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肉掌上珠 (1V1 H)》
刘何生
刘何生今天走了十里地去学校,回来脚底板都长水泡了。他爹回来看到脚上流水的大泡子,转头他姐刘花元就挨了顿揍。
之后上学都有她姐在前面背着他,他个子瘦小,在刘花元面前有点像鹌鹑。一开始背着还很轻松,刘何生趴在她背上,之后就越走越慢,他的脚不长水泡了,就是刘花元的脚底板开始越磨越烂。
那是小学的时候了,现在刘何生十五岁,他爹意外死了,挖煤矿的时候碰到塌方。
尸体都被埋了,省了口棺材钱,只是说好赔偿十五万的,那煤矿的人一来看,家里就一个老母,两个还在上初中的小娃,十五万就打水漂了,拖着一直不给钱。
刘家老母年纪大了干不了活,现在儿子死了又拿不到钱,孙子还要上学,等大了还要娶媳妇传宗接代,家里顶梁柱没了不说,关键是钱也没有,这以后哪来的着落?
于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等天刚亮,拉着刘花元大老远跑去煤矿地,当着众人的面压着刘花元跪着,自己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隔天刘何生家老奶也死了。
原来是在那里哭得太上火,见前面煤堆人多,一边哭一边跪过去,脚底一滑整个人滚下煤坡,血磕在煤矿上,人就没了。
最后刘何生家里就剩他和他姐,还有兜里的赔偿金三万块。
学肯定要上,他成绩很好,一直都是校第一。他们村里没学校,他和他姐都是走路去镇上上的学,九年义务教育,学费几十块,书本费也没多少,而且他姐大他一届,书本刚好可以传下来,省去不少费用。
刘何生盘算下来,几万块真的能撑到他读大学吗?不止要给刘花元花钱,等上高中了,学费肯定不止这么点,几万块钱,又要吃又要喝,还要供两个人读书,怎么算都坚持不了。
他躺床上睡不着,旁边就是刘花元,两人躺一张床上,盖着两床被子。
等第二天吃饭的时候,他给刘花元盛了碗饭,再把筷子递给她。
“ 那个,姐……”他也坐在一边,拿起筷子吃饭,总要先填饱肚子。
“ 咋了?”刘花元望过去问。
“ ……家里现在都没大人了,咱们也没拿到钱,以后怎么办……”
他哽咽着低头扒饭,不敢看刘花元。
刘花元也回答不上来,她眼睛又圆又大,此时也是灰蒙蒙的,心情压抑得饭也没吃上一口。
她今年刚好要升高中了,但是她自己清楚,这高中不管他爹还在不在,她指定都没法去上了。
上学的时候有个好闺蜜,初二那年就没读了,一个人偷跑去了大城市打工,虽然没有回来,但是一直有偷偷给她写信。
信里面描述的大多都是她在大城市的事情,说这里到处都是红绿灯,还有很多高楼,车多的吓死人,她一个人没钱,像狗一样吃过地上别人扔的垃圾,晚上睡觉就在天桥下找块能挡雨的就行。
不过后来她找到工作了,一个月能拿几千块钱,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而且走远路还能坐公交车,不用像以前一样要走一两个小时的路。
她跟刘花元说:“我是肯定不会回去了,我娘当年是跑走的,我现在要是又跑回去,我的下场就是被打死。 ”
她现在是跑成功了,有工作能踏踏实实干活,如果没成功,就算她一个人来到大城市,没学历年纪又小,这片地方根本没她的容生之地,她最后只能被饿死。
可是她还是跟自己的好闺蜜说:“你要是过来我更开心了,到时候我跟组长说一声,让你也进我们厂干活,保管让你一来就能安心上班。 ”
刘花元人不傻,她爹重男轻女,她不是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可是──她看过去,看着刘何生。
十五岁的刘何生还是很矮很瘦,只是当年背他实在背不动了,他们上学的路上有条石梯路,都是些山上的石头,被人走多了就成了路,而且高矮不一,宽窄不同,走起来特别危险。
她走不动了,又怕被爹打,最后咬牙爬上去,结果出意外了,一个没站稳摔下去,脚还给扭了。刘花元眼泪流得满脸麻赖赖的,脚踝当场鼓起大包,动都动不了。
最后是刘何生爬起来,把刘花元扛在肩上背她上学的,这一背就是七八天,直到刘花元脚好了能走路了。
现在她马上就要上完学了,等以后还会去大城市找自己的闺蜜,未来能赚很多钱,她爹也管不了她。
她还要再继续背着刘何生吗?
刘何生真的又瘦又矮,面色也是苍白的,放任他一个人不管,刘花元真的做不到。
她还是他的姐姐。
“这有啥,你只管好好上学,其他事情姐姐来解决。 ”
她夹了块洋芋放刘何生碗里,勉强笑着:“ 快吃吧,多吃点,怎么一直这么瘦。”
刘何生心痛死了,快要憋不住跟姐姐说其实家里还有钱,只是他自私,害怕姐姐知道了也要上学,这钱根本就不够用,所以他私吞了赔偿金,还要把责任全推给姐姐。
他到底是自私的人,咬紧牙齿一句话没说,没几天刘花元就退学了,于是变成了他一个人起早上学。
有天放学回家,他赶忙跑回来,急得满脸通红冒汗,在房子外面的田地里找到刘花元,他开心笑起来:“姐!我老师说你可以去学校了! ”
刘花元一愣,接着他说:“老师说可以让你去学校的食堂打工帮忙,一个月给八百块,还包吃! ”
这样姐姐就能和他一起去上学,甚至还能赚钱。
这几天他一个人起床走路,身边没有刘花元的影子,他更害怕起来。
如果刘花元抛弃他一个人走了怎么办?他不想要姐姐也走了。
于是他去求班主任,班主任老公是管食堂的,说不定可以让刘花元插个队。
他没求过人,在学校也因为成绩很好,自尊心一直很强。他满脸憋红,避开所有同学去找班主任,老师是好老师,也很珍惜成绩好的学生,于是就同意让他姐姐来食堂打工,空闲的时候也能去教室听下课。
于是刘花元每天早上跟着刘何生出门去学校,等下午放学了再一起回家。
刘何生是高兴了,每天米饭都能吃两大碗,胃口越来越好,看不出死了爹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还总是给姐姐夹菜,笑得一脸殷勤。
苦的是家里头养的鸡和鹅子,白天天还没亮吃了顿苞米籽籽,然后一直等到晚上饿得嘎嘎叫才能吃上一顿饱饭。
刘花元寻思着这样也不行啊,要不还是找个时间把家禽提去镇上都卖了,这样也是给它们找个好人家。
这事跟刘何生讲了下,本来也没说要听弟弟的意见,她现在总感觉自己也算是一家之主了。可是刘何生听了后思考了下,有些不赞同。
“还是养着吧,咱家的大鹅有本事的,我和姐姐经常不在家,大鹅还能看家护院,等过几天我们去抱只大黄狗的崽也来养着。”
刘何生心眼多,现在家里大人都没了,指不定被村里其他农户惦记,只是家家隔得远,随便去串门都要走个十几分钟,还不如留着鹅看家,过段时间再抱只狗崽回来养大,也是多一分保障。
刘花元也没多想,但是还是听弟弟的,之后就跟着刘何生一起去学校,等放学回来路过庄娘子家,就盯着人家门口大狗的肚皮看。
刘花元
在学校,刘何生中午十一点五十就下课了,学校食堂也不是每个人都得吃的,镇上的到点了就回家吃饭了,有的给学校交点伙食费也能吃,剩下的都是国家给的补贴,那些贫困户的学生免费吃。
食堂也不是正经食堂,都是刘花元和食堂大娘在后厨把饭做好了之后,拿不锈钢大桶装好提到操场上,然后分年级挨个排队给打饭。
今天除了刘花元,还有另外两个人帮忙给打饭。刘花元手上打饭,眼睛看着队伍后面的刘何生,眼巴巴地盼着弟弟赶紧过来然后给他吃回关系户,使劲多打点。
只是队伍渐渐缩小着,刘何生转头去了旁边的打饭的人那里拿饭。
刘花元看着他拿了饭之后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走了,整个人沉默了。
等下午刘何生放学了,她站在校门口的树下等他,想了好多理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基本上人快走完了,刘何生才出校门。他看到刘花元了,抬着笑脸走过去:“走吧姐姐。”
“你今天怎么不去我那里打饭?我还能给你打很多。”
刘何生和姐姐并排走着,路上学生已经很少了,很难发现他们两个。
“我都让老师给你留个食堂的位置了,更不好再让其他人看到你给我打饭,不然别人说闲话怎么办?”刘何生说完,也不看刘花元的反应,就低头看着脚上的布鞋。
只是刘花元听后满不在乎:“那又怎么样?谁会看我给你打饭多不多,而且我们还是亲姐弟呢,多给你打点怎么了?”
刘何生听到亲姐弟三个字也有些动容,但是他还是自尊心比较强,家里情况本来就不好了,再让别人知道自己亲姐姐是食堂打饭的,心里多少有些别扭,虚荣心作祟。
“好了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时候人家拿着去给班主任说就不好了,再说不够吃我还可以再排队。”
被刘何生这样一打岔,她也不纠结了。看着刘何生还矮她一个头的个子,心里暗暗骂他小矮子。
下午回去的路上也是路过庄娘子家门口,那条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黄狗今天没看到影了。刘花元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冲着大门喊:“庄娘──”
“大黄是不是生啦?”
刘花元嗓门大,庄娘子隔着木门听得敞亮,掀开门让两姐弟进屋里。
“生了生了,就知道你惦记着呢。”
刘花元眼睛亮晶晶的看过去,大黄身下垫着不要的布垫子,柔软的身子旁边躺着三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奶狗。
刘花元兴冲冲要跑过去摸,被庄娘子拦住,看着大黄呲牙咧嘴的样子,说:“先别过去,刚下崽,这会儿护犊子。”
刘花元点点头,只能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喜欢得不得了,实在是天都要黑了,临到走时拉着庄娘子眼巴巴恳求:“庄娘一定要给我留一只特别厉害的狗子啊!”
刘花元眼睛生得圆滚滚的,这样看着人时又可爱又机灵,庄娘子笑她调皮,跟她承诺保证留着一只最厉害的,她才舍得拉着弟弟赶着日落回家。
之后放学路上,刘花元都会拉着刘何生一起去看渐渐长毛的小狗,刘何生也很期待,两个人趴在一边围着看。
隔了几日赶上周末,这两天刘花元没有再去看小狗,刘何生就在家写作业,只不过早早就写完了,现在帮着刘花元给家里的大鹅和老母鸡喂饭,顺便再看看有没有下蛋。
刚从鸡窝里翻出几个蛋,转头就看到前边田野上的影子──那是庄娘家的小闺女庄惠。
小囡子今年差了刘何生三岁,还在村里小学读书,赶着明年才去镇上上初中。
不过庄娘子家有些特别,家里男人没死,只是重男轻女严重,再加上当年生孩子时庄娘子伤了身体,所以家里就庄惠一个女儿。
刘何生远远就看到小姑娘的羊角辫一边跑一边跟着跳,等一路跳到他面前时气喘吁吁,怀里的小狗也被颠得伸起舌头。
“何生哥,我妈让我把狗子给你们带过来啦!”
小姑娘眼睛笑得弯弯,亲切地喊着刘何生。
刘何生面上没显示,不过还是把庄惠拉进屋子里坐着。
之后刘花元赶着大鹅从田里回来时,就看到刘何生和庄惠两个人蹲在地上陪小狗玩耍。
听到开门声了,刘何生抬起头,脸上笑容明显,朝她喊:“快来看姐!”
庄惠也看到刘花元来了,也朝刘花元招手,“刘姐姐快来看!我妈让我把小狗抱过来了!”
刘花元停了一下,低头看见地上跳来跳去的小狗崽,这才扬起笑容也走过去,跟着蹲着摸摸小狗的头,欣慰道:“不愧是我看中的四眼天神!一看就是看家护院的好手。”
小家伙已经脱了母乳喂养,现在到了可以吃饭的月份了,身上毛也长齐了,就是小腿还是短短的,但是脚掌宽大肥厚,等过几个月就能长得比一般狗都还大了。
而且一点也不认生,看见高了不少的刘花元也不害怕,会摇着尾巴靠过来认主,聪明得很。
刘鲲鹏
刘花元抱起小狗顺毛,一边问刘何生:“总不能一直喊它狗吧,要不我们取个名字?”
刘何生也同意:“咱们取个名字吧。”
刘花元看着小狗圆滚滚的眼睛,再摸它身上黑茬的毛,思虑一会儿说:“我知道了,要不我们叫它天蓬怎么样?就像天蓬元帅一样?”
刘何生对狗叫什么没疑问,一旁的庄惠倒是说:“那不如叫鲲鹏,鲲鹏寓意更加好,上次何生哥还给我说过鲲鹏的典故!”
刘何生听到庄惠说的鲲鹏,也觉得鲲鹏比天蓬听起来好一点,于是跟刘花元说:“姐姐要不我们叫它鲲鹏吧,鲲鹏是传说中的神兽能够扶摇直上九万里。”
两小孩越讲越觉得鲲鹏这个名字最好,只是刘花元低头重新看了眼她的四眼天蓬元帅,觉得又没有这么帅了,但是还是妥协:“好吧,就叫它鲲鹏吧,大名就叫刘鲲鹏。”
都叫鲲鹏了,可不能再跟别人姓了。
这名字终于定下了,刘何生也是小孩子心性地喜形于色,拉着庄惠两个人絮絮叨叨,刘花元把小狗抱给他们,去厨房要做饭了。
下午的时候都六七点了,那时候天黑得早,刘花元让庄惠在家里吃了饭,然后让她先在她们家睡一觉,明天再一起送她回去。
自从家里大人死了之后,刘花元就把她奶奶还有爸的屋子关起来了,她和刘何生还是挤一间睡觉,先在庄惠不回家的话,就要三个人睡一间。
刘花元把两床被子抱起来,刘何生还是自己单独盖一床,她和庄惠盖一床。
家里不是第一次留庄惠睡觉了,她家情况他们都清楚,所以也没有赶她回去,只是两个小孩一人睡刘花元的一边,还要隔着刘花元聊天讲话,她被弄得有些烦了,就让庄惠睡中间,她自己睡边边去。
刘何生隔着被子睡一边,扭过头看着同样躺着的庄惠,庄惠辫子解开了,头发铺在枕头上,有些头发丝不小心跑到他的脸颊边,他悄悄挪动了下,听着庄惠小声地叫他:“何生哥哥。”
“怎么了?”
庄惠不讲话了,过了会儿才说:“镇上的初中大不大啊?”
“比村里的小学大。”
“哦。”
刘何生过了会儿接着说:“初中有三层高的教学楼,还有一个操场,教学楼后面还有块草坪,我经常去那里早读。”
庄惠读的是村里的小学,就是一两栋小房子的规模,操场都没有,只是空出了块院子能在那里玩耍。
一听到有操场,还有教学楼,她激动得声音大了点:“那我也想去镇上读书!我想和何生哥哥一起上学!”
刘何生笑着让她小点声,他姐还在睡觉,然后冲她点头说:“可以啊,你来的话我带你上学。”
刘花元在一旁被吵醒了,只皱着眉头没说话。
大晚上风声刮得树枝颤动,外面也听不见鸡鸭的叫声。
等第二天天亮,刘花元估摸着时间就送庄惠回家了,她让刘何生不要跟着去,让他在家给鸡喂粮食,还有把饭煮了,她直接送庄惠回去就行了。
进了庄惠家大院,出来的是她妈,庄娘子掀开门帘探出头来,脚一跛一跛地走过来。
“妈……”庄惠看着她妈,眼眶先红了。
庄娘子摸摸她的羊角辫,是刘花元给她梳的,再朝刘花元道谢:“哎呀还麻烦刘丫头把人送过来。”
刘花元笑着说不碍事,小姑娘一个人也不安全,再看到庄娘子被打肿的眼睛,但是头发梳得整齐干净。
“庄惠人乖得很,还把鲲鹏给我们抱来,昨天天也晚了就让她在我家睡一觉。”
庄娘子满眼感激,拉过庄惠让她给刘花元道谢,最后说招呼刘花元吃了饭再走。
刘花元看庄娘子这状态,也知道只是客套话,笑着推辞说不用了,家里弟弟煮饭了,然后就打道回府了。
到家时差不多中午,刘何生早就把饭放蒸笼里蒸上了,然后把洋芋也切片放在一边备菜,等刘花元回来就可以炒菜了。
两个人把菜炒了,打了饭坐在桌子上吃着中午饭,刘花元突然叹气一声。
刘何生看过去,问:“庄娘又被打了?”
“是啊。”
刘花元受委屈了
刘何生想起刚回家的庄惠,又问了句:“这次打得严不严重啊?”
刘花元吃了口菜,想到刚刚看见的庄娘子:“你也知道嘛,庄娘才不会让我看出来,出来接庄惠的时候都收拾妥当了,就是眼睛被打青紫了,脚看着也不利索。”
刘何生沉默了,只是默默扒着饭。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庄娘子家也很特殊,反正从他有记忆开始,庄娘就一直被家里男人家暴,那时候都有庄惠了,庄惠是女孩被她爹嫌弃,连姓都是跟庄娘子一个姓。
不过庄娘子为人温和又善良,对其他人都很真诚客气,大家都很喜欢她。
刘何生也很喜欢庄娘子,而且也很心疼庄惠,可是他自己家都是这样的情况,他没本事帮任何人。
他想起老师常常跟他们说的,只有好好读书才能走出大山,之后才能有出息,他心里更加渴切读书了,对于他来说,或许只有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
他没表现出来,把想法憋在心里,只是读书更加用功。这几日除了和刘花元一起回家,平时在学校也很难和他姐碰面。
等到周末的时候,他自己坐在桌子边写着数学题,还把他姐的课本也拿出来自己学习,再几个月他就初三了,他想先提前预习一下,免得到时候读起来吃力。
读了一会儿有些累了,想起家里的母鸡还没喂,他把作业放一边,准备去喂鸡,顺便看看下蛋没有。
刘花元一早就去集市了,等到晚上才回来,脸色也不太好。
一开门就看到刘何生板着脸坐在凳子上看着她。
“怎么了这是?”她还没反应过来,看见蒸笼里饭也没有,菜也没剩,她疑惑:“你没吃饭?”
刘何生看着她,问:“家里鸡怎么回事?”
“你拿去卖了?”
一提这事儿她心里就不好受,主要想到赶集发生的事。
“就提了几只母鸡,都好久不下蛋了,再养着也没用,所以就拿去卖了。”
刘何生了解前因后果,脸色缓和了些,想到家里就这点家产,难免多问一句。
他看刘花元大晚上才回来,又想起晚饭的问题,“你吃过了吗?”
“吃了,在镇上太饿了就随便吃了点。”
刘何生听到姐姐吃过了,这才发下心来,他才想起问那鸡卖了多少钱。
这回刘花元沉默了。
刘何生看她不说话,心里不放心了,问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能出什么事?刘花元想起今天集市上发生的事,眼睛开始泛红,但是她不想说,说出来有什么用,刘何生比她还小,谁又能给她做主。
她摇摇头,轻轻推开刘何生,自己一个人去洗漱,然后上床睡觉了。
刘何生被推到一边,整个人愣在原地,他大概猜到刘花元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又怕他担心不给他说。
他看着自己瘦小的手掌,忍不住捏紧拳头,最重要的是跟他说也没什么用,他什么都帮不了她。
他走进屋子,这次没有自己盖一床被子,而是拉过姐姐身上的被子,从背后抱着刘花元。
刘花元比他还要高,可是他抱住怀里的身子竟然觉得姐姐特别瘦弱,刘花元也有些憋不住哭得身子跟着颤抖。
刘何生没有说话,只能紧紧抱住姐姐,他听着刘花元哭,只感觉自己身体也跟着疼痛,心脏一扯一扯的,有些呼吸不过来。
找警察没用
那晚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刘花元哭得累了,闭着眼睛挨着刘何生睡着了。
第二个周末的时候,刘花元看着自家的大白鹅,犹豫了好久,还是准备拿去集市上卖。
这次刘何生知道了,也要跟着一起去,不过刘花元不同意,她让她在家好好学习,前两天她也听学校说了,县里有数学竞赛,每个镇只能派一个学生代表参加,经过学校的重重筛选,最终让刘何生代表他们镇子参加比赛。
学校考虑到刘何生家里的情况,已经特批给了补助,来去路费省了,还有住宿伙食费也不用担心。
但是比赛服装有要求,需要穿正统的小西服。
西服这都是大城市才听过的东西,现在刘何生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她肯定是全力支持的。
这几个月在食堂帮工也拿了钱,买衣服的钱是够了,但是总不能一直等着食堂发工资,以后刘何生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她这想着刚好能拿点农货去镇上卖。
不过刘何生说要跟着去,她直接不同意,她哪能耽误他学习的时间。而刘何生也不能不听姐姐的,他再怎么有主意,还不是不能和刘花元反着来。
看着刘花元渐渐远去的背影,想起上次发生的事,他心里不放心,还是悄悄跟了过去……
刘花元先是在家里找个了背篓,把大鹅的脖子困在一起,然后一起装背篓里背去集市。
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刚好赶早,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把背篓放下,再把大鹅拿出来放地上。
这次她长心眼了,先问了旁边一起卖菜的大妈需不需要在哪里缴摊位费,虽然她就是占了个小角落,但是上次因为没有缴费,被收费的没收了家禽,而且还把她赶出了集市。
她跟着大妈去缴费,一天的话收费是五块,每个位置费用都一样,要想要好位置就自己去抢。
等缴费回来,她想着可以放心了,于是就坐在一边的空地上,前面是几只大鹅,还有十几颗鸡蛋跟着一起卖。
街上赶集的人多,有的就是镇上的,过来看到养得肥厚的大鹅,有的会问几句多少钱。
有人问就不愁卖不出去,这次刘花元心里明朗了些,面对别人砍价也不急着出手,打算多等一下看看情况。
结果还没等她开张,上次那伙没收她东西的人又来了。
领头那个男的看着精瘦,一双眼精明地看着刘花元的大鹅,嘴角不怀好意:“你怎么不长记性,钱也没给就想过来摆摊了?”
一伙有三四个男人,各个面色奸猾,瞬间就围着刘花元的摊位不动了。
刘花元心里一咯噔,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她大着胆子解释:“不是,不是哥,我这付了钱了,我付了!”
那领头的瘦猴手已经摸上她家的大鹅了,她更急了:“今早和刘大妈一起去付的,还是大妈带我过去的!”
她站起身想把大鹅给拖过来,结果被那男的一把给推在一边。
“付了?你给谁付的?我都没收到钱,什么时候给的?”
周围几个男人把几只大鹅提起来,旁边人也看到这边动静了,只是都假装没看到。今早带刘花元去缴费的刘大妈就在一旁,不过也躲得远远的。
刘花元手撑在地上,手掌也磨破了皮,有些石子硌在里面疼得紧。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正规的收费人,都是些地痞流氓,专门收“保护费”的,这就是欺负她一个乡下来的小女娃,即便她真的给钱了,他们也不会放过她。
收那点保护费,哪里有直接白抢几只大鹅来得划算。
这时候应该怎么办才对?是不是要报警?刘花元心里紧张,看着他们的恶劣行径,心里想着警察来了点底气:“你们这是抢劫!我要去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公道!”
既然东西抢不回来了,她就去警察那里闹,就算不能让这帮人有什么实质的惩罚,也要威慑到他们,不能白受这罪。
那几人听她说着要报警,有些控制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刘花元满脸通红,被人当笑话看。
“报警?哈哈哈你妈的去试试有没有用,你看看你能不能走出这条街?”
“你好好的路你不走,你还打算报警?你知不知道这片地方归谁管呢?”
刘花元被说得满脸燥红,脑门气得充血。她拼着一口气推了面前的男人一把,伸手想抢过被抓着的大鹅。
那瘦猴被推了下,刘花元力气小,对他跟挠痒痒一样,但是面子上让他感觉丢脸丢大了,抬手就给刘花元一耳光扇上去。
“你他妈给谁脸看呢?敢跟你老子顶撞是吧?”
刘花元这下脑瓜子跟着嗡嗡响,脸颊一下子就肿起来了。那男人还没解气,抬手又要扇过来,她吓得抱头蹲在地上,控制不住声音哭起来。
身上被踹了一脚,还有鸡蛋破壳的声音,身上被他们扔了一堆鸡蛋,耳边吵吵闹闹的,有的说她是叫花子,还有说她乞丐的,可是她控制不住哭声,整个人抱头蹲在地上流眼泪。
后来是一旁的刘大妈把她拉到一边,拿起帕子给她擦身上的粘液,看着她哭肿的眼睛,叹口气说也是可怜,最后让她回家去吧。
那时候刘花元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她什么坏事也没做,怎么就要经历这些呢?
家里从小就重男轻女也就算了,还好弟弟还算懂事,她为了生活也不读书了,也没什么要考出大山的抱负,如今就想先让弟弟出人头地,结果她的背脊实在扛不住了。
等回家已经天黑了,这次也没拿到钱,大鹅也被抢了,到时候弟弟问起来,又该怎么解释?
她有些疲惫地回家,刘何生早就把饭煮上了,看到她回来了,特意给她盛了一碗。
从早上就什么都没吃,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接过碗开始扒饭。
等了半天也没见刘何生要问她什么,她有些尴尬,想着自己先说点什么。
“ 对了姐,我们老师说她家里刚好有套西服,她说先借给我用了,免得还要耽误时间去买新的。”
刘花元愣了下,咽下嘴里要说的话,回了句哦。
他看着刘花元呆呆的样子,眼睛圆圆地看着他,心里有些高兴,又给姐姐夹了一筷子菜。
“ 姐姐,我们两个要永远在一起。”
刘何生心里有了计较
刘花元差点被米饭呛到,主要是刘何生平时有些沉默寡言的,也不爱说这些溺死人的话。
她听得有些耳朵发红,是被尴尬的,于是低头吃饭不看他。
“ 你以后还要结婚娶妻生孩子呢,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刘何生听她说他小就不乐意了,算起来刘花元也才大他两岁,只是从小就比他高,身体还比他好,看起来他们两个不止差了两岁,像是差了四五岁。
“ 不会的姐。我要带你过上好日子,我才不会结婚生孩子呢,也不要娶老婆!”
刘花元被他稚气的玩笑话逗笑了,刚好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她把碗筷拿起来收拾,说:“那也不行,你不要娶妻生孩子,你姐姐我还要嫁人呢! ”
两个人吃了饭,刘花元早就精疲力尽了,现在终于能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了,她把被子盖在身上,没一会儿刘何生就从另一边钻进来。
他抱住刘花元的腰,刘花元早就累死了,都懒得管他在干什么,耳边就只听到他絮絮叨叨的。
“那姐姐也不要嫁人了,我想让姐姐过上好日子。”
刘花元眼睛都睁不开,不过还是想着嫁人才行:“不可以,我怎么能不嫁人,到年纪了都要结婚嫁人的。”
刘何生对这个回答不满意,抱着刘花元的手使了劲,心里计较了会才妥协:“那好吧,姐姐可以嫁人,但是我要先让姐姐过上好日子,姐姐才能嫁人!”
刘何生没等到回答,又问:“ 好不好啊姐姐?”
只是刘花元早就睡着了,哪里听得到刘何生还在说什么。
等刘花元沉沉睡去,刘何生才敢抬手摸上她的脸颊,有些软软的,但是他心里却泛起苦涩,眼里藏着涟漪,最后贴着刘花元也跟着睡过去。
这事儿之后刘花元也没去赶集了,除了平常去学习帮厨,跟着刘何生一起回家后,她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刘鲲鹏身上。
刘鲲鹏抱过来的时候已经可以脱离母乳喂养了,现在跟着吃剩饭剩菜。小狗是标准的四眼包金的长相,耳朵还是立起来的,要不是毛色不一样,这样子看起像威风凛凛的狼王。
刘鲲鹏打小就聪明机灵,来家里几天就逛熟悉了,不过它有一次犯了大错──它把院子里的鸡咬死了。
那天姐弟两都刚好在家,只让它咬死一只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但是看到刘鲲鹏在鸡群里呼风唤雨的样子,吓得一众鸡崽找不到北,“咯咯咯”地声音都传到屋子里去了。
刘何生率先反应过来,扔下手头的作业赶紧出门去看,只见那只顶着红冠的鸡首领被刘鲲鹏叼着脖子没了声响。
刘花元赶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是大怒,几步走过去拎起它的后颈就提起来,然后一巴掌拍在它嘴边让它吐出鸡首领来。
那晚刘花元简直痛心疾首,抱着刘鲲鹏一顿教训,各种好赖话都给它说了一遍,刘何生在一旁不知道它听懂没有,但是损失已不可挽回,也不看贴在墙角耷拉嘴角挨训的刘鲲鹏,提起刚死的鸡就去院子里放血杀鸡了。
最后鸡肉进了姐弟两的肚子,刘鲲鹏一点好处没捞到,但是从那以后也不再扑鸡了,甚至平常跟着刘花元去田野里溜鹅,还学了一身本事。
刘何生这几日学习越发刻苦,眼看比赛就要到了,他是片刻不敢休息,有时候大半夜都还在温习。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在这镇上虽然已经是厉害的,但是出去指不定有比他更强的,如果只是普通的竞赛拿奖,他或许没这么紧张,关键是这次是半点不能出错的。
那日跟在刘花元的背后尾随她一起去集市上,看到那些流氓围着刘花元进行的羞辱抢劫,他心痛死了。
那帮人那副架势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收摊位费的,都是些地痞流氓,捡着老弱病残的欺负。
他本来去警局报警的,那警局的人看他一眼,随便丢个纸给他让他登记就完事了,后续的处理压根没有回应。
这时候他想到了班里的王超,他爹是警局的干部。他打算去和王超套近乎,只望着能让他爹出面帮下忙。
王超这人平常爱炫耀,成绩也不怎么好,但是整天都在吹嘘高中就准备出国留学,他爸都给他铺垫好了。
刘何生围在他身边吹捧着,还跟他一起去他家里玩。
那天去的好几个同学,一伙人都在王超家玩嗨了,刚好他爸出警回家看到家里乱糟糟的。
他爸当了二十多年的警察,脸色拉下来特别唬人,其他同学早就被吓得找借口要回去了,只有刘何生留下来帮王超开脱。
其实他也怕,但是看到王超他爸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就镇定了,这不是刚好么,他打算求一下王超他爸。
事情给人家说了,言辞也是恳切的,况且这事儿错的从始自终都是那帮流氓,哪能让他们这些良民硬是要去求人的地步。
可是他爸却说:“这事儿按理来说不到我手上,咱们局里有规定,案子在谁手里就归谁管。王超的同学,不是叔叔不想帮你。”
听到这话,刘何生心里黑了一片,浑身像是坠在冰窖里,冷得他身体有些哆嗦。
但是他还是理智的感觉到有转机,于是他重新扬起嘴角说:“叔叔,我真的是没办法才来求您了。我下个月就得去县里参加数学竞赛,这一去就是一两天的,我不在家,我真的怕我姐一个人出什么意外。”
王超他爸听到刘何生还要去参加竞赛,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小子成绩还挺好。
这竞赛可不是什么小小的比赛,先是县里选拔,然后去市里再举行决赛,得到的奖次也是有含金量的。
他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成绩这块上不去,即使他有心推波助澜,也得要有底气去推才行。
而刘何生看他说出的筹码有点效用,心里讥讽这个世道的残忍,眼里还是满含恳求,“叔叔,只要帮我这一次,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王超他爸脸上抬起笑容,慈爱地说:“我能要你个小孩子做什么?”
他喝了口茶,又重新看着刘何生:“不过那伙人确实做得不对,这事儿也不是没得商量,改明儿我去跟局里说一声让他们看着点。”
只是看着点有什么用?刘何生想到那日姐姐受得侮辱,只是区区的警告难以让他平愤。
他率先沉不住气,谈条件:“叔叔,其实我家情况都这样了,这比赛名次给我都不重要了,如果王超需要就给他吧。”
“不过那日我姐姐受的侮辱,我这个做弟弟的心里实在揪心,这伙人必须要付出代价才行。”
王超他爸毕竟是局里的干部,这点话语权还是有的,如果只是惩戒几个地痞流氓,不仅能提升自己的威信,还能让自己儿子白拿一个奖项,这次交易怎么看都划算。
于是这事儿也说好了,让刘何生替他家王超参加比赛,比赛获得的奖牌荣誉是王超的,而且必须要冲到决赛拿一等奖才行。
至于那些流氓就不用担心,他们犯的事说大不大,但是追究起来也有的算,准能抓进牢里面蹲几年。
回去的路上刘何生心里面想了一路,这世道从来都是这么黑,哪有什么公正可言?对于他这种没权没势的普通人想要伸冤,简直比登天还难,没有哪个人会平白无故去帮他,除了有利可图,谁会给自己找事儿呢?
那晚他看着刘花元睡着的样子,心里难得平静,这才是他姐姐,是他应该互相扶持的那个人,是在他羽翼未丰时没有抛弃他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一个爹妈生的,是一辈子的家人。
之后他仿佛想通了一样,好像对于老师所说的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才能走出大山没有这么崇拜了。
反而是联系上了学校里的校霸,那些混混平常和他们这些好学生不联系的,对于刘何生的主动接近还有些新奇。
刘何生避开老师的关注跟他们混了几日,有时候还跟着他们去围堵其他人。
他站在一旁,看着那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人跪在地上,旁边的人都在无所谓的笑着。
领头的校霸叫姜昆,大家都喊他姜哥。
姜哥不是普通的混混,那年头在那片校区还是有名气的,他不仅砸过警车,还跟人打架把人打到残废,因为自己未成年,进局子蹲了一段时间又出来了。
刘何生混了几日了解姜哥的脾气,干他们这行总不能一直这样混着,手上能真正的有钱才是硬道理。
他给姜哥点烟,支招:“这小子手里哪有什么钱,再怎么打他都吐不出钱来。”
姜昆打得手都红了,接过刘何生给的烟,吸着吹口烟卷,“那还能从哪来钱? ”
还能从哪来钱?那日那些地痞是怎么从他姐姐那收刮钱的?那不就是钱么?
他看着地上哭得断气的人,心里有了主意。
姐姐,梦都是相反的
这日,刘花元没有跟着刘何生一起回来,下午放学的时候,刘何生就跟她说需要补习,要去老师家做一些课题集训,今天看情况可能回不来了,让她自己先回去。
刘花元心里有些不自在,他们两都是一起回家的,今天却要自己走路回家。
她有些不高兴,刘何生看她眼色:“那要不我尽快天黑了赶回去,我跟我老师说一下情况。”
这去都去了,而且也是老师看中他,大晚上了再赶回家干嘛?
刘花元拿话堵他:“我要你回家干嘛?我一个人在家还闲得自在呢!”
她推了下刘何生,“你就在老师那里好好学习,我要你回来给我添乱!”
说是这样说,回家之后看到刘鲲鹏蹲在地上看着她,小狗眼亮晶晶的,她莫名烦躁的情绪也好了点。
刘鲲鹏这才多久,一天一个样,长得飞快,关键吃得也多。这让刘花元想到刘何生,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瘦,个子也不长,她心里都快愁死了。
拍了下刘鲲鹏的狗头,看它没心没肺的样子,一天最大的事就是对着家里那些大鹅老母鸡作威作福了。
这时候都快到夏天了,再过一两个月刘何生就放假了,到时候就要升初三了,她心里盘算着假期总得做点什么,要不再去镇上卖点东西?这个镇不行,大不了多走几步去其他镇上也可以。
等晚上睡觉时,她心里惦记着,躺床上裹着被子入睡。
说起来她其实对刘何生早年的记忆总有些模糊,按理来说她比他大,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怎么总是记不清小时候的事呢?
刘何生成绩从小就好,一直都是家里看中的那个,各个都对他望子成龙,这小子也争气,读书这方面从没让谁操过心。
就是一直都跟个瘦猴似的不长个,吃饭也吃不胖,他俩才差了一岁,刘何生居然比她矮了一个头多呢。
这乡下孩子哪有什么淳朴的,欺软怕弱的人不在少数,就刘何生这样的在学校不会被欺负?
刘花元担心弟弟,于是等中午打完饭之后,趁着大中午午休的时间去找刘何生。
她去了他们班里没看到刘何生在哪,就随便找了个同学问。
“同学,你有没有看到刘何生去哪了?”
那人说了什么她没记住,反正就知道了刘何生在学校后山背书呢。
她寻过去,也没看到弟弟,就只看到一帮人围成一团。
周围都是学生们嬉笑的声音,她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控制不住冲过去,扒开人群,果然!
刘何生被人打得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没动静!
刘花元心脏骤停,瞬间吓醒了!
一醒来就听到刘何生喊他:“姐姐?”
她扭头看过去,看到刘何生好好在一边睡着,没有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上带着疑惑。
“你怎么回来了?”
刘何生看着姐姐的眼睛,没什么反应,过后才笑着问她:“姐姐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刘花元想到刚刚的梦就有些后怕,这会儿心脏都还在“突突突”地。
“是啊,做噩梦了!”她缓了口气才说:“吓死我了!我梦到你被一群小混混围着打了!给打在地上像死了一样!”
刘何生听到这样离谱的梦也是发笑,他安慰刘花元:“我在老师家补习好好的,谁会去无缘无故打我?”
他去老师家不是说不回来了么?刘花元疑惑问他。
刘何生解释题目都挺简单的,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在老师家也拘束,干脆就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但是现在估摸着都半夜了,刘花元这瞌睡是被吓得睡不着了。
转头看刘何生一副特别累的样子,她给刘何生拉上被子,也强迫自己重新躺下。
刘何生今天干了件大事,大半夜还匆匆赶回来,人早就累得不行也困得撑不住了,他学着大人的样子拍拍姐姐的肩,嘴里安慰:“睡吧姐姐,梦都是相反的。”
过两天就是刘何生要去参加比赛的日子了,这次要去县里,头天去报道,然后比赛一直进行到下午。
和刘何生一起去的是他的老师,他们需要提前一天去,然后在县里宾馆住一晚,准备第二天的比赛。
刘花元是没有陪刘何生一起去的,刘何生也不是那种没了家人不能自主照顾自己的性格,而且刚好赶上周末,她还能在家休息一下。
只是不巧,庄惠这次又来了。
隔得老远就跑过来了,手里提着一篮鸡蛋,等瞧见院坝里的刘花元就喊:“刘姐姐──”
刘花元停下手头动作望过去,看着庄惠走过来,然后庄惠把手里头的东西递过来:“刘姐姐!这是我妈叫我拿过来的,家里鸡下蛋了让我们给你送点。”
鸡下蛋了要送过来不过是个借口,这家家户户哪家没养几只鸡,而且鸡蛋好保存,家家户户多少都有鸡蛋存着,用不着送来送去。
不过刘花元还是接下来,吆喝着让庄惠进屋坐着,她忙完了再去管她。
等庄惠进屋去了,刘花元低头看脚边的刘鲲鹏没有跟过去,仍然一动不动挨着她呢。
她心里想着这刘鲲鹏还算认主,蹲下身子狠狠揉了把它的大狗头,夸了句不愧是我家的好鲲鹏,等手边动作忙完,带着刘鲲鹏也进屋去了。
俩人坐在炉子边休息着,炉子是那种老旧烧煤的炉子,需要通烟管通向屋子外面,现在天气都热了,炉子也没烧火,就只是充当个桌子的作用。
庄惠这次来的时间有点早,还不到吃饭的时候,两人只能坐在一起聊聊家常。
刘花元问她:“庄惠妹子明年也要升学了吧? ”
“ 明年估计要升初中了,我妈叫我去镇上读书。”
算起来明年刘何生也要升高中了,到时候是不是得去县里?
“何生哥到时候是不是就能和我一起上学了呀? ”
哪能呢?他两差了三岁,刚好一个小轮回,上学碰不到一起。
“ 应该不行吧,到时候你何生哥应该要去县里上高中,碰不到一起。”
庄惠坐一旁听了有些失落,她想起来刘何生答应她说带她一起上学呢。
腿边贴着的鲲鹏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有些无聊了,摇着尾巴又出门了。
庄惠看见长得俊挺的小狗,夸刘花元养得好。
这狗抱过来时就特别亲近刘花元,跟刘花元好得很,估计是还小的时候就听见刘花元隔着栏杆冲它说话了,所以自带了一层记忆。
听到自家狗子被人夸了,刘花元也扬起笑脸不谦虚:“鲲鹏老聪明了,看家护院特别厉害! ”
庄惠了然地点头,刘鲲鹏也是当初她妈精挑细选的,当然差不到哪里去。
作者:送珠珠,给我留言,不然我就放刘鲲鹏咬你们了。
发夹和发圈,还算公平
她两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等下午的时候估摸着时间刘花元把饭热上,庄惠也顺其自然的一起跟着吃饭。
不过这都大半天了,庄惠是一点没问她何生哥哥去哪了,关键是这俩孩子关系也不差,甚至还玩的挺好的,怎么不见她关心一句?
刘花元纳闷呢,就先说了:“ 我弟这两天准备去县里比赛,所以不回来了,咱两弄着自己吃就行了。”
哪知庄惠了然地点头:“我知道呀,上次在门口碰到何生哥,他跟我讲过了。 ”
“ 他还跟你讲过啊?”
“对呀,何生哥哥特别厉害!还能去县里参加比赛呢!这县里我是去都没去过,何生哥还说给我带些城里的东西,长长见识。 ”
刘花元没说话了,自己一个人夹菜吃。
吃完了庄惠抢着要洗碗,刘花元随她去了,不然这小妮子到时候心里还惦记难受呢。
她看着庄惠这小孩,长得清爽干净的,头上一直梳着两个辫子,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一看就被教养得很好。
今年好像也是十三四岁了,这年纪说大不大,但是要说小,在农村也是该懂事了,毕竟再过几年都能结婚生孩子了。
刘何生也是从没有表现出对哪个小姑娘感兴趣,但是对庄惠这丫头还是挺好的,刘花元想着,要是刘何生真喜欢,她倒是不会说什么。
等庄惠把碗洗完,刘花元拉着她坐在院子里消消食,他们这边人吃饭都吃得晚,这时间差不多天也黑下来了。
她不好问人家家里事,但是两个人又没什么话题,聊来聊去还是聊到了刘何生身上。
庄惠没什么心眼,谈到她的何生哥就眉眼都是开心的。
“刘姐姐,你说何生哥这次去能拿奖不?”
刘花元心里也没底,但是总不能落自家人面子,点头道:“能的吧,那小子每天晚上都在家做题,前段时间还去他老师家补习呢。”
庄惠一听也是跟着说:“我也感觉何生哥能拿奖!我们都盼着何生哥挣个名次回来。”
刘花元点头赞同,想想明天应该就是刘何生比赛,下午结束之后就会坐班车赶回来了,大概率不会再在那里住了。
晚上两人睡觉的时候,刘花元特地把另一床被子抱出来给庄惠用,她自己盖一床,这样两个人睡得舒坦些。
就是庄惠睡不着,跟着躺下了,嘴巴还在动着:“刘姐姐,你一直都和何生哥一起睡吗?”
庄惠纯粹是有些好奇了,她妈从小给她灌输的念头就是男女授受不亲,让她跟其他男生相处的时候都要学会避嫌。
第一次来刘花元家过夜的时候,她妈还问她晚上怎么睡的,她就说和刘姐姐一起睡的,但是没跟她妈说床上还有个刘何生。
刘花元就是纯粹没想这么多,她妈走得早,家里老爹又是不管她的,房间就这么多,你要么就和刘何生一间,要不就厨房打地铺去。
所以她从小和刘何生一起睡,等大点了还是在一张床上,就是被子分成了两床,各自盖各自的被子。
“哪有这么多讲究,家里屋子不够,他是我弟,我两又不是外人。”
庄惠听后点头,“哦”了声,扭头也睡过去了。
第二天吃了中午饭,刘花元看庄惠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心里有点担心她家里的情况,平常第二天就要走的,怎么今天捱着还不走?
也不晓得庄娘子又被打得怎么样了。
庄惠也看出刘花元欲言又止,率先开口:“今天何生哥是要回来吧,要不我也等他回来,晚点我再回去也没事的。”
好歹收了人家提过来的鸡蛋,刘花元也没赶人,只是把农活忙完了,就在院里等刘何生回家。
只是天都快黑了刘何生还没赶回来,再黑点庄惠就走不了了,她心里有些可惜,但还是收拾着说要回家了。
刘花元要送她,庄惠说不用,她自己认得路。
但是刘花元这哪放心,还是强硬的跟着庄惠去她家,看到庄娘子出来接庄惠后,才打道回府。
这一来一去的,天都黑了,她心里咯噔一下,还是有些害怕的,这路上不敢走快了,怕后面有东西追,也不敢走慢了,不然要走到什么时候。
路上黑漆漆的没个人影,心里又庆幸还好没人,不然谁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
快到夏天的夜晚都没什么大风,轻风吹得旁边树林“呼呼”响动,刘花元心里跟着一突一突的。
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她正要吓得尖叫,有人率先开口:“姐姐是我。”
刘花元手被人握住,转头看果然是刘何生。
晚上看得不太清楚,但是刘何生是她弟弟,就算化成灰她都认得他。
刚刚刘何生开口早,她没怎么被吓到,只是问他:“怎么来这么晚?大半夜的。”
刘何生握着她的手没松开,说:“赶晚班车回来的,所以就晚了点。”
“姐姐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刘花元解释说送庄惠回来,哪知道天就黑了,看半天刘何生还没放开她的手,她打趣说:“你害怕啊?怎么还牵着姐姐我呢?”
刘何生听她还有精力开玩笑,也跟着笑:“都快吓死了,大半夜黑漆漆的,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还好看到了姐姐,不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睡觉。”
刘花元嫌他说话怪里怪气的,不过两个人还是牵着手回家了。
等进了家门拉了灯,刘花元才真的看清了刘何生。
刘何生还穿着老师给的西服,衣服穿在他身上还是有些大了,毕竟不是专门给他买的。
但是挺括的西服料子衬得刘何生气质干净内敛,他瘦小的站在那里,领子上还打着领带,头发也专门去剪了下,眉形生的标准,鼻梁也是随他爸挺拔的。
刘花元看得心里一惊──这份气质还是刘何生吗?
这人是刘何生不假,因为他转头就把领带取了,还一个劲的说:“这领带勒得我不舒服,但是在那里必须要一直带着。”
刘何生顺手取了领带,还故意把它放在刘花元面前,嘴里抱怨着,但是从比赛完事儿之后一直没取,偏要给姐姐看过之后再去。
他难得收拾得这么人模狗样的,他想看看刘花元是什么反应。
刘花元反应大了,触电似的避开那个领带,扭头不看他,她注意到刘何生放桌子上的袋子。
“这你提的什么啊?”
刘花元看到的是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有什么看不清。
刘何生也跟着看过去,见刘花元要伸手去碰,他无意地避开刘花元伸过来的手率先拿起袋子。
在里面翻了下,拿出个小物件给刘花元:“姐姐,这是我给你带的东西。”
刘花元接过来看,是一个发圈,发圈是用好看的碎花布缝的,还有一些漂亮的纹路。
刘花元头发挺长的,平常都用皮筋随便绑着。
这刘何生买的发圈她很喜欢,是没见过的款式,她也知趣地没问多少钱,先跟弟弟道谢。
后面想到什么,又问:“那你给庄惠买的什么?”
刘何生反应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摸出另外一个发
夹给刘花元看:“买的就是个发夹。”
发夹和发圈,也没差太多,刘花元想着刘何生还算公道,也没再说什么,绕了半天也忘记问那黑袋子里装了什么。
刘何生提着黑色的塑料袋还是有些分量,他看到刘花元进里屋了,才把塑料袋里的锤子拿出来放回原处。
锤子是那两天拿出去用的,用完之后脏了不好带回家,就先让姜昆帮忙收着了,今天从镇上回来的时候顺路拿回来了。
锤子就放在墙角边,刘何生重新洗了个手,又跟着洗脸洗脚,弄好了之后也进屋找刘花元了。
庄惠不读书了
隔天赶着周一要上学,而且如果刘何生这次得了什么名次的话,按理来说还得开个表彰大会。
结果天快亮的时候,刘花元看刘何生还没起,掀开被子看他平常苍白的脸这会儿红彤彤的。
她心里估摸着生病了,伸手抹上他的额头,果然──这就是发烧了。
刘何生在被子里迷迷瞪瞪的,仰起头来顺从地给刘花元摸,张嘴说话嗓子都有些嘶哑:“姐……”
刘花元出去给他倒了水,把他从床上扶起来喂他喝,结果这小子不好好喝水,嘴巴跟漏了似的,滴得刘花元胸前都是。
刘何生也感觉到了,拿眼睛瞟他姐,又弱弱地喊:“姐,我有点冷。”
刘花元整理了下衣服,让他重新躺着,“你是发烧了,浑身都是烫的。”
家里好像还有点退烧药的,刘花元放他在屋子里,然后出去找。
刘何生顺从的缩进被子里,身体卷成个小虾米。
他隔着被子听到脚步的声音,见刘花元进来了,然后让他起来,给他吃药。
他起来吃了药,浑身还是没劲,等了一会儿,就听见刘花元说:“你吃了药就好好躺着,我今天还要去学校帮忙。”
刘何生急了,拉住刘花元的袖子,他说:“姐姐,我好难受。”
刘花元心疼的摸摸他的头,让他先躺着。
“难受你就睡觉,吃了药就好了,过会儿烧就退了。”
她准备着出门了,看刘何生还是没放手。
刘何生心里转了千百回,许多个借口在他嘴里边打转,最后他选了个最无理的:“今天就不去了不行吗?你在家陪我,我烧得浑身都难受,等到时候脑子烧坏了,又没人陪我怎么办?”
“那也不行啊,学校怎么办?突然不去了,还得了?”
刘何生开始不说话了,重新躺回被子里,然后一边咳嗽一边抖着身子。
刘花元犹豫了下,最后说:“那你先挺着,要不我去叫庄娘子过来看着你,我去学校请了假就回来。”
等了半天刘何生才嗯了声。
刘花元不敢耽搁,赶紧出去先去庄娘子家拜托下,然后再赶去学校要请假。
门闩“吱啦”一声被锁上了,刘何生难受得闭眼休息。
睡是睡不过去了,他心里就惦记着学校今天会不会进行表彰大会。
这次他拿了一等奖,不过不是以他的名义取得的,奖项旁边挨着的名字是王超。
王超他爸有点权势,都跟各方面通过气了,反正最后学校对外告知的是参加比赛的是王超,取得成绩的也是王超,这事儿刘花元是一点也不知道。
她一直想着怕刘何生没拿奖,所以就一直没提这事,想着不要刺激到他。
一开始刘何生还担心刘花元去了学校知道实情,但是转念一想不太可能,这事本来就见不得光,学校不一定会有什么表彰大会,王超他爸也只是需要这份奖项而已,对于那些虚荣的仪式基本是能少就少。
他想通了,心里存着一丝赌的嫌疑,于是就放刘花元去了。
他比赛是假的,但是生病了是真的,他烧得有些难受,心里念着刘花元赶紧回来。
等过了段时间门被人打开了,他看过去,发现来的人是庄惠。
庄惠开门走进来,手机还提个饭盒。
“何生哥?”
刘何生掀开被子起来,出去了招呼她。
“你怎么来了?”
“刘姐姐跟我妈说了,我妈让我来的。”
她把饭盒递给刘何生,刘何生打开看,里面是熬好的粥。不过他没什么胃口,放一边没吃。
“这个时候你不是在上学,怎么有时间过来?”
庄惠听到这个,心里就有些不好受了。
“我爸不让我读了,等明年过了要给我说媒,我妈也管不了。”
刘何生听了沉默了,心里头有些异样。要说他对庄惠真有什么大的感情,好像还不到那个份上,但是青春的一些悸动也不是假的。
他想到他姐,不也因为他没读书了么?他撒了个弥天大谎,不知道哪天就被戳穿了。
他这时候对刘花元想法还是挺单纯的,甚至对庄惠这个外家的小闺女还有些念想。
他拿出去县里买的发夹,递给了庄惠,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得安慰她:“这是我给你带的发夹,你拿着吧。”
庄惠看到那发夹像是受了刺激,眼眶红着开始掉眼泪,本来应该是她来看生病的刘何生的,现在变成刘何生照顾她了。
刘何生安慰她,说明年还早呢,事情是什么样都不一定,要她开心点。
大不了跟她爹说,等他以后读大学了,他娶了她罢……不过这话可不兴说,这只是一瞬间的想法。
他心里突然惦记起刘花元来,以后刘花元也是要结婚的吧?到那时候是不是就要离开他去其他男人家里生活了?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打算继续想下去了。看着庄惠渐渐好转的脸色,他心里也放松些。
等到下午点的时候刘花元回来了,她中午帮着把饭打了,下午直接请假就先回来了。
刘何生见到她急匆匆的进来,还没说什么,额头就被她摸上了。
刘花元估摸着热度应该是退了,看刘何生也比早上时候有了精气神,心里也踏实点。
刘何生主要是看刘花元反应没变化,心里也有底了。
这次生病好的也快,当天烧就退了,第二天生龙活虎的能去上学了,刘何生也和刘花元每天起早去学校,看起来生活没什么变化,唯一的改变只是庄惠不读书了。
作者:后面要加快进程了,不然刘何生何时才能操姐姐。
我愿称这农村日常为白手起家篇:)。
事故前
七月初的时候,刘何生放暑假了。
刘花元在食堂打饭的工作也跟着没了动静。
庄惠因为没读书了,家里老爹看到她心烦,免不了要挨打,她妈也经常让她过来串门。
后来刘花元合计着,要不还是去集市摆摊,把她家的农菜背去卖,庄惠也可以跟着去,她家的也可以带去一起卖。
这次去的话就不去当地的镇上,她们多走一点路,去其他镇上试试。
刘何生倒是听刘花元的话,第二天两个人老早就起了,把要卖的东西打包好,然后背上背篓出门了。
路过庄惠家时,叫上庄惠一起,一伙人赶去其他镇上卖东西。
这段时间庄惠和刘何生玩得好,刘何生还经常教庄惠写字。庄惠也习惯跟她何生哥一起玩,有时候回家高兴多说几句,被庄娘子看在眼里。
等到了集市,刘花元毕竟先有经验,问了隔壁大妈去哪叫摊位费。
隔壁大妈在这卖了好几年凉菜了,头回听说要收费。
“小妮子搞错了吧,摆点东西卖要收什么钱?一天都赚不了多少钱还收啥?”
刘花元招呼着刘何生把东西拿出来摊在地上,一边回大妈:“我们那都要收摊位费,不收还要被撵出去。”
哪个镇还需要收费呢?那大妈多嘴问一句:“你们是旁边柳河镇过来的吧?”
东西都被刘何生姐弟俩收拾了,庄惠在一旁没事做,回答道:“是啊大妈。”
“难怪。”
“原来是从隔壁过来的,前段时间不是听说隔壁警察抓了批乱收‘保护费’的流氓,听说好多人都被抓了。”
庄惠不了解这些,倒是刘花元听到了,愣了下,有些诧异:“警察还管这个?”
那大妈忙着手里的凉菜,不过这会儿集市上人还不多,她停下来有心八卦:“嘿!谁知道呢!”
“被抓了好几个人呢!有几个听说抓到的时候惨的很!手指头不知道被谁剁碎了!”
庄惠听到还有人被剁了手指头,吓得躲在刘何生后面不敢听。
那大妈看到她的反应收敛了下,这都是些十多岁的娃娃,她跟他们乱讲什么。
她摆摆手,“都是听说的,谁知道真假。”
之后也不聊天了,自己去招呼自己的生意了。
刘花元心里面蒙了层雾,总感觉这事有些怪异。刘何生在一旁推了她一下,让她回神。
“姐,有人问鸡蛋怎么卖?”
刘花元回神,赶紧说:“十块钱二十五个!都是农村正宗的土鸡蛋!”
这事儿转眼就过了,她也没放心上,刘何生也没反应,除了庄惠人小经历得少,一开始听到还有些害怕,后面也忘记了。
东西卖到下午还有的剩,时间不早了,他们三人也不耽误,开始收拾东西往回赶。
一般这种集市一个星期也就一次,其他时间刘花元就在家做农活,刘何生有时候跟着一起干,有时候忙着写作业。
庄惠也经常来找他们玩,上次去镇上卖东西,还是庄惠第一次去镇上,她心里惦记着,还想再去一次。
一开始过来跟刘花元商量,刘花元只是说:“还早着呢,过段时间再去。”
庄惠人小有些失望,可是要她一个人去她也不敢去,关键是她妈肯定不准。
她自己期待地等着下次去集市,结果第二次的时候,刘何生在家写作业不打算去,而刘花元呢这次也没打算去。
要说她辛辛苦苦等这么久,以为这次还能去呢,结果谁都不去了,心里有点莫名的生气和恼怒。
“你们都不去,那我就自己去了!”
刘花元摆摆手,笑着跟她说:“去吧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去镇上路这么远,庄惠又从没自己去过,哪里认得路?
庄惠看着刘何生,脸颊气鼓鼓的,“那何生哥呢?”
刘何生看过去,庄惠整个人委屈地看着他,他有些不忍心了。
“今天就不去了,现在也晚了。”他看了看时间,跟庄惠承诺:“这要不明天,明天我带你去,咱们就去逛逛,带你去玩玩儿。”
庄惠得到承诺高兴得要跳起来,刘花元一盆冷水给她泼下去:“也要先跟庄娘子说,庄娘子同意才行。”
庄娘子知道了那这事儿就没可能了,但是怎么办呢?她只是想去看看而已,又不干嘛,难道就这样还不能去了吗?
她一整天没理刘花元,就挨着刘何生在说悄悄话,刘花元知道他两在密谋什么,不过也没有要告密的心态,于是第二天,庄惠终于和刘何生去镇上了。
我杀人了
七八月份的夏季,正是下雨的时候。
只是雨下得实在是太大了,成片的雨砸下,像是地震一样,天色也灰蒙蒙的。
刘花元站在门外的台阶上看, 大风刮得雨跟着跑偏了方向,土路旁的树也跟着呼呼的吹。
路上没看到刘何生回来的影子。
他两中午吃了饭出门的,这会儿都下午了,看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 ,难道要大晚上才回来吗?
刘花元心里有个疙瘩,她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是有些悸动,像是呼吸不过来。
等到晚上了,这雨还在一直下,刘何生终于回来了。
刘花元开门,刚要教训他,就先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像死了一样。
刘花元心脏不受控制狂跳起来,“干什么了?”
刘何生看了刘花元一眼,浑身都被雨水淋湿了,脸上都是雨水。
“我杀人了。”
“你杀人了。”刘花元跟着重复了遍,“你杀人了?”
刘花元也满脸雨水,她都分不清是哭出来的还是被雨淋的。
“你杀什么人?你开什么玩笑刘何生!我怎么教你的!你敢跟你姐开什么玩笑呢!”
“姐!”刘何生大叫:“我真他妈杀人了!我不仅杀了,我他妈还把人埋土里了!”
刘花元抬手扇了刘何生一巴掌。
“刘何生你是不是有病!”她嗓音带着哭腔,还有难以置信的崩溃。
刘何生杀人了,刘何生啊,这可是从小认真学习,以后要考大学的刘何生。他今年才初三,身体都还没发育,个子都没刘花元高,他怎么杀人的?
刘何生脸颊被打红了,这是他姐第一次这么打他,他受着,双膝跟着跪地上,跪在刘花元面前。
“我把他一把推翻在一边,当时房子里有砖头,我看到了,捡起来朝他头上砸去。”
刘何生跪地上,拉着刘花元的手,那双眼睛看着刘花元,一字一句地说。
刘花元崩溃,甩开刘何生的手,朝他吼:“你他妈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有病你!”
刘何生跪在地地上,浑身都湿透了,他心里已经冰冷了一路,终于在刚刚忍不住拉起姐姐的手,好不容易才寻了点温度,但是刘花元推开了他。
“姐,你听我说。”
他把手收在一边,从一开始解释:“我和庄惠一起去镇上,然后碰到了姜昆。”
“姜昆……姜昆是我的同学,他看到我身边带着庄惠……”
“他把庄惠带进了房间里去,然后庄惠在哭,我看到他把庄惠压身下,我只是想推开他。”
刘何生闭了闭眼,“我当时没办法,拿起砖头朝他头上砸去,他就没气了。”
刘花元已经不想听他说什么了,但是人是刘何生带出去的,庄惠还小,出了事谁来负责。
“庄惠呢?”
这话不只是问庄惠现在在哪,还是问庄惠有没有出事。
刘何生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说:“庄惠被强奸了,现在在她家里。”
“她没给庄娘子说发生了什么,是我不好,我对不起她。”
“啪——”
这一巴掌打得响亮,刘花元使了劲,巴掌跟着红了起来。
刘何生没敢哭,他没脸哭。
作者:这真是刘何生越走越黑的转折点,虽然这小子一直就没好过,但是经过这事儿后,以至于他后来强迫刘花元都能信手拈来的。
写他的时候,其实就想过人物性格刻画得不讨喜,但是从小吊炸天的反派型男主看多了,更想看看这种人格复杂的角色,等他慢慢成长吧。
报复的快意
初二这天中午,庄惠早早的就在家门口等着了,隔着老远看到刘何生的身影,她趴在围栏上喊:“何生哥——”
庄娘子在屋里,隔了一会儿出来看,看到庄惠一脸兴奋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
“没事,妈。”庄惠回头说:“我今天要去刘姐姐家玩,何生哥说叫我写作业呢!”
正好刘何生走过来,庄娘子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咸不淡:“怎么还的麻烦你来接?”
刘何生先是给庄娘子打了招呼,才说:“我姐叫我来的,说是不要总让庄惠一个人跑来跑去的麻烦。”
庄娘子没说什么,她看了刘何生一眼,或许存了点打量,心里琢磨了下,就放庄惠出门了。
庄娘子二十岁那年来的柳河镇,她不是正经嫁给庄惠她爹的,那年她还在城里上大学,回家的路上被人拐卖了。
不是没有逃过,头两个月她忍辱负重,终于有机会外出了,连村子都没走出去,就在大山里迷路了。
被找回去后腿给敲骨折了,然后被关在地下室,吃的睡的,甚至是拉屎都在一个地方,同时也是那年,她怀上了庄惠。
这十多年了,她已经认命了,现在的念头就是把庄惠养大,她给庄惠她爹磕头,哭着求他让庄惠读书,只有读书,读出去了,才能走出这片大山,才能有机会让庄惠去她原本的家看看。
那天脸都被扇肿了,庄惠还是不能继续读书了,她爹要把她卖给瘸了腿的老光棍当媳妇。
庄娘子看得出来刘何生和庄惠之间有点什么,她算是看着刘花元和刘何生长大的,刘花元她知根知底,对这孩子也很放心,刘何生也不是不好,只是这孩子心思太重了。
庄娘子想起什么,神色凝重,但是那事儿她应该永远也不会说,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雨下的“哐哐”响。
刘何生拉着庄惠在巷子里避雨,刚好碰到了姜昆。
那天庄惠专门换了身连衣裙,扎着两根麻花辫,头上还别着刘何生送她的发夹,整个人嫩生生地站在那,满眼都是清纯。
姜昆看到了,心里有些发热,胯下那根屌物也有些发硬。
他叫儿郎当地走过去,挑起庄惠耳边的碎发,“刘何生,你说你有这样的好妹妹,怎么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刘何生不着痕迹把庄惠拉在身后,朝前一步挡住姜昆,给姜昆赔笑:“这哪是我妹妹,就是邻居家的,她爹也来镇上了,这不是让我先领着照顾下。”
刘何生说完,扭头推了庄惠一下:“你爹不是让你去前面面馆那儿等他吗?你赶紧先过去!”
庄惠经历的事不多,压根听不懂刘何生的暗示,但是她能感受到姜昆的不怀好意。
“何生哥,你说什么呢!我不走!”
她抓着刘何生的衣袖不放手,姜昆整个人比刘何生高了不止一个头,但是她只能指望刘何生保护她。
姜昆看这样子,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他低头朝刘何生看了眼,语气有些讥讽:“怎么,我们刘哥这是看不上我这个朋友了,平常不是和我玩得挺好?上次那人不是我帮你拦住的?”
姜昆想起来了,刘何生是突然和他们好上的,之后没几天,刘何生就给他出主意,他们一伙人半夜三更的去围堵了一批人。
那批人是专门管保护费的,手上有不少钱,姜昆也眼馋了好久。
问题在于,那帮人不是简单的混子,他们有自己的势力,还是一帮成年人,就姜昆他手下这帮学生,根本没本事去做这事儿。
后来是刘何生出的主意,什么时候动手,该怎么抢钱,之后怎么处理都打点好了。
唯一不同的是,那伙人被绑的那天,刘何生反常的拿出把锤子,把领头的人手锤得粉碎。
那伙人嘴里被塞了袜子,安静的巷子里只听到锤子敲击骨头的声音。
那天隔着月光,只有姜昆看清了刘何生的表情。
那是满眼的恶,阴翳的神情下含着报复的快意。姜昆那时心里紧缩了下。
他想不明白刘何生这样的好好学生,到底有什么原因要这样做呢?
姜昆看到刘何生如此紧张又难掩厌恶的表情,他嘴角笑容越拉越大:“刘何生啊——”
姐姐的乳儿
“刘何生,我说你啊……”
“姜昆!”
姜昆还是第一次听到刘何生这样叫他,甚至庄惠也吓了一跳。
“何生哥……“
刘何生打断她,只是看着姜昆:“我们换个地方说。”
换个地方也是姜昆想要的,这里再怎么说也是街上,他想要发生什么,也的去一个隐蔽的地方。
“好啊,换个地方,换个地方好啊,去个躲雨的地方。”姜昆看了眼庄惠,“带上你妹妹一起去吧。”
“不用。”刘何生把庄惠拉到一旁,语气沉重:“庄惠,你先去前面躲雨,我一会儿就来。”
庄惠是跟她何生哥一起来的,她听出来刘何生语气的强硬,顿时嗓音有些哽咽,“我不要,何生哥我要跟你一起!”
姜昆根本没想放过庄惠,到嘴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两个谁也别走。”姜昆眼里藏着欲望,“都跟我一起去躲雨。”
柳河镇上没有什么工厂,但是有一片砖房,那里有个空房间供工人休息,房子附近堆满了砖头,平常没什么人去那,现在也没有人在那工作。
耳边有什么声响,一阵一阵的震人心肺,刘何生躺在地上醒不来,整颗心脏像是浸在这场大雨中睡死过去。
他做了个梦,梦里看到了刘花元,那是他姐姐,是他既感到愧疚又尊敬的姐姐。
可是在梦里的姐姐却不是平常的样子,他看到刘花元脱在地上的外衣外裤,浑身上下只剩那件单薄的内衣和小内裤。
他看到刘花元被内衣挤在一起的乳,两只小巧的乳儿被挤在一起,挤出一道沟。
“何生……刘何生……”
姐姐喊他的名字,语态娇气绵软。她伸出一根手指,勾开小内衣一边的带子,露出白软的乳肉,朝刘何生娇嗔:“何生不想摸姐姐吗?”
这是什么?她是他的姐姐,也是他唯一的家人,更是他以后要敬重一辈子的人,他怎么能坐这样的梦?
刘何生内心产生无法忽视的背德感,明知道不可以,可是他却像是压抑了很久一样,他贪念姐姐的乳,甚至忍不住吞咽了口水,喉结跟着滑动。
“何生呀,”刘花元腼腆微笑,扯开小内衣,露出两只挺翘的乳房,顶端红艳艳的,是从来没有被人看过的样子。
“何生摸摸它好不好呀?”
刘何生跟着了魔似的,他的指尖碰到了那红艳艳的乳尖。
“嗯呀哈——”
耳边是刘花元敏感的嗓音,他没办法控制自己,潜意识里,他好像很早就想这样做了。
乳尖软嫩俏生地,甚至在他指尖下颤动,他紧抿着唇,两只手指夹着乳尖揉搓捏弹。
“咿呀呀呀!!何生——”
“何生呜呜,姐姐好舒服——”
“可是何生,你想过庄惠吗?”
突然之间,刘何生醒了!
他醒了,耳边充斥着庄惠尖锐的哭喊声,他分不清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
他被姜昆打晕在地上,浑身都是酸痛的感觉,甚至连爬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呜呜呜救我——救我啊何生哥!!”
庄惠被姜昆扇了一巴掌,头歪在一边,看到刘何生像狗一样趴在地上。
刘何生也看到了,庄惠那条干净的连衣裙被脱在地上,身上的内衣被推在胸上,内裤也被脱下来挂在脚踝上挣扎。
庄惠双腿被姜昆撑在两边合不拢,而那没有遮挡的小穴插着姜昆的肉棒。
肉棒插进去,抽出时带出红色的粘液。
“呜呜呜呜——救我呜呜,求求你,放过我!!”
肉棒一抽一插间带出内里的血肉,爽的姜昆粗吼:“妈的臭婊子,你要夹断老子的鸡吧!我他妈操死你这臭婊子!”
救救我,救救我何生哥……
刘何生撑起身体,爬起的瞬间口腔内涌起股铁锈味儿。
他还要救人,他还要救庄惠!
屋内什么都没有,他环视一周,没忍住一口血喷在地上,鲜血溅在一旁的砖头上。
他要救庄惠。
“我要救庄惠。”
刘何生捡起砖头,朝姜昆走去。姜昆正酣畅地趴伏在庄惠身上耸动。
庄惠躺在地上和刘何生对视,最后看到刘何生抬起砖头朝姜昆头上砸去。
姜昆一瞬间不动了,她的痛苦停止了。
是我害了你,姐姐
雨顺着刘何生的脸,砸在姜昆的尸体上。
从房子里捡的铁锹上沾满了黏浊的泥土,刘何生两手握住铁锹柄,抖了抖上面的泥土。
他垂眼看了下面前的土坑,足够容纳一个成年人的大小,由于雨还在一直下,土坑里形成了小小的水洼。
刘何生喘息口气,抬脚踢了踢身旁姜昆的尸体。姜昆一动不动的,早已经没气了。
到底是哪步做错了,才走到如今的境地?
“哈——”刘何生仰头,天色早已经暗下来了,云层雾蒙蒙的一片,只有雨水顺着他的脸滑下。
明明不可能杀人的,这辈子也不会敢杀人,他应该是听从社会的安排,循规蹈矩的读书,以后成家结婚生子也行,偶尔会有不如意,有勾心斗角的情况,但是再怎么走,也不会走这条没有尽头的路。
“刘何生……”
他低声地重复自己的名字,语气哽咽起来,趁着这场无止尽的雨,眼角也湿润了。
没有回头路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把地上的姜昆扛起来,然后使劲扔进刚挖好的土坑里。
姜昆已经死了,身体软绵绵的,刘何生随意的跑下去,他的腿折在泥地里骨折了,有些奇形怪状的搭在肩膀上,四肢形成别扭的角度被埋进土坑里。
“呼……”刘何生重新用铁锹铲起旁边的泥土,他看着坑里的姜昆深吸口气:“下辈子你再来找我报仇吧。”
等他把土坑填平,才起身回去。
庄惠还在砖瓦房里等着他,刘何生拉开门拴,入眼就是眼睛哭肿的庄惠。
“庄惠,”刘何生出声喊她,语气轻柔,“庄惠,没事的,这事跟你没关系。”
庄惠是受害者,人是他杀的,所有的罪责都有他来承担。
“你今天先和我回去吧,明天下送你回家好不好?”刘何生语气温柔的询问,他直视庄惠的眼睛,这让庄惠感觉何生哥并没给他商量的余地。
她亲眼看到刘何生杀了姜昆,这种杀人的刺激已经不关乎是不是为了救她了,她脑子里只剩下死不瞑目的姜昆和面色阴翳的刘何生,哪怕他语气再怎么缓和,但是她的身体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庄惠想要开口说话,但是一看到刘何生漆黑的神色就牙齿发颤:“不不不……不了,不了,我,我要回家!!”
刘何生看到吓得浑身发抖的庄惠,心脏像是被针刺了下有些疼。
他闭了闭眼,尽量缓和情绪,“庄惠,你听我说,姜昆他是该死,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更重要的是,庄惠今天不能回去,她不能跟庄娘子讲发生了什么,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无论是对她来说,还是对庄惠来说。
“庄惠,你今天状态不好,你信我,我是你何生哥,你先和我去我家,明天再送你回去,好吗?”
“可是何生哥呜呜,我害怕啊呜呜呜……你先送我回家吧求你了……”
庄惠压抑不住开始抽泣,刘何生看过去,她人小小一个,身上的连衣裙也脏兮兮的,脸颊一侧还留着印子。
她看他的眼睛里有藏不住的恐惧。
刘何生感觉自己也受伤了,他心脏滴着鲜血,甚至还有难以启齿的委屈。
他后退一步,尽量让庄惠自在些,“好好庄惠,何生哥送你回家,但是今天的事,为了你好,千万不要说出去好吗?”
“你被姜昆糟蹋了,要是你爸知道了,他会怎么对你?”
“我送你回家,你先稳定下情绪,接下来的就交给何生哥处理好吗?”
刘何生郑重地看着庄惠,他承诺道:“这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信我。”
这是他一个人的错,跟庄惠无关,不管怎么样,如果不是他,庄惠根本就碰不到姜昆,就不会遭遇这种事。
刘何生跪地上狠狠磕了个头,他的面前是刘花元,“姐,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庄惠,是我……”他忍不住抬头看一眼姐姐,声音哽咽难抑,他说:“是我害了你,姐姐……”
你以为他把你当姐姐了吗
刘花元没有说话,她回头进屋了,只剩刘何生一个人跪了一夜。
刘花元整夜没睡,第二天起来还得面对刘何生。
她晚上一个人躲被子偷偷哭,这件事实在让人摸不清头脑,到现在除了身体上的战栗,她内心一直不能接受。
可是真当要面对时,她内心又沉寂下来,她已经是做大人的了,有些事还是要面对要处理。
她再怎么想,刘何生始终都是她弟弟。
而刘何生跪了一夜,第二天膝盖都肿了。
刘花元看到了,她没问一句,但是庄惠的事要处理。
“庄惠这事,你要怎么处理?”
她总要给庄惠一个交代,这事已经说不清谁对谁错了,但是庄惠是实打实的被侵犯了。
她已经不读书了,来年就要说亲的人,这档子事发生了,让她以后怎么活?
刘何生没说话,他心里纠结。
问题是事情还没完,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刘花元深吸口气:“你说,你说的,”她磕碜半天,才把话说完,“你说你杀了人,嗯。你杀了人,之后你要怎么办?”
“以命抵命?还是去坐牢?”
刘何生还是没说话,他低下头,只是一句句重复:“姐,我真的对不起你……”
庄惠的事,是他的错,他只能尽力去弥补,但是也有自己的私心,他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但是关于姜昆这件事,他自回来那晚就想了一夜,他心里早就有了算计。
他当时动手杀人十分草率,只要姜昆家里发现他不在,然后报警,不出几日,警察绝对能找到他,他的下场最好的就是在牢里过完下半生。
问题是他真的甘心就这样毁了一切吗?
他进去了,就只剩刘花元一个人了。
“姐……我杀人,迟早会被警察找到……”
刘花元听他把事实说出来,又控制不住语气哽咽。
刘花元小声的哭,脸上都是为刘何生流的泪。
只是这一刻,刘何生确信,姐姐还是他的姐姐,于是接下来的话,他说得有了底气。
“姐,跟我逃吧,我们一起逃。”
逃得远远的,别人找不到为止。
这不是没可能的事。
但是如此荒诞的想法,刘花元听他坚毅地说出来,她心里不断在刷新对刘何生的认识。
这还是她的弟弟吗?
她已经没有思绪去思考了,她现在有另一件要去做的事。
“我不管你之后要怎么办,但是庄惠,不能对不起人家,你不敢去,我去给庄娘子说。”
刘花元自己去了庄惠家,独留刘何生一个人在家里煎熬。
这事她在心里排练了许久,等见到庄娘子,第一反应要跪下来,不用声嘶力竭地道歉,说是自家弟弟犯的错,但是态度一定要诚恳,如果庄娘子愿意原谅,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她也知道庄惠和刘何生平日里感情就挺好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刘何生娶了庄惠,但是她家没钱没势,庄惠他爹是不可能同意的。
庄惠他爹是要卖女儿的人。
千种思绪无数可能都在刘花元心里过了遍,可是当她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砸在地上,嘴里任何语言都是对刘何生犯的错事进行道歉时,庄娘子一通话语在她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你以为刘何生就真把你当姐姐看吗?”
我不是你姐姐(重要情节)
刘花元回家了。
她找到刘何生。
“刘何生。”
刘何生低头,语气低迷:“姐……“
刘花元看着他,耳边是庄娘子说的话。
她声音哽住,再叫了一遍弟弟的名字。
“刘……”她喘口气,胸口起伏,好半天才说完整:“刘何生,你是知道的。”
“我从小就不受爹待见,小时候家里一直紧着你。”
“别家都是大的衣服穿剩了给小的,我却一直都是穿你的。”
“小时候奶奶会偷偷把鸡腿藏起来,等你来了就都给你。”
“你那里不舒服了,爹第一个打的是我。”
刘花元眼眶湿热,她说:“这些都不算什么,不是我弟弟,我一直都知道的。”
“我的弟弟……甚至杀人了,我这个做姐姐的,都想着怎么帮他遮掩。”
刘花元吸了吸鼻子,她鼻音太重了,说话都有些嘟囔,一直压抑的情绪也爆发出来。
“我真没想到,我的弟弟!竟然伙同外人!私吞家里的赔偿金!”
刘花元哭喊出来:“而他的姐姐呢!他那个傻子姐姐,竟然就这样放弃了一切,因为她还要照顾自己的弟弟!”
刘花元满脸都是眼泪,她心痛,一揪一揪的,说话间都牵扯着心脉,扯得她浑身都疼。
这是她的弟弟,是她的好弟弟。
然后一个外人有一天看着她,眼里都是嘲讽和怜悯:“你以为,刘何生就是你的好弟弟吗?”
“你想想啊刘妹子,你仔细想想,你爹和你奶死的时候,真的没人去你家吗?”
“刘妹子,你也别怪庄娘我,这事也不是我想隐瞒,我也是没办法。”
那天其实有人找,恰巧刘花元不在,她出去处理奶奶的丧事,然后人家找上门来了。
赔偿确实没有多少,一开始说的是几千,刘何生人小,做不了主,他想了个办法,叫了当地的老赖皮给他撑面子,那人就是庄惠家爹。
最后价钱谈上来了,统共也就几万,他给了几千给庄惠家爹当作封口费,都没想过告诉刘花元有这笔钱。
在刘花元焦头烂额的时候,他也只是想着不让刘花元走了,然后让她去食堂当打饭工。
他自始自终都没想过自己的姐姐。
“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你姐姐。”
刘何生一窒,他感觉呼吸不上来。
他拿着锤子捶烂地痞的双手的时候没感觉,他动手杀了姜昆的时候没感觉,他甚至在心里演练无数遍,警察抓到他后,他被枪毙的画面。
没感觉,大不了一死好了,他从来没有害怕过。
可是现在,他害怕得呼吸不上来,心里笼罩着巨大的恐惧。
他以为,永远不会发现的秘密,却被最不应该知道的人知道了。
刘何生抬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他含着愧疚喊:“姐姐……不是的……”
不是什么?他该做的都做了,还能辩解什么?
刘花元冲他吼:“别喊我姐!”
她眼里藏着恨意,“我不是你姐──”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你是我,是刘何生的姐姐……
刘何生嘴角颤抖,话说不出口。
作者:这小子这时候犯错还是有点愧疚的,后面真是黑的只会怪自己手段低被姐姐发现了(戳鼻孔)