了一下头,疑惑。
叶温枝脑子里把有可能来救他的攻略角色想了一遍,发觉除了谢星尘有可能之外,其他攻根本不可能会来魔域。
听到谢星尘反问他信的事情,叶温枝回神,收回思绪。
他垂眸,眸中难掩伤心,遗憾道:“是的,你真想知道你顾师兄死于谁手?”
“可是,我怕你知道了,你会受不了。”
他知道真相会受不了?
谢星尘不怕自己受不了,他想找到真相,抓住栽赃他顾师兄的魔,然后进行报复。
他问:“不会的,叶尊者,我都为此事来了魔域,不想空手而归。”
叶温枝敛眸叹气,直摇头,“算了,还是告诉你吧,你总归会知道的。”
“杀了你顾师兄的人,其实就是你师尊,祁尊者,祁寒之。”
谢星尘站定原地。
叶温枝见他愣在原地,以为他信以为真,心里发觉好笑,又叹道:“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有留影石作证,星尘,你可以去看看。”
说罢,他便摸出影石,递给谢星尘,并安慰道:“星尘,你不要太难过了,你师尊他也许不是故意杀你师兄的。”
“嗯,知道了。”
谢星尘收下留影石,转头离开殿,水蓝色发带并未扬起。
叶温枝见他离开时的背影,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真是蠢得可以,三言两语间,便信以为真。
这么好骗。
和凌千鹤一样。
第71章 最后一点的存稿
清河镇,荒山。
天忽然下起了滂沱大雨,红血冲刷着地面的沙石泥浆,雨气朦胧。
巨婴被逼至荒山,它的手脚被斩断,光秃秃的,斩断的截面是黢黑的血。
黑血混着红雨和沙石泥浆,在它周边形成几道蜿蜒细小的河流。
它实在小觑祁寒之实力了,祁寒之虽然看似是化神期修士,实则修为不止,预估是大乘期。
而当今修真界,大乘期修者屈指可数,除了无法顿悟道心的糟老头,就是已经羽化登仙的前人。
它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年轻的大乘期修者。
第77章
“你不是修士?”巨婴脑袋被斩断,滚落在地时,他含着满口的血问祁寒之。
祁寒之冰绡覆眼,面色冷得吓人,他俯视地面肮脏巨大的头颅,垂手提剑,点在巨婴天灵盖处。
他闻言,低声笑道:“猜对了,你再猜猜,要是还猜对了,本尊决定给你点奖励。”
巨婴头颅,淌在黑色血泊中,猜中了,它咯咯笑道:“那你就是龙族了。”
不是修士,那就只有龙族才会有如此恐怖的修炼速度。
雨声渐急,雷电隐在云层之中,忽闪现。
祁寒之偏头,嘴角笑意更浓,阴森森,剑尖从天灵盖上一路下滑,“不错,本尊是龙族。”
巨婴得意笑了起来。
祁寒之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个落魄的龙族,连自己龙族身份都要东躲西藏。
但它不想死,只能祈求面前这个龙族剑下留情,他掩盖住心里的不屑,复而道:“我猜对了,那奖励呢?”
“奖励?最好的奖励,就是送你下地狱,再也爬不上来。”
剑尖点在了巨婴的鼻尖,剑身缭绕的寒气,直逼他两侧的眼珠。
下一秒,锋利的剑尖挑动。
它的两只墨绿色的眼珠被挑出,一剑击碎,黑血直流。
巨婴凄厉惨叫了一声,它可以断手断脚,甚至断了整个身子,但绝不能失去这对眼珠。
这是它的命门。
它本以为祁寒之要杀它,定会朝它心口捅去,但没想到,祁寒之身为龙族,却知道他的弱点。
失去眼珠,它的身体迅速缩回到了正常婴孩大小。
很快,一只只黑色的小虫子争先恐后,自他的眼眶中爬出,噬咬跗骨之肉,爬满婴孩身体。
令人恶心作呕。
祁寒之挥出一道剑气。
寒霜冻结住地面的残肢与碎裂的天灵盖,正在噬咬的虫子被冻,一齐化成了细雪。
他转身,瞬移到了清河镇中,所过之处霜雪弥漫。
那寒霜夹杂了灵力,落在魔物身上。魔物痛苦哀嚎,很快便化成一滩黑水。
血雨停歇,魔气彻底清除。
祁寒之折返村姑屋子,回屋,见无人,他寻着谢星尘气息,转去了后厨。
后厨已经残破不堪,留有打斗的痕迹。
他雪白的靴子踏入。
再出来时,雪白靴子染血。
剑尖斜垂,划在地板,拖带出一条条血痕,剑尖磨在地面声音格外刺耳。
祁寒之垂眸,他握住利剑剑身的手掌沁出血,刺目。
依靠着手上的痛感,他才勉强找回几分理智,不至于当场发疯。
他握紧了剑身,血源源不断,顺着剑身凹糟流下。剑吸食主人的血,泛起了红光。
“仙长?你怎么在这?手还流了这么多血……”
清河镇镇长,出现在祁寒之身前,见他手里握着剑身,血流不止,大骇。
祁寒之抬眸,眸中猩红。
下一秒,祁寒之便掐住镇长脖颈,将他提了起来,悬在半空。
他此时心情极差,龙鳞在鬓角蔓延,声音阴沉,逼问:“谢星尘去哪了?”
清河镇镇长被掐住咽喉,难以呼吸,喉间艰难挤出一句话:“仙长,你是说谢仙长?他说他去了魔域,让您找他去魔域找。”
听到谢星尘去向,祁寒之手劲减弱,松开掐清河镇镇长脖颈的手,冷笑:“他可还说了其他话?”
谢星尘胆子大了,敢无视他的话,去了魔域。
师徒契无法在魔域、鬼界、妖界等特殊地方之间使用,毫无效果。
难怪他找不到人。
清河镇镇长被放开,摔在雪地上,苍老的眼珠里打着浑浊的泪水,“没有,谢仙长只留下了这一句话。”
说完,他忌惮地问祁寒之:“仙长,这……镇子上魔族全灭了?”
“没有。”
祁寒之冷冷道,他心情极差,想杀人。
镇长眼神中闪过失望之色,舔着干燥的嘴皮,试探着又问:“仙长,可我看这魔族已经消失了啊,难道还有漏网之魔?”
竟然没有将那些魔族铲除,看来这位祁仙长也不是很行。
祁寒之持剑,横在他皮肤松弛的脖颈处,冷着脸道:“就差你了,这魔本尊便灭干净了。”
脖颈横来一剑,剑身冰冷,镇长害怕得手发抖,骷髅般细瘦干瘪的身子也颤抖起来,“仙长,您说什么啊?这话可不能胡说。”
“某日,魔族占领清河镇,杀光了这里所有的村民。但村民受此地守护神庇佑,守护神怜悯,让村民化成了魔,反击魔族。”
“你们这群废物,打不过化魔的村民,便将希望寄托于修真各大门派,想要借手杀人。”
“可没料到各大门派尊者坐视不理,于是,你们便将念头打在了本尊徒儿念头上。”
“本尊徒儿修为足够,但差在资历浅,容易受骗,好控制。”
“本尊说的对吗?”
真相一点点被揭开。
镇长再也忍不住压制魔族身份了,他撕开身上松弛的人皮,露出本相。
它冲向祁寒之,腾起,尖利的爪子抓向祁寒之肩头。
爪子上有剧毒,一碰便会浑身溃烂,化成腐肉。
却没想到,他爪子还没能碰到祁寒之的修士服,便被寒霜剑斩断。
第78章
寒霜剑吸食了主人的血液,威力更胜,他一剑刺穿魔物。
随即无数的霜雪,覆上魔物尸体,魔物冻僵,碎裂成可怜的冰块躺在了雪地里。
祁寒之收剑,毫不留情地踩过它碎块的尸首,剑身拖带着血液,落于雪地如梅花。
手指抵在剑锋,血液殷红。
第72章 更新啦
天幕蔚蓝,白云悠悠。
魔域交界处,谢星尘寻了处避暑的地方,盘腿坐下。
细碎的阳光,透过枝叶间缝隙洒落,在他手中留影石上跃动。
谢星尘抬手,挡了一下刺眼的阳光,打开留影石。
——这留影石是叶温枝给的,说是有记录祁寒之杀顾师兄的证据。
“这看着也不像祁寒之啊?”
“这人虽然穿着像,但逼格完全不够啊,连祁寒之一半都不到。”
“还有这鞋,祁寒之会穿黑色的鞋吗?看着就不是祁寒之风格。”
“哎,连祁寒之的最重要的精髓都没模仿到,杀人应该毫不犹豫,哪有这么多废话,杀完还说本尊是祁寒之。”
“照我说,祁寒之杀人,必备这几个要素:偏头,斜剑,见血。”
“这连血都没怎么见到多少,主角受找来的演员演技不行啊,还不如我上。”
看到最后,谢星尘无力吐槽,这留影石留影内容太假。
要是换个人,说不定就信了。
但可惜,他是谢星尘,跟了祁寒之半年了,多少有点了解祁寒之。
留影石无用,主角受叶温枝在骗他,杀害顾师兄的凶手依旧没找到。
谢星尘仰天长叹口气,在这个偌大的修真世界,找个杀人凶手真的很不容易。
“天道,你说,你让我穿进这本小说的意图在哪?”
谢星尘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抬头质问老天。
“穿成炮灰就算了,祁寒之那变态目前不想杀我,可他想上我,难道你就是为了让我这个直男变弯?被人上?”
“如果是的话,那恭喜你啊,你成功了一半,好厉害哦~”
天道没回应,只有栖息在枝头的鸟被他的抱怨吓飞,抖落羽毛。
“……”
挫败感袭卷而来,谢星尘唉声叹气。
最后连脚下蚂蚁都被他的一百声叹息吓走,连夜扛着大米逃跑。
“小师弟?怎么唉声叹气的啊?”
江折柳的声音自树后响起,他手持香扇,半掩面目,清丽的眉眼好似好女。
听到谢星尘叹气,他折扇一收,轻点在谢星尘肩头,点完即收。
听到熟悉的人声,谢星尘站起身来,转头,惊讶道:“江师兄,你怎么会在这?”
这里可是魔域与其他界的交界处,不常有修士,除了进出来往的魔族与鬼族。
江折柳笑眯眯道:“自然是听到我小师弟唉声叹气,师兄心有灵犀,赶过来了呀。”
“你看,师兄是不是很贴心?”
又在编故事。
谢星尘嘴角抽了抽,极其敷衍道:“是,江师兄,师弟我好感动啊。”
江折柳不在乎被他敷衍,依然笑嘻嘻道:“谢师弟不必客气,毕竟师兄喜欢你。”
听到“喜欢”二字,谢星尘心生警觉,立即弹簧似的后退了好几米,与江折柳保持了一段绝对安全的距离。
“喜……喜欢……我?”谢星尘结巴道。
见谢星尘这要退避三舍、避他如蛇蝎的架势,江折柳便知谢星尘误会他了。
可能是他师尊向他小师弟表明心意,小师弟被吓到了。
这下草木皆兵,误以为他说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江折柳旋开扇面,抵在鼻尖,好笑地说:“小师弟,师兄我对你的喜欢,不是师尊对你的喜欢。”
“那就好。” 谢星尘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拿万人迷剧本,不然要完,他可不是时间管理大师,水端不平的。
光一个祁寒之,就能杀遍所有情敌,这福气,他不太想要。
刚放下心来,谢星尘就注意到江折柳的对比,什么叫“我对你的喜欢,不是师尊对你的喜欢?”
难不成他江师兄已经知道了?
谢星尘不可置信,最后挣扎:“江师兄,你知道了?”
江折柳笑成了一只狐狸,眯了眯眼睛,他小师弟怎么这么好玩。
香扇一扇,散出点香,江折柳道:“小师弟,你这话可不太严谨,现在玉仑宗上下,谁人不知师尊爱慕你?”
“你人见人爱的江师兄,会知道,不意外。”
谢星尘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原本以为玉仑宗只是私下里传一传他和祁寒之话本,不磕真人cp的。
谢星尘不开心,连头发丝都萎了,江折柳反而笑得更欢,“小师弟,别难过啊。对了,师兄问你为什么唉声叹气,你还没回答师兄呢。”
谢星尘闷声道:“我没用。”
他没能查到顾师兄被谁杀死了。
都过去这么久了。
他恨他不是警犬,不能闻着那魔族凶手的味,找到他。
江折柳看他的确不怎么高兴,摸出一包油纸,递给谢星尘,“喏,师兄给你糖吃,别不高兴啊,要是师尊来了,还误以为师兄欺负你了呢。”
油纸包的方正,不大,打开后,里面是一颗颗的松子糖。
第79章
人间才有的甜食。
谢星尘塞了一颗,唇齿留香,松子糖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好吃。
谢星尘头发丝又支棱起来,他道:“师兄,你怎么还随身带糖啊?”
江折柳笑道,“习惯而已,只是以前有只小馋猫老是缠着师兄我,老向我讨糖吃,不要脸。”
看来这只小馋猫是心上人了。
谢星尘势必要成为瓜田里的猹,站在吃瓜战列前线,好奇问道:“江师兄,小馋猫是谁?”
江折柳收起扇面,转身坐在了大树底下的石块上,老神在在道:“是一只陪了我几年的猫,后来死了。”
说了会儿,江折柳眸光忽暗,旋即转开话题:
“不说这只没良心的猫了。”
“师弟,跟师兄去鬼界吗?有人想见你,想了很久。”
江折柳忽然正色,转开话题也十分生硬。
谢星尘隐约觉得不对。
自江折柳回宗那一日后,谢星尘再也没在玉仑宗见过他了。
而现在江折柳又莫名出现在交界处,还邀请他去鬼界。
江折柳有问题。
怎么会有人想在鬼界见他?
他压根不认识鬼界的人。
直觉告诉谢星尘不能答应,谢星尘按捺住想去鬼界的好奇,拒绝得干脆利落:“不去,师尊还在清河镇等我,我要回去了。”
他虽然留了口信,确保一定能将信息传达给祁寒之,但保不齐祁寒之会误会他逃跑了。
江折柳收敛了笑容,眸中笑意浅淡,他持扇凑近谢星尘,遗憾道:“师弟,真不去鬼界吗?”
“不了,师兄。”
谢星尘毫无察觉。
下一刻,随着江折柳凑近,鼻尖隐约有香粉浮动,谢星尘心道不好。
可是为时已晚,大脑开始变得迟缓,眼前光线逐渐暗沉。
他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江折柳将晕过去的谢星尘捞在怀里,长睫垂下,眸中略有愧疚之意。
“师弟,并非我想害你,只是他真的等你很久了,师兄我也想早点交差,赎回自由身。”
手中折扇无意识地捏紧了几分,指骨泛白。
“要是醒后,还怪师兄,师兄任你宰割。”
第73章 白玫瑰与红玫瑰
魔域。
魔君追出殿内,却没能抓住用箭袭击他的人,怒极,额角青筋暴起。
抬手摁了摁额角青筋,魔君返回。
既然他一人抓不到,那就派他的护法凌千鹤去找。
返回路上,有个魔族跌跌撞撞地跑来,连滚带爬,脸上、身上血迹斑驳。
仿佛刚历经了一场生死浩劫。
他抖着身子,不住地颤抖,跌到了魔君身前,“君上,有……有……有人破开了禁制!他还杀了好多人!”
一桩烦心事未解决,另一桩又来,不会又是爱慕叶温枝的人,企图来跟他抢人?
魔君烦躁,压着怒火,拎起跌在他靴子上的魔族,凶狠质问:“那人是什么人?他来魔域干什么?”
被悬空拎起,勒住了脖颈,魔族害怕,抖着唇结巴道:“是……是个修士,不知道……他来干什么的。”
他回想起那名修士破开禁制,大开杀戒的模样,他就害怕得浑身颤抖。
是血,到处都是血……
仿佛是地狱深处关押的恶鬼爬了上来。
魔君见他支吾半天,只得到了一点有用信息,放手,抬脚踹在了魔族腹部。
他甩了甩袖子,面色阴沉着道:“没用的东西,本君自己去看,是什么人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在魔域杀人。”
那魔族见他走了,还在念叨似的不断重复“杀人”二字。
他从地面爬起来,疯疯癫癫地走了两步,跳进了幽水之中。
咚——
幽水咕噜冒泡,接着,浮上来一具白骨。
.
魔域禁制处。
肉块残肢遍布,魔族鲜血汇流成河,寒霜冻结了血河,混着血气。
魔君赶到的时候,心神一凛,眼皮直跳,他抬头,见到了令他胆颤的人。
他师尊,祁寒之。
当年,这个变态收他入峰下,不断地折磨,解剖他。
但是这种解剖,又不会让他死,只会留下长久累月的病根,不知何时会发作。
他实在受不了,被折磨得精神失常。
休息时,脑子里满是祁寒之那双的修长手,在残忍地解剖他;修炼时,脑子里依然是那只漂亮而凶残的手,在他的腹部切割。
这种害怕刻骨铭心,即使他当上了魔君,依然无法磨灭。
背后冷汗直窜,魔君维持的凶狠气势瞬间烟消云散,“你……你来做什么?”
他在发抖。
他在怕自己。祁寒之笑得渗人,寒意直达眼底,“本尊来讨人。”
竟连祁寒之也爱上了叶温枝?
向他讨人。
魔君暗道,这叶温枝不愧修真界第一美人,连这个变态都喜欢上了他。
为了叶温枝,竟然杀来了魔域。
他不得不佩服,叶温枝勾引人手段有一套。
魔君强行压下恐惧心理,但瞥见祁寒之沾满血的手,害怕又冒了出来,“你、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将人奉上。”
魔君怕祁寒之怕得要死,他连忙回了叶温枝殿内,将叶温枝从软榻上拽起,“走,本君不想要你了,到时候别千万别说本君要过你,否则本君要你碎尸万段。”
第80章
魔君狠狠说完,抓着叶温枝的手直往禁制处赶。
叶温枝不明所以,这魔君又在发什么癫,这么急,是赶着给自己挖坟墓吗?
魔君没空理叶温枝,他只求能快点,把叶温枝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祈求祁寒之别找他麻烦。
不然,他魔君地位不保是小事,到时候,整个魔域都会被他屠成血域。
他师尊的疯,他是体会过的。
“人、人带、带、来了。”
魔君成了结巴,一句话断了好几次,他太害怕了。
叶温枝被他甩了过去,很懵,他怒骂魔君:“你发什么疯?”
祁寒之失望,他这二徒弟竟然误以为他讨人,讨的是叶温枝。
可笑。
见到叶温枝,祁寒之手指轻勾,五指扼住他纤细脆弱的脖颈。
他想杀了这人。
谢星尘曾经为了这个人,不惜冒着被打的风险,偷采他后山的灵植。
嫉妒与杀意一同滋生,如藤蔓缠紧了祁寒之的心脏,他手上力道加大了几分。
忽然心底有个声音冒了出来:
谢星尘若是喜欢叶温枝,杀了他,谢星尘会恨你一辈子。
恨他……一辈子?
祁寒之以往杀人只看心情,若是看人不悦,他便杀,可如今,他却有了几分迟疑。
但转而,唇角微扬。
杀了便杀了,他不会让谢星尘知道。
他释放威压,叶温枝压根无法还手,嘴里的脏话硬憋了回去,瞪着漂亮的眸子瞧祁寒之,瑟缩。
他连忙敲响系统:“系统!快给我传送回去!祁寒之这死变态要杀了我!”
系统道:“主人莫怕,祁寒之不会杀你的。”
叶温枝即使被系统屏蔽了痛感,但被杀了还是会死,他又怒又怕,“你是不是有病?再不送我回去,我就死在这了。”
说罢,叶温枝忽然知道系统打什么算盘了,恍然大悟,气不打一处来:“我要是死在这了,我爸妈找到你们这个机构,你们就都得陪葬!”
系统被戳中心思,犹豫了两秒,还是动用了这个世界的能量。
不出一秒,叶温枝被传了回去。
与此同时,祁寒之手上力度骤然加大,叶温枝眸光忽变,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哑着声音道:“……祁尊者?”
祁寒之察觉出不对劲,叶温枝虽然还是叶温枝,但眉目之间没了那股烦躁与不耐。
温和似水,整个人如林间山风一般,徐徐吹拂。
见到这幅模样的叶温枝,祁寒之眸中闪过古怪的微妙之色。
这人与方才,判若两人。
“尊者……你……为何要杀我?”祁寒之放开他后,叶温枝后退两步,眉间舒展痛楚之色。
祁寒之只觉古怪,他与叶温枝见面不多。
但祁寒之心思玲珑,脑袋也好使,早就看穿叶温枝,只是个外表假装柔弱,内心如蛇蝎的人。
而如今这人,表现得却不似作伪。
好似真的这般温和。
叶温枝踉跄着摔倒地面,捂着脖颈剧烈地咳嗽起来,清秀的小脸煞白,病骨支离,忍着极大的痛苦。
他近来身体旧疾复发,时常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恍惚不定。
现在竟不知自己何时到了魔域。
第74章 情敵出現
鬼界.
忘川河,主掌生死轮回,河岸幽魂徘徊不去,阴气连绵浓重。
人间游魂集聚于此,被锁着镣铐,一个跟着一个,跳进忘川,进入新的轮回转世。
阴兵押着他们,不耐烦地催促道:“走快点,慢吞吞的,赶着投胎还不快点。”
忽然面前一阵风过,阴兵收下不耐烦,低眉顺目地恭敬道一声:“尊上,您怎么来了?”
那个被他称作尊上的男人,眉目清俊如画,只是带着病态且不正常的惨白,活像冤死的活人。
他抬手阻止阴兵下跪行礼,一句三咳地道:“无咳咳……事,只是咳咳……来看咳咳……”
阴兵这时反而脾气好,耐心等待他们的尊上咳完。
清俊男人咳得实在厉害,身子不住起伏,似乎五脏肺腑都要被咳出,末了,他难得压抑住咳嗽声,完整地说完一句话:
“你可看见江折柳?他去哪儿了?”
阴兵目光关切地注视尊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出卖江折柳,“尊上,他出了鬼界,还说是去找您画卷上的人了。”
听到此处,男人再次猛烈地咳起来,比先前还要令人心疼,衣袖捂住唇,血沾满了衣袖。
咳完血,他颇为无奈地蹙眉道:“怎么……咳咳不拦着他?”
阴兵愧疚,低下了头:“禀尊上,属下拦不住。”
闻言,温连声也没责备他,只是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去忙了。
转身去了鬼界的结界处。
鬼界结界连接人间,温连声站在结界内,望向只隔一层结界的热闹人间,极轻地叹了口气。
人间车流交织,烟火万象,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去的地方。
望了一会,温连声缓缓地从袖中取出一幅画卷,泛白的指尖将画徐徐展开。
画卷上,是他多年前,用水墨丹青描摹出一个青年,那青年长相极好,装扮却不似古代。
画上青年眸光含笑,温连声苍白的指尖点在青年弯起的眼尾,不自觉露出温柔的笑意。
第81章
然后,他便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咳血。
待收好画卷,他抬眸看向结界处,结界处忽然波动,有人进来了。
只见几天不见人影的江折柳,背着一名天蓝弟子服的修士,走进了鬼界。
看不清那修士被江折柳背着很安静,估摸着被打晕了。
温连声心里叹口气,这么多年,这江折柳还是这么粗暴。
他走上前,咳嗽一声,蹙起眉峰,“你怎么又把人打晕带来了?”
“没打晕,这可是我小师弟,用迷药迷晕的。”
江折柳边将背后修士放下,边乐呵呵道:“这回应当没找错,尊上,我小师弟一定是你要找的人。”
温连声听闻此话,病态的脸上没太大波澜与涟漪,沉寂已久的心几乎冰封。
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江折柳肯定又找错了。
本来就不抱太大希望,况且,他时日无多了。
温连声捏了捏眉间,“要是再错了,你小师弟不会和你决裂吗?”
江折柳弯眼笑笑,“我可是我师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江师兄,师弟喜欢我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和我决裂?”
“尊上不必担心我。”
说罢,江折柳便将背上的谢星尘捞进怀中,让温连声验证,是否是他画中人。
怀中的谢星尘晕了过去,青丝散落肩头,半挡住了脸,江折柳拨开青丝。
只这一眼,温连声便定在了原地,瞳孔骤缩,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凝固。
他浑身的血液凝固后,又重新滚烫起来,流贯过他的全身。
咳嗽声响起,几乎要把他所剩无几的寿元给咳掉。
“难道不是?又找错人了?”
江折柳见鬼尊咳得越发厉害,病情仿佛愈加严重,愧疚生长。
他折扇旋开,扇了扇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不忍道:“我小师弟既然不是,那我送回去了,您还能少咳点血。”
自他跟着温连声起,温连声便一直在咳血,没人知道这个人还能活多久。
他就怕有一天,他还没干完活,老板就翘辫子了,那他自由身的契约找谁赎回去。
温连声咳完血,脸色惨白,他虚弱地笑了一下,“没,只是没想到你竟真的找到了,我心情波动太大。”
江折柳眼皮一跳:“……”
害,他还以为又找错了。
不过既然人找对了,自由契约有望,江折柳笑嘻嘻凑前去问:“尊上,那我小师弟交给你了?”
“好。”
温连声接过谢星尘的时候,一直盯着谢星尘,从眉梢盯落唇角,样貌与记忆中的那人重合。
是他。
久别重逢,温连声的心忍不住跳动。
原来有时候沉寂已久的心,还是会再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怦然跳动。
病态惨白的脸色竟也有了几丝血色,终于有了几分活人样儿。
江折柳任务完成,正想去解自由契。思忖了一下,他回身,对那个终年缠绵疾病的男人道:
“尊上,您打算对我小师弟做什么?”
多年前,他曾被温连声救过性命,便将自由卖给他,而这还是他自己要求的,而他如今替鬼尊寻到人,他也算是可以走了。
自跟着温连声起,温连声便夜夜盯着画卷上的人儿看,神情落寞。
这般深情,江折柳为之动容。
但是,他也无法心安理得地把谢星尘卖给温连声,这毕竟是他小师弟。
虽然祁寒之都不承认他是徒弟。
听到江折柳问他找回人,想干什么,温连声咳嗽一声,笑意在病态的脸上显得有些不入,温声:“自然是成亲。”
江折柳讶然,扇动的折扇骤然压在掌间,话噎住:“尊上,你……”
“他本就该是我的人,他来这个世界本就是为了我。”
温连声一向脾气极好,但却也固执非常,一旦做出决断,无人能劝阻他。
江折柳:“尊上,那你可问过我小师弟的意愿。他是独立的人,不是谁的附属品,他没有为谁而活。”
温连声闻言,怔忪片刻后,依然固执地道:“天道言,他本就是为我而来,自然该是我的人,与我合修。”
江折柳第一次感到无奈,一边是固执老板,一边是讨喜师弟,他两难。
索性不管了,他转身离开去解自由契。
温连声拨开谢星尘散发,偏头想要咳嗽,但怕惊动怀中人,压抑住咳嗽。
他垂眸注视谢星尘,像是失而复得的孩子,低低笑了起来,“所愿唯此,既然抓住了,就不会放手了。”
第75章 往昔
十里红妆,锣鼓喧天。
府邸的廊檐上,挂满红色绸缎,绸缎上坠了火红灯笼,一行行,晕出一片昏红的光。
一只身高一寸的歪瓜小鬼,蹬起短腿,努力地在门窗上贴大大的红色“喜”字,叽叽喳喳:“咱们尊上怎么突然要成婚?是谁知道吗?”
对面那只裂枣小鬼也左右环顾,见无人经过,悄声道:“听说是尊上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心上人,尊上高兴坏了,要用成婚的手段绑住心上人。”
歪瓜小鬼皱眉,压下声音,小声道:“咱们尊上不是一向性格极好,怎么会做这种强人锁男的事?”
裂枣小鬼用更低的嗓音回他,“这咱们就别管,只要做好本分事就行。希望未来的尊后脾气和尊上一样好,不要让我们这些下人为难。”
第82章
歪瓜小鬼点点头,贴好轩窗上的双喜,小手拍了拍,蹦跶下来。
歪瓜裂枣两小鬼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谢星尘耳中,而他坐在喜榻上一动不动。
倒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动不了。
——他被施禁锢术法了。
红盖头下,谢星尘一袭大红喜衣,凤冠霞帔,他只能低头看自己的精美的红绣鞋。
一时间,千言万语哽咽在心中,谢星尘把事情真相猜的个七七八八。
他小师兄怎么能这样?
也不知道把他卖给了谁当便宜媳妇。
怒火在胸腔中翻涌,谢星尘暗暗骂了他小师兄一会,骂累了,就听这两个小鬼的窃窃私语。
过了一会儿,歪瓜裂枣两个小鬼,布置好婚房也走了,一时寂静无声。
谢星尘头顶养的蘑菇已经发霉了。
“二五六……”
“二五七……”
“二八二九小傻逼……”
“三五六……”
“三五七……”
“三八三九大傻逼……”
忽然,屋内的烛光摇摇晃晃,映出的影子如鬼魅般交缠。
谢星尘虽然动不了,但神识还是能感觉到不对劲。
遭了,他不过就骂个人而已,还能引出鬼来?
一股浓郁的鬼气从屋外挤进来,在地面缓缓聚集一团,最后,竟化成一个面容苍白的清俊男子。
男子身着同样的红色喜服,更衬脸色惨白,犹如薄纸,他却如玉般温和,“你,还记得我吗?”
话语小心翼翼,仿佛是生怕谢星尘的否定,同时带着期许。
“……”
谢星尘没说话。
温连声神色落寞,忽而又道:“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日后我会讲给你听。”
“你曾说,遇见喜欢的人,要毫不迟疑将人追上,现在,我做到了,你愿意和我结成道侣吗?”
“……”依旧是他一人独语。
温连声微蹙眉,一次的沉默能理解,但两回都沉默,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他慢慢走上前,将盖头掀开,对上了谢星尘那双茫然,仿佛在问“你谁?”的眼睛。
见此,温连声才略松一口气。
他没有自尽。
谢星尘听不懂这男人叽叽咕咕说的什么,也看不懂男人眼里的情绪。
他现在不仅身体动不了,嘴也被封住了,什么也说不了,只能和温连声干瞪眼。
温连声还算伶俐,两下看出了谢星尘的困境,替他解开了法术,面色微沉,“何人将你封口的?”
谢星尘哪知道是谁,恐怕是一些下人擅自做主,于是他随便扯了两名字,纯粹好玩地念道:“歪瓜裂枣?”
没想到这一语却惊起了温连声,温连声瞳孔微缩,一时顾不得平日里的温柔风度,越过礼法,攥住谢星尘的手。
“你还记得?”
温连声此刻急迫想谢星尘能够想起过去。
谢星尘手上被人抓住,抓的有点疼,他轻斯了一声,“这位……道友?我们认识吗?”
怎么会不认识呢?……温连声面色一僵,急迫又尴尬,他遇上这人总能乱了分寸,乱了礼法。
他松手,脸上表情似乎极其痛苦,“对不起,抓疼你了。”
谢星尘真觉得这人,哦不,或者说这鬼,莫名其妙。撺掇他小师兄绑他来,结果是拐他来当媳妇,现在又说一堆奇怪的话。
还有现在这痛苦的小表情,活像他是个干了抛妻弃子的事的渣男。
搞得谢星尘还回想反思了一下,但他的确没见过面前这个相貌清俊的男人。
难不成认错人了?
有没有可能,他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鬼死了道侣,而他恰好长得和他道侣极其相似?
想上演一出经典老套的替身play。
白月光已死,只能靠样貌相似的替身来慰藉孤独、寂寞、惆怅的小心灵。
谢星尘脑中立即连番上演各种狗血戏码,之后,怜悯地看了温连声一眼,发现这男人一副行将就木、眼里满是绝望的样子,更加确定心中所想。
唉,看来是思念白月光心切了。
谢星尘老神在在道:“道友,听我一句劝,替身游戏玩不得。”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温连声的心几乎被谢星尘搅得支离破碎,他堪堪动了下嘴唇,朝地面吐出一大口鲜血,虚弱至极。
“……”
谢星尘愣在原地,傻了眼。
不是,这怎么还吐血了呢?
他上前扶住温连声虚弱的臂膀,摸到对方喜服下的手臂细瘦得可怕,没有一点肉感。
“无碍。”温连声咽下嘴里浓郁腥味,他想起江折柳那货临走前和他说的,倒还真被他说中了。
他只顾及自己,忘了谢星尘心意。
而谢星尘竟还认为他在找替身,他果然全都忘记了。
但有些事,一旦踏出第一步,就没有回头的可能。这次,他不会再甘愿放手,他什么都没有了,甚至都看不到以后的未来。
这是他唯一的太阳,他想抓住。
“你真的没事?”谢星尘还没见过比他更为羸弱的人,这是出于他本能的反应。
温连声温润如玉,他注视着谢星尘,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
这个人好像他从来都没有抓住过,多年前他祈求天道将他救赎于水火之中,天道答应他,会让一个穿书之人拯救他,而这个人就是谢星尘。
第83章
可不知怎的,阴差阳错,谢星尘却总围着一条龙转,丝毫没有关注他一眼。
他嫉妒心生,接近谢星尘,和他做了朋友,但也只是谢星尘自认为的好朋友。
这回,他不会再输给那条龙。
思及此,温连声没有正面回应谢星尘,敛着眸子,悄无声息地轻声念道:“对不起。”
三个字极轻,分量却也极重。
谢星尘觉察微妙,心里升腾起一股怪异的感觉,莫名地发毛。
“你……干什么这样盯着我?”
温连声并未回应他,指尖探出,轻点在谢星尘眉心处,虔诚认真,随后一缕缕黑气渗透其中。
他想要拽下曾经照亮过他的太阳,即使一同弥足深陷黑暗,他也死不足惜。
何况,这本该是他的人,不该被那万恶的龙族捷足先登的。
第76章 礼貌:你吗?
“你们听说了吗?那鬼域的鬼尊竟然打算成亲!结婚的帖子都昭告天下了!”
“什么?那病不死的残废竟然要成婚?就他那虚弱的身体还能洞房花烛吗?你们说,他不会那啥还没完就死了吧?哈哈哈哈哈!”
有人嘲讽笑完,状似惋惜道:“只可惜那新娘子嫁给他,这辈子都不能体会到人间极乐了。”
高座上的男人,一边听着底下龙族不堪入耳的笑声与嘲讽声,一边手持着酒杯。
这两日,一直被修真界遗忘、存在感薄弱的鬼域突然有了动静——鬼域主人要结婚了。
为此昭告天下,婚帖分发四方,都发到了以人族形态掩盖真实身份的龙族手上了。
此消息一出,鬼域一下子从修真界存在感排行榜末位,窜到了榜首,也算有了出息。
祁寒之支着头,他一向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他只是沉着眸子,想到不知所踪的小徒弟,手中的杯晃动了两下。
酒液在白玉杯中打了个转,却一滴也没洒出来。
末了,听得底下人声音不耐烦了,祁寒之冷冷截断他们话头:“说完了吗?”
声线清冷得仿佛无边崖上万古不化的雪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令人瞬间想起拆人分骨的血腥,害怕直渗透入骨髓。
霎时间,整座宫殿噤若寒蝉,安静得吓人,无人敢出声。
刚才那些还在嘲笑的龙族,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的笑容,笑容僵硬在脸上,直直地点着他们的头,结巴道“少、少主,说、说完了。”
点头如捣蒜,生怕要是点头点慢了一步,头颅就要搬家,尸首异处。
毕竟这位少主上位靠的是凶残的手段与恐怖的实力。
旁支的龙族首领惯会察言观色,见此情状,从整齐的龙族中站出来,躬身行了礼数,“少主,消息已经打探到了。”
听到他说有消息了,祁寒之神色才缓和了几分,忽而不知为何,唇角勾起抹冷笑。
这声冷笑,就足以让龙族首领毛骨悚然。他赶紧抬手挥了挥,示意手下人把人带上来。
之后,在两个化人形的龙族的押扣下,带上来了一个修士。
那个修士衣衫破烂,没有一块好肉,浑身是血。
大概是挣扎时被残暴的龙族打伤的,血液顺着伤口流淌,拖在地面上,如一条细长的小河。
接着,他就被狠狠地扔在了白玉瓷砖上,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膝盖骨猛磕在冰冷的地面,生疼,江折柳不住地蹙眉,而更疼的是浑身的伤痛,如万虫嗜肉。
但即使疼痛,他面对祁寒之时,还是艰难地露出一个笑,仿佛他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郎。
他甚至还从地面踉跄着站起,朝祁寒之行了一个弟子礼,缓缓吞吐道:“……师、尊。”
那柄破烂的折扇被压在手掌下,随着主人身子的颤抖而晃动。
下一瞬,破烂折扇不再动了,被忽然而至的寒霜冻结。
——是祁寒之瞬移到他面前,只眨眼功夫。
“本尊说过,你离本尊徒弟远点。”
头顶的威压骤然携着话语落下,重重地砸在了江折柳头上一般,如巨石落顶,压得他再次跪在了地面,膝盖骨几乎裂开。
甚至连头也抬不起。
“弟子没有,弟子不知。”
祁寒之笑容温柔,笑声听起来格外瘆人,“是吗?”
“可本尊在你身上查探到了谢星尘的气息,你要怎么解释?”
江折柳心猛的一沉。
这不可能,他去见谢星尘时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就连被祁寒之发现的说辞都想好了,怎么可能会出纰漏?
“师……尊,弟子没有。”
“没有?”祁寒之重复了一遍,丝毫看不出生气的样子,反而漫不经心道,“那看来是本尊误会了,是本尊做的不对,乖徒,想要补偿吗?。”
听到补偿二字,江折柳不可置信,他师尊可从来没有这么好心过。“不用……”多谢师尊好意。
这还未说出口,被祁寒之冷冷打断,让他的心几乎沉到了冰窟里,结满寒霜。
“你既不知本尊小徒弟在哪,那本尊只好派你大师兄去找,毕竟,本尊现在只有大徒儿这一个得力助手了。”
……大师兄还活着?
江折柳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手脚冰凉,他猛地抬起头去看祁寒之,而祁寒之依旧一副清冷如谪仙的模样。
第84章
喉中腥甜忽而翻涌直上,弥漫在唇齿间,“小师弟……在鬼域。”
“还请师尊告知弟子大师兄去处。”江折柳咽下喉咙的血,艰难地从齿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
祁寒之透过薄冰绡,冷冷看他一眼,接着清清冷冷地掷下几字,“万念谷。”
说完,就在一片霜雪中消散,只留下殿内残余的冰冷气息。
得到大师兄去向,江折柳重重地朝祁寒之离去方向磕了头。
他师尊没有杀他,已经是看在小师弟的面子上了,竟还好心告诉他“已死之人”大师兄的踪迹,算是格外开恩。
祁寒之此人,人如其名,寒凉如冰,但凡有看不顺眼的人,杀了便是,人人畏惧。
可如今,江折柳却明显察觉到了祁寒之的变化,虽然还是让人恐惧,但他身上的戾气似乎在慢慢减少。
真不知道,该不该感慨一声爱情的伟大。
可一旦想到谢星尘那副什么也不懂的模样,江折柳就忍不住为他捏了把汗。
他一边期望着谢星尘能和祁寒之在一起,以此消除他师尊身上杀戮;
可一边又不希望,谢星尘要是真和祁寒之在一起了,那恐怕这辈子都无法逃脱祁寒之的手掌,因而他出于一点私心,将谢星尘送去了鬼域。
比起和一只真正嗜血的恶鬼在一起,和一只温柔虚弱的鬼待在一块,那可就显得温馨太多了。
只可惜,恶鬼太强大,他打不过瞒不过。
江折柳愧疚地想了一会,便收回思绪。
他捏紧手中残破的折扇,从地面站起身,在一众化人形的龙族面前走过,又恢复了以往一派的风流与洒脱。
底下龙族见他还生龙活虎,头顶不断冒问号:“?”
这怎么还活着?
以往只要是祁寒之命令抓来的人,大多都被分尸拆解成肉块,喂给流浪的野狗,绝无生还。
因而他们只要负责善后工作,把骨头分给野狗吃就好,但这次却情况突变,他们一时乱了阵脚。
许是龙族眼光太过直白,几乎就差把“你怎么还没死”几个字写在脸上,江折柳死里逃生,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他大摇大摆走过龙族身边,还不忘装模作样地含笑向各位龙族敬礼:“不才,在下命大,师尊不想杀我了。”
底下一众龙族:“……”
江折柳临到殿门口时,龙族一直愤怒“目送”他,咬牙切齿,面色通红。
本以为就要这么放过江折柳,让这个风流货装逼一路装回去。
心里都想好下回见到这个修士时,该怎么砍他了。
江折柳也以为自己会风光离去,正一只脚踏出殿门,用折扇扇了扇风,心情大好,还想说一句后会无期。
结果可好死不死,手中破烂折扇到底还是先他一步驾鹤西去了,没能和主人一起装完逼。
——扇骨的寒霜消退,折扇便四分五裂,残损的遗体躺在江折柳手中,安详。
江折柳手上一空,立即意识到了什么,瞬间哭丧着脸。
这可是陪伴他不知多少个年头的折扇啊……
而龙族则无情嘲笑:“哈哈哈哈哈哈!”
江折柳:“……”
众所周知,真正的心寒,从不是大吼大叫,大吵大闹。
第77章 一起走
婚帖虽颁发四海,但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参加鬼王的婚宴的。
名额不多,只有能力的才能参加,包括不限于修士,魔族,妖族,甚至人皇,当然除了……龙族。
不过龙族都早已灭绝,这是整个修真界都知道的事。
玉仑宗掌门翻着婚帖,左瞧右看,实在不明白为何要把这一句废话加在婚帖上。
而且婚帖上也并未写明鬼尊结婚对象是谁,真是一大奇事。
结个婚,都不写新娘名字?
掌门暗道真是活久见,果然活的久,什么奇事都能见到。
他招呼余古意过来,想让余古意猜猜,这鬼尊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余古意一脸不情愿,奈何对方是掌门,接过婚帖时,脸上还带着万分的嫌弃。
他敷衍地看了一下婚帖内容,认真道:“依本长老看,这新上任的鬼尊应该是智力未开化。”
“还没能学会如何写婚帖,掌门你只要把鬼尊抓过来,本长老愿意亲自教导他。”
“不出半年,将学有所成。”
闻言,底下站着的莫小笙瞪大眼睛,“真的?本少主长这么大,还没去鬼域见过鬼呢。”
他抓过为非作歹的妖,斩过杀人如麻的魔,还没能抓过鬼呢。
有些新奇,跃跃欲试。
萧义和抬剑在莫小笙面前晃,抢眼的剑穗晃动两下,接着笑出了声。
他笑莫小笙把余古意的话当了真:“少主大人,自然是假的,师尊一向一本正经讲笑话,这你还没听出来”
“啊?”莫小笙失望了一下,他还想着去抓鬼呢。
还想看鬼被他师尊训斥着写婚帖,那场面一定很好玩。
而同样没听出来余古意在阴阳的掌门,只好默默地从余古意那里抽回了婚帖。
余古意道:“掌门,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本长老还要回去检查各弟子的罚抄作业。”
掌门眼看着他要离去,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后问道:“对了,你知道寒之在哪吗?最近都没见到他人影。”
第85章
一提到祁寒之那疯子,余古意的表情更臭了,像厕所里的石头,“不知道,不想去,别问本长老。”
掌门:“……”
他还没把话说完呢。
于是掌门只好换个话题,“鬼尊大婚,咱们玉仑宗面子还是要给,不如你去……?”
“不去。”余古意拒绝得干脆。
“本长老忙着清理宗内大小事宜,况且本长老要是走了,那帮兔崽子还不得飞天,登上屋顶揭瓦当飞镖玩?”
“没准等本长老回来,连掌门你都不知道被捂嘴卖到哪里了。”
这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有一点余古意没有说错。
他们玉仑宗弟子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类型。
祁寒之不在就算了,他余古意要是还走了,真还真就没人能够管住了。
掌门:“这……”
余古意不在,他真的会被弟子捂嘴卖掉吗?有点荒谬,又有点可信。
正犹豫着,萧义和忽然上前,主动请缨,“掌门,不如就让弟子和莫师兄一起去鬼域,参加鬼尊的大婚。”
说完,萧义和看了一眼莫小笙。
好在两人平日里闹归闹,但关键时刻还是心有灵犀。
莫小笙会意,请求:“掌门,弟子愿意和萧师弟一起去鬼域,请掌门批准。”
“这……”
掌门看了两人一眼,又转头去看余古意的神色,发现后者脸色不那么臭了,看来是默许两徒弟去。
余古意当然巴不得他们去,省得两徒弟天天斗嘴,他脑瓜子嗡嗡响,会折寿。
掌门道:“那好,本掌门允许了,切记不要丢了我们玉仑宗的颜面。”
“多谢掌门,弟子定会遵守。”萧义和与莫小笙不约而同回答。
出了主殿,莫小笙脸上藏不住的开心。
他提剑点了萧义和肩膀一下,抬起下颌:“算本少主这回欠你一次。”
“下回你需要什么帮助,本少主一定会考虑帮你的。”
“虽然你萧义和平日里不是什么好人,但没办法,本少主心胸开阔,不和你计较。”
萧义和偏头,并指轻轻移开肩膀上的剑,怪里怪气道:“那还真是谢谢少主大人了,师弟我多谢你。”
“哈哈,不谢不谢。”
莫小笙虽听出话里阴阳,但好心情一点没被破坏。
从小的娇生惯养,几乎让他以为所有人都该围着自己转,可唯独这个萧师弟,老喜欢对他冷嘲热讽,时不时来一句阴阳。
起初他会气得涨红脸,拔剑就要和萧义和分个高低,找回少主面子。
可后来次数多了,他渐渐就不那么反感了。虽然阴阳师师弟还是会施展阴阳神功,但好像听着不会那么令人气愤了。
有的时候,甚至还觉得萧义和在有意让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等莫小笙回过神时,才发觉萧义和已经拾阶而下,站在层叠的石阶下,就这么等他。
石阶下的萧义和被浸在夕阳中,添了几分暖意,他抬头看向莫小笙,只道:
“一起走吧,师兄?”
“啊?……噢,来了。”
.
婚宴举办得盛大,整个鬼域为此忙前忙后,各个小鬼为了鬼尊的终身大事,纷纷显出十八般武艺。
尤其是厨房内,歪瓜和裂枣两个小鬼,站在木凳上,摇摇晃晃。
歪瓜:“这么做真的可以吗?”
裂枣:“哎呀,那个白色颗粒的东西放少了。”
“可是已经放了两斤了,还要吗?”
裂枣摸了摸后脑勺,一咬牙,一跺脚:“继续放吧,万一没味道鬼尊怪罪呢?”
歪瓜噢噢两声,又放了两大袋白色颗粒进去。
眼看着锅内的肉已经全被掩埋,一点肉的影子都看不见了,歪瓜咽了口水,有点害怕:“这真的能给那些修士吃吗?”
裂枣也咽口水,打哈哈,“说不定,不过听说辟谷的修士,不用吃,没事的。”
忽然,厨房内刮起一阵阴风,窗户阵阵作响。
歪瓜裂枣两个小鬼打了个激灵,跳下木凳,蹑手蹑脚,凭借着身子矮小的优势,完美地躲在了水缸后。
半晌过后,只见门被人轻轻推开,一抹红色身影闪过。
而那抹红色身影在锅前驻足了足足两分钟,他沉默了。
“……”
这锅里煮的是一锅的砒霜吗?
鬼尊是打算平等的毒死所有人,一起变成怨鬼,更好地来参加他婚宴是吗?
那还真是,婚宴直接秒变家宴。
第78章 霜雪
谢星尘从厨房离开后,他转回了本该待的地方,继续老老实实装死。
当时温连声给他下降头,姑且算是降头,他早就隐隐察觉不对劲,于是咬破了舌尖,偷念心诀,这才避免了被下降头。
毕竟有了他师兄用迷香迷晕他的前车之鉴在,他还不至于蠢到又被搞晕。
于是他就装模作样地晕了一下,直到温连声走了后,他才“醒”。
本想去填饱一下肚子,没想到这鬼尊看似温柔和善,没想到是“核善”,往锅里下了不知道有多少斤砒霜。
谢星尘忍着饿,摸出玉牌,打算尝试求助。
毕竟他还不想英年早婚,还是跟一个不认识的男的,想想就挺荒谬的。
第86章
玉牌只闪烁了一秒,就被人接通了,那人声音清冷极了,谢星尘差点都以为那头的祁寒之,瞬移来到他身边了。
玉牌中祁寒之声音冷极,但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更令人惊悚,“徒儿,成亲好玩吗?”
谢星尘头皮发麻,“师尊……,你能不能正常说话,不要反讽。”
祁寒之轻笑,“看来是挺好玩的,都舍得丢下为师了。”
谢星尘瑟缩,感觉小命不保,摸了摸脖颈,“师尊,弟子知错了,弟子没想成亲,是被逼的。”
谢星尘既委屈又担忧,听他师尊这语气,不会不来救他了吧?
“师尊,您生气了?”谢星尘想顺毛,试探着问道。
“为师怎么会生徒儿你的气,不过就是被抛弃而已,而为师,会亲自把你“接”回来。”
谢星尘:“……”
这还没生气?他都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了。
不过,祁寒之说会来接他?
“乖徒儿,给为师开门。”不等谢星尘想明白,祁寒之淡淡道。
嗯?
开门?
祁寒之不会要来吧?
谢星尘期待又害怕,乖乖照做。
他站起身,抖了抖身上厚重的红嫁衣,牵着裙子般牵起过长的下摆,快步走到殿门前。
温软的指尖触碰到殿门,微冷,他抖了一下。
在打开殿门的瞬间,寒风携着细雪飘忽而至。
而殿内点燃的双喜蜡烛,通通熄灭,一点光亮都不剩;绕在柱梁上的锦红绸缎也在瞬间被割裂,如红纸屑般散落一地。
喜庆氛围被破坏,殿内一片狼藉。
殿门口的谢星尘被寒风冻得激灵,搓了搓手,手指被冻红了些,“师尊,你来了。”
祁寒之见他鼻尖被冻得泛红,眼尾也有一抹显眼的红,不是哭的,而是被冷的。
无端艳丽。
祁寒之拼命压制住内心疯狂、淫秽的想法,只“嗯”了一句来回应谢星尘。
他敛眸,托起谢星尘的手指,从掌心灌注进一些灵力给他,可以温暖全身。
谢星尘也就不那么冷了,牙齿不打颤了,“师尊,我们回宗门吧?”
祁寒之还在给他输送灵力,闻言,想到了谢星尘在清河镇时,丢下他一人,冷笑了一声,“急着回宗作什么?”
不回宗?
那留下来干嘛?
谢星尘思维跳跃极快,几乎想到啥说啥,不假思索道:“师尊,难道你想留在这替我和鬼尊成亲?”
祁寒之本就生气,听到这话,更是气得寒气蹭蹭往外冒。
他惩罚似的捏了下谢星尘的手指,指尖充血,被霜雪划破,渗透出血来。
谢星尘轻嘶一声,指尖在轻微的痛楚中,被人抹在了唇上。
不是他的唇上,而是抹在了祁寒之的唇上。
血液沾染在祁寒之唇色几乎透明的唇瓣上,多了几分妖冶浓艳之感,与他整个人清冷寡欲的气质格格不入。
“下回再胡说,徒儿可以试试后果。”祁寒之状似威胁。
谢星尘忙讨好:“不了,不了,弟子不会再瞎说。”
“那师尊不走,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
祁寒之扣住谢星尘的手,他的手终于再次温软起来,祁寒之温柔地笑了笑,“杀人。”
谢星尘:“!”
祁寒之笑:“不对,是杀鬼。”
谢星尘:“!!”
.
主殿内.
前来祝贺的宾客觥筹交错,说着百年好合的话,乐呵呵地咽下美酒。
主座上的温连声,倒是不甚高兴,一并回绝了上前敬酒的人。
借着微弱的天光,他抬手,手掌却已经可以看见手骨了。
时日无多了。
他不禁再次怀疑,他所做的是否正确?
但是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错都错了,能怎么办?
“鬼尊,大好日子,怎的不见新娘子出来啊?”
“是啊,这新娘子漂不漂亮,性格好不好,让我们大家瞧一瞧,评判评判。”
“莫不是新娘子嫌弃你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酒过三巡,有人便出言不逊,逼着温连声,说要看新娘子。
莫小笙啧啧两声,连道这鬼尊脾气太好,被这样说了,还能镇定自若地坐着。
要他是鬼尊,一剑就要跟人打起来,看他还敢不敢乱说。
萧义和坐在他身旁,见他有想干架的冲动,挑了下眉毛,“少主大人,想抢亲?”
莫小笙:“萧义和,本少主才说你好没过多久,你又开始找打了。”
萧义和却意外没和他斗嘴,话题一转,轻皱眉,“师兄,你感觉到了什么吗?”
“感觉什么?”萧义和忽然肃然,莫小笙一脸懵逼。
萧义和道:“隐隐有杀意。”
修士大多很敏感,尤其是对于一些杀意之类的,不过修为越高才越能觉察到。
莫小笙意识到这点,他转头看向萧义和,猜测道:“有人要抢亲?”
萧义和压低了声音,手指捏紧玉杯,“只怕是,不过不知道谁这么不识好歹,要来抢鬼尊的亲。”
“虽然鬼域一直存在感低微,但鬼尊实力却不差,是能够和修真界顶尖人物拼上一拼。”
“这你怎么知道?”莫小笙感慨萧义和的博识。
第87章
萧义和嘴角轻弯,无奈:“我的少主大人,你是忘了我替你抄了多少本古籍了吗?想不知道都难。”
“本少主忘了。”莫小笙装傻,动了筷子,塞了一口肉在嘴里。
可咸得他直吐舌头。
萧义和适时递给他一杯清茶,解咸,接着继续道:“虽然那是当年,不过如今新上位的鬼尊实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说这话也是有依据的,鬼尊修习鬼道,而历代鬼尊都有一个秘宝,借此秘宝,修习一半靠努力,另一半则靠死人。
只要有死人,修为就不愁不精进。
想也不用想,鬼尊修为想低,很难。
第79章 这也能中枪?
莫小笙解了嘴里咸味,连呸了两声,“这鬼尊真是撒盐不要钱,齁死本少主了。”
“那还是你傻。”萧义和嘴上照旧不饶人。
“你!”莫小笙暗自念叨刚才萧义和给他递了茶水,压制住愤怒。
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就在此时,“咻——”
一道雪白剑光穿堂而过,携带闪烁的寒芒,森然凛冽。
殿内,墙角爬上寒霜,如白练般布满整面墙,头顶缀满夜明珠的穹顶,也被冻住。
忽然暗淡无光,唯有那道剑光折射出的寒芒,透着凶恶的杀意。
“怎么回事?!”
那些醉醺的修士,被剑气寒风一吹,瞬间酒醒了不少。
张望了一下,瞥见一道凛然剑光后,被吓傻在地面,连舌头都在打结。“这、这这这剑别乱来啊!”
场面忽变,萧义和训练有素,下意识挡在了莫小笙身前。
飞速拿起桌上剑,左手抽出利剑,见身后莫小笙要越过他,皱眉叮嘱道:“师兄,别乱走。”
“好好好,本少主听你的。”莫小笙闻言脚步顿住,难得听话。
萧义和虽然平时没个正经,但此人一旦喊他师兄,就说明事态严峻,他不至于添乱。
萧义和唇角绷直,按剑肃容,紧紧盯着在殿内飞过的剑。
只见那只剑目的性极强,速度极快,快成一道残影,越过在场所有人,直冲高座的温连声而去!
所有人瞪着眼睛,目视着剑冲向座上温润尔雅的鬼尊,连呼吸都屏住了。
温连声反应只慢了半拍,那柄剑就和它的主人一样毫不留情,狠狠穿透温连声的手掌。
霎时间,手骨发出咔哒响声,骨头碎裂,鲜血淋漓。
在场无人不惊讶。
这剑威力竟如此之大!
连鬼尊都躲不开!
人心惶惶,有人尖叫着就要离开,只因来抢亲的人实力着实恐怖!
温连声无视底下躁动,他轻蹙眉,垂眸盯着自己碎裂的手骨,还泛着隆冬似的寒气,眸子深沉。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就该料到,那该死的龙族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他想起多年前,和那条龙争得你死我活时,那龙恶毒道:“我的东西,你永远也别想拿走。”
想到这里,温连声抬起另一只手,摁了摁额角暴起的青筋,温润的表情被狰狞替代。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为什么明明是他的人,却每次都会被那条龙抢走!
凭什么!!!
他不甘心!
这不甘心的嫉妒,就像一条巨大的毒蛇,缠了他近百年,狠狠勒住他的脖子,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温连声放下手。
他看向殿外走进的两个身影,忽然发出诡异的笑声,笑容骇人。
温连声再次见到祁寒之时,有些意外,对方竟然带上冰绡,蒙住了双眼。
温连声道:“该不该说声,好久不见?”
祁寒之几乎在一瞬间,想起这个男人是谁。
曾经的敌人,祁寒之当初还在龙城的时候,恨不得让他挫骨扬灰。
整日研究如何毒死杀死这个人,只不过当时“那人”不让。
对于叙旧,祁寒之一直觉得没必要,毕竟这么假惺惺的东西,说再多也只是废话。
他只要亲自手刃这鬼就足矣。
“本尊觉得,还是再也不见的为好。”祁寒之撂下这句话,便引剑攻击温连声。
他的剑带着滔天的杀意,招招致命,稍不留神,便会成为剑下亡魂,魂飞魄散。
神仙打架,难免会殃及池鱼。
殿内混乱,人踩人。
实力稍弱点的,很有自知之明,早早收拾东西,恨不得脚下踩风,马上飞回自家老窝。
而谢星尘大喇喇地坐在席上,很镇定。
他在祁寒之的威逼利诱下,已经换了一身服饰,只不过这套服饰稍大,他要挽起袖子,才能露出手来。
实在饿的不行,他拿起一双筷子,准备吃点东西填肚子。
还没夹起一块肉,很快便有人拍开他的手,那不知哪门的修士焦急道:“这位道友,你还有心情吃?抢亲的都和鬼尊打起来了。”
谢星尘淡定哦了一声,“所以呢?”
那道友气他傻,“你不怕那剑光不长眼,下一秒就挥你脖子上啊?”
“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我才不会好心告诉你。”
谢星尘:“谢谢好心提醒,不过,我现在饿了,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
“你!!”那道友气得火冒三丈,他没想到这人长得好看,脑子却有病!
第88章
谢星尘好不容易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嘴里鼓鼓的。
见道友生气,他指了指那抹雪白身影,声音有点含糊道:“你知道那是谁吗?”
道友见那抢亲的一身杀气,怕的不行,哪知道是谁,顺着话说:“谁?”
谢星尘咽下嘴里的菜,太咸,他又端了一杯茶水下肚,擦了擦嘴,缓缓道:“我师尊。”
道友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谢星尘见他不信,“真的,那抢亲的,是我师尊,玉仑宗尊者,祁寒之。”
道友倒听过玉仑宗这个宗门,曾经短暂辉煌过的大宗门嘛,只不过现在落魄了。
道友半信半疑,不过更多的是好奇,问道:“那你师尊干什么想不开,抢亲做什么?莫非那新娘是你师娘?”
听到“师娘”二字,谢星尘被茶水呛了两下,差点没呛死自己。
这问题,谢星尘就有些不好回答了,他颇为尴尬:“不是,新娘不是师娘,如果我说,那新娘是我……你信吗?”
那道友听到他这段神经病发言,翻了个白眼,心道果然是个貌美的傻叉。
谢星尘:“……”
这年头,怎么说实话都没人肯相信呢?
好委屈,想哭。
没等谢星尘酝酿出眼泪,莫小笙隔着拥挤的人群,朝他挥了挥手,兴奋极了:“谢师弟!”
“莫师兄!”
谢星尘见到莫小笙,同样喜极而泣。
果然亲的不如堂的,堂的不如表的。
虽然他江师兄是亲师兄,但还是觉得他莫师兄人比较好,人不仅善良,最重要的是钱还多。
一见到谢星尘,身后的莫小笙便按耐不住,鼠一般蹿到了谢星尘身边,眨眼不见人影。
萧义和气得牙痒痒,看向谢星尘眼神带着杀意。
谢星尘:“……”
不是,怎么这也能中枪?
第80章 不知不觉
“谢师弟,你怎么在这?还有你师尊为什么会来抢亲啊?不会你师娘就是新娘吧?”
莫小笙见到谢星尘很激动,一连串的问题噼里啪啦往外蹦。
主要还是祁寒之一般不会亲自出面,这回一出手杀气就如此恐怖,实在只有被人偷家,这个说法符合现在情况了。
谢星尘笑容逐渐消失,他要不要再重复一遍?
“难怪鬼尊婚帖不写新娘子姓名,难怪这么些年祁尊者一直单身,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高岭之花被拉下神坛,看来是本少主之前误会祁尊者喜欢你了。”
“本少主还真想见见,那新娘子长什么模样。”
谢星尘尴尬笑了笑,“师兄,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那新娘就是我呢?”
莫小笙宛如遭了晴天霹雳,被雷得外焦里嫩,他张了张嘴,“谢师弟,你……”
“好渣。”
“脚踏两条船。”
看谢星尘不爽很久了的萧义和,抱着剑,附和:“好渣。”
“脚踏两条船。”
谢星尘:“……”
好吧,他就该老老实实闭嘴。
.
打斗生起的灰尘扬起,又被冰封碎在地面,寒气直逼人脖颈。
人都走的精光。
“砰——”又是一根梁柱被劈裂,裂痕爬上柱身,纵横交错。
几个回合下来,温连声气息不稳,他嘴角艰难扬起,笑容还未成形,就猛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看向步步紧逼的祁寒之,嫉妒的烈火灼心。
不可能,他还是输给了这条龙!
祁寒之渐渐逼近,剑光划拉地面,火星四溅。
就在距离祁寒之半米距离时,他咬破舌尖,扯出一个得逞的笑,“这次,就算死,你也不会得到他!”
他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下一秒,他的掌心凝聚出一团团跳跃的阴火,阴火里面都是不得轮回无数冤魂,凄惨地叫着。
温连声发出低低笑声,“去死吧。”
谢星尘正和莫小笙讲清楚来龙去脉,以证清白。
视线忽而一转,瞥见那团阴火贴着地面,眨眼的速度吞噬了那道雪白身影!
“师尊!”
“祁尊者!”
萧义和同时瞪大了瞳孔,映出的阴火在瞳孔中跳跃。
那是阴火,传说中最厉害的火,由无数冤魂的怨恨凝聚成,可烧尽万物。
一旦沾染,便是神仙下凡也难以救治,瞬间就会被烧没,连灰烬都不剩。
甚至是大乘期修者祁寒之。
谢星尘的脸色煞白,他心忽然跳动得厉害,他是在恐惧、害怕。
祁寒之不是书里最厉害的人吗?
怎么会?
怎么会……被烧死?
不会的,不会的,他一定是看错了。
对!一定是他看错了。
谢星尘僵硬着身子,走上前去,那团阴火越烧越大,几乎要燎到他的衣摆。
而他还一直盯着阴火看,越看越觉得寒凉。
直到温连声将他拉回来时,谢星尘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被阴火烧死。
温连声恢复了点元气,但还是有点虚,笑容儒雅:“你看,这回是我赢了他。”
谢星尘皱眉,总觉得祁寒之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祁寒之可以不喜欢任何人,但他必须要活着。
他不想要这个人死。
第89章
温连声见他神色怔忡,失魂落魄,儒雅的笑容终究挂不住,眼圈红了,“为什么?星尘,你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条龙的身上?”
谢星尘木讷:“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温连声捂着脸笑出声,笑声凄然悲怆,笑完,他道:“没关系,他已经死了,今日后,你就只会是我一个人的了。”
“休想!”
一只俊秀白皙的手,硬生生撕裂了阴火,而阴火发出痛苦哀嚎,面容扭曲。
祁寒之撕裂阴火后,嫌阴火中冤魂太吵,便将阴火冻住。
身后利剑直冲温连声而去,这回,温连声没有躲避,任寒霜剑贯穿胸膛而过。
在要消失的那一秒,温连声牵起谢星尘手掌,在他掌心落下一个极浅的吻,沾着血迹。
这是他第一次吻他,也是最后一次,再也没有以后了。
鬼尊逝去与寻常人不同。
凡人尚且死后可化成怨鬼或者转世轮回,还能有这辈子或下辈子。
而他却只会化成点点灰色的尘,风一扬,便没了踪影,也不可能有轮回转世了。
谢星尘还沉浸在,祁寒之没死这一消息中,回神时,祁寒之已经杀死了温连声。
与其说杀死,不如说是温连声自愿赴死。
他本就时日无多,加上身受重伤,更是雪上加霜,强弩之末,不可能再活多久了。
“祁尊者?你要带师弟去哪?”
自温连声吻谢星尘掌心时,祁寒之就面色不虞。
他五指嵌入谢星尘的指缝间,紧紧包裹住,不顾莫小笙与萧义和两个人的叫喊,直往殿外走。
“师尊,你要带我去哪?”
谢星尘不敢看悬空的脚底下面,咽了下口水,问一脸醋意的祁寒之。
“呵,被他亲了,你很高兴?”
祁寒之不管谢星尘问了什么,他现在几乎要嫉妒得疯了,满脑子都是谢星尘竟然被那该死的鬼亲了。
真后悔没留那鬼一条命,慢慢折磨。
剥皮抽筋,或者让他一点点断骨。
各种残忍折磨的想法,在祁寒之脑海滋生,他本就是龙族,天性恶毒凶残。
寒气逼上谢星尘的脖颈,直往里衣钻,触及皮肤寒凉,他抖抖索索道:“不、不高兴,就像被狗舔了一样。”
冰坛子变醋坛子。
“最好是。”祁寒之冷笑。
谢星尘:“……”
这还哄不好?
变态难哄果然是真的。
不知过了多久,谢星尘都觉得他要飞离修真界时,祁寒之忽然带他来了一间屋内。
屋内摆设整齐,门窗紧锁,窗外风雪没法飘进,但能听到声响,很大。
屋子有一张醒目的柔软床榻。
嗯,很慌。
谢星尘怔怔看向床榻,转头又看向祁寒之,讨好地笑了笑,“师尊,你不会要强制爱吧?”
祁寒之冷笑,“徒儿觉得呢?”
他的嫉妒、疯狂、暴虐的情绪全压抑在心底,搅动在一起,越搅越大,最后成了无底洞,反噬了自己。
他才发现,不知道在何时,他离不开谢星尘。
祁寒之压下烦躁不安。
他托起谢星尘的手掌,指尖带着寒凉在他掌心滑动,一点点摩挲。
他在用最轻的方式,抹除温连声落在谢星尘掌心的吻,这吻就像一根尖刺,狠狠扎进他的心里。
“为师问你,其实你就是他,对吗?”
如果不是,为什么温连声会对谢星尘死缠烂打;如果不是,为什么谢星尘会对他这么好。
原来至始至终,对他好的,从来都只有那一个人。
第81章 拉灯
祁寒之指尖在谢星尘掌心滑动,泛起一阵酥痒,他有些不自在。
谢星尘尽量忽略不自在的情绪,聆听着祁寒之说的话。
忽然又联想起温连声所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发言。
不知怎的,谢星尘点了点头。
虽然他没有直接的证据,去证明他就是祁寒之口中那人,但他直觉那人就是自己。
不然为何温连声,连死也要缠着他?
而祁寒之得到回应后,指尖微颤,他顿了顿,喉咙涩然,扯出一个悲凉的笑。
命运弄人。
他从前放在心尖的人儿,竟被他自己残忍的对待过,他还将人错认。
“是我对不起你。”
祁寒之扯下薄薄的冰绡,覆盖在谢星尘唇处,隔着这一层冰绡,他吻了下去。
这吻不同以往的生涩粗暴,反而很轻柔,更像是情人间的抵死缠绵。
谢星尘的脑袋空白一瞬。
他第一次碰见如此脆弱的祁寒之,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好像他的心也被挖空了一块。
有点疼。
而他并不知道,这脆弱是祁寒之故意流露的,为的就是放松他的警惕。
.
“师、尊。”
半晌后,谢星尘在内心翻了个白眼,他心疼个鬼。
祁寒之吻得他几乎快呼吸不了,而二指宽的腰封不翼而飞,自己也不知不觉被推倒在了床榻上。
“嗯?”
祁寒之正叼起谢星尘衣领,轻轻撕开,裂帛之声响起。
此时听到谢星尘喊他,抬头,看向谢星尘,清冷的声音裹藏上深深的情欲。
第90章
屋内灯火朦胧,谢星尘被埋首他肩颈的祁寒之盯得呼吸一窒。
无他,只因今夜,祁寒之好看得有些过分了。
加上他扯下冰绡后,露出瞳色浅淡的眼睛,如同无边涯上千年寒雪,映出万千流光。
祁寒之眨眼时,那长长的睫羽便如同万蝶振翅。
直直扑闪到谢星尘的心里,振起他心里的涟漪,一时间,心跳都漏了半拍。
完了,美色误人。
谢星尘躺在床榻上,任祁寒之撕裂他的衣衫,再然后由眉心一路吻上唇、脖颈、锁骨……
每一寸都被祁寒之落下了一个吻,仿佛被烙下了印记,无法磨灭。
身上灼烫,但谢星尘清晰地感受到,祁寒之在压抑自己的疯狂与占有欲。
即便如此,谢星尘还是恐惧,他抬起手,捂住眼睛,不敢直视祁寒之那双蛊惑人心的眸子。
这时候,谢星尘真觉得,自己好像也跟着祁寒之疯了。
一直以来,他以为疯的只有祁寒之,没想到他自己疯起来也挺神经的,就这么给了祁寒之。
为什么呢?
为什么温连声放阴火烧祁寒之的时候,他竟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是因为在乎吗?
祁寒之见他捂住眼睛,身子在颤抖,以为他还是害怕,“你要是怕,为师便不做了。”
谢星尘刚才想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心理建设,怎么说不做就不做?
他努力平稳住自己呼吸,咬紧牙关,慷慨赴死:“不怕。”
不就是那啥吗?
他一个成年男大学生,片都看过了,难道还怕?
他可是谢星尘,都死过一回了。
“好,徒儿你说的,不是为师强迫你的。”
祁寒之唇角漾起笑意,在谢星尘嘴唇上啄了一下,“为师不会让吾徒失望。”
室内升起一阵暧昧。
烛光摇曳,火光在窗前,摇摇晃晃了整夜,熄灭,又被燃起,又熄灭……
如此往复,整整七天。
谢星尘艰难爬起,他身上遍布红痕,裸露在外的脚踝细瘦可怜,一只手可握。
事实上昨晚,也不知道被祁寒之握过了多少回,将他拽了回去。
整整七天,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醒了?”祁寒之打开小屋杉木门,雪白衣衫上染着寒霜,走了进来。
谢星尘条件反射地退后,手指抓着身后被褥,猝不及防后方疼。
他皱眉抽气“嘶”了一声,眼泪差点掉出来。
“别动,为师帮你。”
祁寒之快步上前,将一团柔软的枕头,塞在谢星尘后腰处。
冰凉的手指钻进里衣,顺着他的脊梁骨揉了揉。谢星尘的脊背就升起一阵酥麻的感觉,浑身战栗,他脸上烧起热意。
揉完,祁寒之又抬手碰了下他额头,温度滚烫,轻蹙眉。
谢星尘不知道他师尊在做什么,问道:“师尊?”
他刚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喑哑,像是只老旧破烂的风箱,嘶哑难听。
“别说话。”
祁寒之心疼他,扶起,让谢星尘倚坐在他腿上,同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碗汤药。
那药又黑又稠。
用药匙搅动了一下,祁寒之便舀起一勺子,送到谢星尘嘴边,哄道:“乖,喝药。”
谢星尘只看了一眼,就差点吐了过去,饶是祁寒之亲自喂他,他也喝不下去。
祁寒之无奈,“徒儿,听话。”
谢星尘绷着嘴唇,眼里满是抗拒,颇有一副良家妇女抵死不从的姿态,“不要,苦。”
这药光闻着味就苦涩。
他宁愿发高烧,哑着嗓音说话,等着自己好。
反正从前都是这样过来的。
祁寒之放下碗。
他似乎早料到谢星尘不肯喝,摊开手掌时,手心里是一颗松子糖。
谢星尘蓦的眼前一亮。
他穿书后就怎么没吃过糖了,那甜甜的滋味都快忘记了。
“买药的时候,顺便捎带的,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喝药。”
祁寒之捻着糖,塞进谢星尘的嘴里,指腹依恋地停在谢星尘唇上。
谢星尘舌尖很快蔓延出一片甜丝丝,几乎甜进了心里。
而唇上那根素白的手指还没移开,依旧停在那里。
谢星尘哑声道:“师尊?”
手指怎么还留在他唇上?
祁寒之问:“糖好吃吗?”
谢星尘笑着点点头。
祁寒之轻笑:“那为师也尝尝。”
他挪开手指,俯身,吻在了柔软的唇瓣上,撬开齿贝,攻城略地。
于是一颗糖,两个人都尝到了。
祁寒之呼吸沉重,将谢星尘推在被褥中,清冷声音染了情欲,“再来一次。”
谢星尘惊恐,他后悔了,他喝药,喝药还不行吗?
他哑着声音想要推拒,但为时已晚,怎么求都没有用了。
毕竟谁让他之前不喝药呢?
拉灯。
第82章 疯子
东方既白,光线穿过窗棱,照在谢星尘的脸上,刺目。
谢星尘睁开眼时,抬手挡了一下耀眼的阳光,脑袋还是昏沉的。
唇齿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喉咙也干涩得厉害。
他昨晚实在被折腾得厉害,不过好在昏迷后祁寒之为他清理过,身体不至于黏腻难受。
第91章
谢星尘暗道祁寒之欲求不满,真是想把他往死里搞成残废,得亏这是修真界,不然他铁废。
他现在连撑起身子,想坐起来都异常艰难。
“去哪?”祁寒之的声音猝不及防在身后响起。
谢星尘手一抖,差点摔下床榻。
好在祁寒之及时把他拽了回来,拽进了他清冷的怀中。
“你想离开为师?用完就丢?”祁寒之语出惊人,压着委屈。
谢星尘再次手抖:“……”
这些天,到底是谁把他折腾成这个样子的?而罪魁祸首竟然还栽赃他用完就丢。
谢星尘委屈望天,想哭。
喉咙发不出声音,他可怜的只能用神识交流,“不走,我只是想喝水。”
“那等为师。”
祁寒之生怕谢星尘下了榻会跑似的,他走到桌几前,沏好一杯茶后递给谢星尘。
谢星尘没有立即喝,而是用手捂茶杯,感受着热茶的温度。
他本就怕冷,这些天还一直和祁寒之待在一起,身体都变凉了不少。
祁寒之坐在床沿,也不催促他喝茶,垂眸,想到什么,问:“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谢星尘拢着袖子盘腿坐,闻言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一下,“温连声死的时候,弟子倒是想起了一点,但是不多。”
提及温连声,祁寒之表情难堪了一下。
“这是……硬币?”谢星尘看向祁寒之放在他手中的物什,抬头问祁寒之。
“师尊,你怎么会有一块钱啊?难道你也是穿来的?”
祁寒之不太理解谢星尘所说的“一块钱”是什么,但直觉这银色的东西,是谢星尘那个世界的。
而谢星尘也是属于那个世界的。
意识到这点,祁寒之眼神阴暗了一瞬,复而又恢复原样。
“这是你的东西,为师物归原主。”
谢星尘翻转手中硬币,想了想。
既然这是他以前给祁寒之的,那祁寒之以前应该对自己蛮重要的。
否则他那么穷,怎么会舍得随便给人硬币。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谢星尘还了回去,继续捂茶喝。
祁寒之没有拒绝,问:“在清河镇时,为何丢下为师一人跑了?”
他虽然知道谢星尘,是被江折柳骗去鬼域的,可他杀上魔域时,也察觉到了谢星尘的气息。
谢星尘喝了口茶,这茶有股特别的味道,但功效奇特,嗓子不疼了。
他认真道:“师尊,你知道是谁杀了顾师兄吗?”
“弟子查遍了整个玉仑宗,都没能找到凶手,心思急切,而当时叶尊者传信给弟子,说他知道杀死顾师兄的人是谁。”
祁寒之挑眉:“于是你就为了这个,抛下了为师?”
“额……”祁寒之表情明显不对,谢星尘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敢。
祁寒之冷呵了一声,冷气外冒。
谢星尘:“……”
问:和我滚过床单的男朋友,老爱吃醋、翻旧账怎么办?
答:分手。
那还是算了。
谢星尘不敢分手,暂时也没想。
他明白一旦答应和祁寒之这种疯子在一起,就要做好分手困难的准备。
见谢星尘不说话,祁寒之拿走谢星尘手中杯盏,转身,放回了桌几上。
“……”
谢星尘本以为祁寒之又生气了,没想到下一秒,祁寒之只是托起他的手,缓缓给他渡灵力,“真想知道姓顾的怎么死的?”
他说这话咬着字,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嗯。”
祁寒之的灵力从指尖,传入四肢百骸,温养过每一寸筋脉,仿佛沐浴在暖阳中。
谢星尘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祁寒之再怎么嫉妒得发狂也没用,谁让谢星尘偏偏挂念的是个死人。
他只能压制住情绪,冷冷地转出影石,并打开影石。
不同于叶温枝动过手脚的影石,这才是真正记录那晚发生一切的影石。
影石中.
月夜,几道凌厉剑光闪过,树叶被摧残得败落一地。
“就谢星尘那傻逼,凭什么没被打死?就那几鞭子惩罚有什么用?”
“他要是不死,温枝的目光总会留在他身上的,不行,我要去砍了他!”
凌千鹤恨得咬牙,他踏过撕碎的树叶。
提剑飞掠到玉仑宗山下,凭着特殊的法器,悄无声息闯进结界。
看到这里,谢星尘无语了,为什么影石总能录到凌千鹤骂他?
而他师尊又是怎么录下来的?
他转头看向祁寒之,怀疑祁寒之。
还有一种可能,他师尊其实一直都在凌千鹤留了影石,只不过祁寒之截取了这一部分。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的是恐怖如斯。
谢星尘尽量不去往这方面想,毕竟细思极恐。他收回思绪,继续去看影石。
只见凌千鹤胆大至极,堂而皇之闯了结界后,还一路摸到了弟子居,蹲在了窗户下。
那晚,夜风习习。
屋内的人毫无察觉,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而此时的凌千鹤已经隐匿去气息,悄无声息,翻窗进了屋内。
他狞笑,一抬剑,将那人头颅割下,滚烫的鲜血瞬间溅起老高。
头颅在地面上滚了滚,披散的头发沾着黏腻的血,死者眼睛瞪圆,死不瞑目。
第92章
可杀完人的那瞬,凌千鹤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杀了人,看向滚在地面的那个头颅,他竟将人认错了!
止不住的恐惧与害怕。
凌千鹤害怕地盯着满手的血,急中生智,他引出瓶中魔气,将魔气渡到那个弟子的身上。
修真界第一恨的是龙族,其次是魔族。
但凡有弟子沾染上半点魔气,那将会被问责,严重点的,会被直接逐出师门。
看完,祁寒之忽然嘲讽似的笑了一声,嘲讽凌千鹤杀人后的慌张,与他狼狈的栽赃嫁祸。
“真没出息。”
谢星尘:“……”
好像他师尊杀人不害怕,就有出息了?
谢星尘皱眉,想起原著中杀人如麻的祁寒之,他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和祁寒之说:“师尊,你能不能不要随便杀人?”
祁寒之轻笑,带了点疯批:“那徒儿可一定要看好为师。”
“否则,见不到你,为师会疯,会忍不住想杀人。”
第83章 与君同醉
祁寒之捏了一下谢星尘柔软的手指,指腹被捏红了,他又重复一遍:“不愿意?”
谢星尘被他捏得指腹痛,小声抽着气道:“愿意。”
“那就好。”
祁寒之忐忑的心安了下来,话题再度回到影石上,轻描淡写道:“既然知道杀人凶手,要不要为师替你杀了凌千鹤。”
“扒皮抽筋,拆骨剔肉,喜欢哪样,为师帮你,为师做你的刀。”
“保证做得干净利落,修真界无人会知晓。”
谢星尘一脸欲言又止,祁寒之以为这些手段他都不喜欢,蹙眉:“都不喜欢?那不如将凌千鹤剁成肉酱,喂给狗吃?”
“说起来,为师好久没喂肉给掌门的狗吃了,以前那狗吃的都是骨头……”
谢星尘听着这些残忍的杀人手法,越发毛骨悚然,他缩了缩身子。
这样密谋怎么残忍地杀人,真的好吗?
他虽然恨凌千鹤,也想替死去的师兄报仇雪恨,但远远没达到要将人痛苦折磨致死的地步,一命抵一命就好。
他长在阳光下,不懂变态的想法。
况且祁寒之帮他找到凶手已经足够,剩下的,他想自己去做。
“师尊,弟子想亲自处理此事,不用劳烦您动手。”
谢星尘抢着答,生怕祁寒之,还要说出什么更加骇人听闻的杀人手法。
祁寒之看了他一眼,笑得温柔体贴。
他像众多师尊文里的师尊一样,说出了那一句语重心长的话,“好,为师不插手,是徒弟长大了。”
他抬手,摸了摸谢星尘披散在肩头的头发,触及发梢时又缩了回去,手指一点点蜷缩。
随即指甲嵌在掌心,嵌出血来。
只怕长大了,不会再需要他了。
就像多年前那样,毫无痕迹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怎么也找不到人。
谢星尘毫无察觉,沉浸在祁寒之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的懵逼中,“那……谢谢师尊。”
祁寒之:“只谢?”
言外之意是,除了口头感谢,没有其他实际行动吗?
谢星尘艰难下了榻,去找昨晚被祁寒之撕成碎布条的外衣,兜兜转转几回,恁是没能找出到外衣的残骸。
见他有些着急,祁寒之问:“找什么?为师帮你。”
谢星尘刚想说不用,蹲下身,就瞧见外衣残骸正在床榻低下,伸手将它够了出来。
祁寒之:“烂成这样,为师赔你几件上好的,不必在意这件。”
谢星尘摇了摇头,从衣兜里摸出乾坤袋,最后,他把乾坤袋丢给祁寒之。
“诺,师尊,这是感谢。”
祁寒之拆开乾坤袋,修长的手指从中勾出一吊铜板,面色瞬间难看:“……”
谢星尘见他脸色不佳,以为钱太少,“师尊,你别嫌弃弟子钱少,弟子以后会赚钱,再给你的。”
他倒是单纯地用钱感谢祁寒之,祁寒之则不同。
他本来是想让谢星尘主动点,结果谢星尘悟性太差,没能领会他的意思。
“本尊又不缺钱。”
祁寒之气得寒气逼人,他束好乾坤袋,丢还给了谢星尘。
谢星尘捧着乾坤袋,眨眨眼:“那师尊,你缺什么?”
“缺你。”
“本尊恨你不会主动点。”
祁寒之答得很快,可见是真的很生气了。
“噢,弟子愚钝,没能领悟师尊想法。”谢星尘淡定回答。
大变态又生气啦,他才不想哄啦。
他从穿书起,就一直在哄这个变态,现在和变态在一起了,难道还要整天哄着他?
那得多累,谢星尘决定放飞自我。
祁寒之实在拿谢星尘没辙,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唯一想好好对待的人。
“罢了,你既然不肯,那以后为师主动点就是了。”
祁寒之上前一步,将只穿了一件单薄里衣的谢星尘打横抱起,将他放在了床榻上。
俯身,亲吻了上去。
接着,谢星尘的双手被一只大手钳制过头顶,唇被堵住,他只能惊恐地看着自己仅剩的一层里衣被撕碎。
“唔……唔……师……尊,弟子错了……下次弟子……一定主动……”
“晚了。”
祁寒之狠狠咬住谢星尘唇瓣。
第93章
他另一只手上是一支上好的朱笔,“乖徒,今夜,我们玩这个,好不好?”
“不好。”
谢星尘阅片无数,见到那支朱笔,立即就知道祁寒之想干什么了。
他绝望了,他还没去为他顾师兄报仇,他还没去找凌千鹤决斗!
祁寒之无视他的拒绝,诱骗道:“无事,杀人的事晚些为师陪你,今夜好好享受即可。”
夜晚,屋外霜雪不止,风声渐渐。
而屋内则是谢星尘的哭泣,他哭了一夜,祁寒之都没打算放过他。
“师尊,不来了,再来要废了。”
谢星尘做到后面,连自己说什么都不清楚了,一直重复着,“不来了”、“要废了”。
祁寒之吻了吻他眼角,“不会的,为师怎么舍得让你废,心疼还来不及。”
“你……你骗人,我后面好痛,你根本不心疼我。”谢星尘像是醉了,眼尾泛红,委委屈屈道。
祁寒之含笑,吻了吻他的眉心,“很快就不痛了,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你?”
“唔,是这样吗?”
“乖徒,等会不仅不痛,为师还会让你还会永远记得。”
祁寒之身心满足,“长夜漫漫,为师与你共一醉。”
今夜,又是一个不眠夜。
第84章 用完就丢
窗外,连着吹了好几夜的风雪,骤然停歇。
暖烘烘的阳光撒下一片灿黄,映在新雪上犹如万千亮片。
谢星尘醒的时候,身旁已经没有了祁寒之的身影。
他抬手摸了摸身边,被褥里只有祁寒之一贯的寒冷气息,“用完就丢?”
丢就丢吧。
这几天折腾死他了。
谢星尘翻身,还想继续睡下去补觉,但祁寒之不在,心里始终有点不舒服,总像是有个小疙瘩。
闭上眼,脑子还是忍不住,想祁寒之去哪了。
最后,谢星尘实在受不了自己。
他掀开被褥,先是被窗外忽然吹进的凛冽寒风冷得直哆嗦,随即,发现自己不着寸缕,又赶紧把自己裹了起来。
裹成了粽子。
——祁寒之那变态,把他仅剩的里衣撕了。
谢星尘愤愤了一会,盘腿坐在床榻上。
忽然,“嘶”,他吃痛一声,盘腿时自己大腿根处隐隐作痛。
小心掀开被褥,露出皮肤,才发现他腿根处雪白的皮肤上,被画上了一朵雪花。
这雪花颜色赤红,花纹妖冶地伸展着,好似有生命般一路蔓延到后背,末了由赤红变为雪银。
谢星尘偏头,瞧见后背这朵怪异的雪花,心下立即猜测是昨晚他晕过去时,祁寒之给他描摹上去的。
画的真好看……个鬼。
要是这朵雪花不是画在他身上的话,他好说不定会夸赞祁寒之画工了得,甩江折柳不知几条街。
但是。
这画在了他的身上,那可就没那么高兴了。
倒不是谢星尘怕祁寒之会加害他,以他对自家师尊脾性的了解,只是怕祁寒之画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会害他,但至少不会对他有益。
谢星尘果断拢了拢被褥,下了床榻,在屋内转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些可以穿的衣裳。
也不知道是不是祁寒之准备的,那件雪白衣裳有些大,穿在谢星尘身上极不合身。
但只能将就,谢星尘有了衣裳,犹如有了外设,他蹬上靴子,提剑果断出了小屋。
屋外,远处青山连绵,覆盖新雪,犹如白头。
谢星尘没空欣赏,等他找到祁寒之,跟他报个备,就准备要去和凌千鹤决斗。
要不是祁寒之总缠着他要,他估摸着现在就应该和凌千鹤,鏖战个三天三夜了。
果然,男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师尊,你在里面吗?”谢星尘走到不远处的小屋门外,鼻尖隐约闻到一股茶香,他朝里面问。
“嗯,进来吧。”
屋内,祁寒之淡淡回应。
他垂眸,盯了眼前沏好的茶一会,收回了目光,拢袖时,冷香掺着一点点血气浮动。
祁寒之转身,问谢星尘:“怎么来了?不多睡一会?看来是为师昨晚不够卖力。”
谢星尘踏进的半只脚,挪了挪就要缩回去,抬手佯装咳嗽一声,他道:“师尊,不说这个了,我是向你告别的。”
祁寒之端起茶水,浅浅地抿了一口,看不出神色,“那喝口茶再走,算是为师心意。”
谢星尘走上前,接过祁寒之手中喝过的杯盏,一饮而尽,“那我走了?”
见他喝完,祁寒之袖中手指点了点,他微笑道:“嗯,快去快回,为师在这等你。”
谢星尘觉得祁寒之格外好说话,他快要走出门口时。身后的祁寒之,脸上微笑瞬间消失,视线忽然冷了下来。
谢星尘脚步一顿。
“怎么?不想走了?要留下来陪为师?”
“不是,只是忽然想……”
祁寒之笑着问:“想什么?”
谢星尘折返回来,快步走到有些困惑的祁寒之身前。
由于身高缘故,他只能踮了一下脚。
旋即,飞速在祁寒之脸上亲了一口,一触即离。
只是忽然想,亲他那个爱吃醋的变态男朋友一下。
向来都是祁寒之主动,这是第一回他主动亲对方。
第94章
亲完,谢星尘红着耳根,转身张皇失措似的逃出了小屋。
“……”
屋内,祁寒之怔愣片刻,长睫微颤,指尖颤动,沉寂的寒潭忽而漾起涟漪。
谢星尘竟然主动亲他了?
对修真界的情侣来说,互相亲吻不算什么,甚至很稀疏平常。
可对祁寒之来说却不同,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依靠着恶劣的手段与哄骗,这才让谢星尘属于他。
他没想到,如此卑劣不堪的自己,竟然也会被人喜欢上一点。
哪怕这喜欢,只有微乎其微的一丁点。
他想,凭着这一丁点的喜欢,哪怕忽然死了,消失在这个世界,自己好像也愿意了。
可是卑劣如他,就算死,他也不想一个人孤独死去,他想把他的骨髓与血肉,融进谢星尘的身体里。
两人缠绵至死才好。
.
自从被祁寒之血洗一空后,魔域满目疮痍,死尸堆积如山,到处都是血。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要人命的还得是那破成天窟窿的结界。
修补结界需要修补者灌注灵力,十分的劳神费力。
这本是几百年才需要修补一次的,结果祁寒之一来,魔君不得不放下各种享乐,没日没夜地修补结界。
他一边修补结界,一边骂骂咧咧。
唾沫横飞,不见往日半点魔君风度,几乎成了恶毒怨妇:“狗日的祁寒之,真以为有实力了不起吗?杀了本君这么多人,人都快死绝了,这让我怎么当魔君?”
“真的是晦气!”
他手底下的魔族听到,只是暗自叹气,“魔君又开始发疯了。”
“哎,咱们魔君也是够倒霉的,不过也怪凌护法,好好的给咱魔君看什么美人图。他要是不给魔君看,魔君就不会想要叶美人,祁寒之那斯也不会杀死我们这么多同类了。”
“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凌护法吧,听说是魔君,擅自偷的凌护法的美人图。”
“啊?”
那地位低微的魔族,听到此话,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他们半疯的魔君,啧啧两声称奇,“没想到咱们魔君还是这种人,也没想到凌护法还会窝藏美人图。”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对了,我听说叶尊者还在我们魔域,真的假的?”
“真的,也不知道祁寒之那斯为啥没带走叶美人,现在这修真第一美人还被囚禁在牢狱中,受尽折磨呢。”
几个魔族说着,唏嘘几声,竟还同情上了叶温枝的遭遇,同情他被祁寒之弃之如敝履,而魔君还怨恨上了他。
好好一个小白花美人,怎么会落得这样下场。
第85章 挣扎
魔域暗牢守卫森严,来来回回几个魔族在门口监守。以免发生劫狱事件,他们也不好向魔君交代。
一阵风拂面,魔族愣了愣,便瞧见有人来了。
“凌护法?”
“您来这做什么?”
“这儿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太脏,怕污秽了您的眼睛。”
面对凌千鹤的到来,手拿长戟的魔族恭维地行了礼,谄媚地笑了笑,劝凌千鹤远离。
“怎么?本护法不能来?”
凌千鹤哪怕堕入魔道,依旧桀骜的脾气不改,他眉毛一扬,厌恶道。
见凌千鹤执意要闯,魔族有些为难。
他横长戟在身前,挡住凌千鹤要前进的步子,将头低得很下,低声下气道:
“护法,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魔君有命,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看望叶美人。”
凌千鹤面色沉了沉,手搭在护腕上转了转,阴沉道:“谁说本护法要去看他了?本护法是去看其他犯人的,不行吗?”
“这……好吧。”
魔族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他跟同伴打了声招呼,便领着凌千鹤进去暗牢中。
走了几步路子,凌千鹤皱了皱鼻子。
暗牢内潮湿阴暗,始终充斥着一股尸体腐烂的臭味。
却无端让他想起以前。
野史记载,这以前是个山洞,自从魔族霸占地盘后,掘了这个山洞里埋藏的坟墓当暗牢。
不过后来听说,那坟墓主人气得尸变,当场给不知好歹的魔君上了一课。
——当时那魔君吓得浑身抽搐,一时之间没绷住,尿了出来,来了个一泻千里。
从此,那魔君可谓是丢尽了颜面,成为史上第一个被下属忍无可忍,踹下位的窝囊废。
凌千鹤当时为了逗叶温枝笑,翻找了无数关于魔族的搞笑段子,这才抽中了这一个讲给心上人听。
当时叶温枝似乎还不柔弱,性格也是极好,他笑骂凌千鹤没个正形:“谁家尊者,闲的没事会找魔族八卦看?”
凌千鹤忘记那时的自己,是怎么回的了。
他依稀只记得,叶温枝被他讲的笑话逗乐了,那隽秀可人的模样直挠他的心窝。
走过一段通道后,凌千鹤抬手摁了眉心,定了定神,不再去想从前回忆。
他转头看向暗牢。
被关押在暗牢里的犯人,个个面色枯黄,形容枯槁,皮肤松弛。
明明人还没死,却已经像死人一样没有了活泛气。
面对暗牢里突然来了人,他们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凌千鹤,就继续啃着发霉生蛆的馒头,麻木不仁。
凌千鹤则是冷漠地一一扫过,视线并没有为他们停留。
第95章
即使有些犯人是被抓来的修士,是他曾经见过的同门,但他也没有要多看一眼的意思。
魔族:“护法,您要找谁呢?”
凌千鹤随便抬手一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正在啃馒头的犯人,道:“就他了,把他铁牢的钥匙给本护法。”
魔族不敢怠慢,连忙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手指极快地找着对应的牢房钥匙。
他还没找到,就听身旁的凌千鹤忽然说:“不用了。”
魔族闻言抬起头来,瞳孔骤然缩小,眼前一道凌厉剑气杀过来。
他毫无防备,被人从头颅开始被劈成了两半,霎时化成了一滩脏污的黑水,积聚在潮湿地面。
金属钥匙掉在黑水之中,缭绕着黑气。
凌千鹤皱了皱眉头,嫌恶地提剑勾起那串钥匙,骂了句:“脏东西,脏了本护法的剑。”
骂完,他调头去找暗牢中的叶温枝。
想到那个凄清的月夜,叶温枝刺穿他命门,他差点死在了那里。
凌千鹤恨得牙疼,他曾经这么喜欢叶温枝,整日缠着他,变着法讨好他,可换来的是什么?!
是那冷漠残忍的一剑!
他的恨意涌上心头,整颗心好像被放在荆棘上,一扎一扎的疼,一点点往外渗着血。
直到见到暗牢中狼狈的叶温枝,凌千鹤燃烧的恨火直达头顶,他打开了暗牢,踏步走了进去。
每一步都格外沉重,踏在了他自己的心脏上。
凌千鹤走进。
发现叶温枝“待遇特殊”,他所坐的地方是河心的一寸小地方,而围绕着他的河水不是寻常的水,而是魔域的幽水。
之前,叶温枝第一回被带回魔域时,凌千鹤还曾用幽水恐吓过他。
——但凡被丢进幽水中,有肉有骨地进,无肉有骨的出。
“千鹤?”
“你怎么会在这?”叶温枝听到脚步声,转身向暗牢门口望去。
而他这一动,就扯动了用来锁住了手脚的铁链,金属碰撞的响声明晰。
“你……”
凌千鹤见到叶温枝的那瞬,步子刹住,站在原地远远看了一会儿狼狈的叶温枝,直皱眉头。
连火气都一下消了大半。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狼狈的叶温枝。
未打理的头发,纠结粗糙,一张小脸煞白,因长久未饮水,嘴唇干燥裂开。
这副狼狈模样,实在称不上修真界第一美人。
凌千鹤深呼吸了一下,他走向叶温枝,隔着幽水,居高临下地问道:“叶温枝,你后悔了吗?”
叶温枝神态空茫,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出现在了魔域,还被魔君怨恨,锁在魔域锁了半月。
而曾经亲密无间的好友,还质问他。
凌千鹤见他那一脸无辜,怒火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又是这个模样!
当初就是他这副无辜可怜的样子,不知道沾了多少莺燕花草,而他不得不用尽手段去铲除!
“叶温枝!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他的手扼在了叶温枝纤细的脖颈上,力度稍大一点,便能生生杀死这个人。
叶温枝精致小巧的五官扭曲,眼尾呛出泪水,气息渡不上来,窒息感席卷而来 他抬手挣扎着。
喉间艰难吐出含糊字句:“……放开……凌千鹤……你说过的……会、会保护我……一辈子……”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凌千鹤对他杀意如此浓重,甚至来暗牢里杀他。
长久的暗牢折磨,加上身体本就抱恙,有着无法根治的病根。
他说完这些话,偏头,便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第86章 热不了一点
鲜血落地,叶温枝表情痛苦极了,几乎快脱力。
凌千鹤似乎没料到叶温枝如此虚弱不堪,他黑眸倏地瞪大,五指也松开。
被放开,叶温枝摸着胸口,呛得剧烈,身子一下下抖动,好容易才顺了会儿气。
调息完,叶温枝盘腿坐地,用灵力压制复发的疾病。
他没怨恨凌千鹤,反而平静沉稳地对凌千鹤道:“千鹤,虽然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我希望,无论什么事,我们都能够有话好说。”
“毕竟,我们曾在师叔面前立过誓,会是一辈子的挚友,你……也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
熟悉的话,熟悉的人,深藏在深处的记忆好像一下子如潮水涌了上来。
三年了,他再次听到这句话。
凌千鹤此时却百感交集,怨恨夹杂着还未殆尽的爱意。他咬着牙,故作厌恶道:“行,本护法就最后信你一回。”
叶温枝知道他堕入魔道,但此时不是纠结转道的时候,他虚弱道:“那麻烦你了。”
凌千鹤挑拣重点给叶温枝讲述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尤其是他被叶温枝背刺的那晚。
他倒要听听,到了这个时候,叶温枝还有什么话对他讲!
叶温枝听得直蹙眉心,探出的指尖颤抖,他脸色发白,“此事一定有误会。”
“误会?”凌千鹤冷笑一声。
这就是这人给他的答案?
就因为那致命一剑,他不得不堕入魔道苟活着,他甚至被家族除名,从此只能屈居人下。
想他曾经风光无限,谁见了不得恭维一二?
第96章
巨大的落差感,凌千鹤实在接受不了,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叶温枝的错。
“叶温枝,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就不会逃到魔域避难,现在更不会受魔君随意差遣,成了他的一条走狗!”
“堕魔后的每一天,我都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让你也尝尝这种痛苦也好!”
听着凌千鹤恶毒的字句,叶温枝合上眼,眉宇间满是痛楚。
从玉仑宗到魔域,期间发生的事情,他都极其陌生,甚至觉得经历这一切都不是他自己。
只怕是他被人夺了魂,占用了身体。
而他对占用自己身体的人一无所知,他没法给凌千鹤一个交代。
“千鹤,你要是觉得难受,杀了我吧。”
叶温枝阖眸,咳嗽一声。
是他太没用了。
被人夺舍,占用了身体做了不少坏事,甚至……还伤害了他。
他早已罪业缠身,没脸存活在世上了,他愧对宗门长辈的悉心教导,愧对曾经对他寄予厚望的师叔。
“好啊,既然如此,本护法满足你!”
凌千鹤胸中燃烧着怒火,他慢慢提起剑,横在了叶温枝纤细的、有被掐红印痕的脖子上。
剑光蓦地一闪,鲜血漂溅。
.
多亏了祁寒之送的追踪符,谢星尘不至于满修真跑地去找凌千鹤,他很快就御剑飞到了魔域的山脚下。
他有点紧张,这还是第一回找人报仇雪恨,万一修为不够,被凌千鹤反杀了咋办?
到时候可不是丢脸的小事了,那就是丢命的大事了。
“小本,小木。”谢星尘低头握剑,喊出手中这两柄剑的名字。
本命剑和木剑这些天,都被祁寒之晾在风雪中,委屈地吹了好几晚的风雪,还不准进小屋。
此时听到谢星尘喊它俩,乖乖巧巧地发出两声剑鸣,表示听到了主人的喊它。
接下来,谢星尘一脸郑重其事道:
“是时候要去做个了断了,你主人的命可掌握在你们手中了。”
“待会儿决斗时,一定可要出力哈!”
本命剑欢快地晃了一下,它终于又可以随主人去杀坏人了。
木剑依旧淡然,但见本命剑欢快样,它也学着欢快了一下。
望了望湛蓝美好的天,谢星尘忽然悲从中来,要是这次他被反杀了,就再也见到如此美景了。
他忽的哽咽着道:“小木小本,答应我,待我死后,一定要找个好人家嫁了。”
“不要再找我这么没用的主人了。”
说罢,他还情真意切地落了两滴泪出来,看起来真的难过。
本命剑见他落泪,急着就要安慰。
谢星尘要是死了,它就成不了精,没了意识,成为一柄废剑。
不会的,主人,相信你实力!
本命剑与他心意相通,谢星尘收到本命剑安慰,哇的一下哭出声。
本命剑急着打转,这可咋办?他主人仗还没打,就开始处理死后事宜了。
就在他着急得打转的时侯,谢星尘忽然一下子阻止住了哭泣,还笑得恣意欢脱,“我哭了,我装的。”
……好欠啊。
本命剑捏了捏不存在的拳头:“……”
亏它还真为谢星尘担忧。
谢星尘本就为了活跃气氛,开个玩笑消散一下心中的害怕,现在笑完,果然害怕的情绪没了不少。
他手指搭在本命剑上,摩挲着锋利剑刃,目光坚定,“今日,本大爷就要去取凌千鹤狗命。”
他说这话激昂慷慨。
说的本命剑热血沸腾,立即就要冲去取凌千鹤头颅!
下一秒。
“嘶——”
“靠了,有点疼。”
谢星尘摩挲剑,摩挲到了一半,白皙的手指被锋利剑刃割伤,渗出一滴血。
本命剑沸腾的热血,忽的凉了下来。
“……”
第87章 决斗
不管本命剑热血凉没凉,谢星尘提剑飞掠到魔域结界处,站定。
眼前的结界,是一张巨大的灵力网,笼罩住整个魔域,闪着流光。
谢星尘有些棘手。
上回他调动体内灵力,算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结界破开。
而这回,要是灵力全用在破结界上,那还和凌千鹤打毛线?铁铁去当炮灰啊。
谢星尘围着结界打转,想看看哪处最薄弱易击破,但没想到却有意外之喜,这结界并不是完好的!
他登时喜上眉梢,隐藏自己的修士气息,用了一张变幻符,将自己化成了一只碧色的小鸟。
谢星尘扑打着翅膀,在魔君的怒视之下,堂而皇之飞进了魔域。
魔君崩溃,发出一声怒喝。
“狗日的鸟!”
看起来,他算是彻底歇斯底里的疯了。
结界本就难修,断不能分神。稍一分神,半天的努力就白费,也难怪魔君绷不住嚎叫。
耳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喝,谢星尘心道:“完了,完了,这魔君不会是发现我身份了吧?”
他连忙卖力扑棱小翅膀,刮起一阵小旋风。
不过,魔君怒归怒,修补结界还是第一要义,他不甚在意一只臭鸟闯进魔域。
反正到时候等他修补好结界,这鸟也别想出去!等到那时,他要让凌千鹤抓了这只鸟,慢慢折磨至死。
第97章
如此想着,魔君愤愤然继续修补结界了。
身后怒喝声消失,谢星尘舒了口气,寻着追踪的地位,一路寻到了魔域暗牢。
他凭着身躯极小的优势,趁守卫的魔族不注意,钻进了暗牢内。
“凌千鹤在哪不好?偏在暗牢里?”谢星尘心里叽叽咕咕,难道说,这坏人做多了坏事,自己会自首?
谢星尘此时以鸟的形态,歪着小脑袋思考,步子小小地走了两步。
可两步还没走完,面前便闪过一阵血腥气。
——是凌千鹤,他提着剑从暗牢中出来。
谢星尘见到他那瞬,立即掐了个恢复诀,由可爱小鸟变化为人形。
第一次找人报复,有点没经验。谢星尘提剑,拦住凌千鹤去路,一剑袭过去,“凌千鹤,你拿命来!”
刚从暗牢内出来的凌千鹤,整个很人颓靡,笼罩股死气,与这暗牢里的其他犯人无异。
此时,面对谢星尘突然袭击过来的一剑,他的反应慢了半拍,被剑气擦脸而过,还削断了几缕发丝。
“谢星尘!”凌千鹤抬头,见袭击者是自己曾经千方百计都想干掉的情敌,眉毛上挑,咬着牙道,“怎么?你是来劫狱的?”
谢星尘愤然道:“劫什么狱,本大爷是来杀你的。”
“我顾师兄死的不明不白的,还被你污蔑成魔族,丢在了大庭广众之下,至今尸骨无存。”
凌千鹤没料到对方找他,竟然只是为了之前弟子居杀人一事来报仇,并不是为了劫狱。
他嘲讽笑道:“谢星尘,不就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师兄死了吗?至于这么记挂心上来杀我吗?”
“只可惜,当时我情急之下杀错了人,不然你以为你今天,还会全须全尾站在这里跟我报仇吗?”
“以命抵命。”谢星尘不管凌千鹤怎么嘲讽他,他只想着要替顾师兄报仇,沉冤昭雪。
他没再跟凌千鹤废话,捏起木剑就是一道凛冽的剑气朝他击去。
剑气一出,谢星尘便感受到了一股充沛的灵力,指尖轻颤。
这木剑剑气威力实在骇人,那道打出的剑气竟直直劈开了凌千鹤身后的石壁,甚至还打了个对穿!
凌千鹤本来以为能轻松避开,但这木剑威力着实强大,波及到他,他强撑着身子,吐出口血。
凌千鹤怒视谢星尘:“……”
说好的公平公正,1v1报仇雪恨呢?
谢星尘更是一脸懵逼,但随即便反应过来了。他敢赌一块钱,这绝对是祁寒之寄存了灵力在木剑中。
呜呜……有道侣的感觉真好。
凌千鹤擦了嘴角血迹,“不要脸。”
谢星尘清咳一声,他本还有点心虚,借用祁寒之灵力打凌千鹤,相当于二打一,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但听到“不要脸”三个字,谢星尘忽然觉得二打一,一点也不过分了。
“啊对,我就是不要脸。”
谢星尘心道:这是他男朋友给的灵力,不用白不用,那还要脸个鬼啊。
凌千鹤三日不见谢星尘,越发觉得谢星尘此人脸皮厚比城墙,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气死,怨恨道:“那你给本护法死!”
他擦了下唇角斑驳血迹。
既然谢星尘木剑中所蕴藏威力大,他打不过;但他只要不给谢星尘使用木剑的机会,在木剑挥出之前杀了他就好。
凌千鹤出剑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到了谢星尘白玉似的脖颈处。
虽然凌千鹤此人是出了名的修真纨绔,修为也是徒有虚表,靠着灵药堆起来的。
但自堕魔后,他怀着极端的恨意,竟开始了勤奋刻苦,修为一点点跟上了境界。
谢星尘不敢松懈半分,他呼吸一窒,下腰吃力避开这剑锋。
相比于凌千鹤,谢星尘算是默默努力型选手。
他对待修为丝毫不敢懈怠,除了在小木屋的那几日,他每日都会晨起练剑,学习领悟新的剑法。
好在悟性尚可,修为也提升得快。
而如今,谢星尘早已今非昔比,他的修为竟和凌千鹤差不多。
避开这一剑,谢星尘打了个漂亮的回身。
下一息,他出现在了凌千鹤背后,面容隐没在阴影中,嘴角一勾,目光幽沉:“本大爷觉得,该死的是你。”
谢星尘抬手,从后心一剑捅进凌千鹤胸膛,没有半点犹豫。
凌千鹤眼眸瞪大,剧痛从胸膛处蔓延,他的五官极其痛苦扭曲。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骂谢星尘,只可惜骂人的话还未说出口,因为失血过多,惨白着脸晕了过去。
刚才谢星尘学了一回祁寒之,下手干脆利落,捅凌千鹤时丝毫不留情面,心里一阵暗爽。
难怪祁寒之杀人时,从不喜欢废话墨迹。
第88章 抱大腿
谢星尘踢了一下,晕死过去的凌千鹤,还想补刀。
但他深思熟虑了一番,要是凌千鹤就这么死了,那他顾师兄的名声怎么办?
不行,他既要凌千鹤偿命,他还要还顾师兄一份清白。
念及此,谢星尘想着怎么带凌千鹤回宗,逼迫凌千鹤说出真相。
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生锈的锁链响动声音。谢星尘抬眸,看向暗牢。
那暗牢内,关押着一个清俊的绿衫青年。
青年披头散发,狼狈地被锁链铐住手脚,镣铐处掐出血痕,就这样要死不活地跪坐在地面。
第98章
而地面上是一缕青丝与几滴滚烫鲜血。
主角受?叶温枝?
他怎么在这?
剧情里有这一段吗?
谢星尘疑惑地蹙眉,他暂且抛下凌千鹤,反正这人被他捅了一剑,不可能这么快就醒,走向叶温枝所在暗牢中。
刚进去,阴湿裹着腐朽气扑来,谢星尘挥了挥袖子。
他走向叶温枝,不尴不尬地问了句:“叶尊者……你怎么在这?”
在他印象中,主角受,是一个温良和善的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叶温枝的某些操作很迷惑,但不妨碍谢星尘还残存着对他的一点好感。
这点好感,还是基于看原著中原主残留的,差点被之前叶温枝的迷之操作败坏完。
叶温枝艰难动了动手指,抬起一张狼狈的脸,有气无力道:“……你是谁?”
谢星尘讶然,主角受不认识他了?不至于吧?
就听叶温枝说完这话,哀求着道:“求你……去救救其他修士。”
他指的是,其他同样被魔族关押在这里的修士们。
“好。”谢星尘见他这副虚弱神态,原主留下的恻隐之心动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左右先答应下来。
他跨过幽水,一剑劈开镣铐,背着轻飘飘的叶温枝离开。
然后,又去释放了暗牢中的其他修士。
那些修士中有一部分还算年轻,一袭锦衣华服,束发长剑,应该是有钱宗门的内门弟子。
刚才听到打斗声音,他们就想凑到铁门前,看一看到底是哪路神仙要来魔域劫狱。
此时,见有人脚步沉重地过来。
他们呼的一下从潮湿地面跃起,凑到铁门处打招呼,不管来人是谁,先齐声喊了一句“神仙!救命!”
那一声声的神仙回荡在暗牢中,清脆入耳,后来,就连不是修士的魔族犯人,也不明就里地喊“神仙,救命!”
谢星尘疑惑,心道:“是在叫我吗?”
随着脚步渐近,有人便认出来人是谁了。
“你是谢星尘?!”
“你还别说,这真的是谢星尘!他背上的是不是叶尊者啊?”
“我靠,我眼睛没看错吧?”
“谢星尘终于成功上位了?我就知道!回宗必须给钱啊。”
lt;a href=https:///tags_nan/maiguwen.html target=_blankgt;买股赚钱?
真比他还会发现商机?
谢星尘:“……”
他的脚步立马刹住,当场来了个笑容消失术,留下冷漠的背影。
“啊,谢星尘,你别走啊!”里面的弟子见他作势离开,得救的火苗熄灭,急得跳脚,很慌很慌。
谢星尘不听不听,漠然走了两步。
“谢道友!且慢!事毕后有重谢!”
谢星尘的脚步退了两步,站定,问:“多少银子?”
里面弟子没想到他当真要钱,愣愣了一下,随即将手伸出铁门,比了个数,“这个数。”
有钱干活,打工人的自觉。
谢星尘祭出本命剑,一剑砍下铁锁,铁锁被砍,摔在了地面,铁门吱呀一声被破开。
这些年轻弟子重获自由,欢呼雀跃。
他们本来都做好在牢里待一辈子,人老珠黄的准备了;没想到运气不错,遇到来劫叶温枝狱的谢星尘。
而那些还被困在暗牢里的魔族,委屈巴巴,它们不是也跟着喊了“神仙,救命”吗?
谢星尘怎么没为它们开锁?果然修士都是爱食言的坏东西!
谢星尘才没理会那些魔族怨怼的目光,他提剑拍了拍凌千鹤的脸。
沉思了一会儿,他对其他修士道:“小友有一事相求,各位能帮我把地面上的……罪犯,送回宣玄宗吗?”
宣玄宗是凌千鹤的宗门、本家,如今凌家破败,一落千丈,早已不能操纵宣玄宗。
宣玄宗也不会再对凌千鹤处处忍让了。
因此,他必须要去宣玄宗一趟,让宣玄宗司掌刑法的长老问审凌千鹤,让真相大白,一切沉冤昭雪。
那些修士承了他的救命之恩,答应得很快。
暗牢外的魔族听到两人打斗巨大声音后,立马跑去和修补结界的魔君通风报信,如今暗牢外空无一人。
谢星尘心一凛,暗道:遭了,他失算了。
他忘记了暗牢外还有魔族,果然打架一时爽,过后悔青肠。
谢星尘脸色不佳,修士也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他们忍不住担忧道:“谢道友,这魔君要是来了,怎么办?”
谢星尘没答。
修士们更慌张了,谢星尘不会打不过吧?这下玩脱了,魔君多么凶残丑陋,他们可是见识过的。
谢星尘忽的灵机一动:“魔君,是我二师兄?”
“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这魔君可不就是谢道友师兄。”
“既然有这一层关系在,那就好办多了。”
众人试图从情面入手,祈求魔君谅在谢星尘是曾经师弟面子上,放他们一马。
他们充满期待地问:“那你们曾经关系好不好?”
“不好。”
谢星尘既真诚又实在,一点幻想没给他们留。
众人:“……”
那他说个锤子!
谢星尘可没说谎,原著中这三徒弟关系可一般的很。
虽然都是被祁寒之当人体折磨工具的可怜人,但并没有要同病相怜的意思。
第99章
众人放弃这条道路,给谢星尘支了个招,“谢道友,你要是硬拼,有几分胜算?”
谢星尘认真掰扯起手指,“一、二、三……”
越到后面,众人的眼睛越加明亮。
终于数到十的时候,谢星尘幽幽道:“十成胜算。”
众人皆深深呼了一口气,惊叹于谢星尘实力之恐怖,心里暗想:果然士别三日,另当刮目相看。
原来谢星尘还是个天才!
看来之前是他们眼拙了。
可不等众人高兴完,谢星尘苦笑道:
“不过那是魔君打败我的胜算。”
众人此时心情起伏如过山车:“……”
这大腿不靠谱,太不靠谱!
第89章 啊?啊!啊……
众人焦灼如热锅上的蚂蚁。
谢星尘反而不紧不慢,在一众齐刷刷的目光中,抽出玉牌。
玉牌联通后,谢星尘找了一株树。
走到树下,他半倚着树,眯着眼笑道:“师尊,弟子要死了,师尊来救一下徒儿吗?”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还散漫地用剑在地面写下了祁寒之的名字。
其他修士跟上他:“!”
是他们路走窄了。
竟然忘了,谢星尘师尊可是修真界大能祁寒之!
但是,细想之后又觉得不太对,祁寒之不是很讨厌这几个徒弟吗?不是经常折磨他们吗?
怎么会好心来救谢星尘?
可是看谢星尘那一脸乐滋滋的笑,怎么也不像传说中的被折磨过啊?反而很开心是怎么回事?
修士们怀疑的情绪一点点消散,而接下来祁寒之的回答,更是彻底清除他们心底疑虑。
祁寒之轻笑一声,声线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徒儿有难,为师当然会来救了。”
“毕竟本尊就这么一个乖徒儿,这么一个放在心尖上的人,要是没了,本尊上哪找?”
后面那些话,谢星尘听得耳根温热,脸颊泛红,连忙掐断了玉牌。
他男朋友有时候真的是,张口就来。
还是有点不太习惯,高冷变态的人对他说情话。
虽然……他还挺爱听的,但是,不妨碍他不习惯。
这下不用解释,众人也知道为何祁寒之会来救谢星尘了“……”。
再去看谢星尘剑尖刻地面的字迹,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祁寒之。
很好,狗粮味道不错。
就是有点粘牙。
.
魔君忙碌于修补结界,才修补好,挥了挥衣袖,转身就要回宫殿。
快步走进殿内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凉茶,就听有魔族跌跌撞撞跑来,禀告他:“君上,有人擅闯暗牢,要劫狱!”
魔君修补结界完,已经是心力交瘁,他才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扬了扬手:“你是死的吗?不会让凌千鹤去管?一点小事还找本君!”
魔族被骂,趴伏在地面不敢起身,哆哆嗦嗦又道:“可是,君上,劫狱的人中也有凌护法。”
说完,魔族果断抱住自己的脑袋。
“什么!”魔君听此,腾地一下站起,额角青筋暴起,脑袋疼得厉害。
“就连凌千鹤那狗日的家伙也叛变了?好啊,本君这君主是一日也当不安生!”
他踹了两脚趴伏在地、哆嗦不敢动的魔族,借此发泄愤怒。
“君上,他们还没出结界,您要不要……?”魔族被踹,却还在认真给魔君出主意。
魔君此时气红了眼,眼里迸射着杀意,眉间闪出暗红血纹,祭出了一柄长长的弯刀,恰似死神的镰刀。
“本君什么时候,需要你一个下人出主意了?”他反而一刀砍死了脚下魔族,直奔暗牢而去。
暗牢离主殿不算远,魔君到达的时候,谢星尘和其他修士还在擦剑,静候救援。
不过那模样落在魔君眼里,好像是来魔域一日游的。
“老虎不发威,当本君是病猫,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修士!”
魔君持弯刀,率先凌空一击飞来,劈裂空气,周围气息剧烈波动。
谢星尘正擦着剑,擦到一半,抬头就看见魔君劈来一招。
他反应迅速,当即甩出一张符纸挡住杀招。
符纸与魔君杀招撞在一块,炸出一片小火花。
然后,谢星尘飞快从兜里摸出一沓符纸分给其余修士,每人一张。
虽然符纸都是花钱买的,肉疼,但是关键时刻也要舍得割肉。
谢星尘忍着滴血的心,叮嘱道:“各位道友,记得滴点血上去,效果更好。”
魔君来势汹汹,而那些修士们都是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大家族的内门子弟,胆都快给吓破了,捏着谢星尘符纸的手直哆嗦。
听到他说要放血,更是差点魂飞魄散,恨不得化成人间烟花来个原地升天!
“谢道友,你、你你说真的啊?”修士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一脸怀疑地看谢星尘。
他们身为内门子弟,可从没见过这种丑出天际的符纸,而且还要放血,万一放血引出什么阴魂不散的东西怎么办?
谢星尘很快知道他们在忌惮什么,飞快解释道:“这符我画的,这招偷学的,我试过的,各位道友放心,道友不骗道友。”
现在情况危急,祁寒之不可能这么迅速赶来,他们还得靠自己实力支撑一段时间。
第100章
而光靠谢星尘一人力量,太过薄弱了。
修士咬了咬后槽牙。
把眼一闭,强行压着害怕,割破手指,往符纸上放了点血,疼的直皱眉,吱哇乱叫:“啊不行了,谢道友,挤出来的实在太少。”
他们被关在暗牢,不见天日,少说也有一个月,这一个月没有各种灵气滋养身体,现在连血都挤不出来多少。
这符咒很吃修士血,没血威力不够,见效不大。
“啊,啊,谢道友,我也快不行了。”
“啊,我也是啊。”
这些修士们实在太虚,挤个血还带着喘虚气,听得人误以为在干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谢星尘老脸一红,不由自主想到那晚,他羞愤得不行:“疼也不能停下。”
真的是,没有一点边界感。
给他整害怕了。
.
修士修为越高,听力越强。
远在百里之外的祁寒之,耳聪目明,将这一切听得分明,持剑的手一点点收紧。
林中鸟被寒气惊吓,扑腾着翅膀抖落树叶飞走,打破短暂寂静。
“……”
第90章 谁信谁傻
修士放完血,嘴唇发白如纸片,看来的确是虚得厉害,得大补。
不过好在这符纸还是有用的,勉强够支撑两分钟,但是也仅只两分钟。
魔君已经进入狂暴模式,一柄长长的弯刀,每一下都重重地劈在密密匝匝的符纸上。
又劈了两下,魔君恶狠狠咬着牙根,正要蓄力最后一劈,倏地,目光一瞥,刹那间顿住。
里面那个青年,穿的是雪白衣衫?那不是祁寒之的服饰吗?
再抬头看去,那青年不是他小师弟是谁?
“谢星尘。”魔君咀嚼着这三个字,在他叛出师门后,就听说过祁寒之又收了徒弟。
他当时背叛了师门,厌恶极了祁寒之,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去打听祁寒之新徒弟的身份。
想知道是哪家傻子,拜入了这个死变态峰下,羊入虎口。
后来,打听得知傻子名叫谢星尘,出生一个落魄的名门世家,还算是有点身份。
只可惜,大概是爹不疼娘不爱,送上了玉仑宗祁寒之峰下,不顾谢星尘死活。
.
魔域的天骤然暗沉了下来,狂风携着细雨扑打树叶,空气潮湿寒冷。
被雨水打湿的符纸飘浮在半空中,在修士身边围成了一个大圈,泛起金色的光芒。
既遭受了雨打,又经魔君攻击,符纸金色光芒正在一点点殆尽。
“谢道友,你师尊怎么还没来?”修士捂着指腹上的口子,不让雨水淋湿,急得原地打转。
谢星尘盘腿坐在树下,淡淡道:“不急,我师尊会来的。”
“谢道友,相信你师尊会来的,可这符纸就快不行了,来不来得及,是个问题啊。”
谢星尘睁眼一看,那符纸的确快从空中栽下来了,祭出本命剑:“是个好问题。”
见他祭出本命剑,年轻的修士怕他不自量力,不忍道:“谢道友,十成胜算,你就别送死了。”
雨水打在谢星尘眼睫上。
他笑了笑,瞳眸仿佛蒙上水雾,闪过几分狡黠,道:“那是骗你们的,其实胜算五成。”
“你!”
谢星尘不爱骗人,但偶尔开玩笑逗一逗比他年纪还小的修士,还挺好玩的。
苦中作乐的滋味还不错。
细雨蒙蒙,连缀成一张细密的网,将一切生机都笼罩。
谢星尘持剑站起,闯进雨帘子中。
他步履轻盈,踩着打湿树叶,几步之间,飞掠而上,抵达魔君身前。
“二师兄。”谢星尘虚行一礼。
魔君冷漠又生硬,道:“别试图跟本君套近乎,本君如今叛出师门,不是你的二师兄。”
谢星尘:“噢。”
魔君啧了一声,瞥了一眼底下修士,问谢星尘:“你一个人上来,是想跟本君单挑?你觉得你能够打得过?”
谢星尘摇头,诚实道:“不能。”
魔君又啧了一声,“那你上来干什么?不该和那群贪生怕死的修士抱团吗?”
谢星尘朝身后看了一眼,悬在空中的符纸,承受不住魔气与魔域的雨水冲刷,最终不堪重负地栽进了泥地里。
“符纸坚持不住了,所以我上来了。”
魔君想不通,这谢星尘在说什么废话,而自己竟然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了起来?
魔君:“所以你上来干什么的?”
谢星尘抬手挡住眼前雨水,不让雨水入眼,雨水顺着指尖滴落。
他望向远山,低眸想了想,顿了两三秒,还刻意拉长声音:“我……”
“是来……”
魔君耐心告罄,手背青筋直跳,这人说话磨磨唧唧,打断道:“行了!本君不想听了,管你是来干什么的,没有本君允许就闯入暗牢劫狱,都得死。”
就在他愤怒说完,一刀劈来时,谢星尘避开这刀,笑道:“我是来拖延时间的。”
紧接着,谢星尘转身,笑容马上消失,换上一副委屈模样:“师尊!我在这,弟子被魔君欺负得好惨!”
雨依旧在下,打在谢星尘眼睫上,水光潋滟的,仿佛真受了欺负哭了一样。
魔君先是骂道:“厚颜无耻!”
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第101章
祁寒之来了?意味着什么?他的结界又被破了!!
想到修补好没多久的结界,再次驾鹤西去,魔君胸腔气血翻涌,气极,偏头吐出一口黑血。
“不愧是祁尊者,还没开打,魔君就先吐血了。”
“还得是祁尊者。”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永远在山上。”
魔域的细雨绵绵,祁寒之依然很讨厌下雨,他一手持剑,一手持白玉伞骨,翩然而至。
雨水在伞面斜出,丝毫未沾到祁寒之衣衫。
寒霜剑被打出,裹挟寒气,直朝吐血的魔君追去;而魔君见剑冲来,忙着狼狈后退劈开,无暇顾及谢星尘。
祁寒之站在伞下。
根根分明的手指持着伞柄,素白的指腹点了点,他抬眸,朝谢星尘伸手:“怎么淋成这个模样?故意惹为师心疼?”
年轻的修士们自觉转身,当作看不见。
谢星尘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他踏着树叶飞跃下来,握住祁寒之的手,也进了白玉伞之下。
谢星尘边拧干袖子,边道:“不是故意的,是弟子实力太弱,打不赢。”
祁寒之盯着湿透的谢星尘,看他拧得费劲,替他掐了个诀,去除了身上雨水,“打不赢会找师尊,也不算太弱。”
谢星尘被他这个逻辑逗笑了,“那弟子不就成了只会靠师尊的废物了?”
祁寒之倒真希望他成了只会依赖他的小废物,这样他就不会不安,害怕失去谢星尘。
祁寒之挑眉:“本尊倒希望这样。”
谢星尘亲了亲他唇角:“师尊,弟子可不想成为废物。”
祁寒之吻了吻他眉心,“好。”
一番旖旎过后,祁寒之目光越过谢星尘,看向远处当背景板,尽量减少存在感的修士们,忽然道:“转过来,本尊有这么可怕?”
修士战战兢兢,僵硬的身子,几乎同手同脚地转身,笑得比哭还难看:“祁尊者。”
这雨水凉,心更凉。
祁寒之不管他们是否害怕,逮着问道:“哪个门派的?”
“清……清风派。”
祁寒之轻笑:“改日本尊登门造访。”
谢星尘不懂:“师尊,为何要去清风派?”
祁寒之冰冷的指尖,摩挲着白玉伞柄,一下下地,“自然是拜访一下多年未见的好友,叙旧。”
谢星尘假笑,他才不信。
谁信谁傻。
第91章 睡了 碎了
一行人从魔域离开时,已是暮色四合,发现修真界恰巧也是细雨绵绵,山河朦胧。
挑灯抵达宣玄宗时,众人身上带着潮湿气,谢星尘走上前,跟守山门的弟子沟通。
守门弟子听完点头,又同谢星尘道了句稍等,然后撑了支竹节小伞,一路小跑着去禀告宗内弟子。
不一会儿,就有宣玄宗掌门的亲传弟子,迎着他们入了宗内。
亲传弟子闻淑玉,剑眉星目,腰间佩戴特制玉佩,举手投足皆是有礼有节,端的是公子有方。
在吩咐好其他弟子,递给清风派弟子伞后,闻淑玉快步走到祁寒之身前,给他安排客房:“祁尊者,这边请。”
祁寒之身份特殊,属于宗门长老级别,暂住的居处,也不会和清风派弟子一起。
“不必了。”
祁寒之拒绝了。
闻淑玉一愣,看了一眼与祁寒之同撑一伞的谢星尘,似乎知道了什么。
他也没多问,只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晚辈就不强求了。”
闻淑玉想起祁寒之等人的来因,面色一下子惭愧了下去,眼睫低垂。
隔着雨幕,他声音有些轻,但却听得分明:“祁尊者远道而来,却是为了我宗那走火入魔的凌千鹤,羞愧至极。”
“多谢祁尊者,至于凌千鹤之事,今夜我定会转告掌门及各位长老,明日会给修真界一个公道的。”
祁寒之似乎笑了,却是讥诮道:“如今凌家已没了威胁,本尊自然相信你们会大公无私。”
谢星尘在旁捏了把冷汗。
祁寒之说话就是能噎死人,一点不给人留面子。
闻淑玉闻言面色一僵,尴尬道了句,“自然。”
早些年凌家权势大,在宣玄宗只手遮天,惯的凌千鹤无法无天,得罪了不少别宗的人,宣玄宗上下都睁着眼睛当瞎子。
祁寒之可还记得先前,凌千鹤来玉仑宗,不知闯下了多少祸端,还撺掇谢星尘去偷灵植。
而凌千鹤最终却一鞭没挨到,全然无恙地回宗了。
宣玄宗虽实力不算最强,但却是出手最大方阔绰的门派,不然不好去堵住那些受害者的悠悠众口。
就连安排给其他宗门弟子暂时居住的客房,都是上好的。
客房内点了好几盏长明灯,琐窗宽敞,床榻舒适,还有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和四把雕花木椅。
谢星尘褪下外衣,在柔软床榻上滚了个来回,滚完,四仰八叉地躺着。
抬头,见祁寒之还在屋内,他问:“师尊?你不回去睡吗?”
祁寒之坐在雕花木椅上,手里把玩着白瓷茶杯。听到这句话,他指尖轻轻一敲,白瓷茶杯裂开一条狭窄的小缝。
“……”
谢星尘没得到回应,侧着身子,支起下颌,问:“师尊?你什么时候走?弟子就要睡了。”
第102章
与“睡了”二字一同响起的是,茶杯碎了的声音。
谢星尘:“……”
他说错话了?
空气凝滞了一瞬,谢星尘猛拍了一下自己脑壳,他怎么就突然蠢了?
祁寒之分明已经拒绝了闻淑玉的招待,没有居所可住。
现在来他屋,不就是表明想要和他一起睡吗?
谢星尘眨了眨眼,盘腿坐在床榻上,捏了捏指骨,道:“师尊,对不住,弟子忘记了你没去处了,要不然和弟子睡一屋吧?”
“嗯。”祁寒之点头,将碎成片的茶杯,沿着裂缝一点点拼接,试图拼合。
谢星尘见他答应了,翻身下了榻,坐在祁寒之对面椅子上,道:“那今夜师尊睡床,弟子睡椅子上。”
“啪嗒——”
还没拼合好的茶杯又碎裂了。
祁寒之盯着他,冷得能冻死人,“这么不愿意和为师一起睡?怕为师吃了你?”
谢星尘抓起祁寒之手指看,见他指尖出了点血,皱眉道:“不是,只是这床实在太小,容不下两人。”
说完,谢星尘自己先觉得这话好像有些熟悉,他之前在孤寒峰的时候,好像就和祁寒之说过。
当时,祁寒之还是无视他的话,最后两人还是睡在了一张床上。
祁寒之保持怀疑态度,抽出手指,“徒儿这理由未免太敷衍了。”
谢星尘还惦记着他手出血。
他从乾坤袋中抽出一盒药膏,想着给祁寒之涂抹上药,但祁寒之不肯,他只好好声好气哄着,“好好好,师尊,弟子今夜和你一起睡。”
一灯如豆,谢星尘这才把祁寒之的手托到灯下上药。
祁寒之的手生的好看,素白又长,因为冰冷的缘故,不仔细看,看不出血管颜色。
而灯火下照着,才能看清一点血管颜色。
翻转手掌,茶杯的白瓷碎片,划破他掌心、指腹,留下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口子,触目惊心。
祁寒之就算不怕疼,也不该这么折腾自己的手。
自残行为不可取啊。
谢星尘深吸口气,他拼了命苟活,祁寒之拼了命不想活,“师尊,你这手生的这么好看,要是留下疤了,多可惜。”
灯火下,谢星尘的脸很温柔,说话的语气都柔柔的。
祁寒之心里一阵阵发涩。
曾经在龙城时,他弱小无助。经常被其他龙打得半死不活,而谢星尘会将他捡回家,语气柔柔地给他上药。
但他并不会听从谢星尘的话,减少与其他龙族厮杀的次数。
在龙城,唯有绝对的实力才能活下去,他一次次受伤,却也一点点强大。
好在最后在一场巨大而残酷的厮杀场中,他拼尽全力,吊着半口气等来了谢星尘的救治。
而他的眼睛,也是在一场场厮杀中,被挖走,现在这双再次生长的半瞎的眼睛,只能依靠这冰绡视物。
祁寒之低笑道:“也就你会心疼为师了。”
谢星尘垂头给他上药,抹药膏的手指在伤处打圈,闻言抬头笑道:“那当然,师尊难道不是只有我这么一个乖徒吗?”
他抹完药,前倾着上半身。
凑近祁寒之的唇,却不亲上去,反而盯着祁寒之,眨着眼问道:“难道,师尊还要再收几个乖徒?”
祁寒之克制不住,唇角溢出笑意,“当然不会。”
话落,手掌扣住谢星后的脑勺,重重地吻了上去,唇齿交缠,气息沉重又紊乱:“为师只心动你一个。”
“唔,师尊,手!注意你的手!”
“断了也无碍。”
“……”
第92章 凌千鹤
翌日,清晨熹微,太阳光芒跃于叶间,折射出一线温暖。
闻淑玉装束整齐,站在屋外犹豫了一下,抬手敲门问道,“祁尊者,谢道友,醒……”
话未说完,祁寒之开了门。闻淑玉行了晚辈礼:“祁尊者。”
他没看见谢星尘,问:“谢道友,还没起吗?”
祁寒之抬起食指比在唇峰处,示意闻淑玉和他去远点的地方说话,不要打扰谢星尘。
走远了一段路,闻淑玉才敢说话,道:“祁尊者,掌门和各位长老都决定在峡谷对凌师弟进行审判,我是来为两位引路的。”
祁寒之:“嗯,等下。”
他撂下这句话,就掐着诀闪身进了屋内。
屋内,谢星尘才穿好衣服,束好发带,眼神愤然。闻淑玉敲门之时,他还是一丝不挂的。
——暂宿他人之处,行这种事多有不便,祁寒之便只能看不能吃。但还不死心,偏要把谢星尘剥得精光,两人坦诚相对地睡。
身后脚步声响起,祁寒之道:“怎么不用为师给你的发带?”
谢星尘:“那条发带,弟子不小心弄丢了。”
祁寒之没怪他,“丢了也罢,为师送你条新的就是。”
他走上前,用一条雪白发带,揽起谢星尘的墨发,“这条可别丢了。”
谢星尘:“为何?”
难道这条有什么特别之处?
祁寒之:“这条有为师的一缕神识,确保关键时候,为师可以及时来救你。”
谢星尘听了,却不是很高兴。
一缕神识?照修真界这设定,一缕神识不就和灵魂的一部分差不多吗?
祁寒之:“不是为师现在抽取的,这缕神识早就不听为师话,不愿与为师融为一体。”
第103章
谢星尘点头,他发现祁寒之对他实在太好,好得有些过分了。
这要是在他原来的世界,两人闹不愉快要分手,他大概率是还不起祁寒之。
谢星尘想了一会,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才在一起几天,就想着分手。
谢星尘有些心虚,他牵起祁寒之冰冷的手指,道:“师尊,走吧?闻淑玉还在外面等着呢。”
一路上,闻淑玉都是笑着的,但这笑却不让人觉得假,应该只是一个人很多年的习惯,让人感觉和蔼。
他忽然靠近谢星尘,笑着问道:“谢道友,昨夜睡得可安好?”
谢星尘不知道是否有其他用意,警觉地偏头,“挺好的,谢谢关心。”
“那就好。”闻淑玉收下笑意,忽的顿住脚步,望向前方道,“这就是峡谷内了,问罪处就是这了。”
峡谷两山夹峙而立,中间一条幽深的河缓缓流淌,河上横亘一道索桥。
走过索桥,便到了问罪处。
问罪处暴露在阳光之下,此时聚满了宣玄宗的人,而清风派的弟子也挤了进去。
清风派的弟子,站了个不错的围观位置,见谢星尘来了,兴奋的朝他挥了挥手,“谢道友!这里!”
谢星尘也挥手向他们打招呼,脚步迈出了一步,想了想,终是又退了回去,“不了,我跟师尊一起。”
清风派弟子懂他,没敢再劝谢星尘和他们一起。
谢星尘随着祁寒之入座。
宣玄宗不像玉仑宗,他们阶级森严,座位论辈讲究,掌门独坐高台,而其他长老只能落座在更低一点的位置上。
掌门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头,手脚纤细,瘦得皮包骨,眼里闪烁着精光。
见祁寒之落座,他挥袖压下场中喧哗,声洪如钟:“把那孽障带上来。”
话落,便有两个宣玄宗弟子走来,拖着衣衫褴褛的凌千鹤上台,上台后,一左一右站定。
昨夜,闻淑玉把一切都已告知掌门,并把凌千鹤从前所犯下的罪状抄写在了宣纸上,交给掌门。
掌门捏着一纸罪状,狠狠甩在凌千鹤面门,开始发作,怒道:“孽障!我宗何时教过你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你对得起你师伯吗?对得起宗门教导?”
因果轮回,这回轮到谢星尘看凌千鹤受罚了,他简单地挑了下眉。
这掌门说话真有意思。
短短几句话,就把曾经凌千鹤犯罪,而他身为掌门包庇的事,忘的一干二净,撇得干脆。
谢星尘心里冷嗤完,转头看向凌千鹤。
凌千鹤被带上台,手脚筋已被挑断,无力地趴伏在地。那一纸罪状打在他脸上“啪”地响,但他只是嘴唇抖动了一下。
看起来既狼狈又可怜,只可惜好像没人可怜他。
掌门觑着祁寒之神色,见祁寒之始终一言不发,捉摸不透什么态度。
他继而再次发怒道:“今日各位在场做个证明,我宗门这孽障,潜入玉仑宗杀了一位小弟子,还嫁祸那小弟子是魔族,罪无可赦!本掌门决定就地诛杀!”
“掌门英明!”
“宣玄宗掌门,还真是大公无私!”
“不愧是修真界楷模啊!”
这下人群沸腾了,议论声如热锅煮水,不绝于耳。
“凌千鹤那种恶人,就应该千杀万剐!”
“就跟当年的龙族一样!应该诛九族!凌千鹤他一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应该都杀了!”
说到当年的龙族,群愤被激起来了,曾经被凌千鹤欺负过的,甚至偏激到要杀了凌千鹤九族。
“掌门,且慢。”
一道如清风明月的身影,倏忽而至。叶温枝在众人疑惑、异样的眼光中,走上台。
“是叶尊者,他怎么来了?”
“早就听闻叶尊者和凌千鹤那厮走得近,两人之间不知关系好到哪一步了,他不会是来求情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叶尊者真是不知好歹!那凌千鹤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修真第一美人求情?”
第93章 不该
掌门蹙着眉,低声呵斥:“温枝,你伤还未好,不适合来问罪处,早些回去休息。”
叶温枝不顾掌门劝阻。
他步履维艰,在一名弟子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这才走到凌千鹤身旁。
趴伏在地的凌千鹤,落魄至极,手脚筋脉皆被剑挑断,流着血,他成了一个彻底的废人。
叶温枝不忍再看,他收回目光,看向掌门,“掌门,我想和千鹤最后再说几句话。”
掌门迟疑,半晌后还是点了点头。
“原来不是来求情的。”
“这叶温枝要和凌千鹤说什么?”
“无非就是今生无缘了,下辈子还做道侣之类的,都老掉牙了。”
“还有种可能,叶温枝可能要表白,然后等凌千鹤死了,他再殉情!”
“……”诸如此类的猜测,源源不断,甚至越说越离谱。
叶温枝不顾他人议论,他得到允准,半蹲下身子。
而凌千鹤大概知道难逃一死,想在死前听听这个他曾经爱过的人,要和他说些什么。
他费尽全身力气,像条虫一样一点点挪动,试图离叶温枝近点。
终于,他爬到了叶温枝雪白的靴子旁。
与以往任何的笑都有所不同,凌千鹤露出了源自心底的笑。他这一笑,嘴里弥漫着血气就冒了出来,怪渗人的。
第104章
叶温枝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之间才能听见的语气,缓缓勾唇笑道:“凌千鹤,我回来了。”
凌千鹤的眼珠瞬间瞪得老大,一脸的怪异,他像是在看怪物似的看着叶温枝。
叶温枝又道:“既然你都要死了,那我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真正的叶温枝在昨日就因在暗牢受折磨过多病逝了,我想,这大概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噢对了,之前在月夜杀你的人,其实是我。”
听完,凌千鹤目光死死盯着眼前令他感到陌生的叶温枝。倘若眼神能化刀子,那叶温枝此时千疮百孔了。
凌千鹤怒喝一声,满嘴的血咽在了喉咙中,呛得他剧烈咳嗽,身上哪一处都在疼。
可心脏处最痛,一阵阵钝痛,如万蚁噬心。
凌千鹤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这一辈子活得太过失败,想要守护好一个人,到头来却是自己害了他;
想要报复,可却错把一切伤在了自己爱的人身上,现如今,仇人还在他面前活蹦乱跳,甚至冷嘲热讽。
这时,他才明白。
没了家族,没了拥护,他好像什么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肆意玩弄他于股掌之间。
凌千鹤哭得很惨,但没有人会同情一个恶人。
台下看客皆是嘲讽他竟然哭了,那刺耳的笑骂声传入耳中,如针扎一样。
他曾经最引以为荣的荣誉,权势,地位,此刻烟消云散,他只是个阶下囚。
“我要杀了你!”凌千鹤红了眼,咬着血齿,气急攻心,被两个弟子摁在地面剧烈挣扎。
“凌千鹤竟然疯了?”
“他还要杀人,快把他杀了!”
叶温枝故作受惊,后退两步,一脸无辜。
他一双漂亮的眸子闪着天真,忽又难过道:“千鹤,我不过劝你下辈子要善良,别再作恶了。”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凌千鹤却是不知好歹!”
“叶尊者这样好心,他竟然还好心当成驴肝肺!”
“真是该千刀万剐!!”
群众不明所以,发表着他们心中的正义,纷纷急着说,要杀了罪无可赦的凌千鹤。
谢星尘快听不下去了,也看不下去了。
凌千鹤固然罪无可赦,但那台上的叶温枝说的话,不该是“劝他善良”这么简单。
否则凌千鹤根本不可能会对主角受发怒还扬言要杀了他!
逻辑对不上!
不然就算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还要说上一声离谱。
祁寒之瞥他坐的不安分,时不时蹙眉一下,“觉得不对?”
忽然说话,谢星尘愣了一下,很快反应道:“对,弟子觉得,凌千鹤应该是受了刺激,不然不会要杀叶尊者。”
祁寒之单手支颐,微颔首,“本尊徒儿,果然聪明。”
说完,他又支颐看了一遍在场的人,用最平静的语气,讥诮道:“跟这些愚昧无知,只会重复人话的不一样。”
谢星尘心道:祁寒之就是祁寒之,表面不动声色,实则知晓了一切。
祁寒之勾了勾唇角,“徒儿,想让叶温枝身败名裂吗?为师现在就能做到。”
他从前对这些揭人老底的事情,索然无趣,但现在倒是喜欢上了。
看着曾经接近谢星尘的叶温枝,身败名裂,暴露虚伪狡诈的本性。
而谢星尘会对叶温枝失望,再也不会与他往来。
想到这个,祁寒之忽然发现比单纯的杀人,更让人感到心情愉悦。
“好。”
出乎意料,谢星尘竟然同意祁寒之了。
祁寒之眼神眯起,手指微探。
很快,手掌间出现一块影石,那影石很小,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也发现不了是从凌千鹤身上探取的。
谢星尘惊叹祁寒之的狡猾。祁寒之手指轻动影石,影石里便传来叶温枝得逞而嘲讽的话。
“凌千鹤,我回来了。”
“既然你都要死了,那我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真正的叶温枝在昨日就因在暗牢受折磨过多病逝了。”
“我想,这大概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噢对了,之前在月夜杀你的人,其实是我。”
这一番话突兀地插进来,打断了众人的谩骂,无疑给维护叶温枝的修士一个巴掌。
气氛陷入一片死寂,仿佛被人狠狠扼住了喉咙。
叶温枝得逞的笑容僵硬:“……”
尼玛,他就不该回来的!
第94章 正华
这变故太过迅速,叶温枝脸上笑容险些挂不住,他恨祁寒之牙痒痒。
走的时候,就因为祁寒之想掐死他,迫不得已,而现在才回来,祁寒之又直接开大。
看祁寒之的眼神都淬了刀子,还连坐了谢星尘,咬牙切齿,“妈的,一对狗男男。”
谢星尘听到了,“……”
嗯,很无语。
好了,这下他确定这人根本不是主角受了,影石里的话大概都是真的。
而真正的叶温枝,大概也如他所说,死在了昨夜。
谢星尘轻叹一声,世事无常。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都没想到叶温枝不是来求情的,而是来冷嘲热讽的,温柔清冷美人形象骤然崩塌。
“这叶温枝什么意思?”
第105章
“什么叫真正的叶尊者死了,难道他不是叶温枝?被人夺舍了?”
“我去,那现在这个叶温枝是谁?”
叶温枝的脑残粉修士们,接受不了正主塌房事实。
他们才不管那些真真假假,哭天抢地道:“叶温枝!你欠我们的用什么还?”
“我们把你视作修仙目标,甚至抛弃了修炼时间,在修真八卦论坛上为你奋斗,维护你的小白花形象!”
“还有,每一年的修真美人评比,我们都花钱为你拉人气,花的银两都够抵一座殿了!”
“呜呜,叶温枝你良心被狗吃了!”脑残粉的带头修士,说到这里,气晕了过去。
“段师兄,段师兄!”其他脑残粉立即抢救他,“你怎么了?”
气晕过去的修士挺着一口气,被拍醒了,指着叶温枝哭道:“你欠我的用什么还!”
叶温枝对他翻了个白眼,反正身份已经被暴露,他吐出两个字:“傻逼。”
那脑残粉修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抖着嘴,说不出一句回怼的话,又气死了过去。
掌门老头终于看不下去,他重重拍了下扶手,嗓子洪亮:“够了!宣玄宗是你们随意撒欢的地方吗?!”
霎时,众人噤声,不敢再言。
掌门偏头对闻淑玉说了什么,闻淑玉匆匆消失,不多时,持着一柄剑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皆是呼吸一滞。
有人眼尖,立即认出这是宣玄宗老祖的正华剑,惊呼:“这是正华剑!”
“传说中只斩罪人的剑,当年老祖正是凭借此剑成为天下第一剑,正华剑下可没冤魂!”
“掌门是要用正华剑,处置凌千鹤吗?”
掌门哼了一声,拿过闻淑玉手中的正华剑,拔剑出鞘,剑发出争鸣之声。
掌门默念剑诀,一个呼吸间,那正华剑便在众人面前快成一道残影,飞了过去。
定睛再看正华剑时,正华剑已经穿透凌千鹤心脉,滚烫的血染剑身,滴落地面。
凌千鹤嘴角血迹流出,双眸瞪大,痛苦没来得及体验完,他已然没了生息。
凌千鹤死的太过迅速,血溅到叶温枝衣摆,还带着温度。
叶温枝吓的失神,露出慌乱。
他忙找系统:“系统,怎么办?现在我人设崩了,他们还知道我是异世的人,会不会要杀了我啊。”
自上回叶温枝擅自传送回去,系统就被主神一顿批斗,克扣工资还不算,还剥夺了它的一些权利。
此时的系统心如死灰,摊上这样一个宿主,它想自毁了。
叶温枝火气上来了,怒道:“你听到没有!快给我想办法!”
系统心里冷呵,这剧情都崩坏成这个样子了,叶温枝都不想想是不是他的问题,只晓得出了事找它这个系统。
它在心里骂了句叶温枝又当又立,表面笑嘻嘻道:“走一步看一步啦,要是会死的话,我会给主人你安排假死情节的呦~”
呕,口区……
系统先被自己装腔的语气恶心了一把。
算了,工难打,屎难吃。
叶温枝面色缓和几分,这才舒展眉心,“这还差不多。”
系统标准微笑,拍马屁:“嗯嗯,宿主高明。”
掌门杀凌千鹤,眼都不曾眨一下,仿佛斩杀的是只不痛不痒的小飞虫。
他看向祁寒之。祁寒之手指轻轻点了点,没看出满意不满意。
掌门拧眉,“从今往后,你们谁要是无辜杀害其他宗弟子,宣玄宗不会给情面。”
他这话看似说给宣玄宗弟子听的,实则也是说给祁寒之听,希望祁寒之日后不要再纠结此事。
“是,掌门。”闻淑玉带头回应。
掌门处理完凌千鹤,将目光投在台上站着的叶温枝上,冷哼一声,“你既不是叶温枝,为何要夺取叶温枝身体!”
“本掌门怀疑,怂恿我宗凌千鹤干坏事的,就是你!”
三言两语间,连凌千鹤都变干净了,坏事成了作为异世者的叶温枝干的了。
叶温枝被不分青红皂白扣了帽子,不服气,他承认自己坏,但不承认没干过的坏事。
别想把屎盆子扣他头上。
叶温枝受不得一点委屈,当即骂了起来,“糟老头子,别乱给人扣帽子!嘴是给你说人话的,不是给你栽赃污蔑的!”
“别满嘴喷粪,我看,你为了狗屁宗门面子,还有你自己驴粪蛋似的老脸,谁都可以推出去乱杀。”
“你这一把年纪了,也该入土为安了!整天摆张臭脸,看得我眼睛疼!”
“……”
这一番话下流低俗,不堪入耳。老头子掌门闻所未闻,被叶温枝喷的愣住了。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叶温枝在骂他。
掌门气得头顶冒白烟,正华剑嗡一声,回到了他手掌间。
“我去,这人哪来的,不要命了?”
“不知道,但管他哪来的,但这一番骂人的话倒是说的贼溜,听多了怪顺耳的。”
“小心掌门正华剑不长眼。”
众人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和自己无关,看来看去图个热闹和乐子,私底下还能当笑料多笑笑。
可掌门颜面受损,权威被侵犯。一双浊眼燃烧着怒火,脸都被气绿了。
“污秽!本宗留不得你!”
第106章
剑随法出,如影随形,裹着刚正之气,破空而去。
一剑封了叶温枝喉。
世界也忽然安静了下来。
第95章 此处是标题
谢星尘时隔几个月,再次回到宗门,来到无边涯,难得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短短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叹了口气,便拢着雪白大氅,照例陪闭关的祁寒之一会。
谢星尘已经不怕冷了。
风雪飘在眼睫上,他对着洞口,有些难以启齿道:“师尊,弟子、有、在、想、你。”
“师尊,弟子、永远、爱、你。”
“……”
“谢星尘、永远、爱、祁寒之。”
一刻钟后,谢星尘如释重负,他终于把这些肉麻的话说完了。
说完,他便从地面爬起来,要回去练剑了。
回峰的路上,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还扶着一个男人,走的很慢。
甚至后来的谢星尘都超过他们了,走近一看,才发现熟悉的人正是江折柳。
谢星尘还想着之前的事,一剑袭过去,而江折柳毫无防备,还扶着人,生生被剑气割断几缕头发。
剑横在脖颈,江折柳丝毫不怕,反而笑眯眯对谢星尘打招呼,“原来是小师弟呀?”
谢星尘一脸不悦,“江师兄,你不厚道,骗我,还转手将我卖给他人!”
江折柳抬指,试图移开剑身,没想到移开一点,又被移了过来。
他忌惮了一下,笑嘻嘻道:“小师弟记性可真好,师兄那也是情非得已,一时被迫啊。”
剑没有拿开。
江折柳打算软磨硬泡。
他变了个漂亮女相,眨着大大杏眼,含着点点泪水,撒娇道:“小师弟,你要是还生气,师姐给你画春宫图怎么样?”
“你还会画春宫图?”
谢星尘没有说话,说话的是江折柳扶着的男人。男人声音沉稳,带着些疑惑。
谢星尘将目光转向男人。
这个男人眉骨优越,身着一袭墨黑长衫,墨发披散肩头,腰间别着代表身份的玉牌。
是个帅哥。
谢星尘给帅哥添上标签,便收回目光,朝江折柳“江师姐”道:“不要了,江师姐的画技没眼看。”
就江折柳那画技,猫猫狗狗随便盖个掌印都能轻松超过他,几乎没有。
江折柳被戳中痛点,也没恼,捂着胸口,一副被重伤的模样道:“小师弟,你可太伤师兄的心了。”
谢星尘乐了。
他也不是什么不饶人的性子,把剑一收,便抬头道:“师兄,不如这几日,你就以女相示人,师弟觉得你女相更好看。”
江折柳闻言道:“好啊,师姐满足你的要求,谁让师姐伤了师弟的心呢~”
江折柳娇俏说完,啊了一声,想起来没给谢星尘介绍大师兄徐丛连。
“小师弟,你猜他是谁?”江折柳笑眯眯道。
谢星尘再次将目光放到徐丛连身上,打量了一下,猜测着道:“你道侣?”
江折柳笑容僵硬,他也明显感觉到身旁的人抖了一下。
谢星尘看他不笑了,难道不是?
可是这两人分明很熟,很亲昵的样子。
他再次猜测:“难道是表哥?”
江折柳不能再放任谢星尘猜测下去了,笑着道:“不是,小师弟,他是大师兄。”
这下谢星尘僵硬了。
祁寒之的大徒弟?
原文中都没有出场过的人物!
“大师兄好!”谢星尘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
徐丛连看了他一眼,视线并未有过多停留,点头应道:“小师弟好。”
他被祁寒之收入峰下,也是第一回见到小师弟谢星尘。
也许是两人打招呼过于干巴,江折柳实在看不下去,决定说点什么。
江折柳:“大师兄先前一直在无边涯下养伤,现在伤好了,日后大师兄会住在弟子居,小师弟你可以多和大师兄沟通。”
徐连丛蹙眉问他:“你不住弟子居?”
江折柳目光闪躲,而后故作镇定道:“没办法,你师弟我太优秀了,师尊早已把我逐出师门。”
徐连丛皱眉蹙额。
这些年过去了,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他却像一张白纸,记忆还停留在多年前。
徐连丛道:“我去和师尊说。”
江折柳咳嗽一声,偷偷看了眼徐连丛,见对方脸色严肃不似作伪,又偷偷去看谢星尘。
谢星尘装作自己不存在,江折柳目光扫过来,他也只是笑了笑。
实则心里暗想:他敢赌五毛,这两人关系绝对不简单。
江折柳抓住徐连丛的衣袖边缘,叹气道:“大师兄,师尊如今在闭关,况且被逐出师门也是我自己作的,不怪师尊。”
他当年不仅只是因为祁寒之,才叛出师门,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徐连丛。
他以为徐连丛被祁寒之搞死了,当时悲愤交加,想着即便杀不死祁寒之,也不要给这个人当徒弟,这才不顾一切逃出师门。
徐连丛问:“那你当时怎么作的?”
谢星尘竖起耳朵,也要听听,一脸期待。
江折柳没想过徐连丛会问这个,“……”
他要怎么说?要说什么?
说因为我以为你被搞死了,所以我就背叛师门了?
第107章
这肯定不能说的这么直白。
江折柳现在还不清楚徐连丛怎么想的,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他展开折扇拍了拍鼻尖,期期艾艾:“因为……因为你师弟我画的春宫图太丑,决定去民间探讨学习,于是就出了宗门!”
“对没错,就是这样!”
他拿自己画技差说事,试图蒙混过关。
徐连丛抬起手,屈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沉声道:“小骗子。”
江折柳:“……”
他就知道骗不过徐连丛。
第96章 晚来
闭关前,祁寒之叮嘱谢星尘:“被褥,明灯,杯盏……为师闭关结束后,不希望看见这些是干净的。”
当时的谢星尘很单纯,问他,“师尊是希望这些东西是脏的?师尊不洁癖?喜欢脏?”
祁寒之:“……”
面对谢星尘那张脸,祁寒之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他捏了捏谢星尘柔软的指腹,“为师的意思是,希望你搬过来住。”
于是,谢星尘迫于祁寒之的淫威,被迫搬家搬上了孤寒峰,住进了祁寒之的殿。
没过多久,他住进祁寒之殿的事,不胫而走,全宗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余古意被迫听到,骂了一句:“真是违背伦理,成何体统!”
莫小笙摇头叹气:“本少主那单纯的谢师弟还是嫁给了祁尊者,羊入狼口。”
萧义和听闻此消息,眉毛直挑,略显愉悦,“挺好,谢星尘和祁尊者,挺般配。”
这下谢星尘,大概没时间找莫小笙了。
三人看法不一致。
心情略显愉悦的萧义和,盘腿坐在蒲团上,挺直腰背,神情专注地誊抄剑法。
忽然,桌上出现一团皱纸,萧义和没停笔,他知道是莫小笙投过来的。
轻轻瞥了莫小笙一眼,也没打开纸团。
莫小笙见他没看,咬着笔冒,心道:萧义和你给本少主等着。
此时,萧义和却突然顿笔,搁置在墨碟上。
趁余古意低头的时候,他迅速打开纸团,提笔回应莫小笙,写完还揉了纸团两下,丢给了莫小笙。
莫:七夕要到了,去不去山下玩?
萧:平安县时,不是已经看过花灯了?怎么总想着去玩?
莫小笙展开纸团,低头在萧义和后面画了个鬼脸,又加上一句:你不去算了,我找谢师弟。
写完,他抬手,投掷在萧义和桌上。
萧义和展开后,见到那个鬼脸,颇为无奈,视线落到那句“找谢师弟”时,脸沉了沉。
他沉着脸,提笔写下一句后,看也不看,准确丢掷到莫小笙头上。莫小笙吃痛一声,揉了脑袋,骂骂咧咧打开纸团。
鬼脸下面,萧义和的字很重,应该是用力捏着笔写的。
萧:师兄,你喜欢谢星尘?
莫小笙忖道:有毛病?本少主和谁一起过七夕,就喜欢谁?
他提笔故意写道:
莫(笑脸):喜欢啊,谢师弟人美心善路子野,本少主要是个女孩子,大概会喜欢他这样的。
丢给萧义和,萧义和提笔:
萧(蹙眉):你,不怕祁尊者?
莫(笑嘻嘻):怕啊,所以本少主这不是想来邀请你吗?但是你不陪本少主去,本少主决定冒着风险,找谢师弟。
萧:……
莫:……
话题就此终结,萧义和手里的笔都要给捏断了,但他偏又不好发作。
他只是个师弟,无权干涉莫小笙。
下课后,待人都走完了,萧义和坐在蒲团上,盯着桌上发皱纸团上的对话,直蹙眉。
要是他一开始不怼莫小笙,是不是能和莫小笙一起过七夕?
而后来他只要多说一句他反悔了,结果是不是也能不一样?
反派死于话多,他死于怼人话多。
“萧师兄,后天山下过七夕,琴琴师姐托我问你,莫师兄去吗?”师弟溜进来,问萧义和。
萧义和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不悦,“他不去。”
“那,萧师兄你去吗?”
萧义和有些烦,“怎么,琴琴师姐也想约我?”
师弟摇头,忽然羞赧道:“不是的,萧师兄,是我想约你。”
萧义和:“……”
.
七夕那天。
谢星尘被莫小笙拉下山。
他穿了件朱红的长袍,宽袖上织着金色暗纹,打眼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矜贵的小公子。
“谢师弟人长得好看,穿红色更是好看,比萧义和那傻师弟好看了不知多少,给本少主长脸。”
山下城镇灯火通明,莫小笙穿梭在人流中,路过摊贩脚步却不停,明显心思没在这。
他嘴里骂骂咧咧,萧义和那傻子竟然拒绝他的邀请,越想越气,只能安慰自己。
谢星尘跟在他身后,“莫师兄,你都骂了萧师兄一路了,不买东西吗?”
莫小笙这才顿步,转身,“本少主什么身份?算了,本少主才没生气。”
谢星尘点点头,面上笑道:“对,萧师兄不识好歹,竟然拒绝师兄你的邀请。”
实则暗道:啧,小情侣吵架喽。
莫小笙走向一家卖面具的摊贩,捏起一只面具,问摊贩老板,“多少钱?”
摊贩老板笑呵呵问道:“小公子只买一只吗?七夕节,不给伴侣买一只吗?”
第108章
莫小笙脱口而出:“没伴侣。”
摊贩老板也不怕顾客没伴侣,他势必要让每个顾客买两只面具,他笑问:“小公子难道没有心仪的人?”
莫小笙摸了摸面具,迟疑着,咂摸了一下,嘴里念了念,“心仪的人?”
摊贩老板阅人无数,瞬间看穿莫小笙大概还没明白什么是喜欢。
他乐呵呵道:“小公子怕是不明白什么是喜欢,要是喜欢上一个人,小公子满心眼里都会是那个人,会忍不住想见她,会茶饭不思,会辗转反侧。”
茶饭不思,辗转反侧……
莫小笙倒是一样没沾,但这么一说,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喜欢。
莫小笙笑道:“那本少主要两只。”
摊贩老板笑眯了眼,“好嘞!”
.
谢星尘被拥挤人流冲走,冲到了一条小巷子,索性他就坐在了巷口,看过往的人流。
这是他以前的习惯。
“谢星尘?”
猝然,一道尖细的女声,打破了谢星尘的安静。
谢星尘抬头,眼神忽的变得躲闪,不发一言,站起身,就要离开巷子。
第97章 灯光
“本姑娘跟你说话呢?”少女蹙着柳眉,跟上谢星尘,一把拽住谢星尘的手,不让他走。
少女看着力气不大,实则指甲掐肉,抓得谢星尘手腕疼。
周围看热闹的人觉得稀奇,越来越多,渐渐围住了谢星尘去路,水泄不通。
谢星尘看了一眼越聚越多的人,甩开少女的手,道:“谢琳琅,有事待会说,这儿人多对你有影响。”
谢琳琅见他停下脚步,冷哼了一声,尖细着嗓音,不饶道:“你如今在玉仑宗发达了,就不管家了?”
说完,眯着眼打量谢星尘,讽刺道:“穿的这么好看,我们一家却在住毛坯,你良心过得去吗?”
周围有人开始议论起谢星尘,说他打扮得好看矜贵,原来却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谢星尘头疼,他实在不想应付原身的妹妹,只能强压着被人盯着的不适感。
“本少主给谢星尘穿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议论?有意见?”
莫小笙刚买完面具,转头发现人不见了。
找了一会儿,才发现谢星尘被人群围住,他提着剑,看热闹的众人主动让开一条路来。
众人看他打扮贵气,浑身上下写着“有钱”,就连那剑的剑穗都是黄金叶,瞬间噤声不言语了。
莫小笙在众人的羡慕中,走到谢星尘身边,安慰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小声道:“谢师弟,是不是这少女纠缠你?本少主替你用钱打发了!”
谢星尘这才找回一点实感,他头不晕了,也不痛了。
他摇摇头道:“不必了,谢谢师兄。”
这钱虽然万恶,但是能解决很多问题,例如眼前的谢琳琅。
谢琳琅出现的瞬间,谢星尘就知道她想干什么,无非就是找原主要钱。
虽然莫小笙有钱,但这毕竟是谢家的事情。
莫小笙手指碰了一下剑穗,金叶子相撞,发出的是富贵的声音,“谢师弟,真不用本少主帮你?”
谢星尘望着金叶子,点了下头,留下了贫穷的眼泪:“哎,这泼天富贵轮不到我。”
一旁的谢琳琅诧异,谢星尘这种性格阴暗的人,竟然也会有人靠近?
还是一个有钱的少主。
她听见谢星尘拒绝莫小笙,恨他不识好歹,对莫小笙道:“你是他朋友?给本姑娘十片金叶子,本姑娘这月便不再上玉仑宗。”
莫小笙摸出一个锦囊,丢给谢琳琅:“里面有三十片金叶子,姑娘三个月都别来烦谢师弟了,否则本少主不仅要回三十金叶子,还让姑娘你后悔。”
谢星尘气笑了,“莫师兄,你知不知道她在坑人?”
三十片金叶子?换三个月不上玉仑宗?
本来谢琳琅也不是每月都来玉仑宗,更别说她进不进得去玉仑宗,说这话,明显就是看莫小笙人傻钱多。
谢星尘看不得莫小笙被坑,就算坑他的人是亲妹妹谢琳琅也不行。
当即,他便去抢谢琳琅锦囊。
他是修道之人,身手矫健,三个来回便将锦囊夺了回来,还给了莫小笙。
谢琳琅气得要死,哭红了眼,威胁谢星尘:“谢星尘!本姑娘回家告娘,你会后悔的!”
谢星尘望着她哭着离开的身影,好气又好笑。
三年过去,谢琳琅还是那个争不得好,就告爹娘的姑娘。
原身还没上玉仑宗时,还是那个在家干活的少年时,就因为谢琳琅的无故告状,不知挨了爹娘多少打骂,养成了阴郁的个性。
“多大人了,还回家告爹娘?谢师弟,本少主不得不说一句,令妹实在不讨喜。”
莫小笙收回锦囊,又总结一句,“本少主不喜欢她。”
谢星尘点头,“臣附议。”
没了热闹看,人群渐渐散去。
莫小笙逛累了,两人在一处茶摊歇脚。莫小笙趴在桌面,看着买的两只面具,有些闷闷不乐。
谢星尘相对而坐,也趴在桌面,想到谢琳琅之后还会来玉仑宗,也不甚愉快。
谢星尘蔫了一会,觉得七夕节这么高兴的节日里,未免太丧了。
他直起身,见莫小笙兴趣也不高,问:“莫师兄,你看起来不开心?为什么?”
第109章
莫小笙瓮声瓮气:“不知道,本少主总感觉不开心,今年七夕实在无趣。”
今年无趣?
那往年呢?
谢星尘来了兴趣,八卦之魂燃起,笑道:“那往年师兄七夕和谁过的?不会是萧师兄吧?”
莫小笙点了点头,“往年,本少主都是和师尊,还有他,三人一起过的。”
莫小笙说着,不免陷入一片回忆之中,嘴角不自主地上扬,“每年七夕,师尊都会出谜语,让本少主和萧义和猜,本少主每次都能赢过他。”
想到萧义和输给他,一副吃了瘪的样子,莫小笙心情舒畅。
他哼道:“平日里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输了谜语,萧义和还是要乖乖地给本少主认输。”
“师兄。”萧义和突然出现。
莫小笙慌了一下。
他刚才还在骂萧义和,但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干什么亏心事,又镇定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来吗?”
萧义和垂着眸子,看了眼木桌上两只面具,捏着剑道:“我,我就来看看。”
莫小笙觉得无趣,一面把玩着面具,一面往茶摊外面走,“噢,那师弟你去玩吧,本少主走了。”
萧义和见他要走,有些急,快步上前抓住他手腕,又急又慌:“你先别走。”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的,但偏偏又死鸭子嘴硬。
莫小笙才不管他,剑柄敲开他手,头也不回地走开了。萧义和跟了上去。
风中,谢星尘独自凌乱:???
敢情他成了工具人?
这就是三人行,必有一灯泡?
第98章 v我50助力更新
“你还跟着本少主做什么?”
身后的脚步亦步亦趋,始终没有消失过,莫小笙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火气也消了大半。
“……”萧义和没有说话。
“萧义和,你怎么不说话?”莫小笙把玩着塑料材质的面具,摸了两下,又去摸剑穗。
身后的萧义和迟迟不回应。
“萧义和,你哑巴了?”莫小笙忍不住了,他回身,看到的人却不是萧义和。
是谢琳琅。
她没有哭着跑回家,反而跟上了莫小笙,此时天色已晚,夜色模糊了她的脸,莫小笙有些不确定,“谢师弟的妹妹?”
谢琳琅终于动了一下,她走了两步,倾斜的一点天光照亮她的脸。
竟是惨白一片!
而那双倨傲有神的眼睛,此时却像两个幽深的黑窟窿,汩汩地往下淌着泪,是黑血!
莫小笙看清了她的面容,吓了一跳,心脏猛跳,“是高阶傀。”
傀,其实和傀儡差不多,都是被人操纵的木偶,只不过“木偶”变成了“真人”,还分低,中,高阶。
一旦成了傀,这人必定已死,五脏六腑都会被掏空。
莫小笙实在不敢想,短短片刻功夫,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成了眼前死气沉沉的傀。
“谢琳琅”有些僵硬,她朝莫小笙走了两步,手僵直着朝莫小笙抓去,应该是在攻击。
莫小笙避开这滞涩缓慢的一掌,轻轻松松,后来甚至边打,边抽出空隙来观察“谢琳琅”。
他避开攻击,绕到“谢琳琅”身后,只见“谢琳琅”脖颈后贴了一张诡异的符纸。
“谢琳琅”劈的费劲,她扭头一看,莫小笙竟然站在一旁思索。
作为“高阶傀儡”,被对方不放在眼里,她有被侮辱到:“……”
莫小笙思考那符咒,想到一半被打断,不知为何“谢琳琅”忽然变得狂躁,手指作爪状袭来,还张口咬来。
“我艹,本少主怕了。”莫小笙面对张来的血盆大口无措,拔剑,又怕玷污了自己的剑,只得后退。
奈何“谢琳琅”得寸进尺,那嘴越长越大,崎岖的牙齿中流着涎水,太恶心。
莫小笙被逼到墙角,他站在一块高石上,“你别过来,再来,小心本少主放萧义和来,让他劈了你!”
“谢琳琅”听不懂人话,更不认识萧义和,她的指甲抓挠在石头上,犹如猫爪挠玻璃,刺耳。
莫小笙站在高石上,抬脚踢开她的长长的手,捂着耳朵道:“你快走开,本少主嫌你太丑。而且谢师弟要是知道他妹妹变得如此丑陋,会杀了你的,你快跑吧。”
“谢琳琅”怒了,控制她的人也震怒。
她的手忽然抓住了莫小笙的靴子,指甲迅速增长,嵌入靴中,血渗透了出来。
小腿的肉被指甲割伤,莫小笙疼得皱眉,冷汗直冒,他后悔刚才没一剑劈了“谢琳琅”。
“本少主真的生气了。”莫小笙忍着痛,提剑朝抓住他靴的手劈下去。
“唰——”
“谢琳琅”的手被斩断,她“啊——”地尖叫一声,疯癫似的捡起地面的手臂,流着泪逃走了。
走的时候,还“汪汪”叫了两声。
“……”
莫小笙怀疑她不是两条腿走的,而是手脚并用地跑的了。
有时候一个人打怪,挺无助的。
莫小笙觉得莫名其妙,但没来得及细想,疼痛从脚踝处一点点蔓延。
他坐在一人高的石块上,望着地面,又看了眼自己流血的小腿,沉默了。
“……”
他,下不去了。
跳下去腿大概就废了。
第110章
此时,应该吟诵一首“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挺好,本少主自己作死,偏偏要跳上这块石头上,果然高处不胜寒。”
莫小笙仰头,努力不让眼睛里的泪水流出来。
他想到萧义和不来找他,气急败坏;而自己还掉了玉牌,无法联系其他人来救他,陷入了这样狼狈的境地。
等他哭够了,情绪释放出来了,抽噎了两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以为“谢琳琅”回来了,他警惕地提起剑。
“你哭了?”
萧义和站在不远处,听到莫小笙哭声,听了一会,等他不哭了,这才走上前去。
莫小笙转身,看到来人是萧义和,立即又转过身去。
他刚才哭的撕心裂肺,脸上大概还是泪痕,太丢脸了,他面子上过不去。
“你走吧,本少主不想看见你。”
萧义和:“我听见你哭了,还听完了。”
莫小笙维护的少主面子破裂,风一吹,没了。
这下,莫小笙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他竟然在萧义和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
萧义和站在原地,认真道:“我可以装没听见。”
谁要你装没听到?
莫小笙不理他,继续哭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腿疼脸更疼。
他一向在萧义和面前死要面子,如今这面子一点都没了,自然哭的要死要活。
萧义和茫然失措。
怼人的话,他信手拈来,哄人的好听话,他倒是没说过几句。
萧义和垂敛着眸子,“师兄,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如果你愿意听,我还是想跟你说。”
莫小笙立马止住哭,打断他,“不愿意,不听。”
萧义和皱了一下眉,“可我还是想说。”
莫小笙:“……”
那你摆着一副商量的态度干什么?左右本少主说不听,你还是要说?
莫小笙哼了一声,作洗耳恭听状:“算了,本少主已经够倒霉了,也不差萧师弟你这一点,你说吧。”
萧义和捏紧了剑,抿了下唇,又犹豫了。
莫小笙:“怎么又不说了?”
他发现,萧义和最近奇怪,还变得婆婆妈妈的,经常和他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愁死人。
萧义和:“早在秘境时,我就想和你说的,但是当时祁尊者来了,所以,就拖到了现在。”
莫小笙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所以,你当时想和本少主说什么?”
“师兄,我喜欢你。”
莫小笙的剑“啪”地一声摔在地面,金叶子落了灰。
萧义和不在乎,继续道:“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我在玉仑宗见你第一面时,就喜欢你了。”
但是,当时的莫小笙可谓是天之骄子,身边从来不缺跟班与爱慕者,他只能远远地看着。
终于有一天,他努力练剑,获得了余古意的认可,被他收入峰下。
能和莫小笙做师兄弟。
他高兴得练了一晚上的剑,练累了就躺在地上,喘着气看夜空中的星星。
可脑子里哪有什么星星,满是莫小笙的金贵的少主模样。
几年的相处,他故作阴阳怪气地怼莫小笙,来掩盖心里的小雀跃与小心翼翼,后来反倒成了一种改不掉的习惯,现如今竟然不敢开口表白。
萧义和自嘲,故作轻松道:“师兄,我喜欢你,你知道就好,不用觉得是负担。”
第99章 敢怒不敢言
萧义和:“我的少主大人,你在听吗?”
“噢,听到了,你在和本少主表白。”莫小笙恍了下神。
萧义和抿着唇,难免期待又紧张:“所以,师兄,你怎么想的?”
莫小笙的剑刚才掉了,他盯着地面的剑,怔怔出神,小声呢喃道:“你怎么想的,本少主就怎么想的。”
萧义和一喜,“师兄,你也喜欢我?”
莫小笙没说,只嗷嗷叫痛,“萧义和,本少主下不去了,腿疼,你来背本少主。”
萧义和心中欢喜,莫小笙提什么要求,他都欣然接受。
他虽然话说的不好听,但有时候,不要看一个人说的什么,要看他做的什么。
萧义和走到莫小笙面前,闻到了一股血腥气,蹙眉:“师兄,你受伤了?”
莫小笙:“哇,你现在才知道本少主受伤了?”
阴阳师萧义和被打败。
莫小笙:“所以你才知道本少主为什么哭,是吧?”
萧义和愧疚点头,他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只能用实际行动表达。
他托起莫小笙的小腿,撕开破烂的靴子,小腿处的肉便血淋淋地展示在他面前。
萧义和眼眸沉了沉,问:“师兄,谁伤了你?”
莫小笙嘻嘻笑道:“你要帮本少主报仇?”
萧义和蹙眉:“少主大人,你还笑的出来?你说是谁?我帮你杀了他。”
萧义和撕开自己袖子,当绷带先给莫小笙缠上,好歹止住了血。
“本少主的仇不用你报,本少主下回见到她,自己会解决。”莫小笙看着萧义和给他包扎,笑道。
萧义和点头,“好,少主大人要是打不赢,别找我哭鼻子就行。”
莫小笙咬牙,忍住动手的冲动,上一秒深情表白的人还是萧义和吗?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啊。
第111章
萧义和面向莫小笙,双手摊开,无奈道:“少主大人,你还不下来吗?”
莫小笙:“你干嘛?不打算背本少主了?”
萧义和:“你先下来,我再背你。”
莫小笙坐在石块上,犹豫了一下,“你确定能准确接住本少主?本少主要摔死了,你就完了。”
萧义和笑道:“就算我死了,少主大人,你也不会死。”
他哪会让莫小笙摔死。
“那还成。”莫小笙安了安心,他纵身一跃,跳进了萧义和的怀抱中,“不过,本少主也舍不得让你死。”
“你要是死了,本少主上哪再找一个阴阳师弟?”
萧义和眸子深深:“师兄,那说好了,这辈子你都别离开我。”
“那可说不定。”莫小笙笑道:“本少主很金贵,日后说不定就要离开玉仑宗,继承本少主父亲家业,萧师弟,你可要好好珍惜本少主。”
莫小笙之后会离开玉仑宗?
萧义和的手摸了摸莫小笙的发丝,还没来得及体会,莫小笙便离开了他的怀中,手指便捞了个空。
“背本少主回宗吧。”
萧义和笑道:“好。”
要是莫小笙离开了玉仑宗,他怎么办?
“……”
夜风穿过热闹人群,在谢星尘指尖溜过,带走一点点酒气。
“好酒,老板,再来一壶!”谢星尘满脸潮红,眼神迷离。
他说完这句话,就趴倒在了桌面上,不省人事。
“客官,您的酒来嘞!”小二笑着把酒放在桌上,帕子往肩上一搭,准备忙下一桌。
“哎,最近天下又不太平喽。”邻桌一位明显上了年纪的修士,把花生米往嘴里一塞,灌了一壶酒后,啧啧叹气。
一位修士好奇道:“这话怎么说?”
老修士随便一擦嘴,故作高深道:“老夫夜观天象,掐指一算,那龙族的风又要卷土重来了!”
那修士一脸大骇:“老头,饭可以乱吃,但你这话可不能乱说,龙族都灭绝了,哪来的卷土重来。”
周围不少情侣躁动,也围过来听,纷纷道:是啊,你这话不能随便说,得有证据吧?”
老修士手摸了摸白毛胡须,两眼一瞪:“老夫我可没瞎说,这龙族当年并未了断,还留有余孽,就在玉仑宗!”
“玉仑宗?不可能,这玉仑宗可是灭龙族大部队!当年剿灭龙族的主力军!”
“老夫并未说是玉仑宗包庇龙族,说不定玉仑宗也是被龙族蒙蔽了。”
老修士抚摸着胡须,叹道:“你们这些年轻修士,一点沉不住气。”
“那倒是有可能。”
“老头,空口无凭,你还没给证据呢!”
老修士不紧不慢道:“莫急,只要这些天去玉仑宗无边涯查探一番,就会发现有龙族气息。”
无边涯可是玉仑宗闭关之处。
老头并没有明说龙族余孽是谁,可也点出了闭关之人就是龙族余孽。
而这些天内,在无边涯闭关的有谁,不必言说。
“你是说祁尊者?”
“不可能吧?祁尊者每两三个月都会闭关修炼,这是他的习惯。”
“那你想过,为何他要每两三月闭关一次吗?”
“难道不是修炼?”
“祁尊者闭关修炼这么久,为何修为还是一直不精进?”
“对啊,可是祁尊者修为虽然不高,但是压迫感却莫名很强,甚至有时候会产生他已经成神的错觉。”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其实是祁寒之故意压修为?他为何要压修为,这不用老夫说了吧?”
“对啊?”
“难不成祁尊者真是龙族余孽?”
“细思极恐!”
老修士说完,又灌了一口酒,看向不远处的带着帷帽的俊美青年,点了点头。
俊美青年嘴角一扬,拍碎银在桌面,大方道:“老板,结账。”
系统:“主人,新的攻略对象已出现,你不打算攻略了吗?”
他如今换了个新的身份,是修真界新一届翘楚弟子,前途无限的顾意凡。
顾意凡冷哼道:“不了,男人只会影响我干坏事的速度。我要让祁寒之身败名裂,就像他怎么对我的,我要千百倍偿还。”
“还有那个谢星尘,我已经确定了,他应该和我一样是个穿越者,看他不爽。”
顾意凡怒视醉醺醺的谢星尘,转念一想,乐道:“系统,我要是把谢星尘送回去,你说祁寒之会不会疯掉?这样会不会更好玩?”
系统擦了擦不存在的汗:“不建议尝试,主人你已经死了一次,耗费了大量能量,下一次无法假死。”
顾意凡冷眼,撇了撇嘴:“你还真是没用。”
系统敢怒不敢言:“抱歉,主人。”
第100章 风凉
夜里风凉,谢星尘被冷醒了,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他趴在桌面,喃喃低语:“师尊吗?来接我了?”
人影在他对面坐下,看了眼桌上的瓶瓶罐罐,嫌恶道:“谢星尘,你这是喝了多少?”
谢星尘脑子宕机,抬起沉重的脑袋,撩了撩眼皮,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
努力回想,他不认识这个人。
“不是师尊,那你是谁啊?”谢星尘撑着脑袋,盯着顾意凡看,边说边嘟着嘴巴玩。
第112章
顾意凡骂了句:“喝成了弱智。”
谢星尘人虽然醉,但嘴没醉:“你才是弱智,本大爷比你聪明。”
顾意凡嘁了一声,他翘起二郎腿,一脸不屑,昂了下巴,“知道你也是穿越者,做个交易吗?”
谢星尘不知真醉还是假醉,他脑袋晃了晃,眼波流转,“什么交易?”
顾意凡掌握主动权,十指交叉,胸有成竹:“想回家吗?”
谢星尘似乎难以消化这句话,轻念,“回家?”
顾意凡:“对,我可以免费送你回家,我猜你是不小心才穿越进来的。”
谢星尘皱眉,有些头痛,他站起身抓住顾意凡的肩膀,“你人还怪好的。”
“我知道回家这个条件很诱人,但不用太感谢我,毕竟我们两个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只要你回家,曾经恩怨我可以一笔勾销,当没发生过。”
顾意凡一脸得意。
谢星尘没说话。
他只是突然抓住了顾意凡肩膀,忽的一下呕了出来,酒水吐了顾意凡一身。
“谢星尘!!!”
顾意凡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了起来,他腾地站起身,怒火烧到脑门。
谢星尘红着脸,笑道:“不好意思,本大爷喝醉了,暂时还不想回家。”
顾意凡气炸了。
谢星尘绝对是故意的!
他根本没有喝醉!
谢星尘话落,放下几两碎银在桌上,拾起剑就消失在原地。
留下顾意凡一人无能狂怒,惊起夜里乌鸦,拍翅而飞。
.
“想坑我?呵,本大爷回家干什么?回去等着期末考吗?我才不要看到线性代数。”
谢星尘拎了壶酒出来,走在大街上,整个人犹如踩在棉花上,摇摇晃晃的。
他差点以为自己要飘起来。
晃了一会,他终于被一块石头绊倒了,“咚”地一声,直挺挺趴在地面。
没飞成。
“……”
“唔,鼻子好痛。”谢星尘揉了揉红了的鼻尖,从地面坐起来。
揉了一会,醉意上头,他又“咚”地一声,倒在了地面上。
让人不知道真醉,还是假醉了。
半夜,灯火灭了,不少摊贩也收摊走了。
小商贩老板最后一个走的,他收了东西,掂量了一下手中碎银,乐滋滋地走回家。
“啊!”地面忽然传来人声。
小商贩吓了一惊,吹了一只火折子,往地面一看,就看见醉熏熏的谢星尘,他拍了下胸脯,“还好还好,是个人。”
小商贩抬脚踢了一下他,“被人抛弃,醉成这样?没人来管?”
他把火折子凑近谢星尘。
谢星尘怀中抱着酿酒,在地面缩成一团,被踢了一下,精致的脸上也毫无反应。
小商贩嘿嘿笑,财迷心窍:“这脸倒是长得不错,卖到青楼,估计有个好价钱。”
他把火折子吹灭,伸手先摸了谢星尘腰间,摸到锦囊,偷偷拿走。
而后,小商贩把谢星尘怀中酒壶拿走,把他拉起来,背在身上,“还好一把骨头,怪轻的,背起来不费力。”
“是啊,我吃的少,怎么会重呢?”
小商贩:“难怪哈,多亏了你吃的少,不然我好不好背。”
“你要把我背到哪里?”
小商贩浑然不觉,忍不住乐滋滋道:“当然是青楼啊,你这个脸,可以卖个好价钱。”
“噢,原来我还挺值钱。”谢星尘想了想,剑抵在小商贩脖颈间。
小商贩才反应过来,刚才和他说话的是谁,表情立马变得惊恐,“饶命啊!”
“你路走平稳一点,不要怕,我喝醉了,不会杀你的。”谢星尘半睁着眼,视线没有焦点,说话也糊糊的。
小商贩我艹一声,喝醉了他才会怕啊,喝醉了,这剑稍不留意就会割了他的喉咙。
小商贩恐慌,瞅着那锋利的剑不敢动,“小公子,要不你还是把剑拿开吧,我知道错了,这就放您下来。”
“噢,”谢星尘乖乖收剑,“但是,你想把我卖到青楼,我要告诉师尊,我可以原谅你,我师尊可能不会。”
小商贩这才知道,原来谢星尘是个修士,他定在原地,可谢星尘不肯从他背上下来。
听到他说要告状,更加慌得不行,哭丧着道:“修者,你行行好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左右两边都有铺子要开,我要是死了,我那八十老母怎么办啊!”
谢星尘皱眉,迷迷糊糊“啊”了一声,“这么惨啊?”
小商贩点头如捣蒜,“是啊,修者你菩萨心肠,就绕过小人一回吧。”
“好吧,你背我回去,就不告诉师尊了。”
谢星尘说完,脑袋涨得不行,他酒喝太多,于是趴在小商贩身上睡着了。
.
“祁寒之在哪?”
“禀掌门,祁尊者在无边涯闭关,是有什么事吗?”
“有事找他,你去通报一声。”
“是。”
望着那名弟子离去身影,掌门一边摸灵犬,一边回想着那封密信,神色凝重。
今夜,他桌上出现一封信笺,拆开火漆信封,信的内容是关于祁寒之龙族身份的揭秘。
“寒之,真的是龙族吗?”掌门长吁短叹。
那封信说的有理有据,甚至带了影石,影石里祁寒之化形的模样,暴露无遗,很难不让人怀疑。
第113章
“若他真是,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余古意站在一旁,负手而立,冷哼一声,“等祁寒之出来,本长老第一个斩杀他,不留后患。”
掌门无奈:“古意,别带私人恩怨。”
余古意:“掌门你就是脾气太好,忍得了祁寒之。”
“依本长老所见,他要是龙族身份,就算屠戮了整个玉仑宗,都不带眨眼的。”
“到时候玉仑宗血流尽了,掌门你就不会说本长老带私人恩怨了。”
掌门知道他一向对祁寒之怨气深重,摸了摸爱犬的毛,没再说话。
第101章 离别
“尘尘,回家吧,妈妈做了你爱吃的菜。”
“尘尘,爸爸回来了,这次爸爸不会走了,我们一家三口会一直在一起。”
“尘尘,快进来呀,爸爸妈妈想看看你。”
迷雾中,听到声音,谢星尘忍不住拨开云雾。
他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爸妈,露出笑容,声音哽咽:“爸妈,我回来了。”
谢母牵着谢星尘的手,让他在客厅坐下,笑容温婉,“这么些天去哪了?都瘦了,来,妈妈做了你爱吃的菜快尝尝。”
“是啊,好些年不见,我们星尘长得比爸爸还要高了。”谢父把筷子递给谢星尘。
谢星尘接过筷子,哽咽了一下,“谢谢爸。”
“怎么不吃呀?”
“尘尘,你怎么还哭了?是妈妈做的菜不好吃吗?”
谢父谢母一脸担忧。
谢星尘擦了擦眼泪,笑道:“谢谢,但你们不是我父母。”
“尘尘,你在胡说什么呢?爸爸妈妈怎么就不是了呢?”
谢星尘提剑,朝谢父谢母劈去,霎时,谢父谢母便化作了两缕黑烟,消散无踪。
而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他爸,在他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再没有回来过;他的妈妈,早就因病去世,久别人世。
他怎么可能欺骗得了自己?
茫茫天地间,他早就是孤身一人了,要说回家,他大概只有想给他妈妈上坟这一件事了。
“醒了?”
谢星尘醒的时候,余古意站在床榻前,身子面向床榻,负手而立,面色板正。
而背他回来的小商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谢星尘酒醉一晚,头疼得厉害,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疼痛,下榻行礼:“余长老,怎么来弟子屋内了?”
余古意照例先是冷哼一声,质问他:“本长老问你,你与你师尊有没有勾结?”
谢星尘深吸一口气,“弟子不明白,长老在说什么?”
余古意盯着他的眼神,带着肃杀,“祁寒之是龙族已是事实。”
“而你和他走得近的事,玉仑宗上下人尽皆知,你怎么会不知道?”
屋内寂静得厉害,万籁俱寂。只有余古意威逼的声音,直直压到人心上。
救命!
祁寒之龙族身份泄露了!
谢星尘内心在狂叫,而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他抿了抿唇,打算装傻充愣,“长老,弟子做错了什么吗?”
余古意眉头深皱,眼底厉色蔓延:“谢星尘,祁寒之已经招了,你还不承认吗?你若是执意要维护祁寒之,玉仑宗就容不下你!”
谢星尘心神一凛。
祁寒之招了?
这在开什么玩笑?
他不过是下山过了个七夕,还被小商贩打主意,然后回宗又被长老逼问,现在还得知自己男朋友招了?
余古意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被自己吓傻了,面色缓和了几分,咳嗽一声道:“从今往后,你和祁寒之撇清关系,划清界限,本长老会考虑和掌门再议你的事。”
谢星尘认清现实,明白装傻这招不行了。
他心念几转,只是淡淡道:“多谢长老,弟子不打算和师尊划清界限,若是玉仑宗容不下弟子,弟子便走。”
余古意恨铁不成钢,边甩袖边往外走,“孺子不可教!既然如此,你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了。”
谢星尘转身便去收拾东西。
东西不多,也就三两件衣物,还是弟子服,不过大概以后穿不上了。
打包好自己的剑等防身之物,谢星尘便在祁寒之殿内转了一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带走。
祁寒之殿华丽恢宏,但给人一种很空的感觉,颇有种“华而不实”的意味,无人住时,更显寂寥落寞。
谢星尘下石阶时,正逢艳阳灿烂,心里却是凄惨,转头,看向孤寒峰。
转回身,继续下石阶时,却见石阶下一群是师兄弟在下面,应该是给他送行的。
“谢师弟,你为什么不向余长老服软呢?”
“余长老话虽然说得难听,但人其实心软着,你跟长老说反悔了,余长老一定会让你留下来的。”
“是啊是啊,谢师弟,祁寒之是龙族身份已经暴露,半个月后就会被六大宗门联合问审,你和他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众人迎上前来,苦口婆心劝谢星尘留下,但谢星尘心意已决,充耳不闻。
他只抓住了“半个月后祁寒之要被问审”这个消息,内心痛苦煎熬,随即快速整理好情绪。
谢星尘道:“多谢师兄们的好意,但是,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他若是临阵倒戈,那祁寒之将是彻底孤单一个人,他不舍得,也不会这么做。
第114章
师兄们哀叹,当初他们磕cp磕的有多起劲,现在就有多后悔。
要是谢星尘没有和该死的龙族在一起,那该多好?
偏偏那暴虐的龙族,不知给谢师弟灌了什么迷魂药,给谢星尘迷的五迷三道的,成了恋爱脑。
“谢师弟!”莫小笙匆匆赶来,气喘吁吁,他身边是萧义和。
莫小笙因为小腿受伤的缘故,由萧义和搀扶着,而萧义和面色难堪,阴沉如水。
谢星尘暗道:师兄,你还是别来送行了,你也不看身边萧义和要杀人的眼神。
谢星尘在萧义和杀人的眼神中,勉强维持笑意,识趣地和莫小笙保持距离,“莫师兄。”
莫小笙性子大大咧咧,倒没注意这一点,谢星尘退几步,他就上前几步,担忧道:“谢师弟,你真要下山,离开玉仑宗?”
谢星尘点头,“莫师兄若是也来劝我,那就不用再说了,我心已决。”
“不是。”莫小笙道:“本少主是来陪你一起下山的,本少主派人收拾好东西在山下候着了,到时候一起走,你也有个照应。”
谢星尘惊讶,“???”
萧义和似乎也没预料到,焦急之下便道出声:“你要离开玉仑宗?为什么?”
莫小笙嗐了一声,道:“本少主亲爹,命令本少主回家父承子业,啊呸不是,子承父业,这是和掌门说好了的,本少主才不是任性离宗的。”
莫小笙偏头看向萧义和,“本少主不是和你说过吗?不用这么惊讶吧?”
萧义和蹙眉,眉间痛楚。
他知道莫小笙会离开,没想到这么快,就是在他表白的第二日,而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和莫小笙温存。
萧义和忽然道:“我和你下山。”
莫小笙否决:“不行。”
“师兄,为何不行?”萧义和蹙眉。
莫小笙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是那个娇气的少主,他认认真真道:“萧义和,你一直和本少主争,不就是为了成为玉仑宗弟子中的翘楚吗?”
“你还记得当初为何上玉仑宗吗?”
“本少主可还替你记着。”
萧义和用力捏了捏手指,关节处泛白。
他当初上玉仑宗,背负着死去的爹娘的期待,为的就是寻仙求道,走上成神的路。
现在竟然为了情情爱爱,就要放弃成神之路,九泉之下,爹娘怕是会对他失望至极。
可是……
他不想莫小笙离开,不想他走。
第102章 天黑了
玉仑宗的山路漫长,且不能御剑飞行,只能靠两条腿,自给自足。
“师兄,你走了,萧师兄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谢星尘边下山,边想着萧义和的表情,痛苦中含着不舍。
他看着都有些不忍了。
莫小笙扶着谢星尘手臂,望向远山,叹道:“本少主也不想的,但是本少主身不由己,他有他该做的事情,本少主也有本少主该做的。”
谢星尘:“师兄,萧师兄和你表白过了吧?”
莫小笙嗯了一声,“谢师弟,你怎么知道?”
“猜的。”谢星尘道,“师兄,都在一起了,你看见萧师兄难过,你不难受吗?”
莫小笙道:“肯定是难受啊,但本少主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他也不是再也见不到我了,这有什么?”
“本少主才不是那些话本里的人,一天不见道侣,便要寻死觅活。”
谢星尘不禁惊叹道:“师兄,你境界好高啊。”
莫小笙:“哈哈,这是本少主从另一本话本里学来的,不用太羡慕本少主。”
两人闲聊功夫,便下了山。
山下果然有莫家的管事,管事的衣着华丽,见莫小笙小腿受伤,面露担忧,急忙上前搀扶。
管事道:“少主,你这腿怎么了?”
他从小看着莫小笙长大,莫小笙性子虽傲气,但也不是会得罪人的那种,不至于被宗门弟子欺负。
莫小笙拍了拍老管事的手背,安抚道:“没事,本少主就是跌了一跤,剐蹭了点皮肉而已。”
老管事眼里都是心疼。
莫小笙从小娇生惯养,曾经只要受一点皮肉伤,就哭的寻死觅活的,现在竟然这么平静,总归是长大了。
莫小笙搭着老管事的手上了马车,谢星尘却没上来,他撩起车帘子问,“谢师弟?你不和本少主一起走吗?”
谢星尘站在马车下,摇头,“不了,师兄,不麻烦你了。”
莫小笙略感遗憾,随即表示理解,他朝帘子外扔给谢星尘一块玉佩,“要是遇到什么事,谢师弟你就来莫家找本少主。”
“至于祁尊者之事,你也不要太难过。”
谢星尘接过玉佩,点头。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莫小笙安慰他道:“要是日后孤单寂寞了,来莫家找本少主,本少主给你介绍道侣。”
谢星尘冒出冷汗,推拒:“不了不了,师兄,我先走了啊。”
“好吧,谢师弟一路保重!”莫小笙略感遗憾,接着放下帘子,叫车夫赶路。
谢星尘转过身,脚底便如抹了油般,飞速逃离,消失在莫小笙视野里。生怕背后的莫小笙,要拉着他去找新道侣。
虽然死了道侣还可再找,但问题是,祁寒之还没挂呢。
这样多不好。
第115章
.
谢星尘离了玉仑宗,又走了一天,夜幕降临时,进了一家客栈。
客栈内灯火通明,生意火热,客人杯酒相撞,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谢星尘挑了个位置坐下,把包袱放在一旁,便招呼店小二过来。
“一杯清茶,”谢星尘低头看了眼菜单便合上,抬头问店小二,“是免费的吧?”
店小二跑来的脚步十分欢快,但却在听到“免费”二字,两只脚犹如灌了铅,不情不愿地挪了过来。
店小二嘴角抽了抽,恶劣道:“对的。没钱还来客栈,死穷鬼。”
后面那句他说的极其小声,但谢星尘还是听到了,谢星尘耸了耸肩,也不恼怒。
店小二折返回去时,暗暗骂着谢星尘穷鬼。
谢星尘等待茶水端上来的间隙,坐在木凳上,翻看起了祁寒之留给他的影石。
听祁寒之说,影石中记录了从前在龙族发生的一些事,也许能帮助谢星尘想起些什么来。
谢星尘先前忙于练剑,还没时间看,现在被赶下宗,成了散修,反而倒是有了空闲时间。
手中影石,泛起一阵光,点点荧光汇聚成影像,如幻灯片般展示在桌面上。
龙城殿内,气氛庄严肃穆。
形态各异的、还未化人形的龙族盘踞一方,盘缠在梁柱上,目光看向大殿之上的首领。
龙族首领与底下龙族不同,他早早化了人形。
他以人的形态坐在殿上,面色肃然,颇有威严。
“这个世上只有强者配活着,弱者只有死路一条。”
他话音落下,底下盘踞于梁柱之上的龙族,便按耐不住暴虐冲动,朝着同族便攻击。
龙爪撕破龙鳞,再深深嵌入皮肉,掏出龙的内脏,血琳琳洒了大殿一片。
最后,殿内龙族死伤无数,只有所剩无几的几条龙还有生息。
谢星尘很快认出了,那几条龙之中的祁寒之。
那时的祁寒之还是小小一条,年岁不大。
在几条龙之中,显得尤为孱弱,鳞片被抓挠了好几片,遍布伤痕。
哪怕知道后来结果,谢星尘还是忍不住为祁寒之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绞缩。
可那时的祁寒之年虽小,但下手却老辣。
他明白哪里是同族致命的弱点,出手快准狠,只瞬息便取了对方性命,恐怖如斯。
几条龙忌惮,互相对视几秒后,便不约而同打算先解决这个棘手的,一齐攻向祁寒之。
这几条龙围攻祁寒之,祁寒之就算剑走偏锋,不要命地反击回去,还是寡难敌众,被一条龙抓伤了双眼。
可就算伤了双眼,祁寒之最后还是杀了这几条合攻他的龙族,鲜血淋漓,将他浑身染红,艳丽刺目。
“不错,不愧是本王的儿子。”龙族首领大笑一声,“比那些杂种厉害。”
祁寒之一言不发,只听着他笑,心里冷嗤。
龙族首领口中的杂种,指的便是他自己与人族滥交生下的龙种,血脉不纯。
而那些杂种,就在刚才,死在了祁寒之的手下。
回去的时候,天已擦黑,祁寒之比其他龙族提前化了人形,他一路走回居所。
少年摸着黑回屋后,倒在了冰冷床榻上,任身上血液肆意流淌,寒冷贯穿全身。
他抬手,捂住了流血不止的眼睛,痛得冷汗冒出来,却只是咬着牙隐忍。
第103章 杀人
黑夜里一切都很寂静,稍有动静,便能听得分明。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来,祁寒之皱了下眉,抬手,朝声源甩手一记飞刀。
那声响霎时消失。
祁寒之从床榻上起来,决定给自己的伤包扎一下。他的眼睛痛极,只能闭着眼,去找屋内的药。
手指在凌乱的柜子上,胡乱摸了两下,各种瓶瓶罐罐的白瓷瓶相撞,响起瓷器磕碰声。
有的白瓷瓶甚至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你在找什么?需要帮忙吗?”
一道陌生的声音忽的传入耳中,声音如同清晨的山风,清新朗然。
祁寒之摸药瓶的手指一顿,他下意识便抬掌朝陌生人劈去。掌风劲大,对着的柜子顷刻间四分五裂。
陌生人避开这一掌,反身便将他的双手拷住了,“小小年纪,脾气倒不小。”
祁寒之蹙眉,他力气大多耗在了白日里的厮杀中了,现如今,双手挣动不开。
他终于说出一句话,还带着警惕,“你是谁?你不是龙族。”
“不用知道我是谁,只需要知道,我是来救你的。”
谢星尘笑了笑,缓缓道,“当然,我接近你是也是别有用心,但是呢,对你我都有好处,你不吃亏。”
祁寒之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清新脱俗的话,明着说自己别有用心。
祁寒之怀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谢星尘道:“若我帮助你,天道就许诺我,可以回家。”
祁寒之冷笑一声,显然不是很相信,“我看上去很好骗?”
随即,他指尖凝聚剑锋,“唰”地一下割开了谢星尘的桎梏,割伤谢星尘手腕。
谢星尘“嘶”地吃痛一声,“你这孩子。”
祁寒之看着年岁只有十四五,但心智却远远超过这个年纪,他多疑又敏感,不相信任何人。
第116章
谢星尘觉得这任务对象,未免太过棘手了。他决定收回之前任务必然成功的豪言壮志,被打脸,脸疼。
祁寒之冷冷咬牙道:“你再不走,我杀了你,说到做到。”
少年浑身是血,睁着血色的瞳孔,逼他走开时,明明看上去那么脆弱,但却又带着满身的刺。
不容他人亲近半分。
谢星尘看见他眼睛的伤,又注意到他身上的血,深吸一口气。
也没管祁寒之要杀他,反而蹲下身,在众多瓶瓶罐罐中,找到了药,递给了祁寒之。
递给祁寒之后,他转身便要离去。
祁寒之捏着药瓶,却忽然道:“你别走,替我上药。”
谢星尘脚步没有停下,走了两步,还念着方才祁寒之的威胁,道:“你说你要杀我。”
祁寒之恶狠狠道:“你若是走了,我现在就杀了你。”
谢星尘脚步一转,向祁寒之走来,“你们龙族,还真是蛮不讲理。”
祁寒之任谢星尘给他上药,包扎其他伤口,他闻言,只道:“不仅蛮不讲理,还残暴不仁,生性恶毒,喜好杀戮。”
他在有意吓谢星尘,试探谢星尘的态度。
“那你呢?也是这样?”谢星尘给他上药,涂抹到背后一道狰狞伤口时,问道。
祁寒之:“我比其他龙族更加冷血无情,我弑了生母,她死的时候,漂亮极了,比我见到她的任何时候都要漂亮。”
谢星尘指尖一颤,内心慌得一批,表面却稳如泰山。
他在祁寒之伤口上,轻轻呼了口热气,热气钻入皮肉,引起祁寒之伤痕处酥酥麻麻的感觉。
祁寒之年少,头一回如此,想继续说恐吓谢星尘的话忽然说不下去了,耳尖冒红。
他咬牙道:“你在干什么?”
谢星尘睁着无辜的眼睛,道:“给你上药啊。”
祁寒之道:“那你为什么要吹气?”
谢星尘想了想,道:“吹吹就不疼了。”
祁寒之:“胡说。”
谢星尘噢了一声,“那我不给你吹了。”
祁寒之又不高兴了,“不行,我喜欢,可以给我吹。”
谢星尘:“……”
真难伺候!
.
祁寒之的眼睛没有及时得到治疗,近乎于全瞎的程度。
谢星尘给他上了药后,覆上冰绡,遮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祁寒之借此机会,不让谢星尘离开,说他看不见,扬言需要他的帮助,还特意装作弱小可怜又无助。
不过,这也正巧顺了谢星尘意。
两人就这么待在一屋内,和睦相处。
转眼间,隆冬将至,铺天的大雪覆盖大地,后屋的积雪压折梅枝,细雪簌簌抖落。
屋内谢星尘烧了炭,蹲着身子,伸手在炭火旁取暖,通红的手指被烘暖。
祁寒之不怕冷,他坐下矮榻上,悠然自得地摩挲一柄短刀,挑眉:“你冷?”
炭火烧得“噼啪”一声脆响,谢星尘搓了搓双手,“是啊,都零下几度了。”
祁寒之听不懂“零下几度”什么意思,以为是他们人族的专业术语,神情恹恹。
他忽然道:“你识字吗?”
谢星尘一头雾水,“识字,怎么了?”
祁寒之把玩着短刀,闻言心中一喜。
他把短刀随手一丢,走到谢星尘面前,眉梢流泻着笑意,“那你教我。”
谢星尘蹲着的身子挪了挪,远离祁寒之,冷冷拒绝,“不教。”
他只是来完成任务的,待祁寒之伤好了,就可以回家,才不想白给人打工当家教。
他挪退一步,祁寒之就跟进一步,几乎要贴到谢星尘身上去,还抓住他的手指不放。
谢星尘没辙了,“这位小朋友,麻烦放开我的手。”
祁寒之哼了一声,“不放,你不教我识字,我便杀了你。”
谢星尘无奈,只好缴械投降,“好好好,我教你识字,别杀我。”
第104章 104
窗外风雪渐大,裹挟冬日里的寒气袭来,浸透桌案上的纸张。
谢星尘关上敞开的窗,换了新纸,开始研墨。研墨到一半,他就研不下去了。
祁寒之钻进衣袖,缠在他细瘦的手腕上,冰冷的鳞片贴着肌理,尾巴还勾着他的小指头。
谢星尘叹口气,“祖宗啊,你缠着我,我怎么教你?”
“就这样教。”祁寒之尾巴顺着小指往上,勾住了墨条,自顾自磨起墨来。
谢星尘松手,任祁寒之尾巴在磨墨,感到有些新奇,笑道:“你这尾巴还能这么用,真是绝了。”
他笑说完,铺好纸张在桌面,便去拿狼豪,沾了沾祁寒之磨的墨汁。
他问祁寒之:“你想学哪几个字?”
“杀人。”祁寒之钻出衣袖,盯着空白宣纸看了眼,淡淡道。
谢星尘:“……”
谢星尘讪笑,道:“还真是好志向,可刑。”
他提笔沾墨,笔尖落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傻逼”二字便形成。
谢星尘仗着自己有文化,一本正经道:“喏,这就是杀人的笔顺,知道怎么写了吗?”
祁寒之点了点头。
他学习能力强,这两个字笔画虽然繁复,但他却深深印在了脑子里。
他叼起谢星尘手上毛笔,一笔一画地写出了“傻逼”二字,一画不差,就是字丑了点。
第117章
谢星尘决定当个好老师,他夸奖道:“学习能力很强,不错。”
祁寒之欢快地眯了眯眼睛。
谢星尘见状,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眼尾都沾着几滴笑泪。
祁寒之不明所以,仰头道:“你笑什么?”
谢星尘摆了摆手,“没,没什么,我就是太高兴了,第一次教这么聪明的学生,没忍住。”
为了掩饰内心的心虚,谢星尘又教了他几个字,转移注意力。
他指着宣纸上的“我是傻逼”四个大字,问好学的祁寒之道:“知道什么意思吗?”
祁寒之:“我是杀人?”
明显不通顺,感觉怪怪的,但谢星尘却点头称赞他答对了。
这下,谢星尘笑得更欢了,“那你造个句。”
祁寒之化了人形,站在谢星尘身后,从后面拿走了他手中的狼豪,挥笔在宣纸上写下了字。
字体飘逸隽秀,藏着锋利,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刃。
和他以龙形写的丑字截然不同,可以说得上是天壤之别。
谢星尘正要夸赞祁寒之的字,目光一凝,“……”
【我傻你逼】
很好,他后悔了。
他就不该骗祁寒之的。
这尼玛是能过审的吗?
祁寒之见他眉间凝重,没了笑意,道:“不对吗?”
他贴在谢星尘耳侧,说话时,气息尽数喷洒于耳畔。耳朵痒痒的,谢星尘有些不自在,他偏头躲开,“你别靠这么近说话。”
祁寒之恶劣心理作祟,他偏近凑到谢星尘,“我不。”
少年气息冷冽,身上染了寒冬里的梅香。谢星尘绷不住,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出屋子,“今日就学到这里,以后再教。”
.
那日以后,谢星尘一连好几天,都没来找祁寒之。
他不来找祁寒之,祁寒之根本找不到他。谢星尘的踪迹不定,似乎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
祁寒之坐在敞开的窗前,任风雪吹进来,寒意浸透骨髓。他的手上捏着柄断了的刀刃,手指沿着断裂的地方压下,割开皮肉,血流不止。
似乎只有疼痛,才能压制住心底的愤怒。
他一遍遍地重复,到后来,手指被割得可见白骨,他还是不断重复这个自残的动作。
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啪嗒”“啪嗒”——
与此同时,门外忽然传来响声。谢星尘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人。
“回来了?”
祁寒之受伤的手,背在身后,立即换上了笑容。
但这对谢星尘来说,那笑有点渗人,“那什么,你眼睛还好吗?我请来了药医。”
祁寒之目光一转,便看到了他身后的男人。
男人瘦高个,身着宽松朴素的长袄,手里拎着一个药箱,笑起来温和尔雅,反倒不像是个小药医。
他见到祁寒之,笑容不减,“在下温连声。”
祁寒之懒得装了,瞥了他一眼,便越过他,朝谢星尘走去,一把拉过谢星尘,“教我练字。”
谢星尘察觉他情绪不对,“这个先不急,你的眼睛才是当务之急。”
温连声盯着两人亲密的动作,眼眸沉沉,随即恢复笑意,“谢道友说的对,医患应当及时治疗。”
祁寒之皱了一下眉,冷冷道:“我不需要治疗,瞎了就瞎了。”
虽说祁寒之依靠冰绡也能视物,但他不治疗眼睛好不了,谢星尘任务不能完成,也就不能回去。
“你难道想变成小龙瞎?”谢星尘道,“也可以,小龙瞎挺好吃的,最好是香辣的。”
祁寒之:“……”
无奈之下,祁寒之只好不情不愿地被迫接受治疗。
温连声临走前,给他开了几副药,叮嘱他定时服用。
“他都走了,你还看着?不舍得?”
祁寒之忽然出现在谢星尘身旁,措不及防,谢星尘惊了一跳,转过头看他。
少年的情绪,没有经过任何伪装,话里话外,流露的厌恶与吃味都是如此真实。
“没有。”谢星尘觉得好笑。
“你骗人,”祁寒之执拗道:“你消失这些天,是不是和他待在一起?”
谢星尘嗯了一声,“是啊,我消失这些天,就为了给祖宗你找名医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便宜又愿意长途跋涉而来的。”
祁寒之急了,他想到谢星尘来意,“你这么急着找药医,就是为了完成任务?”
谢星尘打了个响指,“不错,少年,你说对了,不过呢,没有奖励。”
祁寒之咬了咬牙,“你完成任务后,就要离开?”
“不然呢?”
谢星尘拍了拍祁寒之的肩,赫然发现这些天不见,祁寒之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到时候,你走你的阳关道,努力成为一个实实在在的龙傲天。我呢,就回家好好复习,准备期末考,成为一代考神,咱俩也算顶峰相见!”
谢星尘带祁寒之畅想未来的蓝图,描绘得美好生动,可惜祁寒之对成为龙傲天不感兴趣。
他抬手,狠狠拍开谢星尘,反手掐住他的脖颈,怒气从唇齿间挤出,“既然要离开,当初就不该留下。”
为什么偏要在他产生不舍后,他就要转身离开?
第105章 答应
一阵天旋地转,后背抵在药架上,谢星尘蹙了下眉,眉间流露痛苦,“放手。”
第118章
他手攀上祁寒之的手,祁寒之这才恍如初醒,怔怔松开,“我……”
他不擅长解释,向来也没有解释的习惯,做了便是做了,没什么好辩解的。
谢星尘缓了口气,道:“小疯子,又发疯。”
祁寒之冷哼了一声,“我就是疯子。”
他的手指还滴着血,抬手尽数抹在了谢星尘柔软的唇上,谢星尘却偏头躲掉,祁寒之不让。
祁寒之不悦道:“你嫌弃我的血脏?”
拜托,谁家好人会喜欢喝血?
谢星尘摁住祁寒之的手指,不让他的手指胡作非为,“我不喜欢喝血,不是嫌你脏。”
祁寒之掐住他下颌骨,不让他避开,血滴在谢星尘脸上、鼻尖,绽放一点点殷红的梅花。
“我的血不脏,喝了也没事,还能延年益寿,你不亏,不是吗?”
谢星尘怒火爬上心头,骂了一句,“去你大爷的。”
他挣开钳制,反身将祁寒之压在了药架上,但动作太大,药架摇摇晃晃的朝两人压来。
药架上的瓶瓶罐罐的白瓷瓶,碎了一地,碎片锋利。
祁寒之拉着谢星尘避开,两人滚到了另一旁的地面上,位置再次颠倒,祁寒之压在了谢星尘身上。
谢星尘的脑袋下垫着祁寒之的手,这才免于脑震荡风险。
他直视身上的祁寒之,他还处在怒火中,嘴里一股鲜血味,“祖宗,快从我身上起来。”
祁寒之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执拗脾气,“我不。”
谢星尘不好意思踹开祁寒之,他抬了抬脑袋,很快又被摁回了地上,他有点恼了,“你干什么?”
很快,他便知道为什么祁寒之不愿意起来了。
谢星尘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他又恼又羞,“你,你,你你你。”
你了个半天,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祁寒之反而冷静下来。
他忽然放软的声音,带着哄诱,有点像撒娇,“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这种事你还撒娇,不帮!”谢星尘知道祁寒之什么德行,他再次抬头,想撇开祁寒之,让他自己一个人解决问题。
这种事情,还需要别人帮吗?
祁寒之不愿意了,他气息滚烫,呼在谢星尘耳边,惊起后脊梁骨一片酥麻感,“你帮了我,我可以帮你。”
谢星尘的脸更加烫了,手脚软了下来,败下阵来:“好好好,帮帮帮。”
虽然自己的大学室友,曾经也提议过,但他好像拒绝了?
谢星尘红着脸:“你别在这里,去其他地方。”
祁寒之餍足,舔了一下谢星尘的脸,舌苔卷走血液。
谢星尘扭过头去,“祁寒之,你别舔我,我怕我以为你是狗,还是只舔狗。”
.
祁寒之带谢星尘来了一处温泉。
温泉处隐秘又偏僻,还专门设了灵罩,为了防止他人误入。
温泉水腾起的雾气朦胧,氤氲一室温暖,隔着雾气瞧人,倒有点雾里看花的美感。
“你倒知道享受。”谢星尘从未泡过温泉,他脱掉外衣,只剩一件中衣,坐在温泉边。
祁寒之眯着眼不答,泡在温泉中,外衣里衣尽褪去,露出结实腹肌。他虽然还是少年,但已经能看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这处温泉是他开辟的,泉水也并非寻常之水,用来疗愈伤痕。
祁寒之忽然抬眼,看向他道:“你不是说要帮我吗?下来。”
谢星尘暗啧了一声,祁寒之这种人不是好人,求人的时候就会撒娇,不求人的时候呢,摆着一副大佬架子。
没办法,谁让他是怨种呢?
谢星尘白皙的脚,一点点踩进温泉里,试探着水的温度。
祁寒之嫌他太慢,游到泉水边,掐着他的手,将人拽了下来。顿时,泉水的水花四溅,谢星尘的中衣湿透。
谢星尘猝不及防,呛了一嘴的泉水,吐了出来,“我去,你别发神经。”
“帮我。”祁寒之只催促道。
他的脸微红,像是喝了酒后的微醺。
谢星尘很少自给自足,他经验不足,连手指都在颤抖。祁寒之轻轻呼着热气。
“就这样。”祁寒之得了乐子,手指穿过谢星尘的发梢,扣在他脑袋后,喘着气。
谢星尘听着他的声音,脸红得像只熟虾子,小声嘀咕,“真有这么舒服?”
谢星尘微张着红滟的唇,露出一点粉嫩的舌。祁寒之眸子深沉,“真想咬掉你的舌头。”
谢星尘悚然,后背发毛。
祁寒之终究还是没有咬掉他的舌头。
两只修长的手指搅动谢星尘的舌头,无师自通似的,捣鼓得谢星尘低头作呕,面色潮红。
谢星尘眼尾泛起一抹红,含着泪水,看起来有些可怜,瞪了祁寒之一眼,道:“你想弄死我?”
祁寒之闷声笑道:“没有,我以为你会喜欢。”
“喜欢个鬼。”谢星尘无语,作势要走,“既然我帮完你了,你也高兴了,那我走了。”
祁寒之道:“不行,我还没帮你。”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谢星尘摆摆手,他游到泉水边,脚尖刚碰到地板,脚踝骨就被祁寒之抓住。
“我靠你大爷了,祁寒之!”
“你大爷我说了不用!”
“你个小兔崽子反天了!”
第119章
祁寒之无视谢星尘的拒绝,只淡淡道:“不行。”
第106章 温连声
太阳从山后一点点攀上,跃于天际,金光洒于大地,烘得暖烘烘的。
祁寒之出去打架了,谢星尘闲来无事,搬了把躺椅在庭院,就着暖烘烘的阳光睡下了。
“谢道友?”温连声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谢星尘听到声音,飞速掀开罩在脸上的话本,从躺椅上蹿下来,把话本藏在身后,歪着脑袋笑道,“温药医怎么来了?”
温连声注意到他心虚的动作,温柔笑了笑,道:“十日已过,在下来看看你朋友伤势恢复如何。”
说到这个,谢星尘有些悲伤。
祁寒之每次上药和喝药都要死要活,死活不愿意,生怕自己伤好,他甚至还出去和其他龙族打架。
每次回来,又是带回一身的伤。
这人也是绝了。
谢星尘佩服祁寒之,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以头抢地。
温连声望了庭院一圈,问,“小友,你朋友呢?”
“打群架去了。”谢星尘坐回了竹椅上,继续躺着晒太阳,“苦了温药医你跋涉而来,可惜那小祖宗不是个好东西。”
温连声似乎笑意更浓了些,他站在谢星尘身侧。
“嗯?温药医,你不走吗?”谢星尘见他站着没走,问道。
温连声笑着道:“医者仁心,既然小友朋友不在,不知他何时会回来?在下可以等。”
这人说话文绉绉的。
谢星尘话本拍了拍鼻尖,想了想,“应该是夜晚,星空满天的时候,温药医你确定要等?”
温连声点点头。
谢星尘感叹这人的坚持,果然是学医的,心都跟那小天使一样,纯洁美好。
和祁寒之这人截然相反。
可恶的龙族。
小小年纪不学好,一天天的,就会搞威逼利诱那一套。
温连声倒没闲着,他放下药箱,走到庭院角落,拿起扫帚,竟然扫起满地的梅花来了。
他边扫,边时不时偷瞄谢星尘两眼。
谢星尘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再看话本了,他合上话本,站起身来。
温连声见他起来了,以为是偷瞄被发现了,闪过愧疚神色,随即道:“小友,在下不是故意的。”
“没事。”谢星尘走进里屋,半晌后,抓了一手的瓜子出来,给了温连声一半。
温连声愣住了,盯着手中黑色的瓜子看,“这是零嘴?”
谢星尘点点头,率先塞了一颗进嘴,随后吐出瓜子壳来,“温药医没吃过?你别扫地了,等吃完我扫。”
温连声看着他被阳光偏爱的脸,笑了笑,“好,不过还是在下来扫。”
谢星尘哎了一声,肿么可以这么善良呢?
不过,他也不跟温连声争抢扫地的活。
片刻后,两人坐在庭院里,像两只仓鼠,哔哔啵啵地嗑起了瓜子。
谢星尘吐出瓜子皮,那瓜子皮“咻”地一下,飞出去老远,几乎要飞出院子。
他看了一眼,十分自豪道:“看来本大爷功力不减当年,当年和室友比吐瓜子皮大赛,大爷我荣获第一。”
温连声捧场,笑着道:“小友真厉害。”
他偏头,看着被阳光浸透的谢星尘,一时间,不自觉的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恍过神时,谢星尘拉着他道:“温药医,轮到你了,开始吧。”
温连声摆了摆手,“小友,在下不行。”
谢星尘笑嘻嘻道:“没事的,我是不会笑话你的。”
温连声推拒不成,只好硬着头皮,手捻着一颗圆润饱满的瓜子,塞进嘴里,一秒后,又吐了出来。
都没褪皮。
那瓜子叛逆,竟然就吐在了谢星尘衣襟上。
谢星尘:“……”
他想过温连声不行,甚至都做好了要演戏的准备,但没想到,温连声不行到这个程度!
温连声表情比谢星尘还要难堪,惯常有礼的笑容挂不住,眼里溢满了愧疚。
“小友,对不起。”
谢星尘装作坚强,“没事,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人类了,要学会坚强。”
语落,他仰天,不让泪水滴落。
温连声急上心头,愧疚感快要把他压死了,他一个劲地道歉,就差以头抢地,以死谢罪了。
谢星尘噗的一下忍不住了,笑了出来,“骗你的,没哭呢。”
温连声松了口气,“在下实在对不住。”
谢星尘倒是觉得他小题大做了,不就是吐了个瓜子在身上嘛,没必要这么紧张。
当然,也许是温连声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同,看重礼节。
第107章 幼稚
夜色深沉,月明星稀。
窗外寂静一片,只有风雪刮过的声音,片刻后,祁寒之开了里屋的门,打破寂静。
他走了进来,果不其然,身上又挂了彩,伤痕遍布。
屋内烧了炭火,谢星尘坐在炭火旁正和温连声说笑,听到推门声,他转头看向祁寒之,眉头轻皱,“回来了?”
祁寒之没应,他只看向谢星尘身边的温连声,忽然扯出了一个冷笑,“我不在,你就寂寞了?还找野男人?”
谢星尘蹙眉,这说的什么话?
这是一个正常男人该说的话吗?
温连声站起身,察觉到了对方对他充满了敌意,“在下只是来为你治疗。”
第120章
“还有,在下不是野男人。”
温连声忽然硬气了,谢星尘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祁寒之对他着实没什么好感,甚至懒得多言,冷道:“虚伪。”
谢星尘夹在两人之间,几乎都能闻到空气中那股火药味,太犯冲,想忽略都难。
谢星尘的头开始疼了。
尼玛,两个大男人就不能心胸宽广一点,和睦相处吗?
大丈夫能屈能伸懂不懂?
不像他,他不仅能屈能伸,还可弯可直。
谢星尘接过温连声的药箱,走到祁寒之身前,把人摁到矮榻上,“我给你上药。”
谢星尘背对着温连声,而祁寒之正巧对着温连声,他哼了一声,似乎是嘲讽。
温连声眼底的笑意淡了下去,但他又奈祁寒之无可奈何。
祁寒之忽的传音给他,“离他远点,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药医,否则我杀了你。”
温连声捏紧了手,回祁寒之,“在下不会放手。”
祁寒之面色骤然阴沉了下来,唇角绷直。
谢星尘给他处理脸上的伤,手指擦到嘴角伤痕时,祁寒之喊了一句疼。
谢星尘手指顿住,以为自己太用力了,说了句对不住。祁寒之却道:“我要你给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谢星尘肠子都悔青了。
尼玛,他当初就不该说“吹吹就不疼”那种鬼话!
谢星尘压下后悔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凑在祁寒之的唇角,轻轻吹了吹。
可这一动作,落在温连声的眼里,却是谢星尘主动吻上了祁寒之,祁寒之得意地弯了下唇。
温连声骤然瞪大双眼。
“看见了?”祁寒之给温连声传音。
语气间都带着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讽。
谢星尘吹完,就看见温连声磕磕绊绊撞出了门,神态颇为狼狈。
他一脸茫然:???
祁寒之道:“他以后不会来了,你不要再想着他了。”
谢星尘呵呵一声,知道祁寒之误会什么了,道:“我没想他,少年你想多了,我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我吗?”
祁寒之忽然来了句。
谢星尘:“喜欢啊,你要是喊我一声爹,我就更喜欢了。”
祁寒之:“……”
祁寒之察觉出谢星尘的一点不对劲,道:“你生气了?”
谢星尘笑了笑,“没有,人微言轻的我,不敢生你这个小疯子的气。”
“你就是生气了!”
“我没有。”
“你就是。”
“我没有。”
“你、就、是。”
“我、没、有。”
“……”
争执半晌后,谢星尘觉得自己和祁寒之好像两只幼稚鬼。
他明明比祁寒之大,怎么还能和祁寒之一样幼稚呢,于是主动停下了这场嘴强王者之争。
祁寒之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身旁。
随即他拿出一柄短刀,对着手臂就割下,白皙的皮肤上很快见了血,冒出血珠子,如一颗颗的相思子。
他捏住谢星尘的嘴,让血滴落在他的口中。
谢星尘被迫喝了两滴,甩开他的手,“我说了,我不喜欢喝你的血。”
祁寒之委屈道,“我血脉很纯的,龙血有延年益寿功效,你喝了能多活几年,说不定还能长生不老。”
多少人为了得到龙血,杀奔龙城而来,最终尸骨无存呢,但谢星尘却厌恶他的血。
谢星尘听到,心道:听我说谢谢你。
谢星尘道:“我又不求长生,你血在我看来没用。”
祁寒之皱眉,有些苦恼了,他除了这个,就不知道能给谢星尘什么哄他开心了。
他什么都没有,浑身上下只有这血还有点益处,偏偏谢星尘还不喜欢。
祁寒之灵机一动,“我带你去看我生母,好不好?”
祁寒之先前说过,他亲手弑母。谢星尘震惊,“她不是被你杀了吗?”
祁寒之点了点头,“因为她长得好看极了,所以我父亲把她的骨头保存下来。他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你要去看看吗?”
谢星尘心里发毛,升起愤怒与害怕,“不了,我对龙骨也不感兴趣,你们龙族爱好诡异,我就不参加了。”
祁寒之失望地噢了一声,他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什么,来讨谢星尘欢欣了。
谢星尘心思一转,忽然问他道:“你在哄我,想让我高兴?”
祁寒之点点头。
谢星尘欲哭无泪。
尼玛,谁家好人这样哄人的啊?
又是喝血又是看尸骨的。
谢星尘道:“你只要从今天起,好好上药和喝药,不出去打群架,我就会开心得原地爆炸。”
“不可能。”祁寒之不开心了。
谢星尘心里算盘都敲到祁寒之脸上了,他就是为了让祁寒之伤好,然后一走了之。
谢星尘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不可能?”
他细想了一下自己之前所作所为,不能说对祁寒之关爱备至、有求必应吧,但是好歹也算尽了打工人本分。
祁寒之恢复了冰冷,恶狠狠道:“我的伤永远不会好,你也别想离开。”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谢星尘气炸,脸都气红了,“那你做一辈子的小龙虾去吧,既然回不去了,我待在这里也没意义了。”
第121章
他对祁寒之无语了,收拾包袱就要走出屋子,“拜拜,本大爷不陪你玩游戏了,走了。”
祁寒之怔怔看着他,出现少见的茫然无措,他堵在门口,不让谢星尘走。
“你不能走。”祁寒之蹙眉。
谢星尘怒道:“放我走。”
“你不能走。”
“放我走。”
“你不能走。”
“放我走。”
“……”
尼玛,怎么又回到了这个幼稚的争执上了,谢星尘反而给气笑了。
两个幼稚鬼。
第108章 半年
两人僵持不下,最终祁寒之出乎意料地退了半步,他道:“半年,半年后,我放你走。”
谢星尘挑了挑眉,挣开他的手,要冲出门外去。
半年?
不行,这时间太长了。
祁寒之垂下眼,看起来有些可怜,他讷讷道:“半年不行吗?再给我半年时间,我便能杀了龙城城主。”
到时候,他就能看到一个风光无限的祁寒之。
谢星尘定了定神,看他这副小可怜模样,又心软了,“那说好了,就半年。”
祁寒之见他答应下来,眼角眉梢都流泻着笑意,他夺过谢星尘肩上的包袱,丢进了炭火盆,火焰吞噬包袱。
“我艹!”谢星尘忍不住爆粗,“我的钱!”
他飞似的跑到炭火盆前,但已经为时已晚,蹲在炭火旁,把这辈子难过的事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我的纸钱,全被你烧完了,你说吧,怎么赔我?”谢星尘站起转身,看向那个发疯的少年。
祁寒之没想这么多,他只知道把包袱烧了,谢星尘就少了一分离开的可能。
他反倒开心了,“我把我自己赔给你,你要吗?”
谢星尘深深吸了口气,“不要。”
祁寒之露出失落神色,“没关系,我把我自己赔给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觉得是负担。”
“反正我从小到大,都是没人要。”
“你嫌弃我,也正常。”
谢星尘:???
茶香四溢,谢星尘想不闻到都难。
.
时间飞逝,半年时间过得也快。
祁寒之窜个子极快,像雨后春笋,拔节生长,出落得越发高挑颀长,甚至压了谢星尘一头。
这半年间,谢星尘不仅见识他个子长了,连带狠毒的手段也长了不少。
龙城掀起了不知多少次血雨腥风,死伤无数,所有能威胁到祁寒之的龙族,全被他一一铲除。
后来,龙城城主竟消失不见。所有龙族都感到稀奇、恐慌。
谢星尘不用猜也知道,铁定是祁寒之搞得鬼。
此时时值初夏,庭院里的一株梅树枝繁叶茂,姿态优美,挂着满树饱满的青梅果,看起来诱人可口。
谢星尘飞掠而上,踩在枝丫上,拎着竹篮子,摘下一颗颗的青梅,放入篮中。
他心情颇为愉悦,不仅因为采摘青梅,还因为祁寒之的伤就快好了,眼睛不用带冰绡也能视物了。
回家指日可待。
摘得累了,谢星尘挑了粗壮点的枝干坐下,他吃下一个,青梅的酸甜在唇齿绽开,清脆多汁。
他吃了两个后,抽出一本话本来看,觉得这辈子活得值了。
“怎么坐上面去了?”树下传来熟悉的声音。
谢星尘知道是祁寒之,咬了一口青梅,还在看话本,看也没看他,道,“上面阳光好,我在追随正道的光。”
明显在扯皮,下一秒,祁寒之便飞掠而上,坐在了谢星尘身旁。
他问谢星尘:“好看吗?”
他问的不是梅子好吃吗?而是话本好看吗?
谢星尘张口道:“不好看。”
祁寒之不会信,他抬手捏住谢星尘的下颌骨,强迫谢星尘转过头,不悦道:“不好看,那你为什么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谢星尘无奈移开目光,看向吃了瘪一样的祁寒之,他讪笑,“好好好,看你看你。”
祁寒之个子高了,谢星尘知道自己身高被比了下去,优势没了,气势也不足。
他现在没法对祁寒之保持半年前的态度,祁寒之现在一只手,就能把他拎起来丢下去。
祁寒之手长,伸手摘了一颗青梅,转手递给谢星尘,“给你。”
谢星尘手中这颗快吃完了,心安理得地接过祁寒之递来的,“谢谢,你不吃吗?”
“给你吃。”
“噢。”
谢星尘有点慌,祁寒之怎么突然温柔起来,他好不适应,只好慢吞吞地啃着青梅,腮帮子鼓鼓的。
周遭无比寂静,远山连绵。祁寒之望向远山,眼里晦暗不明。
两人就这么坐在青梅树上,度过了半天时光。
.
夕阳垂下山,最后一片霞光消失在地平线,祁寒之收回目光,转头问谢星尘,“想饮酒吗?”
谢星尘疯狂点头:“喝!”
他不是滴酒不沾的好学生,偶尔周末和室友一起火锅啤酒走起。
祁寒之下了树,走进黑夜里,不知从哪里挖来了一坛酿酒,抱着酿酒走过来。
这酿酒飘香,谢星尘隔着老远就闻到了,更加期待。
祁寒之站在黑夜里,顿了片刻后,才飞掠上了树,他递给谢星尘一只杯盏。
这时候,月亮挂在青梅树梢,月光洒在杯盏中,被酒水倒映出来,是满满的一轮圆月。
第122章
这酒醇香,喝起来醉人。
谢星尘酒量不行,是个一杯倒,但他硬生生喝下了两三杯,脸都醉红,月色下格外红。
祁寒之端着杯盏,沉沉地盯着他,问道:“好喝吗?”
他还没喝,谢星尘重重点了下头,傻笑道:“好喝,你也喝呀。”
祁寒之拿走谢星尘手中空杯,把手中的杯盏递给他,声音轻柔,“好喝的话,我这杯也给你,都给你。”
谢星尘没了思考能力,他笑道:“你人真好。”
又是一杯酒下肚,谢星尘脸红成一片,他已经开始在说胡话了,絮絮叨叨的。
“祁寒之,你伤能不能快点好,我想回家,今年清明还没见她,我有点想她了。”
“你也不要老想着对我好,我对你又不是很好,不值得。”
“我要是走了,你还是要好好吃药,别再把自己弄得一身伤了。”
“别说没人心疼你了,我会。”
“……”
扒拉了一大堆,谢星尘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他把头倚在祁寒之肩头,像只猫似的蹭他。
他蹭了半晌,也就看了祁寒之半晌,忽然道:“你……长得好像是有点好看哈。”
祁寒之算是彻底长开了。
他的长相渐渐偏于清冷,但却很有攻击性,寥寥一眼,目无下尘,仿佛所有人都不放在眼底。
祁寒之第一次感谢他恶毒凶残的生母,把他生了下来,给了他这么一副出类拔萃的好相貌。
祁寒之抓住谢星尘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仿佛压抑着什么,“好看的话,你这辈子只看着我,好吗?”
谢星尘轻轻笑了起来,醉的不行,也没回应祁寒之。
随后,祁寒之低头看谢星尘,竟发现,谢星尘趴在他的身上,就这么睡了过去,呼吸清浅而平稳。
睡容安详,面色还泛着薄红。
第109章 一觉醒来,我人无了
喝酒喝的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后悔。谢星尘人菜酒瘾大,现在酒后头痛欲裂。
他艰难地从床榻醒来,眨眨眼,茫然地望着周遭陌生的环境。
“这哪?”
周围漆黑一片,几近伸手不见五指,仅仅有一点天光从窗外漏进来。
谢星尘暗叫不好,他从床榻上站起来,手腕上一紧,铁链啷当相撞在黑夜中响起,格外刺耳清晰。
他这才发现,他细瘦的手腕脚腕上,被镣了铐,限制了行动。
谢星尘开始回忆。他不过是坐在青梅树上,和祁寒之喝了酒而已,现在怎么就出现在这里?
祁寒之呢?
一股强烈且糟糕的念头攀上心头。
祁寒之把他囚禁起来了。
半年之期快过了。
想起昨夜,祁寒之故意提议饮酒,和特意递来那杯的酒,而自己却浑然不知,像个傻子一样尽数喝了下去。
他着了祁寒之的道。
谢星尘气自己愚昧,同时又气祁寒之的心机狡诈。
也不知道自己醉酒后究竟睡了多久,这么一生气,头昏脑涨的。
他决定先冷静下来,滑坐在墙角,思索着该怎么逃离,或者怎么让祁寒之放了他。
在思索了无数个逃跑方案,都觉得不太现实,一一否定后,谢星尘开始思索祁寒之为什么要囚禁他。
此时脑海中恶魔小谢和天使小谢跑了出来。
天使小谢道:“当然是因为你善良美丽又大方。”
“去你的,主人善良有,美丽有,大方哪里有?祁寒之明显不是看上主人的美好品质,肯定是因为主人貌比天仙,起了淫欲。”
“祁寒之是龙族,色欲熏心了呗。”恶魔小谢扇动翅膀,说的头头是道。
要不是谢星尘亲眼看见祁寒之杀了一个漂亮的龙族,他就相信了。
天使小谢不同意他的说法,挥动法棒攻击恶魔小谢,“你瞎说,主人的美好品质能够感动全地球,怎么不能吸引到祁寒之?”
恶魔小谢咬牙,抬脚踹天使小谢,“龙族好淫欲,不然为何一直留着主人,不杀主人?不就是看中了主人的皮囊吗?”
“毕竟好看的人就算没啥用,也能当个吉祥物,养眼。”
他们两个打得难舍难分,谢星尘脑袋更加痛了,“都给本大爷住手!”
天使小谢和恶魔小谢,这才悻悻地止住了手,转过来,不约而同问道,“主人你说,祁寒之为什么要囚禁你?”
谢星尘认真想了想,猜测着道:“祁寒之难道是看中了我识字的才华?”
“他一个文盲龙族,被我渊博的知识钦佩,臣服于知识的殿堂。”
“看来,祁寒之是打算拜我为师,日后好好学习,而我要走,他舍不得知识,这才迫不得已采取极端的手段。”
这还真被他说得有理有据,有点令人信服了,但隐隐透出不靠谱。
天使小谢和恶魔小谢:“……”
.
寂静的黑暗中,门被人打开,寒风扑朔进来。祁寒之挑了一盏明灯,走了进来。
他身上裹着寒气,眉峰却比寒气更凛冽,整个人好像隆冬天里的一捧雪,化不开的冷冽。
祁寒之挑灯往床榻一照,床上空荡荡,他也不急,神态平静,道:“你在和我玩捉迷藏?”
谢星尘缩在角落里,卧槽了一声。
虽然说刚才,他猜测祁寒之是为了知识囚禁他,但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也有几分不信。
第123章
有句话说的好,骗骗哥们就得了,别骗自己。
谢星尘自己骗自己失败,他顺着祁寒之的话,道:“啊对,我在和你玩捉迷藏。”
现在这个祁寒之令他感到陌生,仿佛一瞬间,从那个生动的少年,变得令人捉摸不透,不动声色。
祁寒之没挑灯找他,他的手捏住了床角的锁链,一点点收缩在手中,笑了笑,“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动手呢?”
笑声回荡于屋内,谢星尘顿感毛骨悚然。
对味了,原来是病娇。
谢星尘给祁寒之贴了个标签,贴完,欲哭无泪地望着手上锁链,祁寒之拉着另一端的锁链。
祁寒之拉到一半,似乎怕拉扯疼他,停了下来,耐心地又问了一遍,“还不出来吗?”
“我出来。”谢星尘扯了个尴尬的笑,从角落里走向祁寒之。
谢星尘适应环境能力一向强,自认为比小强还要强。
所谓人在屋檐下,他如今是被钳制的一方,不得不放低姿态,祈求祁寒之最好能大发慈悲放他走。
只要还有希望,他会尽量不跟祁寒之撕破脸,周旋周旋。
祁寒之凝视他,“终于舍得出来了?”
谢星尘摸了摸鼻尖,“你为什么要囚禁我?不是说好了,半年放我走。”
祁寒之道:“昨夜,你答应我这辈子只看着我一个人。”
谢星尘回忆了一下,他皱眉,“我……好像没说答应吧?”
祁寒之转身,将灯放在小几上,随后拿起矮几上的碗,“你是没答应,但也没拒绝。”
无耻!
谢星尘瞪了祁寒之一眼,“你这是趁人之危。”
祁寒之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轻笑道:“我不仅趁人之危,还卑劣无比,先前和你说过,我是龙族,生性就该如此。”
谢星尘初次来龙城的那夜,祁寒之的确说过。谢星尘蜷了蜷手指,忍下动手的冲动。
无他,他跟祁寒之对打,无异于以卵击石,还会不攻自破。
想到这里,气着气着,谢星尘感到一阵绝望,他完全被单方面拿捏了。
第110章 掀开
祁寒之置若罔闻,没理会他的愤怒与绝望,眉眼冷淡。他一只手端着药,另一只手摁在谢星尘肩头,将他摁在了床榻上。
谢星尘心里郁气不散,移开肩膀不让他碰。
但对方出手太快,以至于来不及反应就被硬生生摁住,他就坐在床榻上了。
祁寒之手里端着药,药匙移到他唇边。谢星尘警惕问道:“这什么东西?”
祁寒之淡淡道:“醒酒药。”
谢星尘没信。
保不齐是春药,毕竟以前楼下老爷爷播放的新闻里,先奸后杀的案例听多了,难免杯弓蛇影,心生怀疑。
谢星尘准备诈他一诈,发作,一挥袖把祁寒之的手掀开,瓷制的药匙摔在地面,碎成片。
褐色的汤药宛如小溪,无声流淌到祁寒之的靴旁。
谢星尘故意怒道:“祁寒之,你以为我这么好骗,这根本不是醒酒药!”
祁寒之用手拾捡起地面的碎片,锋利的切割面划伤掌心,“滴答”,“滴答”。
血与汤药汇聚,混沌且肮脏。
他看了一眼,随即低声笑了笑,笑容骇人,“看来你知道。”
谢星尘开始担心他的精神状况,这龙族绝壁是脑袋被门夹了,或者出门被人踢了。
谢星尘故作镇定,“我要是不喝,你打算怎么办?”
祁寒之微微笑道:“我有的是手段。”
只这一句,谢星尘脑中便闪过无数严刑拷打,虐待犯人的方式,脊梁骨窜上寒凉。
大丈夫能屈能伸,在保命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谢星尘选择苟活,虽狗但能活,他接过祁寒之手里的药,捏鼻子闭眼睛一饮而尽。
喝完,他愤愤地把碗砸到祁寒之手中,不放心,又小声开口问道:“不是春药吧?”
祁寒之似乎发现什么,道:“可惜我应该往里面掺点的。”
谢星尘:“……”他就不该问的。
他简直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掘坟墓!
一边庆幸祁寒之这回没放春药的同时,一边又害怕下回他真会往碗里放点不干不净的东西,逼他喝。
祁寒之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朝他探来。谢星尘目光随着指尖,注视他的手指一路伸过来。
他的手素净,还很白,不该是暴虐无道的龙族的手,更不敢想,这一双手下究竟取过多少同类性命。
手指虚虚滑过他的脸颊,一路向上,最后顿在了他眉心处。
谢星尘:?
你在干什么?
他眨着一双茫然的眼睛。
祁寒之却突然撤回了手,也没回应谢星尘的疑惑,忽然快步走了出去。
祁寒之走后,谢星尘试图找出这间暗室的出口,哪怕知晓这间封闭的暗室坐落在哪里也好。
他带着镣铐,挑着祁寒之留下的灯,在铁链长度的限制中,走到门口。
谢星尘扒着门缝,看不到一点光。
不过也是,料想祁寒之的性子,门肯定被封死了。他想要从里往外,破开门直接离开,几乎毫无可能,除非祁寒之死了。
但是,他却发现,门外有人。
他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人声,准确来说不该是人声,是龙族的低语。
第124章
谢星尘一喜,只要外面把守的不是祁寒之,那么一切都会变得容易很多。
“大哥?”谢星尘拍了两下门,试图引起殿外龙族注意。
龙族用他们特有的语言问话,谢星尘听祁寒之说过一点,大致知道门外几个龙族在问:“是里面的人在说话吗?”
谢星尘喜极而泣,“没错,是我,大哥们。”
他被关在小黑屋里,孤立无援,还要被迫承受来自祁寒之的威胁与逼迫,心酸。
几个龙族交谈。其中一个龙族疑惑道:“我们能和他说话吗?”
另一个道:“能吧,少主只说不能放他出去,没说不能说话。”
几个龙族一同道:“有道理,还是你机智。”
龙族轻咳一声,知道谢星尘虽然被关着,但属于“黑屋藏娇”那种,不是真的囚犯。
他们贴心换了谢星尘能听懂的语言,毕恭毕敬道:“您有什么事?”
谢星尘道,“大哥们,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几个龙族相视一眼,不确定能不能透露。
谢星尘开始卖惨,带着哭腔道:“无缘无故被你们少主绑来,现在连在哪里都不知道,我好可怜。”
其中一个低微的龙族犹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告知,“这是筵月宫。”
谢星尘觉得他在和自己开玩笑,“不可能。”
这个乌漆墨黑的小地方,是宫殿?
扯淡。
低微龙族继续道:“……的地下室。”
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如今算是谢星尘深刻领悟到,曾经自己给别人带来的伤害有多大了。
他暗下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谢星尘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外忽然寂静了起来,紧接着,他听见喉咙咔哒碎裂的响声。
随即是液体溅到门上的声音,空气中弥漫一股血气。
脚步声渐渐逼近,直逼耳膜,谢星尘听到自己心脏如鼓的跳动声。
他手指触电似的,从门上移开,接着以最快的速度,转身窜上了床榻,用被褥包裹住自己。
这是他第一回真正听到杀人的动静,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足够惊心动魄了。
以前,祁寒之嘴里常喊着杀人,杀人,他并没有见过,也感到过害怕,但都没有这次的恐惧来的真实。
脚步声的主人,打开门,不紧不慢走了进来,“你在怕我?”
怨气中含着几分委屈。
谢星尘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刚才血溅在门上的声音,还充斥在耳膜,无法遗忘。
忽然,谢星尘尖叫一声。一只大手掀开他的被褥,仿佛掀开了他逃避的外衣。
谢星尘死死攥紧了被褥,手指用力到发白,他咬牙道:“你别扯了。”求求了,本大爷真tm真害怕啊。
他暂时不想见到祁寒之,也是不太敢。
祁寒之道:“他们和你说话,我不高兴,于是杀了,所以你不高兴了吗?”
谢星尘直截了当:“不高兴。”
祁寒之道:“既然你不高兴,下回,我就不杀了。”
话落,他手稍稍用力,一把掀开谢星尘身上的被褥。
“我靠了。”
第111章 有种绝望叫绝望
谢星尘差点发出尖锐爆鸣声,好在忍住了,他双手捂着眼睛,“你走开。”
祁寒之拽开他手,看起来有些生气,神色扭曲,夹杂着几分痛苦,“你就这么怕我?”
谢星尘眉心一紧,甩开他的手,不由自主退了两步,后背抵着墙壁,拉开两人此时极其近的距离。
他咬着牙道:“怕死了,所以你离我远一点,滚开。”
祁寒之脸色惨白,他垂了垂眸子,偏着头,死死盯着谢星尘,“滚开?不可能。”
“你这辈子都只能看着我,如今你都是我的笼中之鸟,你觉得我会放你走?还是,你觉得你走得掉?”
谢星尘感觉他周身的气压低沉,声音带着怒意,心中警铃大作,“你先冷静下来!”
祁寒之痴痴地笑道:“冷静?我很冷静。”
谢星尘暗叫委屈,他还没细数他被骗的可怜与愤怒,这祁寒之就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怒了。
来不及反应,祁寒之骤然压了过来,冷香携着血气扑来。
他那只素净的手,抓着谢星尘细瘦的脚踝,一点点朝自己拽过来。
谢星尘见了鬼似的炸了毛,双脚发了股狠劲,奋力蹬开祁寒之的手。
“……去尼玛的,本大爷是挖你祖坟还是上辈子欠你钱了?”
他一边蹬,一边骂。另一只脚蹬到一半,蹬不动,也被祁寒之抓住了,他顺势就着谢星尘大张着腿的姿势,拖到身前。
“我艹!!!”
谢星尘震惊,这可不是什么好姿势,“先奸后杀”的奸可就是这样开始的。
没等他震惊结束,一只冰凉的手顺着他的衣摆下方,摸进了里衣,摸到了他的脊梁。
一路摩挲向下,手指摸到他的尾椎骨,指尖摁了下去,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谢星尘实在受不了这样被调戏,他腰灵活地动了一动,避开手指。
绝处逢生似的,他掌间凝聚起一股强大的灵气,朝祁寒之甩去。
祁寒之故意不避,硬生生受了这一下,却连眉头都没皱,神色阴郁。
“……”谢星尘嘴角抽搐,看了看掌间灵力。
第125章
尼玛,他这算是跳起来打了他膝盖吗?
谢星尘尴尬地把手放下,讪讪笑了笑,摸了摸鼻尖,“我说我在和你开玩笑,你信吗?”
祁寒之没应,放在他尾椎骨的手,从后游走到劲瘦的腰间,随后,在上面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白皙皮肤立即泛了红。
谢星尘也不管他信不信了,这腰怎么能被人摸!他是男的!眼前这龙族也是个男的!
“你想干什么?”谢星尘忽然恍然大悟,眼里震惊。
祁寒之低低笑了起来,在谢星尘的悔恨中,说出了那触目心惊的三个字,“干你啊。”
“走开!你别碰我!”谢星尘当即凝聚掌间灵力,朝他攻击,虽然以卵击石,但总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好。
祁寒之任他打,始终岿然不动。他再一次将谢星尘拽在他身下,双腿张开,搭在两侧。
单手扣下谢星尘双手,举过头顶,他俯身在耳边道,“熟悉吗?这可是话本里的姿势。”
谢星尘浑身气得发抖,瞪着他,同时想到昨日话本里的春宫图,悔得肠子都发青。
他现在真想穿回去,把那本话本撕个稀碎,不对,早知道会这样,他当初就不答应天道了!
尼玛,他这哪是拯救失足少年,他这是救了一只恶鬼,这只恶鬼想要把他尽数吞尽,吃的骨头不剩。
祁寒之情动时,浅淡眼眸泛着红,整个人艳丽得好像一幅画,适合蛊惑人心,换个性别,绝对是个大美人。
怎么就是个雄的呢?
谢星尘被强迫的时候,还忍不住惋惜,要是祁寒之是个女孩子,他说不定就愿意从了。
可惜这“大美人”不仅性别不符合,动作也粗暴,轻而易举撕开他的外衫,裂帛之声响起。
谢星尘挣扎,怒骂道:“祁寒之,你要是敢来真的,我这辈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祁寒之笑意深沉,“希望你不仅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放过我,最好永远记住我。”
谢星尘骂道:“你大爷的真是会往脸上贴金,我他妈的才不想永远记住你。”
祁寒之任他骂,只是笑了笑,指尖划到亵裤,轻轻一挑,战五渣的亵裤碎成渣渣。
这下好了,一丝不挂成就get。
“……”
“……”
“……”
拉灯。
第112章 茶馆一枝花
醒来的时候,谢星尘想一头撞死在梁柱之上,最好撞死能穿回去。
当然,他不可能撞成功。
昨晚两人交缠之时断裂的玄铁锁链,被祁寒之复原,此时,白生生的手脚还是被铐住了。
谢星尘躺在床上,嗓子仿佛在冒烟似的疼,他抬手一动,锁链哗啦一声响在寂静中。
“你大爷的。”
谢星尘身残志坚,操着破烂嗓子骂了一句,他低头一瞥,便能看见脖颈、胸膛、腰间暧昧的粉红色。
他现在,连翻身坐起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只能用眼睛四处张望。
望着,望着,忽然有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是温连声。
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他站在阴影处,暗昧的光打在脸上,看不清神色。
见谢星尘发现他的存在,他掐着手,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神色悔恨,“对不起。”
这些天,他瞒着鬼尊来龙族,却再见不到谢星尘身影,而祁寒之下令追杀他,不允许他踏入龙城半步。
倚靠着天道,他才找到谢星尘。
室内暧昧的气息与地上破烂的碎衣,无疑在宣告他昨晚发生的一切。
他脸色难堪,一步步的走到床榻前,已经泣不成声,声音哽咽,“是在下的错……”
他哭了良久,谢星尘出不了声,也听了良久。
听到最后,谢星尘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死了,他哭这么伤心干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驾鹤西去了一样,温连声在哭丧呢。
直到温连声,给身上满是暧昧痕迹的谢星尘盖上被褥,身上一暖,他才猛然惊醒,他刚才不着片缕!
救命啊!
这让他以后怎么活?!
羞耻心瞬间爆棚,脚趾蜷了一下,谢星尘宁愿自己是真驾鹤西去了,他生无可恋。
温连声跪坐在榻前,额头抵着床沿,一直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谢星尘动了动手,锁链响动。温连声才停止对不起,替他解开锁链,垂下眼眸,他愧疚道:“你会恨我吗?”
谢星尘听得那是一阵阵茫然,越听越糊涂。
他被温连声看光,还在内心我艹的叫着,停下我艹,谢星尘点了点自己的破烂嗓子。
温连声见此,“啪嗒”一声,泪水不受控制,再次涌了出来,“对不起。”
他要是昨夜不被鬼尊拦住,应该赶得上的。
谢星尘一定喊了无数次救命,承受了这般屈辱,现在还故作坚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都是他害了谢星尘。
是他的错。
温连声愧疚得无地自容,他转出一瓶药,递给谢星尘。
谢星尘接过药,见他哭的泪如雨下,自己想到昨晚遭遇,忍不住也想哭,于是,他抱着温连声。
两人一起哭。
他们哭到一半,温连声的耳尖忽然红了,而此时屋子门也被打开,祁寒之正巧走了进来。
第126章
“……”
两人同时转过头,对上祁寒之要吃人的眼神,谢星尘率先瑟缩了一下。
靠了,他屁股疼。
虽然……昨晚他也爽到了,但是,那不一样,不是他主动爽的,是被动的!
这一瑟缩,身上的被褥滑下来,露出他白皙细腻的皮肤,温连声耳尖更红了。
祁寒之快步上前,冷着脸,一把将谢星尘捞到身后,带离了小黑屋。
随后,几百名龙族拽着长戟,涌了进来,刀光剑影,血气浮动。
温连声忽然换了个人似的,面色肃然。
他手持一柄长剑,绕着鬼气,轻轻一挥,便将近身的龙族杀成血雾,血溅得到处都是。
满地淋漓的鲜血。
“看见了?”祁寒之好整以暇,“你以为他是什么小药医?”
谢星尘站在一旁,看的怔怔。温连声下手如风,利落狠辣,不该是一个普通小药医的身手。
此时一个龙族杀到温连声身前,一刀截断他一缕青丝,刀尖堪堪擦脖颈而过,只差一毫米。
温连声转身,利落地捅死龙族。抬起眸时,对上了谢星尘的目光,害怕地眨眼道:“在下不是有意要欺骗……”
话没说完,又一龙族杀近身来,他不得不咬牙,对付身边难缠的龙族。
眼看温连声寡不敌众,谢星尘皱了眉。他裹紧被褥,手中召唤出本命剑,也冲进龙族堆里。
一时间,祁寒之脸色阴沉得更加厉害。
为什么?
他都要了谢星尘,谢星尘还不肯站到他这边?
是要他杀了所有人,才能把这个人牢牢地拴在身边吗?
一股失落感涌上心头,祁寒之下令龙族停下厮杀,他不耐道:“你要跟他走?”
“不,”谢星尘喘了会气,放下剑,剑尖斜垂点着地,他道:“我就算不跟他走,也不会留下,我终究要回家的。”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毕竟,你们两个没一个好东西。”
温连声讷讷,脸色涨得通红,他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
他满眼愧疚,“对不起。”
……大哥,别再对不起了。
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你又不说你哪里对不起我?
谢星尘看了愧疚的温连声,不敢看祁寒之,转身飞也似的逃了。
祁寒之面色阴沉,他站在那里,定定地盯着离去谢星尘的背影,唇角抿直,很难看。
他一挥袖,龙族再次围剿住温连声,展开攻势。
如今修真界联合攻打龙城,谢星尘现在离开也好,至少不会被连累。
他想,若他在这场空前浩大的厮杀中死了,那该多好。他就可以化作怨魂,缠着谢星尘一辈子,死也带不走。
两人纠缠至死,也分不开。
光亮消失,影石关闭。
看到这里,谢星尘把后面剧情发展猜的七七八八了。
无非是祁寒之在那场战役中受伤惨重,而他救了受伤的祁寒之,救治好了后,他走了。
而祁寒之渐渐忘记了他,只记得他脑海中的模糊记忆,有个人对他很好,这才让白迟有了可乘之机。
收回思绪,谢星尘呷了一口茶,烫得嘴巴红肿,舌尖更红,他从凳子上跳起来,吱哇乱叫:“烫烫烫!”
隔桌被他吓到,几个散修站起身,关心他道:“道友你没事吧?”
这几个散修围了过来。
第113章 江南无所有
那几个散修站在桌前,眯着眼睛,“道友,留步,你看看你这嘴都被烫红了。”
另一个散修道:“啧啧,多可怜,小道友不如跟我们走一趟,我们那儿有上好的药,可以帮你擦一擦啊。”
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谢星尘身上上下逡巡,扫了几下后,他们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谢星尘一阵恶寒,他提剑横在身前,“人要脸,树要皮。”
他如今被赶出玉仑宗,消息散播到各大修真八卦上。
散修见他穿着素净,已不是弟子服,当下断然他没有宗门依靠,眉毛一挑,猥琐之态尽显,接下一句:“人至贱则无敌。”
谢星尘没想到遇到不要脸的,拔剑出鞘,威胁道:“别逼我。”
散修最不怕事,他们凑上前来,伸手去抓谢星尘的衣袖,“别这么凶,我们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谢星尘皱眉后退几步,交朋友这样交的?
“啊!!!”
只听那几个散修神态扭曲,发出痛苦的哀嚎,刺穿客栈里的热闹。平凡百姓赶忙卷东西逃走,避免殃及池鱼。
谢星尘眨了一下眼,“?”
定睛再看,那几个散修的手被寒冰冻结,下一息便碎开成了冰渣渣。
几个散修捂住断臂,跌滚在地面,痛苦哀嚎。同伴见如此,警惕地张望四周,怒喝一声:“谁!快出来!敢伤我兄弟,他妈的找死!”
只见一只素白的手,轻巧撩开客栈帘子,一个白璧无瑕的人走了出来,那人目覆冰绡,寒气逼人。
散修瑟缩几下,色厉内荏地怒道:“你他妈什么人?”
谢星尘愣了一下,那人是祁寒之?
他不是被抓去问审了吗?
怎么出来了?
不过,谢星尘现在可管不了这么多,他走到祁寒之身边,抱大腿,“师尊,他们欺负我。”
第127章
祁寒之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轻笑道:“为师替你出气。”
那几个散修,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五脏六腑被搅得痛苦,心里有苦难言。
早知道谢星尘有所依靠,他们就不该见色起意的。
断了臂还算小事,只怕今儿个小命还要交代在这了。
“尊者、尊者饶命!!”散修唇齿间鲜血涌出,吐在地面,整个人也倒了下来,蜷在地面痛苦挣扎。
谢星尘走上前,在方才抓他衣袖最紧的那个散修面前停下,抬脚踢了一下散修的腰,随即蹲下,“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小子最好下回好好做人。”
散修受制于人,点头如捣碎,“是是是!我错了,放过我吧。”
谢星尘转过头,看向祁寒之,比了个ok的手势。
祁寒之这才收回威压。
他一收回威压,那几个散修死里逃生,连滚带爬地跑出客栈,生怕多留一秒,命也留在了这里。
祁寒之看向他们离开方向,手指无意识捻了捻,随后便对谢星尘道:“走吧。”
.
那几个散修出了客栈,又跑了几十里路,停在一株树下休息,气喘吁吁,骂道:“真他妈的一对狗男男,下次再让我看见了,我杀了他们。”
另一个散修笑道:“你手都断了,还要报仇?那浑身穿白的,明显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你还是别去送死了。”
那散修怒道:“呵,要不是他来,我早就拿到了那名修士的金丹。”
他说完这话,忽然背后一凉,心里没由来得一阵恐慌。
旋即,控制不住倒在草地上,瞪着眼睛,仿佛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腿一蹬,再没了动静。
“他怎么了!”
“死了!!”
“啊啊!!”
又是一阵害怕的尖叫,其余几个散修丢下尸体,不管不顾地拔腿跑了,仿佛死神就在身后追赶。
第114章 聊赠一枝春
谢星尘把门窗关好,还是觉得不安全,又贴了几张隔音符纸。
做完这一切,他才坐回凳子上,语气中略带怒意,质问,“师尊,影石中记录的事都是真的?”
祁寒之缓缓道:“嗯。”
谢星尘用手撑着脸,脸都给气鼓了。
他先前不知什么缘故来过这个世界一遭,被温连声骗,被祁寒之强迫,说不愤怒那是假的。
祁寒之敛了敛眸子,手指沾了沾茶盏里的水,在桌上划来划去。
他是从死去的白迟身上拿到了这段影石,才知晓一切真相,“先前是为师不对,做了那样的事,为师向你道歉。”
谢星尘问:“后悔吗?”
祁寒之在桌上写下谢星尘名字,茶水干涸后留下深色痕迹,他慢条斯理道:“不后悔,重来一次,还会这么做。”
他一出生,就被世人告知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人间的道德法则,对他毫无约束力,也没有人告诉过他,这样不对。
没有人教,便随心所欲。
谢星尘内心的拳头硬了。
敢情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若是他现在没有喜欢上祁寒之,说不定此刻两人就要拔剑相向了,不可能这么平静地坐在这里谈话。
谢星尘忽的泄了气。
有些杀人犯,并不是骨子里就流着残忍的血,而是在环境的影响,他们的心理才逐渐变态扭曲。
现代社会有法律武器,而修真界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龙城更是,没有各种约束,想做什么全凭实力。
他也能理解,但还是好气哦。
祁寒之突然把他的手拿了过来,一点点掰开他攥起的拳头,摊平,语气柔和:“不生为师气了,好么?”
掌间有了些重量,谢星尘看去,是一袋松子糖,他气笑了,“行吧,谁让弟子是怨种。”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一袋糖就可以收买他,但仅限于祁寒之。
谢星尘丢了颗松子糖在空中,准确用嘴接住,掉进了嘴里,想到祁寒之的现状,吃着糖问道:“师尊,你身份暴露的事怎么办?之前说你招了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审之日你便会知道。”随即,祁寒之指尖轻动,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弑”字,
谢星尘没看见他在桌面写的字,一边吃着糖,一边敬佩祁寒之不像他,总能想到办法脱身。
这时,窗外卷起小旋风,翅膀扑棱的声音响起,窗棱被什么东西啄了几下。
“师尊,我去看看。”谢星尘放下松子糖,站起身,去打开木窗。
他一打开木窗,外面一只雪白的鸟,便一头扎了进来。
它飞入屋内,正要歇在木桌上,看见祁寒之,又不敢歇脚了,盘旋在半空中迟迟不下。
谢星尘转身回来,关上窗。那只鸽子才敢飞下来,停歇在他肩膀,歪着脑袋咕咕叫。
“信鸽?”
这是只大户人家专门养的信鸽,还很有灵性,能够认人。谢星尘碰它的时候,它乖乖把捆绑信纸的脚凑过去。
无奈单脚站立,坚持没多久,信鸽栽倒了下去,只能又扑棱着翅膀飞上肩膀,再次把脚抬给谢星尘。
谢星尘被它逗笑,取下信纸,放走这只训练有素的信鸽。
祁寒之还想着,刚才信鸽不愿靠近他,敛好情绪,他问谢星尘道:“谁送来的?”
第128章
第115章 砌下落梅如雪乱
谢星尘低头看信纸,看得认真,没听见祁寒之说话,边走边看。
走到桌子旁,正要坐下,结果却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起身时,头又磕到了桌角边沿。
“嘶……”谢星尘揉着红肿额头。
祁寒之轻叹口气,将人拉到身前,摁在了凳子上。接着,他站起身给谢星尘揉红了的额头,眼底极尽温柔,“怎么这么不小心?”
谢星尘被自己蠢到了,“一时没看路,犯了蠢。”
祁寒之没说什么,掌心冰冰凉凉,覆盖在那肿起的地方,熨帖了些许痛楚。
祁寒之靠上前来,谢星尘稍稍抬眼,便看见他服饰上繁复的花纹,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
他边摸边问道:“师尊,莫师兄邀请我去吃筵席,弟子该去吗?”
祁寒之道:“为何请你?”
“是莫师兄的回家宴,莫师兄好些年没回家了,他一向爱热闹,大概想请一些熟人吧。”谢星尘笑着答。
花纹繁复,覆盖面积大,谢星尘手指追着纹路划过,若有若无擦过衣料下的皮肤。
祁寒之忽然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声音有些低沉,含着点笑,“乖徒,你在考验为师定力?”
谢星尘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手指划过的是哪片区域,心肌梗塞,讪笑,“弟子逾矩了,师尊不要计较。”
祁寒之松开他手,“为师没说不行,喜欢可以继续。”
谢星尘哪敢继续,笑了笑收回爪子,“不了,弟子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那一秒,他的脑子里疯狂窜出来霸总文学,“女人,你惹的火你来灭。”
“女人,坐上来,自己动。”
“女人,这是你自找的!”
……
想了一想,好在祁寒之不是霸总,不然,他不是灭火,而是要灭口了。
.
谢星尘和祁寒之前去赴宴那天,集市上热闹非凡,穿过拥挤人流,两人来到莫家。
按照流程,谢星尘将宴请的帖子递给管事的,便走了进去。
只听身后声音道,“这位公子,没帖子不能进,请出示宴帖。”
谢星尘回身看去。
那管事的拦住了祁寒之,不让他进,而祁寒之冷着一张脸。
管事的没啥眼力见,依旧一个劲儿念叨,“这位公子是听不懂人话吗?没有宴请的帖子不能进。”
他每说一分,祁寒之的脸便沉一分。
谢星尘笑的乐不可支,拾阶而下。
站在祁寒之身旁,感受他周边蔓延的杀意,扯了扯他衣袖,他小声道:“师尊,你答应过弟子的,不随便杀人。”
祁寒之瞬间收回杀意,沉着脸。
谢星尘看他吃了瘪,心里觉得好笑,出主意道:“师尊,不如你变回原形,弟子带你偷偷进去。”
祁寒之叹了叹气,无可奈何:“好吧。”
想他一个修真界大能,竟然沦落至此?被这么小小一个人族拦住,不让进。
荒唐。
要不是答应了谢星尘……
他定要把这里血洗一空。
两人走到一处偏僻地,躲避视野,祁寒之化形,缠在谢星尘纤细手腕上。
过长、宽大的衣袖掩盖住龙,谢星尘看了一眼,才放心走进莫家。
第116章 拂了一身还满
莫家建筑古朴又不失华丽。
从门口进时,便一直有人,引着谢星尘去前院的宴席,一路上,院中景物落于眼底。
院落中,山石林立,石缝中流泻出涓涓细流,在石池中聚成小溪,溪水面上浮着绿植。
谢星尘边走,边抽空欣赏景致,暗自羡慕道:“莫家果然有钱,建筑摆设就是讲究。”
“这座山石,还是少主小时候玩耍的地方。”领路人介绍道,“少主离开莫家后,山石的水却忽然断了,怎么浇灌这水也不往下流,而今少主回来,这水才又活了过来。”
谢星尘想了想,大概万物都有情吧,没想到这水也认人,稀奇得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袖中起伏,祁寒之的脑袋探出袖口,微仰,问道:“喜欢?若是想要,为师可以为你造一个。”
“不用,喜欢又不一定要得到。”谢星尘抬指,摁着他的小脑袋,将祁寒之摁了回去,避免领头人发现。
祁寒之被摁了回去,重新缩在袖中,缠上白皙的手腕。
他不明白地想着,喜欢不就要攥在手中?不就是要得到吗?
难道还要宽宏大量地放手?
什么歪理。
半晌,祁寒之还是没想明白,索性不想了。
反正他喜欢的人,已经不需要他用尽手段绑在身边了。
“公子,这边就是了。”
谢星尘刚一踏入前院,脚还没站稳。
众人目光就不约而同,齐刷刷地扫向他,多种视线中,有打量,有欣赏,还有……怨恨?
寻着那道杀气腾腾的目光看去,看到是萧义和,噢,那没事了。
萧义和换了弟子服,一身玄色劲装,将整个人衬托得更加修长,眉骨深邃,看向谢星尘时,是不加掩饰的敌意。
谢星尘顶着他的目光,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
好在,这时莫小笙出来了,吸引走了萧义和的目光,杀气灭了。
莫小笙翩然而至。
第129章
他身着金色华服,上头缀着的明珠亮白,绣织的图纹更是金熠熠,随着走动折射出光芒。
端的就是给人以物理意义上的“亮瞎眼”。
莫小笙倒是很享受成为众人焦点,对众人道了一些客套话,和与莫家交好的大家族推杯换盏地喝了几杯,宴席上便不见了人影。
后厅。
“真的是,好好的接风宴,又成了政治工具,本少主好心情都被那些人破坏了。”
莫小笙扯下华服,忍不住和谢星尘抱怨。
谢星尘端着果酒,唇贴着杯沿,只敢浅浅抿了一口,“确实,师兄你不是以后要子承父业吗?恐怕日后这种应酬多着,节哀。”
莫小笙后悔了,方才和那些大家族的人谈话,谈的全是商业事。
那些东西,他是一点都不懂,只能微笑着点点头,像个傻子。
自己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师兄,不如你跟我回玉仑宗,不用在这受委屈。”
萧义和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听到两人谈话,忽然出声。
莫小笙被他吓了一跳,随即,他后悔方才和谢星尘抱怨。
当初雄赳赳,气昂昂,说要子承父业离开玉仑宗的是他;劝萧义和完成父母遗愿,两人各自专心事业的是他。
现在被打脸,想放弃的也是他。
“可是……本少主这么快放弃的话,岂不是打脸来得太快?脸会疼。”
莫小笙扯下华服上的明珠,在手里把玩着,声音闷闷的。
萧义和抄着手,“师兄,当初离开那些话,我会当没听见,玉仑宗上下师弟们也不会重提此事,面子问题你不用担心。”
他整个人站着,如芝兰玉树,落下黑色阴影笼罩住莫小笙,企图撼动莫小笙。
这些天,莫小笙不在玉仑宗,他魂不守舍,心不静,修炼的事只好一推再推。
萧义和不得不承认,原来冥冥中,某人已经成为他不可忘却的羁绊。
第117章 冷艳全欺雪
“可是……”莫小笙手指摩挲着明珠,忽的用力一捏。他垂眼,蒙着些雾色,“本少主已经答应爹娘了。”
萧义和看向他,轻轻抿着唇。
随后,皱了一下眉头,不发一言,抄手走了出去,脚步急促。
似乎在生气。
笼罩的阴影消失,莫小笙张了张嘴,继续把玩手中明珠,“什么嘛,这就生气走了?”
谢星尘略感尴尬,小情侣吵架,他插在其中显得多余。他抿了几口果酒,“师兄不追上去吗?”
莫小笙站起身,那手中明珠被碾成粉末,顺着指缝漏下,没好气问:“本少主追上去干什么?”
追上去,当然是求原谅啊!
莫小笙作为攻,应该要有一个攻的样子。媳妇被气跑了,他应该要哄媳妇才对啊。
谢星尘恨他不开窍,“追上去哄人啊。”
“本少主哄他?”莫小笙仿佛听了什么不得了的,跳起来惊讶道,“不可能,本少主又没做错什么!”
谢星尘啧了一声,把杯盏搁置桌面,道:“师兄,你没听过天大地大,媳妇最大吗?”
“他……他他是我媳妇?”莫小笙震撼。
他倒还没想过,自己和萧义和谁上谁下,照谢星尘这么一说,难道自己是攻?
谢星尘纳闷,“师兄,难道你不是?你是下面那个?”
莫小笙立马否决,态度坚决得要入党,“不,师弟,本少主就是上面那个。”
说完,他华服一丢,披了件外衣就跑了出去,“本少主去哄媳妇了,谢师弟你自便。”
他走后,衣料摩擦,祁寒之钻了出来,鳞片擦过细腻皮肤,带着一阵冰凉。
“师尊。”
祁寒之落在地面,化成人形。
冰丝覆目,眉间凛冽如一捧雪。
他修长的手,夺过谢星尘的杯盏,抵在鼻尖轻嗅,果酒的香气,丝丝缕缕。
“师尊,这是弟子喝过的……”谢星尘注视着他拿走杯盏,又对着他抿过的地方饮,出声提醒。
可是已经晚了,祁寒之就着他饮过的边沿饮了一点,道:“无妨,为师只尝尝,味道很好。”
他平时说话,总透着天寒地冻的寒冷。
而跟谢星尘说话时,咬字又轻又快,像只蹁跹的蝴蝶,尾音稍稍上挑,有些轻佻意味。
.
莫小笙问了好几个莫家人,才得知萧义和人在前厅,他疑窦丛生,快步走去前厅。
萧义和去前厅干什么?
他不是生气了吗?
走到前厅时,里面透出说话声,莫小笙顿住了脚步,闪到暗处。
“你是小笙的师弟?”
前厅中,说这话的是个雍容华贵的妇女,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出头,打扮得精致。
只是这精致,有些瑕疵。
她的发髻上,头钗华丽,却插的歪歪斜斜,明显是匆忙慌乱中随手一插。
萧义和眼尖,看破却不说破。他站的板正,“伯母好。”
“谁是你伯母?好什么好?”
莫母想起莫小笙寄来信中,萧义和是如何如何和他不对付,简直是个欺负儿子的恶霸。
为了儿子,她少说也要刁难几句,仗着长辈身份压一压萧义和,让他吃瘪回玉仑宗。
正打算为难他,撩起眼皮,瞥了眼萧义和,眼中惊诧。
第130章
随即清咳一声,眼底讽意立即春风化雨,莫母忙改口道:“我很好,坐下吧。”
可恶,儿子怎么没说,萧义和这孩子长得还蛮俊的。
害她起的匆忙,发髻都没认真梳理,早知道来的是个俊的,她少说要花两个时辰打扮一下。
第118章 余香乍入衣
“小和,找伯母什么事呢。”莫母从盘中捻出糕点,剩下的推给萧义和,笑的慈眉目善。
态度转变之快,萧义和不由得一愣,盯着推过来的绿豆糕点,又不好意思推拒。
他拿了一块放嘴里,还没尝出味,就匆匆下了肚,吃完,开门见山道:“伯母,晚辈想和您谈师兄的事。”
莫母仿佛没听见。
她目光还停在萧义和脸上,略微紧张,看他吃糕点飞快,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被糕点噎住。
这崽长得这么俊俏,要是被噎住了,她高低要把这碟子糕点丢出去,鞭尸百下。
“伯母?”萧义和察觉莫母的走神,好心提醒道。
莫母思绪回笼,“啊,小和啊,你刚才说什么,伯母没听见。”
萧义和只好重复一遍,又添加上一句,“不是师兄让我来的,是我自己来的。”
手指抵在下颔,莫母皱眉,思忖片刻。
儿子受委屈,怎么不跟她这个当娘的说?反倒跟小和说?
难不成她这个当娘的不那么亲了?
还是说,小笙和小和关系其实不是她想的那么恶劣?而是情深义厚?
半晌后,莫母端正腔调,微微有点长辈模样,道:“若是这样,小笙这孩子怎么不跟我说,要回玉仑宗就回,不用在意他爹。”
“他爹要敢说个不字,老娘……啊不是,伯母自然有办法治理他。”
“小笙爱修炼就放心去,家业日后有人接,莫家人又没死绝,不至于家道中落。”
莫母说话爽利,直来直去,丝毫不把萧义和当外人。
萧义和顿生好感,笑道:“谢谢伯母。”
“这人长得俊啊,笑起来也好看。”
莫母感叹,拨弄着手指,指尖绕了几缕垂落发丝。
“遥想当年,他爹好歹也是个俊俏郎君,无奈岁月是把杀猪刀,现如今啊……不忍直视。”
“都说男人四十是枝花,该是第二春,可他爹整日忙公务,板着张脸,也不知道给谁看。”
越说,莫母越是悲从中来。
“娘。”
实在听不下去,莫小笙不由得心疼他爹。他走进厅中,熟门熟路地坐下。
“爹要是听到了,要伤心好一阵子的。”
莫母鼻腔中哼出声来。
“站外面听许久了?”
“终于肯出来了?”
“你有什么事情不能亲自跟娘说,非要小和跟娘谈?”
莫小笙在亲娘面前不敢放肆,尴尬笑笑,企图蒙混过关。
毕竟,脸在江山在。
他娘看在脸的份上,不会为难他。
一旁的萧义和替他说话,“伯母,是晚辈擅自做主,看师兄不喜欢应酬,这才找您。”
莫母纳闷起来了。
小和怎么处处维护小笙?
她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味。
莫母苦思冥想,看萧义和注视着莫小笙的目光,终于死去的记忆攻击而来。
她想起来了!
这眼神,和当年他爹死皮赖脸追求她时,看她的眼神别无二致。
遭了,这是断袖之癖啊!
莫母忽然觉得头疼得厉害,抬指揉摁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试图缓解疼痛。
她故作虚弱道:“小和,老实跟伯母说,你是不是看上小笙了?”
莫小笙:!!!
第119章 泪眼问花花不语
他口无遮拦的亲娘,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撕下两人表面师兄弟关系的外衣,发现其中的微妙。
“娘,你开什么玩笑,哈哈。”莫小笙眼神躲闪,飘忽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萧义和,“你说是吧?好师弟。”
后面的“好师弟”三字咬的极其重,威胁意味浓重。
前胸被他手肘捅了捅,萧义和抚了下微痛的前胸,若无其事地瞥了眼莫小笙。
他缓缓道:“嗯,伯母,是我先喜欢师兄的。”
“是一见钟情。”
“也是日久生情。”
莫小笙:“……”
他暗示了个毛线。
莫母的头疼得厉害。
昨日,听隔壁老婶说,城中俊俏青年都拒绝相亲姑娘,还说有对象了,先前她还觉得稀奇。
现在想来,大概是内部消化。
要是断袖之癖是别家孩子,她坦然接受当乐子看,甚至还能捧一手瓜子,当吃瓜地里的猹。
但这事一旦引火上身,断袖之癖是自家孩子,她不免面露难色。
萧义和垂眸道:“晚辈知道伯母不能接受,但我爱慕师兄已是事实。”
“大道三千,晚辈之道只有师兄。”
莫小笙照着萧义和平日里跟他吵嘴的尿性,简单翻译了一下这两句话。
第一句: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但这就是事实,你接不接受都无所谓。
第二句:别想用修仙来搪塞我,我的道就是他,你反对也没用。
萧义和看向莫小笙,眼神坚毅。
看本少主做什么?
本少主脸上没花!
第131章
莫小笙被他盯得不那么自在,嗫嚅道,“真敢说啊,萧义和,本少主都不敢这么和亲娘说话。”
萧义和笑笑道:“只是实话实说。”
嘁,本少主讽你,你还骄傲上了?
莫母舒展柳眉,经萧义和一通感人肺腑的话,不知怎么的,突然想通了。
当然还是萧义和脸俊,不然她连想都不愿想,一口否决,坚决反对不让他俩在一起。
转念想想,凡事物极必反,要是她持反对态度,自家孩子莫小笙吃软不吃硬,说不定就跟萧义和跑了。
而她要是接受这两人在一起,她就有两个儿子了!
喜大普奔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喜悦跃上眉梢,莫母轻咳一声,压下心中雀跃,长辈腔调拿捏得体,“既如此,想来我阻止也没用,只是今后……”
莫小笙从小顽皮惯了,浸泡在蜜罐里长大。
除了萧义和,他的人生算得上顺风顺水,毕竟莫家雄厚的财力,足够为他摆平一切。
一旦接手莫家的不是直系,而落到旁系手中,待她和莫如晦寿元尽了,莫小笙还能依仗莫家吗?
这是莫母所忧虑的。
得到莫母同意,萧义和眼前一亮,心里滋生出高兴。
他承诺道:“伯母,今后若是有人欺负师兄,我搭上性命也会护他周全,如有违背,天诛地灭,再不存于世。”
莫小笙也是没想到,他亲娘就这么快同意,他已经做好被赶出家门的准备了。
害他担心了一会,此时听到萧义和义正言辞的誓词,忍不住戳穿他,“从头到尾,欺负本少主的只有你萧义和一个,别人敢欺负本少主吗?”
萧义和道:“师兄,我何时欺负过你?”
很好,还给本少主演上了。
第120章 乱红飞过秋千去
莫小笙辞别莫家的时候,才难得看见了他蜗居在书房亲爹莫如晦。
至于为什么?大概率是莫母威胁他,让他出来送自家儿子的。
然而,他亲爹手不释卷,眼下乌青,头发乱如卷毛,上面爬动着几只虱子,衣衫不整,身上还带着七天没洗澡的浓重“香气”。
这“香气”冲天,直逼人鼻腔。
谢星尘一行人退避三舍。
这味道实在难以接受。
萧义和坐不住祭出剑来,他眉头紧皱,跳下马车道,“我去解决他。”
马车中,莫小笙以手挡脸,没眼看。
古有凤辣子闻其声识其人,今有他爹莫如晦闻其气知其人。
他宁愿他爹继续蜗居在书房,不要出来祸乱人间,“好丢人,本少主这辈子的脸面都丢光了,呜呜。”
谢星尘坐他对面,嚼着干果,问道:“师兄,那是谁啊?你们家怎么还有这样味道十足的人物啊?”
莫小笙着实难为,哭丧着道:“本少主亲爹。”
“什么?”
谢星尘震惊,捻着干果的手顿在半空,张了下嘴。
萧义和剑出鞘,剑锋直指莫如晦的眉心,听到此话,拿剑的手抖了下。
“……”
他差点就要谋杀亲岳父了。
萧义和迅疾收回剑,扯出一个合乎礼数的笑,朝对方行了个长辈礼,“伯父好。”
莫如晦撩了撩乱发,眯着眼睛看他,不确定地嘟囔道:“你是?”
萧义和道:“莫师兄的师弟,也是道侣。”
他默认昨日莫母已经告知莫如晦了。
“不要让小笙受委屈。”莫如晦看着他,只说了这一句。
随后,便转头看向不远处停下的马车,猜测亲儿子就在马车上,他走向马车。
马车中,莫小笙与莫如晦父子相通,闻着味越来越近,“遭了,本少主亲爹要来了!”
“谢师弟,这味这么冲,你还吃的下?”
“要是喜欢吃,本少主以后每年都给你送过去。”
他拍掉谢星尘手上干果,趁莫如晦来前,抓着他俩人一同跳下马车。
谢星尘迷迷糊糊被人抓着走,“师兄,既是亲爹,你咋还跑啊?”
莫小笙皱了皱鼻子,“味太冲,本少主不想近距离接触。”
要是被他爹逮住,少说要被摁着念叨半个时辰,期间肢体接触不知道会有多少。
一想到这个,他寒毛都竖起来了。
他爹被他娘嫌弃,那也是大有原因在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两人赶了段路程,莫小笙才停下来。
他坐在一块低矮的石块上,折了一枝松枝把玩。
“好了,就在这等萧义和吧。”
谢星尘点点头,坐在另一块矮石上,啃着干果,像仓鼠啃食。
莫小笙:?
“谢师弟,你哪来的干果?不是被本少主拍掉了吗?”
谢星尘道:“之前顺的。”
莫小笙:“哦。”
此时在他眼里,谢星尘简直是三天饿九顿的穷孩子的典范,估计没吃过什么好的,连干果都要顺走揣兜里。
谢星尘啃着干果,想到什么,问道:“师兄,你知道玉仑宗的消息吗?”
他下山半个月了,和祁寒之在一起,还没打听过玉仑宗,消息闭塞的很。
而莫小笙就不一样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使人不在玉仑宗,也能知道玉仑宗发生的大小事情。
莫小笙支起树枝,在地面随意划拉,“你是想问祁尊者的事情吧?”
第132章
“嗯。”
“这半个月,玉仑宗在整顿,所有人都排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龙族才安心。”
“至于祁尊者,听说他被囚禁在不夜司,余长老用尽了酷刑,但祁尊者还是没有说出其余龙族下落。”
“本少主知道的也就这些了,谢师弟,龙族为修真所不容,祁尊者身败名裂,本少主只能劝你放下。”
莫小笙怜悯地看了一眼谢星尘。
谢星尘没说话,眼尾带出一行泪,泛着红,看起来伤心极了。
莫小笙:“谢师弟,你也不要太伤心,本少主一定会给你介绍道侣的,本少主向来说到做到。”
谢星尘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扶着矮石,边咳边道,“师兄,我没难过,就是被干果噎到了。”
莫小笙看向地面上,他咳出的那小片干果,“……”
好吧,确实是他这个少主自作多情了。
第121章 血海深仇
片刻后,萧义和赶到,经过莫小笙身边说了什么,便撤到不远处,背过两人站着。
留给俩人足够的道别空间。
天下宴席总有散的时候,该和萧义和回宗了。
莫小笙站起身,“要是没钱了,一定要来找本少主,本少主别的没有,但有钱。”
谢星尘点头,“多谢,莫师兄,往后保重。”
林中光影移动,谢星尘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并行而去的背影,随着距离的拉远,而渐渐模糊。
“师尊,你可以出来了。”
“……”
“师尊?”谢星尘又唤了两声。
袖中这才有了动静,祁寒之化回人形,周遭暖意消散,他蹙了下眉,随即道,“怎么了?”
夕阳一点点消失在山后,谢星尘问道:“师尊,我们去哪?”
祁寒之牵着他的手,反问:“乖徒想去哪?”
“去弟子家吧。”
自从得知谢琳琅成傀儡,他内心复杂,但这么个姑娘死的不明不白,原主亲爹亲娘大概还不知道此事。
总要有人去告知,好让那两个老人有个准备。
祁寒之自是不知道他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反正谢星尘在哪,他也在哪。
“好。”
夕阳落在一地,照着两个身影。
.
树影婆娑,穿堂风席卷而来,树枝摇晃得更加厉害,在黑夜中恍如鬼魅。
巡夜弟子埋头匆匆经过不夜司,不敢停留,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树枝扑打在窗上,响个不停。
屋内的余古意烦闷得很,他一挥袖,树枝折断,再也没法扑打在窗上,骤然安静下来。
他慢慢走向中央,走向那个身上栓满各种铁链的男人。
男人一袭雪白衣衫,却是血染透彻,连周围小片的地面都是血渍。若是仔细看,能发现他,身上被钉上了不知多少根血钉,每一钉都嵌进骨缝。
其中痛楚非常人所能忍受。
祁寒之却一声没吭,甚至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祁寒之,你还不招?本长老还有各种手段。”
眉间冷意顺着滑落眼底,他看向余古意,冷笑:“想让本尊招出什么,夸你蠢?”
余古意气得脸绿,但咬牙忍住了,他答应过掌门,要留祁寒之一命到六大宗门问审日。
他心里的恨意加着怒火,燃烧着理智。
多少年了,满门被龙族杀害的残酷景象,至今仍印在脑海中。每每午夜梦回,他都恨不得掘出那些可恨龙族的尸骨,挫骨扬灰!
“本尊是掘了你祖坟吗?为什么这么盯着?”祁寒之好奇。
先前余古意的讨厌他,只是单纯的是讨厌他的为人,而这回,他的厌恶却夹杂复杂情绪,祁寒之感受的出来。
“余家满门上下百来人口,一夜之间,女子尽数被抓走,男子皆死于你龙族手下!”
余古意近乎歇斯底里,多年来无处宣泄的怨恨,终于找到发泄口,便一股脑地倒出来。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场景本长老至今忘不了!”
祁寒之冷冷看他,毫不留情地反问道:“是本尊做的吗?”
他是龙族,但并不代表所有龙族。
屠人满门的事是他同类会干的事,但是不代表他也会干。余古意找不到报复对象,便想把所有罪责推到他身上,真是蠢得可以。
余古意一时气上头,所有怨恨都发泄在了祁寒之身上。
平日里教导弟子,遇事要沉着冷静,可当他自己真正遇上了,却没能够做出冷静的表率。
祁寒之这句话,无疑是一泼冷水,从头浇到脚,他冷静了下来。
“不是。”
余古意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缓和起伏的心绪,接着,转身踏步走了出去。
第122章 可怜可怜
收回分神,祁寒之冷笑一声。
谢星尘边走边抬头,问:“师尊,你笑什么?”
“笑某人又蠢又可笑,仇人在世时,手无缚鸡之力,大仇无法得报。可等他有了能力,仇家却死了。”
“现在,只会将转移仇恨到本尊身上,好宣泄多年压抑的怨恨。”
“愚不可及。”
祁寒之冷血,从来不会给予除谢星尘外任何人怜悯,对他人苦痛只会嘲笑,是典型恶毒的反派。
谢星尘想知道哪个倒霉蛋被师尊嘲了,问道:“某人是……?”
第133章
“余古意。”
祁寒之轻飘飘道。
谢星尘脑子顿时宕机了下,转了转,又恢复过来了,回顾祁寒之方才说的话,猜到余古意的经历。
他慨然,“余长老也是可怜。”
“他可怜?为师不比他更可怜?”祁寒之反问。
“为师满族被灭,他只是满门,而今为师却还要东躲西藏,他又有何资格可怜?”
谢星尘:“师尊,话不能这么说,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怜之处。”
他想了想,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不都是天道的玩物?比如他自己,天道让他来,他便不得不来。
祁寒之偏执:“你可怜他,为何不可怜为师?”
拜托,我怎么不可怜你了?
谢星尘委屈极了。
听到祁寒之被抓消息,真正担心他的只有他谢星尘一人,所有人都在叫好,劝他与祁寒之分开。
谢星尘叹气,善解人意道:“弟子这辈子,最可怜的就是师尊了。”
祁寒之听到想听的答案,笑意浸染眼底,轻声道,“为师也会可怜你。”
谢星尘隐约觉得这话不对,但没多想,走向原主爹娘居住的府邸。
天空泛灰,朦胧的烟雨笼罩整条街。
街道上湿漉漉的,苔藓从石砖缝隙悄然滋生,藏在阴湿处。
谢星尘依着原主记忆,和祁寒之走进谢家。
谢家里面和外面一致,一股落寞世家之气铺面而来,房梁上的蜘蛛网,老鼠的吱吱声,纤毫毕现。
祁寒之收好伞,看到这幅景象不由得皱眉,着实看不下去,掐个清尘诀,却被谢星尘摁了下去。
祁寒之抬眸,见他情绪不对,担忧道:“怎么了?”
谢星尘身形抖动,咬着下唇,唇被齿贝压出痕来,强装无事。
“没事,师尊,就是弟子脑袋有些涨。”
谢星尘压着声,却压不住其中的痛苦,声音轻如雨丝。
进入谢家,一直有个声音在撕扯着他的大脑,大概率是原主,那声音多种多样,有悲伤的,有痛苦的,有绝望的……悲戚的可怕。
但谢星尘却听不清,难受。
祁寒之看他也不是没事的样子,有些怒意,更多的是担忧与害怕,“还说没事。”
他探指,贴在谢星尘眉心,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中涌入,却被排挤在外,始终到达不了脑中。
祁寒之蹙眉,愣愣地收回手,怔然地盯着手指。
没用?
怎么会没用?
来不及怀疑,他指尖凝聚成刀锋,对准自己胸口便刺下去,心头血便渗透白衣,是浓稠的黑色。
祁寒之将心头血,灌给谢星尘喝。
他厌恶他的心头血,厌恶至极。
龙族心头血又黑又脏,仿佛时刻在提醒着自己,他也是阴沟里又脏又臭的恶虫。
若非不得已为之,他不会让谢星尘看到,实在太丑陋了。
第123章 久在樊笼里
谢星尘喝下他血,脑中原主杂乱不堪的念想受到压制,苍白的脸,这才回流过血色。
他抬起脑袋,看见祁寒之衣领下方一片血红,声音发哽:“师尊,你给我喝的什么?”
“为师的心头血。”
祁寒之即使厌恶心头血,但不得不承认,他身为龙族,心头血的功效很大。
他特意没除去衣襟血迹,让那血洇湿染透了衣衫,露出脆弱一面,“为师心口疼。”
谢星尘到底功力尚浅,他哪里知道龙族恢复伤势速度的恐怖,何况以祁寒之的修为,不至于被重伤。
他凑上前,颇有愧疚。
祁寒之是因为他才受伤。
“师尊,弟子替你上药,上药后就不疼了。”谢星尘说着,便着急地要从锦囊中翻出各种伤药,途中却被一只大手阻止了。
祁寒之淡了淡眸子,道:“为师不上药了。”
“啊?”
谢星尘困惑了。
这受伤还有不上药的道理,都说心口疼了,那不得上药好生养着。
不想上药?难道祁寒之想上天?
谢星尘拗不过,只好把药塞了回去,之后再找个时机给祁寒之上药。
“这些下人也真是懒惰,收了钱也不好好干事,早知道不出这个冤枉钱了。”
“都怪你这个没用的!我那苦命的闺女,至今下落不明!”
泼辣妇女的谩骂声,隔着门传来,接着门被打开,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妇女,拧着那个男的耳朵,就这么提着走。而那男的面相怯懦,不敢反抗,任妇女提他耳朵,一味地喊着,“夫人息怒。”
“息怒?你要是把琳琅找回来了,我就不跟你算账!”
“可怜我那苦命的琳琅,这么多天不见,不知道是生是死……”
说到悲戚处,妇女干脆扑在地上,抽抽搭搭哭了起来,眼眶都哭红肿,浓妆艳抹的妆被泪水抹花了。
“哎呀,夫人,我保证,琳琅很快就会找到的。”谢父看不得她哭,好生安慰着。
安慰好了,谢父谢母这才发现庭中的两人。
谢母张口骂道:“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擅闯民宅,等我告官府,去吃牢饭吧。”
原主亲娘说话还是这么泼辣,刻薄,不给别人留一点余地。
谢星尘不知道开口叫什么,这是原主娘。想了下,他决定等谢母认出来。
第134章
他上前几步。
两人中的一个,提着剑,径直往她走来,目的性很强。
这人竟是个修士。
谢母感受到威胁,后退两步,抓住身旁谢父的胳膊,因为害怕指甲深陷皮肉。
谢父不敢叫痛,苦着一张脸,五官疼的拧在一起。
活生生的痛苦面具。
“你……你你要干什么?想杀人灭口?哪门哪派的?等我告到你们宗门,告你伤害无辜,你没有好果子吃!”
谢母色厉内荏,故意扯着尖细的嗓子,壮胆子。
她每抬高一分音量,指甲深陷的层度越深,谢父的痛苦面具掉了下来,他疼得嗷嗷叫,“嘶……夫人,你下手轻点。”
谢母才不管他。
她细着眼睛看面前谢星尘,等看清楚了,突然“啊呀”一声,惊讶道:“这不是谢星尘那白眼狼吗?”
她这一咋呼,手上劲儿又使了下,谢父疼的直跳脚,“哎呦哎呦”地求饶,“夫人,你可把我折磨死了。”
“说这么多屁话,你瞧瞧,是不是谢星尘,你儿子!”
“夫人,好像……还真是。”
谢母这话说的,要不是确定谢母是原主亲娘,谢星尘就该怀疑,原主是谢父和某个低贱女子生下的孩子了。
毕竟谁家亲娘这么绝情?
第124章 报应不爽
一旦确定面前人是谢星尘,谢母的那点害怕,眨眼间烟消云散,反而理直气壮起来。
她松开谢父,阴阳怪气道:“原来是星尘啊,娘还以为你白眼狼当久了,不舍得回来了。”
她笃定谢星尘和谢父一样窝囊无能,还是那个总是阴郁,闷着脑袋的受气包,任她随意拿捏。
“娘让琳琅去找你了,琳琅呢?还有,娘养了你十多年,是不是该孝敬一下了?”
谢琳琅去找谢星尘,无非是祖上积蓄挥霍完了,这才想起来还有个谢星尘,于是找他要钱。
谢星尘只觉嘲讽,任谁听了这话都不可能不气愤。
原主当牛做马给这家子人使唤十几年,后来,看原主不爽,得了几银子,就把原主卖上了玉仑宗当杂役。
之后,原主被祁寒之挑中,成为其峰下弟子。
原主摊上这么个爹娘,也是可怜。
“我不是来给你们送钱的,我也没有钱。”
“毕竟都是有手有脚的人,难道用处只是给你们在地上爬的吗?”
“我此次回来,是通知你们一句,谢琳琅已经死了。死因不明,不是我害的。”
“对了,方才你说要上门派告我?”
“我无门无派,已经被玉仑宗除去弟子籍了,尽管去告吧,我好害怕。”
谢星尘恶向胆边生,对待这种人,就该以怨报怨,不留一点余地。
“你!”谢母气急。
她竟不知道这几年,谢星尘在玉仑宗孝敬爹娘没学会,倒是学会了一口的伶牙俐齿。
而琳琅的死讯,更是叫她怒火攻心。
她抬起手,狠狠朝谢星尘扇去。
与几年前,扇原主脸巴掌一样。
只要把谢星尘脸扇红了,扇肿了,他什么话也不敢说,只会垂下脑袋,像个傻子,等着她的数落。
谢母的手高高扬起,阴影落在谢星尘脸侧,他本可以制止。
但好死不死,这时候,脑中的疼痛开始蔓延。
谢星尘疼的厉害,脸色“唰”的一下惨白,冷汗涔涔。
这一变化,落在谢母眼里,就像是被她吓怕了,她嗤笑一声,“还不是个窝囊废。”
巴掌就要落下,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截住,力道极大,她骨头忽的咔响,从骨缝里渗进寒气。
祁寒之将谢星尘拉进怀中,担忧地蹙着眉。
随即他转向谢母,声如寒冰,“不想死的话,滚远点,慢了,等着死无全尸。”
谢星尘在来的路上,叮嘱他不要插手,若是发生争执,他自己会处理。
他答应了,本不会管这事,但泼妇谩骂就算了现如今还要动手打人,他忍到现在,没有杀人,也是奇迹。
谢母被他眼神吓到,那恶毒的眼神若能化为实质,恐怕她会被扎成个千疮百孔的筛子。
手上寒冷渗透窜进体内,谢母冷得直发抖,脚步滞涩。
谢父贪生怕死,早已连滚带爬地跑出院落,飞似的。
飞到一半,这才想起自家夫人还在院中,又哆哆嗦嗦跑回来,拽着谢母一起跑。
“夫人,你手这么冷啊?”
谢母越来越冷,薄薄的冰结在手上,本想借着下雨,融化手上寒冰,可寒冰触水,却丝毫不化。
雨水啪嗒打落,谢母心一点点凉了下去,她盯着手背寒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死了。
于是,她甩开谢父的手,站定在原处。
谢父不知这母老虎又在生什么气,被甩手,他也只是好声好气道:“夫人,快走吧,要是那人追上来,咱们夫妻就要死无全尸啊。”
“……”
“夫人?”他唤了一声,谢母没有答应,也没有骂他。
再眨眼时,一尊冰像出现在他面前。
此时,正巧一珠雨水啪嗒滴落,冰像霎时间支离破碎,冰渣子碎了一地。
“……”
谢父跪坐在地,捡起满地碎冰渣,念念叨叨,含糊不清。
第135章
“说过你脾气不好,不要随意发脾气,作恶多了,总会遭报应的。”
“你不相信,你看,这不是遭了报应?”
他拾捡起所有碎冰,捧在怀中,挑选其中一块尖锐的,划了脖颈。
碎冰滚落一地,混着滚烫的血。
第125章 天道
集市.
几个伪装成凡人的龙族,聚在茶摊喝茶,边喝着,边时不时观察过往人流,小心翼翼地交谈着。
“大哥,你说咱们少主到底想干什么啊?”
“少主心思不好猜,这……我也不知道。”
个头大身材粗壮的男子,压了压灰色兜帽边沿,低着嗓子道。
祁寒之吩咐他们去取各种血,有大牢里死囚的血、畜牧的血、还有各种稀奇古怪东西的血,总之很莫名。
只下令,并未告知原由。
但他们也不敢问。
“算了,别猜了,老实干活。”
龙族置下茶杯,站起身,领着其他同类走向镇外,拖着一袋袋的血包。
走到镇外,来到山林深处。深处有一个石洞,隐秘又寂静,被葱茏的草木笼罩着。
不仔细看,看不见。
粗壮的龙族剥开层层的绿叶,手在石壁上摸了几下,找到机括,摁了下去。
摁下去的同时,石洞石门被打开,灰尘扑来。
一阶阶的石梯出现在面前,通往地底下,延伸进黑暗里。
这几个龙族,轻车熟路地扛着血袋走进去,进去后,石门关闭。
石洞内,两侧石壁上燃了幽灯。
借着灯,龙族将血包,运到了底下一层房间内,“终于完成了。”
将所有血包排在房间角落,排整齐,几个龙族打算离开,其中有一个停在门口,“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什么?”
“你听错了吧?”
“……”几个龙族停伫原地,耐心听了半晌,还是一无所获。
“哎呀,就是你听错。”
“没错,这么幽森闭塞的地方,怎么可能有活物?”
粗壮的龙族拍了拍他肩膀,“走吧,回去向少主受命。”
他这话落下,犹如猫爪挠玻璃的刺耳声响起,惊起人的鸡皮疙瘩。
“听见了吧?我没听错。”
“……还真是。”
“会不会是少主养的什么活的灵宠?”
“说不定,听这声音凶残的很,倒是符合少主个性。”
“去看看吗?”
“这……少主知道,不会削了我们脑袋吗?”
“我们就看一眼,又不干什么,少主也不会知道的。”
“好吧,就看一眼。”
被勾起好奇,龙族都想了解一下自家少主,养的什么灵宠。
寻着那声音,他们推开了不知多少扇石门,往下走了不知道多少阶石阶。
差点要放弃之时,忽的听到声音就是面前石门内传来,心中一喜,期待又紧张。
龙族擦了擦掌心的汗,转了转石门暗密,走了进去,见到那“灵宠”的时候,整个身子犹如被雷劈中。
龙族被劈的外焦里嫩,舌头打结,“这……这这……是城主吗?”
“自信点,这就是。”
“我滴妈呀,少主竟然把亲爹当灵宠养,好胆量。”
“灵宠你个芋头,你忘记了之前城主失踪,少主掌管龙城一事吗?”
在龙城被毁前,有一天城主忽然消失,引得举城上下恐慌。这时身为少主的祁寒之站了出来,成为新一任龙城掌权者,但并不即位。
而今,他们久无音讯的城主,躺在符文繁复的石阵上,被铁链穿锁骨,死死钉在上面。
他面容憔悴,早已没了当年风光,多年未打理的乱发随意散着,血迹粘在发丝上。
舌头被斩断,他只能用指甲抠石面,发出声响。
听到有动静,他布满血丝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盯向那几个闯进来的龙族。
那几个龙族被他这么一盯,魂都要飞没了。
他艰难从喉间发出响声,想要求救,但不成句,几个龙族没时间和他做中文听力,争先恐后逃出这间石室。
“……”城主手指动了一下,他话还没说完。
几个龙族,连滚带爬出了那间石室,一路上都是惊魂未定,想着城主的那副惨状,浑身的害怕。
争先恐后地上台阶,走在最前面的龙族突然顿住,不再上台阶。
后面龙族只能停住,催促道,“怎么不走了?”
最前面的龙族没回答。
“这是要去哪?”
背着幽幽的光,祁寒之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目视他们,话中听不出半点情绪。
他怀中还抱着昏过去的谢星尘。
“莫非背着本尊干了什么亏心事?”
几个龙族瞬间不敢吱声。
他们低垂着脑袋,自觉走上台阶,靠着石壁站成一排,等批评。
他们是仅剩的龙族,祁寒之作为同类,不会轻易杀了他们。
“少主,是手下错了,不该私自闯入不该闯的地方。”
沉默了一会,个头大的龙族见祁寒之没有要批评的意思,开始自己扇自己巴掌。
有人开头,剩下几个龙族也学着扇自己巴掌,“少主,我们知错。”
祁寒之没说话,他们便一直扇巴掌,寂静中回荡着巴掌响声。
第136章
好半晌,祁寒之终于才道,“可以了,本尊不计较。吩咐办的事怎么样了?”
龙族揉着红肿的脸,嘿嘿笑道,“少主,一切都准备好了。”
祁寒之抬了抬手,示意他们离开,“下回别再乱闯了,小心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几个龙族如蒙大赦,乐颠颠地爬上台阶,快速跑出石洞。
他们走后,祁寒之低头,注视怀中谢星尘苍白的脸,手指在他鼻下探息。
呼吸平稳,只是有些微弱。
祁寒之阖上眼,在他眉间落下一个吻。
“为师该怎么办?”
谢星尘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他的灵魂无法长时间停留。因此才会出现原主记忆挤压大脑的现象,而恰巧谢府又是一个极其刺激原主的地点。
谢星尘的灵魂,已无法宿居在这具身体里了,二者不相容。
而现在的谢星尘,只能靠祁寒之源源不断的灵力去弥补不相容的缺陷。
可是,这缺陷就像个大漏斗,他输过去的灵力,只有百分之一有效。他灵力再多,也填补不了,终究是无济于事。
祁寒之蹙眉。
他要去找天道,但是,在找天道之前,他要尽快处理掉现在的麻烦。
他将谢星尘放在一间灵力充沛的暗室中,便朝锁着“灵宠”的石室走去。
第126章 恶劣
“考虑得如何了?”
一片黑暗中,祁寒之站在曾经的龙城城主身边,居高临下,屈指抵着下颔,好笑地打量他。
阵法中央的那人动了动,想笑,可被拔了舌头,依靠舌根那小小一截,发出咯咯的怪声。
怪笑了一阵子,呛出了一口黑血。
黑血淌在脚边,祁寒之没躲。
他恍然大悟似的,略带歉意地“啊”了一声,虚情假意道,“本尊忘了,你的舌头被拔了,说不了话。”
蹲下身,粗暴地一把薅起石阵上人的头发,迫使祁成姜仰起头。贯穿在他身上的铁链似有灵性,顺势缠得更紧,锁链在体内穿梭,黏连了一片血液。
祁成姜五官扭曲,头皮被祁寒之撕扯,他产生了头发要被连根拔起的错觉。
痛苦过后,他忽然又笑了出来。
不愧是他儿子,流着跟他一样恶劣肮脏的血。
只是还不够狠,竟然还留着自己一条命,让他苟延残喘地活了这么些年。
祁寒之拢了拢手指,祁成姜头痛欲裂,一股寒气捣入脑中,横冲直撞地捣乱着他的大脑。
手上狠辣,语气却平淡,祁寒之道,“要是答应,点头;要是不答应,摇头,本尊开明不逼迫你。”
他可是答应谢星尘,不逼迫人的,多么“和蔼可亲”。
祁成姜才不想答应。
但是……
头顶突然一股大力扣着,祁寒之猛的抓着他的脑袋往下压,不容反抗,“咚”地一声,前额磕在石阵地面。
额头见血,拓印上了石阵符文的轮廓。
“……”祁成姜决定收回方才对祁寒之的一番评价。
残暴地对待曾经的施暴者,祁寒之骨子里的恶劣藏不住,他心情极好,眯了眯眼,“本尊知道,你答应了。”
“如若反悔,本尊会让你永远闭嘴,你若是想活着,便争取。”
他撂下这句话,便松了锁链,解了禁术,离开这里。
锁链一松,祁成姜身上被贯穿的伤口以极其恐怖的速度愈合,舌头也在一点点长出来。
姜还是老的辣,他教过祁寒之做事要绝,最好斩草除根,连根拔起,以免春风吹又生。
可祁寒之到底没学会,活成了这副令人失望的模样。
甚至还要他的帮忙。
他低头怪异笑了一声,从地面站了起来。
走了两步,姿态别扭,步子有些踉跄,差点跌在地面。
“……”
不得不感叹一声,真是躺久了,骨头也懒散了,竟忘了如何走路。
.
祁寒之回到暗室的时候,谢星尘正巧醒了,他撑在墙上,看起来状况有些不对。
手指蜷缩,指关节用力到泛白,忽然撑不住,滑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祁寒之疾步上前,手臂用力,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谢星尘缩在他怀中,闻言抬头看他,对方眼里是化不开的担忧之色,“师尊,我疼……脑袋好疼。”
他说脑袋疼,祁寒之便用灵力疏通。
祁寒之的灵力涌入体内,如泉水般清澈、凉丝丝的,舒缓了疼痛。
谢星尘不疼了,将他手指攥在手里,没让他再传输灵力,他眨着眼睛,“师尊,弟子想去杀一个人。”
“嗯,为师陪你去。”
谢星尘手臂圈着祁寒之脖颈,两人极其近。他贴在祁寒之耳侧问,呵气如兰,“不问为什么吗?”
“不问,你也会告诉为师的。”
祁寒之轻笑一声,“你倒是,学会撩拨为师了。”
他分开谢星尘,两腿搭在腰间,接着,手指若有似无地擦过谢星尘的腿侧,留下冰凉的触感。
像细蛇在皮肤上游走,肾上腺素飙升,危险又刺激。
谢星尘打了个抖。
但还是打算先说正事,“弟子要杀的那人是这个世界的变数,他多次搅乱世界规则。天道托梦给我,要弟子去杀了他。”
第137章
祁寒之不知听没听,反正骚扰没停下,冰冷的指腹摩挲,按疼了谢星尘。
谢星尘轻哼了一声,“疼……”
祁寒之似乎报复他刚才的无视,也说正事,“和天道交易,可有好处?”
他一边说着,却更加肆无忌惮。
这下,谢星尘根本没法忽略。
他后悔刚才撩拨祁寒之了,这是在自掘坟墓,作死。
他亲了下祁寒之的眉眼,求饶般道,“师尊,弟子不撩拨你了,弟子错了。”
祁寒之笑道,“你没错。”
他抱着谢星尘,让谢星尘后背抵着墙,有所依靠。
等确定抵着墙,祁寒之掰开谢星尘圈着他脖颈的手,道,“你还没告诉为师,天道给出的什么条件?”
谢星尘有些心虚,“回家。”
这两字一落下,祁寒之脸沉了沉,瞬间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谢星尘猝不及防。
上半身犹如摇摆在风雨中的小舟,祁寒之不让抓,身后也离开了墙,算是孤立无援。
惊呼一声,不得已夹紧了腿,拼了命地想抓住祁寒之衣襟,以求保持平衡。
祁寒之却非常恶劣,没让。
谢星尘几乎要哭了出来,腰以一种不寻常的姿势弓着,腿更是只能死死夹着对方。
怎么看,他现在都不是很好。
第127章 勾指缠绕
诚然,谢星尘若是回去了,头痛的问题根本不用担忧,不治而愈。
但是,祁寒之不愿意。
他可以为了谢星尘去死,但绝对不允许谢星尘离开他。
骨子里的恶毒压不住,他好心肠地伸出一只手,去勾谢星尘的手指,“你答应了?”
他的手虚虚地搭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抽回去。
谢星尘牢牢抓住这只救命稻草,被拍了拍腰,欲哭无泪,“没答应,但换了其他条件。师尊放我下来,这个姿势难受。”
祁寒之的手托着他的腰,往上抬了抬。
凉意贴着皮肤,肌肤不是很舒适,谢星尘脊背肌肉紧绷,忍不住颤栗。
“现在呢?还难受吗?”
是不难受了,但是他不想维持这个古怪的姿势。
谢星尘抓着他的手,腰部一使力,眼见着就快要直起上半身,祁寒之却忽然恶劣地松开了手。
!
上半身再次倾倒,腰在要彻底塌下去时,被祁寒之掐着。
隔着一层衣料,他来回摩挲,眼底沉沉,“不想你走,为师想要你。”
谢星尘有些哭笑不得,祁寒之想做就做,倒是不必这么一番来回折腾他。
毕竟,两人之前都做过了不知多少次。
谢星尘道,“师尊,弟子不走。师尊想要,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
祁寒之托着他的腰,将人揽入怀,亲了亲他的眉心,“为师这辈子都会珍爱你。”
情话很好听,祁寒之说的更好听。
谢星尘信了。
他真傻,真的。
躺在床榻上,盯着熟悉的天花板,腰又酸又累,昨夜的狂风暴雨席卷在他身上,在身体上落下肆虐的痕迹。
祁寒之看着是个禁欲系,可一旦禁欲者失控,便会不知疲倦地索取。
不过是半月没做,祁寒之便把他来回折腾,若不是他昨晚在床上,苦苦哀求别太狠,恐怕又要好几夜。
祁寒之躺在他身边,还很精神,手指缱绻地勾着他一缕发丝,玩久了,放在薄唇边亲了下,呷昵。
发丝尖儿轻挠脖颈,痒痒的。
谢星尘偏头看他,就见祁寒之正在打结,两缕头发纠缠不清。
一缕是他的,另一缕是祁寒之的。
“为师从话本里学来的,凡间夫妻都是这般的。”祁寒之割断两人打结的那部分发,落于掌间。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么想来,为师倒是欠你一场光明正大的婚。”
谢星尘倒是不怎么在意,他不是女孩子,不需要祁寒之八抬大轿,三书六礼娶他。
何况,如今以祁寒之在修真界人人喊打的窘境,要是还结婚,估计比婚服更红艳的,会是人血。
两人在床笫之间旖旎了一会。
.
谢星尘算准了变数“顾意凡”必定会出现在六大问审之日,不日,收拾好便启程。
被问审的主角,祁寒之问,“怎么不让为师去?”
谢星尘认为,祁寒之是从玉仑宗溜出来的,而玉仑宗并没发现他溜出来,一旦问审日发现人不见了,玉仑宗肯定号召其余五大宗门找他。
祁寒之去,不是自投罗网送死,是干什么?
祁寒之气笑,“为师不是和你说过,自有办法,不用担心为师。”
“好吧。”
谢星尘没法,他男朋友有实力,有想法,他庸人自扰。
第128章 温润如玉
群英荟萃,便是问审之日的状况。
当日,六大宗门聚集在玉仑宗,各个掌门长老落座,身后站着自家宗门的几十个顶尖弟子,训练有素地站成一排。
除了这几个宗门,还余下了一片地方当观众席。
谢星尘便挤在观众席,头戴白色帷帽,当做伪装。
抬眼看去,乌泱泱地一片人头。
人潮拥挤,他站了个靠前的位置看,却不料被身后人踩了脚,那人还怒瞪他一眼。
第138章
谢星尘不欲惹事,没理。
下一息,一声短促的惨叫要倾泄而出,又噎了回去,一道清冷的声音凉凉道,“闭嘴,后面去。”
谢星尘回头看去。
祁寒之站在他身后,跟他一样戴着白色纱帽,手上掐着刚才踩他的人的手骨,往反折着,看着就很疼。
那人痛得直叫饶命,五官扭曲。
祁寒之冷着脸甩开他,他自知理亏,揉着手骨,仓皇逃走。
“为师若是不帮你,你就任人欺负?”祁寒之走前几步,站到谢星尘身边。
透过薄薄白纱看,他薄薄的唇抿着,几近一条直线,不悦。
谢星尘摸了摸鼻尖,有些不敢看他道,“只是不想惹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说完,祁寒之脸又冷了几分。
谢星尘道,“这不是有师尊帮我?弟子不会吃亏。”
祁寒之抿了下唇,愉悦了几分,“嗯,自然不会。”
他牵住谢星尘的手,十指相嵌。谢星尘任他牵,抬眼看向台上。
玉仑宗掌门依旧姿态懒懒,手抚着爱犬毛发,坐在上头,恍如一尊慵懒风的弥勒佛。
与他相比,一旁的余古意倒更像是玉仑宗的掌门,面色肃然,眼神严厉。
“既然诸位都落座了,不妨开始吧。”
宣玄宗的掌门,扫视一圈,其余五大宗门掌门都已落座,他主动承担起领头人的职责。
毕竟,对外,他们宣玄宗可是修真第一宗。
其余各派掌门好说话,也不在乎谁领头,便是默认。
宣玄宗的掌门老头,笑眯了眼,指点着玉仑宗一个弟子,使唤道,“将龙族祁寒之带上来。”
底下的玉仑宗弟子议论了一番,这宣玄宗掌门怎么这样,随意使唤他们玉仑宗的人?
那被使唤的玉仑宗弟子,当即要撂挑子不干,觉得宣玄宗欺人太甚。
先前发生了凌千鹤潜入玉仑宗杀弟子一事,对宣玄宗印象差极;
现在宣玄宗掌门又没什么分寸感,不喊自家弟子,偏偏使唤他,不服气。
正要上前拒绝,一只手突然拦住了他。
手的主人拦住他后,自顾自走上前去,主动请缨,“宣玄宗掌门,不如让弟子我去吧。”
顾意凡容颜俊朗,银色发冠将墨发高束起,左耳缀着品相极佳的珊瑚珠,随着走动,红色珊瑚珠晃动,直摇晃进各修士心坎里。
和叶温枝的温柔洁白不同,妖艳灼眼。
出现了。
若不是那眼底有抹藏不住的轻蔑,谢星尘几乎要认不出来他了。
顾意凡一出场,霎时吸引了众人目光,惊叹他容颜绝美,如一朵罂粟花摇曳生姿。
不多时便有人打听,谢星尘周围响起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这是哪们哪派的修士啊?长的这般诱惑人心。”
“哈,清风派的翘楚弟子顾意凡。”
“竟是他?半年前我倒是见过他一面,当时只觉是个正人君子,怎变得这般……?”
“难道不好吗?正人君子多没意思,蛊惑人心的美人才更吸引人。”
议论声越来越大,祁寒之听着心烦,一群愚不可及的修士,聒噪。
“一群蠢货。”
祁寒之吐出冰冷字眼,之后,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谢星尘:?
你做了什么?
周围的人皆是张大着嘴,一脸的疑惑,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嘴巴,表示自己好像发不了声了。
“……”
寂静了片刻,祁寒之才解开禁言咒。
“我去,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艹见鬼,发不出声了,我还以为我哑了。”
“不会是宣玄宗掌门嫌我们太聒噪,给我们下了禁言咒吧?”
“很有可能,看来说话得小心点了。”
“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众人义愤填膺,心里怒骂宣玄宗掌门百遍。
可怜的宣玄宗掌门,还一无所知。
这老头坐的板正,维持着仙风道骨的模样,注视面前耀眼的顾意凡,眼神忽变,闪过惊艳,“好好好,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顾意凡款款而去,那抹妖艳的身姿消失在视野。
“宣玄宗掌门,此事发生在我玉仑宗,该由本宗弟子去,不该由他宗弟子去。”
宣玄宗的掌门,还盯着顾意凡消失的地方,愣愣出神。直到余古意喊了他一声,这才回神。
照理说,余古意没资格说话,各大掌门都没说什么,他一个长老有什么资格发表意见?
但,玉仑宗掌门说了,余古意虽是长老身份,但是代替他,有权发表见解。
宣玄宗掌门,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不满地蹙眉,看向他,“为何只你玉仑宗弟子去得?”
余古意脾气和他一样不好,没好气道,“关押之地危险重重,若是死在了那里,玉仑宗概不负责。”
宣玄宗掌门竟没生气,反倒担忧地蹙了下眉,点了点身后闻淑玉,指使道,“淑玉,带两个熟悉关押之地的玉仑宗弟子去。”
闻淑玉眼神闪过一丝茫然,随即点头,好声好气与玉仑宗的两个弟子交涉,给了些好处,两个弟子心甘情愿跟他去了。
谢星尘直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无法预测。
说实在的,他希望顾意凡死在关押之地,让这个和他一样的穿越者早早回家。
第139章
否则他不得不动手,亲自去了结。
顾意凡,叶温枝,这个穿越者不知道干了多少事,引得修真界乌烟瘴气,天道着实容不下他了。
第129章 白璧有瑕
由于担心“祁寒之”要逃跑,玉仑宗将他从不夜司转移到了关押之地。
关押之地有些年代,据说是玉仑宗上一代掌门惩治邪祟的地方,此地危机重重,机关暗箭难防,险象环生。
用来关押“祁寒之”这种罪无可赦的罪犯,再合适不过。
脚踏在地面,踩出响声。
顾意凡略微不爽,转身,“跟着我做什么?”
闻淑玉身后站着两人,他冲顾意凡和善一笑,“关押之地危机四伏,掌门派我等来保护道友,道友莫见怪。”
顾意凡的不爽更浓了。
他手指拨弄珊瑚珠耳坠,阳光折射出反光,正好不偏不倚地对准闻淑玉的眼,故意为之。
闻淑玉不得不拿手遮挡,“……道友。”
顾意凡趁此机会,快步往前走,甩开这三个麻烦。
片刻后,闻淑玉放下袖子,又跟了上去。
不长记性。顾意凡骂了句,白眼翻到顶,嘲讽的话张口就来。
“不要跟着我了,就凭你们三个人修为,能保护我?不给我拖后腿就算感恩戴德了。”
他可不想和其他人一起去,他想最先看到“祁寒之”的狼狈,最先折磨一番。
“……道友请留步,真的不能再往前去了,有机关。”
闻淑玉平时不疾不徐,没怎么跑过步,此时一路小跑追上顾意凡,有些喘不过气,两颊微红。
脸上一贯的笑都给冲没了。
听到身后喘息声,顾意凡顿住脚步,好似听劝了一般。闻淑玉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这样才对。”
看了一眼狼狈的闻淑玉,顾意凡毫不犹豫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管得着吗你?”
曾经在宣玄宗上,他以叶温枝的身份生活过一段时间,和闻淑玉也打过几回交道。
善良如天使,和原主叶温枝一样。
他看着就恶心。
作为宣玄宗掌门老头的一条狗,闻淑玉可谓是尽忠职守,事事听从掌门老头的指挥。
可掌门老头到底是自私贪婪,宗门最好的资源全留给凌千鹤,没给他的好狗闻淑玉留下一点。
真是善良到愚蠢的地步。
闻淑玉不甚在意,微笑道,“顾道友,让我先进去探探路吧。”
说着,闻淑玉便走了进去,两个玉仑宗弟子跟在他身后。
期间无数机关暗器飞来,两个玉仑宗弟子凭着记忆,解开了一道又一道危险指数百分百的关卡。
灵力在机关内毫无用武之地,要是不熟悉的话,这些机关能将人扎穿成筛子。
顾意凡后怕了一会,重新整理好表情,扬起眉毛,“你们倒是还有用。”
闻淑玉笑了笑。
他注视着顾意凡,收敛了些许笑意,半晌忽然道,“顾道友日后……还是莫穿红衣了。”
顾意凡莫名其妙:“凭什么?我穿着好看,想穿就穿。”
这回,闻淑玉没笑。
他不笑的时候,一点也不平易近人,阴影打在鼻侧,笼罩出一点阴森的感觉。
“因为……红衣不吉利,道友还是别穿了。”
关押之地阴暗又潮湿,鼠虫啃着墙根的声音窣窣响,声音一圈圈回荡开,格外清晰。
“嘁,管得着吗?我想穿就穿,你不过一条听命顺从的狗,你主人都不敢管我,谁给你的胆管我了?”
顾意凡毫不客气,心里的不快尽数吐出。
当着其余两个玉仑宗弟子的面辱骂他,半点不顾及闻淑玉的颜面。
他心里反倒升起一股快感。
你不是善良吗?
谁让你善良呢?
善良的人就该挨骂,反正你善良,你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贱东西!
果不其然,闻淑玉面色骤然白了下去,血色供给不上,像是刷了层白漆。
片刻后,闻淑玉抱歉一笑,没脾气般地道:“对不起,是我多嘴了,去请祁尊者吧。”
他匆匆往前走,看样子被侮辱了很委屈,不想再理顾意凡。
玉仑宗弟子:“真是的,闻道友脾气这么好一个人,都被你气走了。”
顾意凡怒火腾起,要不是出来时还得靠这两个人,他真想现在就给这两人各自一巴掌。
他有错吗?
不过就是骂了闻淑玉几句,这就受不了?
他不是脾气好?不是善良?不是心甘情愿被人当狗使唤吗?
难道还在乎这点自尊心?
嘁,一群大傻逼。
第130章 乌云蔽日
天骤然变色,阳光被乌云占有欲十足地遮挡,天空一下子低垂而沉闷。
乌云吞噬阳光,将阳光拆吞入腹,吃抹干净。
狂风大作,众人衣袖被掀起,上下翻飞,烈烈作响。
“这天怎么突然变色了啊?”
“我艹,我要飞起来了。”
“我……我恐高啊!!!”
这风太过强劲,竟将人从地面掀飞。
会御剑的修士,笑话不会御剑的修士。他们御着剑来到不会御剑的修士面前,双手环胸,看热闹一般,“呀,是谁不会御剑啊?原来是你们啊。”
第140章
随即,会御剑的修士们中,爆发出强烈的笑声,全然忘了这是六大问审之地。
不会御剑的修士,皆是气得脸红,暗骂这些会御剑的修士太嚣张,欺负人。
“你们这些傻逼!”
“有本事别御剑,单挑!”
会御剑的修士们哂笑,丝毫没被刺激到,“啊呀呀,你们有本事就御剑啊。”
“哈哈哈哈。”
正当得意之时,这股强风更厉了些,天地间沙石飞扬,草木摇晃,枯木断折颓然倒地。
不会御剑的修士,不知被飞吹到哪里去了。
而会御剑的修士,本想靠着剑稳住身形,但被股子风吹得上下摇摆,最后,人剑合一栽了下去。
一个个如大瓜坠地。
座上六大宗门掌门凭着修为,出灵力掐了一道灵罩,隔断混乱的风声与人声。
“这……怎么回事?”清风派掌门蹙起眉心,担忧道。
宣玄宗掌门老头,没将这变故放在眼里,摸着白须淡淡道,“不过是邪风而已,别沉不住气,事后揪出邪风之人便好。”
他说的倒是轻巧。
余古意仰头,看了眼浓重乌云之中隐隐透出的电蛇,“依本长老看,这断不是邪风这么简单。”
这玉仑宗长老竟如此不给面子,直接驳了他。
宣玄宗掌门老头脸色沉了点,白须也不摸了,质问,“那依玉仑宗长老所见,不是邪风,那是什么?”
余古意想到祁寒之,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猜想,却没敢抓住那猜想,面色不霁,道,“本长老不知道。”
祁寒之当真会心甘情愿被关押几月,不作幺蛾子?
没死人就不错了,怎么还可能乖顺地待在关押之地,什么也不干。
宣玄宗掌门老头赢回一局,“呵,长老就是想的太多,就算邪风有幕后之人,也可以暂且先不管。”
“待灭了祁寒之那孽障,什么邪风妖风还怕他?”
余古意真不知道他脑子什么做的,活了这把年纪了,竟还是大脑通直肠,思维如此简单,单纯。
“当本长老没说。”
太蠢了,朽木不可雕也。
比自家峰下弟子还要榆木脑袋。
三千遍宗规也拯救不了他。
清风派和其他宗掌门没这么好的心态,灵罩外面人被掀飞,在空中飘来飘去,他们施展灵力能救一个算一个。
闻言,皆是担忧道,“宣玄宗掌门,此事恐怕真不是那么简单,不可妄断啊。”
“祁寒之还在被带来的路上,不如先揪出幕后之人吧。”
宣玄宗独裁惯了,又恼又怒。
他联系闻淑玉,嗓音拔得老高,恨不得揪住闻淑玉问他为什么这么慢?这点事都办不好!
闻淑玉低着声音,愧疚道,“对不起掌门,弟子这就……”来了,掌门莫急。
不等他说完,宣玄宗掌门气冲冲断开联系。
“这老头脾气还是暴躁,都快赶上我了。”顾意凡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瞥着玉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闻淑玉的脸也失去了笑容。
再次抬头时,闻淑玉朝他扯出了微笑,“道友不必安慰我。”
嘁,谁tm的在安慰你?
一条被主人骂了的狗罢了,只会收起尖牙,任主人打骂,一点都不会反击。
真窝囊。
顾意凡嘲讽一番,对着他身后的那两个背着“祁寒之”的玉仑宗弟子道,“你们两个是没吃饱吗?走的比蚂蚁还慢,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话很难听。
两个玉仑宗弟子羞愤,脚步快了些,闻淑玉也走过去帮忙。
顾意凡厌恶极了闻淑玉这样子,不过是惺惺作态的善良。
他承认自己不是好人,但是坏的纯粹且极致,而闻淑玉的善良,恰到好处,不多不少,与叶温枝的无私奉献不一样。
叶温枝是你不需要帮助你,他也想着帮你;而闻淑玉则是你不需要帮助他便不帮,你需要时,他才会来帮你。
“狗统,我有事问你。”
系统被骂,反而笑的更欢,“在在在,主人有何吩咐,狗子为您效劳。”
“这么老实听话?”顾意凡讶异地扬起眉毛,随后道,“有闻淑玉资料吗?”
系统舔狗一般,“有有有,主人莫急。”
不多时,资料上传到了顾意凡脑中,过了一遍,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看来是他想多了。
顾意凡道,“乖统子,好好听话,我就不会骂你,也不会投诉你。”
系统标准微笑,“好好好,谢谢主人。”……你就等着玩脱吧。
……你不是想体验刺激吗?
……本统子满足你。
顾意凡毫无察觉,跟着闻淑玉一道走了出去,心里可惜“祁寒之”晕了过去,而这三个麻烦还在这,不好折磨“祁寒之”。
第131章 腥风血雨
“各位掌门,这可怎么办啊?”
清风派掌门年纪最小,沉不住气,焦急万分。
流云不断翻滚,瞬息万变。沉闷的云层中吐出一道惊雷,炸在远处的山头,山头被劈成两段,颓然倒下。
而雷电还在窜动,渐渐有靠近的趋势。
“要尽快揪出幕后之人!”
“可是……这幕后之人都没出现,如何揪出?”
“既然不出来,那就亲自去找。”
第141章
.
这时,顾意凡几人从关押之地出来,一出场,铺天盖地的强风割了几人袖子。
顾意凡与玉仑宗弟子,迅疾躲到闻淑玉支起的灵罩身后避风。
顾意凡催促他道,“快走啊,没看见你的掌门主人还在等着你呢。”
这风太过厉害,如刀片飞来。
饶是闻淑玉掐着灵力罩,也步履维艰,刀片飞过脸颊时,割出一道细小的血痕。
闻淑玉在他的推动下,不得不往前走,“道友莫急,快了。”
闻淑玉顶着烈风,大步朝六位掌门方向走去。进入掌门支起得了灵罩中,他松了口气。
“掌门,祁尊者带到了。”闻淑玉垂了垂眼,将被厉风割伤的手藏在袖中。
之后,他抬眼看向灰暗的天空,和那道逼近的惊雷,微讶道,“掌门,这是怎么了?”
说话间,已有三个宗的掌门出了灵罩,飞掠到对面山头,寻找幕后之人。
宣玄宗掌门没看闻淑玉,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顾意凡,见他安然无恙,神色稍缓。
宣玄宗掌门老头,用施舍的语气,夹杂着些许不快道:“不过是小人作祟,不是什么大事。”
话落,他目光才转到闻淑玉脸上,见他脸被厉风割伤,勃然大怒,“脸怎么被刮伤了?都多大人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闻淑玉脑袋更低了,垂着睫毛。
宣玄宗掌门老头没更多时间来数落他,他撂下闻淑玉,去看“祁寒之”。
余古意见他起身,也跟了上去。
两个玉仑宗弟子恭敬地把“祁寒之”放在地面,“祁寒之”一动不动,静如一尊冰雕。
宣玄宗掌门:“怎么不动?难不成死了?”
余古意念着凌千鹤杀弟子的仇,没啥好脾气道,“晕过去了而已。”
宣玄宗掌门看着祁寒之的脸,仍有两分忌惮,浮现出恨意,“问审之日出现这种状况,倒是便宜这孽畜了,可以晚死。”
余古意在他头上放了把火,“放心,祁寒之死的会比你早的。”
这把火烧掉宣玄宗掌门的镇定,怒火越烧越大,几乎要蚕食理智。但人老了总会多顾忌一下的,他思忖了片刻,终究没有发出来。
余古意是玉仑宗长老,虽然玉仑宗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到底比马大,他还不能与之交恶。
“余长老这话说的真中听。”宣玄宗掌门深吸一口气,压着怒意。
余古意冷冷嗯了一声,“不敢,本长老说的可没宣玄宗掌门你吹的半点好。”
风声呼啸,也遮盖不住两人的明争暗斗。
一旁的玉仑宗掌门坐不住了,这两人怎么掐起来了?
外患还没解决,内忧就滋生了?
他边安抚受惊的爱犬,边看向余古意,无奈劝架道,“古意,都什么时候了?”
余古意哼一声,敷衍道,“掌门,本长老知道了。”
随后,他停下冷嘲热讽,打算和其他宗掌门一样,去揪出幕后之人。
刚出灵罩,一场忽如其来的大雨,倾盆而下,猝不及防。
这雨水打进眼里,模糊视线,眼睛疼。余古意闭了闭眼,又睁开,霎时万物都染了层血红。
不对,是这雨是血雨。
手指递在鼻尖,嗅了嗅,粘稠的血难闻,令人作呕。余古意眉间皱痕明显,犯恶心,退回了灵罩中。
灵罩已被血蒙住,光线暗了暗。
余古意刚退回去,就听到灵罩中刀剑摔在地面响亮的哐当声。
第132章 祸不单行
真是祸不单行,坏事一件连着一件。
这又是出了什么事?
余古意心烦,转身看向声音来源,走了过去,结果不出意料地更烦了。
只见地面的祁寒之没了踪影,只剩下一张画了王八的符纸,孤零零的。
“这这……这怎么变成了符纸?”玉仑宗弟子惊掉下巴。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些天玉仑宗关押的根本不是“祁寒之”,而是一张廉价的符纸。
可“祁寒之”又怎么会被识破,变成符纸?
一道道目光扫来,顾意凡瞬间花容失色,担惊受怕,他的剑丢在一旁,指着面前的闻淑玉吼道。
“不是我,我没有,是闻道友指使我的。”
闻淑玉似不可置信,眸子微怔,“……顾道友,我没有。”
顾意凡咬牙切齿,“都是你干的,敢做不敢承认!”
有时候,美貌是把利器,可惜顾意凡不会用。若是他美貌值原本有五百,那他如今狰狞的模样,便扣除了二百五,只剩二百五。
两个玉仑宗弟子看不得他血口喷人,早在关押之地就看不惯他这副作福作威的模样,“怎么可能是闻道友,就因为他人好,你就栽赃陷害他。”
“闻道友的人品修真界人尽皆知,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宣玄宗掌门怒喝,“够了!”
他上前走到闻淑玉面前,扇了他一巴掌,这巴掌很狠,闻淑玉头偏向一头去。
灵罩内惊起一阵惊呼,只敢低声道“宣玄宗掌门怎么这样?”
“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引出了这种事,回宗自去领鞭刑。”宣玄宗掌门怒极,胡子都发颤。
闻淑玉立即跪在地面,低眉敛目,“是弟子的错,掌门勿动怒。”
目睹过程,余古意眉心抽了抽。对比宣玄宗掌门,他罚弟子抄宗规不要太善良。
第142章
不过,他发现“祁寒之”是符纸,心里沉甸甸的石头反倒落了地。“祁寒之”不可能这么容易被俘虏,这么一想,倒是顺了逻辑。
只是……修真界要遭殃了,心上压着一块比方才还要大的石头。
“倒是一出好戏,本城主好久没目睹过黑白不分明的冤案了。”
不知从哪传来人声,声音沉闷且嘶哑,仿佛老旧的风箱在运转,又像是人很久没说过话,强压嗓子挤出来的。
“是谁在说话?”众人陡然捏紧了剑柄,警惕性拔高。
下一秒,灵罩外被推进来一具尸体和两个人。
尸体鲜血淋漓,骨肉分明地敞开着上身,利爪将血肉抓的糜烂,不忍直视。
两个人是皆是一宗之掌门,不用想,那具尸体便是清风派掌门。
清风派弟子得知,天塌地陷般,围在尸体旁哭哭啼啼,扬言要杀了凶手。
那人哈哈大声笑了笑,闯进灵罩中,在众人的警惕中,道,“看来不过百年,修真界便有人忘了我姓名了,竟想着要来挑战我。”
“我满足了你们掌门,可惜太弱了,我不过是打了几掌过去,人没了。”
没人信他就只是几掌下去,一宗之掌门就没了。那血肉糜烂的样子,彰显着尸体生前受了折磨,怎么也不可能是几掌下去的事。
死里逃生的两个掌门受不了屈辱,拔剑便要杀过去,被玉仑宗掌门拦住。
玉仑宗掌门叹口气道,“他是祁成姜。”
此言一出,两个掌门忌惮着,顺剑回剑鞘,退了退,心里在打退堂鼓。
实力的差距摆在面前。
上一代修真界的各个掌门,可是折损了性命,才将龙族灭了,他们以为龙城城主也死了,没想到这大boss还活着。
巨大的恐惧席卷心头,灵罩内的弟子听到这三个字皆是眼前一黑,“完了,完了,这下祁寒之的问审日成了我们的祭日了。”
第133章 白切黑
这场血雨冲刷泥泞的地面,林间草木芬芳混着血腥味,气味难以言喻。
林间不远处,古树下站着一人。
那人撑着柄银白的伞,伞面光滑,血雨倾斜而去,未沾他衣袖分毫。
身后传来谢星尘的声音。
“师尊,你何时掉包的?”
“……还有,弟子的小王八怎么在那……?”
来的路上,祁寒之跟谢星尘解释了来龙去脉。
祁寒之没被抓,抓的只是他一个分神,无伤大雅,为了就是拖延住修真界的人。但分神也不能死,死了也有严重影响,谢星尘为此还替祁寒之担忧了一把。
没想到,祁寒之这么快就掉包好了。
谢星尘说话间,小心翼翼避开地面脏污的血水,手里拿了两袋零嘴,走到祁寒之身边。
他走之前被祁寒之施了避雨诀,还觉得莫名。
没想到买个零嘴功夫,下了场血雨,多亏祁寒之的避雨诀,回来时又目睹了灵罩中的好戏。
谢星尘走到伞下,拆开一袋吃,将另一袋给祁寒之。
“为师和一个人做了交易,那人替为师办的事。”祁寒之娴熟且自然地接过。
回忆那符纸着实没看出是个什么东西,意外是只王八,“这才用你的……嗯……小王八,掉了包。”
“交易?和谁啊?”
“闻淑玉。”
“……他?”
谢星尘搜刮大脑记忆,从浩瀚的回忆中,拎出有关闻淑玉的那段。
闻淑玉不就是宣玄宗掌门的亲传弟子?谦恭有礼,笑容儒雅?这样的人会和罪名昭著的祁寒之做交易?
奇了怪了。
“那师尊用什么条件换的?”
祁寒之没正面回答,擦去谢星尘唇边零嘴的碎片残骸,反问谢星尘,“你与天道的交易还继续?”
一提到这个,谢星尘由心虚转肾虚。
他哪敢继续这个交易?
上回与祁寒之说了回家二字,祁寒之便使坏折磨他。骗他换了其他条件,祁寒之才有所收敛。
过些天,他还得跟天道谈,说不做这个交易了。
虽然交易不做,但顾意凡确实不该留在这里了。
“对,师尊,怎么了?”抬起头,谢星尘敛下心虚,笑了笑。
但至少现在祁寒之看来,谢星尘与天道的交易还在继续,只是条件不再是“回家”而已。
祁寒之手抚摸上的他脸,摸到精巧的耳朵,用手捻了捻,似有为难,“为师答应闻淑玉,将顾意凡留给他了,你和天道交易就算了吧。”
耳尖被手指捏红,若红霞。
谢星尘抓住祁寒之冰冷的手,包裹住放入手心,捂热。听到祁寒之劝他放弃交易,毫不犹豫点头,他本来就想放弃的。
祁寒之奖赏似的啄了下他唇角。
谢星尘脸一红,想转移注意,问道:“那闻淑玉为何要顾意凡?难不成喜欢上了?”
看来万人迷属性即使换了躯壳,也挥之不去。
“大概吧,毕竟这两人有相同的共性,闻淑玉被吸引无可厚非,他想找到同类。”
谢星尘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又错过了什么?
这两人显然不是同一类人啊,何况这闻淑玉还被顾意凡污蔑,之后被掌门打了一个响亮的脆巴掌呢。
“谢琳琅变傀儡一事。”祁寒之循循善诱。
第143章
“师尊是说,是他把谢琳琅做成傀儡的?”
祁寒之轻笑,“不错。”
谢星尘恍然大悟,大悟之后是骇然与疑惑。闻淑玉是个白切黑???那为什么要杀害谢琳琅???
“红衣是他的逆鳞。”
“乖徒,七夕那日,你穿了红衣,他对你起了杀心,但是,有为师送给你发带在,他没敢找你下手。”
祁寒之耐心为他解惑。
“于是退而求其次,便对谢琳琅下手了?”
剩下的谢星尘猜到了,他摸了摸自己发间雪白发带,心有余悸。
好家伙……在他不知道地方,究竟发生了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
谢星尘穿过来,也不是没认识到修真界的人心险恶,但这闻淑玉属实出乎意料。
藏的比谁都深。
一件红衣,便要将人杀死,这还不算,还要做成傀儡泄愤,心未免也太狠了。
第134章 珊瑚珠
天地间飞沙走石,尘土飞扬。
“轰隆”一声,惊雷劈开云层,闪着刺目的白光直劈灵罩,灵罩出现一丝明显的裂痕。
顾意凡仰头,看了眼头顶灵罩的裂缝看,又转头去瞥见正和几个掌门打斗的祁成姜,一时间气急败坏。
这事态发展已经失去控制。
与他想象中的天差地别,本该是祁寒之被狼狈问审,他也可以趁此机会掺和一脚,狠狠对待他一番。
可祁寒之来了招金蝉脱壳,他不能报仇雪恨就算了,如今“顾意凡”这名声也被他玩坏了。
只能删号再来了,妈的,这狗系统一点都没说。
“傻逼系统,快点给老子出来!”
窝着一腔的怒火,顾意凡抬脚踹了踹地面的剑,又去碾那张画着王八的符纸。
“……”
一反常态,系统并没有理会他。
“妈的,还不滚出来受死,等着老子投诉你是吧?!”
“我数三秒,你再不出来,你就等着进垃圾回收站!”
……三
……二
心里数到一的时候,系统还是无动于衷,没有反应。
仿佛与他切断了联系。
切断了联系?!
愤怒占据大脑,想着狗系统竟然敢冒死切断联系,他更是怒不可遏,心头的火无处发泄。
脚步声渐近,从身后传来,“顾道友,为何如此愤怒?”
顾意凡听到这声礼节性的顾道友,更是心头火起。
他迅速转过身,揪起闻淑玉平整的衣领,凑上前咬牙切齿道,“闻淑玉,我为什么生气,你会不知道?”
闻淑玉敛着眸子,身子抖了抖,似乎在害怕,拍了拍他的手,“顾道友弄疼我了,衣领都要皱了。”
“可,顾道友为何生气,我的确不知。”
装!
还他妈的给老子装!
顾意凡气得快要吐血,他进这个世界体验演戏的爽,自认为演技良好。没想到,有天也会阴沟里翻船,被闻淑玉给阴了一道。
他是想杀祁寒之不错,可没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手,他还想博取修真界好感,之后去攻略下一个人。
没想到他这个皇帝不想,闻淑玉这条死狗替他想了。
他只是想横剑在祁寒之脸上划拉两下,让祁寒之毁个容,但死狗闻淑玉推了他一把。
这就不是毁容这么简单了,在外人看来,就是他想独断,杀死祁寒之。
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顾意凡心乱如麻,怒火中烧,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非但没放开闻淑玉衣领,反而攀上脖颈,掐住了对方,“你去死吧!”
都是一群数据,一些假人,也这样敢对他?!
闻淑玉有些痛苦的皱眉,“……顾道友,不要做后悔的事。”
顾意凡五官扭曲又疯狂,身体因愤怒而不断颤抖,珊瑚珠坠落地面。
他手上力道一点点加大,闻淑玉的脸惨白。
“哈哈哈,都给老子死!”
话落,圆润的珊瑚珠滚了滚,闻淑玉踩在脚底,轻而易举地碾碎。
咔哒一声轻响。
众人都将身心注意放在对付祁成姜身上,没分半点注意力在顾意凡与闻淑玉这两人身上。
此时两人在原地消失,都毫无所察觉。
面对祁成姜,几位掌门联手攻去,也堪堪取得平手。针尖对麦芒,不分上下。
第135章 狗与主人
玉仑宗掌门安抚趴伏在腿上的爱犬,手指在毛间穿梭,目光落在正前方。
前面的祁成姜杀红了眼,血气弥漫,各宗门顶尖弟子死伤过半,几个掌门也伤的没几块好皮肉。
灵罩破裂,血雨骤停,飞溅而来的是人血。
他再也坐不住了,停下撸狗行为,声音发抖,“寒之,你到底想做什么。”
祁寒之从一侧走过来,他冷冷道,“本尊只是想做个交易,若是不答应,祁成姜会和你们拼个你死我活,双方都别想讨到半点好处。”
“所以,你想请本掌门做中间人?”
祁寒之废了这么大劲,为的就是证明给修真界看,你们若是与我为敌,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是威胁他们不得不做交易。
“是,交易不会太为难你们。本尊想与你们签订和平条约,龙族与修真界今后友好相处,既往不咎,一笔勾销。”
第144章
玉仑宗掌门为难,“这恐怕不行。”
先不说龙族以前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就说现在,这祁成姜已经杀了清风派掌门。
想要交好,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不行?”祁寒之冷笑,慢条斯理地说着残忍的话,“那掌门等着瞧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想必,很好看。”
玉仑宗掌门失去血色,“寒之,至少曾是一个宗门的。”
“那又如何?本尊可是弑杀成性的龙族。”祁寒之没给他希望,抿着唇角,冷意浸入眼底。
几月前,发现他是龙族时,玉仑宗可顾了半点宗门情谊?而玉仑宗掌门更是由着余古意给他扣罪名,押到了不夜司受酷刑。
他睚眦必报,他人若伤他一毫,定要千百倍偿还。
如今没有掐死余古意,灭了玉仑宗,已是念在玉仑宗有重要回忆的份上,仁至义尽了。
玉仑宗掌门被他一噎,终是点了应下,“好。”
“期限,只有今夜。”
冷冰冰的声音如霜雪落下,落在玉仑宗身上,寒了一片心。
膝盖上的狗忽然想到了什么,如同受了莫大的惊吓,身子剧烈地扭动,企图逃离。玉仑宗掌门怎么安抚都没用。
祁寒之走了过来,那犬便缩退得厉害,逃命似的想要挣脱主人。
祁寒之不悦,手指抵在它的头盖骨处,忽然,这犬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不敢乱动。
“可惜啊,本尊现在忙着。若是你主人不答应,到时候不仅有人骨吃,还有人肉吃。”
“寒之,你……”玉仑宗掌门慌忙捂住爱犬的耳朵,“它听不得这些。”
“吃都吃了,有何听不得?”
“祁寒之。”玉仑宗掌门深吸一口气,皱眉正色地喊了他的全名,声音压着怒意。
“答应你的,本掌门会做到,现在让祁成姜走,明日会给你答复。”
“看来,终于装不下去了。”祁寒之冷笑。
亲手撕开别人的好脾气的外衣的同时升起恶毒的快感,但与此相伴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也袭上心头,仿佛缺了点什么。
他在玉仑宗待了好些年了,原来也不过如此。
祁寒之走到打斗地盘前。
一串滚烫的血珠飞溅,接着又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丢了出来。祁寒之基因里的弑杀因子躁动,蠢蠢欲动,眸子都泛上嗜血的红。
刀锋割破掌心,些许痛感唤回理智,祁寒之这才压制住本性。
他掠过地面的鲜血,无视打斗,对着被围住的祁成姜说了一声走了。
可被团团包围的祁成姜,当真是杀红了眼,无视他的话,放任自己嗜杀成性。
五指捂着脸,脸上滚烫的血还在肆意流淌,祁成姜痴痴怪笑,“忘了自己是谁生下来的了?”
他一掌过去,又抓出了一个弟子的心脏。心脏在手中鼓鼓有力地跳动,五指一捏,心脏被捏碎。
反手一掌拍飞缺了心脏的弟子,丢到祁寒之脚下,算是反抗与挑衅。
不过是他生出来的小畜生,真以为会任他摆布?待他杀到修真界不敢反抗,龙族将会主宰修真界,他会是修真界霸主。
死尸摔在靴边,血液染了白靴。
顺着眼尾,冷冷瞥了一眼,祁寒之便收回目光看向祁成姜,修长的五指,一点点收拢,怒意显然,“本尊说了,回来。”
祁成姜也是蠢,以为放他出了石室,他便自由了?可笑。
不听话的狗,自然要接受惩罚。
心脏猛的一缩,跳动不了,仿佛被人捏住了般,很快疼痛便由心脏波及五脏六腑,如针扎。
祁成姜痛苦地弓下身子。
这下可给了宣玄宗掌门机会,他看准时机,拔剑便捅了祁成姜一剑。
“好!”
“不愧是宣玄宗掌门!威武!!”
这一剑给了弟子们莫大鼓励,肾上腺素飙升,害怕又激动。
祁成姜低声狠狠咒骂祁寒之,随后趁不注意匆匆逃走,背影看起来狼狈不堪。
“啊!他跑了!快追!”
弟子们发现他逃跑,兴奋地抄着剑就要追上去,忘了一开始的恐惧。
“都给本掌门站住!别追!”
“都给本长老停下!”
宣玄宗掌门怒骂一声。
余古意不耐烦道。
“啊?为什么啊?!”
弟子们不服气。看看年老色衰的宣玄宗掌门老头,又看看年轻俊逸的余古意。
纷纷转过脸去,决定先听余古意的。
年老色衰的宣玄宗掌门老头表示:?
方才和宣玄宗掌门老头同时说话,余古意心烦,现在没什么好脸色,臭着一张俊脸,“本长老只说玉仑宗的不准去,宣玄宗的可以去送死。”
宣玄宗弟子:“……”
玉仑宗的弟子憋不住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千遍宗规。”
玉仑宗弟子:“………”
瞬间转喜为悲伤,一个个哀嚎,“啊……长老不要啊。”
宣玄宗弟子无情嘲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36章 微末之光
天色暗了下来。
谢星尘从山下,拎了两壶果子酿的酒上山。
祁寒之为了两人的事,都做到了和修真界签署和平条约的份上了,牺牲很大啊。
第145章
不过想想,修真界之前灭了龙族,龙族也杀害了修真界很多无辜的人,也算字面意义上的扯平。
要是能和平共处,这世界该多美好,总的来说,美事一桩。
他知道后,还想着和祁寒之一起去说服修真界各位顽固不化的掌门,可祁寒之没答应。
说是强人所难的事他来做,谢星尘负责看着就好。
谢星尘答应了。
他闲着无聊,也没去当拖累,干脆下山一遭听了首鸳鸯曲,回来时顺了两壶酒馆里的酒。
一人沿着山路走上山,漆黑的树林在风的摧残下如同鬼魅,谢星尘生出一些害怕。
忽然,树林底处泛起幽幽的绿光!
救命!
要是里面突然窜出什么古怪的东西,贴脸开大,他保不齐要吓出病来!
谢星尘捏了捏玉牌,想要呼救祁寒之。
“是什么东西,快出来!”
他一出声,惊动了幽幽的绿光,绿光由低处扩到高处。谢星尘半点不犹豫,拔剑出鞘。
此时,玉牌被接上了。
传来祁寒之的声音,“那是萤火虫。”
“啊?”谢星尘懵了一下。
他又问了一遍:“什么?”
祁寒之:“没听错,萤火虫,为师放的。”
谢星尘收回剑,捏着玉牌走过去看,那绿光正是一群萤火虫发出来的,他一走近,萤火虫围绕周身。
“师尊,为什么要放萤火虫啊?还有,这个季节不该出现啊,要养的话容易死。”谢星尘不解。
他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一只,那只萤火虫便化成了一小捧雪,消失了。
祁寒之回他:“不养,它们只是为你照亮山路,寿命也只有今夜。”
那群萤火虫飞到前面,聚齐在一起,虽萤火之光,但足以照亮山路,燃着短暂的寿命。
“啊,那还挺可惜的。”谢星尘惋惜。
祁寒之笑了笑,“惋惜什么,你要是喜欢,为师给你变一屋子的。”
“那还是算了吧。”谢星尘跟着萤火虫,顺利上了山,祁寒之在不远处等他,而身旁还有个陌生男人。
一见到祁寒之,谢星尘产生想要飞扑过去的想法,但在看到陌生人的那瞬,想法灭的干干净净。
他只好正正经经地走了过去。
“师尊。”在陌生人面前,谢星尘懂得矜持。
他矜持,但祁寒之可由不得他矜持,他一把将人捞进怀里。冷香把谢星尘扑了个满怀。
“呵。”祁成姜嘴角抽搐,冷冷笑道,“我又不抢你的宝贝,护的这么紧干什么?”
祁寒之:“你没资格见他。”
若不是祁成姜还有所用,他想把他的眼珠子挖下来。这么肮脏的一双眼睛,竟然见了谢星尘,就该挖了。
“呵,挑选伴侣眼光可真不行,长得比你娘亲可差远了。”
祁成姜舔尽指上鲜血,眯着眼回忆他的伴侣,也是龙族。
那是个美的不可方物的龙族,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龙城所有女子都会黯然失色,自惭形秽。
于是为了得到她,他用尽手段杀光所有情敌,不仅强娶了她,还杀了她父亲成为新一任城主。
可惜,最后她被自己孩子杀掉了。
祁成姜倒没因此怨恨祁寒之,反正她精神不正常,杀了也好,省得耳边吵嚷。
“你没资格指摘本尊爱人。”
“至于本尊娘亲,当初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你很开心吧?”
祁寒之反唇相讥,丝毫不顾半点父子情谊,唇边泛着冷意。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很会拿捏祁成姜的七寸。
祁成姜的脸霎时黑了下去,准备离开,“答应你的事办好以后,解除主仆契约。”
“本尊一向说话算话,除了你出尔反尔,若有下次,后果不是关你在石室百年这么简单了。”
祁成姜脸沉得厉害,但不得不点头答应,黑着脸离开。
斩草除根是好事,但废物回收利用更是好事一件,祁寒之就是个环保达人。
不杀祁成姜,还给祁成姜下了主仆契,为的就是控住祁成姜为己所用。
谢星尘:“师尊,那是你爹?”
祁寒之:“是,但为师已不认他了,现在不过是为师的一条狗,乖徒若是想骂他,随时可以骂,他现在还能听到。”
想骂随便骂?
这样不好吧?
谢星尘笑笑:“不了,弟子宽宏大量,不计较。”
祁寒之叹了声气,“徒儿若是这般善良,显得为师更加面目可憎。”
可不是嘛男朋友?
你知不知道,在别人看来你简直面目可憎,杀人如麻,只有我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谢星尘满脸骄傲,“没有没有,师尊一向貌美如花,怎会面目可憎?”
“是吗?”祁寒之拥他入怀,从身后抱住,轻轻撕咬着谢星尘的耳垂,“可惜正事太多,不得不办,否则为师今夜就办了你。”
滚烫的热气尽数喷洒颈侧,谢星尘后背却惊起冷汗,他如同被巨蛇叼在了嘴里。
别啊。
他屁股还疼着呢。
正事还是多一点吧,呜呜。
第137章 同生共死
夜风微凉,谢星尘点地,几下跃上房上,揭开黑黝黝的瓦片,往里看去。
屋内,几大掌门讨论如火如荼,一张桌子被掀翻,茶碗碎了一地,却还在争执。
第146章
光倾斜而出,谢星尘在光中皱着眉,“师尊,我们偷听,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
“今夜若是不答应,本尊现在就可下去杀得他们答应,省时费力,不用等到明天。”
祁寒之嗓音淡淡。
谢星尘默默竖起大拇指。
牛还是他师尊牛。
“玉仑宗掌门,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能答应和龙族和平相处的条约?”
“你置死伤无数的宗门子弟于何地?他们泉下有知,恐会寒心!!”
宣玄宗掌门老头气得站起身,又掀翻一桌的茶水,胡子颤抖。
玉仑宗掌门叹息,“还没答应,但……寒之他说到做到,若是不答应,死伤将会更多……”
“那也不能答应!那厮如此残忍,签了条约会乖乖兑现吗?”宣玄宗掌门打断他话,来回踱步,急躁得很。
不能答应祁寒之。
可若是不答应,修真界明日将会被血洗,到时候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他们愧对祖先打下的基业。
屋内陷入沉默,众人都处左右为难,举步维艰的情状中。
“那不如先假意答应,再徐徐图之,灭了祁寒之?”有人出主意。
“不可。”
余古意干脆地否决。
和祁寒之玩心眼子,多少有点以卵击石。
宣玄宗掌门仿佛抓到救命稻草,眼前一亮,“行!不如就先与那厮周旋一二,拖延时间。”
余古意转头看他,拧眉,几乎成了川字,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屁话?
玉仑宗掌门皱眉沉思,思索这个方案实行的可行性,半晌后摇头,“不可行,寒之不好忽悠。”
宣玄宗掌门不死心,哼了一声,“本掌门拙见,倒不如先试试。”
“再者说,本掌门绝不可能真的答应祁寒之那厮,答应了,修真界岂不成了其他几个界的笑柄?”
“既然你们玉仑宗的有意见,不如就投票决定,少数服从多数。淑玉,去看看有多少人赞同?”
“……”没人回应。
“闻淑玉呢?”宣玄宗掌门侧头,拧着眉毛问自家弟子。那弟子挠挠头,说闻淑玉被训斥后,就没见到了。
“罢了,左右不过一个弟子。今日起,闻淑玉被逐出宣玄宗。收集人数的事就你来做。”宣玄宗掌门抬手,拍了一下对方肩膀。
那弟子领命,乐颠颠地跑下去做事。从前可是闻淑玉做的活,竟然会轮到他,天大的荣幸。
房檐上。
“对哦师尊,闻淑玉呢?”谢星尘小声问,就连顾意凡也没看见。
祁寒之:“大概就在地底下,想去看?”
谢星尘思索一二,怀疑闻淑玉死了。“不了不了。”
屋内的弟子,收集好赞同人数,又乐颠颠跑回掌门面前反馈。
宣玄宗掌门一看数据,面沉如水,咬牙问,“荒谬!你们的志气呢?!”
在场不包括各位宗门掌门,有二十个弟子,赞同他话的却只有七个,而几个还是自家弟子和几个清风派弟子。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掌门,暂且先和龙族签署几百年和平条约,修真界如今经不起折腾了。”
“再说,祁尊者好似没有过滥杀无辜,龙族也许并非传闻中的那么不堪,或许只是世人的言语使然。”
谢星尘唔了一声,笑道:“看来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帮我们。”
“嗯。”
祁寒之也意料之外。他以为要闯下去,见个血,再经历几番周折,才能逼迫这些修士答应。
“为师就静待明日佳音了。”
祁寒之带着谢星尘掠下屋,两人牵着手往黑夜中走去,月色笼罩身影。
祁寒之捏着他手指,在手中把玩了一会,捏红了才肯放手。
他似乎很喜欢红红的谢星尘。
要是眼尾也是红的,最好声音也是支离破碎的,他就更喜欢了。
他亲了亲对方眼尾,牙齿在上面不轻不重地落下印,睫毛飞快扑闪,谢星尘不适,稍稍推了推祁寒之。
祁寒之轻笑一声,“不喜欢为师亲你眼尾?”
“有些不舒服。”
谢星尘忽然想起来身上的东西,警惕地问他,“师尊,我身上的雪花是什么?”
祁寒之不亲他眼尾,却想去亲他唇瓣,两人抵着额头,他笑道,“生死契约而已,你要是死了,为师也随你去,为师要是死了,你也会随为师去。是不是很恶毒?”
说完,他咬住谢星尘唇瓣,轻轻撕扯,反复折磨,再整个含住。
是,太他妈的恶毒了。
第138章 无生离亦无死别
谢星尘被扯习惯了,但还是疼。
他知道祁寒之在用一种极端的办法,将两人紧紧拴住,怕他要走。
“我不会回去。”
谢星尘尽量说的郑重,以示真心。
祁寒之眉梢流泻着温柔,眉间一捧雪几近化成融融春水,“嗯,为师知道。但为师还是想和你死在一起,生同衾,死同椁。”
谢星尘抬手擦了一下唇瓣,好在没破皮,“师尊,弟子想带你去见个人。”
“谁?”
“保密。”
谢星尘转过身,宽大修士服摆出弧度,发带随之飞扬,清辉似的月光之下,笑的明媚。
祁寒之一笑,“好。”
第147章
……
由于各大宗门都派了不少顶尖弟子,去围剿祁寒之,于是宗内留守的都是一些修为中等的弟子。
为了防止偷家,玉仑宗特意放了两个顶尖弟子守门。
夜里的风吹过山林,携着凉意吹上莫小笙的皮肤。
“本少主金尊玉贵,竟然沦落到守山门的地步?!”
“因为有人会来偷家,师兄,你暂且忍一忍。”
莫小笙转身去看萧义和,瞪他一眼,“为什么不让本少主跟师尊走?守山门也是你提出来的吧?”
萧义和站的笔直,修长如柱,他看了一眼瘫坐在地的莫小笙,解释道,“那很危险,师兄,我答应过伯母,不让你受半点伤害的。”
“本少主不需要。”莫小笙压着火气。
他知道萧义和为了他好,但他不喜欢这样的过度保护,他不需要。
“师兄,你生气了?”萧义和抱剑的手微缩,直觉自己这事做的不妥当。
莫小笙:“不是生气,本少主现在是很生气!”
萧义和抿了抿唇,打算弥补过错。
他想了想,自作主张出宗门,一个人大概要抄两千遍,再加上莫小笙的,共四千遍宗规。
也就三天不用休息就能抄完。
“那明日,我们去找师尊。”四千遍宗规在脑中过了一遍,萧义和轻描淡写道。
“师弟,你说真的?”莫小笙不确定问道。
萧义和点头,“当然,少主大人,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骗本少主次数还少吗?算了,不跟你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了。”
莫小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地面站起,心情好了起来。
视线往山路一瞥,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飘上来,身形熟悉。
难不成真有人来偷家?
莫小笙放出神识,神识铺展,顺着渐次降低的山路探去。
还没探到个究竟,突然被另一股浩荡的神识拍了回去,莫小笙不得已收回,差点脑震荡。
他拔剑,要去瞧瞧,是谁竟然敢拍回他的神识!
萧义和同样察觉到了,蹙着眉,两人相视一眼,皆拔剑走下去。
黑暗中,那两人身姿皆颀长,不过还是一高一矮,手牵着手,似乎是一对道侣。
莫小笙站在石阶上,没好气问道:“来的人是谁?敢闯玉仑宗?”
“莫师兄,是我。”
莫小笙:“……”
他师弟谢星尘?
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
他还没来得及,为谢星尘摆脱祁寒之而高兴,偏过头,去打量他的“新道侣”。
竟发现这“新道侣”有几分眼熟,结果越看越不对劲。
旁边的萧义和拧着眉头,有几分焦灼与忌惮,缓缓道:“师兄,是祁寒之。”
难怪这么熟悉!
莫小笙呛了一下,他谢师弟完了,彻底栽进祁寒之的坑里,再也爬不出来了。
第139章 切中肯綮
和莫小笙打过招呼,祁寒之和谢星尘便能顺利进了玉仑宗。途中,萧义和垮着张脸,一直忌惮地盯着两人。
那眼神,快要把两人背影飞刺成筛子。
等到视野中人影渐远,萧义和才收回不善的目光。
右手抽出剑柄,利刃迅疾出鞘,凝出一道锐利的白光,皱着眉头:“师兄,是祁寒之。”
声线低沉。
莫小笙不是不知道状况,“哎呀,本少主知道,再说了……”
他说着按上萧义和骨节匀称的手,把剑推进剑鞘中,一脸淡然。
“师弟,你觉得你打得过他?”
莫小笙直戳要害。
萧义和垂下剑,颇为受挫:“……”
-
山岚笼罩后山,葱茏的树木隐在云雾间,朦胧缥缈。
祁寒之拨开云雾。
灵植被露水打湿,叶子沉重地耷拉下垂,晶莹水珠顺着茎流下。
两人穿梭在灵植中。
回忆之前刚穿过来时,谢星尘不由得感慨,“记得弟子曾经为了这些灵植挨了不少罚。”
“现在看到,后背还有些隐隐发疼。”
条件反射。
他一看到灵植,就想起那根带刺鞭子打在背上的痛感,背脊不由得一缩。
骤然,地面腾起霜气。
水珠凝结成霜,滞在茎上,植物根茎爬上寒气,太过严寒,一株株的灵植瞬间蔫巴而死。
“……”
谢星尘转身一看,这些灵植都死绝了?
每一株,都是天材地宝啊!
就这么搞死了?!
谢星尘有些崩溃,但他毕竟不是灵植主人,一边在滴血,一边问道,“师尊,你怎么了?”
“既然看到,后背会疼,为师弄死它们,就不疼了。”
祁寒之毫无亲手弄死天材地宝的惋惜,波澜不惊,眉眼淡然如雪。
谢星尘哑然。
可是,这些灵植单拎出任何一株去卖,够他在修真界活半年了。
“弟子后背不疼了,就是心疼……”
谢星尘心疼钱啊,早知道他就不说了。
“心疼?”
祁寒之闻言一怔,蹙起眉。
他踏过因寒霜冷死的灵植残骸,一步功夫,眨眼出现到谢星尘面前,由于担忧,霜雪忘了收敛,就这么扑来。
脖颈先是被冻,紧接着,衣袖被撸起,皮肤被一寸寸抚摸,冰的一激灵。
第148章
“还有哪里不舒服?”顺着灵脉探去,却毫无异样,祁寒之神色紧张,直直盯着谢星尘。
谢星尘被冻得,脑子都有些不好使,听到祁寒之清冷的声音中夹着关切,被他这阵仗吓到了。
他不由得有些结巴:“没……没没有,弟子就是随口一说……心疼这些灵植,可以卖好价钱。”
祁寒之:“……”
谢星尘摸了摸鼻尖。
论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可不能怪他。
谢星尘决定揭过这件尴尬的事情,他抓着祁寒之,飞快赶到后山尽头。
后山尽头藤蔓蔓生,伏在地面结成蛛网似的,盘根错节得不可分开。
谢星尘停下脚步,半跪在地,将木碑上的蔓生植物扒开,又清洁了一会木碑,这才站起身。
“师尊,这是弟子之前竖的碑位,弟子不能回家,只能用这种形式给我妈……我娘扫墓。”
木碑上刻着一个名字,刻法生疏,但极为用心,是花了心血的。
祁寒之看了一眼,“嗯,为师知道。”
谢星尘意外,“啊?师尊你知道?”
第140章 赌
“不然,木碑早就炸成粉末了,为师不会让人留这种东西在山上的。”
原来,祁寒之早就知道。
谢星尘心想。
正想着,祁寒之已经越过他,走上前去,“既然他跟了本尊,本尊不会让他受委屈,这一世会平安喜乐的。”
他这话出自真心,是说给谢星尘母亲听的。
“妈。”
谢星尘唤了一声。
那个温柔的女人,仿佛还陪在他身边,还能隐约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
她说过她最喜欢玉兰花了。
可惜,玉仑宗没有这种花,他也没能在修真界找到,只能凭借记忆,用术法变出一枝。
玉兰花白璧无瑕,幽幽袅袅地绽放着,淡淡的香气萦绕其间。
他将那枝玉兰放在木碑前。
“妈,我喜欢上了男人,我觉得您会理解的。”
“我男朋友虽然人美心善路子野,但是妈你放心,他对我很好。”
“这辈子……大概没人比他更爱我了。”
祁寒之牵住了他的手,手指收紧交缠,“为师这一辈子都爱你。”
凡人的寿命只有百年,普通修者却有几百年,几百年间可以发生无数意外,或出轨或厌倦抛弃。
他却许下承诺,这辈子都只喜欢他一个。
谢星尘就像一个赌徒,倾家荡产把所有家当都押注上了,赌祁寒之的一片真心。
……
萧义和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祁寒之会出现在这,又为什么要来这?他不应该被围剿吗?
还有,他要是出现在这,那其他宗门干什么去了?
苦思冥想,越想越糟心。
眉头直皱成平整的一字。
莫小笙的话倒是提醒他了,不能莽撞,单凭实力,他之于祁寒之,就如蜉蝣之于大树。
“师弟,你死的好惨啊~”
莫小笙身着缟素,跪坐在他的墓碑前,一手洒着白色的纸钱,哭的泣不成声,令人心碎。
不知从哪吹来一阵春风,纸钱在空中飘飘扬扬,悠悠地落下。
莫小笙哭完了,站起身。
他扯下身上缟素衣着,忽然换上那副平日里风华无双的少主模样,笑容明媚:“师弟啊,本少主终于摆脱你了,嘻嘻,本少主去找下一个道侣喽~”
说罢,莫小笙不知飘到哪里浪,只剩那座石碑孤零零的。
萧义和:“……”
他为什么会产生这个想法?
但出于不安,猛的看向莫小笙。
后者却因闲着无聊,折了几根柳条把玩,似乎在编织小动物?
不过也是,莫小笙虽为少主,平日里却爱玩,学习了不少用柳条编织小动物的技巧。
就这么几下,眨眼间,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呆鸡就成了,展现在眼前。
“师弟,你快看,这只鸡像不像你。”
莫小笙把小呆鸡凑到萧义和面前。
“特别像你替本少主抄宗规的样子,特呆特认真!”
小呆鸡贴脸开大,怼着他的脸,萧义和有些嫌弃,别开脸去。
原来他在莫小笙心中形象,就是这么一只小丑鸡?
萧义和抽抽嘴角:“……”
他突然不想替莫小笙抄宗规了。
不是说认真抄宗规的男人最有魅力吗?看来琴琴师姐骗了他。
第141章 peace and love
此夜,风声呼啸。
“哐啷——”
茶碗又被狠狠砸在地面,七零八碎,滚烫茶水流淌一地,淌在衣摆。
宣玄宗掌门掀开沾水衣摆,悻悻看了一眼其他宗门掌门,从鼻腔中里发出一声冷嗤。
“既如此,本掌门看也不用谈了,愿意和那该死的龙族签是你们的事,和龙族签条约,本掌门是不会同意的。”
接着,一甩袖,无视屋内众人劝阻,出了屋。
风声吹得衣袍烈烈作响。
宣玄宗掌门祭出正华剑,瘦削苍老的手沿着剑身摩挲,手上横亘的青筋渐渐凸起。
影石连通,“怎么?老头,本君说的不错吧?合作的事考虑怎么样?”
影石另一端的男人,眉骨深邃妖冶,上下缭绕着涌动的魔气,似笑非笑地等着宣玄宗掌门的回答。
第149章
等待期间他也没闲着。
手指勾过一旁婢女的下巴,像逗弄宠物似的,摩挲了几下,然后俯身,亲下婢女红艳艳的香唇。
放开婢女,他又回味似的舔了舔唇角,满足地眯起了眼。
是个堕落魔道的修士无疑。
宣玄宗掌门刚抬眼,便看见他这副轻佻的模样,正华剑在手中颤动,发出争鸣。
“你这厮莫要太嚣张,本掌门找你合作只是权宜之计,等灭了龙族,本掌门和你这种肮脏不堪的东西没有任何关系。”
魔君啧了一声,有点不高兴:“老头,怎么这么说话,好歹本君也曾是修士,堕入魔道怎么就成了你口中肮脏不堪的东西了?”
“你们之中,比本君虚伪肮脏的可多的是呢,本君不过做了本君想做的事情,可比你们这些表面风光霁月,暗地里作奸犯科的好太多了。”
“你说是吧老头?本君知道你看不起本君这副模样,可毕竟论起轻薄无礼,本君可不敌你一二。”
开始的那些话,宣玄宗掌门还可以忍耐,但魔君后面的反问,明显是意有所指。
他发怒道,“你这厮什么意思?”
魔君见他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般暴躁起来,愉悦极了,兴味盎然道,“老头,本君本不想戳穿你光鲜亮丽的外表,但是,本君看不惯你们这副丑恶嘴脸,什么意思?这要问你徒儿闻淑玉了。”
宣玄宗掌门额头青筋暴起,捏紧了正华,又恼又怒,但很快又平复好了心态。
他是一宗之主,跟低贱的魔族置什么气,况且这魔族知道了又怎么样?修真界没人会信。
而闻淑玉那边,更加不用担心,他胆子这么小,事情是不敢泄露半点的。
细细思考一番,宣玄宗掌门决定不和这个合作伙伴闹掰,“莫要谈论此事了,既然达成合作,你说有消灭龙族办法,快快说来。”
魔君也没想闹掰,毕竟亲眼看祁寒之杀死,也是他的愿望。
因此宣玄宗掌门给个台阶下,他也就顺着下来。
“老头,你要是有本事,把祁寒之引到昏凌山,那里有上古留下的封魔阵法,他插翅难逃。”
——
东方渐渐亮起鱼肚白,玉仑宗的山峦叠嶂,笼罩其上的山岚渐消。
萧义和静坐一晚,想了良久。
莫小笙为什么要去找他师尊?
是因为祁寒之在那,他想要加入灭祁寒之的大队伍里,为玉仑宗出力(看热闹)。
可祁寒之如今在玉仑宗,那还要去找师尊吗?
热闹的中心人物都在这了。
正纠结着,玉牌轻动,是余古意传话来了,正好,问问他师尊余古意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师尊,你那边怎么样?”
萧义和问。
站起身时,发现一旁的莫小笙还在打坐调息(睡觉),特意轻手轻脚地走远了些。
走到不远处一处静谧的地方,停了下来。
余古意道:“没死多少弟子,死的大多都是宣玄宗的弟子。”
萧义和笑也不是,干巴巴道:“那就好。”
“师尊,祁寒之来了玉仑宗,弟子要动手吗?”
余古意蹙眉,反问:“你能打得过?”
“不能。”
“知道不能就老实待着,要是和祁寒之动手,一万遍宗规。”
“……是,弟子知道。”
萧义和了解他师尊,就算他被祁寒之打残了,余古意也会要他身残志坚地去抄宗规。
“玉仑宗今日将会和祁寒之签署和平条约。”
“……”
萧义和呆了。
什么?
签和平条约?
第142章 占有欲
事态转变,如此突然。
莫小笙从萧义和这里听到,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地跳了起来,瞌睡也不打了,“什么?!祁寒之被赦免死罪了?”
“不是赦免死罪,师兄,是达成和平条约。”
萧义和见他震惊地跳起来,觉得方才自己刚知道这消息时还算镇定,不至于太傻。
他抱着剑慢悠悠纠正莫小笙。
“这下好了,谢师弟要笑的合不拢嘴了。不过,只可惜本少主都准备好安慰他,替他安排了好几个人品、样貌上佳的修士相亲。”
莫小笙震惊过后,还有点遗憾。
萧义和一剑敲过去,莫小笙摸着脑袋直喊疼,埋怨地瞪他一眼,“萧义和!你又欺负本少主?!找抽!”
“少主大人,少想点这种事情,还有……少和一些没有道侣的修士待在一起。”
萧义和朝他走过去,皱着眉头,修长的手指替他捋平衣衫褶皱,语气里的吃味强烈。
捋平衣衫后,又替莫小笙折衣领。
修士的手常年握剑,指腹覆着一层粗粝的薄茧,滑过脖颈皮肤时,触感难以忽略。
这距离……实在太近了。
红晕爬上脸颊,莫小笙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声线都绵软了下去,“师弟你……找打……”
萧义和才不相信他会打自己,养尊处优的少主还会不习惯有人帮他整理衣领?
退开半步,瞧着莫小笙的神色,默认然片刻,道,“师兄,等事情结束以后,我想向师尊请半年时间下山历练。”
“嗯?”莫小笙问,“为什么要下山历练?”
第150章
萧义和有时真想挖开他师兄的脑袋,打开看一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但没舍得挖开。
“师兄,今年七夕没能和你一起过,但明年想和你一起过,就我们俩人。”萧义和耐着性子解释。
莫小笙:“哦,原来如此,师弟你想的可真多,本少主想的可没你多。”
萧义和苦笑,“……”
他追的人,他总是要付出更多的。
说话间,祁寒之与谢星尘下了山。
经过两人时,谢星尘友好地向两人打招呼,萧义和态度冷淡地点了下头,莫小笙积极回应。
他还念着没能成功的相亲,“谢师弟,你要是厌烦了祁尊者,记得来找本少主,本少主这里随时有人,任你挑!常来常新!”
完了。
要死了。
谢星尘一个箭步,猛的冲上去。
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急切地小声说,“师兄,谢谢你的好意了,哈哈哈……”
可惜,祁寒之早听在耳朵里了。
他祭出寒霜剑,一剑横在莫小笙脖颈,冰冷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空气凝滞。
偏了偏脑袋,他问,“你要给本尊徒弟介绍新道侣?”
怒意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萧义和拔剑出鞘,剑尖直指祁寒之,随时待发,要去拼个你死我活。
“放开我师兄!”
谢星尘深深吸了口气,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松开捂住莫小笙的手,想先去移开祁寒之横在莫小笙脖颈处的寒霜剑,再去劝萧义和。
毕竟他男朋友杀伤力更大。
却没想到,那剑威力实在太厉,手还未触碰,指腹泛起痛,竟出了血!
嘶。
他想抽回手,半路中,却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抓住了。
祁寒之把他的手抓到唇边,舔舐伤口,略带责备的关切落下,“为什么要去用手移开?跟为师说,为师会听你的。”
谢星尘当时也没想这么多,只讪讪道下回知道了。
萧义和见他收回了伤害莫小笙的剑,也放下了剑,将一脸懵逼的莫小笙护在身后。
莫小笙:?
占有欲这么强的?连说一下都不行?
他谢师弟实惨,日后厌烦了还不能换道侣。
第143章 话本
为了各自安全,谢星尘始终认为玉仑宗不宜多留,拽着祁寒之离开。
下山路上,迎面撞来一行回玉仑宗的顶尖弟子。
这几个顶尖弟子爬山爬累了,闲聊起来,“太好了,签了和平条约修真界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我也可以趁此机会专研剑术。”
“唉,要不是宣玄宗的狗东西们靠谱,冲上去,被祁成姜秒杀,恐怕我们都退不了身。你们呢?之后打算做什么?”
“我要转道!不修剑术了,我要当符修!”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符修特他妈的能跑,一个遁地符放出来,我就拔个剑的功夫,消失的无影无踪。”
“讲道长老当初要是说了符修这么能跑,我就不修剑道了!”
其中一个一噎,缓缓举起大拇指,“……好志气。”
“哎,看来你们都有打算。”矮个子修士挫着脸,垂头丧气,“我话本生意崩盘,这两个月销量暴跌,只能再找素材了。”
其他人忙安慰他,竞相出主意,“既然写不了师徒cp,咱们玉仑宗上还有三人行可以写啊!”
矮个子眼前一亮,“哪三个人?这么狗血?!”
“忍夜峰上的师徒三人!”
“噢噢!你是说余长老,莫师兄和萧师兄?!”矮个子恍然大悟。
“我看那师徒三人不清不楚,不明不昧。你发现没有,莫师兄最喜欢跟着余长老,而萧师弟也总是跟着莫师兄,他们师徒三人同进同出,难道只是纯洁的关系吗?”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矮个子瞬间灵思泉涌,无数爱恨情仇、缠绵悱恻、爱而不得在脑中过了一遍。
啊,伟大的爱情。
他一定要记录下来!
矮个子乐滋滋,迫不及待地就摸出本册子记载这伟大曲折的爱情。
谢星尘和祁寒之下山的时候,就撞见这几个师兄围着矮个子师兄,笑的一脸猥琐。
“一日,莫小笙学业不精,被余古意惩罚抄宗规千遍。可怜的莫小笙娇生惯养,如玉般娇嫩的手,饱受抄宗规折磨,后不堪忍受,遂哭泣道‘师尊,弟子知错,弟子不想抄宗规了’。余古意向来心狠,长眉一横,怒道,‘不行,要是不想抄宗规,今夜就将为师的东西吃下去’。莫小笙不堪受辱,但嫩手红肿,屈辱答应……萧义和得知此事,夜里翻进二人房中,加入其中……”
妈呀!
这特么是能讲出来的东西吗?
现在还是大白天的呀!
怎么就开始想这么禽兽的东西了?
谢星尘恨不得冲上去,捂住那几个师兄的嘴,但距离太远,于是,只能捂住祁寒之的耳朵,“师尊,不要听,是污言秽语!”
“为师听到了,捂着没用。”祁寒之轻笑,抓住他的手,放下来。
“先前在玉仑宗流传的为师和你的那本,才算香艳之作,可惜作者后面不更了,为师没能追完。现在看来,遇上了作者。”
这尺度还不算大?
都写三人行了!
第151章
那之前他和祁寒之那本到底有多离谱?
谢星尘不敢往深里想,该不会各种酿酿酱酱都有吧?
第144章 人美心善祁寒之
师徒‘三人行’的故事还没写完,余古意的声音便遥遥传来,声若洪钟,“一个、两个都围在这干什么!”
他和玉仑宗掌门,正领着其他弟子回宗,一上山,便看见这几个弟子围成一团,笑容猥琐。
心里实在不悦。
那几个顶尖弟子机警,立即散开。
矮个子修士手忙脚乱地把册子藏在身后,一脸心虚,冷汗涔涔道,“长、……长老、掌门好。”
余古意扫了一眼,旁边的祁寒之和谢星尘,当作没看见。
随即,继续看向矮个子修士,施压:“本长老一来便结巴,都写了什么?拿来看看。”
玉仑宗掌门向祁寒之打过招呼后,对余古意道,“古意,对待弟子脾气好些,莫要急躁。”
余古意“嗯”了一声,左耳进右耳出,依然我行我素,催促矮个子,“难道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还真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矮个子修士吓得一哆嗦,攥紧了册子,咬着下嘴唇,在做思想斗争。
同人舞到正主脸上,社死不说,他余长老要是知道他在写这种东西,被赶出宗门就完犊子了。
“没、没什么。”
在得罪余长老与被赶出玉仑宗,矮个子修士选择了前者。
谢星尘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为他捏把汗,但他早已不是玉仑宗弟子,没资格为矮个子修士说话。
决定启动金手指,他戳了戳祁寒之,“师尊,不如你帮帮他。”
祁寒之弯了弯唇,藏着坏,“好啊。”
下一瞬。
那册子的一面被撕下来,不受控制地在空中飘舞着,在矮个子的瞠目结舌中飞到了余古意的面前。
“我……这……”矮个子没想到有人要害他,绷不住,就要哭。
余古意伸出双指,夹住飘落面前的纸张,瞥了一眼祁寒之,对方一反常态地朝他笑了笑。
两指刚夹住纸张,大腿就被沉甸甸的东西拖抱住。
低头一看。
矮个子不知何时窜到他面前,抱着他的大腿,鼻涕眼泪肆意横流,“余长老……弟子知错了……千万不要看啊……”
不忍直视。
余古意提了提腿,怒气一下子上来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抱他大腿!
他倒要看看,什么东西!
只见纸上写着——
‘那一夜三人热情似火,但余古意还是不满与萧义和共享莫小笙,遂提议‘小笙身体不好,若是你我二人日日同时,怕是受不住。不如,今日为师来,明日你来’。萧义和虽是不愿,但碍于师威,忍让答应。于是乎,莫小笙日日夜夜……@#%’
青紫交替的颜色,在余古意的脸上变化着,他咬了咬牙,无法直视那页污言秽语。
气得无言。
玉仑宗掌门问:“古意,怎么不说话了?”
余古意一甩纸张,扔给玉仑宗掌门。
掌门阅后,亦是无言,看矮个子修士的眼神都变了,半晌憋出一句,“这……这……”
这孩子怎么能写这种东西。
矮个子修士哭得背过气,他发誓,再也不写颜色文了。那几个顶尖弟子还算仗义,将他背起来,借由身体不好,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
谢星尘也是没料到,祁寒之会错意了,好心结果反害了人家。
只能心里默念对不起,下回遇见,给补偿吧。
祁寒之牵着他的手,两人下山。
谢星尘察觉到他心情很好,探着脑袋问,“师尊,你很开心?”
祁寒之:“当然,为师刚才是故意的。”
谢星尘:“……”
好家伙,余长老实惨。
他前脚还跟他的妈妈说,他男朋友人美心善来着……
嘶,脸好疼。
第145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清晨的风混着草木、甘露的芬芳,吹入窗内。
谢星尘从床上撑着坐起身,顶着乱发,眼神还有些迷瞪,手指揉了揉眼睛。
自和平条约签署后,修真界倒真和平了不少。
除了祁成姜偶尔来找祁寒之闹不愉快,日子过的相当清闲。
祁寒之见他醒了,坐在床沿发呆,放下手中煮茶的工具,快步走到他身前,“小心着凉。”
随即,抓起他的瘦削的脚,轻轻给他穿上白袜,又给他穿上白色靴子。
“唔。”谢星尘迷迷糊糊的,像个乖顺的木偶任祁寒之一顿操作,穿好了外衣。
下了床,谢星尘才有了清醒的感觉。
他走到祁寒之身边,盯着祁寒之煮茶,茶香四溢。祁寒之的手指不停地忙活,他的目光也黏着手指不断移动。
移动片刻,忽然瞥见桌案上有一封信笺,他好奇地问,“师尊,是谁送来的信?”
祁寒之瞥了一眼信,“宣玄宗掌门。”
谢星尘走过去,拆开信来看,“可是,上面落款人是莫师兄啊?”
祁寒之将煮好的茶倒入杯中,“嗯,他伪装的。”
这你也能看出来?
谢星尘心想。
“哦,那这个掌门想做什么?”
祁寒之抿了口茶,将另一杯热茶递给谢星尘,边道,“大概是想从你下手,伪装成莫小笙,再将你骗走,然后威胁为师,可惜信笺被为师截胡,这信也被他徒弟闻淑玉看出来了。”
第152章
“好歹毒。”谢星尘接过热茶,捂着手评价,随后想起来问道,“师尊,闻淑玉来过了?”
“嗯。”
这茶味道清苦,已经极好,但还是不够至臻至美。祁寒之转身,倒掉茶水,又开始煮茶。
谢星尘捂着手指头,“什么时候?”
“今早你还没醒的时候。”祁寒之笑了笑,着手新一轮的煮茶。
谢星尘明白了,脸红了下,“噢。”
昨夜要不是被欺负的太狠,他不至于今天起晚。
祁寒之又忽然笑了起来,“宣玄宗那老头,也许已经见到了闻淑玉,或许不对,现在应该尸骨无存。”
谢星尘寒毛竖都起来了,但装作没听见,岔开话题,“师尊,你的茶要凉了。”
——
且说闻淑玉这边。
自上回被顾意凡掐了脖颈,他将人囚禁一处地下室,日日折磨。
地下室潮湿阴暗,爬虫连绵不绝。
顾意凡喊了无数次系统,狗系统都无动于衷,推测是脱离了他。起先是恼怒,怨恨,后来渐渐产生了绝望感。
他清晰地感受到,身上的爬虫钻进了他的里衣,在他的皮肤上爬走,黏腻又恶心。
崩溃就在一瞬间。
他喊骂:“闻淑玉!你个狗东西!他妈的把老子放出去!!”
闻淑玉站在他身前,看着爬虫钻进他的红衣里,然后从脖颈处出来,再顺着白皙的皮肉往上爬。
面对顾意凡的咒骂,他表情淡漠。
“别怕,它们不会咬你的。”
顾意凡被他恶心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他阴沟里翻船,是他技不如人,甘拜下风,闻淑玉这狗东西最好杀了他,给他个痛快。
到时候,他死在这个世界,他爸妈要是知道了,系统、主神、这个世界都得完蛋!
闻淑玉似乎为了验证,这些爬虫真的不咬人。
他上手,在顾意凡的颈窝处抓了一只,放在掌心,给他看。
“顾道友,你看,不咬人,它很乖的。”
神经病!
顾意凡只觉得这个人脑子,要么是被驴踢了,要么就是被厕所门夹了!
“呸!”他啐了一口,拍开闻淑玉的手,“你他妈的脑子真的有病!”
闻淑玉被他一拍,手中爬虫被拍飞,神色阴郁,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可是,就算它很乖,很听话,也不会受到善待。”
第146章 破镜难圆
顾意凡看着他那副嘴脸,好像受了极大的伤害,心里一嗤,转而讥诮道:“这么说,你曾经善良的时候被狠狠对待过?”
笑容刺目,带着捉弄人的玩味。
戳人伤疤的痛快,短暂地盖过了爬虫的恶心感。
闻淑玉被这话刺痛,面色难堪,后退半步,闭上眼回忆着痛苦。
看他不想说。顾意凡越加来了兴趣,唇角一勾,兴味盎然,“怎么不说说?闻道友,来,告诉我,你先前被谁残忍对待过?我高兴高兴。”
闻淑玉垂下的手紧紧攥着,他的嘴唇都在发白。
半晌后,他眼神去了光泽,似乎被苦痛折磨至深,犹如星星跌入淤泥。
正当顾意凡以为他不会说出来,失去兴趣的时候,闻淑玉忽然发出神经质般的叫喊,手也在胡乱地拍打空中:“不要!弟子……弟子不穿!”
“啧,又发神经!不穿什么?又不要什么?!”顾意凡有些不耐烦。
这人杀又不急着杀他,每次好不容易从这人身上找点乐子,结果吃瓜都不能吃完!败兴!!
……
“淑玉,你今夜来为师殿内。”
“师尊,弟子不想去。”听到夜里去他殿内,闻淑玉害怕地后退了半步,一张小脸皱的紧巴。
“你敢忤逆为师?”
师尊的威严瞬间把他的‘不想’吓没了,闻淑玉绞着小手,啪地一声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一个清脆的响头,“弟子……不敢。”
闻淑玉发育不好,夜里来到殿前,一时竟推不开殿门,本以为可以借口不进去,心中一喜。
可刚转身,殿门被打开,威严的声音喊住了他,“淑玉,快进来。”
此时他师尊的声音,已带上了些许不对劲,或许是迫不及待,亦或许是……饥渴难耐。
他直觉害怕,往后后退了几步,这样的师尊令他陌生,声音颤抖:“……师尊。”
来不及反应,他被卷入殿内,殿门关上,隔音符被贴上,求救声无人听见。
“淑玉,你看这红衣是不是很好看?来,穿给为师看看。”
“不、不要,师尊弟子求你,不要这样。”
“什么不要!淑玉,你拜我为师,就该听为师的话,为师不会害你!”
“弟子……弟子今年不过幼学……”闻淑玉抓着被褥,不断地后退着。
他曾见过野兽媾合,一方残暴地将另一方压制,有血,会流血……看起来很痛……
“没事,这个年纪已经够了。”那一瞬间,他的师尊仿佛和那只残忍的野兽重合。
艳红的血流了出来,好痛,他想死。
“日后,每月一次,为师准许你其他时间休息,还有多吃点,太干瘦了。”
“……好。”
十八岁的少年,已经学会对着那只残忍的野兽露出违心的笑意,毕恭毕敬,顺从得好像一只傀儡。
第153章
于是,他成了傀儡师,看不惯人穿红衣,将所有穿红衣之人做成傀儡。
每次看见红色,无数痛苦的回忆席卷而来。
他的记忆如同一面圆镜,被一只野兽撞碎,尖锐的碎片直扎入心脏,最后,留了一地艳红的血。
第147章 我会爱你啊
入夜之后,寒气从地面卷起。顾意凡着实睡不着,后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蓦地睁开眼。
偏头一瞥,便看见发完疯、失魂落魄的闻淑玉,正坐在他旁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眼珠子不带转的。
闻淑玉长相清秀,常年带着亲近的微笑,看多了他笑,倒是没看见过他疯完之后的颓然与阴郁。
怪渗人。
闻淑玉陷入回忆时,各种抓狂,他实在看不下去,于是给了闻淑玉来了一下。
到现在,闻淑玉的肩膀上还是他的咬过的伤口,斑斑点点的血渗透白衣。
顾意凡瞧着十分爽快,见对方目光还放在自己身上,他愉悦地扬起唇角,“怎么还不杀我?你不会是舍不得杀我,喜欢上我了吧?”
闻言,闻淑玉移开目光,静静地思索了一会,说道,“顾道友自重,凌师弟或许会喜欢你,但我不会。”
说到凌千鹤,顾意凡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被掩盖过去。
“你认出了我?那你干什么不杀了我?留着过年吗?”顾意凡现在非但不怕死,还特别想死。
他想明白了。
反正自己玩累了,还翻车了,大家一起完犊子好喽。
宿主一旦死了,体验仓是会有显示的,到时候他爸妈一得知这个消息,毁灭这个世界轻而易举。
“不,顾道友有一副如此好的皮囊,杀了顾道友未免太亏损了,师尊要是知道,大概也会惋惜。”
闻淑玉回忆起问审之日,他师尊看向顾意凡的眼神,那眼神包含着虚伪的欲望。
一如当初看年幼的他。
令他肮脏又厌恶。
“那你想做什么?”顾意凡拧着眉毛,他想死,但是不想被折磨。
犹如待宰的羔羊,在询问自己的死期。
“顾道友,你来做我的傀儡吧。”
“听话又乖顺,这样,我就会喜欢你,师尊也会喜欢你。”
“好不好?”
闻淑玉笑着说,语气柔和得不像话。
若在旁人看来,便是他对情人的柔情蜜意,但站在顾意凡的视角来看,便是一个极致的疯子,在阐述着他残忍的谋划。
闻淑玉的手指点在他的脸上,从眼角滑到下颌,再到胸前,他摸到那颗有生命力的心脏,正在疯狂地鼓动。
“滚开!”顾意凡色厉内荏,拍开对方的手指。闻淑玉的触摸,简直比那些爬虫更令他恶心。
“别怕,顾道友。我不会让你死的,只是会有一点点疼,会流些许鲜血,不会死。”
“每个傀儡都是我的宝物,你成为我的傀儡后,我会爱你的。”
闻淑玉说着,手指在顾意凡的身上滑走,似乎在打量着从哪儿下手,才不会伤到这件精美的瓷器。
顾意凡的恶心已经达到了巅峰,怎么会有人这么变态呢?!
他要回家!!
他不要再留在这个世界了!!
他不想被解剖,然后被拼接成新的傀儡。
顾意凡一把推开,身上笑容温柔的闻淑玉,拖着灵力散尽的身躯,跌跌撞撞地冲向门,疯狂地拍打着,试图用脚踹开,但无果。
闻淑玉被他推倒在地,不以为意,反而坐在地上痴痴笑着,“顾道友不是以为所有人都会爱你吗?我会让顾道友成为最惹人喜爱的傀儡的。”
门打不开,顾意凡的心凉了半截。
只好转过身,盯着地面上的疯子看,他恶狠狠地咬着牙,做最后的挣扎:“你敢将我做成傀儡,你就不怕被发现吗?!你们修真界要是知道有你这样的人,你不怕被追杀?”
“当时我也是这样同师尊说的,初夜的时候我疼极了,我问师尊你这样做不怕被人发现吗?你知道师尊怎么回答我的吗?”闻淑玉平静道。
顾意凡对宣玄宗掌门老头没什么兴趣,但从闻淑玉的话中,听出了些许不对劲。
初夜?该不会他被那老头给强了吧?!
闻淑玉见他不出声,自顾自说道,“师尊说,只要位高权重,什么事做不得?那时我便知道,只要有足够实力,便能为所欲为。一如祁尊者,他实力惊骇,想要修真界与龙族和平,便能逼得他们不得不答应。”
“虽然我天资愚钝,没有足够的权位,但是,修真界如今元气大伤,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兴师动众追杀我。就算追杀了,顾道友,我可以陪你一起死啊。”
顾意凡心里爬过一只又一只虫子,恶心得快要吐出来,万念俱灰的恐惧感随之袭来。
“宿主,你满意这个结局吗?”系统在他脑中嘻嘻笑着。
“放心,闻淑玉不会杀死你的,体验仓不会显示你死了的,只要变成他的傀儡,你将永远不人不鬼地活着,到时候我通报主神,宿主愿意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你有钱的爸妈会理解的。”
第148章 我会好好伺候你啊
一位鬓发斑白的老者,站在院中,对着影石中的魔君冷笑,斥责道:“你这厮出的主意有用?模仿到了莫小笙的字迹,便能骗到人?”
第154章
半日过去,谢星尘那边毫无回信,可见是被拆穿了。
要是骗不到谢星尘,那怎么可能威胁祁寒之来昏凌山?
魔君坐在魔宫中,身前一个婢女端来一杯酒,他与婢女眉来眼去,婢女暗送秋波,如此一番,才接过酒杯喝下。
酒入喉咙,魔君笑眯眯,不急不躁道:
“看来是本君忽略了本君师尊与小师弟形影不离这一事了,信笺大概率被祁寒之截胡。不过无碍,再想办法就是了。”
“你这老头也太急躁了,年纪大了就要学会多沉淀。”
说罢,转眼间他又勾搭上了一个身姿曼妙的婢女,依偎在怀。
宣玄宗掌门恨不得怒骂他,但思量再三,暂时还不能跟他撕破脸。
心里怨恨着,一剑挥去,斩断影石联系,往殿内走去。
这厮态度如此怠慢,真不知道是真想合作还是假合作!
殿内漆黑,没有燃灯。
他欲推开殿门,苍老的手刚触碰冰凉的殿门,忽觉不对,顿住了动作。
他走的时候,殿内明明还亮着灯!
他一掌拍去,掌风震开殿门,殿内一场风雪扑面。他抬起左手遮挡,同时,右手祭出正华,划破这场忽如其来的风雪。
“竖子小儿!滚出来!”一声怒喝,风雪消散之后,走出一个人。
那人身姿颀长,长相清俊,一袭张扬惹眼的红衣,衬得肤如白雪,头发用乌木半挽,笑意盈盈地盯着他看。
“师尊,弟子这身好看吗?”
闻淑玉持着一贯温顺的笑,直视正华剑尖。剑尖直指眉心,他却连眼都没眨。
只是视线触及正华之时,眸子暗了暗。
正华,本该握在正直清华之人手中,却落在了他师尊这种人手里。
正华剑抖了抖。
宣玄宗掌门蹙眉,怒火本来从心头起,但在看见一袭红衣的闻淑玉之时,火被扑灭得一干二净。
“淑玉,为师今日没有兴趣,改日你再穿红衣来伺候。”
虽说闻淑玉这一身着实惊艳,但诱骗谢星尘失败一事,令他毫无兴致,加之年纪渐长,那方面的事已无当初想要的那般迫切。
“怎么还不走?”
宣玄宗掌门揉了揉眉心,放下正华剑,坐在软榻上,抬头瞧见闻淑玉还没走。
“师尊以为,淑玉是来伺候的?”闻淑玉慢慢走向他。
“你想做什么?”宣玄宗掌门立刻直起身来,眼里闪烁着警惕,正华剑飞回到了他的手中。
“师尊作了这么多恶事,却还能逍遥快活地当一宗的掌门,淑玉着实不悦,当然是来夺走师尊的命的啊。”
闻淑玉轻轻笑道,似癫狂。
宣玄宗掌门怒喝,“逆徒!”
与此同时,他拔剑而起,幽蓝剑光一闪,直冲闻淑玉的心头,一剑过去,“闻淑玉”竟消散在他面前。
可他的胸膛,竟也如被捅了般疼痛。
一片愕然,怔怔低下头。
剑穿过胸膛,被捅成了个窟窿,黏腻的鲜血汩汩流出。
闻淑玉抽回剑,宣玄宗掌门吐出一大口鲜血,瞪着双眼倒了下去,嘴边上还淌着血,他嘶哑着声音,“你用障?”
方才的“闻淑玉”根本不是真人,而是他结出来的障,可以掩人耳目,让人信以为眼前一切为真。
闻淑玉手持剑,笑着点头,“师尊果然老了,连淑玉结的障竟都没能识破。”
说着,这一剑往下走去,对准某个地方,狠狠一斩!
宣玄宗掌门痛苦地发出叫喊,却被堵住了喊叫声,只能捂着断裂处,狼狈地在地面来回滚动。
“师尊,这只是开始,还没见多少血呢,淑玉会伺候好您的。”
第149章 尘埃落定
宣玄宗上下动乱,掌门被杀一事传得沸沸扬扬,修真界再次为之一震。
有猜测宣玄宗掌门不愿答应和平条约,被祁寒之灭口的,也有人猜测被是被手下弟子杀了的。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猜测都被一纸血书粉碎。
今早,宣玄宗的一个资质平庸的小弟子,急着去如厕,途中却发现有个身首异处的头颅挡路,差点当场吓尿。
走近一看,却是他们掌门。
鲜血淋漓的脑袋下,压着一纸血书,血书上陈列着罪状,全是宣玄宗掌门犯下的。
鉴定之后,字迹是宣玄宗掌门的无疑。
而上面陈列的一系列的罪状,也经过调查核实,确定是宣玄宗掌门私底下做过的。
于是乎,修真界一致认为宣玄宗掌门是恶有恶报,也没再追究是谁杀了他,毕竟宣玄宗风评极差,没人愿意多管闲事。
但此事给宣玄宗留下了影响,一宗之长,轻易就被灭口,宣玄宗人人自危。
——
清晨山间的云雾散去,带着昨夜未消散的寒气。
红色衣摆拂过草木,身上萦绕的血腥气被吹散,混杂上了自然清香。
正华剑发出低沉的嗡鸣。
闻淑玉垂眼,看向手中失去主人的剑,温柔笑了笑,“别怕,我会给你寻一好主的,不会让你受委屈。”
正华剑似乎有灵,剑身震颤。
闻淑玉一愣,“你……想跟着我?”
正华剑震颤的幅度越发剧烈。
“可是……我作恶多端,手上已经沾上了无辜人的血,还有点多。”闻淑玉睫毛颤了颤,抱歉着笑道。
第155章
正华剑飞离他的手,带起林间清风,径直插进了一棵参天大树,不肯飞下来了。
大有‘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下来’的倔强。
闻淑玉无奈,笑道,“好吧,日后你就跟着我,我不会再让你沾上无辜人的鲜血。”
正华剑这才飞下来,飞回到了他的手中。
——
闻淑玉不知他该去哪里。
杀死了他痛恨的野兽,报复了欺负他的顾意凡,做完这一切,便再没可能回宣玄宗了。
不知怎的,他想去见见谢星尘和祁寒之。
这一对道侣,虽是被修真界其他人唾弃,但也着实令人艳羡。
祁寒之住的地方偏远。
翠竹环绕,鸟声清脆,避开嘈杂喧嚣的凡尘,可谓世外桃源。
他踏入其中,身心都自在了不少,正华剑也感到了舒心。
“祁尊者。”闻淑玉穿过深深竹林,便看见祁寒之在煮茶,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
祁寒之面色如常,连眼皮都没抬,冰冰冷冷道:“嗯。”
“方才来之时,发现有一封信落在河水之中,快要被浸湿,我便将它捡来了。”
闻淑玉从袖中拿出烘干的信笺。
“本尊昨日扔的。”祁寒之终于抬眼看他,似乎皱了皱眉。
闻淑玉:“……”
他掩饰尴尬,转移话题问:“怎么不见谢道友?”
祁寒之想到谢星尘,终于露出一点笑意,语气也不再冰冷,“在养神。”
闻淑玉很快意识到了,决定不再多言。信笺捻在手中,丢也不是,拆也不是。
但是,既然信笺是祁寒之扔的,说明没什么用,但贸然拆开,侵犯他人隐私,终归不大好。
“祁尊者,我能否拆开看看?”他决定询得祁寒之同意。
“随意。”祁寒之倒不在乎他看不看,反正这信别给谢星尘看就好。
否则谢星尘一旦知晓他莫师兄来信,指不定就要离开去找莫小笙。
闻淑玉争得同意,拆开信笺来看,上面有些字迹已经被洇湿,烘干也无法辨识,但仍有一部分字可以看见。
末了,他蹙眉,“祁尊者,此信应该是我师尊所写。”
他跟在宣玄宗掌门身边十余年,绝不可能认错。虽然落款人不是宣玄宗掌门,但他猜测,是他师尊模仿这位莫道友字迹所作。
祁寒之闻言,回忆了一下闻淑玉的师尊是何许人,道,“那老头?”
似乎和平条约,就差宣玄宗的没签,他还打算挑个良辰吉日,去‘和善’地找宣玄宗掌门签。
伪装笔迹,大概没存什么好心思。
“嗯,是我师尊。”闻淑玉笑道。
闻淑玉待了一会,便打算离开。走的时候,他同样恭顺道,“麻烦祁尊者,代我向谢道友带问声好,若是有缘,下回再见。”
“嗯。”祁寒之抿了口茶,提醒闻淑玉,“你身上的血腥气。”
自闻淑玉踏入这里开始,他就嗅到对方身上的血腥,照他经验来说,应该是杀过人不久,但还不是很熟练,血腥气没能去除干净。
闻淑玉一怔,笑道:“倒是多谢祁尊者提醒。”
祁寒之道:“无妨。”
只是可惜,看来宣玄宗的和平条约,要换个人签了。
第150章 分道扬镳
宣玄宗宣布新一任掌门上任的那日,祁寒之替谢星尘穿好外衣,两人便要去宣玄宗商量签合约一事。
经过一条小溪的时候,谢星尘瞥了眼,正好看见河面倒映出的自己。
——脖颈上的印子清晰可见,连嘴唇都有些红肿,可见昨晚是被折腾坏了。
谢星尘:“……”
完了,这样子能出去见人?
丢人还差不多。
偏偏祁寒之还给他穿了一件低领子的白衣,色彩对比强烈又鲜明,穿出去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其他人,“各位早上好呀,我昨晚被祁寒之睡了。”
“……”
“怎么了?”祁寒之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问。
“弟子想换件衣服。”
谢星尘暂时还没有成为别人口中妖艳贱货的远大志向,他捏着领子,往上提了提。
这动作欲盖弥彰,根本遮不住红痕。祁寒之很快知道了他的想法,同时将他的手抓了下来,轻笑道:“怕什么,有为师在,谁敢说你坏话,为师替你拔了他舌根。”
……可是、万一,他背后说坏话呢?!
谢星尘想了想,背后说他坏话,他听不见,好像也没事?
他也没再纠结,跟着祁寒之去了宣玄宗。
后来的事实证明,谢星尘还是太单纯,低估了流言的威力。
宣玄宗上位的新一任掌门,是个青年人,曾经担任过宣玄宗的长老。他处理宣玄宗上一任掌门遗留下来的事情,游刃有余。
他为人也圆滑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炉火纯青,不得罪任何人。
宣玄宗这才有慢慢好转的趋势。
得知和平条约就自家宗门没签,还特意传了一封信给祁寒之,恭恭敬敬地请祁寒之来宣玄宗商议此事。
他吩咐底下弟子,大摆宴席,面子要给足。
谢星尘来宣玄宗的时候,还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两个守山门的弟子,一见到谢星尘与祁寒之,互相对视一眼,确认了来人便放出礼炮。
第156章
砰的一声,礼炮在耳边炸响!
不知何时,宣玄宗新掌门在礼炮的灰尘中出场了。
只不过被未散去的烟灰呛红了眼睛,还扶着一个弟子的手,样子颇为狼狈:“祁尊者,谢道友,远道而来,欢迎……”
祁寒之拉着谢星尘后退两三步,皱着眉,仿佛在打量什么稀罕又奇怪的物种。
新掌门丝毫不在意自己奇奇怪怪的出场方式,脸上热情地堆着笑,到了宴席上,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恭维话,还试图拉近距离,从祁寒之的道侣谢星尘下手。
“凡间放礼炮真是热闹,听说谢道友是十六七岁才入的修习道,这么些年过去了,不知是否怀念过去?”说着,他自己反倒陷入了回忆之中,看起来颇为怀念过去。
想要讨好,拉近关系的意味有点明显,但并不让人觉得冒犯。
谢星尘摇头:“不怎么怀念。”
“这样吗?那真是冒犯了。”新掌门抱歉地笑了笑,“我少时有一好友,可惜人各有志,分道扬镳了,如今难免有些怀念以前。”
说话间,瞥见谢星尘雪白脖颈上的红印,单纯善良地问道:“谢道友脖子上是被虫子咬伤的吗?我这有上好膏药。”
说着,转头殷切地吩咐一个弟子去拿药膏。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宣玄宗的好些弟子扫向谢星尘,全是一脸的“悟了”,眼神里还有点同情他以身饲龙。
谢星尘说是也不是,只能尴尬地笑着,“多谢。”
靠了,早知道他死也要换件衣服遮一遮了。
签完条约,顶着一众同情他的眼神,谢星尘压力山大地离开了宣玄宗。
回去途中,脑中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天道无疑。
他又来了。
“谢星尘,上回和你谈的条件怎么样了?”
天道没有身形,天地万物皆可是他,他是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则,是万物的裁决者,生死由他。
只不过,近些年来,神秘力量侵犯,外来者闯入,破坏了他定下的规则,因此他也元气大伤。
谢星尘:“我不想回去了,交易作废吧,顾意凡落到了闻淑玉手中,你放心,他大概率不会再破坏你的规则了。”
天道虽然感知到闯入者顾意凡的生命微弱,确实是无法再改变规则,但他还是不解地想知道为什么谢星尘不答应回家这个要求。
虎躯一震,有点不高兴地问道,“为什么不回去?那里没有你牵挂的人了吗?”
谢星尘笑道:“被你说中了,这还真的是没有。”
天道:“……”
第151章 我会永远看着你
天道还不死心,“当初你被车撞死的时候,我同情你,才给了你活下来的机会,带你来这个世界,你就这样报答的吗?”
谢星尘好笑道:“可是你在这之前,没经过同意,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丢给我一个拯救人的任务,结果还害我找错了人。”
“之后,你丢下我没管。完事以后,嫌我找错人,一声招呼没打又把我给送了回去,敢情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连带着抹去了我的记忆,要不是我记起一切,说不定现在还真会对你感恩戴德。”
“以上这些,我没说错吧?”
罪状被条分缕析地陈列出来,天道还以为他不记得了,被人揪住了领子似的。
他一噎,干涩道:“没有。”
“可是……你的身体与灵魂不兼容问题,还是我给你解决的。”
天道还是决定争取一下。
这点,谢星尘无可辩驳,点了点头,“嗯,这是要多谢你,但不足以让我为了感谢你,离开这个世界。”
天道见劝不动,软硬兼施都没什么用,重重地叹口气。
谢星尘若是不主动离开,没有强烈的脱离意识,凭天道如今的道行,也无法强行送他回去。
天道:“那你记住,不要再打破修真界规则了,不对,是你记得叮嘱祁寒之,让他不要再破坏规则了。”
如若是原著中的祁寒之,虽凶残,但并不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而如今的祁寒之,在谢星尘的带领下,竟然做出了逼迫修真界与龙族和平的荒唐事。
严重打破了这个世界原来的规则。
搞得他不得不忌惮,想方设法劝狗头军师谢星尘离开这个世界。
也许有时候,一个人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他一旦有了谢星尘,便能成为合格的疯子。
于是,谢星尘在天道这里,不是什么好人。
祁寒之若是炸弹,谢星尘便是引燃炸弹的导火线。
“狗头军师”谢星尘点点头,还不知道天道在背后骂他,答应了他的要求。
“我会永远在这个世界看着他的。”
——
此时四月,草长莺飞。
玉仑宗正在进行新一轮的弟子比试,刀剑相撞,磨出来的火花四溅。
莫小笙咬着牙,目光放在一名弟子身上,紧紧盯着不放。
他和萧义和在打赌,他赌这个戴面具的弟子会赢。
赌注是三千遍宗规。
谁输了谁抄。
那个戴面具的弟子,身形一闪,躲过攻击。与他对打的弟子见状,手腕翻转,剑尖再次对上戴面具的弟子。
剑气携带着清风,擦着戴面具的弟子而过。
第157章
戴面具的弟子扶着面具,轻松避开,笑了一声道,“不够快。”
弟子被轻视,有些着急地刺向他,怒道:“你根本不是玉仑宗的!”
戴面具的弟子边避开攻击,边笑道:“被发现了。”
他掀开面具,露出一张精致面孔,朝与他对打的弟子说了声抱歉,便笑容满面地,看向台上注视他良久的莫小笙,同时扬了扬手,“莫师兄!”
“谢师弟?”
莫小笙愣住,但很快惊喜起来,几乎飞下台。
一旁的萧义和捏了捏剑鞘,面色有些沉重。
要不是他瞧见了谢星尘身后不远处的祁寒之,几乎要以为谢星尘终于抛弃祁寒之,想要来和他抢道侣了。
幸好不是。
第152章 你其实可以去死
“谢师弟,怎么来了玉仑宗,都不提前告诉本少主一声?”
莫小笙立马把还在和萧义和打赌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谢星尘笑道:“莫师兄,惊喜,当然不能提前告诉了。”
祁寒之站的远远的,就这么看着谢星尘,注视了一会,才走上前来。吸引了众多弟子的目光,连还在比试的弟子都不自觉放下了剑。
“兄弟,还在比试呢,你看什么呢?”
“那个身影,……好像是祁尊者。”
“不可能,你肯定看错了,余长老张贴过告示——祁寒之与谢星尘,不许入内。”
“绝对是祁尊者,你看那头银发,你再看莫师兄身前那人,可不就是谢星尘吗?”
“我艹,还真是,不打了不打了,快去通知余长老。”
几个弟子交谈了一会儿,丢了剑决定不打了,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上忍夜峰,一路喊着:“余长老不好了!!祁寒之带人上了宗门!”
祁寒之耳力很好,听的清楚。
不过他不在乎,这些弟子最好把玉仑宗所有人都喊过来。
“额……祁尊者。”莫小笙在见到祁寒之的那瞬,多了几分忌惮。
上回,他不过是对谢星尘说了句换道侣,祁寒之就差点要杀了他,这回不敢在光明正大地跟谢星尘说换道侣一事了,不过,私下里还是可以说说的。
这么危险一人物,能远离就得赶紧远离。
“嗯。”祁寒之仿佛没看到他,掠过他,站在谢星尘身边。
这时,萧义和抱剑从台上走下来,对莫小笙道:“师兄,我宗规还没抄完,你陪我抄吧。”
“是你没抄完,你拽本少主走做什么?”莫小笙被他抓着手腕,不容分说地拽着走。
“师兄,你昨夜答应我的。”
“本少主那是迫不得已!”
“……”
“陪为师去见见玉仑宗掌门。”
多余的人走了,祁寒之光明正大地牵上谢星尘的手,十指相扣,放在唇边亲了亲。
谢星尘有些不好意思:“嗯,走吧。”
*
熟悉的地方,两人不需要人带路,便一路直通掌门居住的地方。
修真界和平以后,玉仑宗掌门像是步入了养老生活,把门内所有琐事交给余古意代为管理。
为了补偿爱犬上回被祁寒之吓到,他又不知从哪个市场购买到了一只,两只狗正在院落中追着嬉戏打闹。
而孤寡老人玉仑宗掌门,就坐在殿前石阶上,拢着手,笑的一脸慈祥。
谢星尘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孤寡老人步入凄凉的晚年生活,只能对着两条狗傻笑的场景。
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寒之?”掌门忽然抬头,看了过来,看到两人牵着的手,脸色慢慢变得尴尬。
连狗都嗅到祁寒之的气息,不追不闹,夹着白绒绒的尾巴,跑到掌门身后,哀怨地叫了一声。
“回宗打算做什么?”掌门摸了摸爱犬的毛,边安抚它,边问祁寒之。
此时,一群叽叽喳喳的弟子拥着他们的余长老走了上来。
余古意近日忙着处理宗内事务,消减了不少,但脾气却蹭蹭地长,“祁寒之,你已不是我宗之人,还敢擅闯玉仑宗!”
“余长老说的对!”
“余长老说的没错!”
“余长老威武!”
余古意回身,火冒三丈地瞪了一眼这些吹他彩虹屁的新弟子,“闭嘴!”
“噢。”
“好的,余长老。”
“余长老,弟子知道错了。”
余古意摁了摁眉心,他要是死了,绝对是被这群弟子给气死的!
“来的正好,本尊有样东西给你们。”
祁寒之无视余古意对他的不敬,伸出手,手上凭空出现两张婚柬。婚柬颜色为玫瑰红,外边沿烫金,送到了余古意和玉仑宗掌门手中。
余古意瞬间明白,祁寒之来玉仑宗的意图了。
——就是为了给他和掌门送婚柬。
他像拎着什么腌臜物件一样,眉头紧锁,翻都不愿意翻,“你和谢星尘的大婚,本长老死都不会去。”
祁寒之冷笑:“既然如此,你其实可以去死。”
谢星尘听着两人对话,头顶缓缓冒问号,疑惑万分。
祁寒之什么时候要和他结婚了?他怎么不知道?
第153章 正文完
夜里,下了一场雨。
细密的雨水打在竹叶上,淅淅沥沥,连石子路都变得水光潋滟,映着水光。
第158章
窗棱被雨水拍打,丝丝的凉气钻入屋内。
谢星尘被黑布蒙上了眼睛,一切的感官都在此刻无限放大,雨滴声、竹叶飞舞声、还有……祁寒之的声音。
气息温热,吐在耳畔微痒。
身体在此刻变得无比敏感,他能清晰感受到此刻祁寒之的一举一动,冰凉的指腹滑过他的唇,摩挲了片刻,然后摸到他微微凸起的喉结上。
突然,祁寒之俯身,含住了他的喉结,谢星尘忍不住轻微颤抖。
喉结被人含住,犹如被人扼住了最重要的地方。像是森林里野兽咬住了它的猎物。
祁寒之舌尖在喉结上轻轻舔舐着,打转,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了咬,并没有要咬伤他的意思,力度尺寸把握得刚好。
被压在他身下的谢星尘,整个人犹如脆弱的白玉,在他身上轻轻一摁,一捏,便能留下显眼的红痕。
谢星尘仰了仰头,睫毛经不住地颤动,眼尾呛出一点泪水,连声音都染上一丝委屈,“师尊,疼……”
只听见祁寒之轻笑一声,隔着黑布,亲了亲他湿润的眼尾,安慰他:“怕什么,为师不会伤到你。”
雨声渐大,盖过了屋内的旖旎之音。
……
第二天一早,天气放晴。
阳光偷偷钻入屋内,竹木香气随之一道而来,冲散昨夜残留的暧昧气息。
谢星尘想拆下黑布,但被祁寒之制止了,手指反而被抓住,放在唇边亲了亲。
谢星尘觉得自己实在太宽容了,不管祁寒之对自己做什么,他都欣然答应。
这才酿成了祁寒之换着花样搞他的悲剧。
他决定日后要学会拒绝。
就从现在开始,“师尊,弟子想穿衣服,光着不舒服。”
他说完,感受到祁寒之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对方似乎很满意,却是温柔地笑着拒绝他,“为师替你穿。”
唯一的理由没了。
谢星尘惋惜着,只能老老实实任祁寒之给他穿。
经过一夜的折腾,祁寒之触碰他每一寸的皮肤,都会忍不住颤栗,回忆起昨夜的缠绵。
“师尊,要不还是弟子自己来吧。”谢星尘实在受不了祁寒之的手指,擦过他皮肤的触感。
“不必。”祁寒之自然知道谢星尘为何想要自己来,他是故意揉摁着昨夜缠绵过的地方,引起他的颤栗。
谢星尘有苦难言,“好。”
学会拒绝祁寒之的第一次,以失败告终。
竹屋外,三两只鸟立在枝头,歪着小脑袋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在叫‘恭喜’二字。
谢星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听了一遍,确实是‘恭喜’。
恭喜什么?
疑惑未消,屋外传来纷杂的人声,杂沓的脚步踩过青石板小路,来的人似乎数量还不少。
该不会是那些修士要来找祁寒之打架吧?
“师尊,那些人……”谢星尘有些急,祭出本命剑,同时抬手,扯下了蒙眼的黑布。
扯下黑布的那瞬,怔在当场。
“谢师弟,恭喜啊!”
“谢道友,愿你和祁尊者,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哎呀,生你个头!俩男的怎么生孩子?”
眼前都是他熟悉的人,一个个笑容满面,拥着挤着向他贺喜。
他一一看过去,有莫师兄和萧师兄,有闻淑玉,有玉仑宗的掌门,连说死也不来的余长老都来了,还有一些玉仑宗弟子。
即使先前知道祁寒之会和他大婚,但他以为不会有多少人来,俩人会安安静静地结婚,可没想到祁寒之竟然请来了这么多人。
感动涌上心头,谢星尘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站起身,才发现身上不是常服,而是新婚的红衣。眨了眨眼睛,看向祁寒之。
“师尊……”
祁寒之同样穿着婚服,温柔地笑着,拉过他的手。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从此往后,祁寒之愿与谢星尘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若有违背,天诛地灭,永不存世。”
“你可愿意接受?”
一时间,谢星尘连屋外的竹叶飘进来细微的响声,似乎都能听见。
他清楚地听见,他的爱人想要和他永生永世地在一起。
“祁寒之,我爱你。”
——
正文就到这里完结啦!
谢谢宝子们长久以来的陪伴,这篇文在我看来,写的并不好,多次产生了放弃的想法,但还是有许多宝子喜欢,所以我才坚持了下来。
我手写我心,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